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江肆做怪,慕挽辞那一瞬的犹豫不在,仰着头染着哭腔催促她:“快些…”


    江肆顿觉自己被雪莲信香缠住,忽略了她方才?的情绪。


    慕挽辞后颈的牙印又重了几分?,被束缚住的不适都让江肆发泄在了这里。


    落幕时,已经夜半三更,慕挽辞累极,乖巧的躺在她的怀里,倒在床榻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晒三竿,江肆早就不见了人?影——


    那一日之后,江肆不会白日陪伴她,都是夜晚而归,早早出?门,慕挽辞看见了她,又好似只看见了一个影子似的。


    彻夜缠绵却没几分?相处的时间?,慕挽辞为此不解。


    而脚下虚软的感觉,也日日陪伴着她。


    这一日,慕挽辞在房间?内小憩,知渺脚步匆忙的敲着门:“殿下,侯爷请您到前院…”


    慕挽辞睡得有些昏沉,一时间?竟然没反应的过?来?,知渺又说了一遍后,慕挽辞才?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说:“知道了。”


    江肆这几日的行为早就把慕挽辞惹恼了,她并不打算那么轻易的就遂了江肆的愿。


    在屋内梳妆打扮了近半个时辰,慕挽辞才?出?了门。


    圣旨在前几日便下了,江肆拿过?来?给她看过?,并非是慕泽晟亲手所写,而是由陶遵代?劳。


    陶遵作为她的启蒙老师时,字迹便是如此,之后做太子太傅时见的也多,慕挽辞一眼便认了出?来?。


    而让她觉得有意思的是,陶遵是又能力?让人?看不出?他的字迹,却没有那样做。


    一刻钟后,慕挽辞才?到了太守府前院厅堂。


    坐在主位的自然是江肆,其次是南宫骁与南宫媗,之后便是苏洵蓝韶,叶婵程璞等人?。


    江肆面无表情,南宫骁噙笑看她,南宫媗则是一脸的不悦。


    众人?皆是在等着慕挽辞。


    慕挽辞穿着一身正红色襦裙,衣袖轻轻摆起略有歉意的说着:“让各位久等了。”


    江肆只说了到前院厅堂,并未说明时间?,如今谁也说不出?慕挽辞一个不字,就是南宫媗有气,也只能忍着。


    本就等的烦躁,如今见慕挽辞这副穿着姿态,南宫媗更是气恼。


    她生母为南凉王继妃,按照南凉宗法算不得正妻,所以膝下子女皆不得穿正红,南宫媗在王府多年备受宠爱,也正因为如此,对待不能穿正红之事才?格外在意。


    如今慕挽辞不仅穿了,还在她的面前摆弄。


    南宫媗就不信她慕挽辞不是故意的。


    见面多次,两人?分?外眼红,南宫媗输多赢少,除了在军务之事上能够扳回一局,事事皆输。


    而且因为南宫骁的到来?,她每见慕挽辞一面,都要输两次!


    所以接下来?说起去南凉的行程,南宫媗甚是少言,一旁的南宫骁见了都给她递眼色,见没人?注意时还开?口问?询:“可是不高兴了?”


    对待南宫骁,南宫媗的感情着实复杂了些。


    她记事起南宫骁便已经成年,还是钦定的世子,在王府的地位只在她父王之下,而在她父王成为摄政王之后,南宫骁的地位简直更是万人?之上,世人?都知南凉皇朝虽不在南凉王手里,将来?也定会在南凉世子的手中。


    因此南宫媗格外的觉得不公,若她分?化成乾元,必然有一争之力?。


    就算不是乾元,她也努力?比乾元还要优秀,可她的母妃却从来?都是看不见,父王偶尔还会哄哄她,母妃却是日日夸赞南宫骁,偏偏他南宫骁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说过?将来?南凉皇朝易主时,她要想得也可。


    越是这样,她看南宫骁越是不顺眼,完全找不到幼时崇拜的心情。


    见到他难受,见到他对其他人?上心也难受,这个人?若是慕挽辞,那就更难受了。


    “你?若是真那么喜欢嘉靖侯,王兄可帮你?…”


    “不必。”


    “我只是看慕挽辞不顺眼,你?也不许看她。”


    南宫媗到底还是忍不住的把话说了出?来?,南宫骁一怔,随即笑出?声来?,小声的说:“原来?妹妹是舍不得王兄啊…”


    “你?…!”


    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到底还是被人?瞧了去,而且南宫媗的眼神明显的不能再明显,是看慕挽辞的。


    江肆不清楚她又是哪根筋不对,但?慕挽辞…


    旁人?可不能对她有这么多的想法,看法。


    “此行,南宫郡主可还有何要说?”


    江肆与她说话,南宫媗立即坐正了身子,在南宫骁嫌弃的眼神下,笑着说:“没有,一切都由你?来?定就好。”


    “南凉风光你?还没见过?,倒时我带你?多走走。”


    南宫媗此番话说的旁若无人?,除了她自己?之外,其他人?神色各异。


    南宫骁是无奈加宠溺,苏洵和蓝韶等人?是看都不看她,而慕挽辞…倒是勾唇笑了笑,拉住江肆的手,顺着南宫媗的话说:“侯爷,郡主的一番好心你?可切莫要辜负了。”


    语气温柔至极,可只有江肆自己?清楚,慕挽辞拉着她的手用了十足的力?气。


    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江肆自知理亏,而且慕挽辞捏的也不算是多疼,便任由她捏,笑着说道:“那是自然。”


    她不觉得有什么,可在外人?看来?,这样的动作十足亲密,而且相互标记的乾元和坤泽有一种无形的磁场,只要触碰在一起,其他的乾元和坤泽皆能感受的到。


    太过?细节的差别,大概就是不能感受的清楚,到底是永久标记还是临时标记。


    所以慕挽辞的这番动作和话语,更像是宣誓主权。


    南宫媗清楚,这话就是给她听的,她与慕挽辞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或许没有江肆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番南下,她想到有慕挽辞在就心里不痛快,之前只是因为江肆,现下更是也有南宫骁的原因在。


    定下路线后,几人?聚在一起用晚膳,南宫骁坐在江肆的身边,两人?左右分?别是慕挽辞和南宫媗,算是对坐着。


    南宫媗因为自身原因对慕挽辞不算太过?和善,南宫骁却是不能如她一般意气用事,也没有理由如此,因此饭桌上就属他话最多,聊的多是南凉的事,邀请江肆和慕挽辞去这这那。


    慕挽辞表现的十分?乖顺,与江肆紧挨着,也都听她的。


    不过?江肆也没再提过?由南宫媗带她多走走的事,仿佛刚才?就是敷衍。


    南宫媗情绪一直不悦,用膳后走回院落的路上,南宫媗急匆匆的走,丝毫不顾虑身后的南宫骁。


    纵然对她十分?宠溺,可正事上南宫骁还是有分?寸的,他厉声喊住南宫媗:“媗儿。”


    南宫骁对待她严厉的时候较少,但?有效。


    南宫媗顿住脚步,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转过?头看他,低声的喊着:“兄长。”


    “我不管你?对江肆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最好还是收敛一些。”


    “你?看不出?她对韶元长公主有所不同吗?尽管身份为妾室,可是公主该有的哪一份尊重她嘉靖侯是没给到?”


    “轮得到你?在这摆脸色吗?”南宫骁越说语气越是低沉,脸色也变的十分?难看,南宫媗愣是一句话不敢接。


    说道最后,南宫骁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清了清嗓子走到她的面前,轻拍着她的头说道:“南凉王府需要嘉靖侯这个盟友。”


    “你?别任性,将来?兄长为你?找到一个更好的。”


    “我们媗儿,怎可与其他坤泽争一个乾元?”


    “兄长…”南宫媗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不服气的盯着南宫骁看。


    其实她对南宫骁的感情,很?怪。


    说怕也怕,说厌烦也真的是厌烦,而有时,又觉得他极为可靠。


    他会哄她,却不会完全由着她的性子来?,比如此刻便是。


    南宫媗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只能服软。


    “兄长,我喜欢江肆,从第?一眼见到她我就喜欢了…”


    南宫骁眼眸一沉,四处看了看,凑到南宫媗的耳边小声说着:“既如此,为兄只能…”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站在两人?不远处的江肆一句完全听不到了。


    她掏了掏耳朵,无奈哂笑:“他们兄妹可算是知道有些话该背着人?了。”


    太守府并不大,各自回到院落时都是要路过?这花园,南宫兄妹驻足聊天时,江肆和慕挽辞正好走到假山附近,没放下脚步就把两人?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当然,除了后面那一句。


    不过?,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思,这两人?也都清楚一二。


    江肆拉着她的手,穿过?假山。


    这时一直都没开?口的慕挽辞突然说道:“南宫媗既心属你?,那么就不会罢休,说不定…”


    “说不定他们两人?是准备用药,或是你?,或是我。”慕挽辞的话还没说完,江肆便接话说道,之后又停了下来?,看着慕挽辞的眼睛说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们都被下药,你?会送到南宫骁那里,我会送到…南宫媗那里。”


    “当然,更不排除他们兄妹下手狠一些,对你?痛下杀手。”


    “这种可能性很?大,因为你?表面上的依仗只有我,而我…还有用处,毕竟靖远军的兵力?不容小觑。”


    江肆此话不假,慕挽辞想了下,便认同的点了点头。


    “若真如此,你?还会护我吗?”慕挽辞淡笑问?她,江肆挑了挑眉,揽住她的腰身俯身暧昧的说着:“自然会,因为你?是我的坤泽,我不护你?的话…”


    “还有谁能护呢?”


    这话似肯定,其中却好像掺杂着其他的意思,慕挽辞轻轻抚上腰间?的手,犹豫着开?口问?询时,江肆倒先开?了口:“挽辞,你?对我何时能够坦诚一些呢?”


    “比如,那信鸽飞往何处?”


    第 62 章


    去往南凉的路程需要七日,江肆与慕挽辞共乘一辆马车,偶尔江肆会出去骑马透风,但大多时间两人都是坐在车厢上相对无言。


    因为出发前日的事情,江肆和慕挽辞都变的安静了许多。


    雨露期已过,临时标记的影响也?早就消了下去,两人?坐在一起也不会擦出任何的火花,不过顾虑南宫兄妹,江肆还是不忍放她一人?在马车里面,几乎都是同吃同住,投宿客栈时两人自然也是挤在一张床上。


    “江肆,要不要尝尝我做的烤鱼?”


    到了南凉边界,河流渐多,南宫媗捕鱼本事高超,吵着要她吃烤鱼的次数也?多,不过前两次江肆都已经填饱肚子为由?拒绝了她,而今日…坐在车厢之中格外压抑,江肆便下了马车。


    与之吃鱼共饮。


    本该在远处的南宫骁也?参与了进来,江肆本是放松的,却一瞬间变的警惕起来。


    “南凉人?多以捕鱼为业,且鱼肉鲜美异常,怕是侯爷在北境吃不到的美味。”


    鱼肉确实鲜嫩,但南宫骁也?确实夸张了些。


    江肆本就好吃,对各种肉类皆不挑剔,就说这鱼肉,在没?来这里之前她吃过好的,来到这里之后,慕挽辞铜火锅里面下的鱼肉也?不比差。


    所以她也?没?惯着谁,直言道:“那是世子还未吃过火锅里的涮鱼肉,味道比之鲜美许多。”


    “铜火锅?那是何物,我还从未听?说过…”


    南宫骁不知此物,南宫媗也?不知,两人?皆好奇的看着江肆。


    这一看倒是把江肆看的不知如何作答。


    她本是想说,铜火锅是上京特有的美食,慕挽辞亲自?带到北境来的…


    可?她不想提慕挽辞,便含糊的说着:“上京的铜火锅享誉越国,有朝一日我带你们品尝。”


    “不说越国,此刻你在南凉,该品尝南凉美食。”


    江肆虽然未提慕挽辞的名字,但想也?知道,上京的美食极有可?能是因为慕挽辞才品尝到的,南宫媗嘴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不过还是极力压制着心中的不悦才笑着与江肆说出这些话来,还把烤鱼往她的嘴边递过去。


    江肆欣然结果,只是吃的并不多。


    南凉的口味要偏甜一些,就连烤鱼都是咸甜口的,江肆有点吃不惯。


    南宫媗却不会如此想,她只以为是江肆不喜欢她的食物。


    偏喜欢慕挽辞给她的食物。


    想到前几日出发前南宫骁与她说起的话,南宫媗心里开始动摇起来。


    按照南宫骁的说法,慕挽辞如今有江肆庇护,谁都不能把她怎么样?,她不能强取豪夺,却可?以设计江肆标记她,若是有了标记,无论两人?是何关系,江肆因为同盟之谊都不会全然不负责。


    只是南宫骁提起时,南宫媗便拒绝了。


    被江肆标记的结果她可?以接受,可?若是因为计谋,她将永远都得不到江肆的心。


    这不是她想要的。


    慕挽辞体贴,她也?可?以。


    慕挽辞听?话,她也?可?以。


    慕挽辞能够做到的一切她都会尽力做到,而慕挽辞做不到的,她也?可?以。


    江肆想要天下,南凉王府内她能够调遣的一切都会听?命与江肆。


    当然,这要江肆完全信任,喜欢她才行。


    “鱼好吃吗?”南宫媗不死心的发问。


    然而事实明显,江肆吃的并不多,可?她若是说一句假话,南宫媗也?是爱听?的。


    南凉流域的特产鱼确实肉质鲜嫩,不过南宫媗的手艺…也?着实难说。


    “还…挺好吃的。”信口胡来的说话江肆做不到自?然,所以说出的话有些勉强。


    她本觉得如此明显了,南宫媗不说生气也?绝对不能再有什?么举动,谁曾想她居然娇笑着说:“你既爱吃,那我便每日为你烤…”


    “咳咳咳…咳咳…”南宫骁着实看不下去,猛的咳嗽了几声,闭着眼?捂住胸口…


    他是故意的,南宫媗自?然看的出来,有些不悦的抿着唇赶人?:“兄长,你怎么了?若是不适不如回马车上休息。”


    “不必,只是喝水呛到了。”南宫骁婉拒道,南宫媗自?然不会多说。


    而这一打岔,江肆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烤鱼,站起身?来。


    “江肆,你要作何去?”


    “累了,想回马车休息一下。”江肆干脆的说道,便迈着步子往马车上走。


    她自?然不是真累,而且看到慕挽辞在马车旁架起了火锅。


    此番乘坐的马车是慕挽辞从侯府出来时的那架马车,空间大不说,还专门带有冰鉴,里面的食材丰富,故而慕挽辞可?以席地吃铜火锅。


    “可?是烤鱼不好吃,侯爷怎的回来了?”慕挽辞只关心锅里的肉菜,目不斜视的问江肆。


    自?那日被质问后,慕挽辞一直如此,对待江肆不似之前那般肆无忌惮,张口闭口又全是侯爷。


    江肆心里也?十?分的不痛快,那日没?问出准确答案慕挽辞便开始对她不冷不热起来。


    她坐在地上,诚实的说:“不好吃,还是想吃铜火锅。”


    慕挽辞不管她,自?顾自?的下着肉,江肆想吃便吃。


    反正?食材多是从嘉靖侯府带来了,冰鉴谁能保存,可?若是再不吃也?要变味。


    太过新鲜的她也?不想吃,便多给江肆夹了几筷子:“多吃些。”


    江肆的碗里本就不少,慕挽辞又给她夹了许多,她顿住看向慕挽辞的碗里,见那里压根就没?几块肉,闷着声说:“你自?己吃。”


    “妾为侯爷布菜,是最自?然不过的。”


    “我…你…”江肆支吾两声,又瞥着眉看她,相比她的不知所谓,慕挽辞倒是淡然许多,脸上还噙着笑,不停的往她这里的夹着肉。


    她在想,是不是那日她过分了?


    慕挽辞回答了,只是含糊的:“到了南凉你便会知道。”


    她心存疑虑,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慕挽辞,只以为是她的推辞,当晚便沉默了许多。


    出发之后,却是慕挽辞变的寡言,除了必要客套再无闲话,称呼也?从‘你’又变回了侯爷。


    江肆也?被迫跟她变了回来。


    “公主,这两日奔波,你该多吃些。”


    “无妨,妾坐在马车之上,倒不疲乏,不比侯爷偶尔还要外出骑马。”


    慕挽辞的话意有所指,江肆听?了竟然还有些心虚,倒是奇怪…


    她自?认为两人?如此并非她一个人?的原因,为何会这般?


    铜火锅第一次不咸不淡的吃着,江肆心中纳闷,便更?加的沉默。


    之后的路程一直到南凉王府也?皆是如此。


    南凉王亲自?接见,江肆与慕挽辞再次留宿一晚,半夜时分江肆与众人?聊完军务归来。


    慕挽辞正?站在床边,就犹如那日在等待信鸽一般。


    江肆心思微动,这几日来第一次主动与慕挽辞说道:“你站在这里作甚?”


    “侯爷不是能够猜想的到吗?”慕挽辞并未回身?,说话的语气也?极为冷淡。


    被江肆指责不够坦诚,慕挽辞觉得心里十?分不公,对待她也?不似之前那般热络,而她越是如此,江肆便也?离她更?远。


    若不是两人?的身?份摆在这,恐怕江肆早就会离她而去了。


    心中气恼,说话便也?毫无顾忌,足够冷淡的对待她。


    “你那日说,到了南凉我便会知道…”


    “侯爷既如此不信任妾,何须多言?”慕挽辞微垂着眸,嘲讽一笑。


    那种难受的感觉又布满了江肆的全身?,手脚如灌了铅似的,走不到慕挽辞的身?边去。


    慕挽辞看了看她,也?不打算与之兜圈,直言道:“身?为越国长公主,我自?然不可?能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往日依仗与你,皆是因为…”慕挽辞说说话,突然顿住,脸颊瞬间潮红一片,江肆看了便跟着心急,脚步加快的走到的她的身?边,扶住她的手臂,气急败坏的说道:“难不成?真是南宫骁下药…”


    “并非,只是我身?体微恙。”慕挽辞轻轻推开她,自?己又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尽管蓝韶如此研制的药物已经十?分温和,可?她多年都在太医院里拿药,自?然弊端极大。


    她已经不似一般坤泽那般,若想保命,她需要江肆。


    也?需要她的信任。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明日一早我们可?就要离开南凉王府?”


    “是…”


    “江肆,明日就按照我说的做,可?好?”


    慕挽辞的语气似是央求,江肆看着又开始心软,也?彷徨。


    “既然想知道我要做什?么,那便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南凉王府,绝不是首选。”


    这话有理,虽然达成?了同盟,可?到底是在他人?的地盘。


    若说江肆不完全信任慕挽辞,那么南凉王府的人?就更?加的不可?信——


    翌日一早,南凉王与王妃亲自?送行,昨日只见南凉王,今日见到王妃江肆心中倒是不免惊讶,王妃似乎对她敌意很重。


    见到她的时候,面色不悦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


    倒是南凉王一脸和蔼,为人?亲善,拜别时南凉王面露可?惜,还想与江肆畅谈。


    “王爷莫急,本侯不过是准备在城中早一院落住上一阵,之后怕还是要叨扰南凉王与王妃。”


    “好好好,本王等着。”


    江肆与慕挽辞拜别南凉王后便在南岳城中寻找院落。


    按照慕挽辞所说,两人?在上午看了三座院落,下午又看了一套,最后才定?下其中一套。


    这一套算是在南岳城中,离南凉王府不远不近,热闹喧嚣。


    院落和房间简单收拾了下,便入住其中,江肆沐浴后见慕挽辞还是站在窗边。


    按照江肆对她的了解,多半不会选这样?的院子。


    她行为诡异。


    “只是租住而已,公主兜的圈子也?太大了。”


    “这是我母妃名下的院落,多看几座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江肆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慕挽辞:“你…”


    话没?说完,信鸽飞至。


    慕挽辞拿到信件之后浅看了一眼?,便交给了江肆。


    “侯爷所好奇之事,皆在这里。”


    江肆顿了顿,又在慕挽辞的提示下低头看去。


    信中内容与江肆所想相差甚远。


    她怀疑慕挽辞的事情有许多,或许是与慕泽晟联系,或许是越国朝臣,唯独没?想到的是…


    “紫雾书院?”江肆不解的问她,这书院的名头她在原文中没?听?过,倒是来到这里之后,偶然听?了提过,大能许多,却只收坤泽为学生。


    “不错,正?是紫雾书院。”


    “世人?皆以为此地与寻常书院无异,特殊的只在招收坤泽,但更?深层的作用是周旋与各国,传递情报。”


    “同样?凌驾于各国之上,轻易没?人?敢得罪。”


    “江肆,这是我准备送给你的礼物,你敢要吗?”


    第 63 章


    江肆并未率先回答要还是不要,只是不解的看着慕挽辞。


    她没想到自己在怀疑的时候,慕挽辞竟然在想如何助力于她,更没想到的是,慕挽辞竟然手中?握着如此?大的组织。


    那为何还会屡次涉险?


    像是猜出江肆的想法,慕挽辞也继续解释着:“我母后是上一任院长的女儿,本该继承书院,岂料一次外出爱上了我的父皇,便脱离书院来到越国。”


    “从前我也只听?闻过紫雾书院,从未想到会?与自己有任何的关系,是上?次回?到京中?,偶遇了母后在世时的贴身宫女,她对?母妃极忠心,对?我和慕泽晟都十分的好,如今安享晚年。”


    “是冒着丧命的风险把母后信物的所藏地?告知了我。”


    “江肆,你?让我坦诚一些,所以?我没想过骗你?,只是信物是否有效需要考证,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我才敢放心的告知你?。”


    “所以?现?在,你?敢要吗?”


    “我…”江肆语塞,更是羞愧自责。


    是啊,她问慕挽辞何时能够坦诚,那么她自己呢?又准备拿什么去面对?慕挽辞的坦诚?


    她张着嘴,半天还是说不上?话,慕挽辞等的乏了,轻轻推开她:“夜深了,我要休息了。”


    “你?若是不累,就去榻上?睡吧。”


    慕挽辞的情绪十分明显,等着江肆的答案等不到,那便不等了。


    如此?,江肆有些着急的拽住她的手腕:“我…十分抱歉。”


    除了此?话像是别的都无法发出口,脑子里有些乱。


    她想不通,慕挽辞为何会?把紫雾书院当做是礼物送给她。


    只能耿直发问:“我想不通,你?为何要把这么强大的情报网送给我?”


    慕挽辞被拽住时一直都没回?过神,听?到江肆的这句问话倒是忍不住转了过来,看着江肆的眼中?带着笑意,却?是轻轻的自嘲:“你?只需回?答我,要还是,不要。”


    慕挽辞自认,表达出的心意已经足够,无需再多说。


    之后便甩开江肆的手走到床上?就寝。


    留下江肆在窗边,有些不知所措。


    江肆倒也不是想不通其中?的用意,只是多多少?少?有些不敢相信,这完全不在她的理解范围内。


    因为经历,所以?让她没法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无条件的付出。


    她与慕挽辞不过就是逢场作戏,只交身不交心,如今慕挽辞这般,自然让她惶恐不安——


    夜晚,江肆还是选择了榻上?睡,她与慕挽辞一整晚都没有话说。


    第?二日一早,江肆受邀到南凉王府议事。


    她走时慕挽辞还未睡醒,江肆整理好走近了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的开始想,若是自己走了,慕挽辞早上?该吃什么?


    随即听?到门外的声响,又知道自己想的太多,慕挽辞身边伺候的人并不少?,何时就需要她操心了?


    殊不知她出门后,慕挽辞便睁开了眼睛。


    这一晚觉她睡得极浅,江肆从榻上?起来她便醒了,一直关注着江肆的举动?,感受到她靠近时慕挽辞竟然莫名紧张,怕江肆发现?她是在装睡。


    可现?在,她眼底里只剩下失望。


    自嘲的笑了笑便喊知渺进?来。


    更衣后,知渺让人把早膳端进?来,见慕挽辞情绪不高便只简单的了介绍了一下菜式便退了出去。


    慕挽辞如此?情绪的时候并不少?,知渺多说都知道该如何做。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可今日慕挽辞却?有所不同,她无甚胃口,却?想出门逛逛。


    “早就听?闻南岳城热闹非凡,堪比南都,既然到了该去见识一下…”


    “殿下…这在南凉,不比越国…”知渺犹豫担忧,没在一时间应承下来,慕挽辞面容的不悦越来越明显,眼神也逐渐发冷。


    她知道,知渺的担忧不无道理,可到了这南岳城难道她便要一直屈居于此?,没有江肆连面都出不得?


    慕挽辞极少?有跟自己较劲的时候,但此?刻就是想如此?。


    这房间内她不喜待着,便到哪里都好——


    除了府邸,慕挽辞在前,两位武婢断后,知渺给其撑伞,卫念则是拿着银钱,一行人走在南岳城中?心街上?着实是有些惹眼的。


    慕挽辞更是一路走走停停,南岳城的天比淮城还要热,没多久的时间慕挽辞额头便布满了汗水。


    “殿下…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知渺担忧的问着,慕挽辞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从她摇了摇头:“出门在外,称呼从简。”


    “是…夫人,你?该…”知渺改变称呼极快,而且慕挽辞如今的打扮一看便是已为人妇,叫夫人更合适一些。


    不过她想要慕挽辞休息的心没变,喊完人又想劝她休息。


    慕挽辞也累,抬头看着茶楼便说道:“去这里逛逛…”


    南岳城因为盛产白茶贡眉,又称茶城,所以?到了南岳最为吸引慕挽辞的就要属这些着立足百年的清风茶楼了。


    茶楼雅致,进?入其中?更有令人欣喜的清香气味。


    品茶这人众多,因此?慕挽辞并未去到雅间,只是在大厅坐下,顺便想听?听?南岳城中?趣事。


    却?没想这趣事听?到了自己的头上?来。


    “听?说了吗?越国那位赫赫有名的嘉靖侯来咱们南岳城了。”


    “自然听?说了,那阵仗好似威武!”


    “停停停!那嘉靖侯有何威武的,若是真威武何须寻求我南凉王的庇护,怕也就是在那越国草包皇帝面前能耐,敢羞辱一国长公主。”


    隔壁桌的两位男乾元一人一句,聊的还算是正经了些,谁料后面来了一位女乾元来后,谈话变了味。


    她贼眉鼠眼的笑着说道:“我跟你?们说,我可是远远的看过那长公主一面否认,长的呢真是标致!不比郡主差。”


    乾元本性使然,附近能够听?到的人除了慕挽辞之外,都往那桌看去。


    那女乾元倒也越说越起劲。


    听?到全部的知渺气的咬牙切齿,有心让两位武婢过去教训教训她们。


    “慢着,再听?听?他们怎么说。”


    “夫人…这…”


    “听?话。”慕挽辞淡笑安抚一句,知渺仍然是不解气,她想不通茶楼此?地?怎么还有如此?混不吝之人,气恼的瞪了那位女乾元一眼。


    女乾元说的投入,自然是看不见,继续说着:“要我说这嘉靖侯也是个?没品味的,我们郡主就比那位越国公主强多了。”


    南凉王封地?便是在南岳,多年经营百姓安居乐业,对?待南凉王府更是无比尊敬,对?待南宫兄自然也是如此?。


    不过慕挽辞眼尖的看到,这位说话的女乾元腰上?带着南凉军的腰佩。


    除了生气的知渺外,卫念和那两位武婢也注意到了。


    慕挽辞听?了一会?儿便不动?神色的品着茶,那些人说的够了也就不再言语,不过那位女乾元倒是时不时的看向慕挽辞。


    慕挽辞猜出,这人许是认识她,那些话也都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走吧,我乏了。”慕挽辞放下茶杯,对?知渺说了一句便站起身,卫念放好银钱也跟在后面。


    几人出了茶楼,果然就看到那位女乾元跟了上?来。


    走到一个?偏僻的胡同时,这位女乾元才露出真面目,身边也多了五六个?男乾元。


    知渺又惊又怕,却?还是第?一个?冲到慕挽辞的面前,叫出声来:“放肆!你?可知你?面前的是何人?”


    知渺向来如此?,有些蠢但行动?力极快。


    女乾元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阴沉着脸走向知渺,慕挽辞见状不对?便想要拉住知渺,却?没有女乾元的速度快。


    两位武婢是在慕挽辞的身侧,有心想要护住知渺,却?更要护住慕挽辞。


    知渺被甩到一边的时候,两位武婢已经围住了慕挽辞。


    一人要带慕挽辞走,另一个?准备迎战对?面的众人。


    女乾元甩完知渺后,笑了笑歪着头看慕挽辞:“我自然知道你?是何人,若不知道我又何必在此??”


    “不过嘛,这里是南凉,你?若说不知道也就是不知道了。


    “毕竟韶元长公主殿下又没有昭告天下,你?来了南岳城。”她说完朝后面的人打了手势,一群人瞬间围了上?来。


    与女乾元交手的是其中?一个?武婢,两人实力相当,女乾元有些恼怒,却?又看向剩下围住慕挽辞的人,得意的说:“你?以?为凭借你?们二人能够带慕挽辞安全…呃…”


    女乾元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之人持刀刺入身体。


    她回?头看去,熟悉的面孔让她惊讶不已:“你?…你?…”——


    “战事忙碌,此?番好不容易来了南岳城,本侯向南凉王学习了许多治理之道。”


    “不过这南岳城的风貌也不容错过。”


    江肆一早到了南凉王府,聊完五日后举兵平津之事,南凉王便意图十分明显的为了南宫媗牵线搭桥,江肆听?不下去,便提出离开。


    南凉王知道江肆的耐心已用尽,也不好久留,便放人离去。


    来时急匆匆,江肆走时更是匆匆。


    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不安,有些惦记慕挽辞。


    一回?到府邸便直奔卧房,没见到人,又跑去问蓝韶。


    蓝韶窝在房里哪里会?知道,不过见没人也有些着急的跟着她一块出门。


    正巧又遇到回?府的苏洵,三人便一块骑马分几路寻找。


    比起苏洵和蓝韶,江肆的更为焦急,速度最快也最先找到了人。


    偏僻的胡同里满是血腥味,六七个?横躺其中?全部都断了气息,慕挽辞的身上?也带着血迹,正蹲在墙角抱着知渺。


    她不确定?血迹到底是谁的,但心脏确实疼的厉害。


    翻身下马直接跑到慕挽辞的身边,把人给捞了起来,上?下打量后还是不确定?的问:“你?有哪里受伤?”


    “没有。”


    “那这些人是…?”


    “南凉军。”慕挽辞面无表情的说着,眼神却?是盯着江肆,想看她此?刻会?选择什么。


    良久,她看到是满目通红,气恼不止的江肆。


    慕挽辞勾唇笑了笑,指着地?上?的人问她:“如今因为我,怕是要损害了你?经营许久的同盟关系。”


    “侯爷,你?要如何做?把我交给南凉王府吗?”


    江肆完全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绪当中?,恨不得这些南凉军死伤不够彻底,便听?到慕挽辞如此?问她。


    疑心重又胆小?她承认,所以?与慕挽辞对?弈时,她自己的感受总是在第?一位的。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其他人,或者说是与南凉王的关系会?比慕挽辞还要重。


    心脏又开始发疼,她攥紧了慕挽辞的手,看了看受伤的知渺和两位武婢,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躺在地?上?的南凉军身上?。


    摇了摇头,又坚定?的说着:“不会?,我曾说过你?是我的坤泽,那么无论何时,你?与旁人,我都会?无条件的选你?。”


    第 64 章


    “无论何时,你与旁人,我都会无条件的选你。”


    江肆坚定的话不断的在慕挽辞的脑海中?重复,尽管被攥着的手隐隐发疼,她也没有挣脱开的意思。


    倒是江肆先松开了她的手,去?查看了南凉军的情?况。


    “确定这些人,都死透了吗?”


    慕挽辞的眼神随着江肆过去?,目光放在那些南凉军,尤其是那位女乾元的身上。


    眼神与看向?江肆柔和不同,变的凌厉起来?。


    是因为她伤了知渺,伤了卫念以及两个武婢。


    她没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了江肆的身边,小声?的说:“这些人都是紫雾书院的人杀的。”


    江肆没想?到自己?说的话是如?何会让人遐想?,只是顺口而出,可她却因为慕挽辞的话而千思百转。


    她侧目看向?慕挽辞,而后扯了扯嘴角点头:“确实,你的那两个武婢,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像是打趣,也更是事实。


    能够跟在慕挽辞身边的人能力自然不差,而躺着的这些也都是军中?悍将,人数少些还好,二对七,毫无胜算。


    看到那两人伤的样子就能猜得出,只是没想?到慕挽辞会这般直接的告诉她。


    “紫雾书院的人就在南岳,不过我也不识得…”慕挽辞说着说着顿住。


    江肆在盯着她的看,耳尖还红了几分。


    对视许久,江肆先?抵不住的瞥了头,岔开话题问她:“那你怎么知道?是紫雾书院的人?”


    慕挽辞垂眸,轻声?解释:“紫雾书院的人,都有特制的玉佩。”


    “嗯…我知道?了。”江肆含糊应了一声?,匆忙站起身去?查看了一下知渺的伤势。


    要不得命,只是腿折了,卫念那两个武婢还没知渺伤的重,些许的皮外伤。


    “蓝韶和苏洵一会儿应该会找来?,我一路留了记号。”江肆对着慕挽辞说了一句,是想?让她放心,然后站起身就要拉着慕挽辞先?离开。


    慕挽辞却是没动,看向?知渺卫念然后对江肆说:“我不放心。”


    “那等蓝韶她们过来?吧。”


    话音落下,胡同前方传来?脚步声?,江肆把慕挽辞护在身后转头看过去?。


    走来?的人是南宫媗和许吉和南凉军们,而在最后是骑着马看着她的苏洵和蓝韶。


    两人见到这样的状况不需多问便已经提起刀来?——


    南宫媗背着身走来?,让身边的许吉去?查看一下那些人的身份,许吉一一查看,而后回到南宫媗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南宫媗本是笑着的脸突然沉了下来?,眼睛看着慕挽辞,嘴里?却问着江肆:“嘉靖候,这些南凉军的人,是谁杀的?”


    “我杀的。”江肆眼睛也不眨的说着,另一只空着的手也往腰间滑去?。


    南宫媗见了咬紧了牙,质问江肆:“理由。”


    “杀他们的理由。”


    南凉王虽只是王,但南凉一多半的兵力都握在南凉王以及南宫兄妹的手里?,本就不容小觑,而与江肆合作?不过是想?锦上添花,若合作?之人能够轻易杀害南凉军,这件事不管是在南凉王还是南宫骁那里?都不是会那么轻易的过去?。


    南宫媗不会觉得什么,因为她在意江肆,可却也不想?让江肆与她父兄为敌。


    急匆匆的走到江肆的面前,她甩开江肆拉着慕挽辞的手,又瞪了慕挽辞一眼,才转过看向?江肆。


    许久,她红着眼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她。”


    “可这么做,值得吗?”


    无法共情?南宫媗的情?绪,江肆垂着眼去?寻找慕挽辞,又把她护在了身后。


    “他们对我的坤泽不敬,南宫郡主想?要我袖手旁观?”


    “你…!”


    江肆的身上只沾染了少许的血迹,而南凉军的这几个人南宫媗熟识,江肆一个不可能轻易的杀掉。


    身上也绝不会这样干净。


    南宫媗背过身,不再看江肆,冰冷的说着:“南凉靖远军交好,可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嘉靖侯怕也需付出代价。”


    “我明白?。”


    “不过手下的人伤势很重,明日江肆亲自到南凉王府告罪。”


    虽然背着身,但是南宫媗还是能察觉到,说出此番话的时候江肆是躬着身的。


    两人相?识已经有大?半年的光景,江肆对她说话从来?都未曾如?此过,如?今为了慕挽辞…


    甘愿低她一等。


    眼眶更红,南宫媗气恼的高喊一声?:“许吉,走!”


    甩手就走,头都没有转,甚至是看到蓝韶和苏洵时并未有以前的热络不说,连看都不看一眼——


    蓝韶和苏洵把知渺卫念等人带回府邸,江肆和慕挽辞骑马跟在后面。


    慕挽辞略微有些担忧的扯了扯江肆衣袖问她:“南凉王和世子会如?何?”


    “你以为会如?何?”


    “会…”


    “会与我终止盟约,让我割地赔偿?”


    “或者索要金银…?”江肆轻松的说着,甚至还转头看她,而慕挽辞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样子,坚定的看她:“南凉王不会放弃与合作?的。”


    江肆不置可否,转过身去?。


    后背却有人紧靠了过来?。


    燥热的南岳城让两人,相?贴的触感更为明显。


    江肆呼吸一滞,腰腹收紧。


    这让本是十分自然靠在她背上的慕挽辞也有些紧张。


    她拉住江肆的腰带,想?要借力直起身来?,江肆却空出手来?扶住她的背,僵硬的说着:“累了就靠着。”


    “睡一觉就回家了。”


    “好…”


    慕挽辞听话的闭了眼睛。


    她确实累了。


    从离开上京之日起她就紧绷着,到嘉靖侯府的每一天更是如?此。


    与江肆对弈时亦然。


    只有想?要袒露,又发现江肆对自己?而言不同时,她的心境变了。


    不是变的不累,只是不再提心吊胆。


    变成了混沌,和不安宁。


    而此刻短暂的安心,让她十分贪恋——


    到府邸时,慕挽辞被江肆扶着下马,一路到卧房之中?都紧握着她的手。


    蓝韶安排好其他人之后,又来?到两人的房间为慕挽辞诊脉。


    “知渺如?何了?还有卫念…”


    比起自己?,慕挽辞更担忧的是卫念等人,直到听了蓝韶把四人的伤势一一说明之后,她才伸出手让蓝韶诊脉。


    “殿下无碍,只是受了一些惊吓,晚些时候属下开些宁神的药给殿下送过来?。”


    蓝韶并未久留,江肆也担忧慕挽辞的身体,让她一个人休息便追着蓝韶出去?。


    蓝韶在门外等着她,见她过来?开口第一句不是慕挽辞的伤势,而是与南凉军有关。


    “知渺的伤势不重,并非是因为南凉军下手轻,而是因为…”


    “他们来?不及。”


    “你们走后,趁着南凉军的人来?收尸之前,我去?看了一眼那些人的伤势,几乎是一招毙命,除了其中?的那位女乾元。


    “我听卫念说了事情?的经过,为首的人便是这位女乾元。”


    “自然,关于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卫念不会说起,我只是猜测,公主殿下她…”


    “我知道?。”


    “你知道??”


    蓝韶不解,江肆却也不想?多做解释。


    不过不解只是一瞬,而后蓝韶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不清楚…”


    “我只是担心,南凉军的若是发现什么会起疑心。”


    对于和慕挽辞的关系,除了她自己?外,最清楚的那个人就要属蓝韶了。


    不是她参与的多,而是她总是会有心留意自己?和慕挽辞。


    之前江肆不过是觉得蓝韶过于八卦,现下却总是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她看向?蓝韶,蓝韶却坦坦荡荡。


    “身为越国长公主,身边若真没有人那才是真奇了怪,之前西钥枫之事我才是对公主起了疑心,如?今看来?却是我多虑了。”


    真诚与否,江肆一眼看的出来?。


    她疑心重并非是自愿如?此,而是出于自我保护,若是能够清楚来?人是何目的她也不需如?此。


    对蓝韶便是。


    “那你说,南凉军会查出来?吗?”


    “许是不会往公主殿下的身上想?,而是会想?侯爷你暗藏心思与南凉军合作?。”


    “那倒无妨,南凉军难不成一定是真心相?待吗?”


    江肆说完,蓝韶并未直接开口,欲言又止的许久,才说出一句:“南宫郡主未必,不过此关系也希望侯爷好好处理,若是处理不当,助力便会随即成为障碍。”——


    江肆配着蓝韶熬完汤药,才给慕挽辞送过去?。


    知渺和卫念受伤,慕挽辞又不喜旁人照顾,所以府中?的丫鬟皆退至门外。


    府中?管家也在其中?,见到江肆回来?,跪成一排。


    “奴才等伺候不周,请侯爷降罪。”


    江肆本是没想?那么多的,反而是看到这跪着众人皱了皱眉。


    “快些起来?,嘉靖侯府不需如?此,如?今本侯买下府邸,这里?的一切也都按照嘉靖侯府。”


    刘金并未被江肆带在身边,如?今府中?的事务皆有裘寒管理,江肆便要管家带着人去?找裘寒,告知她也府中?的规矩。


    而后推开门,径直的走向?床边。


    慕挽辞沐浴过,此刻正在小憩,江肆也没扰她,而是坐在一旁等着她醒。


    许是受过惊吓,慕挽辞这一觉睡得极不安慰,一直拧着眉。


    江肆见了帮她抚平,可过了不久慕挽辞又会皱起眉头。


    嘴里?还不知道?小声?嘟囔着什么,江肆俯身过去?也听不大?清楚。


    直到不久后,慕挽辞悠悠转醒,眼眶却是红的。


    见到江肆的一眼便是紧紧拉着她的手。


    “我方才梦到你了。”


    “江肆你骗了我,在梦中?…你并未如?你所说那般选择我。”


    “只是梦境,那做不得真…”江肆下意识的便安抚起她来?,可如?此一说慕挽辞含在眼眶的泪水却是掉了下来?。


    哭的让江肆心里?一疼,很是后悔她今日去?的太晚。


    第 65 章


    慕挽辞听到这句话,眼泪流的?更凶。


    起?初还未觉得有什么,被江肆看的久了竟然害羞起?来,揽住她的?脖颈,把脸埋在了她的?肩头。


    说是劫后?余生属实是夸张了些,但经历了些什么之?后?如此安心的情绪却是少有。


    江肆能给予她的心情,是先帝在世时才有的?。


    泪水不知在何时止住,慕挽辞捏了一下她的?肩头,细声说着:“蓝韶不是让你送来汤药吗?不急着喝吗?”


    温热的?呼吸一直打在耳畔,江肆早就觉得别?扭了,因为不想拒绝慕挽辞便一直梗着脖子没动,慕挽辞一开口她倒是松了口气:“急,现在便喝…”


    没等慕挽辞松开手,江肆便把她的?手放了下去,起?身去拿汤药。


    她背身时慕挽辞的?眼底满是失落,见她端着汤药走来有浅浅的?笑着。


    泪痕还在脸上,江肆放下汤药第?一时间是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


    慕挽辞怔了一瞬,而后?闭上眼睛。


    江肆总是如此,每次遇险都会体贴关怀,行为举动让慕挽辞能感受到被偏爱,而等她脱离某种情?绪的?时候,江肆也会抽身而去。


    如此反复江肆平淡自如,却每次都让她的?心荡起?涟漪来。


    “江肆,你为何不会一直如此?”


    江肆帮她擦完泪痕,又把汤药端到了她的?嘴边等着她张嘴,却没想听到了这句话。


    她脱口而出:“什么…?喂你汤药吗?”


    说完见慕挽辞微微张开了嘴,江肆顺势把汤药喂了进去,好笑的?说着:“这事可?不能总有,毕竟喝药可?不是什么好事。”


    慕挽辞咽下发?苦的?汤药,微微皱眉不语。


    江肆直以为她的?嫌苦,却没想是因为她答非所问,笑了笑伸手去拿桌上的?糖果:“你快些喝完,有糖吃。”


    江肆的?性子可?能就是这般,说话不解风情?,做出来的?事情?…


    倒是总能戳到她的?内心。


    “好…”慕挽辞笑了笑回答,张嘴配合她把汤药喝完。


    江肆如约的?把糖递给她:“这些都是南岳城有名的?糖铺买的?,你若是喜欢,我明日命人?带回北境一些。”


    慕挽辞没说要不要带回去,而是问她:“你什么时候买的?。”


    江肆挠了挠头,摆手:“不是我去买的?,是刚刚熬药时我听两个婢女?说起?,便让她们去了一趟。”


    “南凉人?嗜甜,所以铺子里糖果的?种类繁多,我让她们都买了一些。”


    “你可?以每日喝完汤药都吃一颗。”


    “不可?以多吃些吗?”


    “当?然可?以,那?刚才的?味道你喜欢吗?”


    南凉气候原因,水果的?种类比北境多,就连草莓都有,其实今日婢女?买完江肆就尝了一个,而刚刚递给慕挽辞的?也是草莓味,她自己喜欢所以也希望慕挽辞能喜欢。


    不过慕挽辞却有自己的?想法。她从盘子里拿了另一颗,含了一会儿才对江肆说:“柠果,我喜欢柠果的?。”


    她说完,江肆也好奇的?尝了尝,之?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好酸。”


    见到江肆如此,慕挽辞噙着笑说:“嗯,我喜酸。”


    江肆见她真不想被酸到的?样子,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用药之?后?江肆被慕挽辞催促着沐浴,回来时慕挽辞已经把靠床边的?位置给她让了出来,背着身。


    江肆以为她睡着了,便轻手轻脚的?躺下,躺好之?后?身边便出现了一只环着她腰的?手。


    慕挽辞好像喜欢窝在她的?肩膀边上。


    江肆转头,看到的?是慕挽辞乌黑的?长发?挡住的?半张脸,还操着软糯的?声音说着:“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南凉王府。”


    “不用,我自己去便好。”


    “此事因我而起?,不能让你独自面?对。”


    慕挽辞坐起?身来,脸色凝重抓住江肆的?手腕,生怕她不让自己去似的?。


    “那?便…一起?去。”江肆见状只能如此说,又把她拉下来,搂着她进入梦乡。


    慕挽辞尽管下午睡了一觉,可?还是累极,而且又有江肆在身边,好闻又安心的?琥珀信香让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可?江肆却迟迟没有睡意,心里一直思索着明日去南凉王府的?事情?。


    此事一出,确实对她和南凉王的?合作有损,几个南凉士兵的?命本不值钱,却能成为对方谈判的?筹码。


    她赌南凉王不可?能会撕破脸,可?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想着这事,江肆不知是何时睡着的?,而且也睡得不踏实,天蒙蒙亮的?时候便醒了过来。


    昨夜思索的?事情?在今早又从脑子里过了一遍。


    带着慕挽辞去,不妥。


    所以她趁着慕挽辞还睡着的?时候出了门。


    苏洵就住在她的?不远处,起?得早,她敲了门苏洵就把门打开了。


    并未等她见礼,江肆开门见山的?说道:“今日你与蓝韶同我去,让裘寒守着长公主?和她的?人?,看到响箭,或者未时我们还没回来,就让她带着人?回淮城。”


    利害关系无需江肆多说苏洵便都清楚,她郑重的?点了点头:“侯爷放心,裘寒必能办好此事。”


    “你手下的?人?,我放心。”江肆拍了拍她的?肩,有嘱咐她一会儿去南凉王府时卸下兵刃,只带着响箭。


    此事无论如何都算是嘉靖侯府理亏,那?几位乾元再对慕挽辞不敬也死无对证。


    江肆自然信慕挽辞所言,南凉王府的?人?,就算是信,也不会信——


    到达南凉王府时天色已经是大亮,江肆的?身后?除了苏洵和蓝韶之?外,带着都是府邸里的?下人?。


    此番算是告罪,赔礼自然是要有的?。


    可?是平日友好的?南凉王府却没让人?进,身子是苏洵和蓝韶也进不得。


    守门的?是南凉军士兵,双刀抵在江肆等人?的?面?前大声道:“郡主?有令,只需嘉靖侯一人?入府。”


    无需赔礼,人?也带不进去。


    江肆对此倒是有所预见,苏洵却是不忿,差点要与两位士兵动手。


    江肆拦在前面?:“苏洵,你和蓝韶在门外等我。”


    “主?上…”


    “别?急,南凉侯府而已,本侯还出不去了?”


    江肆让两人?退下等候,迈着步子便进了南凉王府。


    前几次来,南凉王,南宫兄妹皆在外迎候,如今却要一人?进去。


    物是人?非,倒也让见识自得。


    南凉王府议政厅内,南凉王与南宫兄妹的?居上而坐,身侧都是跟在身边信任的?副官极南凉军。


    昨日死去的?南凉军也在厅内。


    这一幕自然是给江肆看的?,南凉王黑着脸,比之?前的?和善的?模样区别?甚大。


    南宫骁倒还是一如往常,见江肆过来命人?赐座。


    “多谢世子好意,今日江肆是来告罪的?,坐不得。”


    江肆摇头笑道,南宫骁自然是不会再让,闭嘴不言,把目光放到了南宫媗的?身上。


    从进入之?后?,江肆一直没有特意给过她眼神?,南宫媗起?初也不愿意看她,后?来却觉得十分不服,盯着她看。


    见她不坐更是站起?身来。


    “我南凉军与嘉靖侯合作起?始,便一心为了大业,并未有过伤害双方之?事,对吧侯爷?”


    “自然。”


    “南凉军骁勇,与之?多次合作给予靖远军大力支持。”


    “我,身为南凉郡主?,也绝没有伤害过你手下之?人?。”


    “是,郡主?待靖远军亲厚。”


    “那?么此番,嘉靖侯无端杀害南凉军将士,该如何解释?”


    南宫媗之?前所说句句属实,江肆自然能够面?不改色的?句句应下。


    而这句,她不认同。


    也没办法认同。


    昨日事情?发?生后?,她不止询问了慕挽辞的?身边的?人?,还特意让苏洵去了一趟清风茶楼,事情?始末她能说得清楚。


    可?…


    因为有她在,所以慕挽辞所在之?事,在坐的?人?都愿意给她一个面?子,可?说到底,心底里都是对越国?慕氏的?看轻,与厌恶。


    而如今,便只能…


    “本侯却是无端杀害南凉军,本侯承认。”


    “可?却不是南凉军什么都没做吧?”


    这些人?对我妻子不敬,我杀的?没错。”


    “若是因为与南凉军合作,便要舍弃自己的?妻子,任由其羞辱,那?我江肆还做什么嘉靖侯?”


    “还怎么统领靖远军?”


    江肆说着便慢悠悠坐在了南宫骁的?身边,正对南宫媗看着她的?反应。


    她已经查明,为首的?女?乾元名叫袁青,是南宫媗手下的?人?,仰慕南宫媗多年,对她早就有所不满,对慕挽辞自然也是,毕竟南凉军的?人?就是看不上越国?。


    南凉军与她合作,确实是惹的?众多人?不满,其中?就包括这个袁青。


    江肆不信此事与南宫媗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是想要试探慕挽辞在她心中?的?重要性,或者…直接痛下杀手也是有可?能的?。


    “你的?…妻子?”


    南宫媗隐忍怒气的?重复了一遍,又在看到江肆笑着点头时,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


    “好,既如此,那?么我为手下士兵向嘉靖侯与夫人?道歉。”


    而后?又轻蔑的?笑了笑:“昨日我见到了,夫人?好像并未怎样?侯爷的?行为本郡主?无法像军中?将士解释。”


    “侯爷可?否帮本郡主?想个办法,是平津之?外,还是淮城更能解释得通?”


    江肆想过南宫媗会狮子大开口,却没想到是除了淮城之?外,整个南境她都要——


    江肆回到侯府时刚过午时,午膳南凉王府自然未留,回去后?便使唤管家去做些饭食送到书房。


    她想回来休息片刻吃过饭再去找慕挽辞的?,却没想开了门就见人?坐在书案边,桌上还放着她喜欢的?奶香糕和水煮肉片。


    “殿下不是说不会做吗?这水煮肉片倒是做的?色泽浓郁十分馋人?!”


    慕挽辞没接话,而是委屈的?开口问她:“你为何故意不带我。”


    她起?的?很早,江肆却起?的?比她还要早,见她如此问也不言语,还吃了一口水煮肉片。


    慕挽辞气恼的?把筷子拿下来,盯着她看。


    江肆这才擦了擦嘴说:“我一人?应付的?了。”


    “怎么应付的??”


    “赔了几座城罢了,而且也都是许诺未打下的?,你无需担心。”江肆不以为意的?说着,甚至还要抢筷子吃水煮肉片。


    慕挽辞不给,她便丧气的?说道:“我早膳就未吃,这会儿饿的?慌。”


    “我说你不需担心便是不需要。”


    “南凉军的?几个士兵值什么钱,不过是要地方,我给的?起?。”


    “之?前几次战役,所占多数城池都归属靖远军,或是土地肥沃,或是…”


    “你甘愿吗?”慕挽辞打断她,江肆怔了怔。


    仔细的?看看慕挽辞,才低头说道:“甘愿。”


    “人?毕竟死于我们手中?,偿命的?办法可?能只有这些,我知你知这些人?不怀好心思,可?真要说起?来,死无对证。”


    “合作继续,这些早晚我都能要回来就是了。”


    “我不能让任何人?觉得,我轻看你。”


    第 66 章


    “你无需自责,南宫媗的心思早就十分明显,得到积城等?地她不满足,觊觎着淮城,甚至是南境其他城池。”


    “不是这一次下次也会因为其他而与我谈条件。”


    “在?则说,如今我们可是在南凉,若是真的刀剑相向,就?算得过脱身,我也会?损失更多。”


    “倒不如当她许愿,成不成的都是我说了算。”


    江肆说的轻描淡写,慕挽辞却觉得十分愧疚。


    若不是她,江肆与南凉军绝对不会?达成这般不公平的条约,若不是因?为她…


    “江肆…我知道你是为了保全紫雾书院。”


    “你倒也不必如此想,知道了紫雾书院的存在?,对南凉军有益,对我可就?不友好了,也算不得全是为你。”


    江肆把?关系撇的极清,是不想慕挽辞心?里太过负担,可慕挽辞却不如此觉得,她知道江肆所为的目的。


    “不让人?看?轻我,方才是你说的。”她抓住江肆的手,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盯着她看?。


    江肆被看?到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说道:“疲惫一天,我乏了…”


    她说完便躺在?了床上,丝毫不理慕挽辞是何反应。


    也正如她所说,她乏累极了,沾枕头就?睡着了。


    倒是慕挽辞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江肆与她说的那句不能让人?觉得我看?轻你。


    离开上京近一年的时间,多数都在?与江肆相处。


    但今日对江肆的印象才算是变的彻底清晰。


    她会?因?为江肆的这一句话欣喜。


    入睡时,慕挽辞小心?翼翼的枕在?江肆的臂弯上。


    轻轻刮着她的鼻尖,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给她带来异样感觉的江肆。


    等?到她沉沉睡去时,江肆才睁开了眼睛。


    看?着怀里的慕挽辞。


    冰色冷淡好像是她的保护色,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慕挽辞才会?如此,拽住她的衣袖不放开。


    “挽辞…”


    “我真的该…”


    算了,把?一颗心?交给人?的行为,简直冒傻气。


    江肆不敢。


    所以今日去南凉王府的事情?什么都跟慕挽辞说了,唯独没说那句要娶她为妻的事情?。


    她被拒绝过,就?永远都会?惦记着。


    慕挽辞与她到底是如何想到,她其实也叫不准,更不敢轻易犯险——


    江肆向来没有慕挽辞那般嗜睡,所以在?第二日一早先醒了过来,轻轻的把?自己的手臂从?慕挽辞头下抽了出来,安排好早膳后便去了府邸后院。


    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表面和解,其实谁心?里都会?有疙瘩,像江肆这样疑心?重的人?,自然是不愿屈居在?南岳城,昨晚回来便与苏洵说了准备离开的事情?。


    藏在?南岳城的精卫营只有三四百人?,这也是江肆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而尽早离开南岳城也是上上之策。


    不过,离开的人?只有慕挽辞极其婢女。


    精卫营大?多数守在?南凉王府和城门周围,眼下的人?只有三十四人?,倒也足够护住慕挽辞。


    “苏洵,这次你亲自带着精卫营的人?,再抽调一些靖远军的人?,务必安全的把?长公主送回凌上城。”


    昨日紧迫,便想着到淮城也好,今日可行完全之法,慕挽辞只有到了凌上城,她才能够彻底的放心?下来。


    “属下明白,整顿好之后便会?出发,侯爷您身边…”


    “我今日恐怕还需去趟南凉王府,蓝韶陪我。”


    听闻是蓝韶,苏洵皱了皱眉,好似不相信她似的,在?一旁听着的蓝韶第一时间跳出来:“阿洵,别以为只有你一人?武艺高强,我也能保护侯爷。”


    苏洵不接话,但眼神仍旧怀疑,蓝韶也更加的气急败坏。


    苏洵惯是闷头做事的那个,不喜欢多言,也说不过蓝韶,最?后还是靠江肆出面:“蓝郎将,本侯知道你能耐。”


    “不过也希望你最?好不要再欺负苏洵。”


    “阿洵真是好命,有主上事事护着。”蓝韶撇撇嘴不服气的说着,苏洵到底还是一言不发。


    倒是转过身看?向江肆,躬身道:“主上放心?,送长公主到凌上城后,苏洵便即刻前往淮城。”——


    离开南岳城之事江肆并未与慕挽辞说起,昨日没来得及,便在?吃早膳的时候说了。


    慕挽辞听完并未有任何的异议,倒是让江肆一愣。


    她以为…慕挽辞会?问她缘由,却没想她什么都没说,还自然的给她夹菜。


    “今日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慕挽辞的声音有些惆怅,江肆听了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昨夜的彷徨又出现了。


    “你若不想我挂心?,以后便事事都与我说清楚。”


    “今日之事你先斩后奏,我可以不介意,但日后希望你能与我提前说。”


    慕挽辞也并非没有想法,她清楚自己的存在?会?让江肆束手束脚,不如回到凌上城安心?等?她回来。


    江肆听完,倒是有些理亏的沉默。


    她想象中的慕挽辞,也逐渐开始出现偏差。


    昨日瞒着的事突然有冲动告诉她。


    “我…我有件事想与你说,就?是…”她开始吞吞吐吐,慕挽辞善解人?意的说着:“不急,你好好想清楚,等?你回凌上城时再与我说也可。”


    江肆确实还没想清楚,慕挽辞如此说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分别时,江肆送慕挽辞到城门之外,话并未多说,慕挽辞也只是看?着她。


    马车出发时,轻轻的拉了一下江肆的手,递给了她一封书信。


    “回到府中,安全时再打?开。”


    在?江肆错愕的眼神下,马车已经渐行渐远。


    她看?了看?书信,又看?了看?远处的慕挽辞…


    看?不到人?影后才转身准备回到南岳城中,却见南宫媗骑着高头大?马在?身后。


    “你看?了多久?”


    “也没多久,马车出发我才到城门。”


    “倒是你,看?了这么久在?看?什么?”


    “自然是看?我的妻子,郡主可还有事?”


    “有。”


    “昨日侯爷许诺之事,可还算的数?”


    “算。”


    “那为何今日一早便把?长公主送离南岳城?”


    对话许久,江肆的眼神一直都没放到南宫媗的身上,比之从?前更让南宫媗难过。


    昨日之事南宫媗看?似赢了,却也输的彻底。


    江肆许诺平津,田城,康城归南凉所有,答应时利落的让她不敢相信,今日便出了送走?慕挽辞的事情?。


    她来晚了一步,想拦慕挽辞,可出了南岳城几里之外皆是靖远军,她不能,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如江肆在?南岳城中一般。


    本是想友善的合作一番,却没想到与江肆会?走?到这一步。


    “江肆,为了慕挽辞舍下几座城池,你真甘愿?”


    “不甘愿又如何?我在?南岳城,命都在?你们的手里,我又死无对证,你们谁会?站在?我这边?”


    “不过有一点。”


    “我也想问南宫郡主你。”


    “与盟友如此,将来就?不怕…与我靖远军倒戈相向吗?”


    “江肆,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南宫媗神情?突然激动起来,翻身下马想要与她理论,江肆却在?她贴近的前一刻后退了一步。


    “南宫郡主还请自重,身后站着的可都是南凉军的将士。”


    “江肆…!我是气不过你为了慕挽辞如此。”


    “南宫郡主以何种立场如此?你我除了盟约,毫无关系,南宫郡主还请再别如此说话,省的有心?无心?之人?皆会?误会?。”


    江肆说完抬头看?了看?城楼上的南凉军。


    觉得南宫媗有些可笑。


    “你我走?在?这样的一条路上,都是贪心?的。”


    “不过,我贪生怕死想要保命,只能如此,而你是想要无上的权利。”


    “别把?自己说的如此好,你想要城池是真。”


    话既然已经说出,江肆不会?轻易毁约,但也绝不会?南宫家的人?那么轻易的得到——


    战事已经打?响,平津之战由江肆和南宫媗一同前往,今次没有了南宫骁,南宫媗也不再如之前一般缠着她,倒是让她有了不少的闲暇时光。


    平津易守难攻,江肆打?的注意便是南凉军粮草未有靖远军充足。


    她不疾不徐,急的人?只有南宫媗。


    南凉军虽强,但粮草一直是个大?问题,与江肆合作一大?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


    出征之日,江肆表面和气,可兵临平津时却因?为粮草屡次刁难南宫媗。


    平津一战艰难,更因?为江肆的懈怠,三月都未打?的下来。


    “江肆,你便是如此与南凉军合作的?”


    “靖远军已经尽力了,郡主也清楚,平津的地形可并非那么好打?。”


    打?下平津,意味着江肆彻底反了。


    送往凌上城的圣旨早就?辗转到了她的手中,说起来作为嘉靖王转头打?南凉军也并无不可。


    她不打?下平津,就?是想让南宫媗提心?吊胆,时刻提防着她。


    “南宫媗,你我相处也有大?半年了,难不成从?未想过我是小心?眼的人??”


    “当日在?南岳城中,我处处受限,如今可是不同了。”


    “所以你答应的那般痛快,便是等?着今日?”


    “不然呢?”


    “你我合作,本该平等?处之,可你南凉军却想占上风,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不过也对,南凉王虽称南凉王,却与南凉皇帝无异,怎么能看?得上我这个边远军候呢?”


    江肆摸着手上的扳指,笑着对南宫媗说着,许久不听她回答却是连看?都不在?看?她。


    离别三月,江肆手中一直带着慕挽辞送给她的扳指,也一直想念着她。


    这如血一般红艳的扳指,是慕挽辞送给她的紫雾书院信物,也像是每日提醒着她和慕挽辞在?南岳城所受的一切羞辱。


    “有时自视甚高只会?害人?不浅。”


    “不过你放心?,若是拿下平津,我江肆说话算话,这块地界,定然还是属于你南凉王府的。”


    第 67 章


    江肆遵守盟约,在南凉军粮草不足时给予补给,南宫媗只能?有苦没处说。


    南凉军悍,武器和马匹比靖远军都是上乘,虽然江肆有出其不意的响箭,却也没办法批量生产,南凉人多武器配备比靖远军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也正?因为如此,南凉军自以为是。


    在他们心?中强健的体魄与绝好的武器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粮草…


    南凉国界之内向来是天热雨多,粮食虽不富裕也差之不多,可?要命就要命在一场战役从?未打过超过三个月。


    “本侯每日?都会按照事先与郡主说好的数量划分粮草给南凉军,若是还不足。”


    “本侯也无能?为力?,毕竟靖远军也是要吃饭的。”


    江肆说完便拿起桌上的书信来,显然是不想与南宫媗继续说下?去。


    南宫媗站在原地看她,一步未动。


    江肆已经拆开了桌上军报,才抬头看她:“本侯要看军报了,南宫郡主可?是还有事?”


    “无事。”如今她为鱼肉,只能?如此。


    咬牙切齿的拂袖而去,走?到账门前却是停顿了一下?,侧目看着江肆,见她拿着书信嘴角带笑。


    营帐驻扎在平津二十里开外,而先锋军却在平津附近徘徊,日?日?都有军报,可?哪一次她也未见过江肆如此。


    攻打淮城积城等地时,靖远与南凉军报皆是互通,如今这次,江肆维持表面平和也一直如此。


    可?自从?来了这平津城外,江肆跟她划开的界限十分明显。


    而今日?这份军报,江肆与她划开的界限十分明显,显然就不是什么军报。


    而是书信。


    她没傻到去问询江肆,心?里倒也不痛不快。


    只是她没立场,之前闹是因为她不觉得江肆多看重慕挽辞,但如今…


    南凉人许是惯有的毛病,自视甚高——


    南宫媗走?后,江肆也离开了书案,躺在榻上十分悠然的看着慕挽辞给她的书信。


    离别三月,两人通信的次数并不多,皆是运送粮草时捎带过来的,因此一月一封,慕挽辞会说起在凌上城的日?常,语气?平淡,可?江肆每次都看的意犹未尽。


    她想念慕挽辞也是一次次信件中发现的。


    因为看完之后总觉得心?里空出来了一块。


    那块位置叫想念。


    她在想念慕挽辞。


    如今已经是九月,凌上城的天气?骤然转冷,慕挽辞说无事时与府中女红学着做袄子,说等她回来时拿给她看。


    不管慕挽辞书信中是何?意,江肆读到的都是慕挽辞在与她分享。


    今日?分享这个,明日?分享那个,因为远距甚远只能?用书信往来,却也有种别样?的意味。


    像是网恋。


    所以江肆开始期待奔现的日?子,恨不得此刻就将平津拿下?,凯旋而归。


    毕竟战事拉长对靖远军来说也是益大于?弊。


    已经三月有余,是该一举拿下?平津了。


    江肆把书信收好,放到专门存放慕挽辞书信的匣子里面,刚落下?锁,苏洵便气?势汹汹的走?到前来。


    “启禀侯爷,平津王慕舒阳阵前求见…”


    江肆一怔,问道:“可?是要打开城门迎接靖远军?”


    倒不是江肆学了南凉的自视甚高,而是平津确实?不足为惧。


    如今阵前的先锋军乃是从?淮城支援的叶婵,与许吉一起跟慕舒阳耗了数月。


    慕舒阳虽然一直戍守南境,但与靖远军相差甚远,戎狄虽然屡次进犯却也十分忌惮靖远军,多为骚扰。


    而南凉军不同,这些年在慕舒阳手下?南境也是丢了几座城池的,唯一不可?撼动的便是这平津城。


    能?作为南境首城,其地理位置自然最佳,所以慕舒阳收的住。


    可?若是有靖远军参与其中,平津危矣!


    “慕舒阳只身?前来,求见侯爷一面。”


    “你命叶婵…”


    “不,你亲自去一趟。”


    这三月以来,都是从?淮城支援的叶婵与南凉军的许吉在阵前守着,名为攻打,实?为骚扰。


    许吉等南凉军早就不满,若是把叶婵支走?,指不定南凉军做什么,还是苏洵去一趟稳妥些。


    “回来之后无需带到账中,在账外等着便是。”


    慕舒阳如今求见,无非就是为了求和


    平津王虽然也是一方诸王,可?实?际兵力?一直不如靖远军,若不然之前也无需靖远军支援。


    而今日?,她也是想让慕舒阳见见她从?前的对手,以及其盟友。


    与苏洵说完之后,江肆便窝在榻上小憩,约摸半个时辰后,苏洵带着慕舒阳在账外求见。


    江肆不慌不忙,玄色盔甲一层一层的往身?上套。


    到账外见到慕舒阳时甚至还调侃起她来。


    “平津王还真是胆子不小,敢只身?前来…”


    这算得上是江肆第?一次与慕舒阳见面,不得不承认,慕氏皇族的基因强大,冷眼瞧着慕舒阳居然还和慕挽辞有些许的相似。


    只是慕舒阳的五官更加冷厉,不似慕挽辞那般柔媚。


    顶着这样?一张脸跪在她的面前,江肆还极为不习惯,她快走?几步假模假式的把慕舒阳扶了起来。


    “如今韶元长公主是我的人,与平津王也算是沾亲带故,如此大礼江肆可?受不起。”


    慕舒阳面色不虞,十分僵硬的顺着江肆的力?道而起。


    若非无奈,她绝对不可?能?来求和。


    一方诸王心?比天高,本以为与南凉合作算是十拿九稳,倒是平分天下?也好,南凉想要多些也可?,岂料半路杀出来个江肆。


    一向不理南境战事,任性妄为的嘉靖侯竟然会来南境分一杯羹。


    可?此时她也只能?整理情绪笑脸相对。


    因为更让她恼火的那人,是南宫媗。


    皇后有孕,慕泽晟如今对陶遵更是言听计从?,若是不此刻投诚,将来定然也没好果子吃。


    慕舒阳处境尴尬,要么是江肆一举攻下?平津,要么就是她双手奉上。


    “南境多数城池都已归侯爷所有,如今本王送上平津城,以示忠心?。”


    慕舒阳再?一次不甘而归,但看向南宫媗莫名又震惊的表情倒是有些畅快。


    嘉靖侯姓江,可?府里到底还有一个韶元长公主姓慕,与她来说,慕泽晟与慕挽辞她倒是更佩服慕挽辞一些。


    毕竟在慕挽辞未分化的那些年里,她平津一脉还未有彻底反的心?思?。


    “平津王快快请起,你我既然同盟那就是平起平坐,本侯可?不会搞一些让盟友难做的事情。”


    江肆意有所指,慕舒阳与南宫媗都十分清楚,两人面色自然也是不同。


    慕舒阳得意,南宫媗则是深深的低下?了头——


    江肆把慕舒阳迎入账中,密谈了许多之后,慕舒阳才与苏洵一起离开营帐,去往平津城。


    江肆送到门口,看到不远处的南宫媗。


    对视时南宫媗眼神愤恨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倒是江肆向她摆了摆手:“郡主,可?要进来坐?”


    南宫媗是犹豫有一刻,还是迈着步子进入了营帐。


    江肆洗净,就算在外也比其他乾元君讲究,营帐之中一直都有淡淡的檀香味,她进入之后怔了怔才走?到椅子上坐下?。


    江肆在上方,不看她一眼,到是看出她的心?思?。


    “檀香是公主留下?的,本侯日?日?用着便如公主一直在侧。”


    江肆从?前本不欲利用南宫媗对她,或者说对原主的那份爱慕。


    毕竟情爱无罪,利用起来她心?中也有愧似的,但经历南岳城一事,她小心?眼的性子犯了,偏要恶心?南宫媗。


    果然,在她眼里看到厌恶情绪的时候,江肆心?情大好。


    把慕舒阳的事情也一一讲述给南宫媗听。


    “初到平津本王便曾修书给慕舒阳,靖远军的兵力?自然不足以让慕舒阳犯险投诚,可?有你南凉军啊。”


    “虽然大费周章也算是成功了。”


    “我想郡主,也该高兴吧?毕竟按照设想,靖远军与南凉军的损伤已经降至最低。”


    “而且,我已经与慕舒阳谈妥,明日?入城,先行的…是南凉军。”


    “我靖远军守在城外,绝不踏入一步。”


    江肆在告诉她,完成约定她是认真的,可?南宫媗却觉得遍体生寒。


    是她忽略了江肆,在南岳城的情况只能?屈,而到了平津之后大展拳脚,与慕舒阳发的密信她一概不知。


    而此时也不便多问,南宫媗还不想捅破这层两人互不信任的窗户纸。


    能?够拿下?平津也算是喜事,她看了江肆许久,见她随便拿了一份军报在手上,明显是送客,南宫媗才不甘心?的走?开——


    平津的僵局打开,其他几城倒是容易许多,江肆都按照约定一一送给南宫媗。


    对待南宫媗也并非之前那般冷淡,事事都与之商议,不过也都会带着慕舒阳一起。


    南宫媗与慕舒阳从?盟友到对手,又因为她重新变成盟友,唇枪舌战时笑里藏刀,偶尔情绪外露又是两相生厌。


    江肆看的多了越发的觉得有趣,因此三人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不过慕舒阳如今算是归属在江肆麾下?,见到南宫媗也不敢太过造次。


    这一日?,前方线报送到江肆营帐,两人更是舌战几番,最后江肆被吵的不行把两人都赶了出去。


    她清净下?来,便开始给慕挽辞回信。


    如今又过了几月,春节前夕她应是能?回到凌上城,自然该要为慕挽辞准备贺礼。


    她摸了摸扳指,开始别别扭扭的写?着。


    不想假他人之手,所以只能?猜测慕挽辞能?看出几分。


    利用慕挽辞留下?的紫雾书院,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她已经把南岳城的布防图拿到了手,会顺着这份书信一起交到慕挽辞都是手中,若是慕挽辞心?思?也在此。


    那自是再?好不过。


    第 68 章


    行军半年,两军合力共拿下南境十六座城池,中原一带两座城池。


    南凉,北越,西陲三?国鼎立,彻底失了南境的越国式微,慕泽晟无论如何?也都?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了?,慕舒阳未打而降,平津归南凉所有,与她?靖远军,可以说是关系不大。


    靖远军甚至以支援的身份保住淮城,及周边两座小城,还有积城丰城。


    又按照约定,平津,田城与康城以及其余小城五座,归属南凉。


    田城康城衔接南岳城,所以?被南凉王一族看中,而积城与丰城接近东海,不?算好,也算不?得多差,只是当?初不?愿那么遂了?南宫媗的意?,所得之城能与南凉国土衔接。


    南凉王一族的心思江肆看得明白,自然也得拿下南宫骁看重的积城才是。


    最重要的是,那两座小城衔接西陲,与南岳城也算不?得远,方便她?探听两地消息。


    江肆早先便说过,她?志不?在南境,南宫媗对如今的局势虽有不?满也不?敢说些什么。


    至于慕舒阳,她?投诚投的是她?江肆,与南凉军无关,而身?为?皇族之人,江肆也不?可?能苛待,淮城大半年的整治已经全然归顺于她?,江肆可?不?会在把慕舒阳塞到哪里去,便把被南凉军嫌弃的丰城给她?驻守。


    慕舒阳清楚自己的位置,能够偏居南境一隅便足矣。


    来年的战事许是还要更苦,南境一役结束已经临近着年关,城池由各路将士戍守,


    江肆带着苏洵和蓝韶已经精卫营回了?凌上城。


    匆匆一年而过,江肆几乎都?是在外,回到凌上城时竟然也生出了?归家的心思。


    路程一步的时候,下起了?大雪路途更远了?些。


    江肆催着苏洵问了?好几次:“好要几日才能到?”


    “这,要看大雪会不?会封山。”苏洵面?无表情的回答着,江肆没再接茬,而是继续策马狂奔。


    希望能够赶在大雪彻底下成之前,翻过眼前的这座山。


    江肆等人及精卫营的人骑着的都?是宝马良驹,干起路来全然不?惧,之前是觉得时间够用,如今大雪下起,江肆是真的心急。


    原定下还有五日的路程,硬生生的让江肆三?日赶了?出来。


    到达凌上城时,人累的不?行,战马也差点累趴下。


    靖远军大军未归,但也算得上是凯旋,凌上城中每日都?有人期盼嘉靖侯归来,眼尖的几人嚷叫了?几声,刚刚入城的队伍便被百姓夹道欢迎。


    这也就导致了?明明两刻钟便能到达侯府的路,变成了?两个时辰。


    晌午时到,进入侯府是夜幕已经降临。


    江肆遣散了?人之后便一人来到了?南院。


    回来之时她?并未提前通知,因为?事发也算突然。


    慕舒阳虽投,但田城,康城两地太守却是一心为?了?越国,宁死不?投,酣战许久才把两城拿下。


    所以?丰城积城两地江肆也是这般打算的,告知慕挽辞恐怕不?能回去过春节的书信已经发了?出去,却不?想几日后两城太守便如慕舒阳一般,未打就先降了?。


    再发书信已来不?及,甚至都?不?如她?赶路回来。


    敲门之前,江肆先深呼吸了?一口,之后又嘲笑自己,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而这时知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殿下,门外好像有人…”


    接着是慕挽辞平静的声音:“你?去开门瞧瞧。”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江肆身?子绷直没了?动作?,静等着知渺把门打开。


    “站在门外不?冷吗?”


    预想的知渺她?没见到,却是看到了?慕挽辞。


    她?穿着白色的裘袄,地龙许是很暖,脸颊微微泛着红色。


    看了?一瞬,江肆的视线便透过她?,她?往里面?看了?看,知渺低头跪坐一旁,方才应该是在下棋。


    现下是在煮茶。


    哪里向她?似的,风尘仆仆,一肩落雪。


    直到落雪被慕挽辞轻拍了?几下,江肆才回神似的抓住了?她?的手。


    白嫩的指尖处是已经化开的雪,却暖烘烘的。


    江肆抿了?抿唇,没松开她?,也没敢握紧。


    倒是慕挽辞反手握住她?,轻声的说着:“侯爷身?子骨再好,也不?能一直站在此处。”


    之后便回身?轻轻喊了?声知渺。


    知渺福了?福身?,把冒着热气的茶水放到了?她?的身?前。


    慕挽辞眼中带笑,示意?她?接过。


    不?久却撇着眉,因为?江肆一动未动。


    “侯爷莫不?是冻傻了??”


    这样?一句话传过来,江肆才接过。


    温度正好,像是慕挽辞在等着她?似的。


    被迎入门中,知渺识趣的关上了?门。


    慕挽辞又亲自帮她?褪去一身?寒凉的衣物,问询她?:“是先沐浴,还是暖一会儿地龙?”


    “暖一会儿,太冷了?。”


    急匆匆的赶路回来,倒是未觉得有多冷,如今进了?这暖和的房间才觉得,浑身?都?快冻木了?。


    意?识也开始回笼,主动拉住了?慕挽辞的手问她?:“你?知道我要回来?”


    “知道,下午外面?闹哄哄的,便开始准备饭食等你?了?……”慕挽辞盯着她?看,十分大方的承认。


    她?在等她?。


    “我出发之日与书信不?过几日,传信的人脚程怕是还没我快,便没提前与你?说。”


    “我知道。”


    “南境已经拿下,明年便可?进入中原。”


    “我知道。”


    “我又得到了?南岳城的布防图,若是你?愿意?的话…”


    “江肆,这些我都?知道,你?在书信中都?已经说过了?。” 慕挽辞打断道,江肆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她?都?在书信中说明了?。


    慕挽辞也回信给她?了?。


    这几个月来最多的事情便是这些,她?也想见面?后再与慕挽辞说说,可?这一打断她?竟然有些语塞。


    她?垂着眸,感受到慕挽辞坐的更近了?一些,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的问她?:“我更想知道,你?这几个月如何??”


    “书信中都?是战事,你?还从未说过你?过的怎么样?。”


    “伙食怎样??休息如何??”


    江肆怔住,慕挽辞说起前半句的时候她?想了?很多,比如南宫媗的事情,比如慕舒阳是如何?降的,怎么也没想到慕挽辞在问她?吃的如何?,睡得好不?好。


    此事太小,以?至于她?已经忽略太久。


    “还成…”她?听得清楚自己发出的声音有些干涩。


    慕挽辞便又把茶水递到她?的嘴边。


    等着她?喝。


    也是喂给她?喝。


    江肆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温度正好的茶水进入口腔,更是直入内心。


    让她?比那一刻都?更加的火热。


    顾不?上此刻的时间是否合适,她?拉住慕挽辞的手,把人给抱在了?怀里。


    脸埋在她?的肩上,软着声说:“吃的不?太好,南境的菜色我不?喜欢,每日也就只能睡两个时辰,我许久未睡过懒觉了?。”


    “我今日给你?特意?熬了?粥,你?回来一路严寒,热粥暖身?。”


    “明日小年,府中大小事务我都?交给刘金了?,你?刚刚回来怕是北境军务也压着不?少,我让知渺去通知苏洵了?,下午在来向你?汇报。”


    “你?可?以?赖床。”


    慕挽辞句句回应,江肆心中暖成一团,甚至有些迷糊。


    抱的她?更近,离后颈也特别近。


    腻腻歪歪的问她?:“你?明日会陪我吗?”


    “陪什么?”


    “陪我睡懒觉。”


    “难,府中女?红留给我的作?业还未完成,明日还要…”


    “不?差半日,陪我吧?”


    “我…”


    一句想念卡在喉咙,江肆突然脸红的不?想说了?,便用了?些力气咬了?咬她?的后颈,又在听到慕挽辞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时候松开了?嘴,紧张的问:“弄疼你?了??”


    “并不?,只是…”


    “许久未见你?,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的人哪里是慕挽辞一个?


    江肆也不?习惯。


    上次分别时,她?还不?是一个能与慕挽辞说出这种话的人,但现在不?知为?何?,这些话有感而发。


    江肆想了?想,都?归结于分开太久——


    “挽辞,何?时用膳。”说了?一会儿话,江肆挨不?住肚子饿,想马上吃东西了?。


    “粥一直都?在炉上温着,我让知渺给你?拿进来。”慕挽辞说完便要从江肆的腿上起来,岂料又被她?扯了?回去。


    江肆有点舍不?得,犹豫半天才说:“我还可?以?挺一挺,再与你?说说话。”


    “说什么?”


    “说你?在府中如何?。”


    “书信当?中不?是都?与你?说了??每日刺绣,煮茶,下棋,还学习做了?新的袄子。”


    “你?身?上这件就是?”


    “是。”


    慕挽辞干脆的答道,却没有江肆所想的问问她?如何?,好不?好看。


    她?不?动神色的撇撇嘴又继续问慕挽辞其他的。


    说道最后,是她?肚子叫唤的声音太大,慕挽辞不?得不?起身?去帮她?把粥喊了?进来。


    配上了?爽口的小菜,跟当?初她?做给慕挽辞的一样?。


    江肆一连喝了?两碗,之后沐浴后便与慕挽辞一块躺在床榻上。


    并着排,只拉着手,还想再与她?说说话。


    “我想拿下南岳城,你?怎么想?”那份书信江肆早就寄出去了?,慕挽辞却迟迟没有回音,江肆不?确定她?是如何?想的,便直接问。


    “听你?的,不?过我也怕你?是一时赌气。”


    “南凉王在南岳城多年,树大根深,你?若是想要需好好斟酌。”


    江肆也清楚这些,不?过她?咽不?下这口气,无论怎么样?都?想让南宫一族肉疼。


    不?过也不?得不?认同慕挽辞所言:“确实还需从长?计议。”


    “嗯…”慕挽辞应完翻身?而起,端坐着看向江肆。


    两人分别许久,有些事情是该心照不?宣的,江肆拉着她?说话也不?过是太久没见了?,而这种事…


    她?向来没慕挽辞主动。


    慕挽辞也确实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呼吸间都?是淡淡的雪莲香,江肆下意?识已经开始想要闭上眼睛,却听慕挽辞开口说话:“我听传闻,嘉靖侯当?日在南凉王府,说我是你?的妻子,这可?是真的?”


    第 69 章


    江肆闻言怔了怔,脸颊瞬间泛红,眼神移到别?处,支吾的问她:“你…从哪里听来?的传闻?”


    “你只需回答我,是与不?是?”


    “是…”


    这话江肆说过,没办法扯谎,也没必要。


    两人姿势处处透露着暧昧,从前是这样,如今更?是。


    甚至回来?的这一夜,江肆觉得过的十分快,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快要歇息的时间。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


    虽然新奇,却也兴奋。


    所以慕挽辞的问题,她没理由不?据实回答。


    “你…”她呐呐的开口想要问些什么,慕挽辞却捂住了她的唇,继续问着她话:“那日,你为何会这般说?”


    有些事情慕挽辞并非没有答案,只是想要江肆言明。


    她逐渐开始面对?自己的内心,可?她却发现江肆不?愿。


    “那日的情况…”江肆又开始吞吐,不?知为何对?待旁的事务她无需这么多思考的时间,面对?慕挽辞的问题却总是如此。


    但在那般厉色的眼神下?,江肆张了张嘴还是继续说着:“那日情况不?同,你我被南凉王府轻怠。”


    “你与南凉王府终究是立场不?同,又没有依仗,所以我想…只能我是你的依仗。”


    “便那般说了。”


    “未做过他想?”江肆话音落下?,慕挽辞便紧跟着问,不?想给?她胡乱作答的机会。


    江肆也不?辜负她的期望,小声的说了句:“想。”


    “可?你拒绝过我一次。”


    江肆说过她小心眼,却没想到小心眼到如此地步。


    她无奈叹气,松开了揽着江肆的手臂,缓缓坐了回去。


    江肆也跟着她起身,对?立而?坐。


    “你就未曾想过,当日局面与如今不?同。”


    “想过。”


    “那也执拗?”


    “额…嗯!”江肆有些没脸看她,微微侧过脸含糊的说着。


    这般的江肆倒也让慕挽辞无话可?说,她气恼的瞪了一眼,而?后背身睡去。


    不?理江肆了。


    坐了许久的江肆察觉出慕挽辞许是生气了,抬手戳了一下?她的手臂。


    慕挽辞没反应。


    她又戳了戳。


    慕挽辞不?耐的声音传来?:“你烦不?烦?”


    “你…你还没回答我,是从哪里?听说的?”


    背过身的慕挽辞手里?紧紧握着被褥,深吸了一口气,无力的说着:“精卫营中?,人人都清楚。”


    慕挽辞的话说完,倒是江肆极其不?解。


    那日她明明把人都赶走了,为何谁都清楚?


    护送慕挽辞回来?的人会这样八卦?


    似乎是猜到她所想,慕挽辞回头看她,眼神发沉。


    江肆没来?由的眉心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你又在疑虑什么?”


    “不?过就是回来?途中?,几位将士不?忿南凉王行事,随口说出来?而?已。”


    “并未刻意。”


    江肆疑心重?,慕挽辞一早就发现了,若不?是如此两?人的关系何至于此呢?


    今日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慕挽辞便也有心把所想告知她。


    而?这一次江肆没想那么多,只是有些微恼,本想当面与慕挽辞说起的话,被她提前给?说了出来?。


    “我并未那般想,就是…”


    “有些难为情。”


    江肆如此耿直,倒也是慕挽辞没想到的。


    因此她也有些脸红,又把脸转了过去,瓮声说道:“你不?必如此想,若是我无意与你,当初便也不?会在你面前表现出对?慕泽晟的不?满,这几月也不?会与你通信。”


    江肆听完倒是愈发沉默,而?后又轻出了一口气。


    她来?到这里?一年多,从彷徨不?定到如今,也经历了许多。


    而?经历的越多,倒越是觉得当初的那个她越来?越远。


    她好像生来?就是嘉靖侯,莫名的使命感总是在驱使着她。


    “不?必强求,随心便是。”慕挽辞轻柔的声音传来?,江肆才惊觉自己的身体?开始紧绷起来?。


    慕挽辞也帮她抚平了眉心,想哄她似的。


    江肆老脸一红,动?了动?嘴还没等说什么,就又听慕挽辞说:“随心是爱慕之心,并非是让你胡思乱想的。”


    “你可?谨记了。”


    温柔一瞬,慕挽辞又严厉起来?。


    江肆眨了眨眼,也觉得没什么好反驳的。


    慕挽辞说的有理——


    有些话说开了,江肆的动?作也大胆了些。


    外?面暴雪肆虐,屋内地龙烧的正旺,怀中?的人又…


    实在是容易让她生出旖旎。


    琥珀信香像是困住许久的猛兽一般,终得释放,缠住慕挽辞那可?怜摇曳的雪莲香便是不?放。


    扣住后颈,一寸一寸的欣赏着雪莲花的美。


    花瓣摇曳,慕挽辞也无助的咬着唇。


    “江肆…”


    “你的信香太浓郁了…”


    “你不?喜?”


    慕挽辞红着脸不?看她,嘴唇差点就要咬破了:“明日小年,忙碌的事情多着呢。”


    “你方才说了,可?以睡懒觉。”


    “在则说,你我分别?许久,殿下?就不?想我…?”


    江肆轻易不?会如此,就如同她已经能较好的控制自己信香不?轻易外?露,可?一旦释放出来?,便容易胡言乱语。


    慕挽辞见她脸颊酡红,怕是这会儿说出来?的话,明日自己的都未必会记得。


    “江肆…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慕挽辞突然坏笑着揽住她的脖颈,江肆一怔,后知后觉的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她没言语,又听慕挽辞问她:“你可?是想我了?”


    江肆突然支吾的说不?出话来?,突然一发力把她身上的薄纱扯了下?来?。


    慕挽辞倒是也不?怒,笑吟吟的问她:“只问你一句,便就恼了?”


    江肆的脸紧紧的贴在慕挽辞后颈周围,面对?慕挽辞的质问丝毫不?理,本是想缩一会儿在作答,却没想信香在不?知不?觉中?变了问道。


    良久,慕挽辞才侧目看她。


    这人原来?是睡着了。


    慕挽辞轻叹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神柔和。


    知道她这一路累的很,慕挽辞没喊她,任由她这样抱着。


    睡到半夜时,慕挽辞才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上的人动?了,躺到了一边又把她捞进了怀里?。


    她也困极,挣扎都没有便乖顺的窝在她的怀里?——


    年节忙碌,又赶上冰嬉节慕挽辞这一月几乎都不?得空,江肆不?在,侯府大小事刘金都会过问她。


    就算江肆已经回来?了,也依旧如此。


    大早上刘金便在南院门口候着,把年节需要支出的费用一一让她过目。


    而?且因为战事大捷,犒赏必不?可?少,眼看着嘉靖侯府的银子越来?越薄,慕挽辞面露难色。


    北境归嘉靖侯所有,赋税营收不?计其数,但养兵耗费之大也是慕挽辞没想到的。


    早膳已经备好,与刘金商议年节支出后,慕挽辞便带着早膳回了卧房。


    江肆已经醒来?,只是真如她所说赖在床榻上不?起。


    慕挽辞有心喊她,可?是想她劳累也有点忍不?下?心,便坐在了她的一旁,掀开被子看她。


    “怎么了?”江肆瞪着眼睛明知故问,慕挽辞笑了笑说:“该起了。”


    江肆不?服气:“你昨日说了我可?以赖床。”


    “本侯都没计较你为何不?陪,你反倒是来?怪罪我。”


    慕挽辞无可?奈何,她哪里?又怪罪江肆的意思?


    嗔了她一眼扭过头小声说她:“小心眼。”


    “我小心眼这事你是今日才知道的吗?”江肆理直气壮,笑容灿烂的从床上爬起来?,慕挽辞还以为她是要起床,便也准备起,却没想手腕把抓住,整个人都倒在了江肆的身上。


    之后她又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勾住自己的下?巴。


    “我算是清楚,为何君王不?愿意早朝了。”


    “每日都有殿下?这般美人,本侯也不?愿意起。”


    江肆少有的开了句玩笑话,慕挽辞本就被她扯的惊恐的脸,却在听完之后彻底黯淡了下?去。


    江肆以为自己是闹过了,松开了她的手腕,规矩做好。


    “弄疼你了?”


    “并未,只是…”


    慕挽辞沉默了好一会儿,江肆一直坐在床上看着她。


    慕挽辞起身她也跟着看过去,直到见她从盒子里?翻出一封书信来?,才疑惑歪了下?头。


    没等她问是何物,慕挽辞已经把信拆开。


    递到了她面前。


    “这是上京送来?的信件,经营多年我还是有些人脉的,不?过也只能传递消息罢了。”


    江肆接过信拆开来?看,一目十行。


    看完震惊的看向慕挽辞,见她抿着唇,淡声开口:“皇子诞生几月便被立为太子。”


    “是嫡子,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太子的亲外?公?是陶遵,这就让人不?得不?联想许多。”


    “可?也就是我这傻弟弟不?觉得如何,竟然还走上了寻丹问药的路子。


    慕挽辞所言,便是信中?所写。


    而?江肆之所以震惊,是历代帝王寻丹问药皆没有好的结果。


    也不?想想这世上怎么就会有如此的好事?真要有,人人都能得以长生。


    “江肆,我不?希望有一日你也会如此。”慕挽辞的眼中?藏不?住的是浓浓的失望,对?慕泽晟,她一手教养出来?的帝王失望。


    而?对?江肆是提醒。


    江肆看出来?了,伸手蹭了一下?她的手背,轻声的说:“我不?会的。”


    慕挽辞点头: “我决定信任你,自然不?希望你让我失望。”


    “若你也信我,明年开春出兵东海如何?”


    信任二字在两?人之间难能可?贵,江肆蹭她的动?作顿住,有感而?发:“我确实不?容易轻信,可?若是信任了也很难收回去。”说完又感觉自己过于矫情,不?理慕挽辞作何反应,又把话题扯到了东海之事,问询慕挽辞了解多少。


    相处一年多的时间里?,慕挽辞几乎就没干预过军政之事,江肆想要打哪就打哪,她会问结果,过程不?重?要。


    而?这次慕挽辞的认了真的,她想了想后才缓缓开口:“东海多是岛屿,链接越国南凉之地都是些穷乡僻壤,我幼时在父皇身侧时便听闻许多哪里?的事迹。”


    “其实除了传闻仙岛之外?,东海渔鲜更?甚,父皇年迈,出征劳心费神,又恐百姓困苦。”


    “而?如今的局面,走与不?走,皆已如此,倒不?如走一步险棋,东海链接两?国,若是占据其中?定能…”


    慕挽辞越说眼里?越是发亮,江肆看着她冷不?丁的想到,若是当年慕挽辞真的分化成乾元,成为越国的皇帝,恐怕如今朝堂内外?也不?必如此动?荡。


    现在来?看,慕泽晟这让人若是抓软肋极其容易拿捏,好比现在控制在陶遵的手下?。


    他并不?清楚一个皇帝该做的是什么,一心只想皇权,枉费了慕挽辞这么多年的教诲。


    与她侃侃而?谈时,慕挽辞尚能如此,若是为了自小长大的越国,那又会是如何?


    “江肆,你怎么想?”慕挽辞说了许多,却见江肆看她的眼神发直,忍不?住提醒她一句,江肆却没接话,而?是拉过她的手问:“韶元长公?主献策我自然赞成。”


    “不?过…”江肆顿了顿,双眸紧紧盯着她:“倒时你与我同去,可?好?”


    第 70 章


    慕挽辞在深宫多年,而后又来到这北境,其他去的地方去之又少,所以听到江肆的问询,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只是她的顾虑也颇多。


    与江肆摊开说话确实畅快,可?靖远军中多人且不说服她,就是被江肆带入军营之事怎会没人不满?


    因此她不好?开口?。


    江肆想是猜出?了似的,靠近了她一些,从她的话中提取到的消息再用来说服她:“如今看来,慕泽晟自是十分看重?丹药,也一定会多次派人入东海问药,能够占据先机,必然也能瓦解他和陶遵的关系。”说着江肆目光瞥向她,有些犹豫但还是又说了两。


    “自古以来,能够走到寻丹问药这条路未有一人善终,皇权捧杀不能要命,可?若是陶遵迟迟寻不来药,他便会不信任陶遵。”


    “而若是东海有你在,这样的效果会更加明显。”


    江肆所言不无道理,慕挽辞也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有她在,慕泽晟的注意力会偏向她,倒是不管陶遵做没做什?么,都会让两人的关系不复以往。


    帝王心,向来都是如此。


    慕泽晟这般,倒也让她觉得?正?常,只是好?笑江肆还会顾及她的情绪。


    她笑了笑,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慕泽晟在朝中信任世家,世家又皆以陶遵为首,贪污舞弊之气盛之,去年工部所修堤坝今年雨季已经冲垮,慕泽晟他…”


    “只顾着?长生之事,下令免去工部尚书,把薛家的人扶持了起来。”


    “你不在朝廷可?能不知,薛家便是陶遵的母族,想当年陶家薛家都只算是寒门,因为陶遵这十余年间已经排得?上越国五大世家,陶家为首,薛家次之。”


    江肆便只是听着?这些事就觉得?荒唐,堂堂一国之君为何偏要如此行?事。


    心中不由得?感叹,越国只百年的基业,竟然这么快的便陨落。


    也真是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眼看着?慕挽辞神情落寞,江肆从床榻上起来,穿好?衣服便要拉着?她走:“不开心的事便不想了,今日小年,你带我去庖厨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江肆情绪倒是转变的快,慕挽辞被她拽的踉跄了一下,紧跟着?她过去。


    一路上江肆不提糟心的事,说起吃食,又说起了去东海要做之事。


    慕挽辞听了一路,忍不住说道:“东海之行?,你当是游玩吗?”


    “那里多是岛屿,吃穿都成问题。”


    “这你就不懂了吧?所谓吃穿都是问题,不过是那里的百姓们吃腻了,若是我们过去,指不定当是食物多新鲜呢?”江肆笑眯眯的说着?,慕挽辞一脸的不信:“当真?可?听闻东海百姓,冬季严寒夏季酷热,地动山摇,连大米都吃不上。”


    “唔…那可?能也是真的,东海气候上不适合种稻子,所以产量少一年也吃不到多少,可?越是这样,我们不是更有机会开发吗?”


    原本去东海只为让慕泽晟不顺心,现在越想越是妙计。


    这个时?候的运输便是漕运和镖局,危险系数高,若是由军队专门开设漕运或镖局,从东海运送海鲜,再从北境运送粮食,简直是赚翻了!


    她越想越起劲,恨不得?年都不过了就去往东海。


    “去往东海之事需要早就打算,要做个十分结实的船只,一路遥远,可?不能出?岔子。”


    吃饭的时?候江肆都在想着?这事,慕挽辞敲打了一下她的额头,警告她:“食不言。”


    江肆如今愿意在慕挽辞的面前暴露出?这些情绪来,想东想西?说干就干,慕挽辞也不假辞色的训教与她。


    “殿下果然是十分严厉,若是将来教育小孩子,怕是时?不时?就要吓哭。”


    江肆本意只想说她严厉,却没想慕挽辞听到后嘴上的动作都停了,声音冷淡的说:“本宫无甚胃口?,侯爷慢用。”起身?便要离去,江肆以为她生气把起身?拽住她,却见她脸颊绯红…


    这才意识到,慕挽辞是害羞了。


    解释,只会更加误会,江肆未提小孩子的事情,只说:“殿下是比我想象的还要严肃许多。”


    “不,是严厉许多。才有感而发。”


    慕挽辞却是不听,挣开了她的手转过身?又说了一遍:“我吃饱了。”


    这话与刚才的话有些不一样,却是柔和了许多。


    江肆以为她好?了,便笑了笑,提出?晚上一起去看烟花的事情。


    征战半年,也就这个春节能够放松下来,江肆不想放过任何外出?的机会。


    也不会错过,与慕挽辞玩乐的机会。


    可?慕挽辞却看不出?喜怒,只淡淡的说:“天色尚早,侯爷若是无事大可?去书房看看兵书,将来定然用的着?。”


    江肆不肯,怨念的问她:“那你作何去?”


    “煮茶,下棋。”


    慕挽辞的喜好?也真不多,就这么两样,倒也让江肆不知如何是好?。


    犹豫了半响说道:“江肆棋艺不精,还想向殿下讨教。”


    慕挽辞不接茬,却是走到了棋盘上,把黑子留给了她,见她还未动便催促一句:“还不过来?”


    江肆以为她会不应呢,被叫的这一声后忙不迭的就坐到了她的对面上去。


    她一个想要讨教的人神情十分放松,慕挽辞却一直绷着?脸。


    教导的时?候格外认真,不久之后江肆便觉得?有些累。


    可?看她认真的样子,也不敢多言。


    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人看。


    良久慕挽辞被她看的有些羞恼,闭了闭眼这说道:“侯爷心不静,还是外出?吧…”


    “好?!”——


    虽是小年,可?凌上城边还是围着?满满的人,江肆与慕挽辞出?来这一趟并?未带人,只有她们两人。


    怕人挤到慕挽辞江肆便把她护在怀里,姿势十分暧昧。


    起初慕挽辞还未觉察什?么,安静的看着?烟花,江肆也是如此。


    可?时?间久了,慕挽辞觉出?些不对劲来。


    江肆不看烟花了,而是其他,


    “怎么了?”慕挽辞小声的问,江肆这次收回?了视线回?答她:“北境竟然有卖酒酿圆子的,想尝一尝。”


    江肆嘴馋,慕挽辞倒不是不清楚,所以也纵着?她。


    两人落座在小商贩那里,江肆吃酒酿圆子来津津有味,慕挽辞却瞥了瞥眉。


    她生在上京,地处江南不远,而宫中最不缺的就是江南的厨子,是以酒酿圆子曾是她幼时?最爱的食物之一,吃了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如今碗酒酿圆子到了嘴里,一口?就尝出?了不正?宗。


    江肆倒没有,一碗很快就下肚了,脸上一片餍足。


    慕挽辞心思微动,想到之前这人给她做过的吃食,自己倒是甚少给她做些什?么,便放下碗筷细声的说着?:“这酒酿圆子不正?宗,改日我给你做一份。”


    江肆吃的挺好?,却没想慕挽辞这般说,又低下头看了看她碗里几乎未动的酒酿圆子,淡笑的应下:“好?。”


    小年的烟花自然不会有除夕夜放得?多,两人起身?走后烟花便也就放的差不多了,天寒地冻的也没什?么可?逛的,江肆便拉着?慕挽辞回?了府中。


    地龙暖呼呼的,江肆洗完澡等?着?慕挽辞有些犯困,直到见她穿着?薄纱走来是,瞌睡一瞬间都散了去。


    不过却也未敢吓动,只是噙着?笑看她。


    “夜深了。”慕挽辞小声提醒,要她让出?些地方来给她,江肆却跟听不到似的,仍然坐在床榻中央。


    拿不准江肆的注意,慕挽辞也不动,就静静的看着?她。


    “你还未答应,东海与我同去。”


    慕挽辞眉头一挑,没想到江肆是这般较劲的性子,她那时?的默认…以为江肆懂了呢,却没想会在这个时?候还发问。


    她不语,江肆却急了,直接把人拉到了腿上。


    抚着?薄纱,像哄人似的说着?:“东海之事是你提出?,自然要陪我。”


    “侯爷是耍无赖?妾哪里说过不去了。”


    慕挽辞虽是在她的怀里,可?腰板却挺的很直,不触碰她,江肆渐渐觉出?不对劲来。


    称呼不对,慕挽辞的语气表情都不对。


    她只顾着?自己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却没给慕挽辞。


    把人放在床榻之上,江肆轻吻着?她的嘴角:“挽辞若是愿意,我这几日便安排婚宴事宜…”


    话没说完,慕挽辞撇开了头,江肆嘴巴落空,又急着?追她。


    “年节事忙,你帮不上就算了,还要添乱?”


    “这…怎是添乱?婚姻大事…”


    “年后还要一同去东海,时?间本就紧迫,还不是添乱?”


    江肆听到她愿意一同去东海本是高兴的,可?下一句话却让她不知道要怎么接,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来:“那你是何意…?”


    “从东海归来之后。”


    慕挽辞与江肆心中所想差距不小。


    慕挽辞以为她怎么算都只能是江肆的人,不必急于一时?,而江肆却以为她是在推据。


    面色有些落寞的从慕挽辞的身?上离开,没了方才的闹人劲。


    可?琥珀信香已经发出?邀请,难耐的人倒是成了慕挽辞,她发力的抓住江肆的衣襟,凑上前吻住她。


    一吻过后,慕挽辞轻声埋怨道:“你可?是又多想了?”


    “我…没有。”江肆弱弱反驳,明知没什?么可?信度可?也还是想说…


    丝毫没察觉到雪莲信香变了味,直到慕挽辞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才顿悟。


    环抱住她的腰身?,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弄着?。


    薄纱如同虚设,很快便点了火。


    侧过身?的慕挽辞撩起头发,把后颈完全露了出?来。


    哪有半分不愿意的意思。


    江肆为了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感到愧疚,咬下去的时?候轻声又含糊说了一句:“你若如此想,听你的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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