“原来这儿不是天台。”
边浅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铁门外是。”
踏上最后一层楼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间小型杂物室,堆着破旧的椅子,左边延伸出去的空位摆了张床,右边则是上了锁的铁门。
中间有张干净的桌子,还放着些卷子和水笔,一眼就能看出经常有人来这里待着。
温祁把从队里拿出来的简易医疗箱放在上面,拉了张干净椅子道:
“坐这儿吧,手我看看。”
边浅有些意外,又想到刚才楼下自己说的话,误以为温祁压力大要拉自己跳楼,默不作声地红了脸。
两只伤痕累累的手搭在桌面上,她受过的伤,差不多都是被打的地方又青又紫,或者一肿肿个很多天,那样不会被老师或者大人发现。所以这种裂开的伤她不怎么会处理,昨晚只是拿家里的酒精泼了一遍,然后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温祁拿起她的手观察,取出酒精棉球道:
“玻璃扎的?”
边浅好奇道:
“能看出来?”
“之前体育馆的篮板碎了一块,没打扫干净,有个队员打球时在那儿摔倒,伤口和这个差不多。”
“哦。”
温祁拿酒精棉球在伤口外消毒,而后用棉签蘸生理盐水,细致地在伤口里面擦拭,一套动作透着行云流水的优雅,还能分出注意力聊天:
“哪儿的玻璃?”
“……杯子。”
温祁垫上无菌辅料,脑海中浮现起昨天晚上查到的,关于边仁川的信息,她扶着边浅的手,缠上纱布无意道:
“我记得你家好像离学校挺远的,有住校的想法吗?”
“还没,高三时会考虑吧。”
而后便是沉默,温祁的手很好看,指节分明,手指很细,连指甲的形状也很异常漂亮,手背下的筋络一会儿绷直,一会儿消失,隐于白色皮肤下,每次动作时都像珍贵的艺术品一样。
技术也很好,不怎么疼。起码没有昨天她自己扣玻璃渣子疼。
包扎好后,温祁把药品放进箱子嘱咐道:
“别碰水,忌辛辣。体育场的那栋办公楼还记得吗?”
“记得。”
“今天晚上比赛前,你去找我,换药。”
边浅没有说话。
她不能和温祁再靠近了。温祁对她的好就像有毒的罂粟一样,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会依赖上这种感觉。
边浅婉言拒绝道: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我去医务室就好了。”
温祁脸色逐渐清冷下来,目光从边浅的眉眼渐渐落到嘴唇上,看着那颗粉嫩的唇珠温柔道:
“好。”
中午放学,边浅收拾了之前写完的几套卷子,还有几本课外书,马上要考试了,分考场时要搬桌子,她打算提前把东西带回去点,不然一次带不完。
她从地铁出口出去后扫了两共享单车,骑到小区后,停在了小区入口的还车处。
屋里丝毫动静都没有,但是门口架子上,有一盆花掉在了草地旁。
周围还有零碎的土块,边浅把花盆捧起放回原位,打开门。
玄关的鞋架也乱糟糟的,位置也偏离墙根,像是被人撞的,她环顾客厅,并没有发现其他翻动的痕迹,便换好自己的拖鞋,朝楼上走去。
整栋房子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但是她经过主卧时,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微弱动静,边浅心中刚提上警觉,卧室的门就打开了。
边仁川身上披着浴袍,看到边浅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快速关上门,和蔼道:
“小浅回来啦。”
“嗯。”
边浅不想多做交流,点了下头便走进自己的屋子,正要关门,她突然望向边仁川的背影。
刚才从他身边过时,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女士香水的味道。
不是许笙经常用的那几款。
边浅静默思索,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进屋后把书包里的书都放到书柜里。继而又走出自己的房间。
边仁川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放慢脚步来到主卧门口,手搭上门把,下一步就要推开。
“小浅。”
一声严厉的呵斥从背后传来。
不过还是晚了,边浅已经把门推开。
落地窗帘紧闭,华丽的双人床上被褥凌乱,并没有女人的身影。
边仁川踱步到她背后,把门关上,威严的嗓音教导道:
“小浅,在别人未经允许前,比可以进入别人的房间,就算是生活在一起的人,也要遵循最基本的礼仪,知道了吗?”
边浅转过身,微微低头道:
“抱歉,叔叔。”
“你现在去学校?”
“嗯。”
“去吧,在学校要认真学习。”
边浅应了一声,便拎着书包下楼了,她看着脚下的阶梯,放在兜里的手攥成了拳头。
她知道许笙第二次结婚,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没有对这个重组的家庭寄予亲情的厚望。而且比起并不在意的家庭,公司才是她每天的精神寄托,边仁川对此也保持一样的态度。
是错觉吧。
好恶心。
边浅敛目,随后关上门,向学校走去。
周六上课一般都很轻松,而且和周五一样,下午上完三节课就放假了,下次返校从周日晚自习算起。
边浅到的时候,孟浔在林诺的位置上坐着,和苏依桐对坐着聊天,边浅把书包放下,就听到旁边人道:
“班长,你中午看咱们学校的表白墙了吗?”
“没有。”
苏依桐悄悄把手机相册打开,四处望了望没有老师经过,便把手机屏幕亮给边浅道:
“帅不帅!摄影社抓拍的!这肌肉这大长腿!”
边浅只撇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秦屹晨吗?”
“对,昨天打完球赛就有好多人在墙上给他告白,啊,好帅啊!”
孟浔把苏依桐手中的手机夺过去,面无表情道:
“不许再看了。”
“好好好。”
两人又开始腻歪起来,边浅正要从桌子上抽出练习册写,余光看到时槐深向这边瞥了一眼。
他的桌子上摆着前几天发的试卷,写好了,但是没有修改的痕迹,边浅想了想,从试卷夹里找到自己的卷子,递给他道:
“这几张卷子老师没发答案,你要对吗?”
时槐深神情有一瞬的空白,还是接过去,道了声谢。
边浅看着转过去的背影,收回的手僵在半空中。
前面人的后颈上有两道鲜明的红印,虽然被校服领子遮挡住了,但动作间还是能看得到。
苏依桐本来在想题,瞧边浅直愣愣地盯着前面,好奇道:
“看什么呢?”
边浅立刻收回目光道:
“没有,你题目写得怎么样了?”
说到题目,苏依桐顿时转移了注意力,头疼道:
“啊—别提了,我自己算,选项里都没有我算出来的答案。”
“我看看。”
“好!”
时槐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体绷直,把校服拉链拉到了最上方。
坐班下课,苏依桐又去前排找孟浔,边浅拿了张自己常用的草稿本,撕下一角,写上一句话,叠好,用笔尾戳了戳时槐深。
时槐深接过纸条,看了很久,才拿笔回复。
纸条传了回来。
“和学校的人相处得怎么样?”
“很好。”
边浅把纸条撕碎,扔到垃圾桶里。
时槐深肯定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秦屹晨和时槐深是什么关系,也只是他们的私事。她把话问出去,其实也表明了,如果有什么麻烦,她可以帮忙。不过既然时槐深说挺好的,那她也不需要再多问。
裤兜里的手机蓦地想起铃声,边浅这才想起来铃声还没关,于是把手机拿到桌面上,用书堆挡住,空出一只手去拿杯子喝水。
是条信息。
“下周五晚老地方见,我好想你。”
紧接着又是一条:
“其他的别问,那天你一定要一个人来。”
后面坠了个名字,梁幼晨。
梁幼晨。
边浅出神地望着那条信息,呼吸变得急促,全身上下如置冰窖当中,手上的伤口传来痛意,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水杯里的水都撒到了纱布上。
梁幼晨没死?
当年警局宣布的结果是跳河自杀,但是没打捞到尸体……
太好了!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才和自己联系?
为什么不直接来找她?或者打个电话,幼晨知道她的家在哪儿,为什么不直接来?
难道是燕晴她们?
难道燕晴也知道她还活着?
不对。
这真的是幼晨吗?
但是老地方只有她和幼晨知道。
“班长?班长!”
边浅骤然抬起头,苏依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在座位上紧张道:
“你眼睛怎么红了?是有什么事儿吗?我刚才叫你都没听到。”
边浅下意识摸向自己的眼睛,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苏依桐抽了纸巾递给她:
“你手上的伤口流血了!不疼吗?”
她接过纸巾,看到白色纱布上渗出的血迹,终于清明了些许:
“不疼。”
边浅把本子盖到手机上道:
“裂开了,等它结疤就好了,我没事。”
“保护好手啊,万一影响到写字怎么办。”
“嗯。”
边浅暂时没有回复那条信息。
她记得梁幼晨一个远方亲戚的电话,梁幼晨初中时说过,那是她唯一的亲人。
如果梁幼晨还活着,而且还给她发了信息,那么这个远方亲戚应该也会收到联系或者求助。
边浅心中暗道:
她不能再处于被动了。【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