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小说 > 古代言情 > 被送给病弱公主后 > 3、送人入府
    宁轻衣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收敛的尸骸不是驸马的。


    这是她们共同的计划。


    宁青云谋反,裴家被牵连。想要给驸马脱罪,免得被流放,不是做不到,是驸马制止了她。


    她说想离开那个束缚她很多年的家。


    她说不愿意再顶替别人的身份过活。


    她要自由,要天地广大。


    于是她们便计划来一出瞒天过海。


    假死的药是驸马自己调配的,她在得知驸马“死讯”,不顾圣人怒气未消,找回“尸骸”,就是为了让那出“偷梁换柱”能够圆满。


    她等着驸马浴火重生,重新回到她身边。


    可她的心腹去了约定的地点等待数日,始终不见驸马来赴约。


    可能驸马出了意外,也有可能是驸马骗了她。


    但要她怎么接受裴琢玉其实也没真心待她呢?


    每个人都说驸马死了。


    裴治是死了,可慢慢的,她开始觉得裴琢玉也死了。


    可不管哪种猜测,都不能将她从心焦中救出来。


    思绪浑噩,堵塞凝滞之感,越来越重。宁轻衣掩着唇咳嗽越来越剧烈,血迹从指缝间渗出。


    对上碧仙担忧惊惧的视线,宁轻衣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吩咐道:“备水。”


    清河公主府中,因宁轻衣咳血一夜兵荒马乱。


    另一处,裴琢玉也睡得不大好。


    高大的雕花拔步床,温暖的被褥,是那些年流浪生活中做梦都想不到的存在,裴琢玉以为自己会陷在锦绣堆里一夜安眠,哪想到噩梦缠身,冷汗淋漓。


    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在怨她。


    可醒来时候想要仔细回忆,却什么都记不清了。


    裴琢玉懒懒地靠在床上,心想道,一定是被她新认的娘亲哭的。


    接下来的几日,裴琢玉和崔萦都被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怪不习惯的。”崔萦晃荡着两条腿,手抓着糕点,津津有味。


    裴琢玉比她斯文,不说话的时候,举手投足间有种天生的矜贵。


    “哪里不习惯了?你这不是吃得挺开心?”裴琢玉睨着她,起身将崔萦提起,笑道,“重了些。”


    “我这不是怕每一顿都是断头饭吗?”崔萦说,就她和裴琢玉在,讲话也没了顾忌。


    她和裴琢玉都找到了“娘亲”,梦都没这么美。


    裴琢玉:“我这两天看了些书。”


    “你识字啊?”崔萦震惊,顿了顿,又蹙着眉头说,“不对,是认识很多字啊?”她还以为裴琢玉就只认识几个呢,跟乡里账房差不多水准。


    裴琢玉点头:“是的,我也很惊讶呢。”她注视着胡吃海塞的崔萦,又说,“总之,就算离开了这里,也能找到别的营生。你呢,对自己好些,吃多了也坏事,容易腹痛。”


    崔萦皱眉,听话的放下了糕点,吨吨灌水。


    裴琢玉不甚在意规矩,可那远远看上一眼的王照瞧着崔萦粗俗的举措,很是觉得伤眼。怎么说呢,现在这两人代表着侯府的脸面,绝对不能太粗鄙了。


    王照先是喊了声“我的儿”,继而快步走向亭中。


    尽管听了几日“我的儿”“我的心肝”,裴琢玉心尖还是颤了颤,有些吃不消。


    裴琢玉很没有感情地喊了声“阿娘”,倒是崔萦眼珠子一转,甜甜地喊声“外祖母”。


    王照觑着裴琢玉,几日下来,也摸清楚了一些裴琢玉的性情,含蓄是没有用的。她开门见山道:“阿萦年纪不小了,读书识字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还有阿玉你啊,也跟着学些规矩,也不是要宫中那种完美仪态,总归面上不出差错。”


    京中人都知道人是外面找回来的,想来日后见着她,也不会抱有太大的期望,有点样子,就算是惊喜。


    裴琢玉思索片刻,说了声“好”。


    她和崔萦在侯府白吃白喝,有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顺着侯府也无妨。


    王照松了一口气,就怕等裴琢玉不同意,这下好了,省得费她口舌。悬着的心事没了,她摆出慈母的姿态关怀裴琢玉。她问:“阿玉有什么拿手的吗?”她知道裴琢玉是识字的,心想那将人养大的,可能得了钱财没有磋磨她,若是能挖掘出一项技艺也不错。


    裴琢玉想了想,说:“扛米粮?做家具?杂技?”


    王照:“……”是她想太多了。


    裴琢玉觑着王照僵硬的脸色,明白这不算本事。她又道:“医术。”


    没试过,但是那日看了崔萦的方子,她觉得自己应该会。


    王照一怔,露出几分惊喜的神色。她道:“医术也不错,到时候还能照看公主。”


    裴琢玉:“嗯?”


    王照索性跟她说开了,她问:“你知道清河公主么?”


    清河?裴琢玉脑中像是被针一扎,一片空白。恍惚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摇头说:“不知道。”


    王照并不意外会有这样的答案,她缓缓道:“清河公主是圣人嫡长女,只是身子骨弱些。自从三年前驸马死后,她越发郁郁寡欢了。你若是能将清河公主治好了,那是大功一件。”


    在亲眼看到裴琢玉后,计划就在王照的心中成型了。


    裴琢玉奇货可居,她要将人送到清河公主府去!


    听说这位殿下刚出生的时候,圣人对她并不上心,待遇远不如几个儿子。可随着圣人年纪大了,他开始提防逐渐长成的诸王,怜惜起了这病弱的嫡长女。


    当然,不可能完全是慈父心肠,而是这位殿下有本事,继承了皇后母族那边的头脑,财可通神呐。


    皇后韦昭出身京兆韦氏,可跟父母俱是高门士族的韦贵妃不同,皇后之母庐江郡主钱璞是江南庶姓。不过钱家虽在士族姓氏中无名,但跟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越王钱宗是太.祖皇帝的养父,其四子中有三子在跟随太.祖打江山时候身亡,唯有第四子钱元祐活了下来,袭了越王爵。


    钱元祐无子,膝下只有一女,便是下嫁梁国公韦安国的钱璞。


    如今的越王是钱岳,是抱养的妻子的侄儿收为嗣子。


    钱岳袭爵,可钱家的积蓄大头都在钱璞手中。钱璞将自己的钱财都给了皇后韦昭,而皇后理所当然的将一切都留给清河公主。


    钱家素有财可通神之称,连当今圣人都眼热不已。


    但钱家素来低调、识相,又对太.祖皇帝有大恩,圣人不想被人戳脊梁骨,不敢动钱家。


    得知钱家财富都流到妻女手中,便歇了那份心了。


    王照准备将裴琢玉送到清河公主府,自然要将事情跟她说不明,要不然犯了忌讳,连累到侯府可就不妙了。


    裴琢玉认真地听着,逐渐形成一种印象。


    清河公主,病弱,有钱。


    可慢慢的,她的神色就不对了,她打断了王照:“公主府自有医官,哪用得着我?”


    王照缓声道:“调理即可。”


    裴琢玉:“……这也用不着吧?”侯府跟清河公主府关系很亲近吗?


    王照直言:“过些日子,侯府便会将你送到公主府。”见裴琢玉面色微变,她又说,“公主温雅有致,就算不喜,也不会将你如何。”


    裴琢玉纳闷:“我去公主府做什么?”


    王照道:“陪公主说话,各家都会这样做。”


    自从皇后跟命妇透露了希望清河能振作的消息后,各家心思活络了起来,不停地往公主府中送人。有些脑子太灵光了,送了跟驸马形貌有些相似、弱不胜衣的小郎君,然后就被公主府的人打出去了,甚至丢了官。


    没动歪脑筋,只让家中娘子陪公主散心的,虽然没见着公主,可面上也不会太难看,甚至有的还能得到公主府的赏赐。


    镇远侯府跟公主府不甚亲近,想要往上爬的话,得打通这条路。王照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


    公主是因为思念驸马才心情抑郁,连圣人赐婚都拒绝了,似乎铁了心要替驸马守节。


    想要让公主开怀,得解开她的相思之苦,男人不行,那就换女人好了。


    她们家运气好,竟然能找到一个跟裴治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在她印象中,裴光卿的夫人生过一次双胎,可女儿根本没养大,不到四岁就死了。现在看来,是那边府上的阴私,根本就没有死,而是直接扔掉了吧?


    裴琢玉并不抗拒王照的安排,甚至有几分莫名的期待。她垂眸看着听天书似的崔萦,问:“那阿萦呢?”


    她现在可是有“女儿”的人。


    王照笑道:“养在府中,哪能丢了。你不放心,也可以回府看看。”


    崔萦若有所思。


    她懂了,她是人质。


    四月中旬,桐荫满地。


    向来沉稳的碧仙脚步匆匆地跑向素问院。


    素问院是驸马的药园子,驸马虽去,可药园子仍旧留下,并成了公主府中不容人随意踏入的禁区。


    宁轻衣正在给药田浇水。


    “殿下,镇远侯府送人来了。”碧仙掖了掖额上的汗。


    宁轻衣提着洒水壶,神色恹恹,她以不容辩驳的冷漠语调道:“退回去。”


    府上的人处理这类事也得心应手了,可这次碧仙也不敢擅作主张,忙来请示。她一叉手,语出惊人:“侯府送来的是他们新找回的女儿,名裴琢玉。面相肖似驸马,宛然如驸马再生!”


    砰一声响,水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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