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天新出炉的解说员要不要来一……
“怎么办,裁判员只要男的不要女的……”
阿瑟难过的窝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天空竞技场居然搞性|别歧视……”
奇犽略微无语:“什么性|别歧视?人家应该也说过解说员只要女的不要男的吧?”
况且,这对她来说也许不是什么坏事。格斗期间,选手们打得火上头往往会撕在一起,裁判这时候要负责分开他们,让阿瑟去当裁判,拉架说不定直接拉到两选手胳膊脱臼,然后被赌|彩的观众扔鸡蛋骂庄家通吃……
然后就听阿瑟失落的语气说:“所以我只能试试竞聘解说员了,他们说我现在打到了162层,可以解说150到200层之间的格斗比赛,解说一次给一万戒尼,提成按照场上的赢|彩|金额的百分之零点三来计算……”
奇犽:“你?解说?我看你还是拉倒吧,嘴巴那么笨……”
“……”阿瑟立马不干了,她跳下沙发直接拎起奇犽的衣领,虚握空拳在他脑袋上轻飘飘顶了两下,悲愤指责:“是不是朋友?你不鼓励我还讽刺我,要你何用?”
奇犽挣扎了两下:“我怎么就讽刺你了,你连实话都听不进去了吗?”
……
最终,阿瑟还是去面试了。
解说部的经理打量了她一会儿:“你既然打到了162层,那么比赛规则和有关的背景材料你是知道的吧?”
阿瑟点头:“CleanHit得一分,CriticalHit得两分,Down是令对手倒地,在裁判倒数后没站起来另一方直接胜出,当分数累积到十分时,就代表胜出。”
经理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她弹了下烟灰,道:“没错,不过现场解说并不是只播报一分还是两分那么简单的,失分多少是裁判的事————你能打到162层,只能说明你眼力与反应能力是有的,格斗的相关招式你也清楚,但真正的难点是如何把把选手在场上的动作、状态、关键的场面随时播报给观众。”
“有的观众离得擂台较远,有的观众因为角度原因被格斗中的选手挡住视线,也有的是因为比赛时间过长而疲倦分心,很多精彩的场面便遗憾的错过,这时就需要解说员在耳边进行必要的说明。尤其是加时赛,一句及时的‘某某选手看起来正在思考反击的对策’,就会成功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随时调动现场气氛———虽说只要思路敏捷、词汇丰富、口齿伶俐、表述精确,就可以胜任这种工作,但是如果你的表达富于激情,就会让观众被你的热情所感染,大家沉浸在这种气氛里,亢奋的为他们投票的选手摇旗助威,比赛的
气氛也就越好!而且让观众有一种和你站在一起期待,‘啊,好紧张,接下来会怎么样啊?’的感觉!”
经理看着阿瑟:“你觉得你能达到要求吗?你之前有过相关的工作经验吗?”
阿瑟额头有点冒汗,朝对方鞠了一躬:“非常抱歉,我的经验是0,但、但是我还是想试试,希望您能给我个机会。”
经理看了她半晌,从抽屉里拿出几何录像带,“这些是170层的琼丝小姐的解说视频,她是我们解说部里最优秀的员工,若不是她的眼力达不到200层的水平,我都想把她派去解说格斗家祭典了。”
然后对阿瑟挥挥手:“这些你先拿去看,其实想要提高技巧没那么难,只要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就会慢慢得心应手了,任何不擅长的事情,只要练习满10000小时之后,都会变得像呼吸那样熟练自然。你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先从模仿开始,一点点摸索出自己的风格吧。”
…………
回去后,阿瑟对着电视一动不动坐了三个小时。
看着电视上的画面,选手你一拳我一脚的有来有往,同时琼丝小姐慷慨陈词的声音在一边响起:“……CleanHit!格谷选手被击中了!他的表情有些痛苦,此时正紧紧按住腹部,要知道,格谷是一位一路上升到120层并毫发无损的男人,难道他的好运在今天就要被终结了吗?而帕德洛选手正游刃有余的摆出了‘狼拳’的起手式,不愧是帕德洛,果然经验丰富……”
阿瑟关掉电视:“这也太能说了吧,一直在说啊,完全望尘莫及啊……”
奇犽坐在她身边,在一边评论:“她说的很多都是废话,有一次我明明用的‘肢曲’,她在一边解说我施展了独家分|身术,这么糊弄也可以的话,你稍微训练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我又没办法真的上场解说,没有训练条件啊。”
“这个考验的是语言表达技巧吧?需要的是描述和评论能力,你就当自己是在讲故事,随便找件事说说不就行了?”
阿瑟将信将疑:“……是吗,这样啊。”
奇犽点头:“话说中午吃什么?三楼食堂天天吃都快吐了”
阿瑟想了想:“附近新开了一家关东煮来着,要不咱去吃那个?新店优惠。”
奇犽:“关东煮?”
阿瑟看小孩这表情,顿时来了精神:“就是好多食物放在高汤里一起煮,你没吃过吧?走吧我带你去吃!”
小店里,奇犽和阿瑟挑了角落的桌子坐下,桌子上挖空后放了九宫格的铁皮锅,下面是燃气灶。
服务员把汤倒进去,点火。
“然后你就选自己喜欢的丸子和菜就好了。”阿瑟拿了个托盘,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大把的竹木签子,上面穿着牛肉和鸡肉的丸子和鱼虾饺豆腐泡等等。
汤很快就沸腾了,食物周遭冒着气泡,飘出一阵阵的香味。
奇犽发出小小的感叹:“原来还有这种食物。”
阿瑟拿了一串开始吃,边吃边说:“我在横滨有时候会买打折的鱼丸和蔬菜来做,不过没有鸡汤,用的是味增,鸡汤煮起来的好吃多了。”
奇犽:“横滨在哪?在巴托奇亚共和国里吗?”
阿瑟把豆腐泡撸进嘴里,竹签扔进桌子底下的筐里,“在日本。”
奇犽没再往下问。
就像如果你问一个人他住在哪儿,对方回答在埃里温,你虽然没听说过,但也许还会多问一句是哪个国家,但如果对方说是拿美尼亚,你就不会有兴趣往下问了。
知识盲区,而且不想补地理。
百八十串关东煮下肚,服务员来添汤就添了四次。
阿瑟这会儿有点饱的意思了,就去看奇犽。
别看奇犽才是个八岁的小孩,胃口也是很大的。
看着他一串一串慢条斯理的吃着,阿瑟的眼神就有点被催眠的放空,然后思绪飘远,想起了解说员的事。
要不现在说点啥?奇犽的意思是如果她一天说上8个小时,逮啥说啥,进化成话痨,那就不用愁比赛现场没话可说了。
阿瑟的眼神重新对焦,回忆了一下金牌解说员琼斯小姐的口条。
她:“现在,让我们把目光转向下半场的比赛————随着体力的流失,奇犽选手的速度逐渐变慢,动作也有些机械,是吃累了吗?奇犽选手还有八分没有拿到,如果放弃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奇犽嘴里塞着食物,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把手伸向井格锅。
“啊——空签!奇犽选手竟然预判失误,大概是土豆煮过头所以碎掉了,它碎到哪里了呢?想必大家都很好奇,奇犽选手还有机会找到它吗?”
奇犽:“………”
“好的,奇犽选手把签子扔进筐里,从容不迫,临危不乱,看来刚才的那点小意外没有影响到奇犽选手的状态,现在,奇犽选手再次出手,这次他的目标是鱼豆腐吗……?”
奇犽皱皱眉,决定不搭理这个神经突然错乱的家伙。
“漂亮!场上谁都没有想到,奇犽选手竟然直接越过鱼豆腐,拿起了豆腐泡,不愧是183胜的奇犽选手,一招声东击西,成功拿下一分,想必豆腐泡选手此时的心情也很懵逼……”阿瑟自娱自乐。
“啊,奇犽选手咬了一口,又把豆腐泡放下了,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吗?是没有熟吗?糟糕,看奇犽选手的动作,应该是被烫到了,豆腐泡采取了战术嗞水,证明了它不是好惹的!而这会不会影响奇犽选手接下来的发挥呢?”
“干得好———奇犽选手竟然使出了‘凉茶’这一必杀技!成功缓解了眼下的危机,那么接下的比赛……”
奇犽终于受不了了,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你给我打住!你走火入魔了吗?”
阿瑟正在兴头上,当然是不会打住的,见奇犽站起来,四处寻找趁手的东西,她身体微微后倾靠在椅子背,声音带着捉弄人的笑:“奇犽选手转向了观众席,表达了他的不满,我们可以看出他非常生气,跳到了椅子上,他打算做什么呢?手里握着十来根签子,是要扔向观众吗?那么,现在应该是会有个抬手向后的动作……好的,奇犽扔过来了————”
阿瑟一边喋喋不休,一边灵巧的躲开飞向她的竹签。
奇犽黑着脸,心里打算她要是再开口解说一句,就把剩下的六串关东煮一把塞进她嘴里,他就不信了,吃的还堵不上她的嘴。
谢天谢地,阿瑟下一句话恢复了正常。
她有点兴奋的道:“奇犽,我刚刚说的那套是不是有那味了?我觉得我摸到窍门了,我还是很天才的啊哈哈哈哈。”
算你运气好。
奇犽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说:“马马虎虎吧。”
阿瑟拍手而笑:“那我明天再去找经理试试,轮到我比赛的时候就上场赚奖金,等排队的时候就兼职赚工资,这也太爽了,一天都不浪费!”
***
三天后,天空竞技场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奇犽的参赛通知。
奇犽的对手是一位30多岁的以拳术一路制胜的武斗家姆夜,战绩和奇犽不相上下,随着播报声音宣布选手上场,奇犽穿着他之前的那套衣服,手插兜慢慢从左侧通道往擂台走去,观众席的投票屏幕闪了闪,显示出了两人的头像,奇犽的支持率为58%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个女声从四周喇叭里清楚的响起:“这里是比赛现场,接下来我将为您现场转播奇犽和姆夜的大对决。”
听见这个声音,奇犽似有所觉,不可置信的抬头。
观众席最前的解说台上,拆下绷带扎起头发的阿瑟正在上面。
她头上戴着耳麦,眼保仪也摘下来了,换上了粉色的工作服,由于是第一次以解说员身份正式上场,所以表情略微紧绷。
注意到奇犽的眼神,她微微侧头,回以一个‘咱俩心照不宣不必多言’的眨眼。
奇犽:“………”
他有预感 ,他的这次比赛……
一定会打的格外抓狂。
第32章 第三十二天97个电话100多条短信……
圆形的比赛会场,明亮的白光整齐地从数千计的吸顶灯照下。
观众席呈阶梯状环绕,越向外越高,满场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一张张兴奋的脸在无光的暗处里激动呐喊,为此时站在擂台上的、他们各自所看好的选手加油助威。
阿瑟前一分钟说的还有点生硬,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两方选手的基本情况和曾经的战绩给背了出来,她生怕自己忘词,所以语速飞快,声音听起来也紧张兮兮。
不过接下来她就越说越流利了,逐渐的,变得感情充沛起来。
五分钟后,会场已经达到了一个小高潮————再也没有比棋逢对手更精彩、更有悬念的对决了。
阿瑟义愤填膺的声音从赛场的16个喇叭里滚滚飘出:
“……我们能够看到,姆夜选手老奸巨猾的做了个假动作,但他注定要失望了,我们的奇犽选手并没有上当!他敏捷地冲了过去一记利落的手刀————干得好!姆夜选手踉跄了一步……可惜他并没有倒下,算他运气好!不过他莫得下次机会了!!”
“加把劲!奇犽选手,刚才的手刀位置要再往上1.5公分,最好再补上一脚————”
“小心颚骨!小心左臂!这一踢漂亮,不愧是奇犽!我说句公道话,别看他只有八岁,他的资质可是千万中挑一的!未来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阿瑟紧盯着擂台的情况,说到激动处甚至开始拍桌子。
她气势如洪:“哇————姆夜选手又故技重施,他这是黔驴技穷了呀!他的这招可是早就被奇犽选手看穿了,今天这场比赛,姆夜想要打赢,那是痴心妄想……”
场上的观众,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味了,纷纷目光诡异的看向解说台上慷慨激昂的阿瑟。
而擂台上的打得有来有往的一大一小全部面色涨红:奇犽是被羞耻的,姆夜是被气的。
“CleanHit!拿下一分!!奇犽选手,注意不要给对方任何…………”阿瑟喊到一半,话筒突然就没声音了。
坏了?设备坏了?不会吧,被她喊的?
正手忙脚乱的掰着麦克风“喂喂”的试音,耳机里却紧接着响起了一个严肃而且充满怒气的声音:“阿瑟小姐,请你立即上楼到经理办公室!现在!马上!”
然后广播被切换线路,一个甜美的声音被赶鸭子上架:“抱歉,由于场上设备出现故障,接下来由我来为大家继续播报现场情况。”
↓
阿瑟刚一推开门。
“你怎么回事?!”经理一下子站了起来,把手边的文件往阿瑟身上怒气冲冲的一甩,纸张纷纷扬扬,散落在她脚边。
“解说员最忌讳的就是把个人情绪带进了现场解说,你可倒好,骨灰级脑残粉啊,拼命拉踩不说,还冲另一位选手开嘲讽!”
“最关键的一点,你是解说员,不是教练!!就算是教练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用广播进行场外指导吧?!你这是干涉比赛你知道吗?”
“明明之前的上岗考核看你也没什么问题啊,一带到实际应用就这样吗?!”
经理骂着骂着,怒气消散了不少,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总之,这次如果那位奇犽选手输了,那我们解说部的脸就彻底丢尽,绝对要对你行业拉黑。他要是赢了,你的拉踩行为勉强可以解释一波你眼光毒辣。———不过无论结果怎样,你以解说员的身份现场指导这件事都让天空竞技场陷入了竞技黑幕的危机里,好在及时叫停,接下来发表公告的话也能挽回形象。”
“虽然如此,但对你也不可能不处罚,处罚方式为黑|名单六个月!六个月后若是还想干这一行,将会对你更加严苛的考核。”
阿瑟郁闷了。
而且更郁闷的是,终于打赢比赛的奇犽一下场就满脸狗血的蹦起来戳着她脑门叫:“你在干嘛?你在那儿说的都是啥?我差点都以为我要因为作弊被从此禁赛了!!”
他在场上听着阿瑟的魔音催炸,她一个劲盯着对手骂,同时追着他夸,还在边上替他分析‘敌情’,这操作,简直尴尬得他脚在地上都能抠出一套揍敌客家别墅了。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赢不了,我在一边看着特着急?”阿瑟也不甘示弱,揪他银毛,
“然后就情不自禁的给你加油了啊!你还怪我?!————我之前模拟现场解说的时候,明明不会把个人情绪带进去的!”
接着两个人开始吵。
不过好在是奇犽最先拿到十分,赢了比赛后,成功晋级到190层。
而下午,阿瑟也升到了同楼层。
阿瑟刚搬进新房间,进浴室洗个澡出来,发现电视屏幕竟然自动亮起,上面显示她的下一场比赛在第二天上午。
把头发吹吹,换了件衣服————
虽然她自认为原先的着装有种古典美的科技感,但往后的比赛中,身手好的对手越来越多,想赢下一分变得不再那么容易了。如果不换一套轻便的运动服,她这难得的一件好衣服,打架中打坏了得多心疼。
出门打算去奇犽的房间认认路,却看见了她要找的人正站在她房间门口。
奇犽说:“我的比赛在第二天上午。”
“这么巧?”阿瑟惊讶,然后捂住嘴,“该不会是我们俩对线吧?”
“不是我们俩,”奇犽无语,“你没看通知吗?你的对手是一个披着斗篷的怪人,我的对手是一个老头儿。”
阿瑟放心下来:“我就看了下电视的提示,这不还没来得及去细查嘛。”
她又看奇犽:“我们今晚先别打游戏了,得好好休息,你今天赢得还是有点吃力的。”
奇犽也点头表示同意。
“那200层见?”
“200层见。”
↓
阿瑟在这一轮比赛依然赢得很轻松,才上场两分钟就成功KO了对手,裁判告知她升到了第200层,可以去十楼兑换两个亿的奖金时,她脸上的高兴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收拾好原先房间的行李,想着奇犽很快也就出来了,两个人之前约好了200层见,她便提着旅行箱便在200层的大厅等。
墙上有黑色的显示屏,和火车站候车室每天24小时显示站台车次及晚点消息一样,天空竞技场也有类似的设置。
这时屏幕播报出了奇犽胜利的消息,他的头像闪烁了几下,一下子换到了层数为200的人员列表里。
阿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满面微笑的走到登记口,也不着急登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奇犽从电梯坐上来。
阿瑟等了十分钟,来登记的人陆陆续续来了四五个,却不见银发小孩。
明明从旧房间拿好个人物品就可以上楼了就这么点路程是迷路了?
阿瑟有点等不及了,干脆下楼去奇犽房间里看看他究竟搞什么。
她下到190层,出了电梯门正要往奇犽的房间走,却眼尖的发现他的房门正大开着,而一个堆放着满当当的白色织物及布料的金属小推车正停在门口。
阿瑟惊讶之下,快跑了几步,看见一个客房服务员正在里面换床单。
“请问,这个房间不是奇犽选手之前住的吗?他人呢?”
客房服务员摇头:“抱歉,这个我不清楚,领班说这里的人不住了,所以我来这儿清洁卫生。”
接着继续手上的工作。
“??真是的,究竟去哪儿了啊?!”阿瑟抱怨的嘀咕一句,转身准备再上楼问问登记处————明明已经显示上升到200层了,之前的房间也被退房了,可是却一直不见他上来。
如果还是找不到就去三楼的餐厅和超市找他!
听到她的话,换完床单又拿出新被
罩的客房服务员像想起什么一样,突然问:“等等,您知道阿瑟是谁吗?”
阿瑟顿住脚步,一愣:“是我,是我啊。”
是奇犽给自己带了什么话?
然后她看见客房服务员从床底拿出来一个滑板车。
“一开始我以为是客人不要的,不过滑板车很新的样子,上面还写着【交给阿瑟】,所以本来准备要上报广播处的既然您就是阿瑟,那这个就由您拿去。”
阿瑟呆怔在原地。
这是奇犽很喜欢的滑板。
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交到了她手里?如果奇犽想给她,完全可以当面送啊,为何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奇犽他,该不会碰到什么意外了吧?
她拿起滑板车就向电梯口冲,随着“叮咚”的提示铃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电梯员正巧是和她相熟的亚希小姐。
“一楼一楼!!”阿瑟急切地对她道。
“好的。”亚希小姐按下了楼层按键,转头看阿瑟一脸焦急的样子,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狭小的电梯里团团转,手里还拿着那个颇为眼熟的滑板,便关心的问:“是要去找那位奇犽选手吗?他刚才跟着一个黑色长发的年轻男子离开了。”
黑色长发?
阿瑟去看亚希,脱口而出道,“伊尔迷?”
亚希茫然摇摇头,回忆说:“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他们是乘坐我这部电梯下去的,似乎有交流,看起来应该是认识的————所以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啦,虽说是小孩子,但已经打到了天空竞技场200层,一般人奈何不了他的。”
阿瑟:……一般人确实奈何不了他,但那是他大哥,八成是见他打到了200层就强迫他回家了。
阿瑟脸上露出浓浓的失落,胳膊抱紧滑板车。
奇犽把它留给了自己,还写了字,应该是想告诉她他回家了别担心之类的,或者,也是一种临别的安慰,又或是一种将来会再见面的寄托?
其实她还有话对他说,本来他们能好好的道个别的……
她有些失魂落魄的转回了200层,说起来,200层以上无论怎么打都没有奖金拿了,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准备比赛的90天里能免费入住总统套房。阿瑟打开存折看了看,她这次在天空竞技场差不多赚了两亿六千多万,把这些还给比丝姬的话,还欠八千万……
登记处的工作员见阿瑟在一旁的椅子上干坐着,眼看着坐了快一个小时了,便忍不住道:“你是阿瑟选手对吧?今天之前是需要完成200层参战登记的,晚上12点还不登记的话,就视为你放弃参赛。如果某天再想来比赛,也要重新从第一层开始,所以您要不要过来登下记?”
阿瑟对于成为楼主、扬名世界没有太大兴趣,至于一年一度的格斗家祭典,那就更不想参加了,万一碰到了棋逢对手的强者,她越打越上头,最后彻底收不住,那就惨了。
但听对方这么说,她就随口一问:“从第一层开始还有奖金可拿吗?”
对方:“………”
登记员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啊,按道理是可以,不过第一次放弃登记是有三年的黑名单的,第二次放弃登记就会视为不想参赛,永久取消比赛资格。”
三年啊,还挺长。
阿瑟点点头:“先不登记了,三年以后我再来赚一笔。”
落寞的提着自己的小行李箱,抱着滑板车,背着小红伞,毫不留恋的走了。
该回横滨了,她在这边呆了一个多月,当初请假可没说请这么久,国木田先生一定很暴躁。
她先给比丝姬转账2.6亿,把钱打过去后,目前账户上还剩一百多万,戒尼和日元不流通也没办法兑换,虽然可以换成黄金这种贵金属,但是考虑几个月后参加猎人考试也是需要路费及住宿资金的,所以就先放着不管了。
↓
等到阿瑟搭乘着长途巴士来到横滨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她的手机一跨入日本境内就震个不停,打开一看,97个未接电话,100多条未读短信。
阿瑟:“……”
第33章 第三十三天另一个“中也”?……
阿瑟吓了一跳,电话轰炸?她可别是摊上什么大事了。
一条一条翻着,国木田先生近期打了七个电话,四条询问她在哪儿的短信,两条关于侦探社刚刚加入了新成员的介绍;其余同事差不多每个人发过来一两条短讯,包括贤治的【最近xx餐馆做的xx菜非常好吃。】以及谷崎的【关于新人的入社测试太宰先生提议由你扮演生无可恋的精神病人站在五楼天台上纵身一跃来试探新人的应急能力,太宰先生说你怎么跳都死不了这是真的吗?……】以及等等五花八门的短讯。
其余的电话和短信,去掉广告和标记为推|销的,差不多都来自于同一个……或者说号码一看就是一个公司的。
从【喂,你在哪儿?】到【你真的离开横滨了??】再到【靠,老子错怪你了还不行吗?】最后到【他们说你请假了,你要是手机丢了也就算了,要是没丢……】
连起来堪称一段声情并茂的心路历程,阿瑟几乎都能想象出对方说这话时的表情。
虽然最后一句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威胁意味,不过阿瑟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没想到出一趟门,误会就自己解开了,这可真好,心头最后一点阴霾也烟消云散了。
不过,等过几天见到中也,她还是给个面子说手机丢海里了吧,然后再装傻问他怎么了。千万不能露出一丁点的“豁呀,居然给我发了那么多消息,看来你真的很着急,这些天内疚的不行吧?”的表情。
阿瑟自己偷笑了一会儿。
这个时间电车已经没有了,只能打车去地铁了,而此时,泥土被淋湿的特有气味幽幽的从天地间扩散,阿瑟努着鼻子闻了闻,知道马上就要下雨了。
五分钟后,细密的小雨从天而降,转而变大。
阿瑟从背后取下伞,撑开举在头顶。
深夜的雨声淅沥,已经是初秋,路上空无一人,因为晚上的原因,空气有些寒意,路灯下的街道仅有一家便利店还在亮灯,眼前的雨滴也被朦朦胧胧的照亮。
阿瑟的方向感一向绝好,这会儿正按照自己的直觉向前走着,准备去路边打个出租车。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一个背影,他打着伞,手里拎着便利店的袋子,安静的站在那里,仰头看夜空,雨滴的弧线在砸落在伞面时变得破碎,背影有些孤寂。
那赭发,那身形,那身高,中也?
阿瑟有点惊讶,又有点高兴。
两人已经有心灵感应了吗?她今天才回来,他就正好出现在她回来之路的必经之处。
还打着黑色的雨伞,背对着她仰头看雨。
感觉这个姿势思考人生挺有范?真可爱。
阿瑟打着她的小红伞,按捺不住的雀跃,大步朝他走过去,笑着开口道:“また雨を……”見ることを好む
(你也喜欢看下雨啊)
对方闻声,略微吃惊的表情回头。
“下雨了……”阿瑟把后半句咽回去,然后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望天,“雨,出生于天,死于大地。中间的过程,便是人生。”
“我之所以看这雨水,不看天,不看地,看的也不是雨。而是这雨的一生”
“这是雨的生与死,也是人类的生与死。”(1)
“…………”
阿瑟实在编不下去了,话说有的人为啥就能边打架边随口飙诗,还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她呢,别说一心二用了,一门心思地专心瞎编也编不出来。
————三秒后,阿瑟镇定的叹了一口气,将卡了壳的尴尬表现为一种沉默的感慨,然后径自离开,只留给赭发少年一个充满诗意和感慨的文学背影。
她这么走着,走着,走到足够远后,阿瑟才一巴掌羞愧的抚上额头。
————太尴尬了,认错人了。
不过这不怪她啊,背影真的很像啊。
而且转头看她的那一眼……长的也很像。
同样赭红色的头发,偏瘦小的骨架,五官和脸部线条也很漂亮。
只不过中也的眼睛是墨中带了点钻蓝,而那个少年却是偏灰蓝。差不多十五岁的模样,还有些稚气,右脸有两条交错的伤疤,是
刀伤,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深夜不大好打出租车,阿瑟绕了一圈,又回到便利店里买点面包和牛奶,打算垫垫肚子,把这晚上给对付过去。
然后她向更加明亮的马路跑去。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可以走到很繁华的商业区,那里更好打车,运气好的话,也许还没超过地铁运营时间。
这是一条偏僻的公路,因为下雨更没什么人。路过一家赌场的时候,阿瑟突然看见四五个人站在门口,一个恭恭敬敬的打着伞,另一个泰然笔直的站立在伞下,其余两人手里也举着黑色的伞,正在连打带踢地殴打地上的人。
那人躺在地上,胳膊抱头蜷缩成一团,一把同款的雨伞折断了一根伞骨,倒歪在地上,伞面沾了泥水。
阿瑟第一眼看去,觉得是老大在管教自己的小弟,便不想多管。
结果前面那个老大模样的人,却蹲下来,一手卡着地上的人的脖子,将他的脸正过来:“我的命令你都敢当耳旁风?不要忘了,你的小命捏在我的手里,再有下一次,我就直接把你那虫子一样的寿命变成宝石,中也。”
中,中也?
阿瑟本已经绕着他们走开了,可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浑身一震,震惊的向他们望去。
路灯下,地上的人被雨水浇的湿漉漉的,赭红色的头发湿成一绺一绺,挡在脸上,只留一个下巴尖,而被迫直起的脖颈上赫然是一条黑色的颈带。
阿瑟顿时愤怒了。
“你给我放开他!!竟敢把他欺负成这样!?”
那边的几人闻声,几双眼睛同时看过来,最前面那个男人重新站起。
二三十岁的样子,身材修长,金色的头发一看就是被精心打理过,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交叉的领结上别着一枚绿宝石,左耳上的水滴型金耳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
他挑眉看向阿瑟,向左边摊开手,后面的手下立刻递上去一块手帕。
男人用手帕擦了擦刚才从“中也”身上沾的雨和泥水,然后再向左边一递,手下立马恭恭敬敬的接过来,揣回口袋。
“小姐胆子很大啊,”男人慢悠悠的开口,“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阿瑟一点发怵忌惮的表情没有,一步步朝他们走过去,脚步满藏怒气,“不就是港口Mafia,港口Mafia吗?有什么了不起?告诉你,工资再高咱也不干了!”
这下不只是那个金发男人愕然的“……”,就连地上的“中也”听到了也艰难的侧过头,似乎是想看看说出这番话的人是何方神圣。
男人愣了几秒,皮笑肉不笑的扯动了一下嘴角,抬起脚,皮鞋直接踏在“中也”的背脊,轻贱之意从眼神中赤|裸|裸的流露出来。
“看来你还懂得很多的嘛,哼,你大概不知道,只要我…………”
话还未完,眼前红色一闪,整个人飞出十米。
————阿瑟见他还敢上脚踩,直接暴怒的将他踹飞到赌场外的墙壁上,连带着对方身后的小弟,这两人被数十吨的力道袭击,叠成一摞砸在坚硬的水泥墙上,骨头和内脏几乎都碎掉,顿时昏死过去。
阿瑟低头却快哭了,拉起“中也”的胳膊,把对方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扶他起来,“中也,你还好吗?你为啥不还手啊……”
近距离一看,阿瑟眨巴一下眼睛,发现这并不是中也啊,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少年。
阿瑟:“…………”
不是,长得这么像也就算了,为啥他也叫中也啊!?
“你,你竟敢……”旁边还站着那个老大的俩手下,见自己的头儿眨眼就被人揍的飞了出去,一时间被震住了。不过很快他们反应过来,纷纷拔|枪,枪口指向阿瑟,“我们老大可是A!港口Mafia的干部,你竟敢把他给……”
虽说这么放着狠话,但想起刚才眼前这个人鬼魅一样冲了过来,他们眼前一花就变成了目前的局面,恶鬼一样的速度和力道,脸上缠着绷带,还是在这样的雨夜。
再对上阿瑟几欲开口的眼神,他们齐齐想到的是对方不躲不逃的态度正是摆明了对自身实力的自信,竟是谁都不敢开枪了。
阿瑟这会儿扶着少年作势迈一步,他们就两股颤颤,绝望地以为厄运要降临到自己头上了,枪也再握不住,恐惧的只想逃走。
阿瑟想了想,先真诚的建议他们:“你们是打不过我的,不如先打个急救给你家老大治治伤?”
那两个手下听他这么说,立马连连点头,表情充满感激。
————虽说认错人了,但怎么也不可能看着和中也长得这么像的孩子继续留在这儿被他们拳打脚踢。
阿瑟改变了主意,对少年道:“你跟我走。”
少年脸上出现一丝惊慌:“不,我……”
阿瑟不由分说地把他背起来,“你抓紧了啊。”
她把伞往后挡了挡,尽量遮住背上的少年,走到她刚才过来的位置,行李箱已经被淋湿了,还有奇犽的滑板。
“我一会儿打个车,你家住哪?”
少年虽然按她说的那样趴伏在她背上,胳膊搂住她的脖子,但还是有些犹豫:“这位小姐,谢谢您,其实我没有家,您把我放下就……”
阿瑟拒绝:“不行,我把你老大给打了,他醒过来肯定记恨在你头上,会更过分的打你。”然后她劝他,“他把你打成这样,你还跟着他们做什么啊?就是一只狗也不会这么任人揍的。在哪儿工作养活不了自己啊?”
少年苦笑,“小姐您有所不知……”他说到这儿像是看到什么悲哀的未来一样,叹了一口气,后面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阿瑟背着他走了半小时,期间少年三番五次要求下来自己走,被阿瑟断然回绝,最后她耐不住少年请求,只好说:“要不,你帮我拿着滑板吧?如果你胳膊还有力气的话。”
少年愣了下,因为挨揍而淤青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可是,可是这重量不还是落在了小姐你身上?有什么用啊?”
阿瑟语气带了点轻松:“不一样的,多重我都能背起来,就是这滑板是我刚认识的朋友送的,我怕浇了雨弄坏了,你帮我拿着就是帮了大忙了。”
少年一听,立马接过来,只用左胳膊揽着她的脖子,右胳膊紧紧抱着滑板:“我不会让它淋到雨的,交给我吧。”
阿瑟终于打到了车,出租车司机一看他们两人的模样就直皱眉,湿漉漉的也就算了,后面的少年身上还有泥呢,阿瑟扒着车窗道:“我可以再加200日元,拜托了。”
司机又看了看他们这副狼狈的样子,“加钱就算了,后座有塑料布,铺好再坐就行。”
阿瑟回到她的出租屋楼下时其实很忐忑,因为她上个月的房租没交,卡里原本有两万多可以交房租水电费的,然而再给中也转账的时候当手续费给扣没了。
之前她本打算干脆就此不租也行,直接住到侦探社的员工宿舍,或者干脆住到她“爸爸”家里,但眼下天都这么晚了,还下着雨,她又带着一个捡来的少年,怎么也不好意思打扰。所以她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回来的。
万一,万一房东还没把它租出去,她可以偷偷带着这个少年先住一晚,明天再想明天的办法。
往楼上一看,没亮灯,说明没人
也不一定这会都凌晨了,亮着灯才奇怪吧?有人也睡了。
阿瑟让少年先呆在楼道里,自己则像只壁虎一样爬上去。
……从窗户外面看看家里有没有人,有人说明房子租出去了,得另想办法。
———没人,阳台的晾衣绳上还
挂着她的萝卜干。
阿瑟高兴的从墙上跳下来,见少年不好好在楼道里避雨,反而伸着脑袋紧张的张望,见她直接跳下来,吓得惊呼一声,又捂住嘴巴。
阿瑟把他背起来,开心的道:“走吧,今晚有着落了。”
少年略微胆怯的语气表达了他的不赞同:“小姐,下雨墙上有电线,容易触电。”
阿瑟才不管那个。
阿瑟上了二楼,摸到自己门前,以往都是踹一脚踹开的,这次别开生面的拿出钥匙————门锁也没换,她心里偷偷乐起来。果然,还是这里人心淳朴啊。
进门,开灯,关门。
屋子里的陈设还和原来一样,她的东西一样没少,电脑也没被收走。阿瑟鼻子一酸,房东大婶对她太好了,居然没扔她东西,以后要买礼物上门道谢才行。
先把行李箱打开,里面的衣物都浇湿了,一件件挂起来晾着,又把她在那边使用的手机关机后放进抽屉,按了热水器的开关,她招呼少年:“我给你找我的衣服,一会儿水烧热了你就先去洗。”
阿瑟身高一米七左右,少年比她要矮,穿她的睡衣绝对没问题。
————大小没问题,就是颜色是粉色带小雏菊的。
就算她力气很大还擅长打架,但也有一颗少女心啊。
让阿瑟满意的是,少年对换上这么一件少女心的睡衣没有任何质疑的询问,也没跟她闹别扭强调他是个男生。
这才对,有干净干燥的衣服穿就很好了嘛。
阿瑟这款睡衣一共两套,等少年洗完澡出来,她就进浴室洗,十分钟后换上了同款睡衣出来,头顶还盖着一条毛巾,胡乱的擦了几把,少年见状走过来:“小姐,我来帮你擦吧。”
她点点头,有人搭把手还是挺好的,便坐在了电脑面前,开机。
少年就站在她后面,接过毛巾,动作很轻柔的给她擦头发。
“有吹风机吗?”少年突然问。
“额,没买。”
少年动作顿了顿,继续用给她擦发。
感觉到毛巾的触感离开,阿瑟随口道“谢谢。”
“谢什么呢。”少年笑了下,然后捡了他换下来的帽衫和裤子————它们现在拖泥带水的,因为之前挨了顿打,他现在走路姿势还是有些一瘸一拐,把衣服放进盥洗池里,瞧样子似乎准备洗。
阿瑟瞄到了,抓抓还带着湿气的头发,有点无语:“你都伤成那样了,扔洗衣机啊!”
少年看过来:“有沙子,对洗衣机不好的。”
阿瑟有点狐疑的看着他,这少年之前那架势摆明是要手洗到底的。不过也懒得管了,她挥挥手:“有沙子不能用洗衣机吗?扔里面算了还是伤口比较重要,你看你手,我家没有伤药,差不多了你就……”
她说到一半,朝四周看了看:“你就在沙发上将就一晚,我借你被子。”
然后她有点不好意思,“沙发睡起来也很舒服的,我其实不太习惯别人睡我床。”
少年低下头,安静了一会儿,说:“其实……”
阿瑟:“??”
少年声音低下去了:“如果……………能……”
阿瑟耳力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愣是没能听清他说的啥,“你说什么?”
少年抬起头,勉强对她绽起一个笑容:“明天你就知道了。”
阿瑟满头问号:“知道什么?”
少年又变成了个闷葫芦,竟然怎么问都不说了。
阿瑟快抓狂了:“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只留一半啊?你要我今晚怎么睡觉?你不想说干脆别说,说个开头留个线索给我,你要我猜啊?要不是看在你没有中也抗揍————”
阿瑟停顿两秒,疑惑道:“对了,你为什么叫中也?”
少年嘴角微挑了一下,又紧紧下抿,露出一抹伤感又讽刺的神色:“这是A,也就是小姐你今晚揍的那个人,他给我起的名字,大概是为了满足一下扭曲又不甘的自尊和野心吧。”
他看向桌子,问:“我能借用下纸笔吗?”
阿瑟疑惑更深,说:“你用吧。”
然后少年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
【长川昼夜】读音是nagakawachuuya
昼夜和中也,发音一模一样。
少年神色有点黯淡:“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人贩子给卖了,几经转手被A买下。”
阿瑟似乎懂了。
少年继续道:“我本来还担心,你救了我还打伤他,港口黑手党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你真的很厉害,所以,即使我第二天就要死掉,也可以放心了。”
阿瑟皱眉:“什么死不死的……”
少年却摸向他脖颈上的黑色项圈,上面镶嵌了一块方形的红色宝石。
他道:“这是A的能力,能把被他带上项圈的人的寿命转化为同等价值的宝石。”虽然事实令人如此绝望,但是他的表情却看开了一般坦然。
说完抱歉的笑了下:“对不起,本来想隐瞒的,可还是不由自主的说出来了。”
阿瑟:“把寿命变成宝石?”
“是的,如果我反抗他,我的性命就会被转化为宝石,无论距离多远,只要我还戴着它。以A的性格,他吃了这么大的亏……所以,非常抱歉,浪费了您的心意。”
阿瑟不信邪:“你脖子上那个看上去就是个脆弱的铁皮圈啊,我给你扯断不就行了?”
少年摇头:“没用的,这是A的能力,只有同意的人才能戴上去,同理,只有A同意才能摘下来。”
阿瑟一句话说不出来了,她长长久久的瞪着他,“你,那你不早说……”
少年苦笑了一下:“小姐,A是港口黑手党的五位干部之一,A自己也就算了,但港口Mafia的报复是非常恐怖的,即使是小姐你也不可能招架得住,您已经好心的救下了我,如果我再说出那种话让您陷入那种境地,那我就太卑劣了,已经不配为人了。”
“……”这下阿瑟是真的抓狂了,“所以你之前的意思是,明天我一觉睡醒,你可能就在我家沙发上安静的挂了?因为我踹的那家伙不够用力,他醒了你就没了?”
少年点点头,又垂下头:“抱歉,现在才告诉了您真相,家里如果突然出现了一具尸体是件很麻烦的事,如果您点头,我可以现在就离开。”
他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很抱歉,我之前自私的隐瞒了,因为还想能多奢求这份温暖更久一点,完全没有顾及会给你带来困扰,大概就是因为身为这样卑劣的恶人,所以不配得到救赎吧。”
阿瑟无语的瞪了他一会儿。
然后起身,把被淋湿的外套麻溜的往自己身上穿,又扔给他一件风衣一条裤子,催促道:“穿上,我知道怎么救你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天我要是不过来,就看不到你……
阿瑟要找的人是太宰治。
因为太宰的异能力【人间失格】可以使一切异能无效化,无论是直接触摸异能者还是触碰异能者的能力产物。
↓
凌晨一点。
如果换成任何一个人,阿瑟一定会对半夜三更登门造访的行为感觉愧疚。
但对方是太宰,盗刷中也的卡害得她亏了两万多还被中也骂的太宰。
阿瑟不但不愧疚,她还理直气壮,直接把他屋子的门给暴力踹开了。
楼道里所有住户家的门窗都被震的抖三抖。
门开,屋子里黑漆漆的,阿瑟隐约看见客厅的吊灯好像挂了什么东西。
“”她眯了下眼睛适应黑暗,然后发现,竟然是吊了个人!
————一条绳子挂在吊灯的金属弯钩上,另一端套在那个人的脖子上。
“妈呀!!!!”虽然阿瑟已经没有妈妈了,但进门就直面上吊场面,登时吓得手脚冰凉,还是喊出了这个久远的呼唤。
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把绳子扯断,将人放下来,而她身后的少年,也很快在墙上找到了
灯光开关。
灯光大开,客厅顿时明亮。
太宰先生上吊了,这吊了不知道有多久,八成没救了。
阿瑟眼眶一热,直接落下泪来。
她以前有一次替人讨|债,刚破门而入,欠钱不还的人就是这样子出现在她眼前,而且脸色发紫特别凄惨。
人类的脖子如此脆弱,一根绳子就能了却余生。
阿瑟伏在他身边,后悔的呜呜起来:“太宰先生,对不起,是我把你逼到走投无路了吗?之前的事我再也不怪你了,真的!你不要想不开啊呜呜呜…………”
“……”少年在后面小心点戳了戳她,“小姐,他好像没死……”
果然,此话刚落,躺在阿瑟膝盖上的太宰睫毛颤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张开眼睛。
“呜呜呜……额?”阿瑟倏然止住哭声,有点呆滞的看着太宰,眼眶里还噙着将落未落的泪珠。
太宰眨巴眨巴眼睛,目光从茫然逐渐锁定眼前的人。
看他这样子,如果不是被扯成两截的绳子还晾在地上,阿瑟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吵醒他睡觉了。
“原来我死了是有人哭的啊……”太宰看着她,带有惊讶意味的语气道。
阿瑟顿时收回了眼泪,怒视着他:“你别告诉我你算到了我今天会来找你,所以提前把自己吊起来!?”
太宰从地上坐起来,开始有模有样的活动脖子,听见她的问题,还一副失望的语气道:“唉,本来想试试一直吊15分钟能不能自杀成功,居然又一次失败了,阿瑟,这可全是你的责任。”
被倒打一耙的阿瑟:“……”
太宰又把目光往后,落到了阿瑟身后的少年身上,两秒后,原本笑模笑样的脸像看到了伤眼睛的东西一样,一手捂住眼睛:“真糟糕呜哇哇哇好心情完全被破坏了。”
“……”
“……”
↓
阿瑟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双手“啪”的合十举到眼前,“拜托了太宰先生。”
太宰治听完,若有所思的用手背抵住下巴:“原来森先生是这么变有钱的,我说这两年他的发际线怎么不倒退了呢……”
阿瑟:“太宰先生”
太宰看了她一眼,“是,是,知道啦。”
然后一脸的“拿你没办法”,对少年招招手,“你过来一下。”
少年走过去,
太宰说:“转过去。”
少年听话的转身背对他。
指尖轻触,项圈上的红宝石在一刹那间放出一线诡异的红光,随后迅速失去了光泽,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块廉价的红玻璃。
“好了。”太宰说。
“可那个铁环怎么还在?”阿瑟疑惑的问。
太宰摊手:“这就不是我异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了。”
阿瑟听他这么说,把脑袋凑过去,对少年道,“你别动哈,我给你掰下来。”
太宰看她在那儿捣鼓,项圈都轻度变形了,少年也露出呼吸变为艰难的痛苦表情,而阿瑟还在继续跟它奋战。她的手指头反复摩挲着方便施加力气的着力处,显然没找到要点。
太宰只好无奈的走过去:“还是我来吧,一会儿人再叫你勒死了。”
这次换成太宰,灵巧的手指轻轻拨弄了几下,项圈便“啪嗒”一声松落,落在了地上。
摘,摘下来了?
少年不敢相信一般,反复摸了摸脖子,然后摊开手,表情出现一丝呆怔。
没有那种冷硬的触感了。
————终于,他获得了自由。
少年抬头看向对面的一男一女,像是震惊到极致的自言自语,又像是恭问某个降临于世间的神迹:“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是武装侦探社。”阿瑟高兴的把胳膊搭在少年肩膀上,“这下事情解决了,开心吧?”
眼见半路救下的少年已经脱离了生死危机,长途跋涉又挨雨浇又救人又深夜造访还经历了一次【自杀门】惊吓的阿瑟终于如释负重,接着困意来袭。
她打了个哈欠,道:“那我们就不打扰太宰先生了,我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正常上班……”
“诶?回去?等等,外面还下着雨,不如先住下来吧?”
如果这个邀请放在别人身上,阿瑟想必会非常痛快又感激的答应。这会儿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还有个伤患,顶着雨回去至少还要在路上折腾十五分钟。
但是————
没有危险的时候,太宰本人就是最危险的。
几次三番在太宰手上吃亏的阿瑟用复杂的、带有几分警惕之色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坚定的摇摇头:“算了,总觉得会睡不踏实,我已经够累了。”
太宰露出几分不被信任的心碎的表情,“难道你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吗?我可是个正人君子。”
阿瑟:“我比较担心你会对煤气罐做点什么……”
“……”
太宰西子捧心状:“回去你会后悔的。”
一听他这话,阿瑟最后一丝犹豫也没有了,太宰这么热情的邀请她留宿,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虽然不知道太宰想要干什么,但是反着干就对了。
“今晚的事多谢太宰先生了,不打扰了,明天见,告辞————”
阿瑟给少年罩了个雨披,给自己也套了个,嫌对方腿脚走得太慢,一出楼道,把人背起来就飞檐走壁的跑。
雨水敲打在雨披的塑料布上,声音噼里啪啦作响,而她跑起来的速度媲美一辆飞驰的小轿车,穿梭在雨幕中,奔跑中偶尔一脚踏进水坑,水花飞溅。
呼啸的风夹杂着雨水拍打在脸上,少年揽住阿瑟的胳膊紧了紧,然后把脸埋在她肩头
十五分钟后。
“啊,总算到家了。”阿瑟拽开房门,几下蹬掉了鞋子,外衣往椅子上一甩,整个人扑在床上。
———舟车劳顿了一整天,她是真没精神了。
她闭着眼睛在床上划拉,含糊不清的咕哝一句:“你差不多也睡吧,别吵我。”
然后用力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毫不在意屋里还有第二个人,字面意思的秒睡了
第二天早上,阿瑟睡醒起来,发现本应该睡在沙发的少年不见了。
阳台的厨房传来煮东西的香味。
那个少年正在厨房里忙活,这会儿他换上了昨天洗完晾干的外套,看起来像个邻家弟弟一样。
见她过来,他脸上露出笑容:“你醒啦。”
然后变魔术一样端出来两碗面。
是手切面,切的很好看的番茄和香菇在面汤中半沉半浮,白色的瓷碗放在她贴了粉色防油布的小饭桌上,看起来简单又美味的样子。
少年微微脸红:“擅自动了厨具很抱歉,但总想做点什么,虽然这点回礼跟小姐为我做的相比微不足道”
阿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艰难的把目光从食物挪到少年的脸上,想了想,道:“…那个,我记得家里除了萝卜干和调料,啥吃的都没有”
少年摸着后脑勺,脸更红了,“我早上起床去买的。”
阿瑟看了看面条,又看了看人,也有点脸红了。而且还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醒后有人做了早餐给她,心里忍不住对这种温馨的气氛十分满足。
“那个,我开动了。”
很快吃完早餐,本着“本来就没做饭坐享其成了,总不能让别人又做饭又洗碗”的想法,阿瑟拒绝了对方想要搭把手的提议,自觉又迅速的把碗捡到水槽里洗洗刷刷,然后跟他搭话:“现在你获
得自由啦,往后有什么打算吗?”
少年安静了一会儿。
见他不说话,阿瑟以为对方不愿意透露,连连摆手的打哈哈:“啊,我就是问问,你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梦想来着,想要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统治这个城市。”少年突然道。
说到这儿像是被曾经的自己逗笑了一样,带着一点自娱自乐的语气,他哈哈笑了两声,“听起来很傻对吧?如果不是遇见了小姐,我现在还是A手下的奴隶。”
“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想跟着你。”
少年抬头,冲她露出个笑容,“我想像你一样,成为一名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正义之士,去救其他曾经像我一样的人。”
“额,其实我也不是”阿瑟尴尬,深深地对这份溢美之词受之有愧,“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我主要是看你长得…额,你知道的,像那个谁。”
她困顿又难为情的挠挠头:“其实国木田先生才是真正的正义之士,他不管对方长得什么样,都会帮助所有他看到的、认为需要帮助的人,那样的人才算真正的好人吧”
说着说着,她突然觉得自己懂了。
“啊,其实你应该是想加入侦探社对吧?那样的话我是很欢迎的,毕竟现在我们是朋友了,我可以跟国木田先生说说,但行不行我不敢保证”
然而意外的是,少年在听完她的话却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救下了我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可即便这样,您当时很快就发现我不是了,但也没有丢下我不管,不是吗?”
“不管您出自什么理由救下的我,这份恩情永远不会改变。”
少年认真的道:“所以,我还是想追随你,但不是加入武装侦探社。”
见阿瑟似乎想要说什么,他赶在她开口前截住话柄,一字一顿:“小姐你还有个副业是【阿瑟万事屋】对吧,我想加入那个,可以吗?”
阿瑟愣了半晌,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了。
“不行,我发不起工资的。”她干脆的拒绝道,“说实话,房租我都交不起了,本来我打算在这里和你分别后就收拾收拾去住我们社长家的衣柜。”
少年:“”
阿瑟又道:“而且我还欠着别人一个亿的外债呢,一个亿你知道有多少吗?我们见面那会儿正好是我去国外打拳刚回来,签生死状的那种打拳。”
少年:“”
正当阿瑟打算再说点什么吓唬吓唬他,门锁突然传来转动的声音。
“肯定是房东,”阿瑟脸色微变,但依然强作镇定的说。
要是放在往常,面对这种偷偷占便宜即将被抓包的情况,阿瑟一定非常羞愧非常惊慌,但是这会儿,她觉得自己突然懂得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了,她定了定神,非常冷静的盯着大门说道:
“我上个月就没交房租,等她一开门见到我偷偷过来住肯定拿扫帚骂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昼夜你过来点,别打到你。”
门开了。
“………”
“………”
“………”
中也乍一见到对面忍不住愣了一瞬。
这长相,这发色,这身高————
还有这打扮,灰色的帽衫和黑色的夹克加上黑色的牛仔裤,跟他十五岁那会儿几乎是照着模子穿搭的。
而且没听错的话,她刚才还说了一句“中也你过来点,别打到你”吧?
五秒后,中也笑了一下。
阿瑟反应很快,当即扯着少年的帽衫猛地往后一拽,而少年领悟的也不慢,顺着阿瑟的力道迅速退了一步,中也扫过来的那一脚才堪堪没有刮在他脸上。
短暂的惊讶之后,她赶紧走过去:“中也你怎么过来了?”
我要是不过来,就看不到你在这儿暗爽了吧?
一踢落空,中也落在地上,倒也没再补一脚,听见她问,就调转炮口指着她鼻子骂:“你可真是猥琐又无聊!!”
第35章 第三十五天要不要加入港口Mafia……
这个女人一个月前一声不响的从横滨离开,回来后竟然照着他的模样找了个替代品。
还养在家里了!
这么一打量,这替代品嘴角还有块淤青呢天知道她每天对他做了些什么,然后幻想着是他。
“你找了这么个人什么意思?想把他当成我?你想被重力碾碎吗?!”
阿瑟一开始还被骂的一愣,她不服气的想“我哪儿猥琐了”,不过看中也这么生气的样子,另一手指着和他分外相似的一张脸,她突然就悟了。
不但悟了,还心里庆幸后怕,幸亏昼夜没有穿她的睡衣出场啊,不然顺着中也的思路这么一想,她可能不止被认为猥琐了,她甚至都会被当做变态吧?!
因此,面对中也的质问,阿瑟下意识的心虚了一下。
“我不是故意找的,我哪有那闲心啊,”她一边内心宽面泪,一边做小伏低的服软道,“我就是看他跟你长得像,偶然捡回来的。”
“哦,看他跟我长得像”尾音渐消,被他踩着的地板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嘎”声音。
阿瑟急急的挥着手:“……不是!是他先在外面被人打,我看不下去了,但主要是他乍一眼跟你长得很像,脖子还戴着个红宝石项圈,这更像了你知道吗?就那种有点色气的感觉————”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用词还当着他的面。
脖子上戴着黑色颈带的中也脸色更不好看了。
阿瑟还在奋力解释:“所以我把他领回来了,而且我为了他还去求太宰先生摸摸他———额,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是武装侦探社了吧…太宰是我的同事,所以这都是个误会啊!”
她是侦探社一员的事,中也一个月前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明白是太宰治从中耍他。
————比起阿瑟此时的一脸忐忑,中也心里倒对这个没多大感觉。前不久为了争夺70亿的‘人虎’,港口Mafia与侦探社发生了规模不小的斗争。然而在接下来的‘组合’事件发生时,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又算是联手抵御了来自外面势力的入侵。
虽然在很多人看来港口Mafia和侦探社是敌对关系,然而首领的一句‘尽量减少与侦探社的摩擦’及‘太宰不能动’的话语里,已经隐晦的表达出了这两个组织的真正关系。
中也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找那家伙摸他?”
“是啊是啊,太宰先生不是可以解除一切异能么?”阿瑟小鸡啄米点头,“他那个项圈是异能,受制于人随时都会死掉,所以这事只能太宰先生来解决————还有中也君你不要一提太宰就炸啊,太宰先生虽然恶劣爱整人但还是拎得清轻重的,不但帮忙了,临走前还很关心的劝他多吃饭”
“”
多吃饭……隔空还能被讽刺到,中也的脸彻底黑了。
阿瑟见他表情阴沉,理智的闭上了嘴,不过她很快想起中也之前是拿钥匙开门的,便又语气疑惑的问:“对了,中也君,你为什么会有钥匙啊?”
“…………”中也一噎,原本绷着的冷脸上突然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
打电话不接,去找她发现她不在,却意外地碰上了这个屋子的房东。
房东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婶,气呼呼的拿来几个纸壳箱子,一边骂她不租了也不提前说,一边动手要把她的东西装进去清走。
电脑,衣服,厨具,餐具……
万一,万一还回来呢……
他也不知道哪根弦没搭对,就拦下了人,提出替她交一年的房租,把屋子先留着。
而昨天夜里下了大雨,中也虽然之前关了窗户,但还是有点不放心,
便过来瞧瞧有没有漏雨什么的。
然后就碰上了这么一幕。
“我租下来了,你有意见?”
阿瑟虽然有点惊讶,但还是赶紧摇头
量她也不敢打趣自己。
中也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想起一件事,又别扭的轻咳一声:“对了,你电话………”
阿瑟心神一抖,立马反应过来,中也说的是打不通电话那事!
她几乎瞬间就想起那条带有通告意味的短信————【你要是手机丢了也就算了,要是没丢……】
阿瑟大声道:“我手机丢了!真的丢了!”
这不打自招的
停顿一秒,中也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倒也没戳穿她。
为了转移话题,他把目光硬生生的瞟向一边的少年:“喂,你叫什么名字?”
事情的经过他已经差不多听懂了————咳就连跟他长得像的人被欺负她也看不下去爱屋及乌什么的,所以把人捡回来了,应该不是撒谎,毕竟她就演技而言完全没有。
少年自从中也开门的一个照面就认出他是谁了,黑色的礼帽,赭色的卷发,黑色的大衣里面是考究的领结和衬衫,双眼是真正的大海的蓝。
港口Mafia的五大干部之一,中原中也。
又见到阿瑟也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就不自觉的把她自己放在了矮人一截的位置,明明实力相当,语气却能听出一丝小心的讨好……
此时听见他的问题,少年垂下头,拳头微微攥紧:“nagakawachuuya”
(中原中也的读音是‘nakaharachuuya’)
nagakawachuuya?
中也一听这名字就条件反射的皱眉,先是红着脸瞪了阿瑟一眼,又撑着气势对少年道:“我问你本名呢。”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肯定是这女人问他有没有名字,然后说什么‘新名字新开始’的鬼话,照着他的起了一个,每喊一声都暗自开心,真是的,就这么喜欢他吗……
少年摇摇头:“是A给我取的。”
嗯?A??
本来还脸红不好意思的中也顿时冷静下来,“A?你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
少年依然摇头:“我是A手下的50人组成的私人部队中的一个,小姐在遇到我的时候我正在被A和他的手下教训。”
说实话,中也对A的印象并不好————A本身并没什么实力,只不过是一位赌技高超的赌徒,加上异能力为【宝石王的失常】,所以有钱。
一年前,A曾经把港口黑手党的赌场搅得天翻地覆,在被他踩在脚下,即将碾断脊椎骨时,却提出可以支付一大笔缴纳金,前提是他要成为干部之一。首领当时正因为组织的经济问题而头疼,便同意了。
总之A是个没有什么忠诚心的男人,与【组合】的战役刚刚打响,就跑到了大海上的避难所,如今看来只不过是把港口黑手党当作保护自己的手牌而已。
所以事实真相是A找了个和他像的……
捏了捏拳头,愤愤松开。
回去再找A算账!
想了想,中也又转向少年,对他微扬下巴,正色道:“我问你,你想回到港口Mafia吗?不是跟着A,而是作为我的属下。”
这个发展是阿瑟没有想到的,她微微睁大眼睛,去看少年。
少年和她的目光对视一秒,很快又撇开,不知道想了什么,他露出下定决心的神情,目光坚定:“乐意至极。”
事情竟然会突然发展为一场私人招聘阿瑟想不通的挠挠头,不过这样也好,毕竟那孩子也需要工作,而且他之前也说过“想要成为港口Mafia首领”之类的话,既然这样,那他对加入港口Mafia也肯定很开心吧。
中也微微颌首:“你去楼下等我吧。”
少年说了声“是”,却把脸转向阿瑟,对她抿出一个孩子气的微笑:“小姐,那我去去就来。”
“……”去去就来?这什么意思?
中也看向他,挑眉,抢在阿瑟开口前道:“你之前不算真正加入港口Mafia,该不会以为这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吧?一旦加入,想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我劝你想好,别说什么‘去去就来’。”
“嗯,关于这点我是知道的,‘加入容易退出难’。”少年点点头。
然后像个‘虽然暂时屈服于现实,但还是没法跟世界好好和解’的孩子一样,以一种倔强的语气道,“但是下班后可以回家的啊。”
“港口Mafia是有宿舍的。”
“不愿意住的话,也可以选择租房子吧?”说着,少年执拗的看向阿瑟。
“……你要住在这儿附近?”中也打量他几秒,看出他的心思。
“这可是半小时的车程,你确定?”中也的目光也跟着他瞟向阿瑟。
阿瑟左看右看,发现话题居然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她身上,所以她该说啥?
阿瑟没想太多,在脑海里初步估计了一下这地方距离港口Mafia大楼的早晚高峰情况,她得出结论,开始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在一旁语重心长的劝说少年:
“你还是去住宿舍吧,免费的宿舍多划算啊,虽然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你早上坐车还要加上堵车,港口黑手党可不比别的公司,万一早上迟到了,”她压低声音,惟妙惟肖的道,“你想被重力碾碎吗?”
中也:“”
少年:“”
“而且你刚刚也见识到了,直属上司脾气这么暴躁,他让你住宿舍你不住,万一有一天他叫你去哪儿你过去的不及时,这不撞枪|口上了么?”
中也:“”
少年:“”
阿瑟再接再厉,又给少年讲了一通职场大忌的鸡汤文比如“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敬酒你不喝”等等妨碍升职加薪的绊脚石,见少年终于恋恋不舍的保证会住进宿舍,也会学着机灵点,好好努力,阿瑟才满意的闭嘴,转而觉得自己的口才确实有进步,开始沾沾自喜,她还是很聪明的嘛。
等到少年一步三回头的下楼,阿瑟立马咧嘴道:
“中也你看他同意了,看来我还挺擅长说服别人的。”
中也听她这么说,却难得没有打击她,他望着眼前笑得一脸满足的阿瑟,别扭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刚刚说的话,是真心这么想的吗?”
阿瑟:“??我说什么了?”她不会又说了水果捞之类的话吧?
中也犹豫了几秒,眼睛看向别处,尽量以一种平静又不在乎的口吻说:“就是我脾气差什么的……”
阿瑟虽然迟钝,但听他这么问还是直觉的感应到了考验降临,飞快看了眼中也,心头顿时一紧———这个故作不在意的表情绝对是真往心里去了。
得赶紧补救!
阿瑟迅速端出一副真挚的表情:“那个,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为了吓唬吓唬他,别当真啊……”
“就算随口一说,也肯定是因为心里有过这种想法吧?”中也看了她一眼,“我再怎么随口,也不会随口说你头脑精明的。”
阿瑟:“…………”
第36章 第三十六天阿瑟:“…………
阿瑟:“…………”
中也:“…………”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七、八秒。
中也轻咳一声,别过头去:“其实你笨点也挺可爱,优点也很多……”
然而中也还没说完,阿瑟已经伸手推了他一把,直把毫无防备的中也一股大力的推飞在墙上。
中也:“……”肩膀一阵钝痛,他觉得自己刚刚被推的胳膊应该脱臼了。
“你就算夸我可爱我也不会原谅你说我笨的!”
喊完,阿瑟捂着脸,又生气又害羞的跑掉了。
中也:“……”
外面的温度因为昨天的那场雨变得有些凉,阿瑟像风一样跑出几百米,直接刮过楼下等待着的少年,感觉脸上的热度降了不少。
摸摸脸,这人真是的,打一棍子给个甜枣。
不过,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可爱呢。
是喜欢她的意思吧?心里有一丝丝的甜味慢慢的扩散开,她忍不住反复回味。
不过回头看看,阿瑟又有点疑惑,按照电视上演的,这会儿他应该很快追出来啊!
想了想,她又红着脸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既然你夸我可爱,那我还是原谅你好了】然后配上了一个捂脸害羞的表情。
屋子里的中也,此时正面无表情的蹲在地上。左胳膊已经使不上力气了,他深吸两口气,才慢慢捏住左臂,找准位置,“咔叭”一声,把错位的关节给用力推了回去。
麻木和刺痛的感觉稍微过去了点,这时衣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中也左臂关节刚刚复位,暂时不好用力,便用完好的右手去拿手机,点开,脸色顿时黑了。 !!!她究竟害羞个什么劲啊!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之前没轻没重的推了他一把还不够,非要发个短信再特意强调一遍!
嘶,动一下都疼,早晚跟她算这笔账!
阿瑟把手机装回口袋,四周环顾了一下,这时才发现她已经跑到公交站了。
现在是七点四十,还有二十分钟,而她平时经常坐的电车正好停了下来。
真好,一切都是刚刚正好的样子。
阿瑟上了车。
一共三站公交,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下车,所以阿瑟一开始就站在了靠近后车门的位置。
从车窗玻璃向外看,灰色的柏油马路上,一辆辆轿车和公交驶过。十字路口的交通信号灯按照各自设定的程序变换着颜色,斑马线的两边,等待通过的行人却来越多的来此驻足,等到信号灯由红转绿,便步履匆匆的穿行而过。
而车内的广播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漓江路千金珠宝店凌晨时分被一盗窃团伙破门而入,犯人将全部珠宝洗劫一空,据珠宝店经理称,造成的损失大概有……”
“某小区一名男子在某某饭馆用餐时,因为醉酒和邻桌发生口角,情绪激动时竟然挥舞起手边的酒瓶砸伤……” :
规规矩矩的新闻播报声被突然切断,广播临时插进一条紧急通告:
【紧急通知!横滨市立动物园一只白色的孟加拉虎从猛兽笼中逃出,现已经进入园区,特警部队已经派出人手赶赴现场,并用无人机加以追踪,为了避免老虎冲出园区并危害群众,请周边市民立即疏散,还在园区外的市民请立刻回到家中。】
【紧急通知!横滨市立动物园……】
车内原本一直表情平静、像往常的通勤一样准备等待车子驶向目的地的乘客,在听到广播后,脸上都流露出一丝动容和慌乱,然后彼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发出“天哪”“太可怕了”的惊呼。
阿瑟突然顿住,揉揉眼睛。
怎么回事?她好像看到一只白色的老虎从马路边的人行道瞬息间跃过。
这就是广播说的那只吗??!竟然跑到这儿来了?!!
她下意识看向车内的乘客,【猛虎出逃】这件事一经通报,将原本不相识的乘客立刻变成了被危害着公共安全的同一立场的受害者,他们还在低声又义愤填膺的交谈,无非是“太危险了”“负责人不作为”“之前就发生过猛虎破坏公共设施的事件,现在又来。”之类的看法,说到他们各自认为中肯处还彼此连连点头。
————老虎速度太快了,大家居然没有看见。
既然她看到了,多少要贯彻一下国木田先生的精神,不能放任不管。
阿瑟猛地拉开车窗,果断的跳窗去追。
由于电车本身具有一定的行驶速度,所以阿瑟这一跳没能站稳,在地上往前滚了两圈,差点被另一车道的小轿车给碾过去。
阿瑟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不顾小轿车的司机把头伸出车窗对她的怒声问责,向白虎离开的方向追去。
白虎跑进了山地公园。
几次跳跃后,它把鼻子贴在地面嗅了嗅,然后迎着风的方向又闻了闻,撒开四肢向着另一方向奔去。
————就在今早,侦探社接受了军警的紧急委托,寻找从园区逃出的孟加拉虎。
白虎化的少年是一个月前加入侦探社的调查员中岛敦,异能力为【月下兽】,本是另一起“猛虎破坏案”的始作俑者。早期无法自己控制能力,完全虎化后会丧失理智攻击一切,而后来因为加入侦探社,得到社长的能力帮助,可以自主控制虎化后的身体,而且在变为白虎时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速度及五感,以及几乎是不死之身的自动愈合能力。
少年默念:‘应该就在这儿附近了,要赶紧抓住那只老虎,免得它袭击市民。’
与此同时,阿瑟也逐渐追上了它。
她心道,幸亏猛虎只是在跑人行道时速度比较快,现在减速到普通四腿动物的奔跑速度,不然她就是心肺炸了也不能追赶上。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变异种啊?之前的三毛也没这么能跑啊?
‘好了,要赶紧抓住那只老虎,免得它袭击市民。’
终于,眼见那头白色猛虎停下了脚步,阿瑟的拳头也到位了。
“你给我趴下吧!!”女声的暴喝从天而降,伴随大力的一拳。
之后的事情发展得极为混乱。
阿瑟几拳落下,她知道自己的手劲绝对不小,但白虎被揍到一边后,居然又能威风凛凛的重新站立起来。阿瑟愣了两秒:“这不拿出真本事是不行了啊。”
太抗揍了!
就在她撸了袖子打算好好和猛虎搏斗一场,一位红色和服的少女却不知从何冒出来,二话不说手执匕|首就朝她挥刺过来。
阿瑟侧脸闪过,翻身一跃的同时抽|出身后的夜兔伞,伞尖对准白虎就是“砰砰”几枪,少女神色一凛,表情也变得有几分生气了。随着“夜叉白雪”的喊声,和服少女的背后飞出一个白色的形似神话中‘雪女’形象的人形。
人形握着棍刀,白色的面具上两道鲜艳的红色彩绘,仿佛没有实体一般,头发无风自动,直接漂浮着飞过来,长刀朝着阿瑟的天灵盖劈下。
几招过去,不输不赢。
而白虎突发异变,它身上发出一阵幽幽的蓝光,再度出现的是一位四肢伏地的白发少年,他穿着白色衬衫和宽松的黑色背带裤,然而手脚却是老虎的爪子。
“等等,小镜花。”少年由四肢伏地变为两脚着地,伸手拦下了即将冲向阿瑟的和服少女。
阿瑟见此异状也停下了————这不是真正的老虎啊!
也就这么十几秒的功夫,一声惊恐地尖叫自隔了数十米开外的马路那边传来。
“有老虎啊!!!”
公交的汽笛声,男男女女的惊喊声,还有似乎为了配合此时的气氛,一声来自山林之王的咆哮。
好在老虎因为刚刚逃出笼子,又见到对它来说完全陌生的环境,并未血性大发的袭击人群,只是叫了两声,就被随后赶来的国木田用麻|醉枪瞄准击中。
白虎发出不甘的吼声倒下,临倒下前似乎还跃跃欲试的要对这个袭击自己的男人给予最后一击,被国木田身边的贤治一拳揍倒。
国木田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太悬了啊,就差一点点,可能就会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第37章 第三十七天大水和龙王庙不得不握手言……
事情到了这里,大水和龙王庙不得不握手言和。
“这是新加入侦探社的调查员,中岛敦和泉镜花。”国木田道。
又对恢复了人身的少年跟红色和服少女介绍道,“这是比你们早加入几天的阿瑟。”
少年的面容有种顺从的纯良感,瘦弱而性格温敦,曾被孤儿院的院长赶出来自生自灭,却意外遇到了侦探社,并加入其中。
少女曾经是港口黑手党
成员,长相精致可爱,但表现在脸上的表情却总是一副冷冰冰的不苟言笑的模样,她擅长暗杀,本人的异能力同样为精通杀戮的人形「夜叉白雪」。
几个月后再度回归,社内突然多了可以变为老虎的同事————不仅皮实,性格还好,阿瑟看着敦,忍不住想入非非。
虽然不是巨型狗狗,但是这么大只的老虎也很好啊,猫科动物犬系性格,而且怎么rua也不会秃毛,玩耍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力气过头伤到对方。
不过,高兴之余,阿瑟也发现了一个很尴尬的事实:虽然她对新同事来说算是前辈,但是因为那一个月的告假在外,比起和同事们一起并肩作战并在此期间熟识信任的敦和镜花,目前她却是侦探社里面和大家关系最生疏的一个。
这让她有点失落。
更失落的是她似乎当不成地球上的爸爸最宠爱的少女了。
————14岁的镜花从入社的第一天就荣登为侦探社‘团宠’。
银发的社长爸爸很喜欢她,每次路过她的桌子都会询问她生活上有什么困难;眼镜废材那么小气的家伙,平常都幼稚的把零食锁在保险柜里,对镜花却破天荒的愿意把零食分享给她;至于白色的小老虎,对她就更不用说了,整天与镜花形影不离,而且他们还住同一间宿舍。
还有一点就是,“团宠”镜花似乎很在意她那天试图把敦抓到动物园的行为————当然,阿瑟自己对之前的事也非常过意不去,所以她尽力的补救了。然而她每次凑到敦的面前,原本还在数米开外的镜花都像背后灵一般森森出现,嗖嗖的放着冷气。
↓
下午,中岛敦和泉镜花被派出去调查某个纵|火案的真相;与谢野医师和贤治去救治被纵火案牵连的烧伤病人;小气的侦探被国木田叫醒,从桌子的抱枕里迷迷糊糊抬起脑袋,当听到有‘百年一遇’的高明凶杀作案手法后,很快精神抖擞的拉着社长一同出发了;谷崎和他的妹妹直美则去调查另一起毫无征兆的、连遗书都没有留下的武士剖|腹事件。
阿瑟留在侦探社内,百无聊赖的在电脑登录了一个单机小游戏,打了两把,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开始自己琢磨事情。
想到中午午餐时,大家偶然间谈论起“组合”的首领,只有她一头雾水,因为没经历过这场共同的战役,完全没办法发表自己的看法,只能看着大家开心的边吃边聊
思及这里,她有点伤感的伸直胳膊,上半身趴在了桌子上。
“唉,大概我已经沦为这个家里的边缘人了……”
这话被前面奋力写报告的国木田听到了,他皱皱眉,放下钢笔,“你这叫什么边缘人?你看看那个货,那才叫游离在集体之外的边缘人呢!”
国木田手指着隔张桌子的太宰治给阿瑟看。
————也不知道太宰又吃错了什么,这会儿正仰躺在椅子上,瞳孔略微睁大,双眼放出兴奋又空洞的光芒,两只手不停在空气中挥舞,手指抓挠着什么。
“看啊,小精灵!国木田君快来帮忙抓啊————”
国木田:“…………”
“抓到就能脱单了,国木田君!!!!”
国木田:“…………”
太宰的脚边散落着被撕成小块的青色蘑菇碎片。
“太宰先生他这样……真的没关系吗?”阿瑟愕然的看着太宰治这副样子,只见他抓了一会儿精灵,又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绕着桌子反复转圈
阿瑟的目光探向国木田。
“太宰这家伙命硬着呢,哪天我气死了他也会像现在一样活蹦乱跳。”国木田道。
“国木田君,国木田君在呼唤我吗……”太宰听到自己的名字,扭过头,对国木田露出一口白牙,接着踉踉跄跄的像个见到美女的醉汉一般扑了过来。
国木田额角青筋直蹦,先避开他张大的手指,接着一拳砸在他脑门上,扭头从抽屉里找出手铐,一步一顿怀着怒气走过去,把倒在地上的太宰拖到他的工位上。“咔”的一声,太宰的手腕就和椅子扶手拷在了一起。
“这样不好吧……要不要叫与谢野医师回来看看啊……”
阿瑟并不知道国木田如此轻车熟路的动作是通过多少次的应用才堆砌出来的,她走过去把蘑菇捡起来,对国木田担忧的道:“这个幻觉蘑菇吃掉后是要呕吐好久,然后一整天呼吸不畅,等身体把毒素分解的差不多后再持续两三个小时的幻觉的。”
别问她怎么知道,问就是她吃过。
好吃是真好吃,遭罪也是真遭罪。
“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了,你和他相处的不够久,还不了解他是怎样一个热衷自杀的怪胎。”
国木田受不了被人用这种眼神细细端详,略微尴尬的别过头,推了推眼镜框。
“这家伙从一年前就能闭气十分钟之久,如果把世界上所有生物碱和神经毒素汇总一下,百分之八十他都尝试过。”
末了像是想起什么,“我记得你之前可是卯足劲要揍他的。”
“额,虽然这么说,但是太宰先生关键时候也很靠谱的,而且他现在这样子多可怜啊”阿瑟嘟嘟囔囔,“喜欢自杀也不代表真的想死,说不定只是想得到大家的关爱呢你看,我刚刚在那儿叹气,国木田先生你不就马上来关心我了吗?”
听她这么说,国木田露出诧异又思索的眼神,“你这份解读倒是很新颖,好吧,承蒙指教了,我以后尽量多关心一下这家伙的情绪。”
正说着,国木田桌子上的固定电话这会儿响了起来,
“应该是委托。”他说,然后走过去接起话筒。
国木田对着话筒那边的人简略的“是”,“好的”应答了几声,然后看了一眼那边的阿瑟和太宰:“太宰这家伙已经指望不上了,阿瑟,你跟我出去一趟算了,你留下来看着太宰吧,有电话的话你接一下。”
阿瑟说好,然后目送国木田拿了笔记本离开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太宰不再扑腾了,坐在地上,眼睛逐渐恢复清明。
“诶,你好啦?你等等哈。”一直守在旁边阿瑟见他缓过来了,就准备去国木田的抽屉里找手铐钥匙。
她小跑着绕过太宰治,可还没等她碰到国木田的桌子,就听见身后传来轻脆的一声响,那是锁舌被弹出卡槽的声音。
接着,手铐掉在了地上。
阿瑟惊呆了。
“太宰先生你…”
太宰四处环顾了一下,小幅度歪头,眼睛看向阿瑟,顺着她的话往下道,“??我怎么了?”
“你是会开锁吗?!”阿瑟睁大眼睛,这也太厉害了吧?聪明的人都这样多才多艺吗?
“啊,是哦。”太宰点头。
阿瑟立马眼神崇拜。
这个本领是真的很厉害啊,她以前开万事屋的时候曾经有三个人过来问她会不会开锁,理由都是钥匙忘在家里进不去了,阿瑟不会开锁,便问他们拆门可不可以,结果可想而知。
她又回忆了一下刚才的一幕。
不对啊,才一两秒的时间,拿着钥匙也就这个速度了,太宰手还被铐着,这怎么开的锁啊?
于是阿瑟疑惑的捡起手铐,二话不说给太宰重新拷上去,还摇了摇,确认一下的确锁住了。
阿瑟看向他的眼神里写着【再来一个】
太宰:“”
太宰对她轻松笑了下,打了个响指,手铐应声而开。
“这回总信了吧?阿瑟。”
阿瑟使劲点头,这一次,她脸上的憧憬敬仰之情是真的源源不断往下淌。
“太宰先生,我也想学开锁,能教教我吗?”
↓
“啊咧?你想学这个?”太宰的表情微微惊讶了几分,不过他很快露出了‘原来如此’的微笑,意味深长的道,“你该不会打着乱步君的零食的主意吧?”
阿萨心虚了一秒,然后眼神不自觉的躲闪,“……哪能呢,我是这种人吗?”
就算她
曾经有过一丢丢这种想法,但她也没打算真的这么干啊。
“真的没有?”
“真没有。”
“那么奇了怪了,阿瑟学开锁做什么呢?拿我来说吧,我没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且身手没有阿瑟你这么好,很容易就被敌人抓住,到了那种境地说不定只得开锁跑路……但阿瑟就完全没有这种担忧啊。”
“这个,人在江湖,技多不压身嘛,”阿瑟小声道,“而且我就算力气很大,也很容易被人抓住啊”
她脑海中浮现了在揍敌客家做客的画面,“比如,比如我被人下毒了————我没有太宰先生你这么好的耐药性,吃错东西很容易被放倒,然后我就可能被他们抓住捆起来然后带上手铐什么的……”越说,阿瑟越觉得自己这番话很有道理,心里开始冒出了危机感————多学一门手艺还是很有必要的!
“唔……说的也是。”太宰一手抵在下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正色的看她,“好吧,那我就指点你一下,不过学这个有点考验耐心,你要有心理准备。”
阿瑟连连点头,懂的懂的。
*
太宰叫她去会议室等着,自己则从仓库拖过来一个箱子,伸手翻了翻,发出一阵叮咣的金属碰撞声。
“真沉啊,好久都没有给别人做训练了,力气有点退步了。”太宰感叹一句,从里面很费力的提了什么出来。
阿瑟看到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根直径30mm的螺纹钢锁链,两指粗的金属硬钢环环相扣,哗啦啦的砸落在地,因为被人拖动,铁链摩擦地砖时发出很刺耳的响声。
阿瑟:“这是要干什么啊?”
“先模拟一下你说的那种情况呀,然后咱们针对性练习。”
太宰生拉硬拽了一路,呼吸有点跟不上了,开始招呼阿瑟,“来帮忙搭把手。”
太宰用锁链把阿瑟从头到脚缠了二十多圈,捆得结结实实,最后加上同等直径的铅黄铜挂锁,“咔叭”一声合上。
他拽出钥匙,随意地在手掌上抛接了两下。
被捆起来的阿瑟躺在地上,疑惑的伸着脖子看他:“然后捏?”
太宰从衣兜里拿出一根曲别针,塞进她的手里:“然后,你用它摸索一下锁头内部的结构。”
阿瑟低头看了看锁头的位置,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可是,可是锁头在我脚踝处,我的手绑在后面,完全够不到啊。”
“所以,你要先学会怎么把手挪到前面,并在这种情况下触碰到锁头。”
————锁链在阿瑟上半身缠绕了十三圈,几乎把她捆得密不透风,而且捆绑的过程中她也是出了力的,并且堪称毫无保留,童叟无欺———太宰说拿不动,就由她拿着另一头,太宰喊胳膊举不起来,她就躺在地上任他捆。
现在,她想把胳膊挣到前面,谈何容易。
阿瑟在地上滚来滚去,认真和锁链做斗争。铁链因为她的力道在交叠的挤压处发生轻微变形,但只是轻微————如果放在平常,这么一根铁链,她两手抓住两边稍微用力就能从中拉断。但如今铁链在她身上绕了这么多圈,抗拉强度成倍增加,加上这个姿势又根本使不上力,阿瑟几乎把绷带都磨起毛了,而绷带下面的胳膊都快蹭破皮了,才勉强把胳膊转到前边。
然后她眼巴巴地去够锁头,尝试了几次发现碰不到————因为膝关节和腰部被铁链各缠了三圈,双腿根本没办法打弯,腰腹也用不上力。
阿瑟茫然两秒,只好退而求其次————先试图坐起来。
由于重心不稳加上可以活动的关节太少,她像个茧蛹一样在地上扭动了五分钟,有几次动作幅度太大,脑袋还在桌腿和放资料的铁皮柜的尖角磕了两回,泪花都飙出来了,却连自己揉揉脑袋都做不到。
花了半个多钟头都没有解开,别说解开了,光是铁丝探到锁孔的动作都是S级别难度,这都给她折腾饿了。
阿瑟在地上喘了一会儿,终于决定放弃。她一点点蹭着地面把自己翻了个面,然后对着会议室的门可怜的叫起来:“太宰先生,不行了,我实在解不开啊!”
门开了,太宰手里拿着小型摄像机笑眯眯的出现在阿瑟面前,摄像机的红光一闪一闪,清晰的记录下了室内的一切。
阿瑟:“………………”
第38章 第三十八天“你居然骗我……
“你居然骗我!!”阿瑟怔了一秒,接着又惊又生气。
亏她之前那么关心他,还不计前嫌的劝说国木田先生也多关心太宰,这叫什么?好人没好报吗?!
“我骗你什么了,不是阿瑟让我教你开锁的嘛。”太宰语气无辜的蹲下来,看着阿瑟微微一哂。
“!!有你这么教人的吗?你明明是在耍我!”阿瑟看他毫无自觉的表情,怒的恨不得扑过去揍他一拳,然而她鲤鱼打挺起坐到一半,绷直的身体又跌了地面。
被捆成这个鬼样子,根本起不来啊……
她只好色厉内荏的冲他喊,“别录了,快点给我解开!”
太宰把摄像机放在桌子上。
“我才不要,现在松开你你肯定一拳就揍我脸上吧?我这两天还是要见人的。”
阿瑟一愣,随即更加用力的挣扎起来,“那你究竟想怎么样啊?!!”
她怒:“你是想打架吗?可你耍阴招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把我放开,我们光明正大的大战三百回合————”
话音刚落,她看见太宰竟然十指握拳堆在下颌,摆出害羞的表情:“正录像呢,别说这么劲爆的话题啦!”随后话锋一转,笑眯眯的摊手,“再说你现在就快被我捆成个手鞠球了,我凭什么把你放开再跟你比打架啊?”
阿瑟:“”
不但身体受制于人,口头上还被占便宜,她气得简直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偏偏还想不出来怎么回怼。阿瑟只好咬紧牙关,说不过对方那就用揍的,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胳膊使劲向外挣。
————等她脱身的,一定让他好看。
铁链哗啦作响,随着阿瑟的力道瞬间绷紧,但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没有任何变形及缩颈的迹象。
半分钟后,阿瑟累的满头是汗,她怒气冲冲的暼了一眼在旁边嘴角上挑看热闹的太宰,磨牙霍霍:“你等着,我已经知道怎么脱身了!”
这回她变换了思路,锁鼻的确很粗,但锁芯内部的机关,比如弹槽和弹子可不一定也这么结实,只要把锁头破坏掉
阿瑟艰难的从铁链中伸出一只手,原本光洁的手背出现了一片淤青,还带着擦伤————因为之前非常用力的与锁链挤压摩擦,所以蹭破皮了。再加上她这会儿肾上腺素和血压一起飙升,简言之,正在气头上,所以对这点痛意浑然不觉。
比起手上的疼,她的肝更疼!
阿瑟捏着铁丝,一点点的、吃力又奋不顾身的伸向锁头
铁丝被暴力的塞进锁孔,还在向里塞,旨在把锁头从内部弄坏。
“”太宰开口,“我劝你停手。”
“哼,你怕了吧?告诉你,晚了!看我这就把它给搞坏掉”
“余兴没有了啊。”
他叹口气,起身,惆怅的把手里的钥匙扔出窗外。又从口袋里拿出之前从她身上坑来的晶石项链,挂在阿瑟脖子上。
做完这些,太宰转身欲往外走。
阿瑟被他这番行云流水的动作给看迷惑了:钥匙被扔了,锁头纹丝不动,晶石项链还给她了,而太宰一副拍拍屁股走人的架势……
她忍不住的喊了他一声,“你要
去哪儿?”
“我么,突然想到了一个新的自|杀方法。”太宰没有回头。
“…………想自杀你委托给我啊!等等,喂,你先别走!你要是敢这么走了,下次见面你就死定了!”
“下次见面啊那我们电视见吧。”
太宰简短的挥了一下手臂表示告别。
“算是一个建议,就当教了你点别的,永远不要把主动权交到别人手上。”
说完,太宰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侦探社。
↓
天黑了,被困的公主一直没有人来解救。
于是,和锁链奋斗了许久无果的阿瑟只好维持着这个苦逼的姿势,惆怅又苦闷睡着了。
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灯光突然大亮。
阿瑟被突如其来的光亮惊醒,下意识的向后跳去,然后又理所当然的笨重的跌落在地上。
出现在门口的是国木田及除了乱步和社长的侦探社其余人,他们刚刚吃完晚饭回来,本想就调查的内容简短的开个会,却看见被捆成粽子样的阿瑟躺在地上。
“!!!!”
“这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连阿瑟也————敌袭吗?”
“难不成是港口Mafia干的?所以太宰被抓走了?”
等听说阿瑟这副样子是拜太宰所赐,而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她想要学开锁,就主动配合的让太宰捆起来时,所有人眼神都一言难尽的诡异了,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总之,国木田先生,快帮我把锁链弄断吧……我好饿,想去吃饭…………”阿瑟有气无力的道。
“好,稍等一下,”国木田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理想】记事本,在上面写下几个字————“万能|钥匙”。
然后他撕掉纸张,沉声道:“独步吟客!”
纸张在白光中一闪,自他的手里变成了一把带高压膨胀气囊的万能|钥匙。
国木田把钥匙插|进去,按下开关,等待几秒后慢慢转动。
钥匙只转动了很小的角度就停下了。
国木田仔细观察一下锁头,然后皱眉:“锁坏了。”
阿瑟:“…………”
她有点心虚:“那,那要怎么办啊……”
“如今只好用武力办法解决了。”国木田转向敦:“敦君,你用你的【月下兽】试试,看看能不能把锁链弄断。”
“好。”少年立即点头。
少年跪坐在阿瑟身边,用变成老虎爪子的手轻轻钩住锁链————白虎的力量是肯定够的,他有自信,毕竟他的虎爪轻轻一抓甚至能将铁栏杆和岩石破坏掉,唯一的缺点是老虎爪子不如手指那么灵活,一不小心就会将阿瑟弄伤,可想要将锁链扯断却苦于抓不起来。
然后少年变成了白虎,张嘴,换成用尖锐的牙齿叼住,用力啃咬。
阿瑟屏息的看着近在眼前的老虎,铁链在虎齿间“咯吱”作响,发出冬天嚼冰块的声音————看上去嚼的很困难的样子。
白色的老虎毛蹭着她胳膊,温热的鼻息扑到她手背上,还有湿哒哒液体……额,这是口水??
“那个,敦,你流口水了……”
地上的白虎动作一顿,在蓝色的光芒中重新变化为少年,他一变回人形就红了脸,一边用纸巾给她擦手,一边露出窘迫又羞愧的表情,一叠声的道:“啊,抱歉!阿瑟小姐,非常抱歉!因为嘴巴张久了,所以……”
阿瑟摇摇头:“没关系没关系,请继续吧。”
“那个,其实……我似乎也弄不开”少年涨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道,“大概因为我的【月下兽】只是能够撕裂异能,对于这种现实中的铁链没办法吧……总之,非常抱歉……”
敦的头都快垂到地面了。
“啊,这也没关系,不用道歉,其实是该我说谢谢的,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你了……”要不是手被绑住了,阿瑟肯定会去摸摸他的头的。
安慰完敦,阿瑟开始伸着脖子去看向他们身后,眼巴巴的一边寻找一边道:“那个,我记得贤治的力气不输给我啊,让他来帮忙把铁链扯断…………”
穿着蓝色背带裤的金发少年闻声举手:“我在这里!”
他跨出一步,站到阿瑟面前,然后换成手挠头的姿势:“我是很想帮忙啦,但是我吃饱了,力气发挥不出来……”
阿瑟:“…………”
她只好可怜巴巴地看向作战小队的最后一位成员泉镜花。
敦看见她的目光,犹豫的先开口了:“镜花酱,【夜叉白雪】能把锁链给弄断吗?”
镜花把脸转向敦,用同样迟疑的语气道:“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试试。”
“夜叉白雪!”随着少女的喊声,白色的‘雪女’人形从镜花的背后分离出来,由点点荧光逐渐聚集成为一个实体,夜叉白雪漂浮在半空中,无声的望着镜花,像是在等待主人发布命令。
“夜叉白雪,把锁链斩开!”
听到指令,夜叉白雪毫不犹豫的俯冲过来,手里的棍刀隔着老远就对准阿瑟举起,摆明要凝聚气力的尽情一斩。
阿瑟一脑门冷汗:“等等!等等啊!!这个架势是要连我也一起切成两半啊!”
镜花在她喊起来时就立即叫停夜叉白雪,听阿瑟这么说,冷静的道:“那你要怎么办?难道报警求助警察吗?”顿了顿,目光沉下;“而且你这个肯定要叫消防队来的,说不定还会有记者来采访……”
想到太宰说的“我们电视见,”阿瑟一怔,突然疯狂地摇头:
“我不要!我不要被记者拍到,我不要上电视,那样我就没脸见人了,我就算解脱出来,过后也会去跳楼的!”
“你跳楼应该死不了……”一直没说话的直美插嘴道。
“喂,直美……”旁边的谷崎小声的扯了扯直美的袖子。
“总之,我不要被人知道!”阿瑟绝望的大喊大叫,情急之中突然生了智商:“对了,国木田先生,如果消防队可以的话,您应该也可以变出消防队处理这种情况时用到的工具吧?”
国木田点头又摇头,眼神中隐有同情,“抱歉,我的能力只能具现化记事本大小的物体,如果是这个体积的电锯和切割钳,功率根本不够。”
“港口黑手党的芥川倒是可以,他的【罗生门】是可以割断现实中的所有东西的。”镜花突然道。
“喂,镜花酱…………”这回换成敦一脑门瀑布汗,小声阻止镜花继续往下说。
***
异能者云集的武装侦探社,竟然被一根不起眼的锁链给难住了。
“这么被一直绑着也不是办法,”国木田清了清嗓子道,“虽然我也不愿意让武装侦探社以这种丢人现眼的方式出名,但是等贤治重新回到饿着肚子的状态,最晚也要到明天早上,阿瑟你刚刚说想吃饭……”
阿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一想到自己这幅凄惨的模样会被电视播出,估计主持人和特聘专家还会正经八百的交流什么‘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拥有猎奇心理很正常,但是没办法收盘就尴尬了,比如前阵子发生的【吃灯泡】事件’,昨天又有人请求别人把自己捆上…………’
————生理性死亡之前先迎来社会性死亡,这个画面令她顿时心头发紧,再什么也顾不上了。
阿瑟奋声又凄厉的叫唤:“我等!我可以等!等到明天早上绝对没问题的!我一点都不饿!”
这么喊着,肚子却不给面子的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噜”。
阿瑟的脸蛋刹那间如同水煮番茄,红的就快滴血。
不仅如此,她就快要掉下泪来了。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把脑袋埋在膝盖再也不见人了。
↓
侦探社的大家很快买来几份盒饭。
由敦变为白虎让阿瑟靠在它身上坐起来,直美拿着勺子给她一口口投喂,镜花坐在一边端水杯,谷崎变出‘太宰挨打’的幻境屏幕哄她开心,与谢野医师难得的没有拿她的柴刀和电锯,而是像个真正的医生那样在阿瑟吃饭的过程中用酒精棉替她消毒皮肤上的小伤口,国木田
则严肃告诫阿瑟吃饭时要做到‘食不言’,而阿瑟的饭搭子贤治坐在另一边,等谷崎一表演完魔术,便无缝衔接的给她讲自己在村庄里发生的有趣轶事。
而此时,被众星拱月簇拥着的阿瑟,也已经在大家的关爱中恢复了精神,并且觉得生活再一次充满美好和希望。
而且,看着眼前的情景,她突然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种丰厚的待遇,是“团宠”才有的吧?
第39章 第三十九天社长来了
阿瑟这个状态并没有像国木田说的那样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她当晚就从锁链中脱身了。
————因为社长回来了。
一回来就看见会议室的灯光大量,所有人都挤在里面,而他们的中间是锁链加身的阿瑟。
社长无语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大家这是在做什么?”
国木田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阿瑟,为了避免伤到她的自尊,他们不约而同的决定不对此事做任何描述,而是等她回答这个问题。
阿瑟尴尬的看着面容冷峻、正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社长,“那个,一点小意外”
乱步这会儿正好从社长背后钻出来,左手里拿着一包薯片,右手捏着一片正准备往嘴里塞,同时非常随意的瞥了一眼阿瑟。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国木田他们显然比乱步更看重人情和同事间的友谊了。
因为国木田等人在直面这一幕时,虽然或是扶额,或是表情扭曲,但至少都是很辛苦的忍耐着,没有像乱步那样毫不顾忌气氛的“噗嗤”笑出声,还把头扭过去了。
阿瑟:“…………”
↓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阿瑟“解救”出来。
侦探社众人纷纷退到一边,给社长留下出手的余地。
福泽谕吉面容沉稳,将手轻轻搭在武士|刀的刀柄上,两脚分开站在地面。
曾被称作“银狼”、过去政|府最强的暗杀剑士————只需要从身边走过就能将敌人斩于剑下,而对方连他拔出的刀身都无法看到————福泽社长本人在剑术上的造诣可谓登峰造极,自身的剑术甚至能够击败身怀战斗异能的敌人。和乱步的“超推理”一样,是堪比异能的更罕见的才能。
阿瑟睫毛一颤,感觉到鼻尖刮过了一丝微风。
她倒是看清了社长拔刀的动作,以及白刃挥砍过来的路径,每一帧都非常清晰,刀身在瞬间爆发出的雷霆之力甚至让她背上汗毛都根根立起。
奇怪的是,第一下并没有斩断。
社长过来检查了一下锁链,沉思几秒,对表情呆滞的阿瑟开口:“你可以相信我。”
阿瑟怔了一下,然后露出一脸哑然的表情,几秒后她低下头,声如蚊呐的道:“对不起。”
虽说铁链的抗拉强度很大,而且在阿瑟身上缠绕二十多圈————阿瑟想要靠自己挣脱,需要发挥它本身可承载的最大拉应力的二十倍左右。但从外部来破坏的话,却不至于结实到连白虎化的敦也弄不断的程度,何况是赫赫有名的“银狼”武士的剑术。
主要原因是阿瑟在刀刃落下的瞬间,不自觉的调整了呼吸。
————是和敌人作战时点满防御点的那种呼吸状态,被比丝姬称为“缠”的应用技,也是被曾经雇佣她的酒馆老板称为“武装色霸气”的力量。
阿瑟起初没觉得这算什么本事,毕竟对于一出生就身处危机四伏的混乱星球的夜兔,这种打架的窍门如同战斗的本能,几乎人人都会。只要呼吸稳定,意志集中,身体就会被这种‘气’或者说是‘念’缠绕覆盖,防御力大幅度的增强。如果稍加训练,还可以增强手中的武器的硬度。
例如包覆住石头的话,可使得该石头可以连续击破其他的石头而不会碎掉,包覆住刀剑的话,可使刀剑与同品质的刀剑对砍而毫发无损。
而那边,福泽社长的目光沉了沉,第一次把印象中满脸不谙世事的阿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没有浴血过战场、不曾与死亡共舞过的人很难开发出这份力量。
是天生的吗?还是被迫成长的呢?
阿瑟也在看着社长,表情堆满了愧疚。她刚才那一瞬间确实紧张了,因为担心刀剑会砍伤自己而产生了保护自己的想法,身体下意识的绷紧,连带着身上束缚的锁链也被强化了硬度。
她低下头,因为这一事实被指出来而满心羞愧————明明大家都在想办法帮助她,她却没有从心底真正的相信他们。敦的老虎爪子接近她时她神经紧绷,镜花叫出的“夜叉白雪”也被她喊停————光嘴上说着想要有一个家,还因为没有办法经历过的过去,矫情的叹气说不被大家接纳,可她自己本身就没有付出绝对的信任………
没有付出,却想拿到大家对她交付真心后的便宜,完全是厚着脸皮叶公好龙……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想一想,她之前也是嘴上说喜欢八百斤,实际上没有为对方做过哪怕一件事,反倒是对方实打实的请她吃过饭,主动给她打电话,还送她去医院………
———她真是太过分了,简直越反思越想唾弃自己。
社长第二次拔刀,在刀身入鞘的同时,锁链被精准的斩断,然后一圈一圈松开,掉在了地上。
看着蔫头耷脑的阿瑟,福泽社长短短几秒想了很多,并且自责自己对社员的心理状况不够关心。
这是一个过去的背景查无所获的孩子,两年前的经历一片空白,即使是这两年大张旗鼓的开始了新生活,从她的履历表来看也是诸多磨难。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很明显———她和曾经的乱步一样,是被丢到这个不属于他们的广大世界里的孩子,并对这个世界适应不良。
唯一一点区别是,乱步因为天生超群的头脑,无法理解这个世界,而阿瑟因为的过分强悍的战斗力,而不被世界理解。
福泽社长开口道:“你之前曾说想要住进我家里,如果你现在还是这么希望的话,我的答复是可以。”
他的语气很温和。
阿瑟一震,随后一喜。
因为就在上午的时候,她回到侦探社,偶然听说武装侦探社最后的一间员工宿舍已经安顿了中岛敦和泉镜花,立马欢呼一声,然后冲进社长办公室,向社长恳求住进他家。
“你原先的房子呢?!”正跟社长汇报上期任务的国木田忍不住插嘴。
“没钱续租了呀。”阿瑟振振有词。
国木田噎了一下:“实在有困难的话,侦探社可以为你预支薪水,把房子租下去。”
“可是,屋子已经被人租走了。”阿瑟理由充分,中也看上了她的房子所以租下来了,还租了一年呢。
当时,一直不作声的社长对国木田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转向阿瑟,解释道:“我家只有两个房间,乱步要自己住一间,怕是没有办法为你提供空余的屋子。”
“没关系啊,听说社长的家是日式装修,”阿瑟一脸通情达理,掰扯的头头是道,“那种日式的榻榻米房间,一般会有一面墙那么大的推拉门柜子,用来放被褥和衣服,地方还是很大的,我可以睡在柜子里。”
末了,她还确信一般点点头,自夸了一句:“我可以当‘柜中美人’的。”
福泽谕吉“……”了两秒。
而这会儿吃着草莓大福的乱步却转过脸,他眯着眼睛脖子上昂,表情带了点炫耀:“柜子里都是社长给我买的零食,除非你能像猫一样睡在纸盒箱里。”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沾了一点糯米屑。
虽然乱步已经是个青年了,并且还是一位深受社员尊敬的有为青年,但小孩心性这一点似乎没有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而改变。
阿瑟果然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但她并没有气馁,身为天生就是战斗种族的夜兔,她对自己的身体柔韧性还是有自信的。
“那我当‘盒装美人’也没问题!”
国木田顿时后背发凉,脸也微微发青了:
“快闭嘴!”
所以这个请求就被这样打岔过去了。
但阿瑟没想到,社长居然重新提起,还同意了。
这叫什么,因祸得福?
乱步仰起头,把薯片袋子里最后的薯片碎片倒进嘴里,然后咀嚼,咽下。
他一脸不情愿的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啊”
虽然表情很不甘心,但是乱步非常喜爱并尊敬福泽社长,全世界只听福泽一个人的话,无论福泽说什么都乖乖听从、无条件照做,所以乱步并没有对社长的决定表达任何异议。
阿瑟不放心的又确认了一遍,问:“真的可以吗?今晚就能住吗?”
福泽社长点头:“可以。”
阿瑟立马精神起来,一边咧嘴一边道:“那我这就回去把我的行李拿来……”
“请等一等,不差在这一时。”国木田拦住了阿瑟,“接下来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召开,事关侦探社未来是否会陷入更大的灾难之中。”
***
此时已经是傍晚,会议室的投影仪亮着,幕布上投放的是一张被人群围观的火灾后的影像———一个人已经被烧得浑身焦黑,看不出本来面目。
“这人是异能者吧?”乱步拆了一袋新的薯片,开吃。
“没错,乱步先生。”国木田钦佩的道,
“这个人是国外一名有名的火焰操纵异能者————然而在一片浓雾之后,被发现死于自己的异能。”
屏幕切换了另一个画面,地点是灯火通明的游乐场摩天轮,国木田按了一下遥控器,将画面放大。
一个男人浑身是血,被四五十张扑克牌牢牢地钉在了摩天轮底座的巨大装饰物上。
在连续播放了几个类似的影象资料后,国木田推了推眼镜框:“经过确认,同样的事件已经有128起,死亡的异能者超过500人。异能特务科将这一连串事件称为————【异能者连续自杀事件】。”
会议结束,全程溜号的阿瑟从关于未来的微笑畅想中抽离思绪,跟随社长和乱步回家去也。
福泽社长和乱步住在五站地铁开外的一处独栋民宅里。
房子是传统的平房,带着一个院子,墙漆略微斑驳,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亚麻色和浅浅的木质色调,竹、石、纸、木等要素构成了空寂的和式风格。
阿瑟言出必行,在确认了这两个卧室哪个是社长的后,打开绘着花鸟的推拉纸门————准备睡柜子。
心里则幻想着,每天早上社长爸爸轻敲门框,跟她说:“阿瑟起床了。”,她先不说话,等社长继续敲三下,然后她再一把拉开柜门,元气满满的大喊一声“早上好!”……
然而意外的是,本来有着自己卧室的乱步,在看见社长从柜子的上层给她拿了褥子和被子后,竟然把自己的铺盖打个卷,抱着被褥也过来了。
————两个卧室都铺着榻榻米,乱步把自己的被子铺在了福泽社长的旁边。为了把被褥铺平整,青年一边吭哧吭哧地爬,一边费力又笨拙地扯着被子角,充分表达了想要离得社长更近的决心。
阿瑟呆看了半晌,立马不甘示弱的把柜子里已经铺好的“床”拖过来,乱步占了左边,她就拖到右边。总之,既然他已经“入侵”了社长的私人领地,那也不差她一个。
乱步抬头:“你不是说要睡柜子吗?居然说话不算话!”
阿瑟跪坐在榻榻米上,跟他平视讲道理:“那是因为我当时以为你会睡自己的卧室!”
乱步把被褥拽的离社长的近了点:“我十年前就和社长睡在一个屋子里了!”
阿瑟见状,反手把自己的被褥也拖到同样的间距:“所以现在该轮到我了!”
……
福泽社长出现在门口。
这才去厨房喝了一杯水的功夫,原本好好呆在自己房间里的乱步就连人带被子的过来了,而在他短暂离开前还在柜子里翻身试“床”的阿瑟也爬出来,两个人各自抱着铺盖,吵吵嚷嚷,脑门就快顶到一起了,战意的目光在空气中‘兹拉兹拉’的交汇。
福泽:“…………”
福泽社长道:“乱步,把你的褥子移出一米,阿瑟,你也是。”
榻榻米足够大,除了长度被柜子占了一部分,它的宽幅和房间是同等的。别说睡三个人,这个间距睡五个人也足够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关于床位的距离和分配的争端才暂时告一段落,房间的吸顶灯被关掉,光线消失,屋子陷入了夜晚原本的漆黑。
静谧的房间里,阿瑟满足的窝在被窝里,在无比安心又充满安全感的黑暗中,即将踏踏实实的进入梦乡…………
“社长……我要点小夜灯,屋子太黑我睡不着………”乱步拖沓着拉长尾音抱怨。
阿瑟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第40章 第四十天你昨晚去哪儿了?
早上,阿瑟打着伞,魂不附体的走在街上,她眼睛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完全没睡好啊
不是她矫情,身为惧怕阳光厌恶阳光的夜兔,“光”,本身就意味着危险与不安全,因此不是全黑就睡不着。
可她又不想失去和社长爸爸同处一室的机会,只好蒙着被子睡。
被子里缺氧呆不住,好不容易睡着了,眼皮外一方橘色的灯光还让她梦见自己被人抓住晒死了,然后当场惊醒,再次失眠。
唉…………
至于为什么她这会儿走在街上,没有坐在侦探社的办公室里上班————
因为异能特务科发来了委托,委托侦探社抓捕一个疑似与【连续自杀事件】有关的男人,涩泽龙彦。
据说他已经潜入了横滨,所以武装侦探社全员今天一大早都纷纷外出,开始全力搜查。
说起来,她手机没电了,得回出租屋找充电器。
昨晚只顾着兴奋能去社长家住了,换洗衣服和电脑耳机什么的都没带,趁着外出偷偷摸个鱼,回去收拾收拾吧……
然而刚转动钥匙,走进屋子,阿瑟就看见了中也。
屋子里没挡窗帘,也没有关窗,外面的阳光无比耀眼的照射到地上,光滑的原木色的地板像罩了一层金光一样发亮,正巧此时有风刮过,把蓝色的窗帘向里吹起。中也就坐在窗台上,在阳光洒落的光影中,面无表情。
见她进来,
“你昨晚去哪里了?”
虽然语气很平淡很风平浪静,然而积重难返的阿瑟第一个反应就是心虚,像个出去做大保|健然后夜不归宿的丈夫,面对妻子的质问,心里充满了紧张和忐忑。
“……我,我去侦探社加班了……”
中也转头看她,“你是不是当我傻?”
阿瑟:“…………”
被当场戳穿的阿瑟羞愧的梗了两秒,两秒后飞快鞠了一躬然后大声的道:“对不起撒谎了,确实加班了,但加完班太晚了,我就去我们社长家住了!”
“……”中也的眉毛微微拧起,“你有毛病吗?你们社长家离侦探社还要比你远两站吧?”
阿瑟噎了一下,但还是弱弱争辩:“这房子不是被你租了吗……然后社长难得请我住他家……”
“少装傻。”中也的眼睛锁定住她,嘴角虽然维持着弧度向上,但品起来却颇有几分咬牙的意味,“就算我没有明说,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你才把它租下来的吧?”
阿瑟睁大眼睛看着他,感动的抽抽鼻子。
中也也理直气壮的回看着她。
大概过了六、七秒后,中也先撑不住的面皮微微发红起来,似乎要开口辩解。
阿瑟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她看着中也,表情感动:“其实,有一点点猜到了……”
刚想说话就被人抢了先机,中也噎了一下,然后语气带着脱力感:“我等你接个话都要等的背过气了……”
接着又听阿瑟继续说:“谢谢你中也君,可惜我没什么可以为你做的,所以,把这个送给你当作回礼。”
中也看她从脖子领口那里掏了什么,然后抓着一
条细细的金属链子绕过头,递给他。
“这是什么?”
手掌上躺着一颗莹白色的晶石,很大颗,光泽也很漂亮,棱角和褶皱处带着闪蝶一样细微的幽蓝和绿色的磷光。
果然是小女生会喜欢的东西啊……
这是中也看到它后第一个想法。
不过他还是伸手,表情带着点别扭却硬是摆出神色深沉模样接了过来,说:“谢谢,它很漂亮。”
然而,晶石坠子落到手里时他微微愣住了。
一种微妙感隔着手套传了过来。
这种感觉非常复杂,又熟悉亲近,又有种压抑的排斥感。
中原中也,本身是高能量未知生命体,八年前误被欧洲的异能谍报员释放。在一场黑色的爆炸和飓风中,镭钵街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盆地,中也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而“地面烧毁、天空红染”的场面带来的震撼,简直恐怖的宛如“神临”,因此这个造成巨大破坏的力量,被人们称为“荒霸吐”
中也即“荒霸吐”本身,在觉醒后拥有了人的形态和人格意志。
“人的形态”是能量的容器,而他的人格则是他本身的“安全装置、贴在熔矿炉般巨大力量边缘的装饰与开关”。
几年前与兰堂的那一战,中也虽然知道是谁释放了他,但究竟‘是谁创造了他’这个关键问题却始终没有解决。
后来他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升为了干部,可以够接触许多不被外人道也的情报。但他一直耿耿于怀、想要追寻的身世却依旧如同一团疑雾不甚明朗————其实这些年他已经不大执着于寻找‘为何自己会诞生’的真相了,毕竟来都来了,而眼下这个东西的突然出现,却让他觉得有种追本溯源的熟悉感。
这份熟悉感,来自于同出一脉的能量本源…………
阿瑟还在旁边碎碎念的谆谆嘱咐:“你一定不要弄丢了啊,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东西,当初我为了抢这么一块儿可花费了好大力气……”
抢?
中也思绪微动,正打算问下细节,阿瑟却灵光一闪,期待的道:“对了,既然你知道我彻夜不归,所以中也君昨晚是来找我了吧?那是不是……今后要和我一同生活的意思啊?”
“!!!”
一起生活??!同居?!!
中也正准备出口的疑问被此言石破天惊的一炸,关于身世的全部心神就此搁浅,他几乎是惊的跳起来了,“你————你——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然后他面红耳赤的食指怼着她鼻尖,强调道,“你可别误会了,我是看到昨天发生了不少事故,死的都是异能者,打电话你也没接,我就过来瞧瞧你还活着没有!”
中也一直以为阿瑟是异能者。
港口Mafia的情报上,对她的记录是怪力。
想到这,他又道:“还有,你对自己的力气大小要心中有数,你推的我那一下都算攻击了,以后街上碰到老弱病残你尽量别碰他们。”
这是关心她啊
阿瑟抬头,眼睛里像盛满了亮晶晶的星星,双手合于一处感慨:“中也君,你真是个好人。”
中也咳嗽两声,表情有一丝不情愿的赧然,停顿一下,才嘟囔道:“这句话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我们港口黑手党在外面还是要有点威严的。”
↓
由于【异能者自杀】案件的直接被害人都是异能者,所以港口Mafia此时也正在全力搜查涩泽龙彦。
中也接到了一通电话,大概是关于任务的,便很匆忙的离开了。
临走前阿瑟问他最近能不能出来看个电影或者吃个饭,当然,是她请客。然后她得到了有时间会联系的答复。
阿瑟给手机充好了电,她的工作是拿着警方调查函排查附近这一带的小旅馆和酒店,还要到几个房产中介那里,拿着涩泽龙彦的照片去询问最近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入住过他们手里的公寓。
连续问了五六家,得到的回答都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阿瑟拿着铅笔在名录上勾掉几条,那么,接下来要去的下一家是…………
【远山控股公寓】
“这个公寓因为太过偏僻,所以住户很少,最近倒没有听说有新的租户,不过也说不准,因为这栋楼里有两家都是整层出租的,如果转手再租也不是没有可能……”一楼的物业屋负责人这么告诉阿瑟。
“那……那我也问问好了,大叔能不能告诉一下哪层业主租了整层呢?”阿瑟问。
↓
阿瑟一边看着手里的纸条一边往楼上跑,拐角走廊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对方轻飘飘的,这么一撞直接摔坐在地上。
“哇啊!先生对不起撞到您了!!”
阿瑟赶紧弯腰鞠躬,然后抬头看他。
这么一看她有些愣住了,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的年轻人,看起来非常羸弱苍白,仿佛迎风就倒。白色的毛毡帽戴在他偏长的黑色短发上,呢绒披风下是同色的袍子。
他的眼睛是罕见的紫色,被撞得摔了个屁股蹲后,坐在地上抬眼看她,目光平静又带着点无辜。
额,他是挺无辜的…………
阿瑟本来下意识想伸手把他拉起来,再拍拍灰的,但是看到他这么个贫血又瘦弱的样子,想起中也声讨她‘手劲太大,离人远点。’的话,她犹豫了。
两秒后,她把伞尖递到他面前,语气为难:“先生,我不方便碰您,您能自己抓着伞起来吗?”
对方看了她一下,抓着伞慢吞吞的从地上起来了,阿瑟注意到了他苍白修长的手背在用力的时候微微浮现的青色血管。
阿瑟担忧又抱歉的道:“先生您没事吧?您摔得痛不痛?真是对不住,我光想着忙调查的工作…………”
“武装侦探社。”对方缓缓说道。
而且不是问句,是陈述。
阿瑟讶然:“!!你……?”
她是脸上写了武装侦探社这几个字吗?不然他怎么一下子脱口而出的?还说对了?
她还没自恋到以为自己已经出名到大街上谁都能认出来的程度。
“初次见面,在下费奥多尔.D.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自天人五衰。”
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那双紫色的眼睛重新锁定住她,以一种中世纪的骑士和教皇杂糅而成的古典又优雅的语气,道,“阿瑟小姐,能够连接世界所有分支和可能性的通道,见到您非常荣幸。”
阿瑟的脑门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嘴巴开合了一下,接着有点不好意思的欠了欠身子,“对不住哈,您叫费奥多尔.D什么来着?”
“陀思妥耶夫斯基。”
“哦哦,那个,费、费奥……抱歉,费奥什么.D.陀思妥耶夫斯基?”
“费奥多尔,只称呼这个就可以了。”陀思脸上依旧没有任何不快,展露着缱绻的柔和与理解神色。
阿瑟羞愧了:“真是对不起,费奥多尔先生,我刚刚是想问……额……”
完,她想问什么来着了?啊啊啊她这是咋肥事啊,都怪那个幼稚鬼侦探,昨天没睡好脑子突然变差了。
阿瑟内心跪地头秃,而那边,陀思似乎还在等她开口,等了几秒见她还是这副绞尽脑汁的模样,便了然的替她主动说道:“阿瑟小姐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阿瑟:“!!!你为什么知道?!”
陀思轻笑的看她,眼神却庄重如同幽深无波的海底,“因为现在的您,只是您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你的本质不在这里,因为你的社会关系总和为零,你是外来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据我猜测,您是因为想将罪恶留在过去,所以抛弃了神赋予你的自然之美,并动用了某种力量真的来到这里。”
阿瑟一愣一愣:“?”虽然听不太懂哲学,但感觉很厉害很深奥的样子
陀思的声音听起来象是从遥远的过去传来的咏叹,“本来您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宇宙会从您所在的支点延伸出了一条具体的发展路径,按一个概率生成某种具体的事件把你送到目的地,并不会让所有世界分支交叉于一点。但您执意想重复一个固有的历史,而且世界在
用它自身的概率函数检索后,得出的符合这一历史的条件又非常之多,因此你要去的终点便成了一个不可解析的谜。”
“也就是说,您成为一个永久的特异点,所有符合您愿望的世界以叠加态出现,并以您为起点产生分叉。”
阿瑟满头问号:“?”虽然听不太懂量子力学,但感觉也很厉害很深奥的样子。
“您只是在寻找能填补精神和灵性上的空乏的东西,在我看来,您没有得偿所愿,即使现在的您,也依旧走在孤独的路上。世人不了解你,把错处归结于你,但这一切不是你的错,因为被选中者本身就有超越先行社会规范的权利。”
“所以,要不要加入鄙社呢?您所想要的东西我们都能满足,您的才华只做一个小小的调查员未免太屈才了,伟大的力量本应该为了伟大的目的而诞生,而我们通往伟大的道路若是有您的帮助,一定会非常美好。”
阿瑟满眼振奋:“?”虽然纳闷苏联不是解体了吗,但依旧热血沸腾莫名觉得很燃。
陀思说完,把问题抛给了她:“您意下如何呢?”
阿瑟猛一点头:“好!我早就看世界政府不顺眼了,凭什么要给垃圾天龙人交天上金啊?既然你是D之一族,注定是那帮自以为神的SB的天敌,我会号召大家一起帮你的!”
费奥多尔.D.陀思妥耶夫斯基:“”【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