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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第 21 章


    第21章


    程述把闫阳拉开一些, 盯着他的脸,“谁教你说这些的?”


    闫阳“唔”了声,说, “这不是是个男生都会的吗?你不会吗?”


    “那你会吗?”程述颠了颠坐在他腿上的人。


    喝了酒脑子转不过来, 闫阳都没问明白,怎么这话稀里糊涂地绕到自己身上了呢?


    闫阳平时想什么都上脸,更何况喝了酒, 现在就是一副小脸皱得像肉包, 还是红色小肉包, 程述没忍住轻轻捏着他的脸玩儿。


    闫阳和他靠得是那么的近,除了能听见他在自己耳边低低的笑声,还能感受到程述因为笑儿微微震动的胸腔。


    就算是醉着酒,闫阳也觉得自己好像丢脸了, 他撇撇嘴, 脸直往程述颈窝蹭,声音娇娇的:“我有点儿困了。”


    程述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


    闫阳平时很少熬夜, 一向早睡,再加上这段时间累,喝了酒后困得更厉害了。


    程述带着他去卫生间洗漱, 结果俩人从客厅路过的时候被逮住喝了两瓶。


    少年人喝起酒来就是嗨得厉害, 现在客厅里的氛围可以说是狗来了都得喝两杯才能走。


    闫阳站在程述背后,脑袋晕乎乎的, 见程述喝酒也嚷嚷着要喝。


    那些人还真给了,闫阳稀里糊涂又吞了半瓶, 到洗手间的时候嘴里还含着一口啤酒,咕噜咕噜地玩儿。


    程述让他把酒吐了, 给他挤好牙膏接好水,闫阳接过牙刷,刷出泡泡后就在那嘚啵嘚啵地吐着牙膏泡沫玩儿。


    程述没管他,自己重新洗漱了一遍,完了后接了杯水压着他漱干净了。


    回到房间,闫阳自觉爬上床,把被子盖好,眼睛一闭整个人在床上躺得板板正正的。


    程述在他边上躺下,外头的男生还在闹,经过这一下午的休息,程述估计他们得嗨到三四点。


    在他想这些的空档,闫阳已经睡稳了。


    程述睡眠质量没有闫阳这么好,他有些醒觉。


    闫阳是那种你在他耳边狂嚎放DJ还能呼呼睡的,程述和他正相反。


    即使喝了酒,脑袋有些昏沉,可在这种情景下还是难以入睡。


    闭眼闭了好一会儿,外面又响起一阵哄笑。


    程述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索性也不睡了,伸手去摸放床头的平板。


    只是没想到他才动了下,边上的人就缠上来了。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散着昏黄的光。


    程述眯了眯眼,看着大半身子压在自己身上,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的闫阳。


    闫阳手脚并用地抱着程述,见他不动时候,两只手放在程述耳朵上,脸凑到程述鼻尖那儿蹭蹭,小声说:“别怕别怕,怪兽被我们赶跑啦。”


    程述心头一动。


    都说小孩儿五岁之前不记事。


    可他却记得很小很小时候的事情,不管是老妈被那个酒鬼打得半死,带着他躲在麦田里冻了一晚;还是老妈带着他从酒鬼家里逃出来,人潮拥挤的火车站,绿皮火车从北到南,二十个小时的站票,手臂钻心的疼,这些他都记得很清楚。


    他们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是在火车站里睡的。


    第二天老妈抱着他,口袋里装着她攒了很久的钱去租房。


    那天是阴天,在老妈去闫阳家之前,他们已经吃了很多闭门羹。


    那些房东看见他们母子俩一身的伤,无一例外都是摆摆手,不想惹麻烦。


    天色渐晚,他们那天打算在公交站台将就一晚,结果老妈在看站台边上的招工栏时,看到一张租房告示,应该是才贴上不久,很轻易就揭下来了。


    问了路人才知道离这儿不远,寻着街边的路牌转角就能到。


    老妈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抱着他敲响了那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房子的女主人,和他妈蜡黄的皮肤,消瘦的脸和已经没有光彩的眼睛很不一样,女主人的眼亮亮的,看起来很好相处。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女主人很善良,老妈说想租房,几乎是当场就应下了。


    他们被女主人带进屋里,程述坐在老妈旁边,静静听着她们说话,知道这个女人有个小孩儿,这几天身体不好在屋里养着。


    这儿只对外出租一间单房,平时厨房洗手间都是和房东共用的。


    院子里封起来但是能打水的水井,不管是房东还是他们,早上刷牙都是在井旁。


    程述是在这儿住了好几天才见到女人口中的小孩儿。


    老妈停不下来,刚住下没两天就出去找工作,他活动的地方除了房间就是外面的小院子。


    那天早上他照常在院子里洗漱,手臂缠着绷带吊在脖子上,单手什么操作都不好使。


    好不容易漱干净口,转身就看到房东住的那栋楼门口,站着一个比他还矮还小的小娃娃。


    那会儿的门都是两扇,房子里边儿那扇是木门,外边儿则是铁艺的栅栏防盗门。


    小娃娃就是双手扒着防盗门的两根栅栏,从缝隙里瞪着溜圆的眼睛瞧他,白生生的,见他看过来也不害怕,眼也不眨地就一直往他这儿瞅着。


    程述没上去打招呼,站着和他对视了会儿后就回房了。


    之后连着好多天,每次他洗漱完转头就能看见这小孩儿。


    有时候是坐在小木凳看他,有时候又是蹲着看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抱着栅栏站着看他。


    程述也一样站着看他。


    小孩儿骨头好得快,被酒鬼打断的手臂,不到一个月就可以拆护具了。


    拆了护具后的第二天,他照旧站在院子里刷牙。


    突然传出一声声音很小的“啊”。


    程述回头,还是那个小孩儿。


    只是这回小孩儿不是只看着了,一只手抓着铁门栅栏。另一只手指着自己,嘴里“啊”“啊”地喊着。


    这动静也吸引了屋里大人的注意,程述看到房东出来看了眼,便把门开了。


    小孩儿被这一下弄得猝不及防,跟着往外开的铁门“啪”的一下摔地上。


    房东看他这样儿“哈哈哈”笑了几声,跟程述说:“小东西天天搁这儿看你,饭不吃觉不睡的,吵得不行,小述帮叔看会儿他行不?”


    程述看着手脚并用冲他爬过来的小孩,他说不有用吗?


    俩小孩在这之前没说过一句话,但这回儿凑在一起,这一个月里你看我我看你的经历倒像是磨合似的。


    小孩儿一点儿也不认生,娇滴滴的,站累了要抱,走累了也要抱,坐累了还是要抱。


    程述根本没接触过别的小孩儿,只能要抱就给抱。


    丝毫没意识到一个半点儿大的小孩儿抱着另一个更小的小孩儿有多奇怪。


    杨梅梅睡醒没看到儿子,下楼就看到在院子里坐在小矮凳上的程述,还有没脸没皮坐在人家大腿上的自家儿子。


    从那儿以后闫家养娃就放开了。


    小孩儿熟起来是很快的,闫阳没几天就跟程述玩得很熟了,连午睡也不要妈妈抱了,就缠着程述。


    杨梅梅对此是挺乐的,天天看小崽子她也烦。


    程述对此没什么意见,因为闫阳真的很好带。


    话都没说利索不要紧,很听话,让坐着就坐着,走一步跟一步,睡觉也不会吵着你,脸又软又好捏。


    程述第一次感受到窝心的情绪,也还是闫阳带给他的。


    那天中午的前一天晚上,老妈回得很晚,他等了很久才等到她回来。


    早上老妈出门的时候他也跟着早早起了,接着和闫阳在院里玩儿。


    中午的时候程述是和闫阳睡的,闫阳那会儿说话已经说得很利索了。


    晚上没休息好,中午这一觉程述睡了很久。


    而那段时间,他们外边恰好在修路,两点钟一过就开始响起叮叮当当的机器声。


    程述睡迷糊了,听见这样的声响,还以为还在那个酒鬼家里,想醒,想睁眼却怎么也动不了。


    再不醒又要被打了。


    再不醒又要被打了。


    这个念头占据了他的脑袋。


    他从记事起睡觉都很警醒,因为在以前那个家,睡得太实会挨打。他不知道那个酒鬼心情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坏。


    什么时候赌钱输了,大半夜回到家就开始打人,喝多了也不分时间打人。


    在那种时候睡得太实,大部分都会被他当成出气筒。


    酒鬼每次半夜回来,弄出很大声响的时候,程述就知道该醒了,不能睡了,再睡又要被打了。


    正在他焦急着自己怎么也动不了的时候,两只软软的小手盖住他的耳朵。


    闫阳学着平时妈妈哄他的模样,奶声奶气地念着:“别怕别怕,怪兽被我们赶跑啦。”


    程述听见他的声音,情绪逐渐平静,再睁开眼时,就看到闫阳坐在他的胸口上,小脚踩着他的手,两只手在他耳朵上捂着,睁着大圆眼睛看着他。


    程述想到这儿就忍不住笑,那会儿他还怪感动的,觉得这小孩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孩儿。


    等长大了些回想起来,自己在梦里怎么都动不了,不就是因为闫阳坐他胸口上了吗?


    闫阳现在的姿势,也和小时候坐程述胸口上的姿势有异曲同工之妙。


    双腿跟缠麻花似的缠着程述的腿,大半个身子躺在程述身上,压着他胳膊,双手捂着程述耳朵。


    程述举起没被压着的左手,摁着闫阳的脑袋使劲儿揉了几把,“谢谢阳阳。”


    “不用谢。”闫阳这回是真的酒精上脑有点儿懵了,眼睛一闭就把脸埋进程述颈窝里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闫阳睡得还是很沉,老师来喊人收拾东西的时候还不知道咋回事儿。


    程述从洗手间回来,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进门看见闫阳一脸懵的,笑了:“要不再睡会儿?十点才开车。”


    闫阳“唔”了声,“不要,我先收拾东西,不然等会儿要走了急急忙忙的。”


    这几天在外面自由活动的时候,闫阳也买了不少特产,还给老妈和程阿姨买了裙子,老爸则是衬衫。


    洗漱完换了衣服,就开始往行李箱里一顿塞,来时有些空的行李箱已经变得满满当当。


    两个小时后,带队老师的哨子开始吹起来了。


    闫阳推着行李箱坐电梯下楼,到了酒店大堂就看到昨晚上嗨到三四点的男生这会儿又聚在打打闹闹的不知道在聊些啥。


    视线和化学课代表对上,后者急急忙忙躲开了,闫阳想起他昨晚上问的话,也有些不好意思。


    回去的大巴车座位安排还是和来时的一样。


    不过车子似乎是换了一辆,没有来时坐的那辆那么臭了,闫阳坐着也没那么晕,还有精力和旁边的宋凯聊天。


    这几天的游玩,似乎把大家的精力都榨干净了。


    最明显的就是坐他边上的宋凯,来时情绪有多嗨,现在就有多萎。


    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嘴里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说到昨晚烧烤的味道,闫阳问他:“老师不是说不能点外卖吗?”


    宋凯不光点了,还让酒店服务员送上来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说到这儿宋凯眼睛睁开了,冲他挑挑眉:“酒店我家的。”


    “啊。”闫阳脑子顿了好一会儿才转回来,“难怪学校能在国庆节包下一间酒店。”


    “那不是,还是给的优惠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上喝了酒的缘故,闫阳这次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的。


    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也知道旁边程述和宋凯换位置了,脑袋一歪睡得更加沉了。


    下午三点过,终于到了南城。


    不过车子没停在校门口,而是直接开回了客运站。


    在等老爸来接他们的空隙,闫阳坐在行李箱上靠着程述,嘴上说个不停。


    老爸老妈的车到了之后,又把研学路上发生的事儿大大小小全说了个遍,要表情有表情,要情绪有情绪,说得绘声绘色的。


    “看来阳阳这几天过得很充足啊。”闫春光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儿子。


    “一般充足吧,就是累。”闫阳靠着椅背,腿搭着程述大腿,一下一下地晃着,“我还给你们买了衣服!超级好看!”


    程述原本在旁边喝着水,听他说起这个愣是呛了好几下。


    杨梅梅坐在副驾驶上叹了声,“你的品味,我不用看就知道你买的什么样儿的。”


    这说得闫阳有些不服了,“那你说说什么样儿的?我可是挑了好久!”


    “不是大红花就是碎花,你还能整啥。”杨梅梅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的,明明从小给她这傻儿子买衣服都认真搭配,穿出去哪个街坊邻居不说俊。


    怎么审美到他这儿就跟变异了似的,一说起这个,杨梅梅想起去年母亲节闫阳送的紫红色的牡丹裙,穿上直接晋升一个辈分。


    不,不能想,想起来就脑仁疼。


    闫阳很不服气,他对自己的审美很有信心,“才不是碎花和大花,可好看了,等回去你们看了就知道,小述当时也说了好看。”


    “小述,真的?”杨梅梅探着脑袋问。


    程述斟酌着说:“相较于阳儿精心挑选的那几件,应该是的。”


    于是到了家后,闫阳马不停蹄拿了行李箱就把他买的那几件衣服拿出来。


    杨梅梅虽然心里已经给自己狂打预防针了,但在见到实物是还是没忍住两眼一黑。


    那是一件丝质的墨绿花色长裙,确实没有大红大紫和碎花,因为上面的团是碎叶子,黄的叶子绿的叶子细的长的扁的圆的各式各样的叶子。


    另一条则是深蓝色的,上面是各式各样的鱼,就差把海产的鱼类都刻上边儿了。


    偏生傻儿子还在边上对着程述嘀嘀咕咕:“我就说好看吧。”


    “多好看啊。”


    “妈我先让你选,剩下那条是程阿姨的。”


    “我就买了两条。”


    “你不能两条都要噢。”


    程述忍笑忍得肚子疼。


    比起杨梅梅的反应,闫春光倒挺开心的,拿着衬衫在身上比划了几下,语气尽是夸赞:“刚好和我衣柜里那条短裤配一套,知我者,儿子也!”


    闫阳双眼放光欢乐地和他爸击了个掌。


    回来的第二天是周四,该上学还得上学。


    快活了这么些天,肯定有人担心,会不会把心玩散了。


    对于这种情况,学校早有对策。


    没有什么比一场考试更能让学生提神醒脑。


    时间就这么不急不缓的过着,闫阳的生活也差不多回到正轨。


    但还是离正轨差一点点。


    余杨平时和程述的交集不多,除了打扫班级清洁区,教室卫生打扫这些躲不开的,平日里还真是挺少说话的。


    每次余杨和程述说话的时候,他都得竖起耳朵,竭力找话题点强行插进去。


    闫将军就是如此的聪明且霸道!


    就算他现在还不知道余杨送给程述的笔记里写了啥,但闫阳对于他们两个现在不冷不热的关系现状是很满意的!


    至少没像原书中描写的那样,他们成了好朋友!


    程述和自己是天下第一好的!


    闫阳甚至已经在脑内想着,如果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毕业的话,那原来程述的结局应该就彻底改变了吧?


    可人生中到底还是处处埋着惊吓。


    就在闫阳觉得可以稍微放下点儿心的时候,惊吓出现了。


    那是个很寻常的周一。


    闫阳一如既往地赖床,被程述催着上学,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咬着白馒头,偶尔给程述塞上一口。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到了教室,往常边儿上空空荡荡的座位上趴了个人。


    现在天气已经凉下来了,穿着秋季的校服外套还有些凉,大家都习惯在里边儿穿一件套头卫衣。


    旁边这个男生也是这样,他里边儿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套脑袋上脸朝下趴着睡觉。


    闫阳微微眯了眯眼,瞬间就想到了书里的主角攻校霸。


    主角攻校霸从这个学期开学就没来上过课,这会儿突然冒出来,是不是他闫阳也不是很确定。


    因为他真的对主角攻校霸没什么印象啊!就连名字也都是分座位的时候才知道的!


    闫阳从坐下后就一直偷偷瞅着旁边,很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校霸本人,但是又不敢。


    万一他真是书里那样是个阴郁脾气还冲的校霸,闫阳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合他心意,把人惹生气了,谁来保他啊?


    程述?


    闫阳想想还是算了,书里程述根本打不过人家,就算打得过,往后退一步说,他也不愿意看程述受伤。


    真正让闫阳确定他身份还得多谢班主任。


    周一早上第一节是语文课,曹敏一贯不容许有学生在她课堂上大喇喇地趴着睡觉。


    没过多久,闫阳就听见曹敏喊了他的名字。


    周却。


    确实和书里主角攻校霸的名字对上了。


    本来已经趋向平静的生活,再度起了波澜。


    晚上放学,程述驮着人回家,往日叽喳个没完的人罕见地沉默着。


    “想啥呢?”程述绕了个弯,“阳儿?”


    闫阳还在脑力里猛翻原著,压根儿没注意到程述在喊他。


    车子停了下来,闫阳以为到家了,下了车就要走。


    程述扯着他的书包带,“你往哪儿去?喊你没听到?”


    “啊?”闫阳把注意力从乱七八糟的脑子里移出来,挠头:“你喊我了吗?”


    程述吸了口气,弯腰锁了车进超市。


    闫阳这才注意到压根儿不是到家了,赶紧追上去。


    “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听到。”闫阳扯着程述的衣摆,解释说。


    程述没理他,在摆着蔬菜的位置停下来,扯了个塑料袋开始挑蔬菜。


    闫阳也跟着塞了一把青菜进去,又被程述拿出来了。


    “程述,你理理我。”闫阳把拉着程述衣摆的手挪到程述手肘那儿,开始摇人。


    程述任他摇,反正就是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知道结完账出超市后才给了闫阳一个眼神。


    闫阳老实了,上了车抱着程述的腰,半真半假地坦白说:“我刚是在想我那个同桌,你说我以前怎么对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我怎么知道你脑子里一天天想什么。”程述显然还生着气,语气难得挺冲的。


    闫阳一听程述肯跟他说话了,赶紧抬手摸摸他肚子,哄人的话张口就来:“我脑子能想啥啊,想你啊,想今晚吃什么,想睡觉呗。”


    程述“哼”了声,“想今晚吃什么?我看你在想今晚怎么少吃点儿吧?”


    “绝对不是!”闫阳紧了紧抱着程述腰的手,他看不到程述脸上的表情,不过语气比刚才听着好多了,继续说:“哪次你炒的菜我没吃完啊!你炒的菜这么好吃!”


    闫阳爸妈去京市开什么股东会了,这会儿家里就剩他俩。


    外面的饭菜不卫生,他俩在家一般都是自己做饭,大家都懒的时候才会点外卖。


    不过程述一向不懒。


    把车停好,程述拎着菜进了厨房,从袋子里拿了一把青菜出来,看闫阳眼巴巴看着他,说:“洗菜。”


    “好嘞!”闫阳撸起袖子,把菜倒进菜盆,接水。


    芥蓝不需要择,简单搓搓头尾,过几遍水就算洗好了。


    程述这会儿在切腊肠,今晚的菜谱是用电饭锅做的煲仔饭。


    随手拿出来的那把青菜拿来做煲仔饭有点多,程述分了两份,一份放电饭锅里和饭一起蒸,另一份水煮。


    接着又从冰箱里拿了两只昨天就开始腌的奥尔良鸡腿,切了四只牛筋丸,放空气炸锅一起烤。


    因为刚才的保证,闫阳今天的晚饭就是整一个吃吃吃。


    程述让他吃啥他吃啥,还一口气把程述在盘里给他划分的青菜区域吃得干干净净。


    饭吃完了又是争着打扫卫生,程述刷锅他洗碗,程述擦桌他扫地。


    到后边程述回去洗澡的时候,闫阳又乖乖把人送到家门口。


    虽说程述家就在隔壁吧,两步路的距离吧,他还是要送,毕竟心意摆在这儿!


    程述拿钥匙开了门,扭头就看到闫阳靠着墙眨巴着眼看他,到底是没忍住,抬手揉他脑袋上的毛,“回去洗澡,等会儿写作业。”


    “收到!”闫阳咧着嘴笑着说。


    程述看他这幅模样,手没忍住重了点儿,发狠似的在他脑袋上摁了几下,“净会耍宝。”


    闫阳歪了歪头,笑得眼眸弯弯,又冲着程述眨巴几下眼。


    “哟,你俩搁这干啥呢?”


    闫阳回头,就见蒋爷爷背着手走过来,抬手拨了下被程述揉乱的头发,“我送程述回家!”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蒋爷爷就笑了。


    他瞅瞅闫阳家门口,又瞅瞅程述家门口,“嗨”了声:“我就说中间那堵围墙多余,你俩有空拿个锤子把它砸了吧。”


    这话一出,闫阳还真摸着下巴考虑上了。


    程述赶紧打断他的想法,“你想啥呢,拆了立马有人来补上。”


    “啊,对噢。”闫阳差点儿忘了他爷爷奶奶。


    老一辈对于地皮是非常看重的。


    当初程阿姨买下隔壁,和他们家一起拆房重建的时候,闫阳爷爷奶奶特地从老家那边儿赶过来监工。


    本来按着他爸妈和程阿姨的意思,中间围墙拆了,空地大点儿,小孩儿玩得舒服,也方便串门。


    但闫阳爷爷奶奶不允许这样整,闹了好几回,犟不过老人,最后建房子的时候还是重新砌了堵围墙。


    蒋爷看着他俩摇摇头,散步去了。


    程述捏捏闫阳的脸,“走了。”


    “啊。”闫阳看着程述关上门,回了自己家,把门关上的时候瞅见边上的围墙,用脚踢了踢,也不知道他不小心把墙踢倒的可能性有多大?


    写完作业,闫阳又把那本《拯救程述计划!》拿出来,在上边儿画了个人物关系表重新理了一遍。


    现在的剧情已经和书里已经有很大的出入了,闫阳看着程述和余杨中间的那个朋友和单恋那儿,下笔把朋友这个词给划了。


    他们现下说的话挺少的,程述手机闫阳也看过,没加余杨。


    只有单恋这个他还不太确定。


    书里程述会是这个结局,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程述喜欢余杨,所以才会暗中使绊子。


    程述什么情绪都藏得挺深的,闫阳看着“单恋”这个词,总是想到程述那天晚上看着余杨送的墨绿色笔记本,脸上柔和的表情还有嘴角的笑。


    讲真,他们一起长大,他没见过程述这种表情。


    那个墨绿色的笔记本很重要,很重要!


    程述到底是因为笔记本里的东西笑,还是因为送笔记本的人笑,这个非常重要。


    闫阳在笔记本这个词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过了几天眼观两路,耳听两方生活后,终于迎来了周末。


    在周五的晚上,闫阳赖在程述家里不回去,差点儿还和程述吵起来。


    起因是程述觉得他有鬼。


    “我能有什么鬼,我最怕鬼了!”闫阳抱着被子,不走,就是不走。


    程述看着他,眼底意味不明:“阳阳,你知道你以前想和我睡的时候都是怎么做的吗?”


    “我才不管以前我怎么做,我现在想咋做就咋做。”闫阳在程述床上滚了个圈,摆明态度:今晚这床我睡定了。


    程述压上去,伸手去抓闫阳的手腕,“你以前想在这睡,哪里会问我,都是直接躺下就睡。”


    我以前这么无赖的吗?闫阳懵圈地眨眨眼,嘴还是硬:“我现在换一种方式不行嘛?咱俩睡这么多年了,反倒是你,一直让我走,你才有鬼!我猜——”


    闫阳拉长了音调,猜半天没说下一句。


    程述拽着他的手腕把人拉起来,“猜什么?”


    经过这番闹腾,闫阳这会儿的脸红扑扑的,声音微喘,口吐狂言:“你是不是偷偷打|飞|机!?”


    程述深深吸了口气,说:“闫阳,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那我也把我的告诉你,咱俩交换隐私,”闫阳嘴叭叭的,说得话那叫一个字正腔圆:“我从来没打过!”


    这话属实把程述震得有些懵。


    他瞧着闫阳泛红的脸,脑子里还响着闫阳那句——我从来没有打过。


    好委屈的语气。


    好委屈的表情。


    卧室里的气氛陷入沉默。


    冷静之后,闫阳也意识到了自己到底是说了多惊天地的一句话。


    谁长这么大,从来没打过啊。


    不就是他闫阳长这么大!一次!也没有!打过吗!


    第22章 第 22 章


    第22章


    哪个青春少年会跟人说自己从来没打过?


    大概长脑子的都不会。


    闫阳显然也意识到自己丢脸了, 不光丢了还丢大发了,闷不吭声站起来就要走。


    程述哪能让他这么回去,这家伙属实是轴做的, 这么点事儿估计得羞几天, 拽着闫阳胳膊把他拉回身前。


    事实上闫阳何止是羞,简直是要自燃了好吗!脸耳朵脖子,哪怕是呼吸进来的空气都是火辣辣的!


    现在他被程述虚揽着, 也不知道往哪儿躲, 只能把脸别得死死的, 不看人也不让人看。


    程述伸手想把他的脸转回来,奈何闫阳下巴都扭到肩膀那儿了,半个身子拧着,一副死活不让人碰的姿态。


    对于闫阳这种赖皮行为, 程述安慰他:“这有什么羞的, 没有过很正常。”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闫阳也不挣了, 过了会儿小声说:“真的啊?”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程述空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背,“没有过是很正常的。”


    听完, 闫阳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松弛下来了, 脑袋缓缓转回来,大眼睛看着程述, 问他:“那你呢?你打过吗?”


    末了又赶紧补了一句,“别骗我!”


    说完这话, 闫阳明显感觉到程述抚着他背的手僵住了。


    闫阳哪里会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当即喊道:“你有过是不是!”


    程述轻咳了几声, 移开眼,不与闫阳对视。


    闫阳抬手把他脸掰回来,使劲儿揉了几下,“那你还说没弄过很正常!”


    “嗯…这么怎么说,”程述抚着闫阳的背,“我们现在这个年纪,对这方面的好奇是天生的,只是每个人对待这个的方式不同。弄过很正常,没弄过也很正常。”


    “怎么这样啊……”闫阳一屁墩坐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神色透着落寞。


    看得出来这个事儿对他打击是有点儿大的,程述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挨着他坐下。


    闫阳把脸靠在膝盖上,脸上的肉因为这个姿势,挤得嘴巴嘟嘟的。


    程述看着他这个样子像是被人丢弃的可怜小狗,于是抬手揉了几下他的脑袋,“没弄过也没什么,又不丢人。”


    闫阳“哼”了声,“谁说不丢人啊,上次研学,喝酒的时候他们问我喜欢看什么片儿喜欢什么老师,我答不上来,他们说我不会没弄过吧,然后一群人笑我。”


    “我也没看过。”程述回他,“真的,不是哄你。”


    “真的?”闫阳挺直腰杆,“你真的没看过?”


    “骗你做什么。”程述靠着后边的衣柜,他俩虽然一起长大,但认真聊这些私事儿还是有些怪别扭的:“真没看过。”


    闫阳显然被程述也没有看过片儿这个事安慰到了,他顿时觉得程述或许和自己是一派的。


    不过程述和自己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打过。


    闫阳情绪总归是好了点儿,他抬手揽着程述的肩,“没事儿,不就是片儿吗,初中生理课的时候老师不是说过,看那些东西对身体不好。”


    “刚你委屈的时候也没见你说看片儿不好啊。”程述说他。


    闫阳鼓鼓嘴,“主要不还是不平衡吗,明明大家年纪都差不多,别人啥都干过了。而且主要还是挺震惊我的,我还以为……”


    程述转头看他,“你以为什么?”


    闫阳“唉”了一声,“初中生理课上老师不是说过吗!打|飞|机对身体不好,影响发育长高,我可不想当一辈子矮不点儿。”


    “结果上次研学听他们在那儿聊,我才知道这些人从初中就开始了!”闫阳原本挺直的脊背又弯了,“我原本以为你跟我一样想的呢,结果……”


    “你是对的。”程述摸摸他脑袋。


    又过了好半天,闫阳碰碰程述的腿,话里带着好奇:“那……弄那个是什么感觉?”


    程述单手撑着地面,歪着脑袋看他:“想知道啊?”


    “是有那么一点儿想的……”闫阳抿抿嘴,“如果你愿意分享的话……”


    “不愿意。”程述“啧”了声,“实在好奇你就自己弄一次。”


    “我不要,我还想长高。”


    “那不就行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你以后肯定会经历。”


    “哼,难过,不说了,睡觉。”闫阳爬上床,扒着被子从头盖到尾。


    程述被他这么自觉的模样逗乐了,起来关了灯,在闫阳边上躺下。


    一夜无梦。


    昨晚折腾太晚,闫阳醒的时候已经快十点,摸摸自己饿得快要瘪下去的肚子,翻了个身手脚都搭在程述身上。


    程述早醒了,这会儿半靠着床看篮球比赛。


    闫阳凑过去看了眼,不感兴趣,又翻了个身躺平。


    “小述。”闫阳喊了声。


    程述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应了声“嗯”。


    “我现在起来了,可以打吗?”经过昨晚的互相坦白,闫阳觉得和程述聊这些事儿好像并不羞耻,态度也放开了。


    程述万万没想到,这话题一个晚上过去闫阳还能接上往下聊,他放下手机:“打什么?不是说不想做矮不点儿吗?忍忍。”


    闫阳想想也是,他现在还差两厘米就一米八了。


    于是消停了小半会儿后又开始喊:“小述。”


    “嗯。”


    “肚子饿了。”闫阳刚说完,肚子就很适时地发出响声。


    “你先起床,等会儿出去买菜煮饭。”程述看了眼进度条,还有八分钟。闫阳动作慢吞吞的,等他洗漱完差不多刚好能把这个视频看完。


    “你先去呗,”闫阳把被子埋过头顶,声音从里边儿传出来,“我还不太舒服。”


    至于是怎么个不太舒服,程述联系一下上下文就猜出来了,冲窝在被子里不肯露头的闫阳拍了一下,说:“别动他,过会儿就下去了。”


    “嗯嗯嗯,知道啦。”闫阳在里边儿应着,声音闷闷的:“我没弄。”


    程述简直没眼看他,把手机扔床头柜面上,下床洗漱。


    听着脚步声走远后,闫阳小心揭开一点缝往外看,程述已经不在房里了。


    门没关上,这会儿是虚掩着的。


    闫阳下床,为了不发出声音,光着脚才在地板砖上,被空调吹得冰冰凉的地板砖狠狠冰了一下脚。


    他小心地走到书桌边上,看着跟前的抽屉。他记得那天晚上程述是把那本笔记本放在第二个抽屉那里了。


    闫阳瞅着门那边,小心地把抽屉拉出来。


    随着抽屉被缓缓拉开,闫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静静躺在里面的墨绿色笔记本。


    第一次干这种事儿,闫阳手有些发抖。


    刚把笔记本拿出来,外边突然响起脚步声,闫阳整个人僵住,动也不敢动。


    好在没几秒钟,闫阳就听见了卫生间门被关上的声音。


    程述家的卫生间就在走廊尽头,离房间就两三米的距离,要是他突然回来的话,他根本来不及把东西放好。


    闫阳小心地吐了口气,翻开手中的笔记本。


    第一页,空白。?


    闫阳不信邪地又翻了几页,还是空白。


    不应该啊。


    难道程述那天晚上是对着空白的笔记本笑得这么甜蜜吗?


    又往后边翻了几页,依旧什么都没有。


    闫阳把笔记本合上,准备放回去,突然看到笔记本边上有一道缝儿。


    这缝儿和其他的都不一样。


    闫阳又把笔记本翻开了,这一次直接翻到了笔记本中间的位置。


    只见中间有一道纸张被撕下来的痕迹。


    余杨的这本笔记本,纸张很厚实,所以少了一页纸才会这么明显。


    窸窣的声音响起,卫生间门开了,随后门外响起脚步声。


    闫阳来不及好好弄了,把笔记本放回原来的位置,合上抽屉,然后往床上一跳。


    程述擦着脸推开门,进来就看到闫阳侧躺在被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放在微微蜷着的大腿上。


    姿势……很是妖娆。


    闫阳做了虚心事儿,视线一直盯着程述呢,见程述瞅他,于是咧着嘴冲他笑。


    程述把擦脸巾扔进垃圾桶,问他:“下去了?”


    闫阳盘腿坐起来,看了看,“下去了。”


    “那还不起床刷牙洗脸?”程述开衣柜找衣服。


    “这就起来!”


    听见卫生间响起水声,程述放下手里的衣服,走到书桌边上,拉开第二格抽屉。


    把里边放反的笔记本调了个方向。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3章


    或许是心里真的有鬼, 闫阳这次洗漱动作极快,急急忙忙擦干了脸就跑去衣柜那儿换衣服。


    他们俩衣柜里都有彼此的衣服。


    什么是发小?这就是!


    闫阳换完衣服就见程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自己。


    要换成平时,他肯定不会当回事儿, 可是今天干了件虚心事, 整个人就……挺慌的。


    一慌起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直愣愣站那儿给程述瞧,眼睛又忍不住去瞟那个抽屉, 心里直打鼓。


    好在程述没看多久, 也就十来秒的时间。


    但在这十来秒里, 闫阳已经在脑内脑补了一场程述发现他干的事儿大发雷霆喊着要绝交,自己可怜巴巴跪在地上求原谅的戏码。


    “过来。”程述说。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闫阳吞了口口水,面上故作镇定,其实心脏已经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慢慢走到程述面前, 闫阳率先开口:“小……”


    话没说完, 就见程述站了起来,抬手,“领子都折进去了。”


    “啊…”闫阳低头看, 还真是,衣领有小半圈在外边儿,剩下的都折在里面了。


    程述边弄闫阳折进去的领子, 边说:“穿完也不收拾一下。”


    闫阳挠挠头, 说:“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程述学着他的语气, “那等下次你裤子再穿反,我就不提醒你了。”


    闫阳穿反裤子这事儿发生的频率挺密的。


    他爱赖床, 早上总是掐着点儿起,稍微在床上多待两分钟都会让后边儿的时间不够用。


    后来学乖了, 晚上提前把衣服扔在床上,第二天醒的时候不用起床找衣服,赖在床上闭着眼把校服穿上后还能多赖几分钟的床。


    这个方法有一点点不好,早上起床的时候整个人都很迷糊,实话说就是眼睛都没睁开,穿衣服什么的全凭感觉。


    校服短袖是翻领的,领子好摸好认,穿反会知道;相比短袖,裤子就没那么好认了,布料柔软,前后差不多直接套上就成。


    穿反裤子的那天早上,闫阳就是因为比平时多赖了几分钟床,导致后边儿的时间全都紧迫起来了。


    屋里窗帘拉着,也没开灯,闫阳靠着窗帘透过来的那点光线急急忙忙把衣服穿好后就往楼下跑,连早餐只来得及拿一片面包片。


    出门的时候程述果然在门口等着他了。


    上学路上走到一半闫阳突然被程述叫住。


    “咋了?”闫阳嘴里还嚼着面包。


    “裤子穿反了。”程述看着闫阳的腿。


    对此闫阳不是很在意,“校裤口袋我不怎么用,反就反呗。”


    “不是这个前后反。”程述走近,伸手拉了一下白色内衬的裤子口袋,“是你里外反了。”


    闫阳低头一瞧,还真是,口袋内衬都露在外边儿了。


    校服裤子里面的布料和外面的颜色不太一样,偏深灰色,缝合裤腿的针线是白色的,很明显。


    最明显的还是他大腿边这两个又大又深的白色口袋。


    闫阳试图把口袋折进裤腰,奈何口袋有一边是贴着裤腿边缝起来的,折不进去。


    他只能把裤子拉高一点,把上衣扯长一点盖住。


    他们现在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估计按照平时的速度得走个七八分钟。


    这天闫阳愣是把这八分钟的路两分钟不到走完了,到了学校直奔卫生间。


    “……往事就别回首了。”闫阳叹了口气,虽然这事儿从头到尾只有程述知道,但每次想起来都挺社死的。


    程述笑笑,绕过他往外走。


    闫阳跟在他后边,双手搭着他的肩下楼,“说归说,我要真是又穿反了,你还是要提醒我的,不然咱俩就一起丢人。”


    “嗯。”程述笑了声。


    他们这次买菜没去超市,而是去了离家不远的农贸菜市场。


    菜市场入口那儿有一家花鸟点,每次和程述去买菜的时候,闫阳最爱待在那儿,等程述买完菜出来就喊他回去。


    许久没来,店里还是像往常一样,门口摆满了开着的花。


    闫阳到了店门那儿就自觉停下了。


    买菜这事儿闫阳一贯说不了什么,他没什么特别爱吃的菜,啥都行。而且菜市场里的卫生状况不是很好,地上偶尔有些烂菜叶子。


    闫阳有一回就是踩到烂菜叶差点摔进鱼池,在那之后再来菜市场买菜程述就让他在外边等着了。


    买菜的时候程述手机响了好多下,付完款他点开信息一瞧,全是闫阳发过来的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花,一堆花的照片里还夹杂着几张自己和花的自拍。


    红色的花差点比他脸还大。


    拎着菜从菜市场出来,程述一眼就能看到闫阳。


    闫阳现在蹲在一个大花盆边上,下巴都要挨土里了。


    “在看什么?”程述走到他旁边,这盆花很大一盆,枝叶高度在将近他胸口的位置,顶上开满了花,红艳艳的,闫阳给他发自拍的那花应该就是这盆。


    闫阳没站起来,还是蹲着,抬头看了眼程述,示意他蹲下来。


    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程述蹲下来,“怎么了?”


    闫阳指着一处说:“你看这儿!”


    程述凑过去看,发现闫阳手指着的地方有一朵粉紫色的小花,那花可真小,比手指甲盖儿大点。


    闫阳笑得眼眸弯弯的,站起来后从程述手上接了两袋菜过来拎着,说:“好看吧!”


    程述想着那指甲盖儿大小的花,点点头说:“还行吧。”


    “这叫还行!?”闫阳眼睛微微瞪着,“你不觉得那花胖嘟嘟的很可爱吗?”


    “嗯……还行吧。”程述如实说,脑子里再次想着那多指甲盖大小的花,胖嘟嘟?可爱?看不太出来。瞧着边儿上因为那朵小花开心得直哼哼的人,倒是觉得说这花可爱的人挺可爱的。


    “算了,你不懂我。”闫阳鼓鼓嘴,低头用手轻轻碰着眼前的大红花。


    “要不买一盆?”程述摸了一下花叶子,“院子空空荡荡的,买点儿花回去点缀一下。”


    “可是我觉得我养不好它。”闫阳是连太阳花都能种死的,要是让他种这么大一盆花,估计这花在他手里也只能活个十天半个月,“我还是不糟践它吧。”


    糟践这俩字都出来了,程述还能说什么,只能拍拍他的背,“那就把你脸上挂着‘我好想种花’这几个字收起来。”


    闫阳摸摸自己的脸,“哪有。”


    “嗯,没有。”


    待回了家,程述在厨房煮饭,闫阳则是负责晾衣服。


    晾完衣服看见这么大太阳,闫阳又寻思着把程述房里的被子抱去阳光房里晒。


    当然,去抱被子的时候,闫阳又偷摸去翻了一遍那本墨绿色的笔记本。


    程述在楼下煮饭,闫阳把房间门给锁上,从第一页开始一页一页地慢慢翻到最后。


    笔记本里真的一个字都没有。


    闫阳不知道余杨把笔记本送给程述时这一页是不是就是撕了的。


    如果那页纸是一开始就是被撕掉的话,那这本笔记本里是什么都没有全空白的。那程述那天晚上,露出那样的神情就是因为送他笔记本的这个人吗?


    程述是因为余杨才笑得那么……甜蜜?可是他们俩平时压根儿没什么交集啊!


    可要是那页纸一开始是没被撕掉,是余杨送给程述之后程述自己撕的,这对闫阳来说是相当有那味儿了。


    有东西。


    被撕掉的那张纸上,肯定有东西。


    因为这在闫阳看来,程述把这张纸撕了,就跟电视里演的一样,主角偷偷把心上人送给自己的情书啥的藏好。


    闫阳烦躁地抓着头发,他这会儿可以说是一个头八个大。


    到了周一上学看见旁边周却桌上的玻璃杯时,闫阳脑袋更是突突突地疼。


    这个玻璃杯挺重要的。


    原本书上的剧情是这样,余杨会不小心打碎周却死去的母亲留下的玻璃杯,周却不接受余杨的道歉及赔偿大发脾气,程述上去解围结果两人打起来。


    这种降智剧情让闫阳只觉得写这本书的作者是不是有病?


    这么重要的东西,好好在家里放着不好吗?


    非得带来学校这种意外多的地儿?


    而且,闫阳看着那个玻璃杯,玻璃杯是个带盖儿的,底小口大的杯型,这种杯型本来就不是很稳。杯子还放在了桌角这边,离桌沿才两三厘米的位置。


    随便旁边路过一个什么人,外套撩一下就能倒,太不安全了。


    闫阳正纠结着要不要去提醒周却把玻璃杯放好一点的时候,周却突然把玻璃杯往里挪了挪。


    这一挪杯子现在离桌沿至少有一个手掌这么远的距离了。


    旁人经过也没那么容易碰到了。


    闫阳顿时松了口气。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闫阳循着声儿看过去,却直直撞着周却盯着他的视线,心里一惊。


    “你……”周却刚想说话就被打断,打断他的是坐在前边儿的男生。


    “阳儿,过来。”程述喊他。


    对于闫阳来说,程述这会儿简直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闫阳赶紧应了声过去找他。


    站在程述旁边,闫阳手肘搁在他肩上,整个人和他挨着,因为刚刚那个事儿,心里到底有些打鼓,“怎么了?”


    “噢,有一道题不太会,想找你讨论讨论。”程述抓着闫阳的手晃了晃。


    “我去,真的!?你也有不会的题!?”这个把闫阳激动得不行,直接把心里愁着的事儿扔脑后边儿,顺势坐在了程述大腿上,激动的同时又要控制自己的音量:“快,让我看看是道什么题!”


    程述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在闫阳看来程述是不好意思了,毕竟这可是程述第一次找他问问题,想来不好意思也是有道理的。


    于是他伸手拍拍程述的肩,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咱别害羞,世界上哪有人啥都会的,讨论才能出真理嘛!”


    接着他又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述木然地指了一道物理大题,闫阳边看边用笔戳着太阳穴,嘴里嘟囔:“你先等等啊,让我先读几遍题目……”


    周却看着前边亲亲密密解题的俩人,啧了声。


    第24章 第 24 章


    第24章


    大早上的就那么一点时间, 还没等闫阳认真读上几遍题,上课铃响了。


    难得程述问他一次问题,闫阳当然是要认真对待。


    于是在回座位前闫阳索性把程述卷子也捎走了, 走之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肯定会解出来的, 等我。”


    程述应了声“嗯”。


    回了座位,闫阳才坐下,余光就很不可避免地看到旁边坐着的周却。


    还好周却这会儿也没有要跟他说话的迹象。


    闫阳暗戳戳松了口气, 认真看起了卷子, 毕竟这可是程述第一次问他问题, 他怎么着也要把这题给弄明白了。


    上课时认真上课,下了课之后闫阳继续掏出卷子研究,终于在最后一节课上课前把题给解了。


    题一解出来闫阳就揣着卷子去找程述。


    闫阳双手撑着桌面,桌上摊着一张卷子和草稿本, 本子上全是红色笔和黑色笔写的字。


    红笔是解这道题会用到的公式, 黑笔是解法。闫阳字儿一向不太好,这会儿他怕程述看不懂,正一个一个点儿地给他讲解自己的解题思路。


    “你看, 这样就算出来了吧!”闫阳骄傲仰头。


    程述看着这幅模样直乐,乐完了又郑重其事地跟他道谢:“谢谢闫小老师,以后再遇见这种题目我就有经验了。”


    闫阳还是头一次听程述这么跟自己说话, 心里又开心又有点儿不好意思的, 最后绷着小脸回他:“顺脑的事儿,咱俩谁跟谁, 客气啥。”


    说完于是继续绷着小脸回到座位上坐好,余光又瞅到了旁边桌上的玻璃杯。


    杯子现在又被放在了挨着桌沿的位置, 一看就很危险,杯命随时要碎的既视感。


    这会儿是课间, 周却的位置是空的。


    拜早上偷看被抓包的经历,闫阳这回非常谨慎,先是左右环顾了一圈教室,确认没看到人后,眼疾手快地拿起杯子把它往里放一点。


    然后趴在桌上等着上课。


    上课铃声响第二遍的时候,闫阳余光瞥到周却在座位上坐下了。


    嘴巴一动一动的不知道在嚼什么,只见他拿出课本,接着把闫阳放到安全地方的杯子又放回刚刚那个位置。


    嗯,又是那个容易碰倒威胁杯命安全的那个位置。


    闫阳见他这样,在心里疯狂吐槽,你特么把杯子放那儿它早晚得碎!


    吐槽归吐槽,闫阳确是不敢说的。


    一想到周却在原书里打人不眨眼还不要命的描述,闫阳暗自“嘶”了声,算了算了,命要紧。


    反正现在可能会导致程述被打的重要道具已经出现,闫阳觉得接下来他只要保证这个杯子不碎就行。


    闫阳坚信,只要这杯子没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不会发生!


    于是乎闫阳把盯着人改成盯杯子,偏生这个周却不好好摆放易碎物品,闫阳为了这个杯子可谓是操碎了心。


    去找程述玩儿,周却不在的话他就偷偷把杯子放好一些。


    有人在旁边走过路过他都盯着。


    好在只有下课时看着,上课不用看。


    但就算是只有下课时看一下都够闫阳受的了。


    有时候他和程述或者别的同学聊天都得注意着那边儿,所以时常会出现一些明明是和你聊天,但眼睛却不看你的情况。


    不过闫阳没注意到就是了。


    饶是闫阳这么拼命保护那玻璃杯的杯命安全,百密终归有一疏。


    周五最后一节自习课,曹敏手上拿了几张纸进教室,站在讲台上说:“再过二十天学校举办运动会,我手上这些是运动项目报名表,务必请每个同学报名两到三个运动项目,时间分配自己弄好。”


    班上顿时一片哀嚎。


    “老师!”


    闫阳看过去,突然有点儿想笑,又是宋凯。


    果然,曹敏本来就严肃的表情在听到宋凯的声音后,变得更加吓人了。


    宋凯毫不在意,但对曹敏这个班主任还是有点儿尊重的意思在的,语气里没有了平时的吊儿郎当,“学校不是不强制参赛的吗?”


    附中运动会并没有要求每个人都要参与,自愿原则罢了,但多数同学都会报名玩一下,像曹敏这种强制要求参加两个比赛项目的班主任没见过。


    曹敏深吸了口气,抬手指着底下这些学生,“你们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再看看你们现在待的是什么班级?什么叫实验班?什么都和其他班一样的话还叫什么实验班?”


    听了这话,底下的同学都有些唏嘘。


    班里不知道谁说了句:“那我们班的人也没比别的班多吃几碗饭啊,怎么运动会就得人人到位了。”


    这话一出,班上顿时起了哄笑声。


    对于曹敏,班上的人大多是有些不服气,不喜欢的。平时在班里搞那些好学生高人一等的待遇也就罢了,现在运动会还把成绩和报名挂钩。


    有些人就是比较内向还有身体素质不是很好,一贯不爱参加这些,被强迫参赛真的很痛苦。


    曹敏没管他们怎么说,把报名表给了班长后,“谁不想参加的,让你们家长来跟我谈。”


    班长坐在余杨前边儿,这会儿老师一走,有几个男生便往班长那挤。


    余杨的桌子被他们挤得一直往后挪,于是他索性站起来把桌子往后拉了一大截,让他们围着班长看个够。


    闫阳也看着前边儿人堆,比赛项目年年都差不多,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前边儿突然起了一阵哄笑声,围着班长的那几个男生不知道在说什么,你推我一把,我撞你一下的闹了起来。


    其中一个没注意力道,把一个男生推得远了些,被推的那个人男生直接没站稳撞上了在旁边站着的余杨。


    那个男生得有一米八五,还挺壮实的,硬是把站在椅子旁边的余杨撞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在程述椅子后边儿,周却桌前空着的那块儿地方才停下。


    闫阳被这一系列动作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赶忙去看周却桌上的玻璃杯。


    周却这会儿趴在桌上睡觉,动都没动一下,似乎没被周围环境影响。


    看到玻璃杯的那一瞬间,闫阳提到嗓子眼儿的心降了下来,还好玻璃杯里装满了水,要是里边儿是空的话,被弄这么一下估计要倒。


    只是还没等闫阳松口气,他就看到靠着周却桌边的余杨,抬手把靠压在他身上的人推开。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凉了,大家都穿上校服外套。而他们附中的校服外套主打就是一个宽松。


    要是没有那一截儿弹力布做的袖口,宽宽大大跟唱戏似的。


    而余杨推着那个男生时,宽大的袖边从杯身上方拂过,眼看着玻璃杯被袖子带倒!


    闫阳本来就是一直在盯着那个玻璃杯的,这会儿更是眼疾手快,猛地起身伸手去接那个玻璃杯。


    好在抢救得很及时,杯子在被碰倒的那一刻,闫阳接住了。就是杯里的水全撒他手上,闫阳看着手里的杯子和杯盖,终于松了口气。


    “你在想什么!?”


    闫阳听见程述说这话,什么想什么的都还没反应过来,胳膊被人抓着,手里的杯子被拨开摔在地上碎了好几块儿。


    他微微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碎成几大块儿的玻璃杯,有些不可置信,他这么尽力护着的杯子,就这样碎了?


    程述冷着脸,不发一言地拽着闫阳去了洗手间。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当冰凉的自来水淋在手上时,闫阳终于感受到了从手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灼热痛感。


    闫阳很想说话,可是被此时程述的脸色吓得不敢说话。


    就这样开着冷水冲了好一会儿,外边脚步声匆匆响起,在卫生间门口停下来,闫阳回过头,是强子。


    强子手上拎着小红袋子走过来,看着他被烫得发红的手,嘶了声,接着骂他:“你是不是缺脑子呢啊?”


    手还被程述攥着,闫阳只能扭着身子,冲强子咧了咧嘴。


    强子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闫阳这才看清了,是烫伤药膏。


    闫阳于是又冲他咧嘴笑,看着可怜兮兮的。


    强子从初中就和闫阳在一个班,那会儿他因为体重有些超标,被家里人禁止吃太多,而闫阳恰好不爱吃饭天天给他喂饭,一来二去的俩人倒也玩得挺好。


    看他这副样儿,强子还能不知道他在这儿装乖?深深吸了口气,到底还是把胸口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气给硬生生吞下去了。


    强子把药膏还有无菌纱布递给程述,程述说:“还得冲一会儿水,先放袋子里吧。”


    嗓音很低,没什么情绪,闫阳不用想都知道程述这会肯定是生气的。


    强子说:“行,那我放门口栏杆那儿。”


    闫阳听见程述低低应了声“嗯”。


    强子一走,卫生间里又只剩他和程述两个。


    上一节课是体育课,大家在运动场被晒得不行,回了教室就猛灌水。


    水喝完了就去水房接,那会儿大家的水杯里差不多都是开水。


    闫阳当时没想到这茬儿,只是觉得这杯子不能碎,下意识就伸手去接了。


    闫阳低头看着自己两只被撸起袖子在冲冷水的手臂,手背和虎口是直接被倒下来的水烫到,而手臂的那一段是开水洒在袖子上,布料贴着手臂才烫成这样的。


    程述现在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很是冷峻。


    闫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述……”


    程述没理他,闫阳不敢吭声了。


    又冲了好一会儿冷水后,程述把水龙头关了,带着人出了洗手间。


    小红袋子被扎在栏杆扶手上,闫阳想估计是强子怕它怕被风吹跑。


    程述把袋子解开,开了一包无菌纱布,一只手轻轻托着闫阳的手掌,另一只手用纱布把他手上的水渍擦干。


    又开了包棉签,把药膏挤在上边细细地涂抹着。


    闫阳的手从冷水下离开后,灼烧感就一跳一跳地从烫伤处往旁边散开,这会儿伤处被药效清凉的药膏覆盖,顿时好受不少。


    程述垂着眼看着闫阳的手,闫阳皮肤白,一点点伤在他身上都显得严重。


    现在更甚,被水直接烫到的虎口和手背红肿着,上面已经起了几颗大小不一的水泡,而被衣服布料贴着烫的手臂则是有一块大片的红痕,其中也有几处也是被烫得起了小水泡。


    烫得挺大一片的,程述给红着的地方全上了一遍药,强子给的药膏一下就用了小半支。


    闫阳瞧见程述紧蹙着的眉心,于是凑过去低头用脸蹭蹭程述的肩。


    程述面无表情抬手把他的脸给推开,拎起装着药膏纱布的袋子就往教室走。


    闫阳急了,跟上去挨在程述边上,小小声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你骂我,你骂我就好,别不理我。”


    程述没看他,直接进了教室。


    第25章 第 25 章


    第25章


    闫阳弄这一下挺吓人的, 才回到教室坐下,马上围了几个同学过来看他的手,有个心细的女生还跟他说了烫伤的注意事项, 平时忌口什么的。


    闫阳低头说了声“谢谢”。


    地上的玻璃碎片已经被人扫干净了, 就连洒在地上的水渍也干透了。


    闫阳坐在座位上,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手臂,红痕和水泡被浅绿色的药膏裹着, 看着还挺油亮的。


    闫阳砸吧砸吧嘴。


    边上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闫阳抬眼看去, 噢,是那个周却在笑。


    见闫阳看他,周却手臂撑着膝盖,坐在椅子上探头去看闫阳手上的伤, “我问你个事儿啊。”


    闫阳心情不大好, 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他。


    周却一点儿也没在意闫阳的态度,自顾自地说:“你好像很喜欢我的杯子?”


    “不喜欢。”闫阳是真的不喜欢。


    “不喜欢?”周却饶有趣味地说,“不喜欢你天天盯着它干嘛?”


    “我那是因为……”闫阳闭了嘴, 唇紧抿着,他总不能说自己未卜先知,知道它会摔碎所以才时时盯着它, 防止它碎掉的吧?


    反正现在杯子已经碎了, 他也不用天天盯着那玻璃杯了,而且程述也没因为这个和他打起来。


    “因为什么?”周却一只手撑着下巴, 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


    “没什么。”闫阳把手放到桌上,还是没忍住:“你也别太难过。”


    “什么?”周却没搞懂。


    书上说这杯子是周却母亲留给他的, 算是遗物了,闫阳想了想还是换了一种较为委婉的方式说:“这个杯子对你来说不是挺重要?”


    周却笑了, “你是从哪儿看出来这杯子对我很重要的?”


    “不知道,感觉吧。”


    周却听完就开始笑,笑得闫阳莫名奇妙的。


    等笑够了周却说:“确实挺重要的,网上这杯子卖八块五,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让老板五块钱卖给我。”


    “???”


    不是说好的故去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这怎么和书里说的不一样!?


    “吱呀——”


    椅子和地砖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闫阳看过去,就见程述站起来往外走,他下意识跟了出去。


    程述人高腿长,闫阳就算是立马跟着出去的都被甩了一截。最后在楼梯转角那儿追上了。


    顾不得手上的伤,闫阳抓着程述的手臂,伤口在不算柔软的校服布料一接触,顿时传来刺痛,也让闫阳猛地“嘶”了一声。


    程述原本挺直紧绷的背影因为闫阳的这一声,也变得软和下来。


    闫阳好像听见程述轻轻叹了一口气。


    “哭什么。”程述转身,看着闫阳发红的眼眶,把他拽着自己的手拨开,食指在闫阳眼角处轻轻点了下。


    人难受委屈的时候最不能哄,一哄眼泪准掉得更厉害。


    闫阳刚才的泪,原本是衣服碰到伤口时痛得激出来的生理反应,现在被程述温温柔柔的一句“哭什么”。从手被烫到开始就一直压着的情绪猛地爆发,之后掉的泪也就全然变成了委屈。


    闫阳眨眨眼,一想到程述刚刚不理人样子,他心里就酸涩得不行,几滴豆大的泪又从眼眶溢出来。


    情绪来得汹涌,闫阳难受这会儿又听见程述低低叹了一口气,接着一只手抚上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阳阳,我说过,不管你要做什么,首先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


    闫阳点头,声音闷闷的:“我记得的。”


    “你是一点儿都没记住。”程述声音冷了些。


    “记住了,我记着呢。下次……”闫阳看着程述陡然变凶的眼神,“绝对没有下次了!”


    “我还能信你吗。”程述捏捏他的后脖颈,闫阳一掉眼泪就眼红嘴红鼻子红,哪哪都红。


    “能。”闫阳嘟囔着说,“手疼。”


    “活该。”程述又用力揉了把他后脖颈。


    闹了这么久,这会儿离下课没几分钟了,程述索性带着他去自行车棚。


    “我们这算是早退旷课吗?”闫阳问。


    “那就回去?”程述停下脚步。


    闫阳赶紧摇头:“不不不,不回去。”


    程述看见他哭这没什么,要是被别人发现他哭了的话就太丢脸了。


    附中在学生停放自行车的区域架了几个大棚。


    他们到自行车棚的时候刚好敲下课铃,一些动作快急着回家的学生没几分钟就会到这里。到时候里边儿也会变得人车拥挤起来。


    程述没让闫阳跟进去,闫阳就乖乖站在外边儿等。


    往常闫阳坐自行车后边的时候,一般路况下是不需要抓着东西的,只有在不太平整的路面才会扶着东西保持平衡。


    而那种时候他的手要不抓着车坐垫下面的位置,要不就抓着程述的衣服。


    这会儿手伤着了,哪个方法都用不了。不过倒也难不倒闫阳。


    程述看着腰两边伸得直直的手臂,问闫阳:“你累不累?”


    闫阳手肘夹着程述的腰,脑袋靠着他的背,闻言摇了摇头,“不累。”


    程述笑了声,“累也是你活该。”


    “嗯嗯,”闫阳点头,无条件附和程述说的话,“我活该我活该。”


    周末备菜的时候,两人商量的是周五晚上吃牛排和炸酱面,闫阳这手一伤全都不能吃。


    程述也不想去买菜了,就着冰箱里的玉米胡萝卜青菜给闫阳煮了一锅粥。


    吃饭的时候,闫阳手肘搭在桌上,举手的姿势,看着自己面前的青菜粥,又看看程述那边的牛排炸酱面吞了吞口水。


    不爱吃饭是一回事儿,看着好兄弟吃好的,自己吃草又是一回事儿。


    程述看了他一眼,“拿不动勺子?”


    闫阳右手烫得严重些,左手在冰敷之后,除了手腕手背那儿有几个小水泡,还有手臂上的烫红的痕迹,倒不是很影响日常生活。他用左手撩着勺子试了下,“拿得动。”


    “那就吃吧。”程述咬了一口牛排,看着还不开始吃饭的闫阳,“怎么了?要喂?”


    “小述,”闫阳喊了声,用勺子搅了几下碗里的粥,“我,就吃这个啊?”


    程述挑挑眉,“那不然?”


    “这也太素了吧……”闫阳小声嘟囔,本来就不爱吃青菜,这粥里全是青菜,还有他最烦的胡萝卜和玉米!


    程述“哦”了声,继续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又咬了口牛排。


    闫阳看着对面盘子里被黑椒酱汁包裹着的牛排,还有那盘铺着一层肉酱的炸酱面,他吃过,很好吃。可是现在……闫阳认命地舀了勺粥。


    烫伤比较折磨人,刚涂上药的时候是凉丝丝的,很舒服,药效一过又开始一下一下跳着疼。闫阳洗澡脱衣服穿衣服都要程述帮把手。


    程述见他这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也不可能让他回家,于是闫阳这天又在程述着躺下了。


    睡觉的时候因为手上涂着黏了吧唧的药膏,味道挺大的还有点儿冲,程述很嫌弃,让闫阳自己盖一床被子。


    床上多了一床被子,两人在床上的距离也拉开了,中间空一片。


    屋里大灯关了,只留了闫阳床头边的小夜灯。


    闫阳手上涂着药膏,手不好放,怎么也睡不舒服,左躺右躺怎么躺都不得劲。


    都躺在一张床上,程述哪能察觉不到他的动静。


    “疼了?”程述问他。


    是有一点点疼,但闫阳没说,只说:“药膏黏唧唧的不舒服。”


    “别老是想它就好了。”程述吐字有些含糊,听着像要睡着了。


    闫阳也不乱动了,老老实实地平躺着,毫无睡意。瞪了好一会儿天花板后,闫阳夹着被子慢慢挪到程述旁边,轻轻戳了戳程述的背,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见程述没回他,闫阳便把脚从被子里探出来,搭着程述大腿,在边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满足地叹了口气。


    等身后的人呼吸平稳了,程述才转过身。


    小夜灯微弱柔和的光映在闫阳熟睡的脸上,看着这人实在是乖。程述先是捏了捏他的鼻尖,又抚过他的眼。


    闫阳的眼挺圆的,眼尾微微上挑,犯了错或者耍宝卖乖时会像小猫那样盯着你看。


    也是这双眼,在下午时含着泪,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再硬的心都得软下来。


    程述这次是真的挺生气的,甚至想着要不冷他几天吧,让他长长记性,不然做事永远这么随心,结果一看到闫阳发红的眼眶……


    压在自己身上的腿突然缩了下,思绪被打断,程述往那儿看了眼,睡裤裤腿宽松,这会儿闫阳的小腿都露出来了,于是伸手把压着自己的腿塞回被子里。


    闫阳咕哝两声,像是有些不高兴,又把腿伸出来,搭上去。


    第26章 第 26 章


    第26章


    因为手伤着的缘故, 闫阳周末这两天在程述这儿过得像个小少爷。


    往常他们的生活模式都是,程述负责做饭,闫阳就很自觉的去洗碗晾衣服, 这回手伤着了, 什么都做不了。


    或许该说程述不让他做。


    有些活闫阳的确是干不了,比如说洗菜洗碗需要碰水的这类活儿闫阳确实干不了,可他觉得晾衣服可以啊!


    于是就在他去洗衣机那儿, 打开盖子想把衣服拿出来的时候, 程述就把他赶走了。


    理由是闫阳手上还涂着烫伤药, 味道太大,程述嫌弃。


    这不让干那儿不让做的,闫阳只能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吃着苹果,心说昨晚上盖一床被子也没见这么嫌弃啊。


    最后闫阳无聊得去小班级群里看大家伙们聊天儿。


    里面聊得还挺热闹, 大家都在说校运会的事儿, 也还挺巧,闫阳刚点进去就看见自己和程述被A了。


    本班班长:@闫阳@程述,你俩周五提前跑路, 报名表里就差你俩没填了,说一下准备参加什么项目,周一早上要交给班主任。


    紧跟在消息后面的是两张图片。


    如果不是班长提起, 闫阳都要忘了还有校运会这个事儿, 于是他拿着手机去厨房找程述商量。


    “你想报哪个?”程述菜刚下锅,没空细看手机里的报名表。


    “我看看啊……”闫阳左手拿着手机, 右手拿着苹果,只能用小拇指划着屏幕, “我要不还是和去年一样报个立定跳远?”


    接着滑到另一张图片,闫阳看到上边印着的项目, 激动道:“还有两人三足!这个我想玩儿!咱俩一起报这个?”


    “行啊,”程述把菜盛出来,“另一个我也和去年一样吧。”


    “那我帮你跟班长说啦?”闫阳又咬了苹果。


    “嗯,外边桌子擦一下。”程述说。


    “OK!”


    闫阳拿了湿纸巾先把桌子擦了,戳着屏幕回复班长。


    闫阳:@本班班长,我们商量好啦,我参加立定跳远,程述是三千米长跑,我和程述一起参加两人三足这个。


    本班班长:收到,你手好点儿了吗?


    闫阳看了后,拍了张照片po上去。


    闫阳:【图片】你们看。


    照片里是一只涂着绿色凝胶质地药膏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涂得有些多,甚至能看到这药膏反射着灯光。


    强子:嘶!


    你宋宋哥:像什么怪物的口水,我……先yue一步。


    闫阳:@你宋宋哥,滚滚滚!


    程述端着菜出来,就看到闫阳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程述边盛饭边问他。


    闫阳站起来走到程述身后,平举着两条手,声音里带着点儿难受:“程述,我这手很恶心吗?”


    程述转身,手上还端着饭,垂眸看了会儿后,说:“是有点儿吧。”


    “……”


    虽然这药膏涂在手上恶心得慌,但这疗效是一等一的好。


    到了周一去学校那天,闫阳手背上的水泡已经瘪了许多,周围被烫出来的红痕也开始转淡,就是乍一眼看着吓人,其实除了水泡那儿别的地方已经不太疼了。


    这两天过得快乐,直到坐在教室,闫阳看着同学交周末的作业才意识到不对劲。


    作业?


    还有作业!


    周五下午他在楼梯间跟程述求完原谅,直接就走了,什么作业是一点儿也没想起来!


    闫阳心里苦啊,那天他和程述早退有多潇洒,今天一大早赶作业就有多狼狈……


    在赶作业的间隙里闫阳瞅了一眼程述,很好,程述也在埋头苦赶。


    不知道人是不是都这样,就好比上课迟到,一个人迟到会有些慌,但看到有人和自己作伴一起迟到时,心里又会诡异地平静下来,瞬间就不慌了。


    闫阳现在的心态就是这样,不慌不忙地在答题卡上涂涂画画,反正程述也没做。


    天下第一好的发小,连骂都要一起被骂。


    两天的作业是十几张的卷子,大早上这么点儿时间不可能赶完,程述也只是草草把选择填空题都写点儿就交上去了。


    到了最后一节课,学校广播就开始喊了。


    现在距离校运会还有十来天,按照学校的惯例,从今天开始会延迟关闭校门的时间,让大家在学校训练比赛项目。


    闫阳报的立定跳远,沙坑就在跑道里边儿。


    附中跳远用的沙坑很大,到比赛的时候会把这个沙坑划成六个,比赛效率还是很高的。


    大家都在认真准备着校运会,往常放学人都没一个的操场,这会儿哪哪都是人。


    沙坑现在已经被划好区域,周边围着一圈全是人,后面还有在排队等着的。


    “你手没好全,别跟他们挤。”程述转了转胳膊,把外套脱了扔给闫阳,开始热身,准备跑个三千。


    闫阳抱着程述外套点头,等程述开跑后在跑道边的阶梯坐下。


    “嘿。”


    才坐下没多久,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闫阳抬头,是周却。


    周却在他旁边坐下,“你不练跳远?”


    “不练,人多。”闫阳侧了侧身,背对他。


    “不练垫底了咋办?”周却又说。


    这比赛还没开始呢,就在这说垫底了。闫阳表示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后,闫阳又听见周却说:“那白衣服的是不是程述啊?”


    闫阳看了眼他手指着的方向看了眼,说:“那个不是。”接着看了圈跑道,抬了抬下巴:“程述现在到足球网那边儿了。”


    周却看过去,只看到足球网那儿一堆白衣服的,远远看着全是一小点儿一小点儿的,他摇摇头:“找不到。”


    “怎么会找不到。”闫阳指着那边儿说,“就倒数第三个啊,鞋边是黑的那个不就是程述么?”


    周却眯着眼离他们越跑越近的那群人,他不近视,被闫阳这一说他都觉得自己是个瞎的。


    到最后那群人从他们面前跑过,闫阳朝着那群人挥手的时候周却才认出来。


    周却也终于看到了闫阳口中程述穿着的黑色边的鞋,喃喃道:“还真是黑边的。”


    闫阳“呵”了声,“本来就是黑边的。”


    程述现在穿的这双黑边的鞋,和闫阳高一那会儿送给程述的鞋款式是一样的。


    程述喜欢打篮球,刚上高一就报名了校篮球队,各种考核磨了一个多月终于进了。


    为了庆祝程述成功进篮球队,闫阳做了好多功课,又是看测评又是看反馈的。


    有些说着功能很好很好很好的,闫阳看着也很好,就是颜色没得选,他喜欢又红又绿的配色,但程述肯定不喜欢。


    挑挑找找小半月,终于让他找到什么号称NBA都在穿,脚感极佳的篮球鞋,配色又是极简的黑白,科学上网购买后等了一个多星期才到。


    只是当时程述的身高没定,脚长也没定,还没穿半年鞋子就短了。之后程述又买了双同款,就是现在脚上穿的这一双。


    闫阳现在一想起那双花了五位数,没穿几个月就躺在鞋盒里吃灰的篮球鞋就有些肉疼,又看了正跑着步的程述一眼,长那么快干什么!


    周却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刚刚那群人已经跑到对面去了,看着乱糟糟的一团,于是他又问:“哪个是程述啊?”


    “……”闫阳觉得他纯属没话找话聊,有些无语,看在他是主角攻的份儿上还是认真回答了:“红色衣服旁边那个。”


    跑道上那群人开始转弯,期间又往里加入了新的人,本来就乱糟糟的现在看着更乱了,周却不信邪,继续问他,“现在呢?哪个是程述?”


    “第二条跑道正着数第三个。”闫阳说。


    周却才刚看过去,又听见他说,“程述现在加速了。”


    果然,没几秒钟周却就看到程述在这群人里第一的位置从他们面前经过。


    周却:“……我训练去了。”


    闫阳“嗯”了声,心里数着圈,等程述最后一次从他面前经过时,就把包里的水和毛巾拿出来。


    回去的时候,闫阳坐在自行车后座。


    闫阳皱皱鼻子,说:“都是汗味儿。”


    程述笑了下,“我刚跑步那会儿,你和周却在聊什么呢?”


    闫阳“哎”了声,“别提了,他莫名其妙的。”


    “哦?”


    “他一直在那儿问我,哪个是你,认得出来哪个是你么。”闫阳想想都觉得无语。


    “那你呢?认出来了吗?”程述问。


    “咱俩谁跟谁?”闫阳骄傲地直起背,下意识想去蹭程述后背,又被汗味儿赶回来,“我当然认得出你了。”


    校运会都来了,配着套的开幕式自然不能落下。


    对于这次校园运动会的开幕式,学校也开始搞事情。


    要摒弃从前的军训式开幕,让同学门集思广益,创新自我。


    简而言之就是不要再用以前那套一二一踏步出场的方式了。


    这个公告一下来,原本沉闷的校园顿时变得欢乐起来。


    “同志们!”文娱委员站上讲台,狠狠拍桌:“你们对这个有什么想法吗!?”


    “报——!”一个男生举起手,“我想穿玩偶服跳兔子舞进场!”


    这话一出,班上的人顿时笑起来,有的人还附和:“不错不错!”


    文娱委员人瘦瘦高高的,但嗓门大,转身在黑板上画了两个框,“行!那我们来投票,同意的举手!”


    有几个男同学举手,文娱委员数了数,“赞成票五票!”


    接着又喊:“不同意的来!”


    女生们受不了这么土味的,纷纷举起了小手。


    文委数了一下,“好,三十二票不同意,该方案pass。下一个!”


    “莉莉!咱们穿汉服进场好不好。”一个女生举手说。


    这话一出,底下又开始乌泱泱的了。


    “汉服好像是不错诶。”


    “那能选吗,我想要宁采臣那款,背着个小竹篓那个。”


    “我不喜欢那个,我想要将军气质的,阔气!”


    “我喜欢仙气飘飘的白裙~”


    闫阳听着他们讨论,心里没啥想法,他从众。


    最后这个提议还是不通过,理由是妆发太难整。


    “既然你们都没有好的主意,”文委沉声说,“那我就来说说我的,cosplay怎么样?”


    “我们搞一个cosplay,公平起见,抽签来扮演角色怎么样?”文委说。


    不知道为什么,闫阳听着觉得她语气里好像有些激动。


    “那角色服饰怎么办?我们要自己去买吗?”有个同学问。


    这也是大家关心的,cosplay用到的东西也不便宜。


    “这个你们放心,”文委勾了勾嘴角,“实不相瞒,我家里有。”


    “哇!莉莉牛逼!”


    经过讨论后,大家选了周六早上九点在学校操场集合,顺便抽取角色,分配衣服。


    文娱委员家里财大气粗,雇了辆货拉拉把用到的衣服都拉来了。


    闫阳靠着程述,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周末要在九点起床真的很难呢。


    程述揉揉他的脑袋,“等会儿你抽还是我抽?”


    闫阳拍了他一把,“明知顾问,当然是你抽啊,我什么运气你还不知道?”


    程述听了忍不住笑起来,确实,闫阳关于抽奖的运气一向是差的。


    至于怎么个差法,商场里那些卖珍珠银饰的店铺,平常都会搞抽奖活动,抽的是一些代金券。


    200,500,2000的都有,代金券用下来一串银饰手链399到手。


    这些纯粹就是唬人的活动,虚标的价格。


    而那一箱装着代金券的抽奖箱里,也几乎全是500,2000的代金券。


    闫阳运气就很不一般,他可以从里面抽到谢谢惠顾。


    不只是一张,还可以抽到三张四张。


    程述现在都忘不了,那家店店员脸上的神色,不可置信,完全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从百分之九十九中奖的箱子里,抽出好几张谢谢惠顾的券。


    闫阳耳朵贴着程述的背,听见他笑了,也知道他在笑什么,“哼”了声说:“该是我的始终是我的,什么叫命里无时终须有……”


    “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程述捏捏他的肚子,人瘦,肚子还挺有肉的。


    闫阳肚子缩了下,继续哼哼,“随便哪一个吧,你知道我想说啥的。”


    他们闲聊这会儿,抽签桶已经被搬上来了,大家就是上去拿一张纸条就回来,程述是最后一个抽的。


    程述先是抽了自己的,是吸血鬼,然后伸手抽了闫阳的……


    “哇啊!!!”是文娱委员的尖叫声。


    闫阳还懒懒躺在椅子上不想动,察觉到有人走近之后,他微微撑起身子,“我的是啥?”


    “……一种动物吧。”


    “什么动物?”闫阳滋溜坐起来,兴奋道:“哥斯拉吗!还是什么!”


    程述皱着眉,琢磨着,说:“嗯,怎么说呢,其实也不是特别……”


    “阳阳~!”


    程述听见这声音,松了口气。


    和程述松了口气不同,闫阳听到这声音有些起鸡皮疙瘩。


    他在学校还没被人这么喊过,抬头一看,是文娱委员,怀里抱着两套衣服朝他们走过来。


    “程述,你的。”文委把其中一套扔给了程述,然后细细摸着手里剩下那套,“阳阳,这套是你的。”


    “啊?”闫阳看看这会儿已经不敢看他的程述,又看看双眼放光的文委,他揪了揪程述裤腿,语气有些急,“你给我抽了啥啊,不会是猪八戒吧?”


    “阳阳!你想什么呢!”文娱委员在他边儿上坐下,“我一个青春少女,怎么会收藏猪八戒cos服呢!”


    “那,那是什么?”闫阳惶恐地说,“你别这样,我好害怕。”


    “怕什么!我只是高兴!”文委真的高兴,一想到这一套是闫阳穿,她就高兴!


    “你在高兴什么?”闫阳继续惶恐。


    “对的衣服遇到对的人,相信我阳阳。你绝对适合!”文委捂着嘴说,闫阳甚至在她眼角看到了泪光。


    大家领了衣服就去洗手间换,闫阳不用。


    闫阳看着文娱委员拧开气阀,地上躺着的那套衣服顿时蓬起来了。


    程述换衣服很快,到操场的时候那里只有文委,还有……站在文委身边的大毛绒绒球。


    “阳儿?”程述喊。


    闫阳回头,整套服装只露了一张脸和两只手。脸从中间的小圆洞里露出来,被旁边白色的绒毛衬得更白。


    只是看着白绒球心情好像不太好。


    闫阳鼓着嘴看着面前的人,程述里边穿着黑色西服,身上披着一身内红外黑的立领斗篷,看着神秘又高贵。


    太帅了,闫阳眼馋得要流口水。


    再看看自己……闫阳动了动手,垂到脚面的翅膀也跟着动了动。


    谁啊,谁家cosplay扮成蝙蝠啊!还是白的!


    闫阳觉得这蝙蝠指定不是什么正经蝙蝠,谁家蝙蝠耳朵这么短,乍一看就是没有耳朵!


    衣服有些重,闫阳就着程述的手走了几步,嘴里哭唧唧:“我也太难了。”


    程述捏了捏他的脸,“很可爱。”


    “可是我想帅。”闫阳想坐在椅子上,结果因为这绒球服太蓬,直接从椅子上滑溜下来。


    闫阳晃了两下,有些惊奇,上下晃了几下,“跟坐沙发似的,挺舒服的。”


    文委听见他这话,说:“那是当然!你这身是这里边儿最有意思的一套!我本来就想拿来凑个热闹的,没想到真被抽着了!”


    闫阳没被‘这套最有意思’这个说法安慰到,他靠着程述的腿,蹭蹭脸颊边上的绒毛,他觉得这套衣服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不用像他们一样要脱了衣服才能穿。


    等到大家都换好衣服出来,闫阳觉得刚刚的自我安慰失效了。


    为什么!他们都是人,穿的衣服。而他,是只蝙蝠。还是白化病蝙蝠,还是只差点儿看不见耳朵的蝙蝠。


    闫阳这一件圆圆的白绒绒玩偶服太显眼了,没两分钟就有几个女生说:“我能揉揉吗?”


    说完还没等闫阳反应,他的脑袋,肩膀和后背都被摸了几把。


    反应过来后他脸往里一缩,躲在里面不肯见人。


    实话说,闫阳这一身真的好看。毛绒绒的从头裹到脚,服装的形状是将近一个圆形,背上挂着两只可以拆卸的蝙蝠大翅膀。


    脑袋那儿掏了一个洞,正好能让他露出脸,看着很想让人上手rua。


    程述拍拍他的背,顺手也揉了几把。


    等大家都换好衣服,就开始整列队形了。


    闫阳看着前边已经排好队的人,指了指自己,“我呢?”


    文娱委员笑笑说,“你不用呀,到时候你只要站在队伍旁边跟着走就好了。”


    闫阳突然觉得,这玩偶服不错,还真不错。


    又过了会儿,文娱委员走过来,小声说,“阳阳,你在里边儿摸摸,是不是有拉链?”


    闫阳听着他的话,把手缩进去摸了一圈儿,还真被他摸到了拉链。


    “里边儿都是好东西,等回家你可以拿出来看看。”说完,文委又忍不住笑。


    闫阳被她的笑搞得起鸡皮疙瘩,“不要,我不看。”


    “看看,没啥的。”文委拍拍他的背,又起身去排练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闫阳就站在旁边看他们排练,他们这次入场式搞的是一个简单的舞蹈,现在正在搞走位。


    没有闫阳的事,他站累了就坐着,坐累了就地一趟,往后脑袋一缩,缩进绒球里睡觉。


    偶尔还能被投喂一些零食


    一直到中午才解散各回各家。


    解散之前,为了方便拿回去,玩偶服被文委拿了个电动压缩机压成薄薄一袋。


    自行车上,闫阳一只手抱着衣服,另一只手抱着程述的腰哼着歌,今天一早上都在睡觉,吃饱睡饱精神好,心情也好。


    程述听着他五音不全的歌声,“舒服了?”


    “有一点点舒服吧。”闫阳把脸贴在程述后背,“程述你cos的是什么呀,好酷。”


    “吸血鬼。”程述说。


    身后好一会儿没有动静,程述正想回头看,就察觉到腰侧被人轻轻戳了戳。


    “小述,我也想变成吸血鬼。”语气很娇,是闫阳撒娇卖乖时的专用嗓音。


    程述莫名想到闫阳露着尖牙的模样,清了清嗓子,“回去试试。”


    第27章 第 27 章


    第27章


    试试就试试!


    闫阳一向是勇于尝试的, 何况是看上去那么帅的吸血鬼套装!他看着程述穿的时候就馋死了!


    自行车在门口停下,闫阳从程述包里掏出钥匙开门,开了门后捧着衣服往楼上冲。


    程述进门的时候一楼客厅只剩下躺在沙发上的玩偶服, 他把装着玩偶服的袋子拎上楼, 才刚进房间,就被衣服脱了一半的闫阳推出去。


    “咔哒”一声响,门已经被闫阳从里边儿锁上了。


    程述简直苦笑不得, 只能下楼先煮饭。


    十几分钟后, 房门从里边儿缓缓打开。


    闫阳动动鼻子, 这是煎鸡蛋的味道,程述这会儿应该是在厨房。


    心瞬间放下来了,闫阳把要拖到地上的斗篷提起来一些,不然等会儿下楼梯他怕踩到滚下去。


    到了楼下的时候, 客厅里果然没人, 只有厨房那儿有声响。


    闫阳放轻动作,小心地走过去。离厨房越近,闫阳连大气都不敢喘。


    厨房门只是关了一半, 闫阳缝隙那儿瞧,正好瞧见程述背对着门站在燃气灶前炒菜。


    闫阳屏住呼吸,一手勾着程述脖子, 另一只手摁住程述的胸, 凑到程述的耳朵边上,压着声音说:“你看上去, 血量充沛,愿意送我点血吗?”


    程述侧头看了眼正威胁自己的小吸血鬼, 轻笑:“可以啊。”


    “啊,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闫阳把手松了, 拽了拽斗篷,“你应该说我不!”


    “好吧,那我不。”程述把火关了。


    “一点儿也不配合。”闫阳哼了声,从柜子里拿了个瓷盘给程述装菜。


    “那等会儿你再来一次?”程述接过盘子。


    闫阳嘟了嘟嘴巴,“不要,机会只有一次,你没有珍惜。”


    “那吸血鬼大人,麻烦你把这盘菜端出去可以吗?”程述开了上边的柜门,拿出破壁机。


    “你别这样叫,怪……”让人不好意思的,最后半句话闫阳没说完,把菜端出去后,闫阳靠在门口看着程述的动作,问他:“要做啥?”


    程述把手里西红柿的皮去了,说:“不是说要鲜血吗,给你做一杯。”


    榨汁很快,从剥皮到倒出来,都不超过二十秒。


    西红柿汁被程述用高脚玻璃杯装着,闫阳拿起被子晃了晃,还能看见沙沙的颗粒。


    西红柿榨出来的汁肯定没有真正的血液那么红,不过等程述把窗帘拉上,再打开餐桌上边的灯,竟然还看着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闫阳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吃!


    别人早上是走来走去的排练,闫阳这一早上光是睡觉吃零食,还吃了不少零食,现在也不怎么饿,喝了大半杯西红柿汁儿后就开始晃着杯子在那儿玩,玩着玩着突然说了句:“我的杯子已经空了一半儿——”


    程述看着是忍不住的笑,“你哪里学的这些?”


    闫阳骄傲抬头,“网上学的,酷不酷!”


    “酷!”程述给他竖了大拇指。


    看得出来这扮演血鬼让闫阳特别开心,披着斗篷从餐厅落地窗跑到门口那边儿,接着绕个弯又跑回来,反正就是铆足了劲儿让着斗篷飘起来。


    跑累了躺在沙发上喘气,小肚子一起一伏的。


    等程述忙完在他边上坐下的时候,闫阳把腿放在程述大腿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说:“小述,做吸血鬼好累啊。”


    “为什么?”程述垂着眼看着闫阳的腿,西服裤子在他腿上有些长,鞋子一脱,裤腿就把闫阳脚面盖住了。


    “衣服有点儿重。”闫阳把靠枕垫在脑后,腿屈起来,光着脚在程述大腿上轻踩着,“特别是这斗篷,穿上去我感觉我背上背了个人。”


    闫阳说完这句话,脑内联想了一下,突然“嘶”了声。


    程述在他小腿肚捏了一把,骂他:“瞎想。”


    “控制不住哇。”闫阳嚎了一声,突然坐起来,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还搭在程述腿上,双手捧着程述的脸掰过来面对自己,一脸认真地问:“我穿着帅不帅?首先说了,我觉得你穿着很帅。”


    程述看着闫阳的脸,那认真的表情像是在说:你看,我都说你很帅了,你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一下?


    程述被他这话乐得不行,视线在闫阳的脸,身上和腿扫了一圈,最后还是停留在闫阳的脸上。


    立领斗篷宽大,闫阳大半张脸被立起来的领子围着,小猫似的眼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脸上还留着刚刚跑来跑去浮出的红晕,在斗篷酒红色的内里衬托下,显得很诱人。


    程述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滑动了下,他觉得自己这会儿才是吸血鬼,脑子里甚至冒出了一个要不咬一口试试的念头。


    闫阳眨巴着眼,见程述盯着自己久久不说话,心里有些犯嘀咕,“算……”


    “帅。”程述哑着声说:“很帅,很好看。”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闫阳把捧着程述脸的手放下,抿了抿嘴,面上看着挺不好意思,但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一回事儿,“我也觉得我穿着好看,嘿嘿嘿。”


    程述看他这幅样儿只想狠狠揉他。


    周末排练是同学自己组织的,小班级群里讨论后大家一致决定,这两天先是早上排练,等下周周末再全天排练。


    入场式的表演时间有规定,每个班不能超过五分钟。


    闫阳班上的计划是搞一个两分钟的舞蹈,后面三分钟是走秀式的,展示cos服装的那种,动作自己设计。所以主要排练就是练那个只有十来个动作的舞。


    动作都挺好记的,周末这两天的训练下大部分人记住了。


    闫阳和程述在运动会开始前也算是把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白天该上课上课,下午放学后就去学校操场,程述去练长跑,他自己就去练跳远。


    不过今天在练跳远时发生了一件事儿,事情不大,但闫阳觉得挺郁闷的。


    当时他才从沙坑里出来,转头去后边排队,被人从后边揽住肩膀。


    闫阳没看他脸,以为是认识的,毕竟要是不认识的话,谁会一上来就这么揽着人啊。


    结果那人开口说了句,“等会儿去吃肯德基?”


    闫阳听出来了,这人是学委,他回:“不了吧,我和程述回家吃。”


    肩上的手突然就送了,闫阳转头,就看见学委带着些许尴尬的脸,“怎么了?”


    学委“哈哈哈”笑了几声,“认错人了我。”


    这话让闫阳疑惑了,“你把我认成谁了?”


    “余杨啊,你俩背影挺像的,我乍一看没认出来。”学委挠挠头,恰好看到这会儿在闫阳后边走过来的余杨,于是朝他挥挥手。


    余杨走上来,先是冲闫阳笑笑,然后问:“你们说什么呢?”


    “他认错人了,以为我是你。”闫阳说。


    余杨看了看自己,又看看闫阳,“好像还真有点儿。”


    闫阳闻言,视线也在自己和余杨身上徘徊几圈,余杨今天穿的白色长袖,闫阳则是白色的卫衣帽衫,底下又都是校服裤子,他俩身高也差不多,认错好像也挺正常?


    理虽然是那么个理,但对于自己被认错这个事儿闫阳还是挺介意的。


    以至于在程述跑完三千米,气儿还没喘匀的时候抓着程述问,“你认得出我嘛?”


    “你会不会把别人认成我?”


    “你会不会……”


    程述不知道他怎么了,累得没理他,最后被一句接着一句‘你会不会’问得烦了,抬手捏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不会,你能认得我,我也能认得你。”


    闫阳满意了,他可是能在一堆跑着的人里一眼看到程述的!程述现在说他也一样!


    什么是发小!这就是!


    终于消停下来了,程述喝了口水,休息一会儿后带着闫阳去体育器材室借两人三足要用的绑带。


    学校运动场已经亮起了灯,练习两人三足的场地是跑道阶梯后面的篮球场。


    两人三足的比赛距离是来回一百米。


    绑带把他们俩的腿牢牢绑在一起,闫阳动了下和程述绑在一起的右腿,程述的腿也跟着动了下,挺好玩的。


    两人三足这项运动最需要的就是默契和配合。


    这两样在闫阳和程述身上都不缺,毕竟是一起长大的,用通俗点的话说就是,闫阳撅起屁股,程述就知道他要拉屎还是放屁。


    所以这俩人联系进度也比别人快,在前面的人节奏乱了迈错脚的时候,他们就像散步似的从边上走过。


    练了几个来回之后闫阳似乎也发现了,说:“我觉得我们好像不用练这个。”


    “我也觉得。”程述说。


    两人一拍即合,去体育器材室还了绑带后开开心心回家吃饭。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就到了举办校运会的那一周。


    大家训练也开始拼起来了,特别是开幕式进场的舞蹈排练,这几天下午放学天天跳。


    闫阳是不用跳的,但他也不好太特殊,也跟着跳,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日子。


    到了校运会开始前的那天下午放学,反倒是不用训练了。


    下午放学后的小班级群里——


    文娱委员李莉莉:大家今晚早些睡!!!明天!!!让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本班班长:冲冲冲!!!


    学委:鲨鲨鲨!!!


    不知名同学1:!!!


    不知名同学2:!!!


    一时间群里满屏的感叹号,于是闫阳也跟着。


    闫阳:!!!


    发完后,闫阳看了旁边正看电视的程述一眼,推推他,“快点儿,你也发。”


    程述:!!!


    闫阳刚想夸程述好配合,手机就突然震了一下,一下接着一下。


    闫阳从群聊了出来,看见消息列表里文娱委员的消息在程述的名字下边儿,上面的红点数字显示十五。


    消息最后那条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闫阳点开看——


    文娱委员:阳阳!你看了玩偶服里藏着的东西了吗!?


    文娱委员:求求你我求求你,看一眼好不好!?


    文娱委员:我真的,不求你穿上(当然能穿是最好的),不求你拍给我看(当然能拍给我看也是最好的嘶哈嘶哈),但求你看它一眼,就一眼!


    文娱委员:不理我就当你答应了(在线发疯。


    文娱委员:看看吧看看吧!


    文娱委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下来连着几条都是这个‘啊’。


    从抽到那身玩偶服开始,闫阳经常受到文娱委员各种暗示,暗示他看看玩偶服里藏着的东西。


    如果她不这样的话,闫阳可能就会出于好奇去看一下,但是文娱委员她这段时间以来!在学校的时候可能好一点儿,只是突然冒出来问他一句看了吗?


    到了企鹅这儿,完全就变了一个人!


    这种态度让闫阳害怕,下意识觉得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是不可能看的!


    闫阳:不看!


    文娱委员秒回:呜呜呜你真的呜呜呜不看看吗…你真的不想知道这身圆圆玩偶服下藏着的玄机吗呜呜呜……


    玄机什么的…闫阳才不想看呢!


    程述看着从床上站起来的闫阳,“去哪儿?”


    “肚子疼,我先回去上个厕所!”闫阳下床找鞋,便找边说:“对了,我妈喊你等会儿过来吃饭!”


    闫阳老妈周一回来的,说是校运会这么大的事儿,当然得回来好好给儿子加油打气!


    程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看着闫阳穿好鞋后头也不回地下楼。


    这是要回家?他家没卫生间?


    程述家里当然有卫生间,闫阳跑回家只是……想看看那个藏在玩偶服下的玄机。


    玩偶服这些天一直被闫阳拧了气阀开了放书桌边上。


    闫阳把玩偶服后边的拉链拉开,找到那天找到的暗链,拉开,看到里面有着两个像网状的袋子,里面装着的是红色和黑色的布料。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程述那套吸血鬼,难道这是……带着些许激动的心情,闫阳把那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闫阳跑得奇奇怪怪,程述估摸着时间,大概十来分钟就过来了。


    杨梅梅在厨房煲汤,傻儿子和程述明天就要比赛了,这段时间训练也累,她在家这几天都煮好的给他俩补补。


    听见开门的声响,杨梅梅从厨房里出来,见是程述,顿时笑了:“小述啊,来得正好,菜马上好了。”


    程述应了声,看了一圈儿没见着闫阳,“阳阳没在么?”


    杨梅梅“嗨”了声,“在呢,刚刚急急忙忙跑楼上去了,这会儿都没见下来。小述来得刚好,去帮阿姨喊他下来准备吃饭。”


    “好。”


    卧室里,一个上身穿着酒红色上衣,下身穿着制服短裤的少年在穿衣镜前站着。


    上衣是欧洲宫廷制式的,前面的衣摆被扎进下身穿着的短裤,看起来得体高贵,裤子颜色是黑色,中规中矩的版型,长度在膝盖上方一点。


    只不过……


    闫阳低头看着有着繁复褶皱的衣襟,又看了看手腕袖口同样的褶皱,衣服很好看。


    如果忽略从脖子开始就没有布料,仅仅靠两根带子系着固定着布料的后背的话……


    天知道闫阳研究了多久才搞明白怎么穿……


    好在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闫阳震惊归震惊,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还有心思整理裤腰。


    突然瞧见裤腰边上有个小扣子,扣子下面压着的是一条酒红色的绳子样式的东西。


    是腰带系绳么?闫阳把那个扣子解开了,接着被猛地弹起来的绳子吓一跳!


    闫阳侧着身子往后看了看,这绳子居然是一根尾巴!


    还挺有趣!闫阳于是又把床上那块黑色的布料拿起来,看了下,是马甲。


    在这件马甲上,闫阳看到了和那根尾巴一样的扣子,扣子解开后被压着的翅膀便也弹起来了。


    翅膀也是酒红色的,闫阳把马甲套上,马甲不长,堪堪到肩胛骨的位置。


    他侧了侧身子,从镜子里看到后面的翅膀和尾巴也跟着动了。闫阳颠了颠脚,尾巴跟着上下晃,闫阳左右扭了下,尾巴翅膀也跟着左右晃。


    就在闫阳玩得正开心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阳儿,吃……”程述在看清房里少年的穿着时,‘饭’这个字愣是没说出口。


    第28章 第 28 章


    第28章


    “啊啊啊啊啊啊你干嘛!”闫阳扯过床上的被子把自己团团包住, 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关门!你关门啊!”


    程述几乎是立马把门关上了。


    闫阳听见关门声,摸摸已经跑到嗓子眼儿的心脏,小心翼翼揭了条缝往门口看, 看到没人后赶紧把被子扔回床上换衣服。


    这头程述也是被他吓得不轻, 回神后他靠着房门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刚刚看到的画面。


    少年纤细的腰,雪白的背, 还有那根微微晃动的尾巴和翅膀……


    闫阳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 程述已经不在外边了。


    下楼的时候闫阳还安慰自己, 不就是被看了吗,被看就看了,他什么都不穿的时候程述都看过,更别说这次他穿了衣服!


    事儿是那么个事儿, 到底还是不一样的……闫阳想到刚才那身穿了还不如没穿的衣服就想哭。


    到了楼下看见餐桌边坐着的程述时, 闫阳还是克服不了心里那股莫名异样的感觉,跑程述对面坐下了。


    杨梅梅没注意这俩小孩的情绪,在边儿上给闫阳他爸打电话喊他回来吃饭。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的安静, 对闫阳来说就是吃的不是饭菜,是煎熬!他谁也没敢看,匆匆把碗里那半碗饭吃完就跑上楼。


    程述虽说也没有什么心情吃, 但这一大桌才都是梅姨忙活半天煮的, 还是认真吃了两碗饭,等闫阳爸爸回来之后才说上去找闫阳。


    上了楼, 房门此刻是紧闭着的。


    程述握着把手,想了下还是松开了, 抬手敲了敲门。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闫阳把脸埋在被子里嗷了声。程述听见声音开门进来, 看见趴在床上的闫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在他旁边坐下。


    闫阳快被自己闷死在被子里了,心想这人怎么来了也不说话,好歹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啊!


    你赶紧说话啊!你赶紧先说话啊!


    也不知道程述是不是听见了他的心声,终于开口:“衣服……哪儿来的?”


    “玩偶服藏着的。”闫阳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程述看着趴在自己旁边的人,脑袋埋进被子里,双手摁着被子边儿,衣服往上跑了一截,腰又露出来了。


    没有刚刚的红色露背那么惊艳,这截细瘦白皙的腰却也同样让人移不开眼。


    至于闫阳说玩偶服里藏着的,程述想到那天文娱委员说“最有意思的”一套,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个意思在这儿。


    见程述久久没回话,闫阳又说:“我只是看到了好奇,你别误会,我并不是很想穿。”


    “嗯,我知道你不是很想穿,”程述到底没忍住,戳了下闫阳的背,“出来了,不闷么?”


    闫阳没动,“不闷不闷,我脸丢啦,我已经没有脸啦。”


    “跟我你还怕什么丢脸。”程述哭笑不得,站起来直接上手掐着他的腰往后一拉,闫阳整个人被他拉得往床边靠,手上的被子还是死死蒙在头上。


    这会儿闫阳腰部以下都离开床了,腿半曲着撑在地上,等程述一撒手闫阳就蹭蹭一蹬腿,又趴在床上了。


    程述看他这样逗得不行,于是双手一掐,又把人拉下来了,然后手再松开,人又蹬上去了。


    如此来回几次,闫阳哪能不知道程述在逗他玩儿呢,待又一次程述把他拉下来后,闫阳索性跪在地上,被子蒙着脑袋趴桌子似的趴着床。


    程述见人不动了,在他边上蹲下,手从被子缝隙里钻进去,在闫阳脸上摸了几下,说:“脸不是在么,嘶——怎么咬人。”


    闫阳松了牙,哼哼道:“你说你当时没看清。”


    程述顺毛:“是,我当时没看清。”


    “真心诚意一点儿。”闫阳说。


    “阳阳,我当时真没看清。”程述用被闫阳咬了的食指戳戳他的脸,“看看我吧阳阳,你什么丢脸事儿我没见过?不差这一件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起来,程述食指又是一疼。


    程述又是“嘶”的一声,看着蒙着头的闫阳,这次他是真的羞大了,要是他强硬点儿把被子掀了,闫阳估计得跟他闹几天。


    最后程述好说歹说哄了老半天,终于把人从被子里哄出来了。


    “说好了,今天一过这事儿就当它从来没发生过,你以后也不准再提。”闫阳说完鼓了鼓腮帮。


    “好,绝对不提。”程述看着闫阳的脸,在被子里闷久了,闫阳的脸和耳朵都是红的,眼眸里还漾着一层薄薄的水膜。


    程述一向说到做到,小时候答应以后不提的事儿也绝对不会再提起,闫阳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即使心里边还是不太好意思,但羞耻感没有之前那样重了,起身把藏在枕头底下的那套衣服折好放玩偶服里。


    程述看着闫阳手里薄薄一片的酒红色上衣,脑子里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闫阳穿上它时的样子。


    撩人。


    闫阳没看他,要是看了等会儿又要埋被子里了。


    闫阳把衣服放进玩偶服的小暗袋后,又将整件玩偶服塞进服装压缩袋,打开电动抽气桶开始压缩,明天好带去学校。


    出了晚上这个事儿,闫阳一夜没睡好,早上抱着玩偶服出门的时候还不停地打着哈欠。


    他瞅了眼在门口等着他的程述,发现程述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除此之外,闫阳还发现了其他的。


    闫阳凑到程述颈边嗅了嗅,看着程述有些湿润的头发,问道:“你洗澡了吗?”


    程述握着车把的手僵了一瞬,时间很短,低低地应了声“嗯”。


    “早上洗澡洗头对身体不好,”闫阳跨上自行车后座,鼻尖满是香皂的气息,“老妈说了,早上洗头洗澡容易中风,以后还是别这样了。”


    “好。”


    校运会入场式九点开始,观看校运会的家长得八点半才能进学校,所以老爸没送他们。今天他和程述还是骑自行车上学,到学校之后还有一个半小时准备。


    闫阳没什么好准备的,他只是困得慌,干脆趴桌上补觉了,还好入场的表演舞蹈他不用跳,他就站在一边儿当班级吉祥物。


    到了走秀阶段,闫阳看着一个个走到主席台前转圈的同学 有些想笑,可一想到自己也要穿着这身衣服上去转一圈时又笑不出来了。


    闫阳从刚开始穿上这身衣服那天就非常懂,为什么游乐园里的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动作都是笨笨的慢慢的。


    衣服真的重啊!


    走秀的顺序是按照队伍的顺序走的,闫阳作为班级吉祥物,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


    闫阳看着已经在对面列好队的同学,心里有点慌,走到主席台中间的位置后也学着前面的人一样转两个圈。


    “哇哦!!!”


    周围突然响起起哄声,闫阳才刚转完一圈,还有些懵逼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等到开始转第二个圈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他后面的程述。


    程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对面走回来了,在看到程述的这一瞬间,闫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好像没那么慌了。


    甚至转第二圈的时候还有心思动手展示了玩偶服后面挂着的大白翅膀,最后他是搭着程述的手离开的。


    吉祥物得站在前排,所以闫阳这会儿站在第一排女生旁边。


    “我就说竹马最好磕吧,你还非得磕天降。”女生队伍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懂什么,自古以来竹马干不过天降,天降才是真理。”


    “我投天降一票,磕cp还是这种带感。”


    “竹马竹马竹马,说了多少遍,竹马才是真的!”


    闫阳在旁边听了一路,听得是满头雾水,竹马他懂,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可是天降什么意思?从天上降落的?


    这个奇怪的问题最后在文娱委员这儿得到了解答。


    早上入场式完了之后,闫阳把玩偶服还回去了,到了中午的时候,文娱委员在企鹅敲他。


    文娱委员:不是,你真的没看看吗!?


    闫阳又想起那件露背长袖和诡异的红色尾巴,果断回复:没看。


    文娱委员:唉,好吧。


    闫阳:你们早上聊的竹马天降是什么意思啊?


    文娱委员: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文娱委员:你想知道啊?


    闫阳被这一串‘嘿’激得冒冷汗。


    闫阳:突然不是很想知道了。


    文娱委员:别啊!我这就说!竹马其实就是说的你和程述啊。


    闫阳看着屏幕点头,这个他猜出来了。


    闫阳:那天降呢?还有磕cp是啥意思?


    文娱委员:天降说的是程述和余杨,磕cp……大概就是我们觉得那两个人关系最好的意思。


    闫阳:所以是班上有人觉得我和程述最好,也有人觉得程述和余杨最好?


    李莉莉看着这消息,没毛病,大体意思都对了,于是回复:嗯。


    还真是!闫阳想到早上那些女生在说天降cp最好磕。


    程述和余杨最好磕!?


    开什么玩笑,明明他和程述天下第一好!


    闫阳:那你磕哪个?


    被正主问了,李莉莉立马表明立场——


    文娱委员:我当然磕的是你和程述啊!竹马欸!一起长大的竹马欸!岂会败给突然冒出来的天降!?


    闫阳看着这条回复,狠狠赞同了:你说得没错,我和程述可好了。


    然后给文娱委员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自己和程述在家时的自拍。


    当时他看到老妈扎着冲天辫儿,于是自己也捣鼓了一个冲天辫,搞完自己的辫子又去弄程述,程述在家里一贯是由着他的,闫阳很顺利地就在程述头顶扎了个冲天辫。


    为了纪念首次扎辫子,还拍了自拍。


    李莉莉看着照片里闫阳和程述,上身皆是白色的圆领短袖,闫阳靠着程述咧着嘴笑得呆呆的,旁边一贯冷脸的程述脸上竟也有着清浅的笑意。


    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磕cp之魂在燃烧!


    什么是磕cp的高光时刻!


    这就是!


    还有什么是正在磕的cp突然给你甩一张甜蜜自拍更好磕的!


    以后谁要再说天降好磕她就把这照片印出来甩她脸上!


    文娱委员:呜呜阳阳…我…太感动了呜呜。


    闫阳:感动什么,这些照片我这儿多得是,所以啊!


    文娱委员:所以?


    闫阳见她还不懂,便直接摊开了说——


    闫阳:我和程述就是最好的啊,你磕竹马cp准没错!


    第29章 第 29 章


    第29章


    不过闫阳觉得挺奇怪的, 她们怎么会觉得程述和余杨好啊?


    文娱委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文娱委员:【图片】


    闫阳点开一看,这不就是他因为低血糖晕倒没去的那次班级聚餐吗?


    还是那张程述手腕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嘴角勾起, 微微侧头冲旁边的余杨笑着的图片。


    接着文娱委员又发过来一个链接,闫阳点进去看,是他们学校的论坛。


    这条帖子镇楼的那张图便是上面文娱委员发的那张。


    闫阳随意往下划了几下, 看到好几条‘啊啊啊啊啊啊我的cp是最甜的!’这些字眼的回帖。


    后面偶尔还贴着一些程述和余杨的照片, 不过是单人照偏多。


    闫阳:就因为这张图她们就开始磕程述和余杨的cp了?


    文娱委员:可不是, 明明说好了一起磕竹马,结果她们半路倒戈可天降去了,气死我了!


    闫阳也气,她们怎么看出来程述和余杨关系好的, 他天天和程述待一块都没打动她们?


    文娱委员:阳阳, 你发给我的这张照片,我可以发出去吗?(每次她们拿天降那张图片我都找不到图怼)


    闫阳一看,哪能忍, 于是回道:没事,发呗。


    “和谁聊天呢?气呼呼的。”程述把手上端着的饭菜放桌上,在闫阳边上坐下。


    “知道了一件特别离谱的事儿, 不过解决了!”闫阳坐直了, 看着碗里满满的一碗饭,于是拿筷子把自己碗里的饭挖了一半给程述, “我下午要比赛,你多吃点儿。”


    程述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那半份饭蹙眉, 闫阳瞅见程述脸色不对,赶忙又从刚刚挖过去的那一半里又拨了一小半回来, “好了好了,我真的吃不了这么多!”


    闫阳碗里好歹也有大半碗饭了,程述最后也没管他,就是后面吃的时候不停给他夹菜,闫阳刚才惹人家不高兴了,夹啥吃啥。


    立定跳远的比赛时间定在下午。


    南城在十一月已经有了正经秋天的模样,空气干燥太阳又大。


    跳远是立定跳远先开始,这次立定跳远报名的人也多,高二一个年级就有一百多个人报名,预赛比完后选最高成绩的前十名进行决赛。


    比赛先从高三年级开始。


    运动场里一点儿树荫都没有,闫阳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十来分钟就穿不住外套了,于是把外套脱了扎在腰间,偶尔甩甩手踢踢腿就当热身了。


    高三的预赛终于比完了,该轮到高二了,按照班级顺序比的,程述站在闫阳边上捏捏他的肩,“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闫阳把腰间的外套解下来,递给程述,说:“我才不紧张。”


    闫阳说不紧张,是真不紧张。


    进了准备区域后,程述就不能跟过来了,闫阳掰直了手开始热身,余光突然瞟到站在他后面的余杨,见他死死的抿着嘴,便问他:“你在紧张吗?”


    余杨没想到闫阳会主动跟自己说话,于是点点头说:“有点儿,很少参加这些运动。”


    “噢,不用紧张。”闫阳说,“你看有那么多人参加比赛呢,谁能保证自己一定会获奖呢,尽自己的努力就好啦。”


    “你心态真好。”余杨说。


    闫阳砸吧了下嘴,轻咳了声:“不是心态好不好的问题,等比赛结果出来你就知道了。”


    余杨不是很懂,这不就是心态好吗?


    比赛的时候余杨自认为自己跳得还可以,最远2.6米,结果在看到最后进决赛的前十名的名单时,终于明白闫阳那句话的意思了。


    这也太恐怖了,前十名一溜2.8开头。


    难怪大家跳完就走了,闫阳也是,余杨见他三次跳完就和程述搭着肩走了,头都没回。


    闫阳这边比完就拉着程述去到处给人喊加油,没办法,校运会就是这样,比完赛的要不去给人喊加油,要不就留在操场上搭的班级大本营做后勤。


    程述的比赛是在校运会开始的第二天下午四点。


    闫阳看着天上不遗余力发光发热的大太阳,心里发愁。


    “怎么今年十一月了还这么晒啊,往年天气都凉下来了。”闫阳蹲下身子摸摸塑胶跑道,“啧”了声,“这地面也太烫了吧。”


    程述看他这样笑了,说:“我又不是光着脚跑步,它难道还能把鞋给烫化了?”


    闫阳又伸手按了按地面,“说不准啊,我觉得会。”


    比赛还没开始,闫阳又和程述回了班级大本营,文娱委员给了程述两支肌苷口服液。


    闫阳拿着小扇子在旁边给程述扇风,一边手累了又跑到另一边接着扇。


    程述着实被他这举动逗乐了,三千米长跑,从初中开始每年他都参加,每次参加闫阳都这样,明明自己比赛都不这样。


    后面广播响了,通知参加三千米长跑的同学去跑道集合。


    闫阳跟在程述身后,从班级大本营到跑道那一点点路,程述就听到他问了两次自己热不热,累不累。


    领了号码牌,闫阳帮程述把号码牌别上后又上手拍了几下,确认这牌子不会掉。


    这边裁判吹哨了,运动员得准备进场了。


    闫阳拍了拍程述的背。


    程述也抬手拍了拍他,说:“不要跟着我瞎跑,也别一直在那儿傻站着,回大本营里,等我差不多跑完了再过来。”


    闫阳没应声儿,看着程述走到比赛队伍里。


    发令枪声响起,参加比赛的运动员都出发了,长跑一开始大家都不会跑太快,所以距离也没拉开。


    但闫阳还是一眼从正在跑步的人群里认出程述,正当他打算从操场中间走到另一头时,看见文委和体委手上拿着几张纸在他前面匆匆走过。


    广播滋滋啦啦响了几声,闫阳听着里边儿说的话,原来是准备宣读这次长跑的加油稿了。


    闫阳想到刚才体委手上拿着的几张纸,立马追了上去。


    时间紧迫,这篇加油稿闫阳没怎么想,脑子里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参加三千米比赛的人多,稿子交上去了还得排队等着。


    闫阳等着无聊,往手上扎了条毛巾,开了两支肌苷口服液倒进矿泉水里,又去看程述跑步,偶尔还跟着跑一段在他边上喊加油。


    累了就停下来看,因为中途离开了一阵,闫阳并不知道程述现在是第几圈了,学校广播的喇叭里还在念着别的班的加油稿,闫阳琢磨了下时间,担心比赛完了还没念到他写给程述的稿。


    闫阳的担心并不多余,参加三千米长跑的人挺多,要是每个人都有一篇加油稿的话,说不准真会轮不上。


    闫阳这边心焦地看着跑道上的程述,那边耳朵竖着听广播,在念完这一篇稿子后,校园广播里终于响起了闫阳想听到的内容。


    这是高二实验班闫阳同学写给程述的加油稿——《你!是我的偶像!》


    经过这半个月辛苦的训练,在今天!在十一月二十七日下午!你终于站在了跑道上!这半个月以来,不论风或雨,你苦练跑步的心始终如一!即使哭过,笑过,跌倒过,最终你还是会坚定地爬起继续往前!在这次比赛里,我想对你说,程述,在生活里,你是指引着迷路的我的启明星!在运动场上!你!是我的偶像!加油!


    此稿一出,全场哗然。


    念稿子的女生是学校播音社团的,字正腔圆,给加油稿赋予了浓厚的感情,听得闫阳也是热血沸腾!


    此时比赛也已经接近尾声,随着两个男生从裁判边上跑过时响起了清脆的铃声,紧随其后的程述身边也响起了同样的铃声!


    闫阳知道程述这是到了最后一圈!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盯着在跑道上的程述。


    最后一圈了,程述开始提速。


    终点处也拉起了线,闫阳手脚贼快,抢了个前排。


    最后一百米冲刺时,程述的视线已经被汗水晕得模糊,眼睛很痛,腿很累,耳朵嗡嗡地响着,却仿佛还能隐约听到闫阳撕心裂肺的加油声。


    闫阳也紧紧盯着程述的身影,看他在最后关头超过了跑在前面的一个男生时,激动得嗓子都要喊破了!


    在程述迈过终点线的那一刹那,闫阳牢牢地抱住了他,即使被程述冲线的力气带着往后退了几步手也没有松开。


    程述也紧紧抱着闫阳,脸埋在他肩上,粗重炙热的呼吸全洒在闫阳耳边,闫阳刚想抬手帮他顺气,结果被几个人从前后左右团团抱住!


    强子:“程述牛逼啊!”


    宋凯:“牛逼!看得我激动死了!”


    学委:“牛逼牛逼!!”


    不知道是哪个男生:“牛逼牛逼牛逼!”


    闫阳个子没他们高,这会儿被团团挤在里面喘不顺气的又添了他一个。


    好在没抱多久,程述要去领奖牌了。


    这次程述跑的第二名,除了奖牌还有两百块钱奖金。


    闫阳在主席台下边拿着手机疯狂拍照,程述从主席台上下来后立马跑他边上充当拐杖,把程述的手带过自己的肩,架着他回班级大本营。


    程述早缓得差不多了,倒也没阻止他的动作,陪着他慢悠悠地走。


    比赛取得了好名次,班上的同学在激动过后,看着我撑着你,你搭着我回来的俩人,也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程述!你!是我的偶像!”


    这句话说得很大声,闫阳这边都听见了,于是停下来,小猫似的眼发亮地瞧着程述。


    程述眯了眯眼抬头看天,装作没看到。


    闫阳捏捏程述的胳膊,继续问:“小述,我特地为你写的加油稿,你跑步的时候听见了吗?”


    说完邀功似的瞧着程述


    特地为你写的这一段还加重了音调。


    第30章 第 30 章


    第30章


    闫阳都表现得这么明显, 程述再装作没看到就过不去了。


    “写得不错。”程述摸摸闫阳脑袋,“下次……”


    看着闫阳发亮的眼,程述顿了下, 说:“继续。”


    闫阳自信昂头, “我也觉得我写得不错!”


    闫阳这一篇加油稿可谓是在这场校运会里出尽了风头,和他这篇加油稿比起来,其他的什么“努力天天训练, 梅花香自苦寒来”和他写的这篇比起来都弱爆了。


    后者听过即忘, 闫阳这篇大家听完后还能反复背诵。


    之后的比赛加油稿也开始出现各种“XX!你是我的XX!”这类的句式。


    到了校运会第三天的两人三足比赛时, 闫阳和程述就在这一声声‘你是我的偶像’中过了过关斩将,凭着两人超高的默契拿下了比赛第一!


    这还是闫阳第一次在校运动会上获奖,手上拿着奖牌,兜里揣着两百块奖金, 心里美得不行。


    回家路上, 程述握着车把,听着身后‘嘿嘿嘿’的笑声,说:“这么高兴啊?”


    “当然高兴啦。”闫阳拿着奖牌又亲了一口, “这还是我上初中之后,运动会上拿的第一个奖!”


    幼儿园小学也有校运会,只不过那会儿的校运会都是只要参与就会有小奖牌, 闫阳小时候可爱参加这些活动了。


    后来上了初中, 参加校运会的都是些小升初体育成绩满分的妖魔鬼怪,闫阳每次都参加, 每次都陪跑!


    这回要不是第二名那个男生顺拐了下,他和程述还拿不下这个第一。


    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闫阳把奖牌挂在脖子上, 抱着程述的腰,双腿着地蹬了一下。


    这一下蹬得程述措不及防, 车把差点儿没握住。


    程述控好车后,右手握着车把,左手往身后瞎闹的人来了一下,闫阳还是“嘿嘿”地笑。


    程述无奈:“要是摔沟里我跟你没完。”


    闫阳:“没完就没完。”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回到了家,闫阳老妈早就给他们准备了大餐。


    汤饱饭足后,闫阳戴着奖牌吵着让杨梅梅帮他拍照,还用老妈的手机跟千里之外的程阿姨开视频。


    视频接通的时候,程晓晓刚开完产品发布会,这会儿正在回公司的车上。


    “程姨!晚上好!猜猜我是谁!?”


    手机屏幕一片黑暗,只能听到对面的声音,程晓晓揉揉太阳穴,故作苦恼道:“让我猜猜,肯定不是阳阳。”


    “程姨!”闫阳开始嗷。


    “别闹。”程述笑着把闫阳捂着摄像头的手拿开,然后喊了声“妈”。


    “吃饭了吗?”程晓晓问,看着屏幕里闫阳一手揽着程述脖子,一手拿着奖牌,脸上笑嘻嘻的。


    “刚吃完,在闫叔家吃的。”程述说。


    闫阳在旁边根本安静不下来,窜来窜去的,最后一手揽着程述脖子,一手晃着手中的金色小圆牌,“程姨看我!我俩一块拿的!”


    “厉害!”程晓晓看了眼闫阳旁边也在笑着的程述,“小述和你一起参加的啊?”


    闫阳点头,“是的,我们参加的是两人!三足!”


    “那肯定没人玩得过你们。”程晓晓笑了,扶着眼镜继续看着刚发过来的文件。


    “阿姨在忙。”闫阳悄声跟程述说。


    程述勾着唇看他,闫阳冲他吐了吐舌头。


    这次视频通话没聊太久,总是说着说着程晓晓那边就接起了电话,一阵一阵的,压根儿说不了什么。


    过了会儿程述说:“妈,我们准备洗澡,先挂了。”


    “好。”程晓晓抬眼,看着屏幕里的儿子,动了动唇,到底没说出什么。


    校运会结束这天是周日,月考在周二。


    大家伙们玩了几天,回到学校马不停蹄地开始复习。


    闫阳也不例外。


    月考的两天半时间过得很快,几乎是眨眼就过了。


    考得快,考试成绩出得更快,考一科出一科,全科考完那天下午放学前年级排名表都下来了。


    闫阳趴在桌上,看着程述的空着的位置,刚刚程述和余杨又被班主任喊走了。


    成绩好的学生就是这样儿,老师三天两头地找,闫阳叹了口气,他体感这次成绩肯定不好,现在根本没有去看排名表的欲|望。


    “阳儿。”


    手臂被人碰了下,闫阳抬头瞧,是强子。


    闫阳不太想动,于是问他,“干啥?”


    “出来出来。”强子推了推他。


    奇奇怪怪神秘兮兮的,闫阳起身跟着他出去了。


    强子带着他到了一个多媒体教室前,掏出手机,“你看这个。”


    闫阳接过手机,看清里边的东西,“这不就是我和程述的自拍吗。”


    “是啊,这不是你和程述的自拍吗!”强子用手指往右拨,闫阳看到了,还是自己和程述的合照。


    强子说:“你手机是不是让人盗号了?你知道我是在哪儿看到的吗?”


    闫阳眨眨眼,“哪里?”


    “学校论坛啊!”强子点了返回,退出图片模式,闫阳只见网页上大喇喇挂着——南城师附中匿名论坛。


    这个论坛虽然挂着学校的名儿,可是不归学校管,就是学生平时弄着玩儿的,有些老师都不知道有这个论坛的存在,知道的也不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噢。”闫阳想起之前文娱委员李莉莉说的,可能会把照片发在论坛上的事儿。


    见闫阳这态度,强子抓了把头发,没搞明白:“你知道她们拿这照片干嘛了吗?”


    闫阳继续轻飘飘地说:“知道呀,她们不是拿来磕我和程述的cp的嘛?”


    强子一愣,“你知道她们在磕你和程述的cp?”


    “知道啊!”闫阳笑着拍拍强子手臂,“别担心,我手机没有被盗号,这些照片是我之前发给一个女生的,她说过可能会发在论坛上。”


    强子还是没搞明白,他试图抓住点儿什么:“所以,你知道你们俩是cp?”


    “我知道啊,我知道我和程述是cp啊。”闫阳笑了,“我和程述不是一直都是cp吗?”


    “不是,你们什么时候是cp的,我怎么不知道?”强子只觉得自己脑干儿要烧了。


    闫阳挺直了腰板,非常自豪的和强子解释道:“我们早就是cp了啊,你刚认识我们那会儿我们就已经是cp了。”


    话落,又添了句:“一直都是!”


    “不是,阳儿!”强子架着闫阳的肩,“咱不是好兄弟吗!?你不仗义啊!亏我一直以为你单纯没开窍!”


    “什么开不开窍的,”闫阳把强子的手拨开,“我和程述是cp关开窍什么事儿?”


    闫阳这态度彻底把强子搞懵了,他盯着闫阳的脸,问他:“不是,阳儿,或许你……知道cp是什么意思吗?”


    闫阳皱着眉,看着强子说:“你把我当傻子呢?cp不就是天下第一好的好朋友的意思吗?”


    “哦,还真是傻子。”强子松了口气,用力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看来是没开窍,白给我激动的,吓死我了。”


    强子这话让闫阳觉得莫名奇妙的,“你啥意思啊?”


    强子没回他,而是直接输入‘cp’俩字母,点开某度百科,“你自己好好看看,cp是什么。”


    闫阳低头看着屏幕,嘴里喃喃道:“cp,Cupling的缩写,寓意有恋爱关系的配对,一般指情侣配对较多……”


    闫阳愣住ing。


    有恋爱关系的配对……


    一般指情侣……


    闫阳觉得他的脑内小世界要被这两句话炸翻了。


    强子看他愣在那儿,戳了戳他,“晓得了?”


    “啊。”闫阳还看着手机,瞧见词条后边还有一小句话,顿时有了些精神,开始垂死挣扎:“强子你看,它这儿不是还说了,也可以指关系好的两个好友吗?说不定她们就是磕的这个!”


    强子摇摇头,叹了口气,决心用事实说话,让闫阳不再挣扎,点开论坛里的一篇小作文,“我从菁菁手机里看到的,你看她们是在磕好友吗?”


    菁菁是强子交往了一个多月的女朋友。


    论坛页面是电脑版,在手机上看的话字会特别小,需要放大才能看见。


    闫阳把页面放大后,小作文里什么程述把闫阳困在墙角,他看着闫阳朝红的脸,闫阳耳边是程述厚|重的喘|息,闫阳娇气地喊着程述,含着泪的眼眸,身体|无力地挣扎,程述一下一下吻着闫阳的唇等等的描写。


    这些看着都令人脸红的句子一股脑钻进闫阳的脑子里。


    闫阳吓得手机往边上一扔,“哎妈呀这啥啊这啥啊!!!”


    强子赶紧接住手机,看着闫阳一脸复杂的表情,叹了口气。


    “所以我的兄弟,”强子拍拍闫阳的肩,“你知道她们在磕什么cp了吧?”


    闫阳要丧死了,也没人跟他说磕cp,磕的是这种“cp”啊!


    程述从办公室里回来,看到闫阳趴在桌上,把脸埋得死死的,于是没回座位,在他旁边蹲下来,捏捏他的大腿:“考得很差?”


    趴在桌上的人狠狠激灵了下,没动,继续装死。


    程述歪头从底下去瞧闫阳,只看见他咬得泛白的唇。最后起身去看了贴在讲台边上的成绩排名表,闫阳在班里排45名,年级排在了68。


    确实考得不是很好。


    闫阳平时的成绩再怎么着至少会在年级前五十这样,自从分班以来也没考过这个排名。


    心情不好,放学回家的时候闫阳都没怎么说话。


    程述瞅了眼皱着小脸嘴角垮着安安静静坐在后座上的闫阳,看来是真难受了。


    闫阳难受,程述看着心疼,晚上吃饭的时候,程述也没像往常一样强迫他把饭菜吃完。


    闫阳吃完饭就跑回自己家去了。


    程述寻思着让他静静,就没跟着。


    半夜两点,闫阳眨了下干涩的眼,看着天花板,他好困,可是他睡不着。


    最后还是熬不住了,闫阳自暴自弃般拿起手机,找到学校论坛……


    红着脸把下午没看完的小作文给看完了。


    然后……更加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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