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质问就是好像……忽然想明白一些事情……
陆昱晨喉咙轻轻一滑，
身体瞬间变的僵直。
他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等她终于安静下来，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动作很轻的把胳膊从他脖颈上拿下来。
在确认她不会掉下床之后，随手拿起洗浴用品转身出了房门。
梁璐再醒来已经是隔天早上七点了。
睁开眼，脑袋有种说不出的闷胀感。
昨晚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一点记忆也没有。
依稀记得半夜口渴时，模糊的觉的有人第一时间给她喂了水喝。
她喊头疼时，有人用湿毛巾给她冷敷额头。
可是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又觉的自己可能是做梦了。
就在她想重新闭上眼打算休息片刻，忽然觉的哪里不对。
蓦的睁开眼睛，重新再看了看四周，这一次，彻底没有了睡意。
梁璐警惕的拉开被子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看到衣服还是昨天那一套，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她刚要松口气，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下知道慌了？”
陆昱晨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过道处。他身着一件休闲夹克，单手插兜站在那里，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早餐纸袋，像看不到梁璐那略显尴尬的神色似的，他慢悠悠的继续补刀，“还、挺能喝？”
“……”
梁璐装没听到，起身快速的整理好床铺，站在一旁显的有些手足无措的理了理头发，“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
陆昱晨语气不怎么好：“不然呢？”
梁璐咽了下口水，犹豫了片刻，试探着问了一句：“我昨晚、应该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上次喝醉酒的情形太让人印象深刻。
梁璐至今记得李玫在她清醒过后的第二天，见到她时那难以置信的眼神。
她说，你一直不停的扯着我的袖口叫爸爸……我性别特征那么不明显吗？
偌大的会议室，结束会议的其他老师正要收拾东西往出走，闻声，像是约好了一般，停下手中的工作，齐刷刷的看向她。
梁璐当时尴尬的要命，如果有地缝可以钻，她大概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
盯着陆昱晨的眼睛，她不怎么放心的又确认了一遍，“对吧？”
陆昱晨忽然冷笑了声，“你一点也不记得？”
梁璐手指扣着掌心，声音几不可闻，“不、不记得了。”
陆昱晨直直的看着人，脑海再一次浮现出昨晚她勾着他的脖子，猫一样凑过来蹭了下他的脸的情景。
喉咙若有似无的滑动了下，沉默片刻，陆昱晨神色不太自然的说：“没做，过来吃饭吧。”
“哦。”梁璐半信半疑的走到沙发旁坐下，“谢谢。”
陆昱晨没吭声，把早餐推近她一些。
梁璐低头喝了口豆浆，接着又看了眼陆昱晨，这才发现，他今天这身打扮，和平时那个成熟、西装笔挺的陆昱晨很不一样，让她恍惚有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
她想到什么似的问，“你今天不回江城吗？”
陆昱晨：“不回。”
梁璐：“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陆昱晨：“没有。”
冷淡的态度让梁璐有片刻的沉默，梁璐转念便想到毕竟昨晚是人家把她送回来的，所以还是耐着性子，闲聊似的客套道：“你还没怎么好好逛过阜南吧？这里有座暮云山比较出名，没什么事的话可以约上朋友去爬山，这个季节不冷不热的刚合适。”
“他们应该没空。”陆昱晨说，“你呢，今天干什么？”
梁璐想了下，上周刚回过老家，所以这周也不打算回去。于是说：“我在宿舍待着，应该会打扫卫生、看小说。”
“没别的安排，”陆昱晨说，比如，“相亲、约会？”
不知为何，梁璐总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说不清的讽味儿。
“没有。”她抿了抿唇，老实说，“早不联系了。”
“哦，这样……”陆昱晨顿了下，“那、你陪我逛逛？”
话音落下，他慵懒的偏头等她回答。
梁璐忽然有些后悔刚才那样说了。
不过很快，她就说服了自己。
虽然和他爬山的场景光是想象就觉的别扭，可转念又觉的陪老同学爬山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这样一想，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梁璐：“好的，不过你可能要等我一下，我回去洗漱。”
陆昱晨：“嗯，不急。”
“……”
梁璐洗漱的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便收拾好了。在衣柜里为数不多的衣服中挑了件鹅黄色毛衫，和一条浅蓝色宽松牛仔裤。
最后照着镜子，随意的扎了个丸子头。样子怎么看都像个清纯大学生。
陆昱晨立在车旁，看到她从宿舍楼出来，视线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梁璐被他看的有些紧张，低头看了眼衣服，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手背轻蹭了一下脸蛋，不安的问：“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陆昱晨轻咳了声，同时收回视线，打开车门上车。
梁璐迟疑了一会儿，跟着上了副驾驶。
从学校到暮云山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梁璐想了下说，“要不要去买些水？”
陆昱晨“嗯”了声，正打算解开安全带下车，梁璐先他一步说：“我去吧。”
“……”
超市就在附近，梁璐刚走几步，后面一对保洁阿姨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现在的女孩子啊真是不检点，为了钱，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可不是，看那样子最多也就初三，从那么豪气的车上下来，不是被包养就是做那个的。”
“你认得那车是啥？”
“我儿子在京北做汽车销售的，他跟我说过这个标的最次也要200万。”
“我天，这么贵？”
“可不是，要不然能吸引得了小姑娘……”
两个保洁阿姨越聊越兴奋，梁璐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成了保洁阿姨八卦的对象。
把账结了，梁璐拎着几瓶苏打水从超市出来，匆匆绕过她们上车。
“走吧。”她说。
陆昱晨却没动，表情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梁璐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后知后觉的好像想到什么。
她迟疑了片刻问：“刚刚、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陆昱晨：“没有。”
梁璐半信半疑的点了下头，随即就见陆昱晨熟练的把车打着。
“系好安全带了？”
“嗯”
话音刚落，面无表情的陆昱晨猛的打了下轮、后退，接着轰的一声冲了出去。
梁璐身子微微晃了下的同时，耳边传来异口同声的两道尖叫声。
她下意识回头从车窗看出去，刚刚两个保洁阿姨懵乱的盯着被水坑贱了满裤腿的污渍，表情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梁璐偏头，下意识的开口，“你、刚刚……”
陆昱晨若无其事的偏头看她，“什么？”
梁璐吞了下口水，“没、没什么……”
“……”
车内恢复安静，梁璐眼睛盯着窗外看了会儿，忽然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给李玫发了条微信，
【昨晚谁结的账？】
信息发过去后没多久，李玫回复了一句语音。
梁璐看了眼陆昱晨，默默的按了下语音转文字。
【陆总结的，本来我要去，结果他先付了。】
梁璐顿了下，回了几个字，【我知道了。】
她把手机合上，攥在手里，偏头看向陆昱晨，“昨晚的饭钱是多少？我转给你。”
“没多少钱。”陆昱晨闻声头也没回的说，“就当我请客。”
梁璐：“那怎么行，上次和起云哥吃饭已经让你破费了，这次还让你请，怎么好意思。”
话音刚落，陆昱晨的视线落在后视镜的梁璐身上，与此同时车身跟着抖了一下。
“起云哥……”他说，语气听不出情绪，“你们还挺熟？”
梁璐没听出他话里别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回道，“嗯，邻居家的哥哥，从小就认识。”
“邻居家的哥哥——关系是挺近的。”陆昱晨拖着尾音说，“你们、一直都有联系？”
梁璐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好多年没见过了。”
“嗯。”陆昱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等红灯时，刚拧开瓶盖，想喝口水，手机忽然响了。
梁璐很有眼力的低头打开手机，看到李玫上一秒刚刚发来的信息。
【昨天还好吧 ？你同学没嫌你吵半路把你扔下？】
梁璐盯着信息笑了下，打字回复，【昨天我大概没有吵，所以、】
后面的字没来得及打，就被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陆昱晨手机开的免提，陈霖的声音隔空传来，梁璐还是有些不真实感。
“爷要结婚了，一月二十六号，京北大饭店。”
“嗯，”陆昱晨语气欠欠的，“然后呢。”
陈霖：“傻逼，死过来啊。”后面几个字，学着他外婆的上海口音说，搞笑又无语。
陆昱晨似是偏头看了眼梁璐，忽然有种很没面子的感觉，接着不理电话那边仍旧喋喋不休的陈霖，直接说了两个字，“挂了。”
电话传来一阵“嘟嘟”的提示音。为了防止他再打来骚扰，陆昱晨直接将手机设置成静音模式。
车内再次恢复安静，只有收音机里舒缓的音乐若有似无。
“陈霖要结婚了？”梁璐感慨了一句，“时间过的真快。”
陆昱晨：“觉的不可思议？”
梁璐笑着点了点头，“有点。”
陆昱晨：“你要是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是谁，会更不可思议。”
梁璐表情淡淡的，好像没什么兴趣：“是吗？”
“你不想知道他和谁结婚？”陆昱晨说：“这个人你认识，宋臻。”
话音落下，陆昱晨偏头看向梁璐，在看到她表情震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后，陆昱晨忽然冷笑了一声，“看来你从决定离开江城那刻起，就没打算和江城再有联系吧。”
梁璐闻声怔愣片刻，随即解释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
陆昱晨偏头没再开口，静静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梁璐看了眼人，头忽然垂的很低。隔了很久，梁璐小声的开口，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去东山没多久，微信就被妹妹弄的用不了了。后来因为这件事我和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拉扯的过程中，手机就那样被她甩到水里，便彻底毁了。”
话音落下，陆昱晨忽然猛的踩了一脚刹车，车子滑出很长一段距离后缓缓停在路边。
“什么意思？”
逼仄、寂静的空间里，陆昱晨低沉的嗓音响起，“你的意思是去东山以后，手机有被别人用过？”
“嗯，她说借我手机上网课。”梁璐平静的说，转头对上陆昱晨奇怪的眼光，“有什么问题吗？”
空气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梁璐听到陆昱晨嗓音很沉的开了口。
“没什么，就是好像……忽然想明白一些事情。”
第52章 爬山你在关心我……
到达暮云山后，天气忽然阴沉下来。山里一片白雾蒙蒙。
越往上走，可见度越低，远远看上去，山、雾连成一片，犹如置身于仙境一般。
两个人沿着石阶走了不知有多久，在半山腰的一处观景长廊停下歇了歇。
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的缘故，山里少了平时的人头攒动，鲜有的清净。
在观景廊拍了拍照，继续往上走了没一会儿，迎面碰到正下山的工作人员。
一阵风袭来，吹的他的斗笠歪歪斜斜。工作人员用手扶了扶斗笠，大声提醒道，“大家最好不要再往上走了，一会儿怕是要下大雨。”
旁边一对小情侣颇为不屑，男生不怎么在意的说了句，“山里到处都是卖雨衣的，怕什么。”
工作人员约摸五六十岁，看着十分面善。听男生这样说，他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下雨天，山里气温会骤降，你没听过报道，多少在山里遇上下雨失温的。你们男生还好，女孩子遇上那才遭罪。”
男生不以为意的看了眼他身边的女生，似在等她意见。
女生推了推男友示意他往上走的同时，小声嘀咕了一句，“说的真玄，不就是想省掉麻烦…”
“……”
隔的不太远，梁璐听的清。
也许是小时候吃过的苦太多，让她并没太在意工作人员的提醒。
只是有那么一瞬觉的女生挺不近人情，毕竟人家好心提醒……
低头跟在他们身后，默默的数着台阶往上走。
“554、555、556”
数到第560的时候，身旁一直不远不近的陆昱晨忽然停了下来，视线落在她身上，若有所思。
梁璐偏头看过去，默了须臾，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走吧，我拿了雨衣还有伞的。”她这样说。想到他第一次来并不想让他扫兴，梁璐张了张口，“大不了下雨了再往回返。”
话音落下，陆昱晨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变的沉默起来。
须臾，他嗓音沉沉的道出一句：“算了，还是下山吧。”
“其实……”梁璐还想说什么，却见陆昱晨已经转身开始下台阶，她抿了抿唇，低头跟了上去。
“……”
天气越发阴沉的厉害，云低的仿佛一抬手就能够的着似的。
伴着一阵劲风吹过，地上的落叶被卷的肆意狂飞，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有过爬山经历的都知道，下山比上山会更难些，梁璐也不例外。
等走到山脚下的停车场时，她明显感到小腿有种钻心似的胀痛感。
陆昱晨似乎看出些什么，回头问：“腿疼？”
梁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有，走吧。”
“嗯”陆昱晨半信半疑，脚步却明显放缓了些。
山脚下的停车场原本比较空，此刻不知什么原因，出口那儿却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听旁边的人闲聊说，是因为有人急于下山，抢了别人的车道。于是便起了争执。排在后面的车辆不明原因，不停的按喇叭催促着，停车场一时间乱做一锅粥。
陆昱晨懒的趟这趟浑水，上车后并没有立即发车，而是不紧不慢的打开空调，接着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逼仄的空间内，莫名的让人觉的有些不自在，梁璐抿了抿唇，索性低下头玩儿起了小游戏。
这个小游戏还是李玫推荐的，当时只觉的无聊玩儿一把，结果越玩儿越觉得有意思。
一局结束，顺利通关。梁璐退出游戏，下意识看了眼陆昱晨，发现他正双手环胸，闭眼靠在椅背上，呼吸均匀。
可能是昨晚照顾了她大半宿，又因为睡沙发的缘故，才没有休息好。
梁璐想了想，最后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然后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等着他醒来。
就这样不知过了有多久，直到停车场早已变的空荡荡，天空一记闷雷划过，雨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落下时，陆昱晨睡眼惺忪的睁开眼。
像是还未完全醒过来，眼睛呆滞的盯着前方。须臾片刻，他清了清喉咙，转头，嗓音仍旧带着睡醒后的沙哑问道，“我睡了多久，怎么不叫醒我？”
“没多久，”梁璐说，“看你睡的很沉，就没叫你……”
她这样说，目光却下意识的躲闪着，莫名的不敢与他带着血丝、微微发红的眼睛对视。
“……”
窗外大雨滂沱，视线范围内一片模糊，雨短时间内应该是停不下来了，也意味着他们还要在这车里等着……
车内再一次沉默下来，略显逼仄的空间除了雨声，一时间只剩下彼此之间的呼吸声。
一个有条不紊 ，一个慌乱不安。
梁璐想了想，最后找了个话题。
“你还有宋臻的联系方式吗？”梁璐垂下眼说，“我想找个时间和她聊一聊。”
陆昱晨眼睛慵懒的盯着窗外的雨线，手指无聊的敲着方向盘说：“没有，那个群……”说到这儿，他忽然停顿了下，随即语气沉沉的道：“我也早退了，那以后就没有联系了。”
“哦……”梁璐有些失落的说，“是吗………”
“你要是想联系”陆昱晨转头对她说，“我把陈霖电话号码发给你。”
说完陆昱晨低头拨弄了下手机，隔了一小会儿，看她没什么动静，陆昱晨皱眉问：“没收到？”
“啊？你已经发过来了吗……”梁璐说完，低头拿起手机解锁，果然上面有条新信息，陆昱晨发了一个电话号码过来。
一边点开微信，一边小声说：“刚才怕吵到你，所以把手机调静音了。”
陆昱晨似是看了她一眼。
看到梁璐重新把手机攥在手心，不解的问：“不是要联系？”
“嗯，”梁璐说：“我想等晚上回去有空再打。”她其实是想着晚上时间充裕，问到号码，就可以直接给宋臻打过去。
不曾想陆昱晨却把重点放在了某个词上。
“晚上……”陆昱晨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表情有些捉摸不透，“现在不也没事？”
梁璐“嗯”了一声，不知为何，在听他这样说以后，乖乖的配合起他的意思来，“那好吧。”
接着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四五遍，就被接起来了。
陈霖熟悉的嗓音隔着手机传来，让人不免有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
“你好，请问你是？”
梁璐握着手机，想到比起她，陆昱晨和陈霖更熟，于是干脆打开免提。
“我是梁璐，还记得吗？”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随即爆出一声惊叫，“我天，”陈霖嗓音拔高，“能不记得，晨爷当年为……”
话音未落，陆昱晨忽然咳嗽了一声，不轻不重，提醒的意味十分明显。
陈霖很快反应过来，“陆昱晨、你们现在在一起？”
“不是的。”梁璐下意识的纠正道：“就是一起去爬山而已。”
陈霖爽朗的笑声响起，“那不就是在一起。”
“……”
“不是，你们那边怎么那么吵？”陈霖说，“下雨了？”
梁璐：“对，是下雨了。”
陈霖：“听着像在车里？”
梁璐“嗯”了声，正想要开口问他宋臻的联系方式时，陈霖惊人的话语再次传来，“卧槽，雨天，车里？你们可真会玩儿。”
一句玩笑话，梁璐的脸却迅速红到了脖颈处，陆昱晨也看出了什么，伸手把手机抽走，对着电话讲了两个字，“挂了。”
“不是，我话……”
陈霖的后半句话直接被狂风骤雨所淹没……
“你怎么挂了？”梁璐小声问。
狭小的空间里，梁璐看到陆昱晨的喉咙似是滑动了下，沉默了半晌，看起来神色不太自然的说，“这种傻逼，不挂等什么？”
“可是……”梁璐小声说，“宋臻的联系方式好像还没要到……”
“……”
梁璐想了下，最后给陈霖发了一条短信。
雨势渐渐变小，窗外模糊的情景逐渐变的清晰。
陆昱晨将车打着，缓慢行驶出停车场。
下过雨的山里烟雾缭绕，盘山路九曲十八弯，随便往下一看，就是万丈深渊。
陆昱晨车开的很慢，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开了近两个小时才到学校。
车子刚停下，陆昱晨的手机再次响起来，看了眼上面的号码，按下接听。
关卓急迫的声音响起，“老大，你再不接电话，我该报警了。”
一连拨了五六通电话都无人接听，任谁都会着急。何况还是明天开会要用的数据，关卓更是焦灼不堪。
好在陆昱晨还是接了，关卓把问题阐明，陆昱晨很快给出了bug的关键所在，只听那边电脑“滴”的一声，屏幕上显示程序完成。
关卓终于放松下来，重重靠在椅背上，问起他的行踪，“周六不见你来单位还挺稀奇的，老大你别跟我说你人不在江城。”
“确实，在阜南。”
“什么？”关卓声音有些炸毛，“明天的会议多重要，你得回来吧。”说完，想到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据我所知，阜南刚才还在下暴雨，别跟我说你要冒雨连夜赶回来。”
“挂了。”
“……”
陆昱晨挂掉电话后，梁璐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背包，推门下车。
关门时，她忽然停下来，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小声提醒道，“雨天路滑，你路上慢点。”
陆昱晨：“你听到了？”
梁璐：“嗯。”
空气沉默下来。
陆昱晨的手指若有似无的敲了敲方向盘，半晌，偏头看向她。
“梁璐，”他说，声色略显暗哑，“我能理解为你在关心我？”
“什么？”
梁璐怔愣的表情，让他刚刚提起的情绪瞬间黯淡下来。
“对不起，”陆昱晨换上平时该有的慵懒说，“开个玩笑。”
第53章 游戏陆昱晨还记的她的生日…………
梁璐怔怔的收回视线，最后关门上楼。
宿舍很潮，打开门，整个空间充斥着一股霉味。梁璐打开除湿机，之后拨通了陈霖短信中的那个号码。
铃声响了一会儿，宋臻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喂，你好！”
梁璐握紧手机，不知为何，忽然感到有些紧张，嘴唇控不住在发抖。
“宋臻，我、是梁璐。”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语气不可置信的确认了一遍，“梁璐？你是、璐璐？”
“对，我通过陈霖要到你的号码。”梁璐说。
“这几年你跑哪里去了，我给你手机发了好多的信息，也打了很多的电话……”
宋臻“谴责”的声音传来，梁璐渐渐的放下“紧张、疏离”，好像在一瞬间又回到了高中时代。
和宋臻这一聊，就是多半个小时，从她为什么失联，到各自的学业、工作，再到宋臻和陈霖的缘分。
最后因为宋臻那边有人在找，两人约定找个时间再聊，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梁璐懒的出去吃饭，从柜子里翻出一包方便面煮了吃下。
之后又去洗漱了一下就浑身瘫软的躺在床上打算休息。
意外的是，明明累的不行，却怎么也睡不着。手指不由的停在了和陆昱晨的聊天对话框上。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漆黑的夜里只听得见断断续续的雨滴打在窗台上一声又一声。
手背上钻心的疼痛感袭来，梁璐下意识的紧扣了下掌心。
刚才煮面期间，时常关注的都市新闻弹出一则信息。她一边搅动锅底，一边像往常一样点开新闻。
视频解说很短，没几秒就播放完了。
“据了解，由于雨天视线受阻，江阜高速发生了一系列连环追尾事故，现场状况一片混乱。我台记者正火速赶往现场，稍后关注详细报道。”
梁璐看到后，忽然恍神，滋滋冒泡的开水和着红油溅到手上，她本能的瑟缩了下肩膀，低头再一看，手背处瞬间红了一大片，被烫的中心位置迅速起了几个水泡。
盯着微信呆了片刻，梁璐打开地图，在目的地那一栏输入江城两个字，接着又在交通工具那里选择了开车。
按下确定后，手机很快显示出距离和用时。
推算出这个点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早已经到了。打开微信，手指停在和陆昱晨的聊天对话框，梁璐打了几个字，“到了吗？”
即将发送时却犹豫了，脑海浮现出陆昱晨离开时说的那两句话，“我能理解为，你在关心我？”
“对不起，开玩笑。”
梁璐想了想，还是把屏幕上的字一一删除，最后只发了一条，【我联系上宋臻了。】
信息发出去后，
梁璐心虚的盯着手机。隔了一分钟，微信就进来一条信息。
她慌乱的打开，陆昱晨的微信赫然出现在最上面。
【恭喜】
看到这两个字，梁璐终于松了口气，一晚上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松懈下来，把手机扔到一边，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隔天起床，梁璐感到脑袋发昏发胀，她只以为是昨天在山里着凉的缘故，所以就没理会。
没想到周一，居然发起高烧，强撑着身体上了一上午的课，下午李玫说什么也不让她去了。
强行把人送到医院去输液，李玫便赶着回去帮她代课。
这一个星期，几乎天天如此。
周五这天中午放学，梁璐和李玫钟欣他两吃完午饭，便自己到了社区卫生室输液。
隔壁的女生和她年龄相仿，又因为这几天都在同一时间输液，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梁璐到时，她也才刚扎上针，正躺着病床上，听男朋友讲故事。
可能是因为生病心情不好的缘故，女生不停的挑着男朋友的毛病，一会儿嫌他念的没有感情太敷衍，一会儿嫌他买的苹果不甜，想吃草莓。
男生好脾气的让她先待着，自己则又跑出去给她买草莓。
女生看着男朋友跑出去，转头好奇的看了梁璐一眼说，“怎么这几天都是你一个人来输液？”
梁璐把手中的小说放到一边，“因为病的是我啊。”
她这样说，并非听不懂女孩的意思，输液室里的病人都有人陪，只有梁璐，一连几天都是自己，卫生室的护士就那么一两个，有时忙起来根本不可能第一时间理会病人的诉求。
有时液体滴完，梁璐自己一个人没法去找护士拔针头，就自己忍着疼拔掉。
“家人怎么不来陪你呢？”
梁璐顿了下，说：“他们不在阜南。”
“这样啊。”女生说：“那你男朋友呢？”
梁璐摇了摇头，“我没有男朋友。”
女生不信，“骗人，你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
梁璐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于是岔开话题和她聊了会儿别的。
后来她男朋友回来，梁璐便继续拿起小说看。
不知隔了多久，输液室忽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连旁边的女生都忍不住“哇哦”了一声，“好帅。”
梁璐不禁有些好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下一秒，表情瞬间僵住。
陆昱晨身着一件黑色夹克，直直的朝她走来。
梁璐慌乱的理了理头发，刚想出声说什么，旁边的女生忍不住说，“男朋友啊？怪不得你不说有男朋友，是因为太帅怕被抢吧？”
梁璐愣了下，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们只是高中同学。”
女生不怎么相信的“哦……”了一声。
梁璐还在想，到底要怎么和她解释她才肯信，下意识的去看陆昱晨的表情，发现他好像并不在意她的这个“误会”，抬眼看了看吊瓶，朝着护士站那边喊了一声，“护士，麻烦请来一下。”
可能是他的嗓音太过低沉、有磁性，原本累极了正在护士站趴着休息的护士忽然撩起眼皮往那边看过去。下一秒，在看到陆昱晨后，护士唇角的弧线忍不住往上翘了翘，“这就来。”
护士走过来，利落的把针头拔掉，嘱咐了几句输液后的注意事项，临走时仍不忘回头看了陆昱晨一眼。
“你男朋友长的可真帅。”护士羡慕的对梁璐说了句。
“……”
从未被如此当做焦点的关注过，梁璐浑身不自在。
把小说塞到帆布袋里，梁璐整理了下衣服、头发，本想和旁边的女生打了招呼就走，女生却率先说道，“你男朋友真细心，比我那个强多了。”
“……”
梁璐张了张口，还想试图着解释，陆昱晨却慵懒的甩出一句，“还不走？”
梁璐把正要和女孩解释的话咽了回去，匆匆道了声别，低头跟上陆昱晨。
终于出到外面，梁璐忍不住深深呼了一口气。
抬眼看向旁边的陆昱晨，她温声说了句，“对不起。”
陆昱晨不太明白，回头疑惑的看着她。
梁璐张了张口，“就、刚才她们那样说……”
陆昱晨闻声，什么也没说，不知是接受了她的道歉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气压忽然变的有点低，梁璐想了下，刚想转移话题问他怎么忽然出现在卫生室时，李玫的信息恰好进来。
“今天圣诞节，我请大家吃火锅。陆昱晨接到你了吧？记得走外环，内环现在堵的要命。”
原来如此……
二十分钟后，到达饭店。意外的是，除了钟欣和李玫，包厢里多了一位陌生男子。
在梁璐疑惑的眼神中陆昱晨正式介绍道，“这位是我发小钱铭。”说完又一一把几人分别介绍给他，说到梁璐时，钱铭忽然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不等陆昱晨说什么，李玫打趣道，“搭讪方式也太老土了……”
钱铭老实闭嘴，还顺带自罚了一杯，一口气见底，钱铭把酒杯倒过来问，“满意吗？”
李玫脸色微红，“还、行吧……”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你来我往，”异常投机。
钟欣看出点苗头，“要不还你两出去单点一桌？”
李玫尴尬的咳了一声，有所收敛，“这、干吃饭多无聊，不如来来玩儿真心话大冒险？”
李玫的这个提议得到大家一致认同，钟欣年龄最小，也是玩儿这个最多的，他兴奋的向服务员要来一副问题卡，随即拿来一个空酒瓶，开始讲规则。
“抽签决定谁先摇，瓶口对准谁，摇的人就可以抽一张问题卡让谁来回答，回答不上来或者不愿意答可以选择一口闷。听懂了不？”
“……”
结果钟欣抽到第一个转瓶的资格，只见他拿起瓶子轻轻转了下，瓶子在桌上划出一个个圆圈，转动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瓶口在对准钱铭那儿停下。
钟欣随手抽了一张问题卡，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他把卡翻到正面，读出问题。
“请问你和几个女人上过床？”
问题出口，钟欣一边用卡扇风，一边满脸坏笑的盯着钱铭，看好戏的模样毫不掩饰。
而在座的除了梁璐觉的这个问题有点尴尬，以至于头都不好意思抬，其他几人都和钟欣的态度一致。
李玫更是托着下巴，眼睛直直的盯着钱铭，“快点说。”
“钱哥，这个问题也用想很久吗？钟欣不怀好意的说：“太多，所以记不清？”
“……”
钱铭没吭声，最后选择喝酒。
“切……”钟欣发出一阵无聊的叹息，随即把酒递过去。
用来惩罚的白酒度数又高又难喝，钱铭喝下去后，表情狰狞痛苦，缓了十来秒，钱铭拿起酒瓶转。
这一次，瓶口直直的对准了陆昱晨。
钱铭随便抽了一张问题卡，问题显示是，“目前为止，交过几任女朋友？”
钱铭话音刚落，梁璐手指莫名紧了紧，抬眼看向陆昱晨。
钟欣调皮的说：“晨哥这条件，没有十任也有九任吧，你就照实了说吧，反正我不羡慕嫉妒恨，真的。”
大家因着这句话，不约而同的都把视线对准陆昱晨。
然而陆昱晨的回答，令在场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一任都没有。”他说。
钟欣不信，“晨哥你就骗我们，你觉得大家会信？”
“……”
空气倏的安静下来。
钟欣意识到什么，“真、没有？”
“……”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李玫赶紧圆场。
“来来来，下一局。”
气氛恢复如常，陆昱晨拿起酒瓶转动了下。
隔了半秒钟，瓶口在梁璐面前停下来。
陆昱晨慢悠悠的伸手捏起其中一张，迫不及待的钟欣探过头率先帮他念了出来，“请说出坐在你对面的人生日。”
他想了一下，说，“你对面的人……那
不就是晨哥？”
梁璐摇了摇头，说不出来只能喝酒。
一口酒下肚，梁璐感到整个口腔都是火辣辣的，她低头缓了半天，不知是谁递过来一杯水，梁璐连忙端起灌了进去。
嗓子终于不似刚才那般难受。
接着在钟欣的催促下，梁璐慌慌张张转了下酒瓶，结果因为劲太小，瓶口慢悠悠挪了几下便在陆昱晨面前停住。
钟欣玩笑了一句，“你两还挺有默契呢。”
梁璐闻声下意识咬了下嘴唇，抽出问题卡，小声念了出来。问题和刚才的一样。
“请说出坐在你对面的人的生日。”
话音刚落，钟欣开始吐槽，“这什么破问题，我连我妈生日那天都记不住，弄这个游戏问题的人简直是脑残，改天必须得投诉一下。”
李玫附和道，“同意，而且刚才对璐姐就挺不公平。我觉得这游戏想继续，最好把这个问题卡扔出去。”
“我看行。”钟欣说着把这张题卡放到桶外，正要让梁璐重新抽一张。
下一秒，吵闹的包厢内，一道低沉的声音倏然落下。
“七月二十八号。”
陆昱晨说。
第54章 跨年生日快乐……
陆昱晨这句话落地，短暂寂静的包厢一度沸腾起来。
钟欣拖着尾音啧啧道，“晨哥、你怕不是对我们璐姐有想法……”
李玫眼神在陆昱晨和梁璐之间来回跳动，“你们、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连一向话不多的钱铭也开始八卦起来，只见他盯着梁璐看了几秒，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你是那天和阿晨那个学弟相亲的女孩？”
梁璐有些懵，一时间不知如何该回应，视线下意识落在陆昱晨脸上，他却始终一副处之泰然的表情。
他随手弹了下烟灰，悠悠的吐出几个字。
“你身份证掉了……”
梁璐闻声，顺着他的视线偏头往身侧看，果然，身份证静静的躺在皮椅上。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钟欣说，“不过晨哥你眼睛还挺好，那么远都看得清。”
“这个我最有发言权，阿晨从小眼睛就特别好，”钱铭接过话说，“对了，说到生日……我没记错的话你生日在元旦吧，没几天了……”
陆昱晨闻声掀了掀眼皮，不怎么在意的点了下，转瞬便将话题引到了别的上面去。
“……”
包厢里的气氛终于恢复如常，游戏重新开始。
梁璐在大家的喧闹声中偷偷看了眼陆昱晨，心里忽然有种淡淡的情绪涌上心头，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别的……
游戏玩到后来，场面渐渐有些失控。因为“前任”这个话题，处于醉酒状态的钱铭和李玫仿佛找到知己一般，先是一通破口大骂，接着抱头痛哭，最后干脆勾肩搭背的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钟欣嫌弃的看了李玫一眼，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戏真多……”
“……”
接近十一点，陆昱晨拖着已经人事不省的钱铭站在饭店门口，欲言又止。
钟欣也是个聪明的，看他迟疑的神色，看出来苗头。意味不明的道出一句，“晨哥你就送钱哥先走吧，我今天住宿舍，和璐姐顺路。”
“行。”陆昱晨说着，有些嫌弃的把钱铭乱挥的手掌从他脸上拿开些，伸手拦了一辆出车。
晚上起了风，宿舍的窗户年久失修，漏风严重，梁璐翻出纸箱里水胶带把窗户缝隙粘上，往回箱子里放胶带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把上面的杂物一层层拿开，箱子底下露出一只红色的丝绒方盒。
盒子已经有些褪色，上面翻盖的地方有明显被水泡过的痕迹。
梁璐机械的打开盒子，意料之中的，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在床边呆坐了会儿，梁璐拿起手机给李玫发了条微信。
【你上次说你表姐开了一家毛线店，在哪里？】
李玫隔了五分钟后回复，【在旧城，我给你发个地址，你买毛线干嘛？】
梁璐打开地址看了眼，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就帮朋友问问。】
隔天一早，梁璐坐公交车到了店里。
店开在城东，旁边就是一所私立高中。圣诞节刚过，店里冷清许多。
老板娘睡眼惺忪的从里间走出来迎接客人，“买什么？”
“毛线，”梁璐说，“我想织毛衣。”
老板娘想到什么，“你是我妹同事吧。”
梁璐：“对。”
老板娘笑眯眯和她聊了几句后说回正题，“织给男的、女的？”
梁璐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垂下眼：“男的。”
“明白，”老板娘看着笑眯眯的说，“织给男朋友的吧，我建议选这一款，黑色是永远不过时的经典色。”
想到她是李玫的表姐，闻声，梁璐心虚的否认道，“不是，就、帮哥哥织的。”
最后她选了一款黑色的羊毛线，老板娘把教学视频发给她以后，便坐上公交车返回宿舍。
周末两天，梁璐几乎没怎么出过宿舍，除了吃饭和休息，其他时间都在织毛衣。
其实学校在下周二也就放假了，这意味着在开学前或许和陆昱晨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可是梁璐还是执拗的想赶在一月一号前把毛衣织好。
第一次接触毛衣，起初她怎么也织不好，总是在织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针法乱了，于是便拆了重来，如此织了两天，才渐渐有了感觉。
周一早自习结束，梁璐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李玫一脚椅子滑到她面前，“听表姐说，你给哥哥织毛衣，什么哥，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梁璐心虚的理了理头发，“就、堂哥……”
“哦。”李玫深信不疑的点了点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眼睛怎么这样红，感冒不是已经好了吗？”
梁璐闻声，下意识的揉了下眼睛说，“可能水喝的少，有点上火。”
李玫回到办公桌前，从抽屉取出两袋菊花茶扔给她，“喝这个试试。”
“……”
钟欣在这时也回到办公室，他边走边哼小曲他心情看起来不错。
“这么开心，”李玫打趣道：“捡到钱了？”
“你钻进钱眼里好了。”钟欣无语的白了她一眼：“是去浪岛的票终于抢到了，我要趁寒假使劲出去浪，才不枉费我这半年的苟且。”
说起寒假，李玫瞬间变的很沮丧，原本她是打算出国玩儿的，结果她妈说国外不安全，死活不让去。
伸手对着空气来了一顿乱拳，终于发泄够了，她转头问梁璐：“你呢，放假去哪儿？”
梁璐说：“应该就在阜南了，偶尔会抽空回趟溪水镇。”
李玫迟疑道：“过年呢，还是不打算回东山？”
梁璐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犹豫，“不了。”
“……”
周二上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学校发出放假通知，梁璐也正式迎来寒假生活。
其实于她来说，比起一个人在宿舍度过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她是宁愿选择给学生们上课的。
以前学校查的还不怎么严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应几个学生家长的请求，在假期给孩子一对一的辅导课程。
如今上面强调解放学生、不给学生增加负担的口号一出，无论家长私底下怎么请求，梁璐也不敢帮忙了。
假期这几天，她就呆在宿舍里专心织毛衣，终于赶在元旦前夕完成。
忽然松懈下来，梁璐倒觉的不习惯。在宿舍看了一整天的小说，晚上七点多再在宿舍待不住的梁璐到楼下的小面馆里点了一碗河虾面吃。
面馆人很少，老板娘看着冷冷清清的面馆，不由的冲着厨房忙碌的男人说道，“这人们都去跨年了，我看做完这一单干脆打烊算了。”
男人不知道用方言说了句什么，梁璐没太听明白。
不过因为老板娘的那句话，梁璐总觉的是自己耽误了人家下班的时间，于是吃面的速度便加快了些。
老板娘意识到什么，连
忙笑着说，“姑娘你别在意，不是说你的，你慢慢吃。”
梁璐尴尬的笑了笑，手上夹菜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老板娘可能觉的不太好意思，收拾好旁边的饭桌后，直接坐下同她闲聊起来。
“听说中央广场那边有跨年烟花秀，搞的还挺大。”
“是吗……”梁璐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吭声。
“……”
从饭店出来后，梁璐在面馆门前停了一会儿，潜意识里不太想回宿舍，她便慢慢悠悠的朝着反方向走。
这个月份的阜南，已经开始冷了。
人行道旁的阔叶树，被风吹的左摇右晃。
街上跨年的气氛很浓，梁璐沿着人行道走，总觉的这一路上有什么在身后跟着，回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她想大概是白天的悬疑小说看多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中央广场离学校本就不算远，梁璐沿着人行道走，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此刻的广场人流拥挤，中央的巨型屏幕上轮番播放着跨年预告。
梁璐不太喜欢这热闹，总觉得温吞寡淡的自己和这热闹非凡的情景格格不入。
从广场退了出来，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
晚上十一点，李玫发来一条微信：【马上跨年了，在干嘛？】
梁璐低头打字回复：【在中央广场逛着呢。】
李玫：【要不我过去陪你跨年，在家陪父母简直无聊死了。】
梁璐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才这样说。
她想了想，回复了一个特别开心的兔子表情，后面接着打了一行字，【可是我好像有点困，这就打算回去睡觉了。】
李玫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后，果然没再说话了。
随着跨年时间越来越近，广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小商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吵闹声一时间充斥着整个广场上空。
热闹的紧。
其实对于节日她向来并无多少感知，尤其是从爷爷去世之后，好像就更寡淡了。
以往这个时候，她通常早早的就塞上耳塞睡觉了。
可是今天，梁璐好像特别不愿意回到那个清清冷冷的单身宿舍。
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人们，好像自己也变的有活力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零点，广场上的人开始往中心位置聚集。
梁璐所在的角落，零星只剩下一些卖花、卖气球的小摊。
一对情侣经过，跟着奶奶卖花的小女孩机灵的跑到男生跟前，嗲嗲的对着男生说：“哥哥，买束花吧，不贵的，一把只要十块。”
男生闻声并未回应，垮着一张脸拉着女生直接走开。
女生浅浅的抱怨声传来，“也不是总买，又不贵，就不能有点仪式感吗。”
男生一把甩开女生的手，“不能吃、不能喝，买那种东西用来干嘛？”
女生有些委屈的话音响起：“可是你刚刚明明还充了一百多的游戏币啊……”
再之后的对话因为隔的远，便听不太清了。
“……”
卖花的小女孩古灵精怪的叹了口气，似在惋惜什么，继而又将视线落在手中小小的花桶里。
梁璐看在眼里，思索了片刻，刚要做什么，视野里忽然闯入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梁璐怔了怔，眼睛顺着那双腿缓缓上升，下一秒，视线整个被陆昱晨所占据。
敞开的黑色毛呢风衣下，陆昱晨一只手慵懒的插在口袋里。
虽然侧身站在，依旧难掩他酷帅的面容。
梁璐呆呆的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人，神情有一瞬间恍惚。
陆昱晨像是没看到她一般，面对着小女孩弯下腰，神色是鲜少得见的温柔。
“你这一桶多少钱？哥哥全买了。”
“有十把呢，要一百块。”小女孩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哥哥你确定这些都要吗？”
陆昱晨没说话，掏出手机对着她脖子上挂的微信收款码扫了下，没几分钟，就听到不远处的奶奶的手机传来一声叮咚的收款声。
小女孩把桶里的花如数交给陆昱晨，陆昱晨一手抱着花，一手轻捏了一把小女孩肉嘟嘟的脸蛋，“快回家吧。”
小女孩高兴的跑向奶奶，身后留下一串清脆的咯咯声。
广场上，路灯并不算亮，梁璐所在的位置更是昏暗不堪。
虽然离的仅有几步远，梁璐还是怀疑，他可能根本没看到她。
她抿了抿唇，正犹豫着要不要同他打声招呼时，陆昱晨低沉的嗓音蓦的自头顶落下。
“我很丑？”
梁璐怔怔的抬头，言语磕巴：“什、什么？”
“那么容易让人忽略？”陆昱晨说。
“……”
耳边在这时响起震耳欲聋的跨年倒计时声。
“十、九、八……三、二、一”最后一个数字喊过，接着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在这铺天盖地的喧闹声中，他们两个人彼此面对面站着，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似的，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他们无关。
接着她看到陆昱晨忽然收起刚才的吊儿郎当，表情认真的对着她的眼睛说：“新年快乐。”
声音带着他独有的磁性。
梁璐怔了怔，忽然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下一秒，她小声道出声“谢谢”后，一句话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生日快乐。”她说。
第55章 教她不喜欢的场合可以走…………
广场上空，满天绽放的烟花如同摇曳的花朵。
陆昱晨唇角微微有了弧度，眸光扫过手中鲜艳的花束，转头将花递给梁璐。
“送你了。”
梁璐有些懵，“啊？”
“难道你让我一个大男人拿着。”陆昱晨清了清喉咙，表情有些不自然，“样子多难看……”
原来是这样……
梁璐不再犹豫的接了过去，垂下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花束。
“怎么？”陆昱晨说，“不喜欢？”
“没有。”梁璐摇了摇头，“就是第一次收到花，感觉有点不真实。”
陆昱晨：“男朋友没送过？”
梁璐抿了抿唇：“我没交过男朋友。”
“哦，是吗？”陆昱晨偏头看了眼梁璐，唇角的弧度似乎更大了些。
“嗯。”梁璐又应了声。
玫瑰扑鼻的香气缓缓袭来，梁璐想到什么，张了张口说，“我织了一件……”
后半句话被陆昱晨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他拿起手机撩了一眼，在看到上面的名字后眉头微皱，直接挂掉。
梁璐奇怪的问：“不接吗？”
陆昱晨：“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你刚才……”
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陆昱晨迟疑了片刻看向梁璐：“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梁璐：“嗯。”
陆昱晨点了点头，往远走了几步后不耐烦的对着手机讲了一句，“有事？”
电话那头的钱铭皱眉道，“是我。”他说，“陈霖快把我电话打爆了，说你再不消气，就直接飞过来当面给你赔罪。”
陆昱晨：“……”
钱铭：“对了，东西拿到了？”
陆昱晨看了眼右手上的纸袋，没什么好气的“嗯”了一声。
想到前不久发生的事，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低声咒骂了一句……
大概三个小时前，在宿舍楼前的停车场，陆昱晨忽然收到一份“外卖。”
正犹豫着要不要接收时，刚结束通话没多久的陈霖又来了电话。
“兄弟，提前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德国牌香烟。很难搞的，快打开看看。”他催促道，“快啊。”
陆昱晨被催的烦躁，下车来到垃圾桶旁，一边拆，一边接听电话。
然而下一秒，在看到内里的东西时，陆昱晨的眉头不自觉的紧皱起来。
小小的盒子上明晃晃写着“DUREX激情装”几个字眼。
陈霖已经憋不住笑出声：“怎么样兄弟，生日礼物可还满意？”
陆昱晨一声不吭。
陈霖能想到他那张臭脸，胸腔忍不住震颤着开始解释，“我用过，还不错，推荐……”
后半句话没说完，陆昱晨直接把电话掐了。
接着将手中的盒子跟随快递纸盒一同丢进垃圾桶里。
旁边一位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上前收纸盒时，以为他不小心当成了纸盒把东西给扔了。
保洁阿姨好心的追了上去，“小伙子，你东西掉了，也太不小心了。”她热情道，“这也就
是我心善，搁旁人，早鸟悄的拿了。”
保洁阿姨边说边伸手把盒子递到他面前。
天色还不算晚，停车场周围时不时会有路人经过，陆昱晨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回了一句，“不是什么重要东西，谢谢。”
保洁阿姨有些狐疑：“什么啊？”
陆昱晨扶了下额，随口编了一句，“气、球。”
保洁阿姨喜笑颜开的：“这样啊，那你不要的话，我就拿回家给孙子吹着玩儿了。谢谢你啊小伙子。”
陆昱晨闻声，脚步忽然顿住，下一秒在阿姨疑惑的眼神中，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从她手里把东西拿走。
“不好意思、”他说，“暂时、不扔了。”
“……”
陆昱晨一脸黑线的回到车里，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给陈霖回拨过去。
电话接通后，陈霖笑的胸腔震颤，刚要开口说什么，陆昱晨咬牙切齿的回了两个字，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傻逼”，他说。
陈霖意识到他真生气了后，一连打了好几通过来，陆昱晨都没接。
最后还是钱铭当了和事佬，把礼物补上，还说陈霖已经知道错了。
但是其实后半句他没敢说。
坚决不改……
钱铭和陆昱晨又聊了几句，隔着电话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于是随口问道，“你还有事？？”
陆昱晨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梁璐，不假思索的道：“是有。”
钱铭：“行，那你先忙，回头再聊。”
陆昱晨收起电话后，几步走了过来。
“刚才你说什么没听清。”
梁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视线不由的再次落在他右手随意勾着的纸袋上。
上面的品牌logo标识醒目，让人看一眼就轻易不会忘。
记得有次逛街时，李玫站在这个品牌的橱窗下看了很久，最后无奈的感叹道，“这种昂贵的奢侈品
我等凡人也只配看一看……”
连李玫这样平时在她眼里花钱如流水的大小姐都望而却步的东西，可想而知它的价格，梁璐忽然觉的那件毛衣拿不出手了……
广场上空的烟花秀到了尾声，聚集的人群也开始陆续离场。
梁璐望了眼不远处已经人满为患的公交站牌，最后咬咬牙，决定奢侈一把打个车走。
她收回视线，看着被她“偶遇”的陆昱晨，“那个、我先回去了”顿了下，梁璐还是俏皮的举了举手中的花束，“谢谢你的花。”
话音落下，梁璐向后退了一步，接着转身。
“等下，”陆昱晨从身后叫住她：“我送你。”
梁璐摇了摇头，下意识的不太想麻烦他，“我打车也很快的，你快忙吧。”
“非要这么生疏？”陆昱晨闻声瞥了她一眼，半晌，沉声吐出一句，“还是你觉的我这个人很差，走在一起会让人觉的你眼光不行？”
“不是的”梁璐摇了摇头急于解释，“你别误…”
“那就上车，”陆昱晨面无表情的打断她。
“……”
最后梁璐还是上了车。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宿舍楼下。
想着麻烦他这么多次，下车前，梁璐不好意思的说，“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陆昱晨：“明天没空。”
梁璐愣了下，随即尴尬的点了点头，打开车门。
门关上的前一秒，陆昱晨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后天吧。”
梁璐没想到他会答应，隔了几秒，唇角微微向上翘了翘，“行，到时候联系。”
很久没有熬到这么晚过，梁璐回到宿舍，连洗漱都懒的去，直接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隔天上午十点了，在床上赖着玩儿了会儿手机，直到肚子饿的实在扛不住，梁璐起身打算煮个方便面吃。
刚接上水，一整天没响过的手机忽然在此刻响了起来。
梁璐把锅放下，走到床前，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电话接通，秦丽的声音隔空传来。“璐璐，你在忙吗？怎么电话响了这么久才接。”
“没有，”梁璐低声说，“刚才在接水。”
“这样啊，我和你江叔叔还有江远现在就在阜南，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
梁璐沉默了一瞬，刚想说什么，秦丽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一般，“要是今天不想出来，那就明天吧，反正我们打算在这边玩儿两天再走。”
梁璐：“你发个地址我打车过去。”
半个小时后，梁璐洗漱收拾好出门，在看到手机上的那个地址后，脑海闪过一阵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具体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去过……
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等到了门口，才恍然想起，是上次林起云请客时，陆昱晨带他们去的那一家面馆。
看到梁璐进门，秦丽远远的招了招手喊道，“璐璐，这里。”
梁璐走过去在秦丽旁边坐下来，接着和坐在她斜对面的男人打了声招呼，“江叔叔好。”
梁璐把包放下，视线落在她对面的男孩身上。
“快叫姐姐。”秦丽用脚踢了踢人。
江远正在低头摆弄桌上新买的水枪，闻声，十分不屑的抬头看了眼梁璐，傲慢道：“她又不是我姐。”
“又不听话，在车上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秦丽说着，刚要抬手教训人，梁璐阻止道，“算了。”
“就是。”江远翻了个白眼给她，语气嫌弃，“而且真是小气，连个见面的红包都不给。”
“……”
秦丽伸腿踢了下他，尴尬道：“别理他。”
梁璐抿了抿唇，勉强的扯了抹笑，低头从兜里翻出钱，最后把仅有的两张红色的整理好递过去。
结果不等她开口，江远一把抢了过去，“这还差不多……”
秦丽瞪了一眼江远，接着往梁璐碗里夹了些菜，“多吃点。”
也正是这个举动最终惹怒了江远，他迅速拿起水枪，对着梁璐发泄似的一顿滋。
梁璐下意识的躲避，最后还是被弄了一身水。
与此同时，一桌饭菜也没能逃过一劫。
江常福先是喊了声“快把菜端的远一些。”随后照着江远的脑袋重重的拍了一把。
江远立刻大哭起来，秦丽连忙起身绕到江远身边搂住他，一边安慰一边埋怨起江常福，“你打他干嘛，又不是多大的事。”
江常福：“都是你惯的。”
秦丽：“你那么大声干啥？儿子是我一个人的吗？”
江常福不甘示弱，同她争辩起来。
一时间，场面变的混乱不堪，
梁璐呆呆的坐在那里，任由水滴顺着衣服往里渗。
好像从始至终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一般。
梁璐沉默了片刻起身拿起包，小声说，“我去卫生间整理一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僵局，秦丽和江常福面面相觑一眼，觉的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于是对着她的背影心虚的客气了一句，“需要妈妈一起吗？”
梁璐头也没回的摇了摇头，“不用。”
在卫生间整理了半天，终于不似刚才那样狼狈。
梁璐盯着卫生间的镜子，不由的想起大二那个寒假。
那是梁璐刚从学校回来的第二天，难得睡个懒觉的她，一大早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秦丽搂着哭哭啼啼的江雯，开门看到梁璐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电视柜底下的五百块钱是你拿的吗？”
梁璐还未从熟睡中清醒，她懵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说：“不是。”
秦丽看了眼哭的越发大声的江雯，卸下平日里装出来的慈母形象，厉声的教训起梁璐，她说，“家里没有别人，你来之前
这个家从未发生过这样的偷盗行为，璐璐，你想要钱可以问妈妈要，但是你不可以偷，懂吗？”
梁璐脑袋嗡的一声，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扣上了偷钱的帽子。
其实，若是江常福这样冤枉她，她应该不至于那样心寒。
可是那个人是秦丽，是她的亲生母亲。
梁璐不再解释什么，被迫接受了这个罪名。
从那时候起，她和秦丽之间的关系好像变的更疏远，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不愿意回那个“家”。
上学时住宿舍，假期通常都是在打工中度过，毕业后也没征求过她的意见，毅然决然的回了阜南。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爆竹声，同时也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梁璐理了理头发，拿起包往就餐的方向走。
“梁璐。”身后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梁璐闻声脊背僵了僵，回头，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隔了几米远，陆昱晨半靠在休闲区的沙发背上，慵懒的吐出一口烟，接着起身，单手插兜向她走来。
然后在她疑惑的目光下，陆昱晨沉声开口。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喜欢的场合是可以直接走人的？”他说。
第56章 约会？请便……不送……
梁璐怔怔的看着他，随后，她听到陆昱晨慵懒的声音再次传来，“在门口等我。”
说完这一句，陆昱晨顿了下，像是不确定她会不会听他的话乖乖在门口等着，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扔到她怀里。
想了想，语气柔和了许多，“我去和朋友打声招呼就来。”
下一秒在梁璐疑惑的眼神中，陆昱晨转头向另一侧的包间走去。
梁璐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听陆昱晨的话，甚至连和秦丽说一声都没有。
在门口等了几分钟，陆昱晨便出来了。
“回宿舍？”他问。
梁璐摇了摇头，有些漫无目的，“我还不想回去。”说完这句话后，梁璐低声的补充了一句，“你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没事的，就是有些郁闷，想走一走。”
话音落下，陆昱晨的眸光微沉下来，“梁璐，你难道看不出、”
“算了，”陆昱晨压下想要在此刻表白的冲动，耐着性子说：“我没事。”
“……”
两个人最终来到附近一处公园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
感知到她心情不太好，陆昱晨说话时刻意的、比平时柔和许多。
“到东山以后过的好吗？”
梁璐闻声，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沉默了好一阵儿，她忽然开口，不似与他聊天更像是自言自语。
“当初她千方百计把我接到东山，也许会有一些爱我、可怜我，所以想要照顾我的原因，更多的却是因为那时候江雯的学习成绩太差，差到一度要被学校退学的地步。她太需要一位家教，可以时时刻刻帮助她。而我，就是那个最省钱、还可以随时随地为她补课的最佳人选。”
她低头看着脚尖，眉眼下的情绪被遮的严严实实。
“其实在她几次三番的靠近我、打听我的时候，我就有过怀疑。”梁璐低声说，“那么久以来都对我不闻不问的人，怎么会忽然那样迫切的想要接我一起生活。”
“那时候、我并不想走的”。最后这句话，声音小到几乎快要听不见……
陆昱晨却还是听到了，他宽大的手掌似是动了下，声音暗哑的问，“那当初、为什么还是执意要走？”
梁璐闻声顿了下，脑海下意识的浮现出了在医院病房门外看到的那一幕。
明明隔了那么久远，还是那样清晰……
梁璐忽然很轻的笑了下，撒谎说，“时间太久，记不太清了……”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两个人静静的坐着，谁也没再开口。
不知隔了多久，陆昱晨的手机响起一阵震动。
陆昱晨看了眼梁璐，在看到梁璐轻点了下头，提示他随意时，陆昱晨坐在原地，按下接听。
钱铭谴责的声音劈头盖脸的落下，“真行，又走？”
饶是钱铭脾气再好，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鸽子也憋了一肚子火，“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这个饭局约了多久，结果你一个主角跑了。”他看了眼坐在他对面、满脸黑线的男人，咬牙切齿的质问道“你让我怎么和他交代。”
“我答应试试。”陆昱晨说，语气有些迫不及待，有种想要尽快结束通话的意味。
那边沉默了须臾，似乎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钱铭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意思？”
“你舅公司那块的缺口”，陆昱晨说，“我答应，会尽量说服我妈同意入股。”
钱铭的舅舅是一家颇具规模的酒店老板，最近因为一直合作的供应商被查出了偷税漏税的情况，上层被约谈，货款已交付，却供不上货，再去找新的供应商就需要相当一大笔资金。他早想攀上沈君彦这颗大树，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偶然听说自己的外甥和陆昱晨是发小，于是好几次托钱铭想请陆昱晨吃个饭，得到的回复均是没时间。
他通过钱铭的母亲给他施加压力，钱铭无奈这才对这件事上了心。
听陆昱晨这样说，也算吃了颗定心丸，钱铭果然没再多说什么，随即挂了电话。
公园很静，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稀可闻。
梁璐意识到什么，“是因为跟我出来，所以才不得不答应你并不太想做的事吗？”
陆昱晨闻声偏头看了她一眼，并未做答。
梁璐还说什么，秦丽的电话就进来了。
电话接通后，是片刻的沉默。
隔了几秒钟，秦丽小心翼翼的问，“璐璐你怎么还不回来，是、走了吗？”
梁璐握了握手机，声音很淡：“有点不太舒服，所以先走了。”
秦丽叹了口气：“今天的事是江远不对，可是妈妈要说的是，他还小，你不能和他……”
梁璐不用听，也猜得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这些话她听的多了，本该早就没什么感觉了的。可是今天，在这一刻，她忽然不想再听下去了。
梁璐打断她的话，态度有些冰冷的说，“没什么事我挂了。”
“等、”
梁璐没有等她说完，面无表情的按了关机。
隔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整理好情绪，梁璐偏头看向陆昱晨。
“你现在有空吗？反正明天要请你吃饭，”她说，“今天可以吗？”
陆昱晨：“当然。”
“……”
两个人最终挑了一家吃火锅的地方，一顿饭下来，梁璐几乎没怎么抬起过头，不停的往嘴里塞着饭菜，发泄一般的像要把心里的委屈、难过都咽到肚子里。
陆昱晨全程静静的陪着，不发一言。
直到晚上九点半，车子停在宿舍楼下。
梁璐开门下车时，沉默了许久的陆昱晨忽然开口叫住她。
“梁璐”他说，“假期不打算出去吗？”
梁璐压下心底忽然涌上的落寞情绪，笑着说：“对，难得有个假期，想把平时没时间看的小说一口气全补上。”
陆昱晨顿了下，说：“进去吧。”
梁璐迟疑着，转身走进楼道，很久都没听到车子离去的声响。
上楼开门进入房间，梁璐没有开灯。径直走到窗前，低头向下看，发现陆昱晨的车子静静的待在原地，依然没有离开。
梁璐怔怔的看着楼下熟悉的车身，一时间心跳变的很乱。
陆昱晨呆在车里，烟一支接一支的抽。
直到剩余的半盒烟全部抽完，强烈的气味终于刺激到喉咙，陆昱晨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最后几乎要咳出眼泪。
抬头顺着楼体看向三楼的某个窗户，缓缓的启动车子。
梁璐静静的站在窗前，直到车子驶离视线。
那之后，陆昱晨隔三差五便会出现在阜南，每一次都有不同的理由约她见面。
两个人的相处也从相逢时的疏离、客套，慢慢变的更加自然。
一月临近中旬的某一天，梁璐刚起床没多久，便接到陆昱晨打来的电话。
陆昱晨：“今天要做什么？”
梁璐：“还是老样子，看小说、睡觉。”
陆昱晨：“那陪我去趟商场。”
梁璐：“好。”
电话挂断后，梁璐洗漱完，拿起平常背的一个帆布包便下楼。
等坐上车以后才得知，原来后天就是陆昱晨的导师六十岁大寿，也是老爷子退休的日子。
几位同学联合一些学长打算好好为老爷子庆祝一下。
来商场的目的就是挑一件礼物。
结果在商场逛了一圈下来，也没找到什么比较满意的礼物。
陆昱晨向她寻求意见：“你觉的送什么比较合适？”
梁璐想了想说：“教授平时喜欢练字吗？”
“没见过，不过之前总听他说要等
退休以后好好学一学书法。”
梁璐点点头，“阜南有一家手工非遗做砚台的地方特别火，我问下李玫地方在哪儿。”
说完，梁璐拿出手机开始给李玫发信息。
隔了几分钟，李玫便回复过来：【这是要修身养性了？】
梁璐：【不是我，是陆昱晨他要给老师买个礼物，就忽然想到有这么一家。】
李玫“啧啧”了一句，随后发了个地址过来。
不知为何，这声啧啧，让梁璐一时间显的有些心虚，她抿了抿唇，低头把地址转发到了陆昱晨的手机上。
再见到陆昱晨已经是两天后，那时他刚从京北参加完生日宴。
听到他说已经在宿舍楼下时，梁璐并未显的有多么惊奇，好像渐渐的对于他的出现变的习以为常。
两个人去爬了暮云山，接近中午从山里出来，来到山脚下一家农家乐吃饭。
阜南的冬天，短暂的算是旅游淡季，农家乐却客人不断。
两人选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刚拿起菜单看了看，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梁璐？”
梁璐闻声蓦的回头，随即与李玫狐疑的眼神撞在一起。
“你、你们”李玫惊讶的看着他们，“约…会？”
梁璐心虚的直摇头，定了定神，解释道：“我、我们刚从暮云山下来，顺便过来吃口饭。”
“这样啊？”李玫笑的奇怪，“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梁璐因为紧张而显的有些磕巴，“没，你误会了，怎么会打扰呢。”
说完这句，她刚想邀请她们一起坐。在她对面一直沉默着看着她们说话的陆昱晨忽然吊儿郎当的开了口。
“那就、请便吧，不送……”他说。
“……”
第57章 别动你们在谈恋爱？
因为这个小插曲，梁璐吃饭时一直心不在焉的，陆昱晨和她说话，梁璐半天才回过神。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
陆昱晨手指点了一下自己的唇角，提醒她。
梁璐反应过来后，慌乱的抬起手背擦了擦，结果根本没找对地方。
“别动。”陆昱晨忽然开口说，接着右手的拇指轻轻剐蹭了一下她的脸。
细微的动作，却暧昧至极。梁璐身体僵直的怔在原地，脸瞬间红至脖颈处。
忍不住抬眼去看陆昱晨，发现他的喉咙似是不经意间轻轻滑动了下。
梁璐快速别过头，心跳刹那间乱了节奏。
在农家乐吃过饭，又在山脚下的古刹中逛了逛，等回到宿舍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走了一整天的梁璐刚才还不觉的有什么，一坐下来才感到浑身酸痛，躺在床上打算休息下，结果这一躺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半。梁璐不怎么饿，随便翻出些零食吃了后，刚刷完牙，微信提示有新消息进来。
梁璐擦了擦手，返回床前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李玫上来就是一个坏笑的表情，接着语音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语气和在暮云山脚下的农家乐里如出一辙。
梁璐盯着信息，心里正想着怎么回复，李玫迫不及待的直接打来视频。
视频中的李玫穿着一身淡粉色卡通丝绒睡衣，头上别着青蛙兔子的发卡，看起来刚洗过澡的样子。
她伸手接过妈妈递来的苹果咬了一口，一边嘱咐她出去把门关上，一边低头八卦，【你两找上了？】
【……】话音落下，梁璐手指莫名紧了紧，声音因为紧张变的有些磕巴，【没、没有的事，我们、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李玫不信：【普通的同学关系会大老远从江城开到阜南约你爬山？是江城的山没有阜南高，还是他很闲？】
梁璐解释道：【他应该只是为了表示一下感谢。】
【你记不记得前两天我问过你砚台的事儿。】
李玫依旧持怀疑的态度：【又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事，至于从京北回来第一时间跑来找你感谢？而且高中毕业都多少年了，他还能准确的说出你的生日。好，如果这些都是巧合，那陆昱晨看你的时候眼神明显和看别人不一样又要怎么解释呢？】
梁璐闻声怔了怔，半天说不出话来。隔了很久低声回复道，【可能他和高中时一样，只是觉的我可怜，所以同情吧。】
李玫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梁璐叹了口气，终于把高中时曾被捐助的实情以及和陆昱晨之间的过往交代了个大概。
李玫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你高中时的捐助人是陆昱晨的母亲？】
梁璐：【嗯。】
李玫：【那……你那时候起就喜欢陆昱晨？】
梁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李玫沉默片刻，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所以你是怕陆昱晨对你的好其实和高中无异，仅仅只是同情？】
梁璐闻声，很轻的嗯了声。
视频那头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须臾，李玫开口道，【太简单了，下次见面，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他对你到底是同情还是爱慕。】
梁璐：【怎么试探？】
李玫：【就说你工资不低，根本不缺钱。反正就是装……】
说到这里，李玫忽然想到什么，【完了】
梁璐：【嗯？】
李玫：【就上次你请客吃饭那次，因为不想让你花那么多钱，所以我便和钟欣商量着同收银员一起骗你说那天全场打五折时，结果不小心被陆昱晨听到了。他向我打听你的情况，我当时没忍住就把你其实过的很拮据、而且和妈妈的关系也不怎么样逢年过节多数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宿舍过的多……全说了。】
李玫愧疚的说：【当时他那么问，我就没瞒着，你、不会怪我多嘴吧？】
得不到回应，李玫急着解释：【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当他是出于对老同学的关心的目的，所以才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你要怪我，我、也认了。】
梁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我刚才只是有些走神而已，】
李玫终于放下心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不过，我还是不太相信，他对于你仅仅只是同情。】
和李玫结束微信聊天后，梁璐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海不断浮现出李玫刚才说的那些话。
整整一个晚上，梁璐都处于无比清醒的状态。一直到凌晨六点，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沉，梁璐后来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叫醒的。
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瞬间清醒过来。
“在忙吗璐璐？”宋臻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
梁璐摇头，“没有，只是刚才在睡觉，所以接的晚了。你干什么，听着气喘吁吁的。”
宋臻：“刚拍婚纱照太累了。我现在感觉在凳子上就能睡着。”说着便总结经验给她，“你以后结婚就选三套衣服就行，衣服选的太多到后面简直是在应付差事。”
梁璐笑了下，没接这个话题，只是随口说道，“怎么不回去休息，诶，怎么听不到陈霖？”
宋臻的视线向着不远处正站在窗台下接听电话的陈霖看过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不过很快就调整好说，“他在打电话，对了璐璐，听陈霖说，你和陆昱晨还有联系，他、是不是在追你？”
梁璐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当初和陆昱晨的纠葛，宋臻是除了她本人以外，最了解的那个。
梁璐没打算瞒她，就说，“应该不是吧，反
正他什么也没说，现在的感觉和在高中时好像没什么分别。”
宋臻顿了一下，问“高中？可是那时候我就觉的他也是喜欢你的。”说到这里，宋臻想到了什么，问，“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当初为什么走的那样急，陆昱晨的感受你一点都不考虑吗？”
宋臻话音刚落，梁璐手指紧紧扣了下掌心，她声音很低的说：“我在病房外，看到他和夏晴抱在一起。”
宋臻顿了顿，说，“不可能吧。你走以后，陆昱晨便把群退了。陆昱晨和陈霖出现的场合，再也没见过夏晴。那之后没多久她便转学了……”
“……”
两个人不知说了多久，才依依不舍的挂掉电话。
之后，梁璐把宿舍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擦玻璃的时候，因为走神，忽然被生锈的铁窗刺了一下手指。
梁璐本能的嘶了一声，盯着手指，脑海不由想起宋臻最后说的那段话，
“陆昱晨在车站等了你足足一夜，才突发急性阑尾炎。你走以后他虽然表面看起来和平时无异，却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很多。后来夏晴也莫名其妙的转学走了，所以我想，陆昱晨喜欢的人也许从来都是你。”
梁璐呆呆的立在窗边，宿舍楼下静悄悄的并没什么人，偶尔走过一只坡脚的流浪狗汪汪叫了两声。
手机铃声响起，梁璐打了个激灵。走过去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后，梁璐呆滞了一瞬。
“我在。”话一出口，梁璐才发现声音有些颤抖。
嘈杂的背景下，陆昱晨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声音依旧慵懒：“吃了吗？没吃的话出来陪我吃点。”
梁璐没有像之前那般下意识的答应，捏着手机良久，她毫无征兆的低声问出一句，“你最近怎么总来阜南？”
语气平常，在陆昱晨听来却透着一丝质问。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忽然沉默起来，半晌，陆昱晨哑声道，“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闻声，梁璐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我就、随便问问。”
说完，她便开始收拾下楼。
来的是一家当地比较有名的火锅店，听李玫说这家店天天爆满，不提前预约根本抢不到位置。
陆昱晨曾问起过有没有什么好点的饭店，梁璐第一个推荐的就是这里。
梁璐忍不住看了眼陆昱晨，心想、大概是客户失约……
店里装修精致，陈设十分讲究。座位靠近落地玻璃窗设置，从里望出去，就是阜南老街口。
负责接待他们的服务员是一位年轻小姑娘，看起来刚毕业没多久。
从看到人，视线就未从陆昱晨身上移开过半分。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陆昱晨眉头不自觉皱了皱，快速点完餐，沉声将小姑娘打发走。
梁璐看在眼里，却无半分意外。
好像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注定会被人仰望。只是有点心疼小姑娘，于是忍不住小声替她抱不平。
“她应该只是仰慕你，你的态度其实没必要那么冷淡。”
陆昱晨闻声，正在倒水的动作忽然僵住，他抬头看了眼梁璐，神色一瞬间变的让人琢磨不透。
“你希望我对她态度热情？”
梁璐没说话，不知为何，在他说出这句话以后，莫名的心虚起来。
空气陷入了沉默，梁璐低头装作一副认真在喝水的样子。心里那个急于求证的想法呼之欲出。
菜没多久便上齐了，两个人沉默着吃着菜。
隔了一会儿，梁璐挑了一块土豆片，几句话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最后慢悠悠吐出口。
“这些年我也攒了一些钱。”梁璐说，“就、其实没有旁人看起来那样穷。”
陆昱晨闻声愣了下，继续听她说下去，
梁璐低声说：“之所以住宿舍，一方面是觉的离得近，方便。另一方面是我本身对这些东西没有太多讲究。”
陆昱晨双手环胸，“继续。”
梁璐垂下眼，手心因为心虚而变的很凉，“而且听说过完年，工资还会再涨一些。对了，”她说：“溪水镇听说马上也要开发成旅游景点，到时候应该能得到一笔补偿费。”
“所以呢？”陆昱晨听到这里，直接放下筷子问“什么意思？”
梁璐深呼吸一下：“我的意思就是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窘迫，所以，你用不着同情我。”
陆昱晨闻声，顿时僵住。隔了一会儿，冷冷淡淡的开口。
“既然你这么有钱，”他说，“那就不跟你客气了。”
梁璐静静的看着他，“？”
“这顿饭、就你请了。”他说。
第58章 吃醋一双剑眉下，隐隐透着一股寒意………
陆昱晨虽然嘴上那样说，等吃完下楼结账时，却在她掏出手机打算扫码时，陆昱晨伸手越过她把一张卡递给收银员，在她狐疑的神色中，在梁璐狐疑的眼神中，陆昱晨慵懒的吐出几个字，“有会员卡，”他说，“想请，等下次。”
梁璐“哦”了一声，没再客套，把手缩回去时忍不住说：“那改天等你有时间我再请你。”
从饭店出来，刚好下午两点，太阳暖烘烘的照着，倒是一点都不觉的有冬天的冷意。
两个人沿着步行街向停车场的方向走。
街道两侧的小吃摊上不时传来老板热情的叫卖声。
一对穿着高中校服的情侣从他们面前经过，男生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孩立刻甩开他的手，朝着前面的文具店走去，男吊儿郎当的跟上去，从后扯了扯她的衣领，笑道：“夏晴，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梁璐下意识的脊背变的一僵，偏头看向陆昱晨，发现他目视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停车场没一会儿便到了，陆昱晨抬手看了眼时间，才不过两点一刻。
“阜南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去？”他问。
这一次梁璐没有像以往一样仔细思考给出建议。她弯了弯唇，温声说：“好像、都去过了……”
陆昱晨顿了顿：“那、回宿舍？”
梁璐：“好。”
车子驶出停车场，很快没入车流。道路两侧的行道树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红灯笼，淡淡的有了年味。
梁璐静静的靠在车窗上，表面看起来无波无澜，内心却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手机在这时响起，梁璐解锁，看到屏幕上显示是李玫的信息。
【在干嘛，要不我还是过去找你，在家里待着简直快要发霉了。】
梁璐脑海里立刻有了李玫颓废的样子，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如实道，【刚和陆昱晨吃完饭，现在回宿舍。】
李玫回复的很快，【诶，你两是不是有进展？】
看到屏幕上的内容，梁璐刚刚弯起的唇角渐渐被拉直，她低头打了两个字：【没有。】
回复完这一条，她偷偷看了眼坐在驾驶座上认真开车的陆昱晨，手指停了停，低头又回复了一条。
【我按照你说的方法，表明我其实过的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窘迫。】
李玫：【那你说完，他什么反应？】
梁璐回忆了一下刚刚在饭店时陆昱晨的反应，【他说既然你这么有钱，那这顿饭就你请了？】
发过去这一条后，手机短暂的安静了一瞬，随即李玫发来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女人的第六感其实很准的，你觉的他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
梁璐不怎么相信这个第六感，倒是把宋臻对她说的那些话，跟她说了说。
李玫通过夏晴最后莫名其妙的转学以及陆昱晨的颓废，觉的当初很有可能是她误会了，她说：“也许陆昱晨和夏晴根本就没什么，而他喜欢的人很有可能一直都是你。”
梁璐看着这条信息，忽然怔愣了片刻，半晌，她抿唇打了一行字，【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可能早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李玫：【好吧，你这样说好像也有点道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梁璐：【顺其自然吧。】
梁璐虽然嘴上这样说，现实缺是当天晚上就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梁璐拿起手机在某个关于情感方面的论坛搜索栏里输入了几个字—怎么确认对方是否喜欢你……
打下这几个字后，梁璐迟疑的点击搜索。
结果不到
一秒钟，便搜出一堆类似的帖子。
梁璐点开其中一条，手指往下滑动。
有人跟帖说：“记得你的喜好，懂得你的悲伤，因你开心而快乐，因你失落而伤心，当然，我是没有体会过，我家老公好像连我生日都不记得。”
“能问这种问题的人，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的，建议楼主多谈几次，自然而然就懂了。”
“当然是肯为你花钱的人。就说我那个前任吧，曾经我也以为他对我很好，痛经的时候能用手给我暖一夜的肚子，在我想吃某个东西他能半夜起来跑几条街去买，结果到了谈婚论嫁说到彩礼时，他家里人舔着脸说你姑娘和我儿子都同居这么长时间，还要什么聘礼，我以为他会反驳他父亲几句，结果他什么都没说，默认了他父亲羞辱我的那些话。所以啊，舍得为你花钱的才是真爱，其他的都扯淡。”
“离开你一会儿就会想你，时常想要粘着你的人吧。”
“发信息秒回的吧，我对象就不是，上午发信息，第二天才会回，所以他变成了前任……”
“我觉的是性，原始冲动最真实。如果对你没有冲动的人，那肯定不喜欢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问就是，我就是这样的人……看到男朋友会忍不住想亲他，会忍不住想到做羞羞的事……”
“姐妹，当你有这样的问题，那你可以放弃了。因为喜欢你的人是不会让你有这种模棱两可的感觉。我说的不一定对，听听就好了。当然你想确认一下其实有个很简单的方法，那就是试探他一下，比如你和别的男生在一起，看他会不会吃醋。这个超准的，我就是用这招逼我那个内向的男朋友主动跟我表白的。”
梁璐一条条的往下翻，在看到这里时，手指莫名的停下来。
心里一时间变的很乱，以至于隔天去了宋臻那里也会忍不住时常走神。
和其他两位伴娘一起帮宋臻布置婚房，梁璐裁剪装饰彩带一不小心被剪刀划了一下。血汩汩的流出来，她下意识的先把彩带往远放了放以免沾染到血迹，接着低头按住伤口。
宋臻看到后，跑过来一边查看伤口，一边紧张的说，“怎么了璐璐，刚刚看你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一下？”
梁璐摇了摇头，看起来十分抱歉，“我没事的，就是刚才忽然有些手滑，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呢，”宋臻皱着眉，“你先坐，我去找创可贴。”
宋臻从包里拿出创可贴，一边仔细帮她处理伤口，一边说：“陈霖隔段时间就会往我包里塞些创可贴，我当时还取笑他太矫情，现在想想，还好他放了。”
宋臻这样说，眼底的骄傲藏都藏不住。
梁璐替她开心：“陈霖对你真好。”
宋臻笑了笑，随即想到什么似的问：“对了，你怎么没和陆昱晨一块？”她说：“陈霖早先时候提过让你们来时一起，也有个照应。”
梁璐闻声顿了下，想到前天晚上陆昱晨发信息约她一起走时，她考虑了一会儿，还是选了另外一趟，之后把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买好票时，陆昱晨那边便没有再回复。
“我之前已经买好了，就懒的再换，”梁璐说。
宋臻没多想，起身把剩余的创可贴放到包里，另外一位伴娘刚好从外面推门进来，她放下手中的婚纱袋，语气难掩激动的说：“阿臻，送婚纱的那位是谁啊，长的巨帅。我宣布，这个人我看上了，你们谁都不要跟我抢。”
说话的是李佳琪，连同另外两位伴娘都是宋臻的大学同学兼室友。
闻声，宋臻下意识的看了眼梁璐，接着回头对李佳琪说，“应该是陆昱晨，陈霖的高中同学。”
李佳琪追问道，“有没有联系方式，推给我。”
宋臻又忍不住看了眼梁璐，含糊说：“着什么急，他是伴郎之一，明天迎亲就能见到了。”
另外两位伴娘也听不下去，其中一位挤兑道：“瞧你那猴急样儿，怎么还和在学校似的，一点都没变。”
另一位也开始附和，“别忘了你来这里的主要任务是护送我们阿臻出嫁的，我看你的花痴病可以往后放放再治疗。”
李佳琪撇了撇嘴，表情颇为不在意。
她们在一起说话、开玩笑，梁璐全程没有参与，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忙着手上绑扎气球的工作。
直到听到宋臻那句，“他是伴郎之一，明天迎亲就能见到”时，手上的动作莫名停了半拍。
隔天便是婚礼仪式，婚房布置却还未见雏形。手忙脚乱的布置到凌晨，几位伴娘还在用手机搜索明天要整伴郎团的游戏，梁璐插不上话，陪着宋臻把明天需要拍照要用的睡袍熨烫好，便回客房去休息。
隔天一早，梁璐被闹钟吵醒。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穿好衣服便下楼来到婚房。
婚房里挤满了手忙脚乱的人们，来的多数都是宋臻这边的亲戚，还有几个摄影师。
尽管做足了准备，还是忙中出了错。定好的化妆师因为出租车司机去错了地方，这一折腾，比原定的时间一下晚了近一个小时。
两位化妆师匆匆忙忙的给新娘化完妆，距离接亲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多。
因此伴娘妆就只能随着时间看着来了。
几位伴娘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排队等着化妆师给修容，做头发。梁璐不是很在意这些，默默的退到一边理了理伴娘裙。
宋臻已经准备好，此刻已经坐在婚床上，注意到梁璐的动作，想起什么似的问：“你的裙子是不是有些大？”
梁璐笑了下：“有点，但是没关系。”
宋臻皱了皱眉：“什么没关系，今天你也要美美的。”说完便问化妆师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系一下。
化妆师正在化妆台前忙着给伴娘做造型，根本没听见。梁璐刚想劝她说算了，身边忽然有只手伸过，把一只好看的银色蝴蝶形水钻胸针递给她。
梁璐抬起头，是昨天晚上吃饭时见过一面，宋臻的表弟魏韩。
“谢谢，”梁璐迟疑着接过去，之后背过身，让宋臻把胸针系上。没多久楼下便传来一阵礼炮声，是迎亲团到了。
婚房内除了几位伴娘和摄影师，以及魏韩，其他人均出到了外间。
李佳琪把提前准备好的游戏题目和另外两位伴娘又熟悉了一遍，之后深呼吸了一下，立在门口等着。
迎亲团很快便冲过外间第一道门卡，来到婚房外。随着某位伴郎一道响亮的“开门”声响起，李佳琪激动的冲着门外喊道：“想进门，拿红包来。”
“要多少？”有人喊。
伴娘们商量了半天，选了一个吉利的数字，李佳琪说：“688。”
“确定给红包就开门？”
“当然。”
“塞红包，”陈霖财大气粗，伸手拿来已经准备好的红包，个个都是888，从门缝塞进去一沓，伴娘们看了，喜笑颜开，立马拧开门锁。
陈霖率领伴郎团进门，屋子里瞬间挤满人。
清一色西装笔挺的伴郎团，梁璐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站
在最外的那一个，陆昱晨慵懒的单手插兜，立在门框处。
像有某种心电感应，他也一眼便看到了不施粉黛、素颜干净的梁璐。
四目相对那一刻，梁璐莫名的不敢和他对视，心虚的收回视线平复了一会儿，再抬头，梁璐的目光落在了手拿题目的李佳琪身上。
只见李佳琪难掩激动的和另外两位伴娘耳语了一句，接着轻咳了一声看向伴郎团说：“想要帮新郎子快点把新娘接走吗？”
为首的伴郎孙文笑道：“废话。”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李佳琪随即说：“伴郎团做够200个俯卧撑，少一个，罚红包二百。”
孙文瞅了一眼其他三位伴郎，“那就一人五十。”
其他伴郎均无意见。
结果孙文上来就没撑住，勉强做到第二十一个时，人直直的趴在地上。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第二位伴郎上场。不过也没比孙文强很多，还是中途掉了链子。
第三位出场的是陆昱晨，只见他一上前，就引来伴在场所有女生的一阵尖叫。
他本人倒是一脸淡定，把西装脱下扔在一旁的沙发上，随即俯下身摆好姿势。
陆昱晨宽肩窄腰，身材修长。加上平时健身，做起俯卧撑来动作显的帅气利落又轻松。
人们不约而同的跟着他的动作大声有节奏的数起来，“一、二、三……”
一直数到五十，人已经站起来，陆昱晨也只是呼吸稍微有些不均匀。
孙文佩服的开了句玩笑，“我操，兄弟你体力这么好，女朋友一定挺幸福。”
“体力是好，不过还没女朋友。”陈霖帮腔道，“就看你们几个伴娘谁下手快了。”
旁边的伴娘团随即跟着脸红起来，你推我，我推你的窃窃私语着。
陆昱晨却像没听到似的，抬眼似是往梁璐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在看到她正和旁边的魏韩聊着什么，压根就没往这边看，脸色瞬间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游戏还在继续，最终因为伴郎总共加起来只做了一百二十个，还差八十个，就是一千六百块。
陈霖爽快的拿出一沓红包撒出去，人们哄抢着，伴娘们拿到满意的红包，也没再为难，最后让他们几个跳了一支舞，就算过关。
摄影师召集大家拍张照，几位伴郎伴娘围绕新郎新娘各站一边。
梁璐默默的退到了最边上，说不上是有意躲着还是别的什么，从始至终和陆昱晨连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迎亲团即将出门时，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诶，你怎么没讨到红包，我们那边有习俗，婚房里拿到红包是会有好运的。”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回头看过去。
梁璐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对此显的毫不在意。
然而下一秒，在梁璐的面前，就有两只手向她伸来。
魏韩和陆昱晨同时将自己抢到的红包递了过来。
梁璐怔愣了一瞬，抬起眼犹豫片刻，随后在大家的注视下，避开陆昱晨赤裸裸的目光，转头从魏韩的手中接过一个红包。
另一边的陆昱晨手僵在半空，半天忘记收回。
一双剑眉下，隐隐透着一股寒意……
第59章 躲我误会了……
中午十二点四十八分，距离婚礼仪式还有十分钟。
作为男方家主场，京北饭店一号宴会厅内已是座无虚席。
伴郎伴娘团分别站在新郎新娘两侧的宴会厅入口处，等待入场。
李佳琪看到陆昱晨排在伴郎第三位时，不顾同学提醒她有奉上戒指的任务，直接把同学往前一推，自己则跑到后面和陆昱晨并排站在一起。
她抬眼看向陆昱晨，眼底流露出的爱慕之意藏都藏不住，“你好。”她说。
陆昱晨闻声，礼貌的回了一句：“你好。”
陈霖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眼李佳琪，转瞬又把视线落在陆昱晨身上，皱眉半开玩笑似的说：“让你当伴郎就是个错误，妈的，风头全让你给抢了。”
几位伴郎伴娘也都回头看过来，陆昱晨却好像听不见似的，眼神不经意间落在那个从脊背挺的笔直，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的女孩身上，所有所思。
十二点五十八分，仪式正式开始。主持人按照提前排练的婚礼流程按部就班的往下进行，到了交换戒指的这个环节，她一连提醒了两遍，因为分神的李佳琪才反应过来，随即慌慌张张的将戒指交给宋臻。
这个小小的插曲倒也没实质性的影响到流程，只不过她毫不掩饰的想法成功引起了其他几位伴郎的注意，下台后同桌吃饭，两位伴郎和陈霖从小一个大院玩儿大的，和陆昱晨、钱铭自然也十分熟悉。看不过去的他直接开玩笑说：“你两干脆喝个交杯酒，原地结婚算了。”
伴郎团发出一阵哄笑声，其中一个看出端倪，打趣起李佳琪，“老陆太冷，不如换个目标，孙文这狗也单身，就是人长的磕碜点，不过我作证，除了丑真没别的缺点，考虑一下？”
孙文被损，自然不高兴，拿起纸团去打人，桌上又是一阵起哄声。
陆昱晨则全程一张冷脸，排斥意味十分明显。懒懒散散的坐在那里，俨然一个局外人。
伴娘孙思彤看的明白，小声提醒她旁边的李佳琪说，“我看你还是别上赶着了，没戏。”
李佳琪不以为意，“阿臻说他还单着，既然单身那就还有机会。”
“机会？”孙思彤说：“婚礼结束就各奔东西了，那还有什么接触的机会。”
李佳琪凑近她跟前小声说，“刚才听阿臻说，陈霖晚上给伴郎伴娘安排了节目，就在隔壁的玉兰会所。”
孙思彤：“那又怎么样？”
李佳琪：“相信我，一晚上时间足够了。”
“……”
两个人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落入旁边梁璐的耳朵，她低头默默的夹了一口菜，不知怎么被呛了一下。
梁璐下意识去拿纸巾的同时碰了下水杯，橘色的橙汁顺着桌沿口流到了裙子上。
吵闹的氛围下，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状况，梁璐手忙脚乱的去扯纸巾时，旁边忽然伸来一只手。
梁璐抬头，入眼的正是上午借她胸针的宋臻表弟魏韩。
“谢谢。”梁璐说完，接过纸巾低头认真擦拭着衣裙，期间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她，莫名的心慌显得动作越发笨拙。
魏韩看不过去，拿起纸巾，直接帮她弄了弄。梁璐尴尬的抗拒着，下意识抬眼朝某个方向看过去，却发现上一秒还有人的位置变的空空的，人已不知去了哪儿……
宴会厅仍旧喧闹声不断，远远看过去，宋臻正陪同陈霖挨桌敬酒。
等终于轮到他们这一桌，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参加婚宴的人已走了大半，桌上的饭菜也早就冰冷，这一桌子的伴郎伴娘却非常整齐。
孙文搓手期待，“操，终于来了，我这游戏可是等你们半天了。”
宋臻常听陈霖提起孙文，说他从小就是大院里的小霸王，也知道他是个难缠的主。
果然，他也没让大家失望，孙文题目一出，瞬间震惊在场所有人。
游戏题目叫做“爆笑俯卧撑”。
规则就是让新娘平躺在床上，上面放一个汽球，再让新郎在上面做俯卧撑50个，少做一个就罚新娘子酒一杯。
为了在大喜的日子不扫兴，宋臻在伴郎伴娘等人的围观下，不好意思的躺在提前像酒店借来的床垫上，孙文随即把一只气球交给李佳琪，请她帮忙放到宋臻胸前，接着看陈霖双手撑在地上开始做起俯卧撑。
起初他劲头很足，做起来也轻松。
随着数量增多，明显能感到体力不支。速度渐渐放慢，脸上青筋暴起。
宋臻心疼他，“起来吧，我喝酒。”
“十五杯？”陈霖喘着粗气说：“小爷我洞房花烛还有正事要干，可不想照顾一个酒鬼。”
话音刚落 ，好像忽然又有了力气，只是一口气做了十三个以后，整个人就像泄气的皮球，毫无征兆的趴在宋臻身上。
“我、我撑不住了”陈霖话音刚落，气球“彭”的一声就炸了。
“还差两个，”孙文看向宋臻说，“酒已准备好，当然，你也可以找伴娘替你喝。”
宋臻此刻已经整理好衣服站起来，看着孙文手里的两杯酒犹豫了片刻，最后咬咬牙刚要伸手去接酒杯，梁璐藕白色的小臂一伸，抢先一步接了过去。
“我替新娘喝吧。”话音落下，两杯酒相继喝下去，梁璐只觉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清了清火辣辣的喉咙，眼里因此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喝口水缓一缓。”魏韩递过来一杯温水，梁璐道了声谢，接过水杯的同时，视线不经意间和对面的男人撞在了一起。
陆昱晨紧皱的眉头下，一张脸冷的像冰。
梁璐没看到似的别过脸，低头喝了口水。
婚礼仪式到这里已经完全落下帷幕，宋臻和陈霖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李佳琪和另一位伴娘结伴去旁边的免税店去买护肤品，梁璐没什么事，换下衣服便到了酒店客房去休息。
也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躺在床上没几分钟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去拿手机，时间显示已经晚上七点。
宋臻打电话叫她准备下楼，然后一起赶往玉兰会所。
两个人上了一辆婚庆用车，宋臻沉默了片刻忽然说，“谢谢你，还难受吗？”
梁璐反应了几秒摇了摇头，“陈霖……他不知道你酒精过敏吗？”
宋臻笑了笑，眼神却看向别处，“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向来心大，不怎么在意这些小事。”
梁璐忽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了。
沉默了一路，最后车子驶入庄园，在一处欧式风格的会所前停下。
两个人上到二楼，服务员将她们带到最里面一间包厢，其他伴娘和伴郎包括魏韩都已经到了。
陈霖和服务生交谈了几句，过来一把搂上宋臻的腰，低声说着什么。
包间不大，周围是一圈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摆满各种吃食。
昏暗的灯光下，液晶显示屏上放着一首舒缓、暧昧的轻音乐。
梁璐一眼看到坐在门口的陆昱晨，随即视线转移，落在身侧正含情脉脉看着他的李佳琪和另外一位伴娘，梁璐犹豫了片刻，说不清是想躲着他还是因为什么别的，最后不动声色的走到与之相反的另一侧沙发坐下。
包厢里喧闹声此起彼伏，梁璐向来对这种场合就不怎么感冒，若不是不想在宋臻的好日子里扫兴，她大概率是不会来的。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无聊的盯着手机看了会儿，与她隔着不远的魏韩忽然起身拿起桌上的一副扑克牌起身向她走来。
“玩儿大小吗？”
梁璐想了想，点了点头。
原本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结果越玩儿越觉得有意思。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个把小时。梁璐中途抬头伸了个懒腰，眼尾的余光无意间扫到陆昱晨那一边。
李佳琪还在想方设法与他套近乎，从兴趣爱好聊到历史地理。
陆昱晨一直客套疏离，从不给她任何可以更进一步的机会。
敷衍的应对着李佳琪，眼神却时不时的朝着梁璐所在的方向看，结果越看，脸色越垮。
伴郎们划拳游戏玩儿的震天响，孙文对着和新娘腻腻歪歪的陈霖喊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点没意思，把这地当洞房了？”
宋臻闻声立刻推开陈霖搂着肩膀的手臂，神色不太自然的解释道，“他、他就是累了，靠着睡会儿。”
孙文啧啧起来：“这是心疼呢？”
“就是心疼，关你屁事。”陈霖眯了眯眼，随时扔过去一个抱枕，站起身走到伴郎团这边。
划拳游戏因为陈霖的加入，越发玩儿的嗨，酒喝的差不多，陈霖转头看了眼兴致不高的陆昱晨，发现他的视线始终若有似无的往另一侧看。
陈霖看在眼里，没头没尾的甩出一个字，“怂。”
李佳琪还不死心，听陈霖这样说，立刻打起精神接过话，“怎么了，具体说说。”
陈霖含糊的骂了一句，没正面回她。
转而对着正低头发微信的钱铭开炮，“你怎么回事，信息发了一晚上了，这么黏糊，参加个屁婚礼，赶紧回去滚床单去吧。”
钱铭莫名撞在枪口上，直接被气笑，“你他妈还说我，是不是忘了元旦那天怎么求着我帮你哄阿晨了。”
“……”
陈霖想到那天的礼物，忍不住为自己天才般的想法哈哈的笑了几声，“对了，这元旦刚过没几天，今天在这里就当给老陆补过个生日。”
说完，陈霖走过来倒满酒，三个人一人来了一杯。
“上一次给你过生日还是十一年前的事儿了，时间过的可真快，”陈霖感慨道，“不过想起那次，老子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火。我和钱铭布置了一晚上的场地，结果你他妈跑那……叫什么地方去？”
“东山，”钱铭说。
“对，就东山，刚做完阑尾炎手术，连夜跑东山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作死，结果回来就发高烧，差点命都给作没了。”
陈霖还在喋喋不休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另一边正在摸牌的梁璐听到“东山”这两个字，手忽然跟着抖了一下，旁边的水杯被带倒，顿时弄了一胳膊。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放下牌，梁璐和魏韩招呼了一声，往卫生间走去。
在卫生间处理了一会儿，梁璐短暂的放空自己一会儿，起身打算往外走。
结果没走几步，余光忽然被什么吸引。
梁璐脚步顿住抬眼看过去，发现在走廊不远处的休闲区，陆昱晨正低着头抽烟，样子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落寞感。
梁璐犹豫了几秒，打算装没看见低头继续走。
“一步，两步，三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梁璐的心跳莫名加快。
“梁璐。”
低沉、熟悉的声音自她头顶落下。
梁璐蓦的抬头，对上陆昱晨因为醉酒而略显猩红的眼睛。
他伸手掐灭烟头扔到旁边的垃圾桶，抬腿上前一步将她落在墙角。
视线划过她上下起伏的胸脯，陆昱晨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接着缓缓吐出两个字。
“躲我？”
他说。
第60章 表白梁璐挣扎着脸色微红……
梁璐怔愣一瞬，偏头躲开他的视线，“没有，你喝多了。”
陆昱晨被她这个躲避的动作刺激到，一整天的憋屈在这一刻倾泄出来。
他手指抬起，用力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对上他的，声音暗沉。
“我很清醒。”他说，“看着我的眼睛。”
梁璐想要挣脱他的控制，没想到越是挣扎，陆昱晨手上的力道越大。
“你弄疼我了。”梁璐控诉着，眼里因为委屈一瞬间变的雾蒙蒙。
陆昱晨手上的力道明显一松，却依然把她困在怀里，仿佛他一放手，梁璐就会逃离。
他张了张口，语气缓和许多，像在诱哄。
“回答我，嗯？”
梁璐脸色微红，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心虚，一句话没经过深思熟虑，脱口而出。
“你、误会了，你我无冤无仇，又没什么感情纠纷，我为什么要躲？”
一句话落地，陆昱晨的眉头渐渐收紧，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加持，有些情绪、感觉，在这一瞬间，他不太想藏了。
“是吗？那床底下的笔记是怎么回事？”
梁璐闻声，刹那间僵住。
十七岁那年，她走的太过匆忙，以至于到了东山以后才发现记录着少女所有心事的笔记本遗落在公寓。
虽然清楚笔记迟早有一天会被陆昱晨看到，但是转念想到以后可能再也碰不到面，那种最初担心被他看到的焦虑和不安，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的寡淡起来。
时隔这么多年再提及到笔记，那些记录着心事的字句重现在脑海，梁璐还是不由的的脸热起来。
她抿了抿唇，想到他也可能只是有个印象，并不见得记得多清。顿了下，她开始装傻。
“你说什么？”她说，“我、不记得了。”
“是吗？”
陆昱晨说：“那我提醒你一下，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梁璐不为所动，“我以前好像是有摘抄诗句的习惯。”
陆昱晨冷嗤了声，“那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陆昱晨三个字，是从哪本书上摘抄下来的？”
梁璐咬了咬唇，一时间变的哑口无言。
她终于意识到，陆昱晨真的看到过笔记，而且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了。
原本因为被他困在墙角而感到闷热的梁璐此刻更觉的脸热，浑身像被热气轮罩着，透不过气。她撇了撇头，声音因为紧张而显的有些磕巴，“你、你想怎么样？”
陆昱晨：“你觉的呢？”
梁璐咬唇摇了摇头，眼睛始终不敢和他对视。
陆昱晨忽然沉默起来，良久，再次抬眼，缓缓开口。
“梁璐，”他说，“虽然有句话我已经说过一次，可是，这辈子仍然还想跟你再说一次。”
他顿了顿，清了清发涩的喉咙，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喜欢你，很久了。”
一句话落地，梁璐大脑有片刻的空白，隔了几秒，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与此同时，心跳和呼吸骤然乱了节奏。
被放在心里很多年的人突然表白，梁璐至今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
怀疑和惊喜反复交替，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说出来的话，依然混乱。
梁璐：“是、是吗？”
陆昱晨：“嗯。”
“哦。”
“所以呢？”
梁璐抬起眼，“什么？”
“我要、”陆昱晨禁锢着人，嗓音又缓又低沉，“你的态度。”
梁璐咬了下唇，正要说什么，走廊的另一端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原本混乱的脑袋更加无从思考，她慌乱的回了一句：“我、我考虑一下。”之后便从他的禁锢中逃脱……
“……”
陈霖向他走来时，依稀只看见个行色匆匆的背影。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熟悉的背影，闲散的点燃一支烟，顺便把打火机递给他。
“你刚才和人家说什么了？”
“没什么，”两个人斜跨在沙发背上抽烟，陆昱晨唇角的弧度还未压下，他张了张口，语气傲娇，“就表了个白。”
“行，”陈霖说，“她呢，同意了？”
陆昱晨：“反正没拒绝。”
陈霖拳头锤了一下陆昱晨的胸肌，感慨他终于迈出这一步的同时，不免有些担忧。
毕竟梁璐于陆昱晨来说，远比陈霖想象中的重的多。
高考结束后的聚餐宴上，醉酒后的陆昱晨靠在墙角上哭的像个孩子，他至今印象深刻。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陆昱晨喜欢的人是夏晴。
直到毕业聚餐那天。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第一时间和学生对过答案的班主任曹俊心里有了数，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他带的班级又是全校升学率第一。
开心之余，便自掏腰包宴请大家吃饭。
被高考折磨了三年的学生在此刻终于得到解脱一个个就像刚出笼的小鸟，扑腾的厉害。
啤酒喝了一打又一打，牛逼吹的飞上天。酒过三巡，喝的都有点上头。
期间不知是谁提了一句，“梁璐要是在的话，咱们班未必考得过34班。”
吴勇当时喝的有点多，因为之前的一点过节，所以对梁璐一直耿耿于怀。此刻毕业在即，尤其她人又不在，于是越发无所顾忌起来。
借着酒胆，吴勇酸了一句，“那种穷人家的女孩，学的再好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贱命，那天遇上大款，信不信辍学也要傍。”
话音一落，正和班主任说着话的陆昱晨毫无征兆的上前狠狠给了他一拳，吴勇被打的有些懵，忙说：“你他妈吃错药了吧，我吴勇，你看清了。”
“打的就是你。”陆昱晨上去又是一拳，“嘴巴这么臭，一看就知道没少吞粪。”
吴勇打不过他，就耍嘴炮，“我说梁璐，你急赤白脸个什么劲，被我说中了？梁璐不是被你家资助的吗？怎么样是不是也免费给你睡过，滋味怎么样？那种穷人家的女孩，是不是特好睡，给几块钱就让上……”
吴勇后半句话没说完，陆昱晨抡起拳头对准他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他是红了眼，随手抄起旁边的酒瓶就要往下砸，陈霖使出浑身力气才把人硬拖了出来，他边走边劝，“为了那么个人渣，你要把自己送进去？”
陆昱晨这才消停下来。
靠在墙根上，耗尽全身力气的陆昱晨表情痛苦呢喃似的吐出一句话。
“我喜欢了那么久的女孩，不能让那个人渣用污言秽语羞辱她。”
陈霖这才意识到什么，想起梁璐刚走后，有一次陪他回公寓，无意间在床底下发现了一本笔记本，他当时好奇，打开一看，恰好翻到其中密密麻麻写的都是“陆昱晨”这三个字的那一页。
他打趣道，“这又是那个暗恋你的女孩的东西，你他妈好歹也放好了，怎么掉床下了。”
记的陆昱晨当时一把从他手里把笔记本夺了过去，一页页翻看过后，神色瞬间变的消沉起来。这么久以来，那是陈霖第一次见他有过那样的表情。
加上梁璐走后，他对夏晴的态度，以及后来夏晴莫名其妙的转学。
陈霖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陆昱晨一直喜欢的人其实是梁璐。
会所的走廊上没有半点杂音，安静的过分。陈霖吸了口烟，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梁璐当年离开江城去的是……东山？”
陆昱晨没有回复。
“懂了。”陈霖点了点头，十一年前的那个生日，他一身狼狈的样子似乎有了答案。又看了眼陆昱晨，还是没忍住，“她当年伤你那样深，你当真一点都不计较？”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隔了好一阵，陆昱晨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低沉又有分量。
“我分得清什么更重。”他说。
“……”
另一边的包厢里，游戏还在继续。
气氛因为醉酒的加持，更显狂热。
梁璐静静的坐在那里，与这喧闹的氛围显的有些格格不入。
已经回到包厢很久的梁璐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实，脑海不停回忆起刚才在走廊上发生的那一切。
也想起了他的那句话，“虽然有句话我已经说过一次，可是，这辈子，仍然还想跟你再说一次。”
已经说过一次……
可是他明明没有说过啊。
梁璐想，可能是他喝醉酒记错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忽然，一道声音闯入耳边，打断了思绪。梁璐偏头，看到是魏韩。
“没什么。”梁璐说。
魏韩点了点头，举起手中正在把玩的扑克，“要不要继续？”
梁璐迟疑了片刻，刚想答应，继续打发时间，门口的一阵响动立刻吸引了她的目光。
陆昱晨开门进来，下一秒视线霸道的向梁璐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视线交汇在一起，梁璐下意识的红了脸，随后在他赤裸的注视下，梁璐回眸摇了摇头低声拒绝道，“不了，有些累。”
魏韩：“那、我先送你回宾馆？”
梁璐：“不用，想等宋臻他们一起，谢谢。”
魏韩：“那好吧……”
梁璐看着魏韩失望的走开，心虚的想拿起手机玩儿把游戏。
结果手机刚打开，屏幕上就跳出一条信息，看到微信名是“lyc”这三个字母，梁璐心跳再一次骤然加快。
装作平静的点开信息，简单的两个字，让人捉摸不透。
【还行。】
梁璐低头回复：【什么？】
陆昱晨：【身份变了，知道避着别的男人了。】
梁璐反应过来这条信息的含义，看了眼陆昱晨，平静的打字：【我还没答应。】
陆昱晨：【你没拒绝】
梁璐低头正要回复他什么意思，陆昱晨的信息很快就进来了。
陆昱晨：【我就当你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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