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教学
“什么,叫我姑娘去养猪?他江河怎么不叫他女儿去?”
孟母气得狠狠拍了桌子,孟延春跟董含韵也是一脸气愤,心?里?暗骂江河这个老畜生?不做人。
虽然小?晚不上工,但他们家也不缺她那?一份工分,照样养得起?一家人。
“我也是这样说?的,结果江河那?个混蛋,说?什么再?过不久就是农忙期了,到时候每个人都得忙起?来,连孕妇小?孩都得去上工,总不能让小?晚那?么大个人还待在家里?休息。”
孟爱国也是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拳揍死江河那?个混蛋。
“那?个江河,他肯定是故意的。”
裴行之蹙眉,怪不得他之前丢了江家的面子后,江家那?么久以来一直没动静,感觉是在这等着呢。
不对付他,而是针对起?孟晚秋来了。
孟晚秋看看她爹,又看她娘,“没事,喂猪就喂猪呗,在家里?我也喂过猪,不过喂猪一天能有多少工分啊?”
董含韵摇头,解释道:“小?晚,家里?跟村里?不一样的,家里?就只有一头猪,村里?可是有两头呢,而且养猪的周婆子是个老无赖,不爱干净又懒的很,那?猪圈又脏又臭,以前都是她三个儿媳妇来帮忙,她才能一直干下去。”
“如果你去了,那?周婆子肯定什么都不肯干了,全?都让你干,况且她一个老婆子,又不好跟她吵起?来,以前我看到周婆子跟她儿媳妇吵架,骂得可难听了。”
董含韵把她担心?的事情告诉孟晚秋。
“还有这事?”孟爱国震惊,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孟母斜晲了他一眼,“你知道个屁,那?周家天天干仗,周婆子一人单挑她三个儿媳妇,你还敢送你女儿去跟她相处。”
孟晚秋支起?耳朵,认真听孟母说?周家的八卦。
孟延春心?里?着急,“哎呀,爹娘你们快想办法啊,总不能真让小?晚去跟那?个周婆子一起?养猪吧?”
闻言,孟父孟母沉默了下来,以前孟晚秋没结婚,又不出门,再?加上以前傻过,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她,所以不上工也没什么。
但是过后就是农忙期了,到时候整个清河生?产队家家户户都得忙起?来,那?时候孟晚秋还真不好待在家里?。
孟晚秋倒觉得无所谓,既然不好留在家里?了,那?她出去上工就是了,难道她会怕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真敢找她麻烦,跟她撒泼,她也不是软包子。
裴行之抿唇,心?里?像针扎了一下,知道这是因为他的原因,孟晚秋才不得不去上工。
想了想,裴行之看向孟爱国:“爸,我记得刚才广播上不是说?要招记分员吗,为什么小?晚不能去试试。”
孟爱国一愣,随即说?道:“之前我也想过,但是记分员是有要求的。”
孟爱国后面的话没说?,但是大家都懂他的意思,记分员要有文化会打算盘,但是孟晚秋前十几?年脑子不清楚,后面好了也十五岁了,压根没上过学,哪有可能选上。
闻言,孟奶奶瞥了孟爱国一眼,说?话了。
“你以为平时我跟小?晚待在家里?,就是大眼瞪小?眼吗?”
孟父眼睛瞪大,他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晚秋被孟父吃惊地表情逗笑了,孟奶奶那?么有智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孙女成文盲呢!
孟晚秋不仅不是文盲,而且懂得很多。
裴行之看向孟晚秋,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心?沉了半截,以为真没法子,得想其他办法了。
这下孟晚秋竟然识字,那?么好好练习一下,当上记分员应该也不是很难。到时候如果真的不行,再?想其他办法,总不能让孟晚秋真的去喂猪。
孟延春激动地一拍大腿:“诶,差点忘了,奶曾经可是咱清河村唯一的老师啊,怎么可能没教过小?晚。”
孟母推开碍事的孟父:“果然是娘,就是比我们想得周到。”
孟父憨憨一笑,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董含韵闻言,总算放下心?来,目光放到孟晚秋身上,眼尖地看见了她跟裴行之的小?动作。
听到家人让她去争取当记分员,孟晚秋心?里?仍是无所谓的态度,既然他们想让她去,她就去好了。
见裴行之在看她,孟晚秋眨眨眼,莫名就想到了前几?晚的事情,虽然没做完,但是亲亲摸摸的事也干了个遍。
那?之后,两人一对视,孟晚秋就不自觉抿唇,目光缠绵得都快拉丝了。
裴行之把手放在嘴上轻咳了一下,另一只手在桌子下面捏孟晚秋的手,示意她克制一下。
孟晚秋叹了一声,低头不再?看他,反手就握住了裴行之准备离开的大手,放在手心?就把玩了起?来。
裴行之的手指白皙纤长,骨节分明?,指腹有薄薄的茧,这是下乡干了几?年农活才有的,摸上去有点硬,但是显得更真实?了。
裴行之耳根一红,却没有继续抽回来,任由孟晚秋为所欲为,拿她没有办法。
董含韵微挑眉头,原本?还想敲打一下裴行之,现?在来看,两个人的感情进展得不错,看来不需要她多此一举了。
孟奶奶也注意到了小?两口的小?动作,神色平静,她那?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
不过,不过还有一件事,要说?一下。
“行之,你会算盘吗?”
“我”/“他会。”
孟晚秋打断裴行之的回答,桌子下的手拍了拍他的腿,先一步回答道:“他会。”
裴行之神情有一瞬间茫然,但还是顺着孟晚秋的话,点了点头。
孟奶奶面色柔和了下来,“这样就好办了,之前我只是简答教小?晚一点算盘的口诀,也没怎么练习过,这几?天你带着小?晚加强练习一下。”
“好的。”裴行之直直地盯着孟晚秋,应承了下来。
等短暂的家庭会议结束后,两人回到了房间,裴行之坐在椅子上,环臂在胸前,跷着腿,歪着脑袋看孟晚秋。
“说?吧,刚才你为什么这么说??”
裴行之确实?不会算盘,他没有学过这个,但是孟晚秋为什么要在家人面前撒谎。
孟晚秋没说?话,只是把床头柜子里?的算盘取出来,上手就是一阵行云流水操作。
甚至她都没有看算盘,而是在盲打,裴行之看在眼里?,虽然不懂,但是能看出来孟晚秋的手上动作很有规律。
孟晚秋是在用?实?操来展现?她的实?力,上辈子她玩的最多的就是算盘,当年她被测出没有习武天赋后,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技能,只有算盘最后被她学到了极致。
凭着惊人的算术天赋,孟晚秋被组织首领赏识,才顺利地活了下来。
裴行之被孟晚秋这堪称华丽的手上动作给惊艳到了,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最后‘啪嗒’一声,孟晚秋把所有算珠归位。
“怎么样,我这实?力不需要别人再?教了吧。”
孟晚秋俯视着裴行之,语气里?竟然还有分狂妄,上辈子孟晚秋就是凭着这手出神入化的计算能力,才能在组织活了下来,在孟晚秋心?里?,这就是她最骄傲的事情。
裴行之心?中有疑惑,明?明?之前孟奶奶说?过她只是教过孟晚秋几?句口诀,那?么孟晚秋又怎么会把算盘用?得那?么厉害,而且看其他人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孟晚秋会算盘。
孟晚秋从是从哪里?学的呢,又什么要瞒着孟家人呢?
裴行之眼中有疑惑还有探寻,他隐约察觉到孟晚秋身上好像还藏着许多秘密。
面对裴行之投来的视线,孟晚秋默默挪开了目光,不肯对上他的眼睛,她不喜欢撒谎,但是有些事情没法说?出来,她宁肯沉默也不愿意欺骗。
注意到孟晚秋的逃避,裴行之叹了一口气,她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日子久了,总能暴露出蛛丝马迹。
而且孟晚秋选择的是用?沉默来逃避,而不是随便说?几?句来敷衍他,已经很不错了,起?码她并没有选择隐瞒。
孟晚秋在裴行之面前,始终保持真实?的状态,虽然偶尔耍点小?心?机,但都是无伤大雅的事。
裴行之希望,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孟晚秋能一直像现?在这样。
至于?那?些秘密,等她什么时候愿意相信他了,再?说?吧,裴行之不再?试图找出她的秘密。
他放下腿,伸手将孟晚秋拉进怀里?,温热奶香味进入鼻尖,这几?天孟晚秋天天吃大白兔奶糖,身上也染上了香甜的味道。
“很厉害,想来已经没有人能教你了。”
裴行之让孟晚秋坐在他腿上,揽住她的腰肢,转了一个方向,面对着梳妆镜,从下面取出之前买的纸笔。
“不过,你的字写得怎么样?”
之前裴行之在供销社?买了纸笔,就想着回来就教孟晚秋学习写字,以孟晚秋接受知识的速度,裴行之知道她脑子很聪明?,就教导她学习。
但是无奈,回来的第二天,清河生?产队所有男人都被叫去挖河沟了,一直没有机会教孟晚秋。
裴行之用?钢笔在报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是孟晚秋的名字。
“竟然认字,你写几?个字试试?”裴行之把笔放到孟晚秋手里?。
孟晚秋看了裴行之一眼,握住手里?的钢笔,下意识用?了握毛笔的姿势,手腕悬空,拇指压食指夹,中指勾过来,四指顶住它①。
裴行之默默扬起?嘴角。
果然,用?握毛笔的手势,孟晚秋一个字都没写出来,钢笔的笔尖卡着报纸,手一动纸就皱成一团。
孟晚秋拧眉,以前用?的都是毛笔,笔尖是软的,用?力不会跟纸打架。用?手按住纸,再?次动笔,可是这下笔竟然不出墨。
裴行之笑,重新给孟晚秋调整姿势,“如果当上记分员,可不能随身带毛笔和墨水,所以你得赶紧学会用?硬笔。”
“我没用?过这种笔。”孟晚秋被裴行之调整了几?次,还是没弄对,语气有些无措。
“没事,这个简单,上手后就好了。”
裴行之耐心?地纠正孟晚秋,并不催促她,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孟晚秋说?的那?样,她一直是一个很聪慧的人,裴行之相信她很快就能掌握。
在裴行之的温声细心?教导下,孟晚秋也静下心?来,开始拿出前世?为了活命学习的劲头,写了半张报纸后,裴行之就松开了她的手。
此时,孟晚秋完全?沉浸在了练字当中,裴行之离开了房间,准备找孟爱国要清河村所有人的名单,方便孟晚秋练习,后面肯定会有用?。
从孟父房里出来, 裴行之?就准备回房间,结果对面孟延春恰巧也从房里出来。
“大?哥。”
“行之?,你……”
孟延春抓抓头皮, 欲言又止地看着裴行之?, 时不时往他屋里瞟一眼。
哎呀,媳妇真?是的,这些话让他一个当大舅哥的, 怎么好意思跟妹夫说。
裴行之?见状,猜测怕是董含韵的意思, 不知道又指挥孟延春告诉他什么,直接问了出来。
“大?哥, 你有话直说就是。”
裴行之?都这样说了,孟延春干脆破罐破摔,朝裴行之?招招手, 两人来到一个角落,悄声说道:“行之?,你上次从县里回来, 小晚有没有找你麻烦?”
裴行之?不明所以,摇头:“小晚很?正常, 为什么这么说?”
孟延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小晚没生气,你说都没说一声, 就一个人跑到镇上去了, 小晚都不知道, 还担心地跑去知青院找小皮问你下落去了?”
“我不是说你不对,男人嘛难免粗心大?意, 再加上刚结婚,心态上没转变过来,我是理解你的。但是,你嫂子那人你也知道,她?向来爱操心小晚,所以就让我来跟说一下,毕竟已经成家,不是一个人了,不管是做什么事?情?、去哪里,都要提前说一声,别让家里人操心。”
裴行之?捏紧手,眸中露出复杂的情?绪,心脏也变得软软的,等孟延春说完,他踟躇了一下才开口?。
“谢谢大?哥,我记住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没有辩解,只有干脆的承认自己疏忽,他确实没想到这些问题。
成家之?后,作为丈夫,出门做事?都需要跟妻子说一下,倒不是控制,只是为了不让家人担心。
裴行之?十几岁就一直是一个人生活,早就不记得这些家庭里面的常识,他需要学会?怎么当一个合格的丈夫。
孟延春拍拍裴行之?的肩膀,朗声说道:“嘿嘿,你做事?我放心,也别太在?意,大?家都是那么过来的。”
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孟延春知道裴行之?的为人,既然保证了,那么就不可能再犯。
说完之?后,孟延春注意了一下裴行之?的表情?,见他并没有什么异样,就放心地回屋去了,完成媳妇的交代事?情?,还没有让人有意见,他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回去跟媳妇讨要奖励,壮壮都三?岁多了,可以再要个闺女了。
裴行之?在?原地沉思,抓到了孟延春话里的漏洞,按照孟延春的意思,不打声招呼就出门,害得家人担心,这应该是一件比较严重的事?,按道理孟晚秋应该会?生气,但是他回来这几天,并没有发现她?情?绪的变化,一直跟前面一样。
所以,是孟晚秋心大?吗?
还是,她?心里压根就不在?乎?
裴行之?很?快就扔掉了第?二个想法,觉得孟晚秋不可能不在?乎他,如果不在?乎他,怎么会?深夜去接他,还费时费力地给他做鞋子。
他想,孟晚秋不至于爱他,但肯定就像他对她?一样,彼此都是有好感,而且都抱着好好过日子的心态。
孟晚秋没生气,应该是她?心大?,关注不到这些细节,才没有像孟延春说的那样找他麻烦。
屋内,孟晚秋打了个喷嚏,放下硬笔,揉揉手腕,又有谁在?念叨她?。
看着桌上报纸上的字,孟晚秋感慨,这硬笔确实比毛笔效率高多了。
不过下一秒,看到她?这分筋错骨般的扭曲字体,跟裴行之?那流畅工整,苍劲有力的正楷字,放在?一起简直辣眼睛。
孟晚秋没什么好胜心,但是看见这么鲜明的对比,不禁生出几分想练好字的决心,虽不至于达到裴行之?的高度,但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不堪入目,起码能让人看懂吧。
可能是坐久了,孟晚秋也挺直的背也弯了下来,眼睛离桌面越来越近。
“坐直了。”
裴行之?走进来,见到孟晚秋不规范的坐姿,把?手放到孟晚秋的背上拍了拍,纠正她?。
“当心眼睛得近视。”孟晚秋坐直之?后,裴行之?接着把?手放到孟晚秋眼睛上,他手心是温热的,练了那么久的字,孟晚秋眼睛有些酸痛,正好缓解了疲劳。
“近视是什么?”这对孟晚秋来说,又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她?最近是对裴行之?说出的各种新?事?物都感兴趣,总是喜欢问裴行之?为什么。
裴行之?用拇指按压孟晚秋的太阳穴,舒服的孟晚秋闭上了眼睛,像只慵懒的大?猫一样,跟大?咪很?像。
大?咪是只公猫,裴行之?只见过它几次,不过大?咪最近发情?了,天天跑出去找别家小母猫鬼混,饿了就抓老鼠吃,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近视啊,就是……”
同一时间,江家。
“爹,你真?的那么跟孟支书说了,让他家那个傻子跟周婆子去喂猪。”
江秀秀从镇上回来,就听?江河安排了孟晚秋去喂猪,简直快把?她?笑死。
这半个月来,她?天天往城里跑,压根没去教算盘的老师家里,都是在?黑市、废品站里面。
而江河给的学费,也被她?换成了本金,去买了一些饰品偷偷在?学校门口?买给那些女学生,这么半个月来,她?就赚到了本金的两倍,这点钱放在?以后压根不够看,不过在?现在?,也不算少了。
废品站也去了,她?想学着别人捡漏,但是她?根本没那眼光,只能试着买了几个青花瓷瓶。
其他的旧书,江秀秀不敢买,这几年?不太安分,镇上总有文?化纠察队的人巡逻,万一被抓到就不好了。
江河哼笑一声,端起桌上的热茶,放到嘴边吹了一口?气,边缘溅起茶沫子,打湿了手臂,他也不在?意,抿了一口?,“当然说了,他孟家不给咱家面子,还跟裴行之?接亲,哼,没想到吧,我不找他裴行之?的麻烦,反而找了那个小傻子的麻烦。”
江秀秀嘴角上扬,眼底都是幸灾乐祸,裴行之?看不上她?,反而娶了那个孟晚秋,不知道让多少人看了她?笑话。
孟家不是护着那个孟晚秋吗?
这下好了,孟晚秋那个女人,不仅不能继续待在?家里,还得被周家那老婆子蹉跎,她?可记得周婆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孟晚秋跟周婆子一块干活,她?可有好戏看了。
“爹你真?聪明,你对付裴行之?,只有他自己难受,但是收拾孟晚秋,难受的不仅有裴行之?,还有孟家所有人。”
江河得意一笑,手敲了一下江秀秀脑门,“不错,秀秀就是聪明。”
江秀秀抱住江河的胳膊,亲昵道:“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
这话江河爱听?,他哈哈大?笑起来,嘴里的口?气直奔江秀秀门面,她?面色一僵,忍住反胃的冲动,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江河。
“对了秀秀,你的算盘学的怎么样?”江河突然想起选记分员的日子已经不剩几天。
江秀秀心中一虚,挤出一个笑容,“当然没问题了,我都跟老师学了那么久了,肯定能选上,爹你就放心吧。”
江河点点头,随即又有点气愤:“本来爹还想给你透透题的,结果老吴那个老家伙死活不肯说,非得当天才宣布,就没办法了。”
当时播放广播的时候,会?计老吴明确不能让人走后门,所以当时就宣布想参选记分员的人,私底下找他报名,不能外传。
导致江河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参加,也不知道老吴弄得题目的是什么。
江秀秀听?江河的话,心里也很?生气,这个老头子事?怎么那么多,害得她?还得私下去练习。
学费钱被江秀秀拿去做生意去了,虽然江秀秀并不想当什么记分员,但是她?家还是她?爹做主,江秀秀不敢太嚣张,一点都不学就去比赛,肯定会?被她?爹骂死。
但即便这样,江秀秀仍然自信心满满,她?跟村里的这些泥腿子可不一样,上辈子为了熏陶情?操,她?可正经上了几天培训班,什么插花、品红酒什么的她?学的可不错。
知青院。
自从知道村里要选记分员之?后,丁恒跟张秀清就心思活络了起来,当普通知青每天上工累死累活才几分钱,不如去争取一下当记分员,虽然钱不是很?多,但是起码不用上工,每天那么辛苦了。
当然知青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想要去竞争,两个人都会?打算盘,张秀清事?后去镇上买了算盘练习,而丁恒想的则是去跟会?计老吴套近乎。
去镇上买了肉,还有糖果、点心,但是老吴向来铁面无私,在?广播里都说了不会?走后门,又怎么可能收丁恒的礼。
丁恒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不仅没套到近乎,反而还被老吴骂了一顿,说他思想不端正,当时就把?丁恒吓白了脸,这个时期,思想不端正,走歪门邪道是很?严重的事?情?。
不过老吴这人虽然为人刻板严肃,但心却不坏,说了几句就让丁恒回去,并且让他可以继续参加选拔。
孟家这边,裴行之?也在?给孟晚秋急训,他教的不是算盘,而是数学和练字,白天他还带着孟晚秋出门上工,不干别的事?,就是让孟晚秋认识人,记分员记分,总不能连人都不认识吧。
同时,让孟晚秋旁观会?计老吴平时是怎么干记分员的活的,这个时候当然不能直接上门去问老吴,怕人说闲话,就隔着一段距离,边看边听?能学多少是多少。
第22章 初次交锋
这天, 天气晴朗,气候舒适,清河生产队难得放了半天假, 大伙儿聚集在晒谷场, 带着板凳瓜子,准备看接下来的热闹。
没错,今天就是清河生产队选计分员的日子。
裴行之跟孟晚秋也坐在人群里?, 裴行之旁边的孟延春跟董含韵,孟晚秋旁边是孟母李兰香抱着孙子壮壮。
说来可真不巧, 江家人竟然就坐在孟家人后面,也是一家人排排坐。江秀秀是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了孟晚秋, 孟晚秋跟裴行之结婚后,孟晚秋也不爱往村里?去,江秀秀也不在村里?, 天天往镇上跑,两人是一次也没遇见过。
江秀秀自打孟晚秋出?现在她眼前,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今天孟晚秋穿的是一生粉红衬衣,下面是黑色灯笼裤, 头发是随大溜的两个?辫子,只不过她的头发很长, 垂到了小腹那?里?。
头发乌黑,眼神明亮清澈, 皮肤也是粉白色, 在阳光的照射下, 更是为她添上了一层滤镜,美得如梦似幻, 从孟晚秋来到晒谷场,总有若有似无的视线看过来。
裴行之眼神暗了暗,握住了孟晚秋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侧头到孟晚秋耳边低语。
江秀秀看到这,眼睛都快冒火了,虽然她已经决定放弃裴行之,但是想到裴行之以前对自己的无情,再看看,现在对孟晚秋的亲昵,她就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江母注意到这,拍了江秀秀的手,示意她注意一下。
但是想到孟家之前那?么不给?她家面子,就有意无意地跟前面的孟母说了起来:“呀,兰香啊,总算看见你?家小晚出?门了,长得可真漂亮,随了你?跟老孟呢。”
孟母抱紧怀里?的孙子,扯了扯嘴角,“哪有,你?家秀秀才好看,十里?八村的人谁不知道啊。”
江母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她闺女?江秀秀确实?长得标致,这可是大家公认的,清秀漂亮,勤奋节俭。虽然孟晚秋长得也不丑,但是在老一辈人的眼里?,还是长得太艳丽了,不是传统好媳妇的长相。还得是她家秀秀这样的,五官柔和,面容清秀,才让人喜欢。
“唉,你?家小晚打算什?么时候去上工啊,那?周婆子来我?家好几?次了,都想让她儿媳妇接她的班,我?家老江够意思,一直把位置给?你?家秀秀留着呢,你?家小晚可不要浪费老江的良苦用心不是。”
这会儿,孟母还没说话?,董含韵瞥了江母一眼,“瞧江婶这话?说得,从始至终我?家都没叫江队长忙这事,一直都是你?家一厢情愿,怎么就浪费了江队长的良苦用心。”
孟延春揽着他媳妇的肩,“是啊,江婶,你?家可真会给?我?家找麻烦,我?家又不缺小晚上工的那?点钱,本来在家里?待得好好的,你?家非要给?她找事做。”
如果是旁人即便知道对方的好意给?自己带来了麻烦,也不会直接说出?来,而是委婉的感谢,甚至是自己咽下苦果。
而孟延春是个?天然黑,说话?向来不知道委婉,有啥说啥,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江母还想让孟家人感谢她,但是直接被孟延春说对方多管闲事,给?孟家带来了麻烦不说,结果还有脸在这里?讨功劳,我?没直接骂你?就不错了。
裴行之默默勾起唇角。
孟晚秋噗嗤一笑,回头看了江家人一眼,重点关注了江秀秀,她也是第一次见江秀秀。
说来还得感谢江秀秀,如果不是她家威逼利诱裴行之跟她结婚,裴行之也不会走投无路找上她孟家。
孟晚秋与江秀秀的眼神隔空对视了一秒,江秀秀注意到孟晚秋眼里?的感谢,心口的怒气是止不住地往上蹿。
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感谢她,呵,感谢她给?孟晚秋送了一个?男人?
还是在嘲讽她江秀秀,输给?了她孟晚秋?
无论是什?么意思,江秀秀已经下定决心,她以后绝对不会让孟晚秋好过。
江母被孟延春夫妻俩的话?,气得脸色涨红,不敢相信世上还有那?么不要脸的人。
这时候,孟晚秋突然从腰包里?掏出?三?颗大白兔奶糖,每一块都分成了两半,分别塞进了孟母和壮壮、大哥大嫂、裴行之和自己嘴里?。
为什?么要塞呢?因为如果不是孟晚秋塞进他们嘴里?,他们是不会吃的,平时都是再三?拒绝。
但是,今天不一样,孟家人有意在江家人显摆一番。
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孟家人默默弯起嘴角。
“奶奶,我?也要吃糖。”
说话?的是江二嫂的儿子江波,江家目前唯一孙辈,十分得宠,在家里?几?乎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存在,江家人的娇惯下,养成了蛮横霸道的性子。
这下江波闻见了甜甜的奶香味,还是从来没吃过的糖果,习惯性地就跟江母索要。
江母脸红,安抚怀里?的孙子,“乖啊,小波,咱们不要他们的,回去奶给?你?买好多水果糖。”
江波不肯,在江母撒泼,被江母固定住腰,不成之后竟然整个?人往下滑,半截肚子露了出?来,江母反应不及,竟然让江波滑到了地上,打滚哭喊起来。
“不要不要,我?现在去要吃,你?快去给?我?买,快点……”
坐在孟母怀里?的壮壮烦躁地捂住耳朵,白嫩的小脸皱成一团,神来一笔道,“奶奶,他好吵啊。”
噗呲——
孟家人都笑了出?来。
江二嫂见周围的人都望了过来,脸上也挂不住,对孟晚秋说道:“小晚啊,你?看小波都哭了,你?是做婶子的赶快给?他一个?,不然嗓子哭坏了。”
江秀秀烦躁地走到一边去,觉得这二嫂跟亲娘太给?她丢脸了,一点都不会教孩子。
孟晚秋:“不好意思,我?就只有三?颗,没有多得了。”
江二嫂不肯罢休,“那?这样,晒谷场离你?家也不远,我?跟你?回家拿也成。”
董含韵坐不住了,嘲讽道:“呦呦,冯梅你?还要不要脸,还去我?家里?拿,怎么不说让我?家小晚去供销社给?你?买来呢。没有就是没有,想吃让你?男人自个?买去,别总盯着别人家的东西。”
“这冯梅脸皮也忒厚了。”
“嗨,你?嫁过来晚,不知道这俩家的事吧?”
“啥事啊,快说说。”
村里?人一直都知道江孟俩家关系不好,但是这关系不好,是从孟爱国父亲孟长河那?一辈就有了恩怨。
当年饥荒战乱,孟长河家里?人都死光了,他就自己跑到外面去当了长工,过了五六年之后才回来,还带回来一个?漂亮姑娘,也就是如今的孟奶奶。
当时孟爷爷孟长河并没有一开始就跟孟奶奶在一起,对外说法是孟奶奶是他当长工家里?的小姐,来清河村避难的。
当时的江爷爷也是村里?的小伙子,突然瞧见孟奶奶这样肤白貌美的大小姐,自然心动得不行,就想娶孟奶奶。
结果自然没成,还被孟爷爷打了一顿,自此俩家就结下了梁子。
到孟父这一代,江河的大哥江海,如今在公社里?当领导,当时也喜欢上了如今的孟母李兰香,但是孟母却偏偏喜欢刚退伍回来的孟父,两家恩怨再次加深。
结果到了孟延春,江二嫂冯梅竟然也喜欢上了孟延春,当时还叫冯家父母上门来说亲,结果谁知道孟延春跟董含韵青梅竹马,早就定了下来,冯梅的小心思自然打了水漂。
但哪知,江武后面居然看上了冯梅,哪怕江父江母不同意仍要犟着娶冯梅,没办法父母实?在赢不了孩子,江武成功把冯梅娶到了家里?。
不过冯梅一直对以前喜欢过孟延春的经历讳莫如深,从来不准别人说起这事,一说她就会翻脸。
注意到旁边人看来的视线和耳边的细细碎语,江二嫂脸色涨红,气急败坏地道:“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盯别人家的东西了,董含韵你?再乱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孟延春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起身挡住媳妇前面,冷冷地看着冯梅,“你?要撕烂谁的嘴?”
冯梅后面没说完的话?,一下子卡在嗓子里?,孟延春的眼神就像冬天的寒风,凛冽能刮伤人的心。
“行了,把小波抱走。”江母再也听不下去,再说下去,整个?江家就要成为笑柄了。
冯梅默不作声,抱起哭闹不止的儿子离开,路过董含韵的时候,露出?了怨毒的眼神。
董含韵勾起唇角,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本想嘲讽孟家,最后自己反倒丢了面子,江母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后悔。
看孟家人整齐的坐在一起,而他们家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江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就这这时候,清河生产队的村委会成员来到了晒谷场,大队长江河、副队长刘成根,村支书孟爱国以及会计老吴。
“咳咳,大家下午好啊,咳咳,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为什?么,咳咳,为了……”
“哎呀,是为了选记分员,老刘你?快下来吧,咳得我?心烦。”
“哈哈哈,刘叔你?快下里?吧,别给?刘婶气着了。”
“哈哈,刘菊花还是那?么嘴碎。”
第一个?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成根的媳妇‘爱打听’刘婶,看着她家老头子一句话?咳他妈三?四次,听见就心烦,平时让他少抽烟少抽烟,跟特么催命一样。
“行了,老刘你?别说了,让老吴直接开始吧。”孟爱国也看不得刘成根一句话?咳半天的样子,索性村里?人都知道,也不再废话?,干脆让老吴来主持。
老吴点头,走到中间来,“咳,下面我?来说一下报名记分员的人的名字,念到名字的人就上来哈。”
“江秀秀。”
“刘美丽。”
“丁恒。”
……
江母听见江秀秀的名字第一个?被念出?来,心里?很骄傲,想到她女?儿要去当记分员,而李兰香的女?儿要去跟周婆子喂猪,得意的心情就难以压制。
“唉,兰香啊,不是我?说你?,这女?儿不能像你?家这样养的,什?么活都不干,又懒又馋可没人喜欢。”
孟家人瞟了江母一眼,默契地没有搭理?江母。
江母面色一僵,咬咬牙,“不爱去又能怎么办,马上就到农忙期了。到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忙,你?家孟晚秋不管怎么都得去……”
“最后一个?,孟晚秋。”
“什?,什?么。”江母话?没说完,就被老吴口中的名字惊到,脸色瞬间变得五颜六色,十分奇怪。
第二十三?章选拔
“什?么,我?没听错吧?”
“孟晚秋,是孟支书那?个?闺女?,她不是……”
“嘘,小点声,支书在上面呢?”
孟晚秋不理?旁边的窃窃私语,跟裴行之说了一句,就站了起来。
“我?上去了。”
“嗯,不要紧张,平常心就行,选不上也没关系。”裴行之握紧孟晚秋的手,低声安慰道。
“就是,小晚放宽心。”孟延春站起来拍拍孟晚秋的背,心里?却想的选不上,他就去帮妹妹喂猪,到时候他在看谁还敢欺负他妹妹。
“别担心,还要我?跟你?哥呢。”董含韵摸摸孟晚秋的头,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暗芒,如果真的不行,她就去敲打周家的那?几?个?儿媳妇,她可记得她们对周婆子不满已经很久了。
“姑姑加油!”壮壮还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认为姑姑就像爷爷说的那?样,要上战场了,他要给?姑姑打气。
“放心吧。”孟晚秋灿烂一笑,本来还没什?么胜负欲,既然家人都希望她拿下记分员的工作,那?她就认真一把。
裴行之:……
感觉他这个?丈夫好像没什?么存在感。
随着最后一个?孟晚秋走上来,人群里?面的议论声更大了。
“真的是她,孟支书不会给?他家闺女?走后门吧。”
“胡说什?么,上面还有大队长家的闺女?呢,大队长能白看着。”
“你?说孟家这小晚不会是来凑热闹的吧。”
“呵,她一个?傻子那?么些年,连学都没上过,她识字吗,就来选记分员,这不是来搞笑的吗。”
“话?也不能那?么说,看她现在这样子应该是好了,至于识不识字,还真不好说。”
“唉,为什?么,我?可没听说过孟晚秋上过学。”
“你?们这些小年轻,张嘴就胡来,选记分员那?么正经的事,孟支书怎么可能让他女?儿胡来,既然人家敢报名,肯定是有把握。”
“就是,人家没上过学,不代表人家不认识字,要知道孟家那?老太太,当年可是咱们红山公社第一有学问的人,人家怎么可能让自己孙女?不认字。”
“这样的吗?”
“完全?没听过啊,怪不得孟家闺女?敢报名。”
与此同时,台上的其他报名的人,见到孟晚秋后,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江秀秀心脏一跳,孟晚秋竟然也报名了,看来孟家人是不想让她去喂猪,才让孟晚秋来选记分员。
不过,江秀秀一边的嘴角勾起,她可不会让孟晚秋如愿,这记分员位置一定是她的。
就凭孟晚秋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比得上她江秀秀,不过徒劳一场,白费力气罢了。
张秀清走到孟晚秋身边,悄声道:“没想到孟同志也来了,你?识字吗?不会是以为行之教了你?几?个?字,让你?产生什?么错觉,以为能赢得了我?们。”
但凡报名了的,学历最低也是初中,在学校呆了八九年,又岂是孟晚秋这个?傻子能比得上的。
孟晚秋比张秀清高了半个?头,身高有一米六八左右,站直了斜晲了张秀清一眼,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张秀清就是感觉自己被嘲笑了。
“看在行之的面子上,才好心劝你?,早点下去,别自取其辱,丢了行之的脸。”
丁恒离得近,自然听见了张秀清的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张秀清也有那?么刻薄的时候,跟平时的她完全?两个?人。
看来这女?人也不简单,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孟晚秋,眼尾带着粉,粉唇紧紧抿着,俨然一副小可怜的样子,丁恒心软了一下,肯定是被张秀清吓到了吧。
但是他也不好出?面维护,毕竟他跟张秀清都是知青,才是一伙的,而且谁叫孟晚秋是裴行之的妻子,如果是其他人,也不用受张秀清的气了。
台下的裴行之注意到张秀清走到了孟晚秋身边,跟她说了什?么,接着孟晚秋就低下了头。
想到之前皮景轩跟他说过的事,之前孟晚秋去知青院找她,张秀清就跟她说了不太好听的话?,这会儿竟然又找上了孟晚秋,裴行之眼神顿时就冷了下来。
“好了,人都齐了,接下来我?宣布一下,我?们这个?记分员选拔的流程。”
“一共三?项,一是文化?,二是能力,三?是认人。”
“吴会计,前两个?我?们懂,但是第三?项认人是什?么意思。”
老吴手背在后面,眉头一拧,表情十分严肃,“记分员,记的不止是工分,还得记人。”
“村里?面那?么多人,每个?人干了什?么活,你?心里?得有个?数,不能张冠李戴。还有每天那?些人该上工,心里?也得有数,不能有人没来,或者换个?人来,你?都不知道。”
“好,说的有道理?。”
“不愧是干了那?么多年的吴会计,知道的就是多。”
“这样啊,我?还以为记分员就是记工分就行了,原来里?面还有那?么多门道啊。”
孟延春听完会计老吴的解释,一脸感慨,随即抱住媳妇惊呼:“那?小晚怎么办,她可没怎么出?过门,她认识咱们村里?的那?些人吗?”
董含韵也有点无措,“我?也不知道?”
台上的孟晚秋跟裴行之对视一眼,眼里?带着崇拜,没想到真的让裴行之猜到了,吴会计竟然真的考了认人。
裴行之微微勾唇,他也没想到,按理?说在清河生产队选拔记分员,那?么选的人肯定就是本地人,那?么这项考验自然没什?么难度。
但是裴行之顾虑周全?,他知道孟晚秋不怎么认识村里?的人,自然就想把她这个?弱点补全?,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帮了孟晚秋。
报名的人一共有十个?人,除了江秀秀、孟晚秋、丁恒、张秀清之外,其他六个?都是本地人,所?以说最后一项比赛对他们没难度。
张秀清在外面的形象一直维持的不错,虽然不认识所?有人,但是大部?分都认识。而丁恒跟她一样,虽然跟本地人打交道不多,但是来了清河村那?么久,也认识得七七八八了。
这里?面唯一有问题的竟然是江秀秀,她一听吴会计的话?,心就跟着虚了起来,她回来那?么久,除了她家附近的人家,她几?乎都不记得了。
“好了,就这样。”吴会计说完,就有几?个?人抬上了十张桌子,上面放着纸跟铅笔还有算盘。
十个?人自觉坐到了桌子前。
“第一项和第二项比赛合并,都在这张试卷上面。下面的人保持安静,同时也要监督他们十个?人,不能交头接耳,不能讲小话?。听见了吗?”
“听见了!!!”
“没想到那?么大把年纪了,还能当个?考官,哈哈哈。”
“徐成听见了吗?不能交头接耳,我?们会监督你?的。”
“去你?的,我?才不会作弊。”
“哈哈哈。”
“好了,开始吧,只有一个?半小时时间,你?们注意!”吴会计一声令下,下面顿时鸦雀无声。
面对平时给?他们记工分的吴会计,大伙儿对他还是有几?分畏惧的。
孟晚秋看着手里?的简陋试卷,都是用手抄写的,字迹整齐清晰,看来写的人用了很多心血。
孟晚秋先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经过这几?天的训练,她的字迹总算不像之前那?么惨不忍睹,但是跟裴行之笔锋流畅、工整清晰,苍劲有力的楷书还是不一样。
她的字是圆滚滚的,没有笔锋一说,她觉得不太好看,但是裴行之却说很可爱,让她不要勉强。
再过四五十年,孟晚秋就知道她的字体是怎么样了,就是网络上经常说的可爱体,胖乎乎圆滚滚的,十分童趣。
视线往下,看见纸上的题目,孟晚秋挑了挑眉。
1+1= 2+8= 18+19=
27+34+45= 174+347=
……
后面的计算就包括了乘除运算,题目很多,而稿纸有限,并不能在纸上演算,而且时间也只有一个?半小时,所?以就让人不得不使用算盘节省时间,不然根本做不完题目。
因为选拔的是记分员,每天都需要计算,人数又那?么多,纸张又珍贵,可没有时间和纸让你?慢慢的计算,就是打算盘。
果然,没有多久,做完了前面的简单的题目,就陆陆续续响起了打算盘的声音。
孟晚秋看完了所?有题目,她觉得自己甚至都不需要用到算盘,直接心算就出?结果了。
但是想着还是低调一点,太高调容易招人恨。
所?以她还是慢慢打起来算盘,算珠轻响,周围的环境影响到了孟晚秋,她下意思回到了前世在组织时的日子,夜以继日学习的日子。
手速就不自觉加快了起来,左手打算盘,右手写字,动作越来越快,甚至已经看不清她的手指。
‘噼噼啪啪’地动静成功引起了旁边两人的注意,孟晚秋身边坐着的人一个?叫徐成,另一个?就是江秀秀。
徐成本来是不想往旁边看的,但是孟晚秋的动静实?在太大了,让他有点好奇,忍不住偷偷瞟了她一眼。
可这一眼,也把徐成吓得不轻,他长大了嘴巴,看着 孟晚秋竟然用左手打算盘,而且动作那?么快,他甚至只能看见残影。
而孟晚秋还在盲打,她根本就没有看算盘,一时间徐成惊讶地忘记了他现在还在考试。
直到吴会计走了过来,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徐成才吓得缩了回去。
不过,接下来他却是没什?么信心了,孟支书的女?儿好厉害啊。
孟晚秋动静那?么大,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吴会计自然也不例外。
他瞧瞧走到了孟晚秋后面,看着她的动作,又看看卷子上面的答应,忍不住点了点头,眼里?流露出?满意。
第23章 压倒性胜利
坐在孟晚秋的另一边的江秀秀则是接连出错, 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孟晚秋流畅的动作,但她?不认为是孟晚秋厉害,而?是觉得孟晚秋在胡敲打乱, 心中甚至隐隐不屑。
可是江秀秀自己也没好多少?, 前面的题目简单,她?做的很?快,但是后面的题目越来越复杂, 江秀秀也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这么久以来,江秀秀一直没把记分员选拔当回事, 一天都怎么摸过算盘,哪怕比别人多那么多的训练时间?, 仍然比不上其他人。
珠算口诀记不住,打算盘的动作太慢,不干净、拖沓, 打下一个?珠子,另外一颗珠子也?被她?扒拉下来,导致最后的结果?也?不正确。
当得出一个?特别离谱的答案后, 江秀秀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算错了,可这一步错步步错, 越来越慌张,连计算口诀都记混了。
吴会计从?孟晚秋身后来到江秀秀身边, 看到她?杂乱无章地操作,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江河之前还在吹嘘他女儿多有出息, 如今看来也?是个?假把式, 动作生疏不干净, 字也?写得丑,可以说是十个?人当中最差的一个?。
台下。
孟母凑到裴行之面前, 悄声说道:“行之啊,是不是我看错了,我怎么觉得小?晚动作比他们快那么多呢?”
裴行之看着台上的埋头的孟晚秋,眼里闪过一丝骄傲,孟母的话还是太谦虚了,孟晚秋何止比其?他人快,而?且还是用左手盲打。
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他能看出来,其?他人自然?也?能看出来。
“您没看错,小?晚她?真的很?厉害。”
孟母努力控制住脸上的笑容,拍了一下大腿,“我就说嘛,我家小?晚从?小?就聪明,其?他人都说傻子,但是我家小?晚只是反应慢,长得可爱又爱干净,像个?福娃娃一样。”
今天小?晚可算给她?争气了,以后看谁还敢说她?家小?晚是傻子。
裴行之突然?想起之前孟延春说董含韵把孟晚秋当小?神仙,给她?上香磕头,就知道孟晚秋小?时候肯定是个?可人爱的小?姑娘。
“小?晚比我认识的很?多人都聪明,之前我教她?写字,才过去几天,就写的有模有样,一点都不比那些上了学的人差。”
“行之,娘得谢谢你,要不是……”
说着说着,孟母眼睛竟然?都红了,连忙低头擦了擦,这些年村里的风言风语,孟母比谁都清楚,那些人就是看她?家笑话。
“娘,说什么客气话,娶小?晚是我自己的意?思,她?是我的责任,今后我们也?会好好过日子,您别担心。”
裴行之看着台上的孟晚秋,眼里闪过一抹柔色,再过几天就是孟晚秋的生日,他打算带她?去县里玩一下。
在孟家那么久,他也?知道了孟晚秋以前的事情,比如一直待在家里,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清河村附近的山里,连镇上都没去过。
这让裴行之有些心疼,但他也?怪不了孟父孟母,他们已经给了孟晚秋最好的东西,只是当年的条件就那样,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而?另一伙人对?惹人注意?的孟晚秋有了另外看法?。
刘婶悄悄走到了孟母身边,裴行之自觉给她?让了位置,刘婶给裴行之比了个?大拇指,“兰香啊,你这个?女婿不错。”
裴行之:……
孟母白了刘婶一眼,“还用你说。”
刘婶拍了一下孟母的胳膊,笑骂道:“臭婆娘,看你这样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孟母:“你才臭婆娘,有事说事。”
刘婶:“我来给你讲龙门阵嘞,你老?实给我讲讲,你家小?晚到底是跟谁学的,我家老?刘跟我说你家小?晚是上面所有人中独一份得嘞。”
说完,刘婶又比了一个?大拇指,这是说孟晚秋厉害的意?思。
孟母客气一笑:“还能跟谁学的,跟我家老?太太呗。”
刘婶两边眉毛一上一下,有点不信,但是又拿不出证据,“真的?”
孟母知道刘婶老?毛病又犯了,她?可不想把她?家小?晚的时候传得满村都是。
“当然?了,我家除了我娘,还有谁有这本事。”
台上,会计老?吴路过孟晚秋时的点头,以及路过江秀秀时的摇头,自然?落入了江河跟孟爱国的眼里。
此时孟爱国面露骄傲,果?然?是他家小?晚,就是聪明,跟老?吴共事了那么些年,他当然?知道老?吴的性子,平时让他夸人比登天还难,自家小?晚能让他点头,就已经说明她?已经得到了老?吴的青睐。
而?同?样了解老?吴的江河,此时面色铁青,拳头攥紧,看到江秀秀跟孟晚秋如此鲜明的对?比,他当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孟晚秋表情淡定,手上动作不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而?江秀秀动作生疏迟钝,脸色涨红,发丝凌乱,手上不停修修改改,明显是慌张导致的。
江秀秀明明学了那么久,比其?他人多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结果?表现几乎是所有人里面最差的。
江河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他不傻,自然?猜到了江秀秀肯定是敷衍他,她?那个?样子哪里像学习了一个?多月,连十个?人里面年纪最小?的都不如。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孟晚秋很?快就做完题目,计算题结束了之后,后面竟然?是政治题目。
这个?年代的特色,讲责任、讲奉献,而?试卷的最后一道题目,就是让人写一篇小?短文,以如果?你当上了记分员,你会怎么做?
孟晚秋在脑海里构思了一下,才缓缓下笔。
裴行之跟她?说过,这个?时候都是讲集体,重心不能放在自己身上,要有责任、奉献精神。
想了想,孟晚秋决定把这几天她?从?老?吴身上观察到的东西写了出来,下笔之前,她?还特意?记住要用白话,不然?影响观感。
日头渐渐倾斜,笔的影子从?这边倒向另一边,孟晚秋抬起头,揉揉酸胀的手腕,四处看了一眼,发现她?竟然?是第一个?完成的。
见时间?充裕,孟晚秋开始从?头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抄写错误的地方。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孟晚秋不禁打了一个?哈欠,撑着下巴眯起了眼睛,像晒完太阳后的大咪一样。
“你看上面,支书家的小?晚是不是写完了?”
“她?动作好快啊,其?他人都还在打算盘呢?看来是有两把刷子。”
“切,保不准是因为不会做,自己放弃了。”
“就是,学都没上过,还能比得上徐成他们?开什么玩笑?”
“诶,还真不一定,万一人家就是有实力呢?”
“不信咱们打个?赌?”
“赌就赌,输的人管赢的人叫爷爷,怎么样,敢不敢?”
“你个?龟孙子,要当谁爷爷呢?回去叫你爹收拾你?”
“小?兔崽子胆肥了,再瞎咧咧老?娘揍死?你。”
“娘,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
“奶,你听错了,我没想当谁爷爷。”
“哎呀,桂芬啊,不好意?思,我家这兔崽子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在意??”
“没事没事,是我家这臭小?子欠教训。”
等两个?闹事的家伙被各自家长拎走,其?他人捂着嘴偷笑,两个?傻子,没看到吴会计在上面瞪他俩了吗,还傻乎乎地在这里吵,活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其?他人陆陆续续停止了打算盘,十个?人只剩下江秀秀一个?人还在继续打。
江秀秀额间?的汗水滴在了试卷上,她?心里在暗自后悔,早知道她?就多练习一下了。
“叮当——”
“时间?到,所有人停下,离开座位。”老?吴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
“哎呀,这些计算好多啊,有的我都没算出来。”
“我的天啊,吴会计竟然?还有开方的题,我服了,完全不会。”
“呼,算了算了,别说了到时候看结果?吧。”
“诶,你注意?到孟晚秋没?”
“她?动作好快,我看我这次有点悬了。”
江秀秀最后一个?离开,她?连计算题都没有做完,抬起头就看见了江河冰冷的视线,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完蛋了,她?该怎么和她?爹交代。
江秀秀之前跟江河保证过,一定会拿下记分员这个?职位。
可是以现在的结果?来看,她?肯定输定了,之前跟江河的保证自然?完不成了。
丁恒走到张秀清身边,遗憾道:“没想到计算题那么多,我怕是不成了,你情况怎么样?”
张秀清把鬓处的碎发撩到耳后,嘴角微微上扬,“还不错,没有让我这几天的辛苦白费。”
张秀清眼睛余光一瞟,注意?到孟晚秋愣愣地站着,眼神飘忽迷离,傻乎乎地看着半空中,一副被打击得不轻的模样。
嘴角勾起,走到孟晚秋的跟前,“怎么样,都告诉你了,早点放弃,别自取其?辱,结果?怎么着,被吓傻了吧。是不是发现很?多题见都没见过……”
孟晚秋半梦半醒地看着张秀清,只觉得她?嘴边一张一闭的样子,像极了蜜蜂在她?耳边嗡嗡,她?有点床气,淡淡地道:“聒噪。”
“你——”
张秀清没想到孟晚秋竟然?会说她?聒噪,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怒火,如同?爆发的火山,鲜红炙热的岩浆涌上,染红了脸颊,也?烧到了头顶。
“噗呲——”
张秀清看过去,竟然?是裴行之从?台下走了过来,她?迅速调整脸上的表情,试图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但是扭曲地面孔却没有如她?意?,介于狰狞和温柔之间?,怎么形容呢?可以借助一句歇后语,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话是糙了一点,但是确实是这个?理。
“行之,你来——”了。
张秀清笑容僵在了脸上。
只因张秀清话还没说完,裴行之直接略过了她?,来到了孟晚秋面前,把孟晚秋打盹睡乱的发丝理顺,低声轻柔地说道。
“怎么样?”
裴行之过来,是发现张秀清又跑到了孟晚秋身边,他担心孟晚秋会被张秀清欺负,这才赶了过来,没想到一来就听见了孟晚秋说张秀清聒噪,把张秀清气得都面目狰狞了。
看来是他多虑了,孟晚秋怎么也?是孟母跟董含韵带大的,嘴上的功夫自然?不弱。
这不,把向来温婉的张秀清都气成这副模样。
裴行之比孟晚秋高了一个?头,站在面前就挡住了阳光,孟晚秋抬眸看了一眼,又打了一个?哈气,把头靠在了裴性子胸前,懒懒地道:“好困啊。”
裴行之一愣,心忽然?变得软软的,好像被羽毛划过一样,他揽住孟晚秋的肩膀,轻声哄道:“回去再睡好不好,先在我身上靠一下,嗯?”
孟晚秋头埋在裴行之胸口,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声“好”。
裴行之唇角上扬,摸摸孟晚秋的背,安静地做个?人工靠椅。
张秀清眼神赤红,就这样看着亲昵的两人,拳头攥紧,指甲扎进肉里了也?不知道。
第24章 孟父发飙了
经过短暂的?休息, 接着就要进入最后一个阶段‘认人’。
对于?这个考题,村里几个报名的人压根不在意,都是?一个村子长大的?, 还能?有谁不认识。
张秀清跟丁恒也不在意, 张秀清是?认识大部分人,而丁恒却是?已经打?算放弃,他答题没答好, 跟其他人不比,不具备竞争能力, 放宽了心态。
江秀秀躲在角落里?,不想再比最后一场, 明明太阳那?么温暖,她?却满脸苍白,眼里?都是?抗拒。
之前的?考试结束之后, 江河并没有打?骂江秀秀,只是?冷冷地看着江秀秀,可?是?江秀秀心里?仍然?很害怕。
江秀秀知道江河的?性子, 虽然?不会打?她?,但是?回去之后, 知道她?骗了他,肯定不会轻易绕过她?。
说不定就像上次一样?, 让江母把她?关起来,不让她?再出门。
越想越心慌, 江秀秀看了眼吵闹的?人群, 咬咬牙转身离开, 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她?是?重生回来的?人, 怎么能?被这些人控制住。
孟晚秋余光一瞟,注意到江秀秀离开的?背影,神情淡淡,不在意地挪开视线。
“好了,现在开始最后一个环节的?选拔,所有参加比赛的?人都上来。”
下面?太吵,吴会计用铜锣巧了几声才安静下来。
孟晚秋从董含韵身上离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在其他人后面?离开。
至于?为什么不是?从裴行之身上离开,是?因为刚才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被臊得慌的?孟母拉开了。
虽然?两人是?夫妻,但是?在外面?这么亲密,还是?不太好看。
为此,裴行之还被孟母说了。
裴行之不敢反驳,乖乖低着头听训,心里?也知道两人的?行为不太妥当,只是?他被撒娇的?孟晚秋迷惑到了,忽视了周遭的?环境,等回过神来,人已经被他抱进了怀里?。
孟晚秋更不敢多?说什么,从孟母开始说裴行之,人就相?当没义气的?偷溜了,只留给裴行之一个背影。
吴会计看着台上的?人,皱眉问了边上的?徐成:“江秀秀呢?”
徐成往旁边一看,挠头,“不就在这,诶,真不在了。”
“江秀秀跑去哪了?”
“刚才还在呢。”
“那?个,我刚才,好像看见江秀秀往村口跑了。”
说话的?是?一个肤色黑黄的?姑娘,是?清河村本地人,她?也是?村里?少数读了初中的?女孩。
孟晚秋记得对方好像叫高仙梅,这几日裴行之带她?逛村里?认人,她?对这个女孩印象特别深,因为她?干活相?当卖力,跟男人一样?能?拿十个工分。
吴会计一听高仙梅的?话,眉目拧紧,转身向江河走了过去。
“江河,你家秀秀是?怎么回事啊,都说了暂时别离开晒谷场,她?怎么还走了?”
吴会计不太高兴,江秀秀这样?的?行为,明显是?没有集体意识,她?不知道她?的?离开会耽误大家的?时间吗,也不知道跟人说一声,就擅自离开,一点规矩都没有。
江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大致猜到江秀秀怕是?临阵脱逃了,“不好意思,耽误大伙儿时间了,秀秀身体不舒服先?离开了,她?不参加记分员选拔了,老吴你直接开始吧。”
见江河这样?说,吴会计也不好再计较,只好转身继续接下来的?‘认人’环节。
最后一个环节对台下的?村民来说,觉得有点好玩,因为报名的?九个人需要挨个跟着吴会计下来,吴会计随即挑人,让九个人辨认。
这个过程不像之前那?么严肃,反而很欢乐,大伙儿都乐得给九个人添堵,明明都认出来了,有人非得耍赖,说自己不是?谁,看着比赛的?人站在吴会计背后一脸苦哈哈‘一副求你别闹’表情,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孟晚秋这个环节也有惊无险的?通过,短短几天她?虽然?认识了大部分村里?人,但自然?有漏网之鱼。
也幸亏这个环节不是?很严格,很多?人起哄,她?也顺势根据旁人说的?话和反应猜出了人是?谁。
等太阳开始下坡,今天这场记分员选拔终于?结束了,结果在明天用广播通知,十个人的?试卷也会贴在晒谷场的?墙上,有疑问的?再来找吴会计。
热闹一结束,大伙儿就一窝蜂地离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孟家人不急,他们不跟人群挤,继续耐心坐在晒谷场,等人群散去,孟家人发现江家人竟然?还在。
两家人面?面?相?视,江家阴着一张脸,好似谁欠了他们钱一样?,而孟家人截然?相?反,一个个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
“呦,是?老江啊,怎么还不回去。”孟爱国朝江河走过去,不理江河似要吃人的?眼神,恍然?大悟,“唉,瞧我,还没谢谢你呢,替我家秀秀找了个喂猪的?活。不过,你的?好心我们心领了,我家小晚不需要,这么好的?活,还是?留给你家秀秀吧。”
孟爱国这话一出,对面?的?江家人脸色越发难看。
江河冷冷地看着孟爱国,“那?可?说不定,你就那?么肯定你女儿能?选上?”
“我家小晚选不选得上,明天就知道了。但是?能?肯定的?是?,你家江秀秀绝对选不上,呵呵。”
孟爱国是?懂气人的?,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说完。江河阴冷的?眼神已经快凝成实质,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冷箭朝孟爱国袭来。
面?对孟爱国的?嘲笑,江河尚且还能?忍耐,可?年轻气盛的?江武却忍不了,几步就冲到孟爱国面?前,赤目瞪着孟爱国,恶狠狠地说:“你再说一次试试,信不信弄死你——”
话还没说完,孟爱国脸就冷了下来,大手揪着江武的?肩膀,下一秒手臂上的?肌肉鼓起,将江武整个人拎了起来,过肩摔,将人狠狠砸在水泥地上。
江武咬唇闷哼一声,脸色惨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轻。
“兔崽子,老子在战场杀人的?时候,你他妈还没出生呢,你老子都不敢这样?和我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弄死我,呵,就你这个叼毛样?,能?弄得过谁。”
孟爱国擒住江河的?衣领,眼神里?全是?煞气,这种经历过战火洗礼的?气势,把初出茅庐未曾见过血的?江武吓得一声都不敢啃,白着一张脸,眼神恐惧的?看着孟爱国。
江河被眼前的?变化弄得措不及防,睁大眼睛,连忙叫住江武:“小武!”
当听见江武说出那?句‘弄死你’后,江河心一颤。
完蛋了,这个冲动?蠢货,也不看看孟爱国是?谁,以为是?他平时欺负的?那?些小混混吗?
孟爱国可?是?正儿八经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人,他都不敢明目张胆地跟孟爱国说这种话,江武这个混小子竟然?说了出来,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果然?,下一秒,江河就看见江武被孟爱国摔到地上,旁边的?江母见状想要冲上去阻止,却被江河拦住,并且捂住了嘴巴不让她?喊出来。
看到儿子被孟爱国收拾,江河只能?默默看着,甚至不能?上前阻止,只因为江武这会真的?闯祸了,孟爱国是?退役、军人,还是?上过战场获得过军功的?军人。
江武说出了这等不恰当的?话,但凡孟爱国要是?去公社告江武一状,威胁退伍、军人这个罪名压在江武头上,江武八成会坐牢。
而江河没有阻止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孟爱国这是?在教训江武,收拾过了这件事就了了。而江河如果出面?阻止,那?么这件事八成过不了。
但是?,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外人收拾,江河是?心痛的?,可?这回也是?个教训,让江武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在莽撞,说话不过脑子。
同时,江河也把这一幕深深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他会让孟爱国付出代价。
不止江家人被突然?爆发的?孟爱国吓到,一旁的?裴行之也同样?被吓到。
在他眼里?,孟父在家里?一直是?一个挺憨厚朴实的?农村人,关爱子女,孝敬父母,干活认真卖力,用心解决清河村村民的?问题。
没想到,一向淳朴老实的?孟父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啧啧,好久没看见爹这个样?子了,你说是?不是?,媳妇?”孟延春揽住董含韵的?肩膀,一脸怀恋地说道。
董含韵拐了一下孟延春的?腰肢,想起那?次孟父的?爆发,耳根开始发烫,“你还有脸说。”
裴行之耳朵一动?,凑到孟晚秋耳边,低声询问:“以前爸也发火过?”
温热的?气息传进耳道,痒意传进大脑神经,孟晚秋不禁抖了抖身子,那?股痒意才消退,晲了裴行之一眼,才解释道:“当初大哥大嫂在一起的?时候是?瞒着家里?人的?,结果有一天,大哥在饭桌突然?说要跟大嫂成亲,还说了让人误会的?话。爹以为大嫂被大哥欺负了,扛起凳子就砸在了大哥身上,幸亏大哥躲得快没有出事,不过还是?被伤得不轻。后来大嫂解释了他们俩的?事,爹才知道他误会了。”
裴行之听完,有些心悸,孟延春肯定被打?的?不轻,不然?不至于?孩子都那?么大了,还在怀恋这场经历。
是?的?,孟延春就是?这么奇怪的?家伙,别人被打?得那?么惨,说不定都产生心理阴影了,可?他竟然?还在怀念。
“你不怕?”裴行之问孟晚秋。
“有什么好怕的?,这是?我爹。”况且,她?上辈子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孟晚秋无所谓地想。
“你怕?”孟晚秋双手环胸,思索起裴行之为什么问起这个问题,然?后反问道。
裴行之挑眉,看着孟晚秋这明显挑衅的?姿态,默默挪开视线,不上她?的?当。
孟晚秋‘切’了一声,捏捏裴行之的?腰肉,指着离他们十米远的?孟母和壮壮,“你看那?边?”
敏感的?部位被攻击,裴行之手快握住孟晚秋柔软的?手腕,把捣乱的?手固定住,朝着孟母在的?位置看去,发现壮壮待在孟母怀里?,一脸崇拜的?看着孟父,奶声奶气地说,“爷爷好厉害”、“爷爷打?坏蛋”之类的?话。
收回视线,裴行之揉揉手中的?柔荑,垂眸看着孟晚秋眼里?的?坏笑,眉梢微微上扬,“怎么,嘲笑我不如小孩子?”
孟晚秋试着抽回手,但没有成功,眼神飘忽,嘴硬道:“哪有,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你是?没这么说,但你是?这么想的?。”裴行之摇摇头,“算了,本来还想带某人去县里?的?,现在既然?说我胆子小,那?还是?不去了。”
孟晚秋一机灵,猛地抱住裴行之的?腰,“不行不行,带我去带我去,你不胆小,是?我胆小,唔。”
裴行之捂住孟晚秋的?嘴,悄声警告:“小点声,娘看过来了。”
被捂住嘴的?孟晚秋,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轻微地点点头,示意让裴行之松口。
裴行之嘴角上扬,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是?同意的?意思。
孟晚秋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像是?星星跑进她?的?眼里?,裴行之有一刹那?恍惚。
可?是?,下一秒,他就被手心的?触感吓得后退了两步,喉结上下攒动?,薄唇微张,眼里?带着震惊,和一丝不明的?欲、望。
孟晚秋,她?,她?——
她?竟然?舔了一下他的?手心。
裴行之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耳根也开始发烫,定定地罪魁祸首。
孟晚秋眸中都是?狡黠,调皮地舔了舔嘴角,露出绯红的?舌尖,在嘴角留下深色的?痕迹,被气温迅速蒸干。
这一幕只出现了片刻,却深深印在了裴行之心里?。
远处的?孟母眼不见心不烦,抱着孙子转了个方向,罢了罢了,小夫妻两个感情好是?好事,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她?也就不讨人嫌了。
“爱国,说完快点回家。”
看看日头,早该到饭点了,孟母朝孟父喊了一声,先?回家煮饭去了。
董含韵见孟母离开,低声跟孟延春说:“你留下来,防着这江家耍阴招。”然?后跟在孟母后面?,“娘,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回去。”
孟延春点头,继续盯着江家人。
孟晚秋看到娘跟大嫂都回家了,跟着对裴行之挥了挥手:“你也回去吧。”
裴行之哑然?,过了会儿才说道:“为什么是?我回去?”
没看到董含韵就是?叫孟延春留下吗,怎么到了他们这,就变成了男的?回家,女的?留下。
孟晚秋歪着脑袋诧异地看着裴行之,似乎在疑惑裴行之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武力值高的?留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得了,看到孟晚秋那?眼神,裴行之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潜台词,想到她?那?身蛮力,三个江河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但是?裴行之还是?不准备回去,假如就这样?回去了,想都不用想,董含韵肯定会瞧不起他。
他可?一直清楚董含韵这个大嫂,对他向来有意见,不是?因为他哪里?做的?不好,而是?对他整个存在都不满。比起大舅子孟延春,董含韵好像才是?正经的?娘家人。
见裴行之没有离开的?意思,孟晚秋啧啧了两声,男人这无理取闹的?自尊心啊,总在各种时候偷跑出来。
这场闹剧并没有进行很久,孟爱国教训了江武一顿后,就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拽着衣领送到了江河面?前。
“老江啊,你家这小子不懂事,我帮你管教一下,你没意见吧?”
江暗地里?咬紧牙关,从齿缝见吐出几个字,“当然?没意见,兔崽子是?该教训一下了。”
孟爱国对江河的?反应不例外,好歹是?同一个村子长大的?,江河的?为人他还是?知道的?,虽然?有些小毛病,自私记仇,还有些阴险,但是?大事上还是?明事理的?,也一心为着清河村着想。
就为了这一点,孟爱国就不打?算对江武做什么,教训一顿就够了。
裴行之在一边看着,不禁佩服起江河来,不愧是?稳坐那?么多?年大队长位置的?人,果然?有可?取之处,孟爱国这话就差直接打?江河脸了。换做旁人恐怕早就忍不住了,可?江河竟然?能?忍住脾气,继续跟孟爱国寒暄,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看向明显被孟爱国吓愣住的?江武,裴行之觉得这人真是?活该,这个特殊的?时期,竟然?敢当面?威胁退伍军人,是?嫌自己活的?太舒心吗?
“想什么呢,回家了?”
裴行之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听到这个温馨至极的?名词,嘴角就不自觉扬起,跟上孟晚秋的?步子,“好,回家。”
回家,这可?真是?个美好的?词汇,带给人安心、温暖和力量。
第?二?十五章 记分员工作
距离村里?宣布孟晚秋当选记分员已经过去了一周,但是?那?场闹剧的?余韵仍在发酵,但是?着不影响孟家人的?生活。
当时其他报名的?人一听获胜者是?孟晚秋,纷纷质疑起孟晚秋的?能?力,有的?人甚至怀疑是?吴会计收了孟支书的?好处,才让孟晚秋赢得了记分员的?工作。
对于?这些胡乱猜测他的?人,吴会计也不惯着,直接把人单拎出来,让报名的?人自己出题,跟孟晚秋再比一次,输的?人不仅要道歉,还要去帮村里?挑粪肥地。
结果自然?没有意外,不服气的?人脸纷纷被打?烂,不仅被吴会计臭骂了一顿,还要去村里?最臭最脏的?公厕挑大粪。
不过这里?面?有三个人没事,一个是?坐孟晚秋旁边的?徐成,一个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丁恒,以及说出江秀秀离开的?高仙梅。
不过挑唆其他人怀疑吴会计的?张秀清成了众矢之的?,其他人都在记恨张秀清,如果不是?张秀清说吴会计可?能?跟孟支书勾搭,他们也不会贸然?闯进吴会计家里?,结果倒霉的?落得个挑大粪的?下场。
这些人的?下场,孟晚秋听过也就听过了,对她?来说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耗费精力在这些人身上。
当上记分员之后,这几天一直是?吴会计带着孟晚秋,记分员并没有权利给上工的?社员定多?少工分,而是?由公社下面?的?大队统一定下评分标准,记分员的?职责只是?“记”,是?落实。
工分一般以十为基数,根据劳动?强度、上工时间的?长短上下浮动?。通常是?早上2分,上、下午各记四分。
这些要求并不复杂,对孟晚秋来说简直不算事,唯一让她?有点烦恼的?是?,每天早上不能?睡懒觉,必须要跟裴行之他们一个点起床。
同时吴会计还告诉了孟晚秋三句话,“死分死记”、“死分活记”和“活分活记”。
生产队管牲口的?,养猪养牛的?饲养员,也就是?周婆子这样?的?人,年纪偏大,体力不济,但是?喂牲口有一手,出工常年不变,阴晴不缺,所以这类人的?工分是?固定的?。
而生产队的?队长、副队长、会计,也就是?孟爱国他们几个每年都有三四百的?补助,如今的?孟晚秋也跟他们一样?,年末都能?得到补助。
这一类情况就是?属于?“死分死记”。
而“死分活记”就跟前者完全相?反了,这类活出现的?时间不稳定,上工的?时长和强度也都不固定,就像上次裴行之跟孟爱国等人去外面?挖河沟,需要搬石头、抗水泥什么的?,都是?比较繁重的?活,这就需要“活记”,不能?跟平时一样?只记10分,需要随机应变。
“活分活记”跟上面?类似,主要是?为了调动?社员的?积极性。
这些都不难,但是?吴会计告诉孟晚秋,难的?不是?怎么记分,而是?人。
吴会计为什么在外面?始终冷着一张脸,十分严肃,这都是?迫不得已。
工分在农村来说,说是?命也不为过,每家每户过年都指望多?赚点工分过个好年。这样?也意味着,每个人都想方设法多?赚点工分,可?是?工分有时是?固定的?,碰上下雨什么不好的?天气,就得停工,这样?赚的?工分就更少了。
所以为了多?挣点工分,清河村的?社员是?各种混招其上阵,撒泼打?滚,哭穷哭病,甚至闹着要上吊的?都有。
听到这里?,孟晚秋睁大眼帘,看着吴会计日益渐深的?皱纹,心里?有些同情,看来这些年吴会计受了不少精神上的?折磨。
清晨的?草地上聚满了银色的?露珠,几双脚从中走过,打?湿了裤腿,带来阵阵凉意,不过现在只是?初秋,倒也能?忍受。
“确定不用我陪你?”
裴行之侧头看向孟晚秋,低声询问,眼里?有浅浅的?担心。
塞下最后一块玉米粑粑,孟晚秋一边吞一边回答:“不用,吴会计都带我几天了,放心,我能?行。”
今天开始,孟晚秋就要独自上任记分员的?工作了,因为听到吴会计说的?那?些奇葩事,裴行之担心孟晚秋会被欺负。
孟晚秋是?新官上任,加之年纪又小,被刁难不是?一件难猜的?事。
他想跟在孟晚秋身边,虽然?他们心里?都知道并没有什么用,但是?在外人面?前,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好歹也能?震慑一些人。
不过孟晚秋觉得裴行之太小心了,她?是?新人没错,但她?爹可?是?孟爱国,清河村的?支书,只要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不会干出刁难她?的?蠢事。
当然?,蠢人除外。
比如养猪的?周婆子。
“是?孟支书家的?小晚吧?”
来到村里?养猪的?棚子,孟晚秋隔老远就闻见了这边的?臭味,棚子外边的?地坑坑洼洼,集满了黑臭的?脏水,而周婆子就坐在猪圈外边的?墙边的?长条凳上,手里?拿着根木棍,尾端沾上了可?疑的?物体,还在臭水洼戳着。
“对,是?我,周奶奶,吴会计说猪圈要清理干净,不然?猪容易生病。”
孟晚秋在手臂上某个位置按了一下,鼻子里?面?那?股浓重的?臭味顿时减轻了许多?,这是?能?暂时封闭鼻子功能?的?穴位,不过孟晚秋练不了内功,没有内力达不到完全阻隔的?程度。
看着周婆子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禁有些佩服她?,能?够忍受这种臭味那?么久还能?面?不改色,果然?是?村里?公认的?狠人之一。
周婆子扒拉一下头上黑黄色的?头巾,把耳边散出来的?头发,塞进头巾里?面?,跟孟晚秋诉苦:“小晚啊,不是?周奶奶我不干,而是?这年纪大了,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啊?”
孟晚秋走到棚子下面?,低头看圈里?猪的?情况,果然?跟她?显得一样?,猪粪的?体积比猪都大,不知道堆积了几个月的?量,气温又高,感觉都要发酵了。
听到周婆子的?话,孟晚秋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去看猪的?情况,淡淡地说道:“周奶奶,如果不行就换别人来干吧,让江队长给您换个轻松点的?活。”
“唉,那?怎么行?”一听孟晚秋要换掉她?养猪的?活,周婆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不已,哪还有刚才半分虚弱的?样?子。
换个轻松点的?活,那?工分不就少了,周婆子向来把养猪的?活视为她?家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外人牵扯进来。
“哎呦呦,小晚啊,你误会周奶奶的?意思了,我是?想让大队长再找一个人来帮我,我小儿媳妇最近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干,让她?过来正好不是?。”
周婆子走过来,想拉孟晚秋的?手,被孟晚秋灵活地躲开,周婆子没抓到也没子在意,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孟晚秋心道,江河是?找人了,找的?人还是?她?。不过后面?她?选上记分员之后,江河也就没在提过这事。
孟爱国为了挤兑江河,说让江秀秀去养猪,把江河气得不行,说江秀秀最近去镇上江大伯江海家里?去了,一直没回来,等江秀秀回来再说。
孟爱国也没揪着不放,他还犯不着去针对一个女娃娃,他自己女儿被人要求去喂猪他就够心疼的?了,自然?也不想为难江秀秀,不过是?为了戏弄江河不怀好意的?行为的?报复而已。
“你小儿媳妇?”孟晚秋看向周婆子。
周婆子点了点头,噼里?啪啦地夸赞,口水唾沫飞溅出来,“我小儿媳妇可?会喂猪了,人又勤快,肯定能?把咱们生产队的?猪养的?又白又胖。”
孟晚秋后退几步,皱着眉说道:“我记得你小儿媳妇才生完孩子吧。”
当上记分员之后,裴行之带着孟晚秋把村里?有身孕或者刚生完孩子的?妇女都认了一遍,就是?防止她?们不顾及身体埋头硬干,影响了身体,把孩子生到田地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
周婆子嘿嘿一笑,摸了一把嘴巴,不在意道:“农村人哪有那?么多?讲究,放心吧,她?能?干着呢,小晚你帮我跟队长说说,让我小儿媳妇来帮我。”
孟晚秋皱眉,这周婆子真狠心,她?小儿媳生了孩子还没几天,就忙着让人出来干活了。
“我会说的?。”但是?人选是?不是?你儿媳妇我就不知道了,孟晚秋心想。
“对了,以后猪圈里?边的?环境七天检查一次,如果还是?这样?,会根据情况扣工分。”
“什么,扣工分,扣多?少,不行啊小晚,我这总共才没几个,你又给我扣掉,我怎么活啊?”
周婆子听见,就又想上前抓孟晚秋,但是?那?沾着不明物体的?手,孟晚秋怎么可?能?被她?抓到。
周婆子见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地面?被泥、猪粪和水的?混合物打?湿,如今那?肮脏的?污渍就沾到周婆子的?裤子上,而周婆子还在用屁股磨着地面?,那?黄绿的?痕迹越染越多?,孟晚秋不忍直视。
“这是?队长、副队长和吴会计都说过的?事情,其他公社就因为搞不好卫生,让猪生了病。所以上面?公社再三强调,一定搞干净猪圈的?环境,我也没有办法。”
眼看周婆子有躺下打?滚的?趋势,孟晚秋连忙补充说道。
周婆子听到是?公社里?面?强调的?,心里?也不再那?么抗拒了,三两下从地上爬起来,又想过来拉孟晚秋的?手,不过这下孟晚秋连掩饰都不掩饰了,直接抬手挡在身前。
“那?个,小晚,我看你这会儿也没啥事,不如留下帮周奶奶一下,你看猪圈里?面?猪粪那?么多?,周奶奶一个人干一天也干不完啊。”
见孟晚秋手挡在身前,周婆子总算是?意识到身上的?脏污了,抬手在屁股后面?拍了两下,也不再多?管。
舔着脸凑到孟晚秋跟前,笑出了黄褐色的?老牙,牙缝间还有这陈年老垢,还有滴着黄色水珠裤腿,孟晚秋捂住眼睛后退几步,不行了,再看几眼眼睛都坏瞎掉的?程度。
“不好意思,周奶奶,我接下来还有事,先?走了,下次检查是?三天后,你可?以一天清理一些。”
说完,孟晚秋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唉,小晚,你先?别走啊,我还有事找你,帮我去后山打?两背篓猪菜啊,小晚!”
孟晚秋充耳不闻,看刚才周婆子撒泼打?滚的?样?子,哪里?想没有劲,这精力比来年轻人都旺盛,还想使唤她?,门都没有。
看着孟晚秋离开的?背影,周婆子狠狠啐了一口,“呸,没眼力见的?小蹄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第25章 去镇上?
天昏昏亮, 裴行之?从睡梦里醒来,第一反应是看看怀里的孟晚秋,此时她睡得?正熟, 粉唇微张, 吐出温热的气体,打在裴行之?胸膛上?,引起阵阵暖意, 穿过皮肤肌肉,渗进心?里, 带来了踏实的充盈感。
每天几乎都是这样醒来,裴行之低头吻了一下孟晚秋的头顶, 轻手轻脚地下床。
穿衣服的时候,裴行之手不小心碰到了肩膀,轻轻嘶了一声, 侧头?看过去?,左边肩膀上?有一个深深的牙印,这是昨晚得?不到满足的孟晚秋愤怒之?下咬的。
想到昨晚, 裴行之?眸色一暗,看着躺在床上?, 长长的睫毛又卷又翘,在眼皮上?留下一片阴影, 皮肤白皙,长卷的黑发散在枕头?上?, 一时间裴行之?竟想起了幼时在书中看到的一个西方词汇——天使。
雪白的肌肤, 美?丽的面容, 和清纯的气质,这就是天使。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 天使,天使才不会欲求不满地咬人发泄,孟晚秋不是天使,是披着清纯外表的妖女,专门勾、引他。
不过今天过后,他就不用忍了。
已经到了秋天,气温逐渐降低,裴行之?给孟晚秋盖好被子?,穿好衣服后走出了房间。
再过几天就是秋收了,队里给大家?放了一天假,让大家?好好修整一下,为后面忙碌的秋收养精蓄锐,做足了准备。
这会儿?才四点左右,除了裴行之?其他人都没醒。
裴行之?来到了厨房,挽起袖子?,从碗架里面取出一袋白面,最近他跟孙哥又忙活了几次,赚了不少?钱,就开始买食物补贴家?里了。
拿出一个大碗,把面粉倒进去?,开始加水、用力揉搓,如果老手来看,就能看出裴行之?的动作很生疏,是个新手。
裴行之?确实是个新手,他这几天一直跟在孟母后面,说是打下手,但其实就是在偷偷学习怎么做面条。
裴行之?今天要做面,而且是高难度的长寿面。
因为,今天是孟晚秋的生日。
今天裴行之?定下的行程,先在家?给孟晚秋做一晚长寿面,然后骑自行车带孟晚秋去?镇上?,然后在坐车去?县里。
自行车是提前跟孙哥借的,私底下裴行之?也在琢磨怎么弄到一张自行车票,没有自行车确实不方便,得?赶紧想办法。
醒面的时候,裴行之?就去?熬锅底,都是他提前买好大棒骨,调料包也是他让供销社的大妈搭配好的,裴行之?只要处理干净骨头?,然后烧好水直接往里加东西就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孟母从房间走出来上?厕所,看到厨房里面有火光,好奇地走过去?一看,这么早是谁在里面。
“行之?,你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
孟母看着在灶台前忙活的裴行之?,捂着嘴惊呼道。
裴行之?看过去?,孟母正披着外套,瞪大眼睛看他,“娘,你起来了?”
看了看正在熬煮的肉汤,裴行之?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不是小晚生日吗,我打算给她做碗长寿面,在我家?那边,到了十八岁,家?里人都会做长寿面。”
孟母走过来,打开锅盖,浓郁的骨汤香味就溢了出来,她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看这汤的成色,她这女婿怕是很早就起来了。
想到自己还?是个当妈的,竟然没想起给她闺女做碗面,当妈的输给了当女婿的,孟母有些?脸红。
不过也就片刻,想到女婿那么贴心?都是为了她女儿?,孟母看裴行之?的眼神越发柔和,这个女婿找对了。
“行之?啊,意思意思一下就好了,小晚她什么都吃,你别累着自己,知道吗?”
裴行之?被孟母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孟晚秋还?不挑嘴,她是不挑吗?她是没条件挑。在家?里不敢挑,是因为怕孟母收拾她。
“知道了娘,对了,今天我打算带小晚去?县里玩一玩,就不回来吃饭了,那边发的面还?剩下不少?,娘你记得?做给家?里人吃吧。”
去?县里,孟母思索了一下,小晚这么大还?没去?过,去?见识一下也不错,点头?道:“知道了,路上?小心?,对了,身上?有钱有票子??够不够?不够我给你拿点?”
裴行之?连忙摆手,“不用了娘,钱和票子?我都有,够用的。”
“不用跟娘客气,小晚那么大还?没去?过县城,你多带点钱,两个人好好玩玩,买点吃的玩的,还?有你那双皮鞋,我看边缘都开口了,重新买一双。”
孟母怕裴行之?不好意思,打算回房给裴行之?拿钱。
裴行之?哭笑不得?,连忙上?前拉住孟母,笑道:“真的不用,我有钱,不信我拿给您看看。”
孟母狐疑地瞧了裴行之?一眼,“不能骗娘啊?”
裴行之?郑重其事地颔首。
“那好吧,我先回房了,骑车慢点,晚上?早点回来,不行的话,在镇上?住一晚,不要抹黑赶路,知道吗?”
孟母打了个哈欠,困意来了,仍不忘叮嘱裴行之?。
裴行之?笑着点头?。
等孟母离开后,裴行之?低头?看着灶里的火光,暖意漫延到心?里,多少?年没体验过这被父母关心?唠叨的感觉了。
住进孟家?那么久,裴行之?从一开始客气谦和、生疏不适应,如今的熟络,打心?底接受孟家?人,让他们?走近自己心?里,这都是孟家?人的功劳。
以前裴行之?冷心?冷情?,是因为他被人性?的丑恶深深伤害过,让他的心?建起了厚厚的壁垒,这层壁垒保护了裴行之?,同时也拉开了裴行之?与其他人的距离。
孟晚秋,孟家?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在裴行之?迫切需要摆脱江家?的时候出现,并且孟晚秋意外的让裴行之?感到舒服,主动卸下了心?防,也让裴行之?对孟家?人也带了天然好感。
而后面,孟家?人的所作所为彻底融化了裴行之?心?中的冰块,露出了柔软的心?。
无论是孟延春带他融入村里,带他挖泥鳅抓黄鳝、下河捕鱼;去?挖河沟的时候,孟父孟爱国把自己的鞋子?给他穿,自己赤脚搬石头?走在硌脚的碎石路上?;孟母给他做衣服,孟奶奶把私藏的珍贵书籍给他看,跟董含韵虽然不对付,但是在外人说他坏话时,对方能毫不留情?地跟人厮打。
甚至是小外甥壮壮,这个小家?伙还?会把自己珍藏的木头?小马、小猪、木头?木仓给裴行之?玩,十分讨人喜欢。
这一件件事情?,仿佛都变成了不会伤人的小火苗,一点一点融化裴行之?心?间的冰块。
至于孟晚秋,裴行之?垂眸浅浅一笑,眼里充满了宠溺和柔软的光,让人恨不得?溺在里面。
做好面条,裴行之?小心?翼翼捞进碗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厨房,就端着面进了房间,放在梳妆台上?。
说是梳妆台,但是上?面也就放了一盒雪花膏,还?是满着的。
买了雪花膏,裴行之?才知道孟家?女人用的擦脸油都是自己做的,是孟奶奶当年在申城用的老方子?,虽然很多原材料没有了,但是在孟晚秋的琢磨下,成功在山里找到了替换的药材,效果比雪花膏好多了。
裴行之?见孟晚秋涂过几次,青绿青绿的,质地的透明凝胶状,孟晚秋一涂就是满脸,跟家?里几个女人坐在院子?里,一边聊村里的八卦,一边讨论效果。
这点让家?里的男人有些?嫌弃,一个个脸涂得?跟鬼似得?,幸亏没跑出去?,不然不知道要吓死?几个人。
傻直男们?怎么可能知道,自家?媳妇摸起来嫩嫩滑滑的脸蛋都是后天保养的。
天天顶着太阳做工,没看到别人家?媳妇脸都是黑红、蜡黄的吗,就他们?孟家?的女人一个个水灵,那是因为私底下不知道做了多少?保养才有的效果。
孟晚秋耸了耸鼻子?,长睫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目就是裴行之?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孔。
“醒了?”
想到昨晚裴行之?做的事,孟晚秋就一肚子?火,到了现在没消,忿怒道:“你走开,我不要跟你说话!”
瞧见孟晚秋眼里的哀怨,裴行之?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我错了,给你做了长寿面,赶快吃完,我今天带你去?县城。”
瞧见孟晚秋态度有所松动,裴行之?做在床边,将孟晚秋连人带被子?捞进怀里,低声道歉:“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先起来吃面好不好,我三?点起来做的。”
孟晚秋假意挣扎了一下,“你都不肯做,还?要来招我。”说着被子?里的手伸出掐了裴行之?一下,“之?前谁说让我不要招你来着,昨天晚上?招人的谁,是你这个姓裴的。”
裴行之?不敢反抗,到底是火气旺盛的年轻人,心?爱的人就躺在身边,又已经结了婚,哪有不心?猿意马的,摩擦几下就起了反应。
裴行之?有原则,说要等孟晚秋成年,早一天都不行,亲亲摸摸什么的,除了最后一步他们?都做了,甚至还?无师自通会了其他姿势,连孟晚秋都红了脸。
裴行之?是能忍,但是孟晚秋可受不了,身体里面有一种蚀骨的痒意,但又伴随着道不明的舒服,让她四肢都快痉挛了。
可裴行之?还?是不肯满足孟晚秋,最后气得?孟晚秋直接狠狠咬了他一口,甚至都尝到血的味道。
“肩膀没事吧?”
想到她那一口,嘴下的不轻,孟晚秋想掀开裴行之?的衣服看看,但是被裴行之?阻拦了。
“没事,就是浅浅的印子?,赶快吃面吧,我们?还?要去?镇上?赶县里的车呢?”
裴行之?拉开孟晚秋的手,掀开被子?准备替她穿衣服,被子?一拉开,就露出了孟晚秋满胸脯的的红红紫紫,从胸口到小腹,甚至大腿上?都有,画面相当暧、昧诱、人,裴行之?耳根一红,眼神闪躲,这都是他的杰作。
不过裴行之?还?有点理智,记得?今天要带孟晚秋出门,并没有在脖颈上?留下痕迹。
不然孟晚秋今天不戴条围巾,怕是连门都出不了。
生怕再擦出火花,裴行之?用最快的速度给孟晚秋穿好衣服,穿上?鞋子?,再将人直接抱到梳妆台前面的凳子?上?,洗脸的毛巾也已经拧干,送到孟晚秋手里。
孟晚秋:……
接过默默洗了把脸,然后把毛巾递给裴行之?,自己跑出门去?漱口,才回来吃裴行之?做的面。
“咦,这面怎么没有头?啊?”
孟晚秋挑起一根面条,找了半天没找到源头?,扭头?看裴行之?。
“差点忘了,这是长寿面,按理说只有一根,但是我手艺不行,拉的时候中间断了几次,多了几根,你吃的时候注意不要夹断了。”
裴行之?接过筷子?,帮孟晚秋找到源头?,喂到她嘴边,才把筷子?还?给她。
孟晚秋抬眸看了裴行之?一眼,眼里有些?复杂,“谢谢你,味道很好。”
裴行之?揉了一下孟晚秋的头?,轻柔地说道:“不用,好吃就多吃点。”
考虑到孟晚秋的饭量,裴行之?做了很多,就怕孟晚秋不够吃。
“你吃过了吗?”孟晚秋吃的两颊鼓起,大眼睛盯着裴行之?问。
裴行之?一愣,他先前只记得?要给孟晚秋做,压根没想到自己,现在听孟晚秋一问,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不过厨房已经没有拉好的面,只剩下面团,重新做一碗需要很多时间,待会儿?他们?就要去?镇上?赶车,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吃了,你慢点吃,别噎着。”
裴行之?拿出一张手帕,放在孟晚秋手边,等她吃好了正好擦嘴。
孟晚秋不信,伸手去?摸裴行之?的肚子?,果然是扁的,嘟了嘟嘴,怪嗔道:“吃什么吃,你是吃空气了吗?肚子?都还?是扁的,还?想瞒我。”
柔软的手贴在腹部?,还?用力压了一下,裴行之?喉结攒动,按住这只不安分的手,声音有些?沙哑:“没有,我想着到镇上?去?吃点。”
孟晚秋抽回手,起身去?厨房再拿了一个碗,分了半碗面进去?,在往碗里倒了骨汤,放到裴行之?面前,“赶快吃,吃完早点出发。”
裴行之?没有动筷子?,看孟晚秋的眼神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声调低沉,“不用,我去?镇上?吃也一样,你今天起得?早,路上?又远,别饿着。”
孟晚秋不理他,翻了个白眼,“我是猪啊,吃那么多,你路上?还?要骑车呢,别墨迹了,赶快吃。”
真不知道裴行之?心?里是怎么想的,因为练功的缘故她是吃得?多,也确实护食,但也不至于没良心?,人家?一大早起来给她做面,她还?舍不得?分他一半。
裴行之?犟不过孟晚秋,只好吃了分出来的那半碗面,想着去?镇上?在给她买好吃的。
吃完早餐,两人简单收拾了下,就出门了。
裴行之?骑车,孟晚秋坐在后座,伴随着几缕炊烟,出了坐落在青山白雾下的清河村,村口的河流潺潺,车轮旋转和链条碰撞的声音。
从清河村到镇上?的路并不好走,都是各种小石子?,但是孟晚秋并没有很大影响,因为裴行之?把后座用软泡沫包了起来,坐上?去?软软的,减缓了很多冲击力。
裴行之?动作很快,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孟晚秋就看到了镇上?的房子?,起起伏伏,规划整齐有序,好多都是两层小楼。
自行车进入镇内,孟晚秋注意到底下的路都是平坦的,但是有很多灰尘,一路过就会腾起来,弄得?半空中都是黄色的尘土。
孟晚秋用手帕捂住口鼻,大眼睛四处乱转,越往里走,孟晚秋感觉人越来越多,自行车也多了起来,这跟农村很不一样。
在农村,往往几个村子?都找不出一辆。
看来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镇子?的发展都一样,条件始终是普通农村赶不上?的,农村人的衣服上?都打着补丁,胸口一块腿上?一块的,而城里的人都穿着干净整齐的服装,听裴行之?说因为城里人都有工作,不需要下地干活,每个月都会发工资发各种票和粮食。
而在农村,只有每年年末的时候发钱,这些?钱还?不到城里人工资的零头?,却是未来一年的生活费,需要精打细算。
路边的人,穿的都是衬衫、长裤,基本上?黑黄蓝三?种颜色,孟晚起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粉色衬衣,心?想还?真够突兀的。
不过裴行之?骑车速度很快,并没有人注意到孟晚秋。
又骑了一会儿?,裴行之?带着孟晚秋在一处大院子?前面停下,院子?外面有围墙,大门却是打开的,孟晚秋仰头?望去?,发现院子?里面竟然是一栋三?层建筑,楼顶上?面写着【红山汽车站】五个大字。
“就是这里吗?”
孟晚秋下车,环顾了一下四周,扭头?问裴行之?。
“嗯,这里就是汽车站,待会儿?我们?就从这里坐车到县里。”
红山镇离县里不是很远,坐大巴车一个小时就能抵达县里,裴行之?说完,把自行车上?锁,就带孟晚秋走了进去?。
走进去?,孟晚秋才发现院子?里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什么年纪的都有,一个个大包小包的,都在往一楼大厅里面挤,道歉声、谩骂声、哭闹声此起彼伏。
红山镇处在交通要塞上?,从战争前就建立了汽车站,到如今已经好几十年了,附近几个公社都没有,所以周边的人想要出远门,唯一的首选就是红山汽车站。
这也意味着,这里会很拥挤,加之?每天的车票都是有限的,为了抢到车票,也就更加深了这种拥堵的情?况。
裴行之?一边四处观望,一边跟孟晚秋解释红山汽车站的来历。
“喂,行之?,可算找到你们?了,我以为你们?迟到了呢,再晚点就要发车了。”
孙哥的声音突然从后边传来,两人转过身去?,就看见孙哥面红喘着气,朝他们?这边走来。
裴行之?上?前,“谢谢孙哥,麻烦你了!”然后低头?叮嘱孟晚秋,“叫孙哥。”
孟晚秋在裴行之?后面一点,露出半个身子?,朝人腼腆一笑,露出两颊浅浅的酒窝,“孙哥好。”
孙哥看到孟晚秋一愣,他这是第二次见孟晚秋,上?次还?是裴行之?结婚的时候,那时候这姑娘虽然好看,但看着挺圆润的,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那么瘦了。
穿着一身粉色衬衣,脸蛋唇色也是粉的,说话轻轻柔柔,气质也清纯通透,跟他几岁大的外甥女一样。
“诶诶,弟妹好!”
孙哥跑神了几秒,连忙跟孟晚秋打招呼,心?想裴行之?这小子?真有福气,为了逃避麻烦娶了个小村姑,竟然长得?那么好看,看这乖巧的样子?,想来家?里肯定是裴行之?做主,不像他家?母老虎。
想到这里,孙哥叹了口气,母老虎今天想吃排骨,得?早点跑去?买,不然没买到,他今天甭想上?床了。
裴行之?:“孙哥,怎么了?”
孙哥回神,摆摆手,“没事没事。”说着就从口袋里摸出两张车票递给裴行之?,“还?有一会儿?就到发车时间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裴行之?接过,“谢谢孙哥,麻烦你了。”
孟晚秋:“谢谢孙哥。”
“不用不用,咱们?什么关系,不用说些?。”
“孙哥,自行车停在门口。”裴行之?嘱咐道。
“知道了!”
孙哥已经出去?了,孟晚秋拿过裴行之?手上?的车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再抬头?看看楼顶的大钟表,还?有十几分钟。
认钟表是孟奶奶教的,她老人家?有一块价值连城的怀表,怀表里面是孟爷爷跟她年轻时的照片,老人家?一直很珍视。
还?剩下一点时间,车站门口也有一些?小贩,别的地方查得?严,但是在汽车站周围,纠察队并没有多管,但是敢这里卖东西的,肯定在汽车站里面有关系,但是这样的人也不是很多。
裴行之?就带着孟晚秋来到了一个烤土豆的摊子?前,卖的土豆只有孟晚秋拳头?大,但是香味很浓郁。
土豆是一种怎么做不会难吃的食物,裴行之?比起红薯反而更喜欢土豆,红薯对他来说,有些?太甜了。
裴行之?低头?问孟晚秋,“能吃几个?”
孟晚秋竖起一根手指。
裴行之?点头?,跟老板说:“来三?个。”
“好嘞,马上?给您装好。”
老板利落地从地下抽出裁好的报纸,用钳子?加了三?个土豆放到纸上?,三?两下就把一张纸叠成了纸盒子?。
“您拿好,小心?烫。”
裴行之?接过时,顺便把钱递给老板,车站外买东西并不需要用到粮票。
买完东西后,裴行之?还?想带孟晚秋逛逛附近,但是被孟晚秋拦住了,“马上?就要到发车时间了,还?乱跑干什么?”
说完,揪着裴行之?的袖子?就往车站里面走。
裴行之?一只手被孟晚秋拉着,另一手护着烤土豆,见孟晚秋走的路线没错,也不着急走在前面带路,任由孟晚秋拉着他走。
一时间,两人调换了角色,由孟晚秋开始主导。
正如两人之?前的关系,裴行之?看似是主动的那一个,实则真正主导两人关系的是孟晚秋。
第26章
孟晚秋带着裴行之挤过人群, 顺利来到后面的候车间,这里面也是?满满当当,没有位置的也不讲究的坐在地上, 讲究的就坐在行李上。
不过他们不需要找位置, 站了一会?儿,就有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扯着嗓子喊去县城的车要出?发?了, 让去县城的人跟在他后面。
孟晚秋两人跟在那人后面,穿过一个小铁门, 就看到一辆大巴车停在外面,上面是?绿色的下半截是?白色的, 不过白色部分沾满黄泥点子。
检票员就在车门口,看着前面的人把车票跟售票员检查,孟晚秋也有模有样的学着。
不过轮到两人的时候, 检票员抬了抬眼皮看两人一眼,孟晚秋不明所?以,低头看了一下自己, 挺正常的啊,干嘛这样看她。
等?上车了, 孟晚秋坐到窗边的位置,还在想刚才检票员的那个眼神, 怎么说呢,感?觉有些打趣, 又有些戏谑和佩服, 奇奇怪怪的。
遇到不懂的事情, 孟晚秋下意识看裴行之,发?现裴行之嘴唇抿起, 看样子像是?在忍笑。
“你怎么了?那个检票员为什么要那么看我们?”
裴行之终于忍不住了,轻笑出?来,抬了抬左手,笑道:“你牵了我一路,人家检票员以外是?哪家虎妞呢。胆子那么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我牵手,佩服你呢。”
说完,就埋到孟晚秋颈间,笑得抖起了肩。
裴行之忍了一路了,孟晚秋没察觉到自己其实很紧张,一直牢牢抓着裴行之的手,眼睛死死地盯着前一个人的动作,把票交给检票员的时候,也是?风风火火的,感?觉像是?要找人打架一样。
孟晚秋低头两人握紧的手,又抬眼看裴行之这样子,嗔怒地松开裴行之,侧过头看窗外,不想理裴行之。
裴行之抬眸,看着孟晚秋的侧脸,婴儿肥还很顽强,并没有跟着孟晚秋的体重?一起消失,此时鼓了起来,可以想象孟晚秋此时的心情。
裴行之勾了勾唇角,眼里的宠溺都?快溢出?来了,静静的看了孟晚秋一会?儿,早起的困意的重?新涌了出?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孟晚秋转过去,注意到裴行之侧着脑袋睡觉,坐过去了一点,把裴行之的脑袋按到自己肩上,继续看窗外。
一路上大巴车走走停停,上来了很多人也下去了很多人,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到了县里。
裴行之在快到县城的时候就醒了,意识到自己靠了萌孟晚秋一路,正在帮孟晚秋按摩肩膀呢。
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两人低声私语的时候,隔壁位置的大妈一直用嫌弃的眼神看两人,后面越来月放肆,裴行之直接冷冷地看过去,说了一句“我们是?夫妻”。
大妈被?裴行之的眼神吓到,嘟囔了一句:“是?夫妻也也不早点说,再说了,是?夫妻也不能那么明目张胆……”
裴行之跟孟晚秋都?没理她,对于这种无?理取闹的人,两人多说一句话的欲望都?没有。
从没听说过,两人结婚还要广而告之的,再说了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告诉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家伙。
大巴车进了县城的汽车站,这里比镇上的汽车站还要大,占地面积足足有红山汽车站两个大小,大巴车的数量也更多。
车子一停,车上的人就拎着行李,一窝蜂的下车去,孟晚秋跟裴行之不急,等?人走完了再下去。
孟晚秋还注意到刚才说他们那个大妈,对方下车的时候,因为跟别人挤,被?人撞了下去,还被?踩了几脚,现在还在破口大骂,因为骂的太脏,本来想去帮忙的人止住了脚步,最后车站的工作人员看不下去,才把人带走,怕她挡在车门边影响人。
走出?车站,裴行之带着孟晚秋来到了公?交站台,交了两分钱就坐上车,县城的建筑设施又比红山镇好多了,楼房都?是?三四层,甚至五六层的都?有,马路边的电线杆上面电线纵横交错,延伸进各家各户。
“不知?道我们村里什么时候才能用上电?”明明只隔了几十公?里的距离,同在一片天空下,却是?鲜明对比的两个世界。
裴行之也感?慨,“国家还在摸索中前进,什么事情都?得慢慢来,不过我想,这一天不会?很远的。”
孟晚秋点点头,她听孟奶奶说过,在对方年轻的时候,申城大部分都?已经?通电了,不过经?过了战乱之后,国家发?展停滞,到近几年才稍稍恢复过来。
听说,现在不让人做生意,孟晚秋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一个国家的发?展是?离不开经?济的,她觉得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走了,不想这些了,我带你去看电影。”
裴行之抚平孟晚秋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有些事情是?他们无?力改变的,只能期待这片阴霾早日结束。
公?交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电影院就在这里,两人走进去,孟晚秋好奇地四处张望,电影院门口放了很多海报,有《白毛女》、《智取威虎山》等?等?。
裴行之去买两张票,这个点只剩下《红灯记》了,裴行之不挑,孟晚秋更没意见,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对什么都?有兴趣。
两张电影票三毛钱,裴行之还去买了一小包瓜子,等?着进去后打发?时间。
还有买饮料的,不过就是?普通的酸梅汤,但是?孟晚秋还是?很感?兴趣,拿着手里喝的滋滋作响。
看见孟晚秋喝的开心,裴行之也觉得开心,觉得出?来这一趟值了。
到时间,两人跟着人群进去,孟晚秋发?现都?是?像他们一样的一男一女,不过仔细一想也不觉得意外,除了这些年轻人谁大中午没事跑来看电影。
跟前世一样,适龄的男男女女总是?想方设法腻在一块,互相交流感?情,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对视,都?能让人面红耳赤。
不过现在,对女性的约束小了很多,女生单独出?门也没人说闲话,都?讲究婚姻自由,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是?孟晚秋觉得,父母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哪家姑娘真要随便找一个人就嫁了,她猜那姑娘的父母八成?的发?疯。
影院里面是?整齐的木椅子,不过上面放了张坐垫,坐上去倒也舒服。
放映员去幕布后面放电影,孟晚秋注意到旁边偷偷溜进来很多人。
裴行之坐在她旁边,轻声解释,“这些都?是?没钱买票又想看电影的人,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溜进来。”
孟晚秋瞪大眼睛,“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裴行之就道:“他们年龄都?不大,就算被?发?现了也就被?说一顿,再叫家长过来拎人,顺便把票钱交了,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
孟晚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的注意裴行之说完之后,就旁自己那边挪了一下,两人之间隔了足足一个人的位置。
孟晚秋皱眉,不乐意了,“你干嘛,嫌弃我啊?”
裴行之无?奈一笑,耐心解释:“哪敢啊,你看看别人?”
不说不清楚,孟晚秋这才注意到,但凡是?男女一起进来的,彼此间都?空了很宽的距离,他们挨得还算是?近的。
知?道她的疑问,裴行之接着说,“电影院里面看不见,总有人忍不住想要亲昵,听说之前被?hong卫兵抓了好几对,都?被?挂上了牌子。”
孟晚秋一听,立马往旁边挪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远。
裴行之一愣,随即扶额一笑,论识趣谨慎他怕是?比不上孟晚秋。
孟晚秋不再看裴行之,要不是?放在两人中间的瓜子,还以为他们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所?谓民不与官斗,孟晚秋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百姓,而那些带红袖套就是?当官的,目前势力正大,可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电影开始后,孟晚秋就没有闲心想这些了,她完全沉浸在电影里面,连买的零嘴都?没吃。
电影《红灯记》讲述的是?地下工作人员李家三代人不怕牺牲与日寇英勇斗争的故事。
剧里面还有孟晚秋熟悉的戏剧,前世闲暇时候她偶尔也会?唱一段,李铁梅是?烈士后代,被?李家抚养长大,唱出?那句“十七年教养的恩深似海洋”激起了孟晚秋心里的一点波澜。
看到后面,李奶奶跟李玉和为了保护孙女李铁梅选择赴死,孟晚秋蹙眉,心中有些感?慨,如?果是?前世,她孤身一人,定不会?理解这样的情感?。
不过这辈子有了父母亲人,他们的爱一点一点教会?了她,到现在哪怕看一个电影,她竟隐隐有些触动。
裴行之看得有些感?慨,但是?并没有投入更多,看见孟晚秋看得愣神,提前被?手帕放了过去。
等?到电影结束后,孟晚秋心中那点波动也消散,她到底跟主角不一样,她们身上有责任,而她就只是?一个自私的普通人,在她心里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她离不开他们。
孟晚秋隐隐意识到,她对家人的依赖很深,甚至超过裴行之这个丈夫,如?果有一天,让她选择二选一,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家人。
注意到裴行之担忧的眼神,孟晚秋暗自唾弃了一下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看个电影也能联想到自己。
她做不到像电影里主角一样,看着亲人赴死,如?果有一天她的家人受到了危险,她毫不犹豫拿起那把早就放下的刀。
“接下来去哪里啊?”
见孟晚秋自己调节好了,裴行之也不再多言,“肚子了吗?饿了就先去国营饭店吃饭,不饿就是?县城的供销社?买东西。”
孟晚秋还不饿,两人就去了供销社?。
县城的供销社?也是?红山公?社?里面的供销社?比不上的,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还没进去孟晚秋就能想象里面有多大,商品种类有多么多。
正当两人准备进去时,裴行之眼尖注意到马路对面的白色建筑,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开始发?烫,人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走了两步发?现身边没了人,孟晚秋转身问道。
裴行之摸了摸鼻子,“那个,我想起来要买点东西,晚晚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晚晚’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裴行之就这么叫孟晚秋。一开始孟晚秋还有些变扭,听多了也就习惯了,不过她才不那么肉麻,就是?硬邦邦地叫裴行之的名?字。
连孟家人叫的‘行之’,她都?不肯叫,总感?觉有些奇怪。
“行,去吧,早点回来。”孟晚秋朝裴行之挥挥手。
裴行之有点不放心,把身上的钱给了孟晚秋一部分,“不要乱跑,要是?不想等?,你就自己先进去逛着。”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真是?的,总把她当小孩子,她前世一个人去过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从来没出?过事情。
这县城才多大,她连皇帝在的都?城都?去过,那可是?生活着上百万的人口的大城市,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裴行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孟晚秋看得不耐烦,觉得这男人真墨迹。
等?看不到裴行之人影,孟晚秋仰头看向这栋白色高楼,嘴里喃喃道:“故城卫生院,去卫生院干什么,难不成?生病了,不可能啊,天天给他把脉,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孟晚秋现在不像刚结婚的时候,怀疑裴行之身体虚了,但是?她还是?很关心他的身体,每个月都?会?给家里人熬补身体的药膳。
裴行之身体原本有些小毛病也被?她调养得差不多了,孟晚秋甩了甩脑袋,不去想这些东西了,等?裴行之回来直接问他就是?。
孟晚秋在供销社?前面无?聊地踢腿,四处观望,咦,余光注意到某个身影,孟晚秋定睛望去。
还真是?她啊,孟晚秋诧异。
好久没回村的江秀秀。
江秀秀从孟晚秋对面的马路走过,神色有些慌张,时不时往回看一眼。孟晚秋注意到江秀秀穿着一件浅黄的衬衫,下摆塞进裤子里,裤子也不是?大众的宽大板型,而是?浅蓝色有些硬的布料,裤脚是?收紧的,把江秀秀年轻凹凸有致的诱人曲线勾勒出?来。
脚上穿着的也不是?布鞋,而是?带着几厘米高的皮鞋,孟晚秋不知?道这是?什么鞋子,只是?感?觉挺好看的,把江秀秀的腿拉得很长。
这样的江秀秀从大街上走过,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视线。
孟晚秋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直到她看到江秀秀后边出?现的两个男人时,她改变了主意。
两个男人离江秀秀距离不近不远,神色淡定自然,仿佛就是?随便出?来走走一样。
但是?这两人瞒不过孟晚秋,她没有错过两人眼中隐藏的恶意,前世孟晚秋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坏人自然也不少,她所?在的杀手组织首领就是?一等?一的恶人。
孟晚秋并不喜欢江秀秀,但也不想江秀秀被?这些人糟蹋。
眼看江秀秀竟然往巷子里面走去,两个男人也紧随其后,顾不得其他,孟晚秋连忙追了上去。
这条巷子四通八达,孟晚秋第一次进来,开始用起来前世的技能,迅速做下自己才能辨识的记号。
眼看那两个男人消失,孟晚秋加快步伐,紧随其后。
大概走了四五分钟,孟晚秋突然听见一声尖叫,随后又消失了。
孟晚秋意识到江秀秀已经?被?那两个男人抓住了,赶忙追上去,绕过一个拐角,江秀秀跟两个男人就出?现在孟晚秋眼前。
江秀秀被?扑倒在地上,衣领被?扯开,露出?一抹亮眼的白色,一个男人在江秀秀后面捂住她的嘴巴,另一个男人坐在江秀秀身上,擒住江秀秀反抗的双手,笑得一脸淫邪。
眼看孟晚秋突然出?现,捂住江秀秀嘴巴的男人怔愣一下,随即狰笑一声,“又来一个漂亮的小妞,这下咱俩有福了。”
江秀秀注意到来人竟是?孟晚秋,眼里闪过一丝绝望,怎么是?她,难不成?今天她江秀秀就要栽倒这里,被?这两个畜生糟蹋。
压在江秀秀身上的男人往后瞧了一眼孟晚秋,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说道:“秃子,把地下这女的抓住,我喜欢这样的,让我来对付新来的这个。”
说完,另一个死死抓住江秀秀,喊秃子的那个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小美人,那么喜欢哥哥啊,竟然还主动找上门来,放心,待会?儿哥哥肯定对你温柔——嗷。”
孟晚秋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不与这个恶心男人多言,快步上前借着冲力,跃在半空,朝男人的胸口狠狠踢去,男人措不及防倒在地上,捂住胸口哀嚎了两声。
后面捂着江秀秀的男人见状,意识到孟晚秋是?个练家子的,眼底露出?浓厚的恶意,提醒摔倒在地的男人,“黑虎,用刀子,这小娘们练过。”
江秀秀有些惊喜,没想到孟晚秋竟然会?功夫,那她是?不是?有救了。
男人顺势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朝孟晚秋走过去,“臭婊子,敢揍你虎哥,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老子今天不收拾你。”
孟晚秋面不改色,注意到男人动作没有章法,没有练过武功,只是?力气比旁人大了一点而已。不过她也没有放下警惕,前世她对比那些内力深厚武功高强的对手,就是?凭着小心谨慎才活了下来。
跟男人过了几招后,孟晚秋找到对方的漏洞,男人的左膝动作明显慢了半拍,想来是?有暗伤,孟晚秋蓄积力气,找到机会?重?重?地踢在男人的左膝盖骨上,响起了“咔嚓”地脆响,男人顿时抱住腿躺下,疼得脸红脖子粗,哀嚎声压抑在喉咙里。
趁他病要他命,孟晚秋跳到男人上方,握紧拳头狠狠打在男人脸上,知?道把人打迷糊过去,没有力气再反抗为止。
叫秃子的男人,见到孟晚秋那么厉害,顿时新生退意,从腰间想要摸出?刀来,想要带走江秀秀做人质。
江秀秀也不是?个傻的,感?受到男人的小动作,朝男人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秃子感?受到手腕的剧痛,大骂一声,“贱人,松开。”
江秀秀此时还有点骨气,哪怕男人打她的脑袋她也不松开,一直咬进肉里,尝到了血的味道,才被?秃子狠狠甩到墙上。
孟晚秋注意到这边,从叫黑虎的男人身上离开,朝着秃子过来。
秃子顾不得鲜血直流的手腕,转身就要逃跑,但是?又怎么逃得掉,成?功被?孟晚秋打晕过去。
江秀秀靠在墙上,头发?散乱,脸上也被?打出?了青紫,原本干净漂亮的衣服这会?儿变得脏兮兮的,整个人狼狈不已。
看着孟晚秋,江秀秀心里很复杂,她很讨厌的人竟然救了她,这下子江秀秀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孟晚秋,想了想,还是?只问出?了这句话:“你到底是?谁,你是?真的孟晚秋吗?”
孟晚秋一愣,“你有病吧,我不是?孟晚秋你是??”
江秀秀脸一黑,她果然还是?讨厌孟晚秋,“算了,我给你说这些干什么,不管你是?谁,今天这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从今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江秀秀可记得那两个人不仅要糟蹋她,糟蹋完还要把她买了,如?果不是?孟晚秋出?现,她这辈子就完了。
孟晚秋听不懂江秀秀再讲什么,直接无?视她的话,“得了,想想该处理眼下的事?”
江秀秀看到晕倒两个男人,眼里露出?一阵厌恶,嫌恶地挪开视线,“你打算怎么办?”
孟晚秋:“我是?想着,咱们一个人留下来看住他们,一个人去报警。你想留下还是?去报警?”
江秀秀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后怕道:“当然是?去报警了,不然这俩个畜生中途醒来,我不是?完蛋了。”
孟晚秋想想也是?,“那你快去快回。”
其实孟晚秋是?担心裴行之,她走了那么久,对方找不到她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
“对了,你走出?巷子后,看看裴行之有没有在供销社?门口,如?果看见他就告诉他我的下落。”
江秀秀撇嘴,莫名?觉得被?灌了一嘴狗粮,“知?道了,那我走了。”
孟晚秋摆摆手。
此时,供销社?门口,裴行之站在电线杆下面,手里握着去卫生院买来的保险套,内心的后悔快要把他淹没了。
天知?道,当他从卫生院出?来,却没看到孟晚秋,进供销社?上上下下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时,裴行之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四肢发?寒僵硬,傻傻地站直。
要不是?有人告诉好心告诉裴行之,之前站在这里穿粉衣服的姑娘是?主动离开的,裴行之真的要疯了。
理智回归,裴行之知?道孟晚秋是?一个聪明人,无?缘无?故不打声招呼就离开,肯定是?发?什么了事情,她才主动离开的。
所?以,裴行之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乱跑,在这里等?孟晚秋回来才是?对的。可理解归理解,什么都?不干在这干等?,让裴行之很煎熬,脑海中开始播放《红灯记》的片段,主角李铁梅遭受日寇的围堵,面临各种危险……
“呦,还真在这里。”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耳熟的声音,裴行之望过去,下一秒,瞪大了眼帘,“你怎么搞成?这样?”
过了一段时间,江秀秀脸上的伤开始充血水肿,漂亮的脸蛋也变得奇奇怪怪。
江秀秀手轻轻碰了肿起的地方,嘶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孟晚秋很好,你先跟我去趟派出?所?,待会?儿带你去找人。”
第27章 生气
一听江秀秀的话, 裴行之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瞧着对方?那鼻青脸肿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遇见坏人?, “孟晚秋在哪?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江秀秀第一次见裴行之那么失态, 以前在她面?傲得不行,整天?就是那副温和?的样?子,如今她都说孟晚秋没事了, 裴行之还那么着急担忧,这对比也太大?了。
虽然已经打算放弃裴行之, 但此刻,江秀秀心里还是酸酸的, 不想?理裴行之,自顾自地往派出所去,“都说了她没事, 告诉你你也找不到,想?见人?就跟上来。”
裴行之咬唇,眼中隐隐透露着不善, 但是现下确实只有江秀秀知道孟晚秋的下落,他又不能逼她, 只好忍下心中的焦虑,冷着脸地跟上去。
等到了派出所, 瞧着江秀秀这幅惨样?,跟面?无?表情的裴行之, 警察都没有询问, 直接被请了进去。
其中, 有一个年轻的男警察一直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裴行之,江秀秀勾唇, 不想?解释,这个家伙没看到她都这样?了吗,竟然扶都不扶她一下。
裴行之则是毫不在意,见小警察看他,还冷冷地盯回去,直到把对方?看的不好意思。
此时裴行之全然没了往日的温和?,这幅冷冰冰的样?子看的人?想?揍他。但是裴行之不在意,他现在只想?早点见到孟晚秋,其他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因为跟裴行之没关系,只有江秀秀就带进去问了话,这会儿功夫,刚才的小警察按照惯例给裴行之到了杯水,只是态度不怎么好。
水杯重重放在桌子上,里面?的水溅出来,撒在了裴行之的裤腿以及鞋子上。不巧,这双鞋子正好是孟晚秋给裴行之做的。
裴行之面?色阴沉,“警官,你们就是这样?倒水的?”
小警察可不怕裴行之,这里可是派出所,他们的大?本营,况且他最讨厌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心里冷哼一声,打女人?,小人?。
“唉,当然不是,对待人?当然得客客气气的,但是对于打女人?的畜生,那就是对畜生的态度。”小警察态度嚣张,确定裴行之不敢把他怎么样?。
说着,小警察还抬高了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裴行之,“怎么,你家对畜生难不成还要恭恭敬敬。”
裴行之闻言,侧头轻笑了一声,拿出手?帕擦擦水渍,然后站了起?来,比小警察足足高了半个头,“警官,您没听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句话。”
裴行之似笑非笑,眼里却是冷意,这幅样?子压迫感很?强,小警察后退了一步,又觉得这样?似乎没有气势,梗着脖子,“我当然听过,这是伟大?的zhu席说过的话,但是——”
“小吴,赶快跟我出警,拐带你邻居家的姐姐的那伙人?有线索了。”
小吴警官话没说完,从审问室走出的一个中年警察就对说道。
小吴警官一愣,随即大?声喊道:“是!”
裴行之也听到了这话,见江秀秀跟在中年警察后面?,连忙跟了上去。
另一边,孟晚秋守着两个坏人?,等江秀秀找警察来,身上又没有计时的东西,抬头是四四方?方?的天?空,低头是白墙青瓦,无?聊得扣起?了墙灰。
不禁感慨,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官府衙门还是派出所,行动效率就是那么慢,要不是她已经把人?制服了,就凭他们这个速度,犯人?早就跑了。
扣墙灰也扣腻了,孟晚秋开始打起?了这两个恶心男人?的主意,抽出两人?的皮带,把左脚跟左手?、右脚跟右手?系在一起?,这样?就有了两个环,在另一个绕过这个环,继续手?脚绑在一起?,中途叫秃子的男人?被痛的醒了过来,孟晚秋嫌弃他吵,又给人?打晕过去。
忽的,想?到这两个恶心男竟然侵犯女人?,看他们这个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孟晚秋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偷偷在两人?身上动了手?脚,废了子孙根,让这两个家伙再也狠不起?来。
等到孟晚秋开始数地上的蚂蚁的时候,她终于听见脚步声。
孟晚秋第?一眼见到的是裴行之,对方?额间隐隐渗着汗水,衣服也有些凌乱,见到她后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随即就挪开了视线,并没有孟晚秋想?象中的生气。
孟晚秋不知怎么的,见到这样?的裴行之,心中竟有些惴惴不安。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裴行之没有说她,也没有骂她,孟晚秋心道这事肯定不小,回去得好好哄哄他。
孟晚秋的直觉告诉她,如果不处理好这件事,她的下场绝对很?凄惨。
后面?的就是中年警察和?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警,以及脸嫩生生地小吴警官。
看见被绑的奇形怪状的两个嫌疑人?,三位警官眼里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最后看向在这里收人?的孟晚秋,微微有些震惊。
这姑娘瘦瘦弱弱的,本事那么大?,一打二还能不落下风,不知道是哪家养出来的彪女娃。
由年长的警官出面?,来到孟晚秋面?前,摘下警帽,郑重道:“多谢这位小同志,帮我们抓到了嫌疑犯,待会儿请跟我们回派出所做一下笔录。”
孟晚秋本来还在偷看裴行之,这年长警官突然说话,把她愣了一下:“啊,好,没问题。”
裴行之自然注意到孟晚秋偷看的动作,但是他这次下定决心要给她个教训,不可能轻易让她敷衍过去。
他不看孟晚秋,转头看地上那两个男人?,似随意地走过去,脚不经意间踢到了两人?的腹部,让昏迷中的犯人?都闷哼了一声。
来时的路上,裴行之就听见这两个家伙是惯犯了,在故城犯下几件案子了,都是侵犯、拐卖妇女,那个小吴警官的邻家姐姐就因为这个失踪了。
小吴警官过来准备把人?带回派出所,自然注意到裴行之的小动作,这会儿他没有做声指责裴行之,已经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对方?,小吴警官面?对裴行之时,有些不自在。
看见裴行之踢人?,他不仅没管,反而上去添了两脚,专门往身上没肉的地方?打。
裴行之淡淡地看了小吴警官一眼,小吴警官勾起?嘴角刚想?道歉,裴行之就走到一边去了,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小吴警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尴尬地摸摸脑袋,弯腰准备抬嫌疑人?去了。
回派出所的路上,孟晚秋一直试图找机会跟裴行之搭话,结果总被裴行之躲开,再加上年长警官时不时跟她说话,一直到派出所,两人?都没说上一句话。
“姓名?”
“孟晚秋。”
“哪的人??”
“G省故城县红山公社清河生产队。”
“为什么来县里,怎么碰上那两个人?的?”
房间里面?,摆着两张桌子,孟晚秋坐在里面?,年长警官跟三十?岁左右的男警察坐在对面?,唯一的光源是窗户外面?透进来的阳光。
孟晚秋没想?到要问那么详细,心里有些不乐意,但还是乖乖回答:“今天?我是生日,外面?那个长得最好看的男人?,是我男人?,以前没来过县城,他带我出来逛逛。”
年长警官自然知道裴行之,那俊秀小伙子一直跟着他们,还给他们当了免费的搬运工,听到孟晚秋说的话,都笑了出来,那么大?胆的姑娘可不多见。
“……然后,就碰上那两个坏人?了,我心里着急就跟了上去,果然就看到两个混蛋在欺负人?,我就跟他们打了起?来,然后就把他们制服了,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年长警官点点头,旁边的男警察停下笔,低声说道:“跟江秀秀的笔录一致。”
接着,年长警官站了起?来,笑道:“小孟同志,我姓张,是咱们故城派出所的副所长,年纪跟你父亲差不多,就托大?叫你一声小孟了。”
孟晚秋连忙起?身,“张所长您客气了,随便怎么叫都行。”
经过孟奶奶这么多年的教导,礼仪上孟晚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唉,叫我张叔就行。”张所长摆摆手?,笑道。
“好的,张叔。”
见孟晚秋不再跟他客气,张所长脸色越发柔和?,“小孟啊,张叔问你个题外话,你看看方?不方?便回答,不方?便回答也不要紧。”
孟晚秋:“没事,您问就是。”不方?便我也给你敷衍过去。
张叔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小孟啊,你这身手?是跟谁学的啊?”
孟晚秋一愣,然后不在意地说道:“我父亲是退伍军人?,而我从小力气就大?,父亲就教了我几招。”
“哦,你父亲是军人?啊。”张叔正准备推门出去,听到这话后停住,眼中诧异又惊喜,接着说:“正巧,我曾经也是军人?。”
“是嘛,这可真是太巧了。”孟晚秋接过门,然后推开,就见外面?墙边的椅子上坐着裴行之。
“那就没问题了,虎父无?犬女,你父亲肯定是个优秀军人?。”张所长赞叹道。
这是当然的,孟晚秋猛地点头,孟父是他们全家的骄傲。
张叔一听孟晚秋是军人?后代,心中对她的好感更甚了,见到裴行之也爱屋及乌,“小伙子,你媳妇出来喽。”
裴行之站起?来,收拢了衣服,听到张所长的话一愣,复杂地看了孟晚秋一眼,然后淡淡地移开视线,“给您添麻烦了。”
孟晚秋嘟嘴,内心有点郁闷,还有一丝丝委屈。
结婚那么久,裴行之从来没对她那么冷淡过,这会儿竟然还给她眼色看。
孟晚秋握紧拳头,突然就起?了逆反心,她都主动找他那么多次了,裴行之居然还不理她,今天?还是她生日呢,裴行之简直太过分了,竟然这么对她。
等裴行之跟张所长说完话,孟晚秋哼了一声,脸朝另一边,不等裴行之自顾自地走出去。
裴行之怔住,随后气笑了出来。
他还没发作呢,对方?到先?生气了。
看着孟晚秋的背影,裴行之觉得她满身都是反骨,是该收拾收拾她了,这次什么都不说,竟然就敢只身去追歹徒,明明周围有那么多人?,但凡她喊一声,也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去。
他可听江秀秀说,那两个坏人?身上都带着刀,天?知道他知道的时候,身上硬生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直到看见孟晚秋安然无?恙,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想?到这里,裴行之快步上前,拉住了孟晚秋的手?。
突然一下,没控制好力道,孟晚秋有些手?疼,回头见裴行之一脸冷意,心中的火气也涌了上来,用力甩开裴行之的手?,“放开!”
裴行之意识到力气大?了些,正想?松开时,就对上孟晚秋冰冷的眼神,和?没有起?伏的放开二字,心神猛地一震,手?下意识泄力,任由孟晚秋甩开他。
见裴行之神情受伤,孟晚秋心突然疼了一下,但她下意识忽视了这点,小声嘀咕:“你弄疼我了?”
这话像是指责又像是在解释。
说完,孟晚秋垂下眼睑,不再看裴行之,转身离开。
裴行之还在原地,脑海中一直闪现孟晚秋刚才的样?子,那冷厉的眼神,像是在警告一个陌生人?。
裴行之眼底充斥着茫然还有无?措,不明白孟晚秋为什么会突然发作,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他。
那种,冰冷地,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
他们不是夫妻吗?
第28章
“那个——”
裴行之?猛地转身, 眼底都是阴翳,把小吴警官吓了一跳,原本要说的话也忘记了, “那, 那个,我我我,你你你。”
裴行之冷冷地看着小吴警官, 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小吴警官脑子一抽,脱口而?出, “对不?起。”说出后,小吴勉强挤出一个笑, “那个,之?前不?好意思,”
小吴警官话没说完, 裴行之?忽的转身离开,小吴警官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容再一次僵住。
裴行之?大步往前走,想这些干什?么?, 孟晚秋在县城人生地不?熟的,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离开,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等等,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身后响起了小吴警官欲哭无奈地喊声。
裴行之?不?耐的转身, 斜晲了对方一眼,“不?用道歉了, 我没放心上。”
“不?是这个!!”
小吴警官几步上前, 噼里啪啦, “张叔说因为这次案件牵扯很大,需要姓孟的那个姑娘暂时留下,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回红山公社?的大巴车也没了,让你们今晚去招待所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裴行之?蹙眉,正?要开口,就被小吴警官打断,“小姑娘就在外面,一直等你呢。”
裴行之?一听,眼中的阴翳瞬间?散开,心情由阴转晴,看得小吴警官惊叹不?已,“我说啊,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我娘说不?吵架才是没感?情了,额。”
小吴警官被裴行之?看得发慌,摸摸脑袋,心道不?会是嫌我多管闲事吧。
裴行之?:“你娘怎么?说的,你继续说。”
小吴警官一愣,随后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自豪感?,没想到这个冷漠男竟然?也会请教他,清清嗓子?,“咳咳,听好了,我娘说啊,这夫妻间?吵架是正?常的,吵归吵,但是吵完男的要记得哄人,在这家庭里面,男的要跟女的争个你对我错,这是不?可能的,家里就不?是讲理的地方。”
两人一个讲一个听,从里面走出来,裴行之?注意到外面背对着他的孟晚秋,她蹲在地上,明明现在已经不?胖了,不?知道她怎么?做的,反正?背影看起来仍是圆圆的一团。
看着看着,裴行之?心就变得软软的,像是装进了绒毛被里。
小吴警官啧啧两声,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莫名觉得腻得慌。
“你俩是吵架了?”
裴行之?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孟晚秋这次实在吓到他了,不?给她一个教训,他担心孟晚秋下次还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来。
小吴警官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你比她大吧。”
裴行之?点?点?头,他比孟晚秋大了近三岁。
小吴警官就指责裴行之?,“小姑娘看起来也不?大,你既然?比她大,就得有年长者的义务,她很多事情不?知道,你要教她,不?能冷着脸吓她。”
“小姑娘年轻不?懂事,做错事情,你首先要做的不?是指责,而?是安慰、是包容,然?后再慢慢告诉她道理,一上来就冷着个脸,小姑娘也是有脾气的。”
裴行之?半瞌着眼眸,用心思考小吴警官的话,猛然?意识到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裴行之?啊裴行之?,亏你向来自认聪明,竟然?会放这种低级错误,孟晚秋不?是别人,她是你的妻子?。不?是以?前那些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说她有没有受到惊吓,一开始你就不?应该给她脸色看。
裴行之?捂着脸苦笑一声,随即对小吴警官郑重地说道:“谢谢你。”
都说旁观者清,如果不?是对方点?醒他,裴行之?不?知道自己?要郁结多久,继续犯错的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
孟晚秋蹲在马路边,很多人路过都注意到了她,但是因为后面就是派出所,也没人过来打扰她。
孟晚秋神色淡淡的,手扯着路边长起来的杂草,扯掉后堆在一起,直到这一块的野草都被她辣手摧花后,她才施施然?的站起来。
一转身,就看见裴行之?走了过来。
孟晚秋嘟囔一下嘴,低头不?看裴行之?,只留给裴行之?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裴行之?嘴角抿直,上前一步将人抱进怀里,感?受到怀里温热的身躯,喟叹一声,低声道:“对不?起。”
孟晚秋挣扎了一下,发现裴行之?不?松开后,便不?再挣扎,脸埋在裴行之?的胸膛,不?做声。
抱了一会儿,孟晚秋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孟晚秋迅速变脸,用力推开裴行之?,“我饿了。”
三个字说得字正?腔圆,足以?让裴行之?听得很清楚。
轻笑了一声,瞧天色已经暗下来,没人注意到他们,裴行之?直接跟孟晚秋十指相扣,柔声说道:“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今天可是孟晚秋的生日?,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两人应该到家,跟家人一起庆祝。
但是事发突然?,幸好出门前孟母说过时间?晚的话就不?用赶着回家,就在外面住一晚,两人才有闲心慢慢逛。
走进国?营饭店,幸好是县里的饭店,下班时间?也比公社?的晚,才让两人不?至于饿肚子?。
走进店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两人找到位置坐下,服务员就拿着菜单过来,开口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菜单在这里,两位要吃什?么??”
两人一愣,还是裴行之?反应快:“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红烧猪蹄、鱼香肉丝、辣子?鸡丁、松鼠鳜鱼、西红柿鸡蛋汤,再加两碗米饭,谢谢。”
服务员面不?改色,手里铅笔迅速记着,“为人民服务,请稍等。”
“要向人民负责,谢谢。”
裴行之?跟服务员这一唱一和的,看得孟晚秋瞪大了眼帘。
等服务员离开了,她才扒着裴行之?的手,悄悄问他,“你们这是干嘛啊,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裴行之?对上孟晚秋亮晶晶的大眼睛,忍不?住揉揉她的脑袋,才解释道:“这两年革命闹得凶,出门办事开口第一句就是语录上面的话,你没有出门才不?知道。近两年才好了一点?,但是国?营饭店人来来往往,避免红袖套上门,才保留了这个习惯。”
孟晚秋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决定回去把小红本背下来,不?然?哪天碰上了,也有解决的办法。
孟晚秋的手放到了桌子?上,裴行之?注意到她的手,刚才在派出所门口拔草,十根手指都被汁液染绿了,原本粉色的指甲变成墨绿色,颇有些奇怪。
“等我一下。”裴行之?站起来对孟晚秋说。
孟晚秋也注意到自己?的手,难得不?好意思地放到身后,要是在家里,她敢这样子?上饭桌,早就被她娘收拾了。
裴行之?勾唇,刮了一下孟晚秋圆润可爱的鼻尖,转身去找水。
国?营饭店外边就有一根水管,裴行之?打开水龙头,打湿手帕,走进去蹲在孟晚秋身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仔细擦干净。
孟晚秋垂眸望着裴行之?,浓密的眉毛,深邃的眼睛,卷翘的睫毛在灯光的照射下,打下一片浓郁的阴影,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
高挺的鼻梁下面,是薄薄的嘴唇,此时他可能很认真,嘴角微微抿起,唇中间?有一小小的珠子?,孟晚秋记得自己?咬过这里,很多次。
忽地,不?知道想到什?么?,孟晚秋脸颊开始泛红 ,眼神变得水润,不?自觉地挪开视线,不?敢再看裴行之?。
只是,视线里消失的裴行之?,竟然?偷溜到了她心里。
过了一会儿,饭菜送上来,孟晚秋没出息地咽了口水,有猪肉、鸡肉、鱼肉,厨师的手艺很不?错,饶是前世吃过不?少山珍海味的孟晚秋也挑不?出差错。
虽然?他们偶尔也能吃上猪肉、鱼肉什?么?的,但一次也就一样,不?像来这里,都能一起吃到。
孟晚秋吃的头都不?抬,裴行之?眼中竟是宠溺,一边给她夹菜、倒汤,一边说着慢点?吃,不?着急,不?够再点?。
看到另一边的未婚服务员捂着胸口,羡慕道:“长得那么?好看,人还那么?大方,又?体?贴,哪来的好男人啊。”
胖乎乎的厨师大叔没事干,嗑着瓜子?从里面出来,看见裴行之?的行为,不?屑一笑,“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四个轮子?一把刀,革命红旗两边飘’,小姑娘找对象不?能只看外貌哦!”
四个轮子?,说的是驾驶员。
这一把刀,说的就是厨师,胖师傅是在拐着弯夸自己?呢。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但不?得不?承认胖大叔说的很有道理。
现在这个时期,姑娘们最青睐的对象,就属这几类小伙子?最吃香。
司机,厨师和军人。
从古自今,没听说跟着厨师会挨饿的。军人就更好了,衣食住行都在部队,工资按时发放,寄给家里的媳妇,日?子?不?知道有多潇洒。
孟晚秋耳朵尖,听到了那边厨师跟服务员的对话,同情地看了裴行之?一眼,在清河村的时候,她可知道好多姑娘都喜欢裴行之?,干她知道的,就有个江秀秀,还有知青院的张秀清。
没想到在城里来,裴行之?竟然?变得那么?不?值钱。
裴行之?抬眸,对上孟晚秋的视线,“怎么?了?不?够吗?”
孟晚秋无语,她是猪吗,那么?多菜还不?够她吃。
裴行之?对她到底存在怎样的误解,何至于此。
摇了摇头,孟晚秋不?想说话了。
裴行之?更担心了,放下筷子?,把手放在孟晚秋的额头,“怎么?了,怎么?突然?没精神了?”
孟晚秋:……
这下是真心累了。
填饱了肚子?,两人就去了招待所,招待所跟派出所在同一条街,是一栋三层建筑。
因为张所长提前打好招呼,两人顺利办理了入住,值得一谈的是,工作人员给两人开的是一间?双人房。
“两位运气真好,今天招待所只有你们入住,张所长特意叮嘱了,给你们最好的房间?,里面的床具都是新换的,很干净。”
听完服务员的话,两人对视一眼,莫名觉得很窘,这话怎么?那么?奇怪。
而?且,竟然?还给两人开了一间?房,这未免有些大胆了吧。
裴行之?就这么?问了出来。
结果服务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反问,“两位不?是夫妻吗,是夫妻就没关系。”
确实是这样,裴行之?有些担心,但也没再继续纠结。
领了钥匙就上了三楼,打开门,裴行之?望墙边一按,房间?顿时乍亮,里面设施映入眼底后,哪怕是见过世面的裴行之?,也忍不?住咋舌。
果然?是最好的房间?,不?仅有单独的卫生间?,地面竟然?还普利地毯,床也是二米的铁架床。
看里面陈设,这家招待所建了很多年,起码跟老太太差不?多大,应该是民国?时期就有了。
没想到保存得那么?完好,想来平时也不?是普通人住得起的,没想到今天恰好被他们赶上了,看来那位张所长确实很喜欢孟晚秋。
孟晚秋就没裴行之?想得那么?多了,一进来就这翻翻,那找找,这会儿已经跑到洗手间?里去了。
没过一会儿,里面就响起了孟晚秋的惊呼声。
“哇哦,裴行之?,快进来——”
裴行之?无奈,只得听话进去,“来了。”
一直给孟晚秋介绍完这些东西,裴行之?才被孟晚秋放开,见过一遍后孟晚秋也就不?再好奇了,乖乖地梳洗好,就躺倒了床上。
她出来后,裴行之?才进去,洗好后出来把灯关上,才上床,床两边的台灯还亮着,照在孟晚秋的脸上,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上床后,裴行之?没有马上睡觉,而?是侧过身子?,撑着耳朵面对孟晚秋。
“好了,我们来聊聊今天的事情。”
孟晚秋一听要说这个事情,下意识想要逃避,她可还记得之?前裴行之?对她的冷漠。
裴行之?固定住孟晚秋的肩膀,不?让她翻身过去,叹了一声气,“晚晚,听话。”
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
孟晚秋嘟着嘴,知道这是不?说都不?成了,“你想说就说吧。”
裴行之?抿唇,知道孟晚秋心里还是抗拒,于是直接松开孟晚秋的肩膀。
果然?,一抓到机会,孟晚秋就裹着被子?翻过去,只留给裴行之?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裴行之?轻轻一笑,从后面抱住孟晚秋,脑袋埋在她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晚晚,我不?是要说你。”
“我只想让你记住,你这样莽撞的行为是错的,我知道你身手厉害,但是你始终只有一个人。”
“贸然?跟上去,你怎么?保证对方就只有两个人呢,万一有人躲着呢,你对付得了两个,要是变成四个、五个,甚至十个,一起对付你,你还能应付得过来吗?”
“双拳难敌四手,把自己?置于危险未知的境地,这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孟晚秋抿唇,没有说话,但是裴行之?知道她在听。
“还有,这次他们拿的是匕首,万一下次别人拿的是木仓呢,你拿什?么?去应对?你还有靠近,人就已经把你打死?了。”
孟晚秋身子?一颤,她听孟父说过,现在已经是□□时代,冷兵器已经不?适用了。
感?受到怀里的动静,裴行之?眼中有一丝心疼,他不?想吓唬她,但是这些话又?不?得不?说。
“晚晚,你太自大了!”
过了一会儿后,裴行之?缓缓说出最后一句话。
孟晚秋咬牙,不?得不?承认裴行之?的话,她不?止是自大,已经是自负的地步了,虽然?现在的人不?能修炼内功习武,但她凭什?么?认为自己?就是最强的,
这样的她,跟前世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习武天才有什?么?区别。
前世,她因为没有习武天赋,受了不?知道多少苦,才得以?那群人中活了下来。虽然?那些人看不?起她,但是孟晚秋始终没有自弃,硬生生为自己?走出了一条路。
孟晚秋以?为自己?是骄傲的,甚至是反过来看不?起那群人,认为他们如果没有天赋,说不?定还比不?上她。
直到现在,孟晚秋发现,她已经被前世那些人同化了,她潜意识里其实是羡慕他们的,只是嘴上不?承认罢了。
不?然?,这辈子?她不?会一生下来就迫不?及待地检查自己?的资质,结果因为不?熟练功法倒害得自己?傻了十几年。
后面渐渐好起来后,孟晚秋发现她身上竟然?也有了那群人的傲慢。
如果不?是裴行之?点?醒她,孟晚秋不?知道自己?要带着这股看似隐藏得很好,实则已经流露于表面的傲慢面对多少曾经的‘自己?’。
她好像,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孟晚秋翻了个身,搂住裴行之?的腰,埋进了他怀里。
裴行之?眼睛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抚摸着孟晚秋的背部,任由她待在他怀里,思考他的话。
同时,裴行之?心中还有疑惑,孟晚秋的拳脚功夫到底是跟谁学的,据他所知孟父可没教过他们兄妹四人。
晚晚,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摩挲着孟晚秋的脊背,裴行之?无声喃喃道。
过了许久,孟晚秋才从裴行之?怀里出来,但是仍旧抱着他的腰,语气很轻很柔:“对不?起,我下次不?会那么?莽撞了。”
裴行之?轻笑,把人重新抱进怀里,下巴放到孟晚秋头顶,“你能想明白就好了,我希望下次如果在遇到这种事情,你能想的更全面一点?,多跟身边的人求助,多跟我商量,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既没有后顾之?忧,也没有隐患,这样不?是更好吗?”
孟晚秋颔首,“放心,我记下了。”
裴行之?松开孟晚秋,眼神与?她对视,柔声道:“那么?,我再说最后一句话。”
“祝我的晚晚,十八岁生日?快乐,恭喜你,是个大人了。”
说完,裴行之?在孟晚秋的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孟晚秋闭上眼睛,眼皮跟着颤抖,感?受这个吻一点?一点?往下。
眼皮,鼻尖,脸颊,再接着就是柔软的唇瓣,孟晚秋顺着他的力道张开嘴,任由他闯了进去,用力舔着舌根半天合不?上的嘴巴,从嘴角流出银色的涎水。
孟晚秋手攀上裴行之?的肩膀,裴行之?的攻势越来越猛,孟晚秋有些跟不?上,渐渐有示弱的趋势。
可是裴行之?却不?容她后退,继续用力缠着她的舌根,似乎要把她的魂从身边里面吸出来,吞进胃里,与?他合、为一、体?。
奇怪,平日?里向来是孟晚秋的体?力更好一些,怎么?到了这事上,她就远不?及裴行之?了呢?
孟晚秋迷迷糊糊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似乎察觉了她的走神,裴行之?将她用力一拽,拉到修长有力的躯体?下,自己?也跟着埋头下去。
孟晚秋浅浅蹙眉,双手抓紧枕头,发出了形似刚出生的猫咪幼崽般的叫声,又?轻又?娇,惹得裴行之?身上的火气更甚。
猛地用力一吸,孟晚秋发出一声‘gao’‘昂’地jian叫,一只手用力抓住了裴行之?的头发。
大浪四起,引起了山洪,忙着抢灾救险的裴行之?,站在洞口前,被浇了个正?着。
第29章
第二天, 两人起的很早,收拾好东西?,退房之后就去了派出所。但没有见到张所长, 听值班的警察说, 张所长他们一宿没睡,连夜查办案件,让他们?晚点过来。
孟晚秋两人只好离开, 去昨天的国营饭店买了六个大肉包,几根油条和两个茶叶蛋, 填饱肚子后,去逛了昨天没逛成的供销社。
县城的供销社果真不是公社的能比的, 一进去孟晚秋看得眼花缭乱,吃的、喝的、玩的、用的都有,整整齐齐摆着货架上, 透明的橱柜里。
从头?逛到尾,买了?不少东西?,大部分都是给家里人买的。
首先是家里女人们?喜欢的, 香皂、筷笼、牙粉,毛线什么的, 这种牙粉是一包一包白色包装的,上面还印着大红牡丹花的图案。
孟晚秋用?过几次, 是孟逢冬回家的时?候买的,用?的时?候冰冰凉凉的, 很舒服。
有孟晚秋在?, 自然少不了?吃的, 什么江米条、桃酥、果丹皮什么的一样都?给买了?一包,因为孟晚秋好奇玻璃瓶装的汽水, 裴行之毫不犹豫给她拿了?两瓶,一瓶橙子味,一瓶葡萄味的。
同时?,裴行之还拿了?两瓶水果罐头?,让旁边小孩看得羡慕不已,立马跟他妈妈喊着要。水果罐头?可不是便宜货,让来供销社只想买点调味料的年轻妈妈可承担不起。
拒绝之后,小孩当场哭闹了?起来,年轻妈妈大概觉得没脸,直接把人拖了?出去,周围人就当看了?个乐呵,还起哄让年轻妈妈给她家孩子买。
孟晚秋跟裴行之对视一眼,笑了?笑,不管这个小插曲,继续往下逛。
最后还不忘买了?几节手电筒的专用?电池,身上的钱花了?一大半,才意犹未尽的停手。
之后,两人去了?县里的高中,准备去看看正在?上学的孟逢冬。
孟逢冬今年十六岁,今年下半年考到了?县里的高中,每周才回一次家,既然来了?县城,孟晚秋当然要去看看弟弟。
到了?学校门口,学生们?已经?开始上课了?,学校里面空荡荡的,正值九月中旬,早上气温有点凉,校门口的大爷搬着一张躺椅子在?外面,躺在?上面舒舒服服晒太阳。
裴行之跟孟晚秋走过去,敲敲旁边的铁门,弄出动静叫醒了?大爷。
大爷睁开满是皱纹的眼睛,朝两人看过来,皱了?皱眉头?,“你们?是谁啊?来学校有什么事?”
裴行之:“大爷,我们?是学生家长,好不容易来一次县城,来看看孩子。”
大爷继续蹙眉,眉心?挤出一个‘川’字,“你两个这么点大,能生出高中生?”
裴行之忍不住扶额,这位大爷的脑回路为何这般清奇。
孟晚秋也被大爷的话弄得无奈,直接挑明,“大爷我们?来看我弟弟,他叫孟逢冬,在?高一3班。”
大爷听完嘿嘿一笑,“能说清楚学生具体信息就好,你们?也别怪我多?疑,这几年不知道多?少老师被迫害,咱们?县城的学校能开起来不容易,为了?防止那些红袖套来找麻烦,对于人员进出的管控还是非常严格的。”
听大爷说完,孟晚秋理解的点点头?,而?裴行之则有些脸色凝重?,想到了?去世的祖父母。
“行吧,你们?进来吧,学生们?还在?上课,你们?小声一点不要打扰到老师上课。”
孟晚秋:“知道了?,谢谢大爷。”
说完,拉着裴行之进去。
“你怎么了??”
等四周没人了?,孟晚秋抬头?问裴行之,刚才那个门卫大爷一说完,她就感觉到裴行之有些不对劲,眼里隐隐带着悲伤。
裴行之一怔,看着孟晚秋眼底的关心?,沉重?渐渐被柔软取代,他摸摸孟晚秋的头?,“没什么,就是想起我祖父母了?,很久没回去给他们?扫墓了?。”
孟晚秋这才想起裴行之的家庭情况,他自从下乡后,好像一直没回去过,她听爹娘说过,裴行之的爷爷奶奶已经?去世,父亲目前下落不明。
只是,唯独没提过他的母亲。
孟晚秋握住裴行之的手,“以?后我陪你回去,给两位老人扫墓。”
孟晚秋对于裴行之妻子的身份接受得很好,作为孙媳妇,她当然有责任陪着裴行之回去。
裴行之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握紧了?孟晚秋的手。
高一的教室就在?一楼,走了?一会儿,就找到了?孟逢冬的教室。
“好了?,接下来我们?看看这道几何题,一个圆柱里面装着一个等高的圆锥……”
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老师站在?讲台上,一边讲一边在?黑板上书?写,如雪白的粉末飘飘洒洒落在?第一排,孟逢冬一边吹走本子上的粉笔灰,一边歪着脑袋看黑板。
忽的,余光瞟见教室外的某道人影,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地站起来,凳子在?地上摩擦,响起了?‘擦’地一声。
一时?间,认真听课的,昏昏欲睡的,走神?摸鱼的,一齐向孟逢冬看来。
“孟逢冬——”
一根粉笔头?砸来,正中眉心?,留下一个显眼的白色印记。
“噗,哈哈哈哈——”
孟逢冬揉揉眉心?,顾不上老师的愤怒,惊喜地指着门外:“老师,我姐姐来找我了?!”
此时?,刚走到门口的孟晚秋,正准备敲门,就看见班里的所有人朝她看来。
孟晚秋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老师好,我是孟逢冬的姐姐,来找他。”
老师推了?一下眼镜,瞅了?一眼满眼请求的孟逢冬,清了?一下嗓子,“行了?,去吧,早点回来。”
说完,朝孟晚秋颔首示意。
孟晚秋连忙稍侧过身子,半鞠躬回礼。
老师的目光柔和下来,孟逢冬这小子平时?咋咋呼呼地,但是脑袋聪明,性子也不错,没想到他的家人也那么懂礼。
孟逢冬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注视下,咧着嘴,露出八颗大白牙,像一阵风一样飞快出去。
拉着孟晚秋到教室边的拐角处,孟逢冬对孟晚秋说:“姐,你怎么来了?,是专门来看我的吗?哎呀,过几天我就回去了?,专门跑一趟干嘛?吃饭了?没有?我带你去下馆子——”
看到旁边突然出现的裴行之,孟逢冬的话哑在?了?嗓子里。
过了?一会儿,在?破声喊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裴行之挑眉,对于孟逢冬的姐控的属性早已习惯,这样无视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孟逢冬和董含韵两人就是他在?孟家的阶级敌人。
有外人时?,两人一致对外,没有外人时?,一致对付他。
孟晚秋敲了?孟逢冬的脑门,顺便把他眉心?的粉笔印记擦掉,“怎么说话的?叫姐夫。”
孟晚秋平时?很宠孟逢冬,但一点也不妨碍她对孟逢冬严格要求。规矩礼数什么的,都?是需要牢牢记在?心?里,表现在?行动上。
孟逢冬揉揉脑门,他姐的力道可不轻,瞪着裴行之忿忿地喊了?一声:“姐夫你也在?啊。”
见孟晚秋给他报了?仇,裴行之勾唇,不顾孟逢冬喷火的眼神?,揽住孟晚秋的肩膀,将人拉在?身前,“小冬学习怎么样?有难度吗?”
孟晚秋没察觉到两人之间暗流涌动,跟着裴行之一起问孟逢冬:“对啊,小冬你怎么坐讲台边啊,我看下面还有位置啊?”
孟逢冬脸色一僵。
裴行之嘴角继续上扬,上过学的他,自然知道班级里有些特殊的位置,例如垃圾桶边,最后一排,以?及孟逢冬现在?坐的位置。
孟逢冬眼神?飘忽,见可爱的傻姐姐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明显在?等他的回答。而?她后面,这个讨厌的裴行之,满眼都?是戏谑,似乎在?等他如何狡辩。
可恶,落入下风了?。
孟逢冬眯起眼睛,不让孟晚秋看出他眼里的心?虚,挤出一个略微僵硬的笑,“坐后面我看不清黑板,老师就把我调到前面来了?。”
不过孟逢冬这拙劣的演技,怎么瞒得过敏锐的孟晚秋,她想继续问,却被腰间的动静阻止。
“那就好,我们?吃过饭了?,喏,这是给你买的。”
孟晚秋面不改色地把给孟逢冬的买的东西?给他,“这是袜子,不要让我看见你再把一个星期的臭袜子带回家洗,还有一双运动鞋,我看城里的孩子都?有,给你也买了?一双,还有笔和墨水,省着点用?啊,很贵的。水果糖也给你抓一把,带回去你自己吃,给你同学都?行。”
孟逢冬把水果糖塞到裤兜里,嘴硬道:“我才不给他们?呢。”
孟晚秋拍了?孟逢冬的肩膀,随后摸摸他的脑袋,放柔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能这样,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小家子气,跟同学们?好好相处,认真学习,听老师的话……”
孟逢冬不敢再造次,整个人就像被顺完毛的大猫一样,浑身都?散发着乖巧的气息。
裴行之看着跟孟逢冬谆谆教导的孟晚秋,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不禁开始想如果他们?有了?孩子,孟晚秋会不会也这么对待他们?。
脑海里不仅浮现出一副温馨的画面,在?首都?的房子里,孟晚秋坐在?沙发上低头?给小女孩梳头?发,小女孩跟她很像,两颊的婴儿肥粉嘟嘟,一边梳一边叮嘱小女孩上学的注意事项,让她不要跟人打架。
而?他来到二楼一间童趣的房间,抱起还在?摇篮里睡觉的小男孩,男孩还在?吃奶,长得像他,是他们?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光是想想,裴行之心?都?快软化掉了?。
不过,裴行之摇摇头?,看向跟孟逢冬告别的孟晚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带她回去,他想让孟晚秋看看他成长的地方。
现在?他能力有限,不想让他们?孩子受苦,等条件再好一点,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说吧。
裴行之不担心?孟晚秋,因为孟晚秋已经?不止一次跟他表示她喜欢小孩子,想要跟他生孩子,且越多?越好。
裴行之不反对生孩子,但是反对多?生。当然他没有明着跟她唱反调,担心?孟晚秋起了?逆反心?,偷偷搞小动作。
孟晚秋思想是存在?多?子多?孙就是福的概念,她生活的圈子,无论是清河村,还是孟母孟父都?生了?几个孩子,潜意识认为这样才是习以?为常。但是裴行之不会惯着她,以?后会纠正她的想法。
因着孟逢冬还在?上课,夫妻俩并没有与孟逢冬多?言,嘱咐了?几句话后,就让他赶紧回了?教室。
二更
两人出了?学校,路过大门时?,大爷还咪着眼睛晒太阳,孟晚秋在?他旁边悄悄放了?几颗水果糖,对看过来的裴行之抿嘴一笑。
“刚才,你怎么不让我继续问小冬啊?”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裴行之人高腿长,配合孟晚秋的步伐放慢脚步,听见她的话,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张嘴说道:“他坐的那个位置可不一般,能坐那里的都?不是普通人。”
孟晚秋侧头?看过去,注意到裴行之翘起的眼尾,咬住下唇,觉得裴行之这话里有话啊。
孟晚秋挑了?挑眉,反问:“真的?那你为什么要笑?”
裴行之诧异,下意识摸摸嘴角,“我笑了?吗?”他可怎么不知道。
在?一个路口时?,孟晚秋陡然停下脚步转过去,裴行之跟着转过来,两人由并肩变成面对面,四目对视,裴行之看到了?孟晚秋眼里的笑意,还有一丝狡黠,耳根突然开始发烫。
相处了?那么久,裴行之知道了?孟晚秋很多?小习惯,每次孟晚秋露出这个眼神?,说明她接下来要对他干坏事了?,每次他都?被她弄得面红耳赤。
可尽管发现孟晚秋干坏事前的这些小动作,裴行之有足够的时?间阻止和躲避,他却一次也没干过,心?里甚至还暗搓搓地期待。
果然,孟晚秋巡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伸手揪住裴行之的衣领,用?力将人拖到巷子里,推到在?墙上。
两人的身体紧贴,呼吸频率加快,鼻尖温热的气息交织,孟晚秋踮起脚尖,手从裴行之抿着的嘴角慢慢向上滑动,一边移动一边轻声道:“你嘴巴是没笑,但是——”
纤细白嫩如柔荑的手指停留在?裴行之泛红的眼尾,“你这里笑了?。”
孟晚秋声音轻柔中又?带着一□□惑,裴行之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可是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始终不敢收拢。
他努力压制的欲、望,脑中那根线紧紧绷着,已经?到了?临界值,如果不克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看到裴行之仿佛要吃了?她的眼神?,孟晚秋挑眉,不仅不害怕,反而?挑衅一笑,揪着裴行之的衣角,重?重?吻了?上去。
昨天他欺负了?她一晚上,怎么也得讨回点利息。
孟晚秋知道裴行之的顾忌,始终拿出七分的心?神?注意周围的环境,剩下那三分抵挡不了?孟晚秋的攻势,这让她更加肆无忌惮,占据了?这场斗争中的上风。
裴行之确实如孟晚秋所想,因为担心?周围有人出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不敢反抗孟晚秋,让他只能任由孟晚秋欺负。
可是心?中的火气让他嗓子发干发燥,为了?缓解这种折磨,他只能拼命吸取对方嘴里的涎液,吸得孟晚秋舌根发疼,勉强找回了?一点面子。
一朵蓬松洁白的云朵飘到这方空间上空,遮挡了?越来越热的太阳,却没阻挡住这方空间燥热的气息,害得枝头?的麻雀也热得躲进了?草从里,叽叽喳喳斥责着这对肆无忌惮的小夫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等到风起,吹走了?这朵蓬松洁白的云朵,太阳的光芒照在?这方空间上,麻雀重?新回到了?枝头?,抖了?抖翅膀,看着离去的两道身影,仰头?唱起了?悦耳的歌声。
歌词大意是,太阳的温度才是最舒服的,刚才那一阵子,简直要把它热化了?。
不过旁边的树阿姨可不赞同小麻雀的话,跟着风儿一起哗啦哗啦地伴奏,嘲笑小麻雀太小,什么都?不懂。
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追问,让树阿姨赶紧告诉它答案。
树阿姨意味深长地笑道:等明年春天的时?候,你就懂了?。
情热这种东西?,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它的美?好。
派出所门口,孟晚秋跟裴行之中间隔了?一米,不交流也不对视,这让为两人操碎了?心?的小吴警官担心?不已。
连忙把裴行之喊道一旁去问了?话。
而?孟晚秋则被忙完事情的张所长叫到了?办公室。
孟晚秋好奇案件的进展,就直接问了?出来。
张所长摇头?:“因为案件牵扯较大,在?彻底侦破之前处于保密阶段,所以?不好意思小孟,张叔不能告诉。”
孟晚秋点头?,“张叔您客气了?,我就是想知道那两个坏蛋的下场,既然不方便就算了?。”
如果是在?古代,这俩混蛋如果无权无势的话,肯定会被官府问斩,如果有权势的话,那就不敢保证了?。
“这个你放心?,那两人的罪行已经?证据确凿,法律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保证会给受害人一个交代。”张叔站起来,义正言辞地跟孟晚秋保证。
孟晚秋笑了?笑,其实她想的是,给受害人最好的交代就是让对方亲自报仇。她信奉的向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怨报怨。
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她的时?代,她信念的那些规则在?这里已经?不受用?了?,但是孟晚秋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亲手报仇再能化解仇恨。
张所长给孟晚秋到了?一杯水,“小孟啊,这次叫你过来,是有一件好事告诉你,你抓到的这两个人,是案件中关键人物,对我们?侦破案件提供了?很大帮助。”说着,张所长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下面的抽屉,取出来一个信封。
“这个是给你的奖励,数目不多?但也是我们?故城派出所的一点小心?意,你可千万要接下。”
张所长把信封递到孟晚秋的眼前。
“不不不,张叔,这是我自愿的,怎么能收您的钱呢?不行,我不能要,您收回去吧。”
孟晚秋连忙后退几步,摆手拒绝。
“唉,你是自愿的,但确确实实帮助了?我们?,这笔奖金一直都?在?,并不是单独为你准备的。”张所长打下孟晚秋的手,不容她拒绝。
“就算不是你,是别人,我们?依然会给出这笔奖金,所以?小孟你不要有负担,安心?收下就是。”
孟晚秋在?张所长面前不敢使出实力,怕对方察觉到不对的地方,只能让张所长把信封塞进了?她的衣服口袋里。
看起来有点好笑,因为孟晚秋的衣兜只有拳头?大小,就是个摆饰,而?装奖金的信封有成年人巴掌大,尺寸不符挤在?里面,让人瞧见觉得好笑。
“张叔,真的不用?了?——”
“打住,我不听拒绝的话。”张所长抬手,做了?个禁止的手势,让孟晚秋剩下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
见孟晚秋不再说完,张所长笑着慢悠悠喝了?一口茶,“行了?,没你事了?,出去吧。”
小丫头?片子,跟他斗,还太嫩了?。
孟晚秋:……
眼看张所长开始赶人,孟晚秋无奈只能关门出去,脑子里再想怎么处理这笔奖金。
忽地,孟晚秋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主意,立马掉头?推开办公室的门:
“张叔,这钱我还是不能收,你帮我捐了?吧!”
“噗——”
突然推开的门,把张所长吓得一机灵,连忙把桌子上的纸张挪开,用?袖子把茶渍擦干,看了?一眼风风火火的孟晚秋,哭笑不得地说道:“小孟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孟晚秋看着桌上的狼藉,揣揣地站在?门口,讷讷道:“不好意思张叔,我真的不能收,如果真要给的话,那您帮我捐掉吧,福利院、学校啊什么都?行。”
缓了?一会儿,张所长扯下帽子,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为难,“你想好了?,这笔奖金虽然不多?,但是也绝对不算少,捐掉后可就真没有了?。”
孟晚秋坚定地点头?,把信封放回张所长桌上,这笔钱本来就不是她的,捐掉也没什么可惜的。
张所长捏着信封的一角,端详了?一阵,后叹了?一口气,笑道:“行吧,小孟好样的,张叔对你越来越刮目相待了?,钱我帮你捐掉,不过张叔有单独的东西?想奖励你。”
说完,张叔从衣服内衬的口袋里,取出一张三指宽的纸张,跟粮票差不多?大。
“喏,这是别人送给张叔的工业券,我用?不着,今天就当是张叔给你的奖励。”
孟晚秋又?想要摆手拒绝,刚要开口,就被张所长打断,“长辈赐,不可辞。张叔喜欢你才奖励你的,今天都?拒绝张叔那么多?次,再说就不礼貌了?。”
孟晚秋很是为难,“张叔,这票用?不着你可以?先留着……”
哐哐——
“所长,会议马上开始了?。”
孟晚秋还没说完,门口就有人敲门,叫张所长去开会。
张所长立马站起来,戴好帽子整理了?一下制服,对孟晚秋说:“小孟啊,不好意思张叔接下来还有事,就不招待你,赶紧回去吧。”
边说边拉开门,出去了?半个身子,又?忽的掉头?继续说:“下次来县城,记得来找张叔啊,张叔请你吃饭。”
说完,嘭地一下关上了?门。
孟晚秋忍不住扶额,主人都?离开了?,她自然也不好待在?这里,也开门出去。
握着手里的工业券,知道这就是孟父一直琢磨想要的东西?,他一直想给家里人买一辆自行车,方便出门。
如果孟父联系以?前的战友的话,相信孟家早就买到自行车了?,只是孟父的性格不可能让他做出这种事情。
不过孟父每个月都?把自己的津贴寄给困难战友,孟家人都?很支持他,作为儿女,孟晚秋为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
所以?,她也想帮孟父满足心?愿,帮他心?心?念念的自行车买回家。孟晚秋接受了?张所长的心?意,不过也不是白要的,下次来县城,带点她打的野味给张所长,城里应该挺少见的。
来到一楼,孟晚秋看见裴行之跟那位小吴警官坐在?一起聊天,而?旁边坐着江秀秀和一个陌生男人。
第30章 吃醋
孟晚秋离开不久, 裴行之就跟小吴聊了起来?,他朋友不多,虽然一开始有?误会, 但是聊开过后, 发现小吴警官这人挺不错的。
小吴警官叫吴迪,虽然看着脸小,但是已经24了, 比裴行之都?大,性格跟脸一样, 都?幼稚。
不过因为对方帮了他,裴行之打算交吴迪这个朋友, 他一表达出这个意思,吴迪立马叽叽喳喳起来?,话痨属性一览无余。
裴行之有?片刻后悔, 就?这会儿功夫,他连吴迪家里有?几口人,养了一条狗都?知道了。手放在眉心, 时不时揉一下?,要不要回?一句, 这样的?裴行之一点也没影响到吴迪的?积极性。
这样子?,简直一点都?不像个警察, 裴行之心想。
这时,外面突然进来?了两个人, 裴行之看过去, 发现是江秀秀, 她围着丝巾,把下?半张脸挡着, 身边还跟着一个衣着考究的?陌生男人,眉宇间跟江秀秀有?些相像。
江秀秀进来?就?看见?裴行之坐在那里,心里诧异了片刻,他们?竟然没有?回?去。
这下?来?人了,吴迪总算安静下?来?,拿出警官的?样子?,招呼两人坐下?,自己去给两人倒水。
江秀秀没说话,她旁边的?男人到是礼貌地道谢。
“秀秀,这位是?”
察觉到江秀秀的?眼神,男人看向裴行之,年龄也就?二十出头左右,穿着简朴,但是举手投足间气质出众,看样子?不像普通人,男人有?心结交一下?。
江秀秀本不想跟裴行之打交道,但是堂哥江博问起了,只好介绍道:“堂哥,他是裴行之,就?是他妻子?救了我。”
“裴行之,这是我堂哥,我大伯家的?孩子?。”
江秀秀的?大伯,就?是江河的?大哥,早年跟孟爱国?争娶孟母李兰香的?人。江海失败后,就?转而娶了现在的?妻子?,生了唯一的?儿子?江博,江海的?岳父是当时公社上的?领导,也把江海安排了进去。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江海的?岳父升到了县里,江海也从一个小科员变成了公社干部。
而作?为江海唯一的?孩子?,江博从小就?跟外公在一起,成年之后进入了县政府,被对方当接班人培养。
听完江秀秀的?介绍,江博眸光一闪,他就?是裴行之,想到父亲之前了解到的?消息,这人的?家庭情况不简单,怪不得能养成这身不凡的?气质。
不过,江博结交的?心思却淡了下?来?,他正在关键时期,不方便跟这种人走近,客气一笑,“多谢你们?帮助了我妹妹,有?什么要求请尽管说,我们?会尽力满足。”
看着眼前的?这只手,裴行之神色淡淡,并没有?握上去的?意思,薄唇微启,“不用,我们?不缺什么。”
江博被冷待了也没生气,坦然地收回?手,继续笑道:“先别着急拒绝,你妻子?还没来?,不妨等?她来?了再说。”
江博虽然没回?清河村,但是也知道裴行之跟清河村支书家的?女儿结婚了。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女人,自然不能跟裴行之一样清高。
所以,江博很有?自信,裴行之他们?最后肯定?不会拒绝他。
江秀秀一愣,来?之前江博没跟她说过要感谢救她的?人,怎么看到裴行之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不过江秀秀自然能听出江博话里的?轻视,她心下?一紧,毕竟裴行之可不是普通人,他未来?可是全国?首富。担心江博被对方记上,江秀秀打着哈哈将人拉到一边。
江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可能是同性相斥,在整个故城,他在同龄人中都?是佼佼者,鲜少?能与他媲美的?年轻人。
直到看到裴行之,对方长相气质不输他。家世上江博不如裴行之,但现在这个世道,裴行之的?原生家庭只会是他的?累赘,而江博可是正根苗红。
不过江博想不通的?是,裴行之为什么要娶一个农村女人。
在他看来?,裴行之以前怎么也算得上天?之骄子?,应当有?自己骄傲,娶一个农村妇女简直就?是自甘堕落。
可是,都?到了这幅境地,他为什么还能泰然自若,仿佛这一切对他没什么影响。江博换位思考,如果他是裴行之,是绝对做不到这点的?。
想到这里,江博就?裴行之有?了排斥。
空气安静下?来?,两边的?人泾渭分明,气氛隐隐有?些凝重。
直到孟晚秋的?到来?,才打破这奇怪的?氛围。
众人视线朝她而去,看清来?人裴行之立马起身,去到孟晚秋身边,先是揽住孟晚秋的?肩膀,全身检查了一遍后,面色才柔和下?来?:
“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孟晚秋摇摇头,拉住裴行之的?手,“没事,我们?早点回?家吧。”
在外面耽搁那么久,她想家了。
这时,吴迪走了过来?,打趣裴行之:“你可总算回?来?了,他都?快成望妻石了。”
孟晚秋抬眸看裴行之,意味深长地道:“是吗?”
裴行之淡淡瞟了吴迪一眼,“多嘴。”
“啊,翻脸不认人啊,昨天?是谁教你哄老婆……”
几人开着玩笑,互相挤兑,气氛正好。只是闪了旁边两人的?眼。
江博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孟晚秋,自打孟晚秋一出现,他眼里就?装不下?别人,只剩下?那道明媚娇俏的?身影。
粉白相间的?碎花衬衫,款式简单的?裤子?,不施粉黛的?脸颊,甚至垂在胸前的?那根麻花辫,都?牢牢吸引江博的?视线。
眼睛又?大又?圆,黑白分明,皮肤是健康的?粉白色,说话时若隐若现的?酒窝,简直甜进了江博心里,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粉色,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眼里心里都?是她。
江博他,对孟晚秋一见?钟情了。
此时江博全然忘记了,之前他是如何轻视裴行之以及他娶的?农村妻子?。
江秀秀不可置信看着脸庞泛红的?江博,不会吧不会吧,不是她想得那样吧。
“江博哥,回?神!”
江秀秀扯着江博的?衣袖,恨铁不成钢地喊道。
江博没有?理江秀秀,只注意到孟晚秋拉住了裴行之的?手,脸顿时黑了下?来?,想到自己为什么来?派出所,以及裴行之为什么会走上前去,心里就?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直到那位吴警官说出那句话,江博的?心瞬间沉入湖底,对方竟然是裴行之的?妻子?。
江博捏紧拳头,眼睛血红,自虐式的?看着两人亲昵。
江博如今二十七岁,如果是其他人早就?结婚成家了,可江博却还没有?结婚,他外公想为他介绍一个家世背景都?优秀的?姑娘,江博却不想靠女人。
他不想变成他父亲江海,虽然江海在外面春风如意,但是在家里,面对江博外公时始终悬着心,江博觉得那样很没有?尊严。
他就?想找一个他喜欢的?,做他的?妻子?,生两个孩子?,经营他们?的?小家。
好不容易碰到自己心动?的?女人,对方竟然是裴行之的?妻子?,江博咬紧牙关,不敢相信事情竟然那么戏剧化。
江秀秀看着江博隐隐失态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哀嚎,完蛋了,果然,江博就?是看上了孟晚秋。
转头看向被裴行之宠溺的?孟晚秋,江秀秀忍不住酸涩,实在想不通孟晚秋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喜欢她。
江秀秀垂下?眼睑,藏住眼里的?翻滚的?妒意,心里恶毒地想,要是孟晚秋死掉,是不是这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秀秀,就?是她救了你吗?是孟支书家的?女儿吗?”
江博突然转头看向江秀秀,江秀秀抬头快速敛去情绪,“是啊,就?是她,她叫孟晚秋。”
“孟晚秋,晚秋,这名字真好看。”江博张嘴,轻声喃喃道。
江秀秀脸忍不住一黑,从后世回?来?的?她,自然知道有?个词来?形容江博这个状态,那就?是——痴汉。
江秀秀只希望江博别干出什么傻事,例如抢别人妻子?这种失去理智的?事情。
江博心中确实出现过这种想法?,但是被他压下?来?,他还不够强大,做出这种事情,不说成不成功,很大可能只会给他带来?麻烦,甚至让他失去现在的?一切。
不过没关系,江博看着孟晚秋,目光柔和,他会等?她,只要有?机会,他一定?把她娶回?家。
江博重新拾起信心,整理了一下?自己,朝孟晚秋走去,见?孟晚秋看向他,下?意识温柔一笑,“你好,我是江秀秀的?堂哥,我叫江博,你是孟叔的?女儿吧?”
孟晚秋看向这个陌生男人,不认识,但没有?从对方感受到恶意,可是对方是江家的?人,她并不想跟他打交道。
“是的?,我是孟晚秋。”
裴行之不懂这个江博为什么突然凑了上来?,刚才还很疏离,怎么孟晚秋一出来?他就?这么热情了。
不过,接下?来?江博的?话,彻底让裴行之沉下?脸。
“太好了,既然是孟家妹妹,又?救了秀秀,你以后就?是我江博的?妹妹了,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你江博哥,我一定?会帮你的?。”
孟晚秋被江博的?热情弄得不适,正想拒绝就?突然被裴行之揽住了肩膀。
一开始裴行之不明白,但是一听江博说什么哥哥妹妹,眼神一冷,瞬间就?懂了对方的?反常。
都?是男人,江博眼里的?情意在被裴行之察觉后,便再也瞒不住了,所以裴行之立马搂住孟晚秋,宣誓主权。
“多谢,不过我们?夫妻什么也不缺,不牢您费心。”裴行之着重加强了‘夫妻’两个字的?语气,就?是提醒江博注意分寸,孟晚秋是他的?妻子?。
江博目光投向裴行之,四目相对,空气中火花四射,隐隐多了丝硝烟的?味道,彼此都?懂对方话里的?意思,可是谁都?不肯退让。
吴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的?恍然大悟,同情地看着裴行之。
江秀秀僵着一张脸,脸上丝巾滑下?来?,默默拉上去,整个人极其没有?存在感。
孟晚秋不懂裴行之为什么这样,但是不妨碍她感觉到裴行之讨厌这个叫江博的?人。
裴行之是她男人,她当然站在他这边。
“对,我们?夫妻什么都?不缺,请你让开,我们?要回?家了。”
江博心好像被针扎一样,难受地看着孟晚秋。裴行之的?话他都?不在意,但是孟晚秋一说‘我们?夫妻’这四个字,瞬间让江博失防。
与江博心情截然相反的?是裴行之,他扬起嘴角,宠溺地看着孟晚秋,原本心中的?不安和烦躁,等?等?不舒服的?情感瞬间被孟晚秋的?一句话抚平。
不过看见?江博的?失态,裴行之并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更加生气,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觊觎的?不悦。孟晚秋是他的?妻子?,跟江博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难受。
裴行之握紧孟晚秋的?手,对吴迪说:“下?次见?。”
吴迪摆手:“再见?,常来?找我玩啊。”
裴行之点头,带着孟晚秋离开。
江博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神阴沉下?来?。
裴行之和孟晚秋夫妻俩,先是回?招待所取了寄放的?东西,然后坐上县城的?公交车,朝着汽车站的?方向走去。
县城跟红山公社的?大巴车趟次很多,两人很顺利买到了票,坐上车后,裴行之才松开孟晚秋的?手,缓缓吐出一口气。
孟晚秋忍俊不禁,一路上好多人看他们?,只要有?人敢指指点点,裴行之就?冷冷地看过去,把对方吓得不敢再说什么。
因为马上要离开了,车站的?人天?南地北的?,谁都?不认识谁,所以裴行之不怕有?人举报。
经过昨晚的?相处,两人感情到达前所未有?的?深度。裴行之觉得孟晚秋对他越来?越重要,孟晚秋觉得裴行之这个丈夫越来?越称职了。
都?说‘人前教子?,人后教妻’,裴行之昨天?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有?在外面给她脸色看,孟晚秋很满意。
虽然她后面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但她也是有?脾气的?。人都?喜欢听好话,孟晚秋自然也不例外。
孟晚秋对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挺满意的?,等?后面生了孩子?,一家人平平安安,像孟父孟母这样过一辈子?。
柴米油盐酱醋茶,老来?含饴弄孙彼此作?伴,这辈子?就?值了。
孟晚秋其实不懂那种男女之间的?热烈情意,像前世她在的?杀手组织,那个为爱报仇的?朝廷王爷,为了组织里的?那个女杀手,血洗了整个组织。
除了那些真正做过恶事的?,还有?很多没干过坏事的?普通人,他们?不识字,又?被毒哑了,也被那个王爷的?手下?一刀就?没了。
孟晚秋自己就?罢了,她虽然没有?主动?害过人,但是手上也是沾了血,最后没有?痛苦的?死去,心里倒也没有?不甘。
当然,她也不是为那些哑奴鸣不平,她没有?那个资格。只是不明白那个朝廷的?王爷那么爱女杀手吗,爱到可以随随便便杀掉任何人,哪怕他杀的?人女杀手都?不认识。
孟晚秋不懂王爷和女杀手之间的?轰轰烈烈爱情,但是她知道,她要的?不是这样,心中隐隐对这样的?爱情产生抗拒。
在她看来?生儿育女、赡养父母,家长里短的?朴素日常,就?是她理解的?爱,她想要的?生活。
而后面,裴行之会教孟晚秋如何理解他的?爱,如何学会爱他,如何把他们?之间爱情这坛酒,酿造得醇厚诱人。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谈。
大巴车摇摇晃晃,时值中午,车上的?人都?昏昏欲睡,孟晚秋靠在裴行之怀里,这一次没人来?打搅他们?。
到了红山公社,两人拎着东西下?车,在车站门口买了点吃的?垫付肚子?,没有?继续逗留的?打算,一天?没回?家,神经都?有?些紧绷,只想早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裴行之带孟晚秋来?到他和孙哥的?秘密基地,就?在公社办公室后面那个小仓库里。
只是,在路过公社门的?时候,两人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爹!”
孟晚秋朝从公社里面刚出来?的?孟爱国?惊喜地喊道。
孟爱国?听见?后,乐呵呵地向两人走来?。
“爸,你怎么来?县里了?”裴行之也有?点惊喜,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孟爱国?。
孟爱国?走过就?接过孟晚秋手上的?东西,“公社通知开会,我就?来?了,不过你们?昨晚没回?去,遇到事情了?”
遇见?了孟爱国?,两人就?不用去借自行车了,因为孟爱国?每次来?公社,都?会架着村里的?牛车来?。
来?到牛车面前,孟晚秋摸摸老水牛的?背,在路边抓了一把草喂它,然后就?把东西放到后面的?车板上,她一个轻步起跳就?坐了上去。
裴行之跟孟爱国?相视一笑,孟爱国?赶着牛车,裴行之坐在他身边,简单把昨天?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省去了孟晚秋孤身去抓人的?细节,让孟爱国?误以为是他们?两个人帮助了警察破案。
这是昨晚两人商量好的?,孟晚秋不想让家人担心,裴行之觉得孟晚秋既然已经认识到错误,并且保证不会再犯类似的?错,也乐意帮她隐瞒家人。
这时,孟晚秋突然想起张所长送她的?的?工业券。
“爹,张所长他给了我一张工业券。”
孟晚秋从口袋里拿出这张工业券,想要给孟爱国?看。
不料,孟爱国?一听这话脸霎时沉了下?来?,“孟晚秋你乱收别人东西了。”
裴行之瞪大眼帘,孟爱国?竟然直叫了孟晚秋的?名字。要知道孟爱国?平时可是最宠爱孟晚秋的?人,嘴上天?天?不是囡囡、小晚就?是闺女,亲昵得不得了。
孟晚秋脊背一凉,马上坐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张所长给了她奖金,然后她拒绝选择捐掉,又?被张所长塞了这张工业券,没有?办法?才接受的?。
最后,孟晚秋还把后面打算把家里的?山货、熏野鸡什么的?送去给张所长表示感谢。
孟晚秋知道孟父的?性子?,虽然平时很宠爱他们?这些儿女,但是一旦涉及原则问题,亲生的?也照打不误。
这还是孟晚秋从她二哥孟明夏身上得到的?教训,早年孟明夏没参军之前,也是优秀三好青年一枚,经常帮助别人。
有?一次,孟明夏从县城学校回?家,半路上碰见?一辆车军用皮卡陷进了泥地里,车轮打滑开不出来?。
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去帮忙,搬石头推车,一身干净的?衣服弄得满身黄泥,最后皮卡车成功开出泥潭。车上的?人为了感谢孟明夏,直接把手上的?手表摘下?来?送给孟明夏。
孟明夏当然不肯要,只是对方并没有?给他反应时间,直接透过车窗扔到外面的?草地上,开车走人了。
孟明夏没有?办法?只好带了回?去,结果被孟爱国?发现,就?是一顿家法?伺候。当过兵的?孟爱国?,向来?遵循的?都?是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
而对于立志要当兵的?孟明夏,孟爱国?对他要求更是严苛。那次之后,孟爱国?给孟晚秋兄妹几个好好普及了一回?,一律不允许收别人贵重的?东西,但凡有?人敢违反,家法?伺候。
所以孟晚秋才赶忙解释,生怕孟爱国?误会。果然,孟爱国?后面脸色缓和下?来?。
眼看危机过去,孟晚秋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裴行之回?头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孟晚秋。
孟晚秋瞪他,指了一下?孟爱国?的?背,打了个手势,让他帮忙转移话题。
裴行之摸摸鼻子?,心意神会,自然地跟孟爱国?搭起了话,“爸,公社叫你来?开会是有?什么事吗?”
孟爱国?赶着牛车,头也不回?地回?答:“哦,最近要来?新知青了。这批娃娃运气不好,刚好赶上秋收,看来?要吃不少?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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