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突袭
韦弗林的所作所为在卡蒂梵上下引起了强烈反应，其效果远超陆易预期。
可即便如此，教廷上下、信徒之中，仍有大批人无条件地拥护着卡利斯托。
教皇卡利斯托的威信纵使明显下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强压之下，教廷始终安然无恙，哪怕这种安然悬浮于表面之上。
陆易没有去看望他，只派人捎了口信。
他甚至谨慎着连信件也不愿写，唯恐在笔画间无意泄露出什么。
虽然在兰特时期，他有意识地区分与本体的笔画字迹，但对于熟悉他的韦弗林，陆易不敢托大。
有什么事当面说就可以了，陆易如是想着。
这一想，直到冬季来临，他们也没能再见过-
冷战依旧蔓延着，随着寒潮的来袭进一步紧迫。
内廷的小湖泊开始结冰，黑夜越来越漫长。
许多时候，陆易午后的政务还没批阅完毕，日头就黑了。
而对阿瑞斯来说，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陆易睡着后开始无意识地黏他。要知道过去只有陆易嫌弃他身上热，把他踢下床的份。
这对阿瑞斯而言无异于甜蜜的负担。
于是在某个相拥而眠的深夜里，那不速之客的到来便格外令他不爽。
更不爽的是陆易还不准他跟着，勒令他在寝殿内等他回来。
阿瑞斯没有回答，睁着漆黑的眼眸无声看着他。
陆易拍了拍他的脑袋，半是哄半是威胁道：“外面那么冷，哪有被窝暖和是不是？还是说你不想待在我的床上？”
阿瑞斯只能投降，妥协道：“好吧，我在这儿等，你还会回来？”
“当然。”陆易挑眉，“我怎么可能浪费珍贵的休息时间。”
陆易随意披了件长长的外袍，挥退守夜的侍从，独自带着这不速之客走向中庭的长廊。
中庭有一座小亭子，钢制的雕花椅子上还沾着夜半的细水雾。
初冬绽放的花朵极少，仅有的一两种冬季花目前也只是含着小小的花苞。
陆易随手拽起长袍的下摆擦了擦座椅，好整以暇地看着身旁站桩似的远方来客。
兜帽被放下，卡利斯托及肩的短发半扎在脑后，冷清的浅紫罗兰色眼眸平淡无波。
“好久不见，陆易。”
陆易扯了扯嘴角，还是勉强寒暄了一句道：“好久不见。”
他的目光在卡利斯托的发梢掠过，心中久悬的猜想落到了实地。
神力开始反噬，难怪卡利斯托急了。
陆易有点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反噬的被证实同时也意味着卡利斯托彻底没了退路，他们真的只剩下你死我活的结局。
“一定要成神吗？”陆易没忍住多嘴问道。
卡利斯托平静反问：“难道你不想成神吗？你所做的这一切，与我的目标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我所做之事成了你的垫脚石，被你摘去了胜利的果实而已。”
“那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认输吗？”
“还没有到结局。”卡利斯托摇头道。
但也快了，陆易无声想到。
卡利斯托不知道，但是他再清楚不过了。卡欧斯的神格碎片陆易已经获得了其中的五分之三，只剩下最后两片。
人鱼族，龙族。
“如果这样想会让你好受一些的话，请便。”陆易不置可否道。
“所以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吗？”
“当然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明日卡蒂梵集结的军队将会直击新胜利。”卡利斯托的目光望向遥远而漆黑的天际线，喃喃道，“第一波先行队大概已经到新胜利帝国国境线的边城了吧？”
“你现在赶过去，大概还能来得及给最后一个人收尸。”
陆易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拽住卡利斯托的衣领。
“你说什么？”
卡利斯托浅笑，握住他的手。
“怎么？想杀了我？”
他们的距离被骤然拉近，陆易甚至能感受到卡利斯托变重的呼吸。
“当然。”陆易咬牙道。
冬季作战，卡利斯托这下是真的孤注一掷了。
“那太可惜了。”卡利斯托无不遗憾道，“你杀不了我，正如我杀不了你一样。”
“你看，我们对彼此而言都是如此的特殊。”
“你快别说了，我有点恶心想吐。”陆易嘲讽道。
“你最好马上滚蛋，我现在没有一秒钟的时间可以浪费在你身上。”
陆易兀自抛下卡利斯托，疾声呼叫夜里值班的士兵，快步走向政务大殿。
……
即使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这场教廷发起的闪电突袭战还是给新胜利带来了一定的损失。
谁也没有想到教廷竟然会真的不顾冬季的来临，莽撞地挑起战争。
军队以最快的速度集结着。
远在王都的陆易看着模拟沙盘面无表情。
士官道：“一共有两地遭到了袭击，我们派出去的士兵回报，这两支教廷的队伍绕过了沿途的城邦，正朝着王都袭来。”
“他们既然要打，打便是。”
新胜利的基建和物资储备都有明显的提升，陆易不愿冬季继续交战只是不想看到无意义的死亡，但这并不代表着他畏惧交战。
“魔法师协会那边撤回去的法师目前还没有消息，要催催吗？”
陆易摇头，“他们愿意中立就中立吧，只要不帮助教廷，我们也不要去多做什么。”
陆易是知道教廷对魔法师协会的不断施压的，布蕾赛德学院也因此一直处于闭校状态，这足以说明他们的态度。
没有人会向往战争，一直以平衡魔法师势力的魔法师协会尤甚。哪怕近世纪来，他们干的实事不算多，但也绝对不会允许自身搅和进战争中。
而且魔法师协会的会长还没死，再糟糕也还有周旋的余地。
说到底，这只是教廷与新胜利之间的矛盾，是陆易和卡利斯托之间不可调和的冲突。
除了部分妄图在战争中，当上黄雀获利的其他帝国仍在虎视眈眈着。魔法师协会才不会想不开去瞎搅和。
唯有陆易和卡利斯托二人，不死不休。
神力的反噬逼得卡利斯托争分夺秒，他唯一的解药就在陆易身上。
但是显然，陆易还没有大公无私到可以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如果卡利斯托要死了，那就让他去死吧。他不介意再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死得痛快一些，陆易想。
【所以现在最有性价比的办法是你赶紧把剩下的两块神格碎片拿到手。】857鼓动道。
【拿齐神格碎片卡利斯托就彻底不是你的对手了！冲鸭——】
陆易没思考多久就接受了857的建议。毕竟比起以百千死亡为单位的战争，还是解决掉卡利斯托更有性价比。
陆易无声摆弄着一本厚厚的书，书页来来回回地开合着。
里面夹了一枚桂花书签。
陆易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卡利斯托送给他的。
送的人也许是漫不经心，收到的人同样也是随手夹进了一本书中。
陆易都已经快忘记这枚书签的存在，他早以为这桂花书签丢失不见了。
可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时候，无意看见了这枚毫无存在感的桂花书签。
只是因为烦闷而随手的一翻，就像他当初同样随手的一夹，这枚书签就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不论是送出这枚书签的人，还是收到这枚书签的人。
他在演他，他又何尝不是在演他。
也许从最开始就是错误的孽缘。
陆易最后还是没有丢弃这枚书签，平静地合上书，将其束之高阁。
冬季的温度更低了，每一场战役燃烧的不是木料，而是士兵们的生命。
“陛下，克莱因公爵已经在偏殿等候了。”亲卫恭敬寝室道。
陆易颔首起身走向偏殿。
恐怕路尔顿他们也想不到，这么快就需要他们的帮助了吧？
……
与早已确认消失的神族不同，龙族是在诸神黄昏之后，缓慢而悄然地失去了踪迹。
也正因为没有半点踪迹流传在外，谁也不能确定龙族眼下究竟是什么状态。
是寻到了一处迦南美地安然度日？还是和神族一样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洋流中？
没人说得清。
但关于龙族的传说始终热切地流传在每一个冒险者，每一个吟游诗人的口中。
那传说中以珍珠宝石黄金为洞穴的龙族，是无数探险者的终极梦想目的地。
这种向往在新胜利帝国的国王陆易发出龙族之地悬赏令后，再度被推上了新的热潮。
无数探险者朝着可能的龙族之地进发着。与此同时，无数真假难辨的消息涌入新胜利王都。
每一位探险者都信誓旦旦地宣称着自己早已发现了真正的龙族领地。可几乎每一位这样说的人，其消息最终都被证实为伪。
迦南和弗萝干回了老本行。
他们在数以万计的王室藏书中翻找着可能有关龙族的蛛丝马迹。
“这哪里是来享乐的……万恶的地主老爷啊！”迦南崩溃地将自己埋入看不见尽头的大堆书籍中。
弗萝迅速浏览着手中的书页，催促道：“你快干活吧，数金币的时候怎么没看你喊累？”
“我这不是搞不懂陆易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要找寻龙族……这玩意儿真的还活着吗？”
“陆易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只是出于各种原因不方便告诉我们而已，与其疑惑为什么，你不如早点找出有用的消息再让他给你解答。”
“唉，我从来没说赢过你。”
迦南揉了揉头发，继续埋头苦读着。
寻龙热还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
而在新胜利王都城墙下。
一个怀揣宝藏，头戴兜帽浑身灰扑扑的人影正昂首，震撼地看着城内焕然一新的面貌。
“我靠——”
“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新胜利吗？”
作者有话说：
[加油]这是什么？是完结的曙光！[抱抱]
无奖竞猜，文末的怀揣宝藏的人是谁？[让我康康]
第272章 旧友
“嗯？”
陆易随意翻看的手顿住，微微眯起眼往回翻了几页。
每天递往王宫的文书多不胜数，其中，各家贵族递来的文书大多无用，比起紧急的战事和关乎万民的内务，贵族的文书多是问候奉承的献媚之语，少有需要紧急处理的事宜。
陆易在第一次翻开这些文书时，便下令非必要不递交这些问候类的文书。
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贵族中爱耍小聪明的人不在少数，自以为是地拣选了不痛不痒的议点，然后再用更大的篇幅来问候讨好这位新王。
这样反倒浪费了陆易更多的时间。
后来陆易学会了无视这类文书。
所谓堵不如疏，时间长了，新王从始至终无动于衷的态度让这些贵族的热情消散了不少，这类文书的数量也大大减少。
批阅政务累了，陆易就会迅速翻看这些辞藻华丽腔调斐然的文书，全当是放松紧绷的神经。
没想到今日份的消遣，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陆易抽出其中一份夹好的文件。
文件最上方印有伍德家族的徽章，说明这份文书是城内伍德家族里的贵族呈上的。
伍德并不是张扬的贵族家族，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谨小慎微。
新王在更为年轻时，曾与其家族中的小辈希莫纳·伍德有过一定的情谊，可伍德家族从未依仗着此事放肆而为。
事实上，谨慎保守的伍德家族出了个不太循规蹈矩的希莫纳已经是令人瞪大眼睛的事，更别提他们这样老派保守的贵族家庭竟然允许自己的孩子当个流浪汉！
（在许多傲慢贵族眼里，吟游诗人就是与流浪汉无异。）
陆易嘴角微微弯起，大胆猜想这份文书该不会是希莫纳通过家族呈上来的问候信吧？
这个曾经的铁杆小弟当真在吟游诗人的道路上走出了自己的意义，虽然多年未见，但陆易偶尔也能听见他的名字。
在那首首动人歌谣的落款下，篇篇神秘瑰丽故事的叙述下……
与时光一同成长的，不止是聚光灯下的天之骄子，还有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属于伍德家族的小骄傲。
两年多的时间，偶有偏僻处克莱因家仆传来帮助希莫纳·伍德的消息，大多捎着一两句简单的口信，问候陆易近况如何，说明自己的情况尚可。
至于其他更多的，完全没有。
这还是陆易收到来自希莫纳的第一封长篇信件。
陆易索性拆开了金属长尾夹，轻松而仔细地阅读起这份不知从大陆哪个角落传来的珍贵信件。
[……]
陆易的神色顷刻变了，缓慢挺直了靠在椅背上的腰。
信件上希莫纳说，他曾经误入过疑似龙族居住的地方，有龙鳞为证。在某个偏远城邦看见王城悬赏令后，他立刻回了新胜利王都，眼下已经抵达王城，随时等候召见。
陆易当即派车前往伍德家族接人。
希莫纳果然来得很快，似乎是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除去来回必须耗费的时间，几乎一秒钟都没有多用。
陆易屏退了所有侍从。
大概他们谁也没想到，再见会是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全然不同的身份。
陆易站在书桌旁，距离从大门进入的希莫纳并不算远。
他可以清楚看见希莫纳的模样。面庞还是那张面庞，只是更显沧桑粗砺，周身气质也更为沉稳。
陆易却回想起他们曾经在Ⅸ型附魔蒸汽车上朝着后面追逐车辆狂抛爆炸石的画面。
陆易会心一笑，调侃道：“看来这几年没少吃苦啊？啧，这么沧桑……”
弯着腰低着眼的希莫纳悄悄地抬眼望去，就见陆易满脸打趣的熟悉模样。
虽然头发更长了气势更盛了，可那张脸是半点没变啊。
希莫纳下意识想起他回到家的那天，曾经最粘他的表妹哭着拒绝了他热情的拥抱并喊他“怪叔叔”。这是何等令他心碎的反应啊！
他悲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哀叹：“这可是男人的荣誉，是岁月的奖章——”
就这张脸，他一进大小酒馆，侍应生都会马上端上满桶的麦子酒。
希莫纳表情夸张，心头却涌现出复杂的喜悦。
陆易这样亲近的态度是什么意思呢？过了这么久，当小弟他还能排得上号吗？
回到新胜利后，他也曾在帝国内的各个大小城邦游走。希莫纳知道新王陆易·维克托有多么受臣民的敬爱，说是民心所向，万万人的希望信仰也不为过。
他这个不起眼的小弟，还配拥有一席之地吗？
希莫纳维系着夸张的表情，心底却悄然打量起了陆易的神色。
陆易却径直揭过了他的小心翼翼。
“得了，别装了，不怕憋坏了。”陆易乐道，“龙鳞呢？快拿出来看看。”
“噢噢好！”
希莫纳感伤不过三秒，就被打断拐向了其他方向。
他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仔细包裹好的龙鳞，一层又一层的布料被解开，从最外层的粗麻布到最内层的柔滑丝绸，独属于龙鳞的奇异光彩逐渐暴露出来。
【确实是龙鳞！看着时间也有点儿久了，目测应该是只成年蓝龙褪下来的背部鳞片。】857肯定道，【这下妥了！】
“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一个非常非常大的岛屿，悬浮在空中，我不确定具体方位，是一次意外，一个未知的传送法阵把我弄过去的。”希莫纳迟疑道。
“未知的传送法阵？”陆易微微皱眉道，“具体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
“时间的话……大概是在三四个月前？在喀纳默沙漠，具体在沙漠的哪个小块我就不敢肯定了，喀纳默沙漠太大了，我当时是走岔了方向，误入了那个法阵所在的位置。”
恐怕要耗费一定的时间去寻找这个法阵所在地了。可是王城这边怎么办？
让谁来伪装一下他？
陆易不断思考着可行的办法。
【很难。】857并不看好这个办法，【你和卡利斯托都算是半神了，甚至你因为神血还要更特殊一点，不管谁来伪装你，都会非常假，假到那种不熟悉你的人都能一眼看穿的程度。】
陆易沉吟片刻，又道：【“如果是让小一来呢？”】
从某种角度来说，小一也算是陆易（精灵版）了。
857呆住，猛地一跳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这简直有如神助啊！】
【陆易我再也不说你非酋了，你这哪里是非酋啊，分明是欧皇！超级大欧皇！】857激动道。
【你看，人鱼族有路尔顿，他绝对会竭尽全力帮你寻找。龙族这么个踪迹难寻的大难题吧，偏偏又让你以前的小弟找着了！烦恼没有人能伪装你的模样，嘿！转头想起来还有个因你的血而诞生的小一！怎么就能都这么巧呢……】
【“可能是因为西亚死后，主角光环落到我的头上来了？”】陆易故作严肃道。
857认同地点点头：【那他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陆易心说如果西亚听见这话，只怕是在地狱都要气得够呛。
【“萨曼估计是不方便帮我走这一趟了……”】陆易眼珠子一转，【“你说佐恩怎么样？有能力且可信任的人。”】
857沉思道：【你可真能帮他找活儿干。如果我的日志没出错的话，上一次他那个伙伴把精灵森林给烧了。】
陆易挑眉：【“雇佣兵跟大贵族克莱因有什么关系？让佐恩带着信物去，全权代表我。”】
与此同时，克莱因庄园。
“阿嚏——”
佐恩用手帕捂住口鼻，莫名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
精灵森林。
金发蓝眸的精灵少年躺卧在粗壮的枝头上，双眸一动不动地望着树叶缝隙处的天空。
“小一！快下来吃饭了！”白在树底下喊道。
“小白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去外面啊？”
白知道小一说的外面是指精灵森林外的世界。
“至少也要等你成年之后。”白仰头望着他道，“小精灵的状态能帮你节省更多的能量用来成长。”
像小一这样的小精灵幼崽，纵使天赋出众，也敌不过森林外那些阴险狡诈的人族，出森林完全就是自找苦吃。
“陆易不在，你只能通过母树的供养，能量还是能省则省吧。”
他的话音未落，小一就恢复了团子似的小精灵状态，翻身从枝头滚下来。
白伸手托住他。
幼崽精灵总有着让人心软的魔力，圆润水汪汪的蓝眼睛忽闪着，颇有点委屈巴巴地问：“那为什么陆易不来看我？”
小一已经接受了陆易并不是papa的现实，但这不妨碍他对他与生俱来的亲近。
他的成熟需要陆易的气息，这难道不就证明了即便不是父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紧密而不可分割吗？
白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摸了摸小一顺滑的金发，“因为他是人族不是精灵族啊，陆易有他自己的责任和生活。”
“走啦，今天有你爱吃的桂花米露。如果你很想见他的话，等你成年了我就带你去看他。”
小一撇了撇嘴，怀疑道：“真的吗？你以前跑出精灵森林不是被罚了吗？我觉得令叔叔才不会允许你再出去了！”
“你一个小幼崽就不要老是翻大人的旧账了啊！！”白抓狂道。
“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
“父亲？”白惊讶道，“你怎么就回来了？现在长老会议难道连饭都不包了吗？！姆妈可没有准备你吃的那份！”
“你就知道吃，脑子里还能有点有用的东西吗？”精灵长老令怒道。
“有点突发情况，我是来接小一过去的。”
白瞬间警觉地合拢手上的小一，问：“要干什么啊？小一可是母树认证过的可爱小精灵，就算出生有点曲折，那也是被母树庇佑的！”
长老令毫不留情地重拍了一下白的脑袋，气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那长老会还能害了小一吗？是陛下吩咐的。”
“陆易那边来人了——”
全程眨巴双眼神游的小一陡然睁大双眼。
作者有话说：
[抱抱]大团圆好耶[撒花]
以防有小宝忘记了，这里再回顾一下人物
萨曼（人族）布蕾赛德的学长，年长一级的级长首席，是个很有个性的贵族哥
希莫纳·伍德（人族）初始地图的小弟，洗礼仪式后离乡追逐吟游诗人的梦想
小一（精灵族）因为陆易的血，在精灵神树诞下的特殊的精灵幼崽
白（精灵族）在酒馆将计就计救下的精灵族，带着他们一同去了精灵森林
令（精灵族）精灵族长老，白的父亲
塔（精灵族）精灵王虽然没有戏份，但还是强行挽一下尊hhhh
第273章 出柜
克莱因公爵是先一步回来的。
散发着贝壳光泽的小匣子被克莱因公爵小心翼翼地托在手心上。
“路尔顿说，如果是人鱼族最神秘的一样宝物，那肯定是这个小匣子。
“没有任何的记载，也没有任何人鱼知道这是什么，里面又装了什么。谁也打不开，哪怕明知其中可能藏着巨大的宝藏，也无可奈何。
“在听见你让我传达的抽象描述后，路尔顿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小匣子。”
赛任面露无奈，毕竟陆易告诉他的信息实在太过笼统，路尔顿居然能领悟到他的意思，赛任也是没想到的。
“我没办法辨别这个小匣子装的是否是你要的东西，干脆直接带回来让你看看了。”
陆易接过那晶莹剔透的小匣子。
几乎是在指尖触碰到小匣子的瞬间，他就确认了里面装着卡欧斯的碎片。
那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妙共鸣牵动着他，明明只是一方巴掌大的小匣子，却仿佛在他掌心呼吸着，与他的脉搏同频起伏。
“路尔顿就这样轻易地让你带过来了？”陆易神色恍惚道。
虽然把赛任派去暗礁，但陆易早已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这一趟人鱼之旅更多的是打个头阵，叫路尔顿心中有数，帮他好好留意一下。
谁知道赛任竟然真的把人鱼族守护的神格碎片带回来了。
其中固然有人鱼族不清楚小匣子重要性的缘故，但更多是其背后折射出的路尔顿的能耐。
“你可别小瞧了路尔顿。”赛任啧啧道，“他留在暗礁真的是留对了。”
“我就知道文德尔那个家伙教不出什么好鸟，什么体弱都是表象，你看他现在身体跟上来了，立马就把暗礁的人鱼族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人鱼族有什么宝贝他都摸得清清楚楚了。
“一开始说要把这个小匣子直接给我的时候，那几个长老还在大惊失色，可路尔顿只是一个诧异的挑眉，他们立马就屁都不敢放了！真应该叫海神好好瞧瞧，当年我还在暗礁的时候，他们可没有这么没骨气！
“你别说，其实那一瞬间，我还以为看到你了。你们两个果然是同胞兄弟啊，容貌说不像，其实也是相像的。”赛任感慨道。
听见他说路尔顿一切都好，陆易就放心了，甚至在听见赛任的感慨时，陆易还有些新奇。
他口中路尔顿的形象，和陆易眼中的路尔顿，不说不尽相同，可以说是完全两模两样，毫无相似之处。
如果是内心敏感的人，或许会觉得自己被蒙蔽了，可陆易没有，不仅没有，反倒是生出些迷之骄傲。
不愧是他同胞的兄弟，不论是维克托还是克莱尔莱因，都活得精彩。
【“收好。”】陆易叮嘱857道。
【好嘞！】
小匣子应声消失。
赛任只以为他是放进了自己的戒指空间中。
正事说完了，赛任思维发散，咳嗽道：“你最近怎么样？那个男宠呢？失宠了？需不需要我让你母亲帮你物色物色几家贵族小姐？”
陆易被他猝不及防的惊人之语吓到，惊恐道：“……你在说什么啊？更年期到了？”
赛任一脸茫然：“什么更年期？”
“这不重要，你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开始关注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嘿！男婚女嫁怎么莫名其妙了？”赛任不服气道，“赫瑟尔已经暗示我好几次了！她不好意思催促你，却来催促我！”
是母亲？陆易顿时哑口无言。
陆易不愿再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分毫精力，索性坦白道：“可是父亲，我不会喜欢任何一位小姐。”
赛任不以为意道：“那是你没遇上正确的人，可遇见正确那个人的机会也是需要自己主动去寻找的，陆易，相信我，爱人可不会从天而降！”
陆易沉默，心想阿瑞斯可不就是从天而降吗？
“父亲，你还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雌性。”陆易再次强调道。
赛任愣了半拍，而后纠结道：“不喜欢雌性——那就是喜欢雄性是吧？嘶，人鱼族同性/伴侣倒也不少，但是人族好像不太认可这种关系……”
“那也没关系，我不需要别人的认可。”陆易神色自然道。
赛任这时终于品出点不对了，狐疑道：“我听你这么说着，倒像是已经有确定的人选了？”
陆易扬眉轻笑，反问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事实上我大大松了一口气！”赛任也笑道。
“我和赫瑟尔都很担心因为我们的事，你会拒绝爱情的可能。陆易，虽然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故事烂俗又失败，但你总得相信爱情还是存在的，就像那些小孩子总是愿意相信童话故事的存在一样！”
“但你这个比喻听起来可不怎么样。”陆易吐槽道，眼角却带着笑。
“哎呀！”赛任羞恼道，“老子跟你说真心话，我自己都不嫌肉麻了，你居然还嫌弃我的比喻不恰当！海神在上，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陆易立马顺毛道：“父亲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早已经不是小孩了。”
他睁着澄澈而无辜的大眼，倒叫赛任怀疑是不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赛任只好稀里糊涂地揭过这一页，转而好奇道：“到底是谁俘获了你的心？我敢保证，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整个艾赛亚大陆要有无数男男女女心碎落泪！”
陆易面不改色道：“就是刚刚你口中的那个男宠。”
“阿瑞斯不是男宠，是我的爱人。”
【啧！！！】857在精神海沸腾成一个绯红的光团，【爱丽丝没听见这句话真的亏死了！这和告白有什么区别？！】
赛任思索了两秒，欣然接受道：“好吧，恭喜你，祝福你们！我想我下一次一定要更仔细地观察一下这位阿瑞斯的模样了……”
“会有机会的。”陆易道。
“……说起来他人呢？”
陆易沉吟片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在布里亚纳？也可能是维尔瓦，这取决于军队行进的速度如何……”
“等等，这和军队又有什么关系？”
“哦，你之前不在新胜利可能不清楚。阿瑞斯现在是王室首席士兵长，也是十二军团之一的指挥官。他这阵子在布里亚纳抗击教廷的军队，算算时间，明后两天就该回来了。”
“他还是个魔法师？”赛任新奇道。
“还是个实力不逊色于我的魔法师。”
赛任肃然起敬，“我过去为什么从未听闻过有这样一号人物的存在？”
“他比较低调。”陆易认真地敷衍道，“你知道的，父亲，不慕财富声誉的人是这样的。”
“好吧，听上去你对他的评价很高。”赛任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总之不论如何，你能感到幸福就再好不过了。”
陆易微笑回答：“一定会的。”
……
晚一步回来的佐恩与军队撞了个正着。
甚至在入城时，两支队伍在城门口面对面地排着队。
佐恩领着一支精灵小队，看着对面为首的阿瑞斯微微蹙眉。
他不知道为首之人的姓名，只觉得领头的那个人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有存在感，阿瑞斯侧目看向他，微微颔首示意。
圆滑的本能让佐恩同样含笑点头，心中却平白无故地生出些不爽。
这种感觉简直莫名其妙。
佐恩扭头问身旁的副官：“那位是什么人？你认识吗？”
副官同样茫然地摇了摇头。
特意来城门口接应他们的士兵却神秘一笑，小声道：“克莱因阁下，我知道他是谁。”
“哦？”佐恩的目光望向士兵。
“那位大人名唤阿瑞斯，是王室首席的士兵长，现任十二军团指挥官之一，据小道消息说，他以前是陛下的贴身亲卫……”
说着，那士兵面露暧昧神色，未尽之语不言而喻。
佐恩攥着缰绳的手骤然青筋暴起。
他想起为什么觉得眼熟了。
这特么不就是陆易的那个男宠吗？！黑皮黑发，特征这么明显，他居然没能立马反应过来！
佐恩反思了自己三秒，随后开始懊恼，他觉得自己刚刚笑坏了。
什么该死的男宠，带坏陆易，别说给他笑容好脸色了，就是一个眼神也不应该给！
佐恩驱马快跑两步，插/进阿瑞斯所率领的队伍前。
他神色冷淡地举起手中的徽章，示意身后的队伍跟上。
“陛下之急令，汝等退后。”
阿瑞斯挑眉，竟也没生气，反而好脾气地扯着缰绳让马儿退了两步。
“请便。”
他一副轻描淡写全然无所谓的模样，佐恩却更气了。
刚刚有一瞬间，佐恩只觉得自己幻视了陆易！这两人挑眉的弧度简直十成十的像，令他不爽极了。
一想到这个面目可怖的人可能会伸手触碰陆易，佐恩整个人都不好了。
等从王宫出来后，他一定要找时间好好跟大哥聊一聊。
阿斯特是否知道这位男宠的存在？克莱因公爵又是否知道这位男宠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陆易究竟怎么想？
作者有话说：
爱丽丝这波亏大[让我康康]
在大眼上摸了一个假如我王大学的评教系统小玩意hhh如果有感兴趣的老婆请务必去尝尝！
指路》@香葱小饼干_在码字
依旧是一个人物回顾
赫瑟尔，即克莱因夫人
第274章 王与我
在两方人马进入王宫之前，陆易提前得知了城门口的小冲突。
汇报的侍从大概有些表演天赋，一会儿扮装阿瑞斯眉毛一挑，一会儿假装佐恩前后瞬间变脸。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陆易都能想象到两人对峙的画面。
【果然自古以来大舅哥和弟媳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哪怕是男弟媳。】857深沉感慨道。
陆易被它的话哽了一下。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大舅哥和弟媳是什么奇怪的搭配……”】
【你别管，各论各的就是。】
857表示它有自己的逻辑节奏，陆易不理解但是尊重。
虽然佐恩在城门口早阿瑞斯一步入城，但是率先抵达王宫的却是阿瑞斯。
侍从通报，阿瑞斯大步迈入。
陆易发现他看上去居然心情还不错。
“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说佐恩的事。”陆易笑道。
阿瑞斯轻微侧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被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专注望着，陆易伸手挡了一下他的眼睛，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看似毫无异样的脸颊之下隐隐作烫。
也许是被昨天和赛任的交谈影响到了，陆易这会儿再看见阿瑞斯，脑子无端慢了半拍。
他的手心，手掌最敏感的那处皮肤之上，阿瑞斯的睫毛轻扫着。
陆易听见阿瑞斯低声笑了笑，笑声竟然有些性感。
“好吧，其实是因为我觉得你会提到他。”阿瑞斯伸手握住陆易挡在他眼睛上的手。
“你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更在意这些人，是担心我会对他做什么吗？”
陆易故意道：“这是在吃醋吗？”
阿瑞斯坦然：“你可以这样理解。
“毕竟我是为了谁而战，我又是为了谁而退让……总要有些嘉奖。”
“嗯，我想想，或许成为一位公爵？”
“哇哦，真是了不起的奖赏。”阿瑞斯语气毫无波澜地说道。
陆易勾唇微笑。
“那或者新胜利帝国王后的位置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阿瑞斯瞬间将握着他的手滑下，定定地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眼睛里却闪烁着极其热烈的火焰。
“嗯，虽然不是现在，至少要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尘埃落地……”
“你总是知道该如何控制一头野兽。”阿瑞斯笑道，虔诚地低头轻吻他的手背。
控制着野兽的锁链被高举奉上，主动者掌握了一切。
“倘若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陛下，佐恩·克莱因请求觐见——”
门外侍从的声音打断了暧昧的涌动。
阿瑞斯在陆易目光的威胁下，识趣地走进内室假装自己不存在。
于是等佐恩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在书桌前正襟危坐的陆易。
虽然没有外人，但佐恩还是恭敬地欠身行礼。
陆易早已从最开始的百般不习惯不适应，到现在的自我麻痹，选择性无视。
毕竟不管他怎么说，他这两个认真的哥哥始终固执己见，对待君主的礼节一点不肯少。
好在行过礼后，亲近依旧，这才让陆易勉强接受了现如今的处理办法。
“陛下脸颊好像有些泛红，今日太累了吗？”佐恩关切道。
陆易胡乱解释：“可能是有点闷……精灵森林那边怎么说？他们同意了吗？”
“同意了，精灵王很高兴能帮得上你，嗯，他们甚至主动派了一支精灵小队前来新胜利协助我们。他们现在就在殿外等候，要不直接让他们进来？”
陆易从善如流道：“那太好了，赶快让他们进来吧！”
精灵小队的成员鱼贯而入，大概有四十八位精灵，为首的还是个老熟人。
白兴奋地朝陆易招手，随后被身旁更为年长的精灵扯了扯衣角，他这才想起什么，将手悬放胸前，不太熟悉地朝陆易行礼问安道：“向您问好，尊敬的国王陛下！”
比他动作更快的是小一，白的话音还没落地，小一就像个小炮弹似的投射而出，眨眼飞到陆易跟前。
陆易立马伸手托住他，小一眯着眼睛用小脑袋来回蹭的指腹。
陆易收着力道，轻轻点——或者说是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亲昵道：“怎么感觉你一点没长大啊？有好好吃饭吗？”
“他一个小幼崽吃得比我都多！”白吐槽道。
小一回过头瞪了白一眼，再转向陆易时又变得温吞可爱。
他握着陆易的食指，急切解释道：“我长大了好多，陆易，不信你再看看我！”
小一飞出陆易的手掌，“噔”的一声，光芒闪过，巴掌大的精灵幼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头刚到陆易肩头的金发精灵少年。
少年体的小一天然便与陆易有七成像，湛蓝的眼眸更是如出一辙，任何看见他们的人都不会觉得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857光团绕着小一反复打量着。
【这下是真妥了！】
见陆易面露惊讶，小一扬起个颇为得意的笑容。
佐恩忍不住道：“是不是感觉跟你很像？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也很不可思议。”
“是，很奇妙的感觉。”
明明只有在精灵森林那段短暂的接触，可陆易对小一的亲近却不减反增。
小一拉住陆易的衣摆，半是委屈半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我一直想来看你，但是白说要等我成年，可是精灵成年要那么那么久……到时候陆易还会记得我吗？还会喜欢我吗？”
陆易摸了摸他柔软的金发，“当然。”
围观的白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羡慕小一，还是该羡慕陆易了。
陆易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向他微笑，白立刻觉得小一故作可怜的姿态令人不齿了。
“我没想到你们会来，能再见我真的很高兴！精灵王陛下近来如何，你父亲呢？大家是否一切都还安好？”
“大家都很好！是陛下让我们过来的，他说你现在一定需要帮助。”
白说着，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伙伴们。
“这些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好战士，陆易，你放心，不管来多少不入流的人族妄想欺负你，我们都会把他们狠狠打回去的！”
“是，你们能来确实帮大忙了。”
毫不夸张，如果对手是人族的话，成熟的精灵族战士每位都能以一敌百。这对于新胜利帝国的整体战斗力而言，无疑是种极大幅度的提升。
后方越是固若金汤，陆易就越能放心大胆地去寻找龙族的踪迹。
这场与卡利斯托进行的时间赛跑，在精灵族强势加入后，胜利的天平开始悄然倾斜。
……
……
喀纳默沙漠。
陆易、阿瑞斯、希莫纳三人穿梭于这一望无际的黄沙之中。
漫天的风沙搅得视线也模糊了，脚下的沙砾是金色的熔岩，流转的热浪歪曲了地平线，连绵起伏的沙丘好似死去巨兽的脊骨。
喀纳默沙漠没有冬日，烈日是这块地界唯一的主题。
希莫纳早已预料到喀纳默热季的来临，但他没有想到这热季如此难熬。
几天前还在寒风呼啸的新胜利帝国，这会儿喀纳默沙漠已经快把他烤熟了。
希莫纳难捱地咽了口干涩的唾沫，看着身前无动于衷的两人万分艳羡。
这就是高阶魔法师的实力吗？
虽然希莫纳在游历大陆时获得了一些自保的能力，但他一切的手段在此刻都失去了效果。
陆易扭过头看他，询问道：“希莫纳，你还好吗？”
“我没事！”为了防止自己的声音被黄沙吞没，希莫纳大声回答道。
【我敢保证他肯定在羡慕你俩这么适应沙漠。】857颇为幸灾乐祸道。
【“希莫纳跟我们不太一样。这比起深渊的死亡沙漠，实在有点小巫见大巫了。”】陆易道。
至于阿瑞斯？就算他被规则制裁得再狠，那也不是能在同一个维度上讨论的。
正想着，身后的希莫纳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甚至停下了步伐。
陆易也停住。
“怎么了？”
希莫纳迟疑地摇头道：“热季的风沙太大了，我有点分辨不清之前那次的方向了。”
风沙不知何时更大了，希莫纳只觉得明明近在咫尺的陆易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他这几年在大陆四方走南闯北，也经历了不少奇异之事，编纂出无数传唱度极广的歌谣和故事，自认也是见过些世面，心理承受能力尚可的。
可从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被世界遗忘在尽头的角落。
喀纳默沙漠仿佛摇身一变，化作了典籍中那即将降临的终结末日，
希莫纳心底隐隐涌出些不自觉的激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伟大的，可以被载入史册的史诗级功绩。
他不知道陆易究竟要寻找龙族做什么，但莫名觉得这件事的后果或许足以撼动整个艾赛亚大陆，乃至改变整个人族的未来走向。
这样莫名却坚定的认知让希莫纳控制不住地颤栗，内心愈发惶恐自己拖了后腿。
他想起自己这些年听见的所有关于陆易的评价，一切的一切在他脑海最终都汇聚成一个简单的词语。
——人族之光。
如果这是终结这个时代混乱战役的希望，那他由衷恳切地盼望着陆易接下来的路能走得顺一点，再顺一点。
他决不能拖后腿！
希莫纳咬牙，握住指向水晶球的指腹开始沁出血珠。
可令他绝望的是，那在辽辽黄沙中指明方向的水晶球的指针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希莫纳骇然道：“指向水晶球开始模糊方向——
“我找不到北了！！”
作者有话说：
进入完结倒计时咯[可怜]
捋大纲的时候超级舍不得呜呜呜[爆哭]
顺利的话正文十章之内就要结束了[可怜][爆哭]
第275章 龙岛
以魔法石为底层容器铸造的所有器皿，都会受到艾赛亚大陆这方天地间特殊磁场的影响。
不能使用本土器具。
听见希莫纳的话后，陆易当即做出判断。
【857，商店关闭后还有可能取出道具吗？】陆易迅速问道。
857知道眼下事态的紧急，机械之心也生出违背规则的叛逆来，心一横就道：【突发紧急情况，特殊应对办法！我有我的判断和权限！指南针当然可以有！】
紧接着陆易手中凭空出现了一颗看似平平无奇的指向水晶球。
在漫天的昏黄尘沙与极速变换的磁场中，这颗水晶球的指针犹如最坚固的磐石，稳稳当当地指向北方。
陆易后退两步，将水晶球放到希莫纳手中。
他这时才发现希莫纳的手在抖，不是因为被风吹得抖动，而是一种自发的，整个人仿佛筛糠似的颤抖着。
希莫纳的眼底闪着慌乱与惊恐，哪怕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那惊骇之意仍是不住发散着。
陆易紧紧抓住他的手，声音穿过呼啸的风声，像是直接响起在他的灵魂深处一般鞭辟入里。
“希莫纳！看着前方！你一定可以找回方向，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就像我们之前投掷爆炸石一样，这对你来说并不难！”
希莫纳只觉得自己悬浮的灵魂被瞬间抓回了体内。
他抓紧陆易递来的魔法球，大声回答，也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我可以！我可以做到！”
黄沙依旧呼啸，一波胜过一波的无形浪潮恨不得将他们永久困在这无边热流中。
但此时此刻，希莫纳的眼前只有水晶球指向的北方。
在方位极其偏僻的北边沙漠，他遇到了那个奇幻瑰丽的美丽岛屿。岛屿上道路铺着碎金，巨大的珍贵宝石就像廉价的岩石堆在肉眼可见的地方。
一切建筑都是极其巨大宏伟的，他好似误入梦境世界中的小小蚂蚁，在仓皇拾起一块梦境碎片后，便被毫不留情地丢出美梦。
离开龙岛后，希莫纳仔细记录了他被传送出来的方位。可此后的每一次尝试，他都无功而返。
希莫纳无数次怀疑，这场绮丽的冒险是否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直到看见手中龙鳞的回答。
他本可以用这片龙鳞来成就自己伟大吟游诗人的事迹，这片大陆上的人对于传说中的龙族有多么狂热，希莫纳是无比清楚的。
他每一次落脚的酒馆，不管是贵族出入的豪华酒馆，还是流浪汉也可以来上一杯小麦酒的简陋吧台，总有人在谈论着龙。
新奇者在好奇龙的长相和威力，历史家在极力佐证龙族的避世史，贪婪地主在盘算着龙族数不尽的黄金宝石，傲慢之人则在幻想自己征服那极吸引人眼球的龙，成为龙骑士的美妙光景。
希莫纳也在畅想。
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既不好奇龙的长相与财富，也不做傲慢愚蠢的白日梦。
希莫纳只想知道，假若在他发现了龙的那一刹那，他是否会找寻到自己一直以来寻求的意义。
那本该作为吟游诗人至高理想的传世诗篇，他将会以怎样的语言来加以描绘？
华丽的辞藻也许太过，可精炼的白描又不够盛大。
希莫纳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解决这令他纠结不已的难题，那迷失法阵就将他卷入了龙岛，还给了他一块龙族的鳞片。
该是时候绘制史诗了——无论往后人族是否真正会再次与龙族邂逅，历史上都会留下他的名字，再次发现龙鳞与龙岛的伟大吟游诗人，希莫纳。
可希莫纳什么也没有做。
他所幻想的，成就伟大事业的激动与亢奋，全都没有。
一切都戛然而止，不上不下。
那一晚，希莫纳将龙鳞攥紧手中放在心口，辗转反侧了一整宿。
第二日，他决定结束吟游诗人七百多天的流浪。
他要回到新胜利帝国，回到他的家中去。
在那本该是他人生中最巅峰最兴奋的一夜里，希莫纳脑海里出现的，不是他这七百多天里经历的喜怒哀乐新奇体验，而是在那新胜利的小角落，母亲抚摸他头顶的手，是在蒸汽车上狞笑着朝后车狂掷爆炸石的畅快开怀。
希莫纳这时才明悟，他所寻求的不是一份多么伟大的功绩，也不是成为多么伟大的吟游诗人，或许只是小小一块的内心安宁。
他终于在千万人推崇强力魔法的狂欢时代，找到了简简单单的自己。
希莫纳还记得他离开家的那天，行囊都已经收拾妥当，晚餐丰盛可口，他拒绝了家人送别的请求，慢吞吞地走向新的世界。
而现在，他历经一切苦难与甜蜜，回到最初的家去。
希莫纳紧紧握着水晶球，猩红的手掌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他一直闷头往那牢记于心的方向冲去。
希莫纳没有回头，他知道陆易一定能跟上自己，他总是比他坚定，从最开始到现在，一直是这样。
他的呼吸也开始艰难。
明明之前每一次尝试都无功而返，可这一次，希莫纳莫名肯定他们一定能找到。
这是陆易所期望的，也不止是陆易所期望的。
黄沙不知何时开始衰弱了，希莫纳的双眼越来越明亮。
巨大奥秘的古老法阵安静地注视着他们。
希莫纳声嘶力竭道：
“找到了——”
……
陆易一醒来就对上了一只巨大的黄金竖瞳。
无机质的兽类竖瞳折射出琉璃般莹润的光泽，视线透骨冰凉，可打在他身上的龙族鼻息却是滚烫无比的。片片龙鳞泛着金光，鳞片末端锋锐至极，共同组成他面前的这只庞然大物。
陆易霍然起身，旋即背后撞上硬实的胸膛。
“小心。”
阿瑞斯大而有力的手掌扶握住他的臂膀，身上同样散发着属于凶兽的压迫感。
陆易环视四周，除了阿瑞斯和这巨龙，再没有其他身影。
【“希莫纳呢？”】
【他没进来。】857道，【那个法阵好像有什么限制，他被挡在外面了。不过我看他也不像是蠢人，跑应该还是会的~】
得到了答案，陆易稍稍放下心，没再理会857，转而看向那巨龙。
那巨龙似是颇为畏惧阿瑞斯的气息，最终还是缓缓后退了，只是竖瞳始终眨也不眨地紧盯两人，像是仍在等待反杀的时机。
陆易挣开阿瑞斯的手，极力对眼前的龙族释放善意，试图以友好沟通的方式进行接下来的行动。
“打扰了，前辈，我们特意前来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巨龙口吐人言道：“没什么好商量的。”
很显然，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样的潜规则是属于人族的，巨龙族并不认可这个规则。
陆易脸上的笑容只凝固了不到半秒，紧接着更加灿烂。
“前辈，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既然愿意沟通，我们完全可以共赢，做一些彼此利好的交流……”
巨龙这次没有再回答，而是选择了振翅高飞，眨眼间就没了踪迹，用行动表明“虽然打不过，但他可以消失”。
陆易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吐出一口郁气，冲充当守卫的阿瑞斯埋怨道：“这根本没办法沟通啊！龙族都是这么高冷的物种吗？”
阿瑞斯努试图翻找出自己对于龙神和龙族为数不多的记忆，无果，遂道：“要不然我去把他拽出来，让他好好听你说话？”
不听就拔掉他的龙鳞，给陆易做一件威风凛凛的龙鳞盔甲，阿瑞斯心想。
当龙骑士有什么可威风的，不如屠龙剥鳞制甲。
“不走到最后一步，我不想用这种暴力的手段……”陆易无奈道，“你觉得我和那个龙族打起来胜率怎么样？”
阿瑞斯眨眨眼，莫名被他可爱到，回答也慢了半拍。
“……当然是你，但是考虑到你不会与他拼死相战。所以我的答案是六四开，你六他四。”
“好吧，还是先再试试看能不能沟通。”陆易遗憾道。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听见我们的话吗？或者再去寻找另一只龙？如果有留下什么东西就好了，使用召唤法阵一定会很快……”
陆易的声音陡然消失，他看着阿瑞斯默默举起的金色鳞片睁大了眼睛。
“我可太爱你了，阿瑞斯老师！”
阿瑞斯不语，只勾起嘴角挑眉看着他。
陆易亲吻他的嘴唇，顺势伸手夺过龙鳞。
他们挑选了一块合适的空地，闪闪发光的金色鳞片被放置在正中心，召唤法阵从无到有。
浓郁的魔力直冲天际，召唤法阵金光大作。
在一阵隐隐的百鸟争鸣声中，召唤法阵上巨大的虚影开始凝实。
巨龙依旧睁着金灿灿的竖瞳，只是这一次那圆形的眼球闪着几丝茫然。
恐怖的魔力压制着他，竟就这样将他死死锁在地上。金色的巨龙被迫后仰着庞大的身躯，眼眸直视着天空。
这个认知令他瞬间怒不可遏，奋力挣扎起来。
可陆易不会给他半点挣脱的机会，轻盈一跃跳到他最柔软的腹部。
陆易抽出锋利的巨剑，明明是一把那样笨重巨大的骑士剑，可在他手上却格外轻盈灵巧。
剑尖虚虚划过巨龙的腹部，最后落在他的喉咙处，精准抵在巨龙的那片逆鳞之下。
巨龙汗毛竖起，浑身上下的鳞片都炸起。
他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个小小的人族。
巨龙不甘地仰着头，死死盯着陆易，沉声道：“拔鳞还是取心，随便，是我技不如你，贪婪的人族！”
虽然他早已接受了死亡的可能，但巨龙绝不愿意接受以这样狼狈的方式落幕。
如果这个人族胆敢说是——
哪怕拼着剧痛自爆，他也要拉这个人族一起死！
陆易叹了一口气，抛开手中的巨剑。
“前辈，这下可以耐心地和我谈谈了吗？”
作者有话说：
世界的边角料，伍德家族的小骄傲[抱抱][抱抱]
越是临近结局越是舍不得写啊啊啊啊
本章掉落小红包qaq
第276章 消亡
“人族，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可以谈的。”巨龙冷硬道。
【啧，这龙真拽，好久没有看见在你面前这么拽的人哦不，这么拽的生物了！】857兴致勃勃道。
【“TD，关机。”】
【好嘞~】
“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啊，前辈。”陆易无奈笑道。
他盘腿坐在巨龙的腹部，开始从空间往外掏东西。
漂亮精致的黄金摆件、打磨技巧极其复杂的流光宝石、波光粼粼的金红绸缎，以及许多人族猜想中龙族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陆易将它们一一摆放在巨龙的肚子上，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物，这些宝物垒成小山，将陆易包围在这座座小山之中。
他低头整理着宝物，散落的金色长发却比黄金还要耀眼。
陆易注意到巨龙的瞳孔微微晃动了一下。
“前辈有喜欢的吗？”
巨龙没有回答。
“我所求的一件宝物应该在龙族的宝库之中，如果前辈愿意忍痛割爱，这些，全部都是您的了。
“我知道这些东西对前辈来说可能不值一提，如果前辈还有其他想要的东西，或者其他未尽之事，我也很乐意效劳。”
巨龙似乎是被他的话引出了几分兴趣，直勾勾道：“做什么事都乐意吗？”
“在不损伤全体人族以及个人原则的前提下，我会尽我所能的一切。”陆易答道。
“我见过你。”巨龙道，“在上一个误入龙岛的人族记忆中。”
“那应该是我的好友，希莫纳。”
“无所谓他是谁，反正不论任何人都无法抵达龙岛第二次。”巨龙道。
陆易闻言心下微动，原本就势在必得的决心更加坚定。
巨龙的野兽竖瞳转向另一侧的阿瑞斯，意有所指道：“巴沃郡的法阵会筛选出意志最为坚定的那一个人传送到龙岛。”
他重读了“一人”二字，再加上看向阿瑞斯的恶意目光，挑拨之意不言而喻。
陆易用法杖末端戳了戳巨龙的逆鳞，平静道：“他体质特殊，你不用管他。”
“你在干什么！你这个可恶的人族到底怎么回事？！”
巨龙刚刚平静下来的鳞片再次炸起，声音也不复之前的淡漠。
陆易施施然收回法杖，好似无事发生一般坦然道：“这不是为了让前辈回到主题，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吗？”
巨龙冷哼，“小事？与恶魔做交易的人，绝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这是把阿瑞斯当成什么强大的恶魔了？
陆易哑然失笑，阿瑞斯无辜挑眉。
他轻咳一声，决定顺着巨龙的话往下说：“没关系，如果只是用我一个人的以身饲魔来换取我所获得的这一切，那也值了。”
巨龙顿时露出一个复杂的神情。
“……我从那个人族的记忆中看到，你是一个很大的人族王国的国王。我的要求很简单，放弃王位，怎么样，做得到吗？”
陆易诧异道：“就这样？这么简单？”
巨龙被他平淡的反应哽住，再次重复道：“是要你的王位！你的身份地位权势权柄！你听明白了吗？”
“我听得很明白。”陆易耸肩，反手从空间中取出一块验明真话谎言的分辨魔法石。
“如果您仔细看了希莫纳的记忆，那您应该也知道我会成为这个所谓的国王也只是赶鸭子上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文德尔·维克托没有死。
“至于放弃王位，对我来说更不是什么艰难的决定，只是我希望前辈所选择的国王人选，要能获得我的肯定，是一位真正可以领导新胜利帝国走下去的王者。
“毕竟在登基的那日，我答应了新胜利帝国的臣民，要将新胜利带向伟大而永垂不朽的未来。”
魔法石发出代表真话的绿色。
“伟大而永垂不朽？呵！”巨龙却被激怒了，“就算你确实视钱权如粪土狗屎！那也不能改变你狂妄傲慢的思想，没有任何族群可以永垂不朽，没有！所有的生命都会在永恒无尽的历史中化为虚无！”
“就像过去的神族，今日的龙族吗？”陆易平静反问道。
巨龙被戳中痛脚怒视着他，可紧接着就像是愤怒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下来。
“人类的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前辈。从一开始我就在想了，这座巨大的龙之岛屿上，究竟生活着多少龙族？
“我不太敢也不太愿意相信自己感知到的，但直到方才我数次抵住你的逆鳞，没有任何龙族来救援，前辈也没有任何想要呼救的意思，我就知道，我的感知或许真的是正确的了。”
“你为什么不觉得是因为我性格差，被其他龙族孤立讨厌，所以才没有龙族来救我呢？”巨龙问道。
“前辈不像是这样的人，而且我更愿意相信龙族是友爱的族类。”陆易道。
“友爱的族类啊……”
这一瞬间巨龙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再次仰头看向天空。
“是，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这座浮空龙岛上的最后一位龙族，也是这块大陆上的最后一条龙。
“我本来想就这样孤身一龙安安静静地走向最后，毕竟我大概也活不了多少年了，没想到最后的时光还被你这个臭小子打搅。”巨龙自嘲地笑了笑。
“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年迈，可却连你这个小小的人族都无法打败……”太失败了啊。
“很抱歉打搅了前辈。”陆易低声道，“但是前辈无法打败我并不奇怪，我大概是目前所有人族中，实力最强的那一个。”
巨龙笑了，“说这种话，我该夸奖你真有胆量，还是斥责你的狂妄自大？”
陆易挑眉笑道：“没有人不喜欢夸奖，而且我想比起我说的这种情况，前辈应该更不能接受人族还有更多人可以打败您的可能吧？”
“油嘴滑舌！”
“我听出来了，这句应当是夸奖。”陆易欣然道。
巨龙不忍直视道：“早知道我就应该提前把那法阵销毁。”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指引呢？龙神让您遇见了我。”
“一般这种情况不应该是说‘神明让我遇见了你’吗？为什么到你这里反过来了？！”巨龙质问道。
“啊，被发现了，前辈太聪明了，反过来可能是因为我叛逆吧，您肯定能理解，年轻人对于与众不同的追求与向往。”陆易故作惊讶道。
“……你是不是在逗我玩？”巨龙眯起兽瞳，紧紧盯着陆易。
“我做了什么让您产生这样的误解？”陆易不可思议道，“我一直抱以最大的诚意与您交谈。”
“得了吧！别真把我当成傻瓜。”巨龙嗤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我现在确实心情好了不少——人族果然是油嘴滑舌狡猾的物种。”
陆易但笑不语。
“如果是再早个几百年遇见你，我大概会很喜欢你。”巨龙的目光再次移回天空。
广阔无际而蔚蓝的天空倒映在巨龙金黄色的瞳孔之中，陆易居然莫名看出了几分遗憾。
他在遗憾什么？
巨龙不知道陆易此刻在想什么，他只感觉自己瞬间被一阵极其危险的气息锁定。
巨龙眼皮一跳，冷不丁看见目露寒色的阿瑞斯。他一直保持着沉默，巨龙又被陆易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一时竟真忽略了这个强力的威胁。
“很感谢前辈之前的提醒，但是阿瑞斯真的不一样，他是我的爱人。”眼见情况不对，陆易及时道。
一句话，阿瑞斯即刻由阴转晴，黑漆漆的眼睛都亮了。
巨龙猝不及防地被喂了一口狗粮，沉默了一会，磕磕巴巴地“哎”了一声。
“我说的喜欢，不是你们这种喜欢嗷，我年龄已经很大了，都够当这小子的祖宗了。”
神龄四位数的阿瑞斯：……
陆易看得好笑，主动结束这场尴尬道：“总之前辈可以不用理会他，他今天的身份只是我的护卫。我想前辈现在愿意和我聊一聊关于宝物的交易了？你提的条件我可以做到。”
“可我现在的想法又变了。”巨龙说道，“虽然我不认可你的狂妄言语，但我相信你是一位好的国王。”
陆易急了，“那好国王就不配拥有和前辈交易的机会吗？”
巨龙乐了，报复似地道：“如果我说是呢？”
陆易默默举起法杖，“那我也会一些法术。”
巨龙无所谓道：“那你杀了我咯，反正我本来就快死了也不想活了，就是你找的宝物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重见天日了。”
陆易吸气，“好狠毒！前辈……”
巨龙哈哈大笑，“你这个人族真不错，蛮有意思的。”
“所以要给我一个机会吗？”
“不。”巨龙回答得很果断，“我也是个很叛逆渴望与众不同的龙，虽然不再年轻，但也依旧年轻。”
陆易可怜兮兮道：“前辈，我再问您一遍，真的没得谈吗？”
巨龙摇头。
虽然这个人族还不错，但仍不配拥有龙族的宝藏。
“前辈你这样我就很难办了。”陆易叹气道。
“如果龙蛋在我手上也无所谓吗？”
巨龙猛地低下头，死死地看着陆易。
“你说什么？”
“前辈难道没有发现，阿瑞斯在我们对话途中消失了一段时间吗？”
陆易望向阿瑞斯，阿瑞斯应声抬手，掌心之上飘浮着一颗硕大的龙蛋。
巨龙目光如炬，满是尖牙的嘴却缓缓咧开，最后变成一阵越来越大的笑声。
“小子，那难道你没有发现，这颗龙蛋的生命力极其微弱吗？”巨龙收回看向龙蛋的目光。
“如果我想让他破壳出生，怎么会让他这样一直衰落下去？”
“这颗龙蛋，注定了是要死的。”
作者有话说：
[抱抱]贴贴老婆们，这一章也有小红包掉落噢[加油]
陆易：如果你不讲道理，那我也略微会些拳脚（举法杖）
第277章 生命
“你把他珍藏在安全的地方，就是为了让他去死？”陆易反问道。
“不可以吗？我不想让它活和我想让它体面地死去冲突吗？”
“这当然不冲突，只是你真的是想让它去死吗？”
陆易一边说着，一边将四周的珍宝小山重新装回空间戒指中。
“我曾经在一本典籍中看到过，龙族的孵化需要父母的气息，但是万一不幸失去了父母，以其他同族气息温养也勉强可以成功孵化。
“这颗龙蛋上的气息是前辈的，就是不知道这是前辈的蛋，还是前辈捡来的蛋了。”
“你管这是不是我的蛋？”巨龙无动于衷道。
“那看来这是前辈捡来的蛋了。”陆易笃定道，“虽然我没办法判断这颗蛋的准确蛋龄，但我可以感知到这颗龙蛋上属于前辈深深浅浅的气息……近百道。
“或许前辈是真的不想让他活，但前辈也不想让他死去，不然也不会如此纠结地反复温养龙蛋吊着他的生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过不了几天，前辈就会再次为龙蛋注入气息吧？”
“你的感知没错，但你的猜测错了。”巨龙冷静道，“这一次，我并不准备再为它注入气息了。你们找到它的地方，就是我为它选择的墓地。”
那里有着龙岛最好的风景，可以看见最美丽的花，清晨的第一抹朝阳……
“这样啊……族群的消亡是既定的事实，所以他也没有再出生和活下去的意义了——前辈是这样想的吗？”陆易揣测道。
“难道不是吗？小子，别妄想改变我的想法，你永远不可能理解我的感受！”
陆易微笑，看着已经被清空的四周缓缓伸了个懒腰。
“我其实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不到最后一步，我真的不想动粗，但是前辈的傲慢也同样不遑多让啊，实在是让我忍不住动手了……”
陆易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右手活动着手腕关节。
“你什么意——嗷！”
巨龙的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变作一声痛苦的嚎叫。
陆易毫不留情地一拳砸在巨龙柔软的腹部，看似柔软无害的白皙拳头却在巨龙的腹部砸出了一个凹陷的小坑。
巨龙只觉得自己腹部的一角痛到失去知觉，头昏眼花，眼冒金星。
陆易露出和善的笑容。
“我接下来的话请您认真听，要考的哦。”
“我无法理解您的感受，难道您就能完全理解这条未出生的小龙的感受吗？怎么，是小龙给您托梦说他不想活了吗？”
陆易说着，又是重重的一拳砸下去。
“嗷！！！”巨龙痛呼。
“只是凭借着同样的种族就傲慢地决定了小龙的生死，您不觉得您也很傲慢吗？”
“嗷！！”
“我不想跟前辈再讨论什么生命与希望的话题，一个已经决定去死的生命还会相信什么希望吗？噢，您还代表着一个即将消亡的种族，恐怕更不会接受什么传承之类的观念吧？”
“嗷！”
“能够决定一个生命的到来与否只有两者，先者是他的生身父母，后者是他本身。请允许我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前辈，您又是哪一类？您又算什么东西？”
“嗷——”
巨龙被几道重拳砸下来，彻底没了傲气，双眼失神地看着天空。
陆易扭了扭砸累的手，轻声问：“前辈认识龙蛋的父母吗？他们也给小龙判了死刑吗？龙蛋在这样的情况下还顽强活着，我想他的渴望诞生是不需要再怀疑的。”
巨龙没有回答，但是脑海中却浮现起旧日友人将蛋托付给自己时的画面。
那样的珍重与爱，哪怕时隔许多年，巨龙再回想起那时的感受也如此鲜明清晰。
这颗蛋是在爱的包裹下诞生的。
巨龙没办法否认这个事实。
他的沉默已经给了陆易答案。
陆易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前辈觉得将小龙带到这个族类消亡的世界，可能对他而言是件很痛苦很残酷的事情。
“可小龙现在甚至可能连痛苦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亲自触摸过的这个世界，他的全部就只是这狭窄的、小小的蛋壳。
“或许前辈的做法避免了他未来的痛苦，可同样也抹杀了小龙的一切可能。
“请原谅我个人无法接受这样的做法。或许这也是人族与龙族最大的差异吧，至少在人族，哪怕到最后一刻，也不会失掉对于生的希望，而孩子，就是一切希望的开始，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断掉的传承。”
巨龙瞳孔细微颤动，似有所触动，但依旧嘴硬道：“那又如何？既然他的父母将他交给了我，那我自然有权决定他的生死！”
他的态度已经开始软化了，陆易想。
“是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确实我只是很可惜，他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蛋壳中能感知到龙岛吗？能感受到这里的一花一木，日升月落吗？”
陆易伸出手，阿瑞斯心领神会地将龙蛋传给他。陆易接过蛋，转身将蛋放在巨龙柔软的腹部上。
“够了！”巨龙低声呵斥道。
陆易自顾自道：“被遗忘才是真正的彻底消亡，历史与传承的意义也在此。
“我有一个提议，如果前辈允许的话，请让我派人编写龙族的历史传记。这本龙族的史书将会被珍藏在新胜利帝国的王族藏书室，而每一个经过新胜利的吟游诗人都会高唱龙族拥有过的辉煌。”
巨龙没有作声，但陆易心下已经稳了八成。
倘若龙族真的甘心就这样消亡在历史的河流里，又怎么会一直保留着法阵，甚至持续不断地将人传送到龙岛？
巨龙内心的渴望或许从未消失，哪怕被死亡压抑，可只要一点点轻微的推动，这火苗便会重新燃起，烧出盛大的光。
陆易敏锐地感受到面前龙蛋上巨龙的气息再次浓郁起来。
“……你带他走吧。”
巨龙轻声道，声音化进风里。
陆易眼眸亮起。
“龙族的宝藏都被我放在西边，你抱着龙蛋结界不会阻挡你。但是，你只能取走一件。”
陆易立马抱起龙蛋，将空间戒指放下。
巨龙嗤笑一声，倨傲道：“拿走，龙族积累的宝藏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这些东西我还看不上。”
陆易又立马从善如流地收回戒指。
巨龙看不上他看得上，他现在可是要养一个国家，能省着点花就省着点。
陆易揣着龙蛋跃下巨龙腹部。
“我留下的气息足够破壳了……他在破壳的瞬间会得到龙族的传承，龙族的历史，他会告诉你一切。”
“你带他，去看看这个世界。”
“好，以陆易·维克托之名，我向你起誓，我会带他好好看这个世界。”陆易举手起誓，认真道。
束缚巨龙的法阵消失，巨龙翻了个身卧倒在地。
“去吧，西边在哪总不用我来告诉你？”
陆易摇头，抱着龙蛋走到阿瑞斯身边。
他们朝着西方走去，陆易忽而回头问道：
“前辈，我可以有这个荣幸知道您的姓名吗？”
巨龙懒洋洋地挥动尾巴，思索片刻难得如了陆易的愿。
“吾名埃利奥。”
埃利奥寓意着希望。
“埃利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龙岛之外的世界？”
埃利奥没有回答，伸了伸脖子凝望着天空，似乎是在透过这片蓝天看着什么。
良久他才道：“不了。”
“龙岛就是最美好的世界。”
这也是他为自己选择的墓地。
那块最好的地方，小龙用不上了正好他可以用，埃利奥心想。
“好吧。”陆易没有再劝。
“再见前辈！”
“永别！讨厌的人族小子！”
……
最后一块神格碎片到手。
857在陆易脑中嚎叫得像个尚未开化的猴子，还是最讨人厌的那种野山泼猴。
【成功了成功了！胜利了大胜利！】857兴奋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是一位准神！！让我们为祂的诞生欢呼！陆易！陆易！！陆易！！！】
【“闭嘴。”】
【嘤。】
陆易沉默看着系统面板。
【名称：陆易】
【性别：男】
【种族：人-人鱼族混血/半神】
【身份：新胜利帝国国王】
【势力范畴：新胜利帝国】
【神格：执掌暗与夜的黑暗主神神格（未配备），破碎的执掌希望与曙光的光明主神神格碎片（5/5）（待铸成）】
【神位：（无）】
【当前主线任务（可选）：
带领新胜利帝国走向巅峰（未选）/成为诸神黄昏后的第一位神祇（未选）】
陆易没有想到自己这就集齐了神格碎片，如此顺利，如此得天独厚。
简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
陆易恍惚地伸出手，璀璨纯白的光团出现在他掌心之上。
这就是光明神卡欧斯的神格。
阿瑞斯抱着龙蛋，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光团上逐渐浮现出一道虚影。
卡欧斯花容失色道：“神山啊！你们有了一个孩子？！”
陆易无语，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能生出一个龙蛋来啊？！”
卡欧斯眨巴眨巴眼睛，欣然道：“我允许你们的结合！请现在结婚，原地就好。”
陆易被他的已读乱回彻底打败，无奈道：“你要当证婚人吗？”
“好啊！”卡欧斯开心道，“之前玛利亚的婚礼我没当上证婚神可遗憾了，今天终于可以在碎片神识消散前弥补上这个遗憾吗？！”
陆易看着祂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剧着透明，反驳的话闷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在龙岛边缘，世界某处角落。
一位即将消散的神明为他们主持了一场突然的婚礼。
陆易知道这听上去很荒谬，但这一切确确实实是发生了。
没有任何的提前准备和布置，一位即将彻底消散的神明，一位神祇在世界的化身，一位还是人族的准神，嗯，还有一颗蛋。
这就是这场简陋婚礼的全部了。
卡欧斯认真问道：“这位主神，你愿意与你身旁的这位主神签订神祇合生神约吗？与祂共享今后的一切喜怒哀乐，神格与力量，直到神山的尽头？”
“我愿意。”阿瑞斯握住陆易的手。
“好的，那么这一位主神，请问你愿意与你身旁的这位主神签订神祇合生神约吗？与祂共享今后的一切喜怒哀乐，神格与力量，直到神山的尽头？”
陆易回握阿瑞斯的手，“我愿意。”
“很好！你们现在可以亲吻彼此的神魂——”
话音未落，卡欧斯消失不见。
857自觉接过祂未完的流程，顺着祂的话茬尖叫道：【新人可以亲吻对方了！！亲啊——】
作者有话说：
如果没啥意外的话，正文应该就剩下两章了[爆哭]
老婆们要不要猜一下卡利斯托是怎么下线的[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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