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若不懂,明明对方在夸自己,可为什么对方却感觉像是要哭了呢?而自己看到对方的眼泪,心口为什么这么痛?


    她缓缓伸出手抹去对方眼角的泪水,呆呆的道:“姐姐,你为什么哭了?”


    米橘快去抹去自己的眼泪,扯开嘴角笑道:“没什么,姐姐就是太开心了。”


    左若收回手歪歪脑袋:“是吗?”


    “嗯。”


    “可是……”


    若若觉得你好像没有那么开心。


    左若皱着眉头,想开口,却好像说不出来。


    米橘装作无事人一样的道:“没事的,姐姐就是想到了一个故人,她跟你一样,都非常可爱,一心的想着我。”


    左若盘着腿,笑嘻嘻道:“那她一定也很喜欢姐姐,就跟若若一样。”


    米橘看着无忧无虑的左若,就好像透过她,看到了藏在自己心底的那个小孩,自言自语道:“对,但我把她弄丢了……”


    明明不是这么想的,明明是想要把对方照顾好,让对方永远也离不开自己,让自己努力成为对方的保护伞。


    可为什么……


    为什么到了最后,自己一样也没有做好?


    她捏紧了拳头,内心涌出一股不一样的想法,若是…


    而一听到人丢了,左若便非常着急,拉着米橘的手紧张道:“丢了?人丢了吗?那快报警啊,警察叔叔说不需要等二十四小时的!”


    米橘:“不……”


    “人丢了,姐姐你就不要陪着我了,赶紧找人要紧!”


    看米橘并不着急的模样,左若又想起一直没有出现的‘米橘’,立刻‘恍然大悟’:“难道丢的人就是橘子吗?!”


    “姐姐,是不是橘子丢了啊?你快告诉我是不是橘子?”


    米橘一噎,悲伤被堵在了喉咙口:“不是……”


    左若不听,眼眶泛红,整个人陷入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她不断念叨着:“那橘子呢?橘子去哪了!?橘子她不会离开我的,她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橘子…橘子……”


    她猛然推开米橘,想要下床去找‘橘子’。


    米橘立刻抱住她的腰,重新把她压回床上,拉开了床下扣着的松紧带扣住了不断挣扎的左若。


    “你放开我,放开我!”


    左若红着眼睛,神情狠厉:“橘子,橘子!”


    米橘哭着抱着她,不断的安抚道:“橘子在这呢,别怕,阿若别怕。”


    “橘子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别怕。”


    左若听不进她的话,一个劲的挣扎着,嘴里咆哮着:“橘子呢,橘子呢?!”


    忽然,她的眼里浮现米橘的脖子,她毫不犹豫的想狠狠的咬下去,但当牙齿靠近脖子的时候,她却忽然咬上了米橘的肩膀,直接略过了脖子。


    米橘吃痛,肩膀被尖锐的牙齿要破,鲜血立刻浸透了左若的牙齿,从她的嘴角流出。


    米橘咬着牙忍着痛,按响了墙上的铃。


    听到铃声的护士和佘正立刻推着药车冲了过来,在左若的挣扎下,强行给她来了一阵镇定剂。


    在药效的作用下,她疲惫的眨了眨眼,牙齿也从米橘的肩膀处松开,双目逐渐溃散,随后彻底闭上了眼睛。


    佘正不赞同的看着鲜血横流的米橘,怒气冲冲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要是那一口咬在你的脖子上,你就当场死了,你知不知道?!”


    米橘看着熟睡的左若,眼底柔情万分:“我知道。”


    她抬手擦去左若嘴角的血迹,表情平静道:“但是她没有,她靠近我脖子的时候,挪开了嘴,她潜意识里还是记得我的。”


    佘正依然愤怒,他看着不为所动的米橘咬牙切齿道:“她这次是还有意识,可下次呢?下下次呢?”


    “你这是在拿命去赌那个可能性!简直就是在找死!”


    “你要是被她误伤死了,她清醒过来,她不得直接疯掉?你这不是在救她,你这是在害她!”


    米橘捏紧了拳头,嘶声力竭的咆哮道:“可除了这样,我还能为她做什么?看着她这样什么也不懂的每天都重复的活在同一天,并且永远也没有明天的日子里,我怎么能让她这么受苦?”


    “这样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她应该拥有更光明的未来!”


    佘正:“你认为现在不好吗?”


    米橘:“现在这样有什么好的?”


    “她为什么一定要回到这一天你知道吗?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她深陷这一天,就证明这一天里一定有她非常重要的东西,重要到哪怕是遗忘全部,也必须记得的东西。”


    佘正试图纠正她错误的思想:“一般陷入这种回忆的人,要么是有未完成的心愿,要么就是这一天对她至关重要,你不去摸清楚为什么,反而在这里刺激她。”


    他厉声质问道:“她对你真的有你想的那么重要吗?!”


    米橘下意识反驳道:“她当然重要!”


    佘正反问:“她重要那你为什么不尊重她的想法?”


    米橘:“那是因为……”


    她一愣,因为?因为什么?


    因为左若从来不会质疑自己的话?


    因为左若从来没有对她表现出过不信任和质疑?


    还是因为……


    自己从来没有弄懂过左若的真实想法?


    她为什么回到这一天?


    五岁对她来说,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吗?


    她忽然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神情迷茫中带着无措,她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到了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不是自己一直在照顾着左若,而是左若一直在迁就着自己。


    只是自己一直处于领导地位习惯了,一直都没有发现,左若竟然从未对她提出任何实际性的抗拒。


    这一切都不是因为自己懂她,而是因为她觉得……没必要。


    佘正看着忽然觉得失去了一切的米橘,不忍的撇开脑袋,沉声道:“其实不止是她,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或许也应该看看医生了。”


    “你们三个互相纠缠在一起,互相牵制,互相温暖,而作为夹在中间的那个人,左若,她从未对你们有过任何的抵挡。”


    “正是因为这样,她承受着的,才会更多。”


    佘正想想左若的处境,忽然对于她会崩溃,也是理所当然的。


    朋友兼家人的米橘,性格强势,独立专行,对于左若表现的一切,都会当做是不用体现的东西,让左若掩藏了最真实的自己。


    而伴侣苏妗黛,性格温柔又霸道专横,虽然不同于米橘明面上的强势,但却用温柔的巨网狠狠包裹着她,牵扯着她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想法前进。


    两人分开就足以让人头疼,而夹在一起,更是容易令人窒息。


    而左若的不会拒绝,更是让两人的强势发挥到了极致,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为了她好,实际上只是在无形的增加了对于左若精神上的压力。


    想到这,佘正摇摇头:“若真的是为了她好,就让她保持现在的情况,等待她想起自己真正的过去吧。”


    “这里面你们所有人都没有错,错就错在,彼此都用错了方法。”


    米橘捂着脸,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如今的表情,她从未这么被如此明了的直击内心过,那些她不想承认的东西,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沉重的事实。


    “对她放松点吧,或许她想要的,也没有那么多。”


    米橘捂着脸,肩膀耸动,压抑的哭声在病房里响起,佘正和护士们对视一眼,他挥挥手,所有人都离开了病房,独留下一个护士在巡视免得到时候米橘做什么傻事。


    米橘哭了很久,久到等她回过神来,双腿已经麻木,双目更是被泪水染湿的模糊不清。


    她瘸着腿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去了洗手间,把脸上的泪水洗去后,她看着镜子里双眼红肿,神情狼狈的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睛。


    放松点……吗?


    她真的可以对左若放松一点吗?


    自己,真的能够放手吗?


    她在洗手间里出神挣扎了很久,等她再次出来,表情已经平静。


    她让护士暂时代替了自己的位置照顾左若,而她自己则找到了佘正,她嗓音沙哑的道:“我想看看自己。”


    佘正遗憾的摇头,歉意道:“你可以找皮特医生,我只看精神方面,对于心理问题,研究不多。”


    米橘点头:“……谢谢。”


    她找到正在跟饺子挣扎的皮特,静静的坐在他面前。


    忽然被挡住光的皮特抬起头,看到是自己病人伴侣的朋友,道:“这位小姐……”


    米橘端正姿态,道:“我叫米橘,皮特医生。”


    皮特‘唔’了一声,一般叫自己医生的,只有病人了。


    他放下筷子,为难道:“米小姐是想要找我看病吗?”


    “是的,皮特医生。”


    皮特:“可是米小姐,我是霍先生的私人医生,这次过来是专门治疗苏小姐的,我的原则向来是一个一个来。”


    对方说的很清楚,米橘也就没再强求:“那打扰了。”


    米橘刚准备起身,皮特忽然道:“等等,米小姐。”


    米橘:“?”


    皮特拿起筷子,犹豫一下,道:“虽然一个一个来是我的原则,但若是米小姐可以教会我用筷子吃饺子,那我到是可以跟米小姐聊聊小问题。”


    “你看怎么样?”


    这饺子该死的滑溜!


    皮特暗自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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