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勒托只给息未留下一封信就出发前往枫丹,没见到他最后一面,这让息未心里颇感遗憾。


    卯师傅请假回老家照顾他生病的外祖母了,所以就变成他站班,香菱掌勺,锅巴半个服务员。


    说起来,他一个没有工作经验的外国人是很难留在万民堂工作的,但锅巴一眼就相中了他,香菱这才愿意让他留在万民堂的。


    想到这里,息未忍不住摸了摸锅巴毛绒绒的下巴,“好乖好乖!”


    万幸的是,今天没有外派订单,不然有他们忙的。


    虽说万民堂有不少学徒和小厨师,但大家都更喜欢大厨香菱做的菜,就比如钟离先生。


    只要香菱当班,他就一定会来。


    今天他什么时候来呢?息未漫不经心地发着呆。


    香菱富有元气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小息未,等卯师傅回来,我就要准备去蒙德找新菜的灵感了哦。”


    “你跟我一起去做个伴嘛,好不好?”香菱扯着他的袖子,一脸期待。


    “香菱姐,你……该不会是又想使唤我帮你找食材吧?”息未从香菱手中拯救了自己的衣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


    “哪有,”香菱吐了吐舌头,“嘻嘻,当然多一个人找食材肯定会快一点啦。”


    “我是不会上当的!”息未抱着手臂,板着脸,不算美好的回忆直接刹回脑中。


    上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他初生牛犊不怕虎,欣然答应陪香菱找食材。


    结果……对方看见什么都想拿来做菜。


    从悬崖峭壁上清心的初露,到盗宝鼬的尾巴,再到冰史莱姆身上凝结的冰,甚至还想试试清水煮活的火史莱姆,只有更奇怪,没有最奇怪。


    息未被迫学会攀岩走壁,上摸史莱姆,下掏盗宝鼬,顺便收获一堆盗宝鼬的宝物和食材。


    某种意义上,算白吃黑吧?


    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答应了!!!


    十分钟后。


    “好耶!等卯师傅回来就走!”香菱高高兴兴地跑进厨房,锅巴也跟着她跑着跳着进厨房。


    只留息未一人抱头蹲下,陷入了自闭。


    我又又又答应了?


    没有一次拒绝成功……


    “哟,这是谁家的小猫蹲在这里发霉啊?”


    什么?


    息未抬头,用看智障的表情看着对方。


    简直油盐不进。


    这人谁啊?息未腹诽着他。


    “不要这样看我啊,我可是来吃饭的。”橙发蓝眼的青年扶额道。


    息未听罢,一秒变脸,“抱歉,原来是客人啊!里面请,现在时间还早,您可以随意挑选喜欢的空位!”


    “上两份餐具,好菜全都点一份,”青年摸着下巴思考道,“唔,干脆要个大包厢吧。”


    还有一位未到的客人吗?


    息未怀着自己薄弱的职业操守,没有多问,把对方的要求记下来。


    菜单送到厨房,服务员准备包厢,他则负责收钱。


    对方出手意料之中的阔绰啊……


    好的,前厅又安静了下来,只有门外的吆喝声:“中原杂碎,好吃不贵!”


    他听着听着,打了个哈欠,困意突然涌了上来。


    昨夜他熬了半个通宵,才把被香菱炸掉的厨房恢复原状。


    明明香菱和他一起收拾厨房,一样没睡几个小时,却那么有精神。


    唔……还有一个小时才到饭点,现在他至少可以小睡半小时。


    就睡一会儿,有人来了他马上就能察觉到……


    想着想着,脑袋越来越沉,最后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钟离进万民堂时,看见的就是对方熟睡的面容,时不时发出几声梦中呓语。


    钟离心中微动,忍不住放轻脚步走上前去。


    他最喜看息未睡着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可爱不知多少倍。


    带着黑手套的手指曲起来又松开,像对待珍宝那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轻轻地触碰对方。


    息未这时却慢慢睁开了眼,粉色睫毛颤了颤,粉眸中一片迷蒙,泛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但他确确实实算是醒了。


    钟离心中略感失落,手顿了下,转而拿起息未脑袋旁的菜单,看起来颇为认真,“万民堂竟出了新菜。”


    息未闻言,撑起上半身,揉了揉眼睛,声音中带有浓浓鼻音,听起来就像撒娇一样,“呜……钟离先生~抱歉,我太困啦……”


    钟离呼吸一滞,喉结动了动,“无碍,我才该说抱歉,是我吵到你了吗?”


    “是我自己醒的,跟先生没关系,况且工作时间本来就不应该睡觉啊。”息未睡了一会儿,精神好了不少。


    “钟离先生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座位吗?”息未翻着订购记录,“那个位置还在哦。”


    “我的一个合作伙伴应是早就过来了,我直接去找他就行。”


    “难道是那个出手阔绰,红色披风,长得高高的那个人吗?”


    “应是他没错。”


    “好哦,我这就带先生过去。”


    息未走在前面,后颈岩印不可避免地暴露在钟离眼中,钟离奇特的眼眸中竟闪过一丝愉悦。


    ——想要触碰他


    “啊唔……”息未突然停下脚步,捂住异样的后颈,脖颈和脸蛋迅速红了一大片。


    是那个印记在……


    突然,好痒……好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后颈正在被人轻吻一样。


    “怎么了?”钟离看起来很疑惑。


    息未强装镇定,努力平复心跳,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没事!”


    绝不能再在钟离先生面前丢第二次脸!


    “没事就好。”钟离目光落在对方红得滴血的耳垂上,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


    息未害怕其他地方的印记也突然变得奇怪,那才是真的要命啊!


    所以他加快步子,把钟离送进包厢后,自己慌忙地逃走。


    好在之后没再出现过异样。


    他从前从未在意过这些岩印,也并不知道这些岩印的作用,如今才后知后觉它们可能并不全是那个人的占有欲。


    可……可能还会有那那那种功能!


    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早就完全属于那个人了。


    他心里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按了按心口的位置,用力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翻涌的各种情绪。


    他没有那段记忆……


    这是……恐慌,难过?


    恐慌什么?难过什么?


    他很确定自己并不讨厌这些标记。


    想不通,想不通,想不通。


    想不通那就不想。


    对,想不通就不想。


    这是息未自我保护的一贯方法。


    当然,正常人也做不到这种说不想就真不想的这种境界。


    息未长舒一口气,情绪骤然被完全压下,绷紧的脊背瞬间放松了不少。


    见又有客人,他又进入了忙碌状态。


    刚刚喘口气,香菱端着盘子正要进厨房,看见息未眼睛一亮,“小息未!现在大家有点忙,你有空就去给钟离先生的包厢送一副刀叉好吗?拜托了!”


    “好哦,香菱姐!”息未立刻干劲儿满满地答道。


    为了照顾各国旅者的用餐习惯,万民堂会准备各种餐具,刀叉自然早已备足。


    息未敲了敲包厢门,开门的是钟离,他似乎很惊讶,但看见息未手上的餐具又了然道:“多谢。”


    息未递过餐具就要走,而钟离却迟迟没有动作,站在门口,既不接餐具,也不回包厢。


    钟离凝视着息未,最终开口,“你心情不好吗?发生了什么?”


    息未心脏似乎骤停了一瞬,微仰着头盯回去,“钟离先生是在瞎说。”


    他说的是实话,他现在确实不像钟离所说的心情不好,但也的确称不上多好。


    息未第一次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欲言又止。


    “没事没事,说了没事啦!我可是很忙的!”息未赶忙把刀叉塞进对方的手中,推着对方进包厢,“先生的合作伙伴已经等很久啦!快进去吧!”


    随后利索地把门关上了,而自己反而像是被粘在了原地一样,好一会儿才离去。


    “钟离先生真啰嗦,不过心情真的一下子变好了耶……”


    有人最先察觉自己压下的小情绪,而且还是钟离先生。


    呜……光是想想,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哇哈哈,锅巴你真是世界第一可爱的熊熊!必须得给我抱一下哦!”息未追着锅巴要抱抱,“就抱一下嘛!”


    头一次在一只熊眼中看到了惊恐:你不要过来啊!


    息未追,锅巴逃,万民堂鸡飞狗跳。


    结局就是,香菱木着脸,一手拖一个,一手提一个,挨个给了他们一木勺。


    “香菱姐认真的模样好可怕!”息未捂着头顶,哭唧唧对锅巴说:“锅巴你说是不是!”


    锅巴自闭中,谢绝回答。


    渐渐的随着时间推移,手中的时间也渐渐宽裕了下来,客人们也渐渐用餐离开。


    息未喜滋滋地想着,下班后是回家研究料理,还是去云堇先生那里听曲,还是去港口吹海风?


    这时钟离从里间走了出来,看见对方可爱的小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


    “钟离先生……怎么在这儿?”息未转头就看见了钟离,明明客人有专门通道离开,对方却出现在了前厅。


    “来看看你有没有哭鼻子。”钟离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钟离先生!”息未故作气愤不已,“我又不是小孩子,早就不哭了!”


    “如你所言,的确如此,是我枉下定论了。”偏偏钟离很快便承认自己理亏,一副极为迁就纵容的模样。


    息未很是吃钟离这一套。


    他见钟离一个人,不解道:“先生的合作伙伴呢?”


    “他啊,从另一边走的。”钟离敛起了笑意。


    “他是北国银行的[公子]达达利亚,你不要跟他走太近。”


    “这样啊,”息未原就是随口一问,也并未过多注意对方,“我本来就和他没有交际的。”


    “如此便好。”


    这时,香菱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小息未!快来帮我!”


    “马上来!”息未应着。


    “那我也不便叨扰,先行一步,再会。”


    “好哦,钟离先生下次也一定要来!”


    钟离一个人行走在街道上,穿过人流,就如他几千年来行走璃月大地一般。


    面前一棵几千年的银杏古树在他的掌心落下一片扇形树叶。


    “欲买桂花同载酒……”


    此时一阵风吹过,金黄的银杏树叶拥抱了他。


    他兀地笑了。


    “他回来后,顿感从前的我似乎也有点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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