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快被饿死的第八十一天“大哥杀了我的……
奇犽发现了最近家里的气氛诡异。
本来因为工作一直不在家的大哥突然回来了，取而代之的是本来会频繁出现在他面前的父亲不怎么回家，妈妈也变得多疑而又焦虑，二哥对待他的态度越发的不耐烦，但是姐姐就像定海神针一样一动不动。
她就像天生钝感那样，对于所有人的变化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奇犽甚至发现她的心情似乎一天比一天明快，具体表现在给奇犽巧克力的动作也越发大方。
比起喜怒哀乐不明显的父亲，比起情绪化的妈妈，比起让奇犽觉得不妙而想逃跑的大哥，比起不是很乐意搭理他的二哥，只在乎奇犽训练表现的姐姐无疑是最好相处的那个。
她就是那种标准的只在乎孩子成绩的家长，而那些考核哪怕经过了糜稽的有意刁难对奇犽来说也是轻轻松松，看着每次轻松通过的奇犽，糜稽回想起自己曾经拼尽全力也无法得到相应回报的日日夜夜，无疑更加生气了。
赫露依对兄弟两这样的相处乐于见成。
“糜稽原来也是想‘照顾’弟弟吗？”赫露依恍然大悟，“甚至想要亲自训练他……你们关系真好啊。”
糜稽：？
他还来不及地跳脚说“谁和他关系好啊！”，奇犽就学着姐姐的表情，紧跟着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关系好’啊！”
糜稽：？？
他盯着幼弟脸上栩栩如生的表情，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个小恶魔究竟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奇犽展现出了自己出色的表演天赋。
“有点像最早伊尔迷对我的态度呢。”赫露依继续说，甚至有点怀念，“每次挑衅失败每次都会不服气，现在想来这已经是伊尔迷对我最简单、最纯粹的情绪了。”
和现在比，怎么看都还是伊尔迷当初的段位比较低，只需要刻意躲开他就没什么问题了。
而现在……他是另一种的烦人，变得更有自信也更有行动力了。
比如说这一次回来，他说的那些——
看着骤然陷入沉思的赫露依，因为还很年幼所以希望被旁人持续注视着的奇犽不高兴地叫道：“赫露姐！”
而这个做法立竿见影，糜稽立刻响应：“我不是说过了，这是我想出来的称呼！”
“但称呼应该由本人来决定吧？”奇犽扭头，“赫露姐，我不可以这么叫你吗？”
“对我来说‘称呼’只要知道是在叫我就没什么。”赫露依诚恳地说，奇犽胜利地“耶”了一声，和糜稽的臭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去打游戏了。”糜稽这么说，却慢吞吞地挪动着脚下的步骤。
一步，两步，三步……不是！怎么赫露姐还没叫住他！！
他一个生气立马又气冲冲地走到赫露依的跟前：“我不同意！！怎么就连赫露姐你也偏心奇犽！”
“……欸。”突然被这么指责的赫露依眨了眨眼，她歪了歪脑袋，“糜稽你是在拿你自己和奇犽比吗？那我还是更偏向你才对。”
这下，换成是奇犽不高兴了。
“为什么！”他像一只猫一样跳到了赫露依的后背，勒着她的脖子试图来个手臂绞杀，脸颊也气鼓鼓的，“妈妈都说‘小奇是最可爱的那个！’”
哪怕奇犽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在赫露依看来，这样的攻击和挠痒痒没什么差别。
相反，她需要克制身体的本能对奇犽做出回击。
“可是。”她耐心地和这个小弟弟讲道理，“我认识了糜稽七年多，只认识你一年啊？”
“明年你认识二哥八年，认识我两年……”奇犽算了算，发现不对劲了，“这么说那我不是永远都赶不上！”
更别提这个时候糜稽站在对面，露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
“那也不一定。时间有时候不一定能说明一切。”赫露依想到了希斯，“但是，糜稽对我的喜欢比你对我的更多。”
哪怕奇犽极力躲闪，但这段时间也已经足够赫露依拽住他的衣领了。
她蹲下身把奇犽放在地上：“等你什么时候做到，再来和我说这个吧。”
*
奇犽的兴趣总是来的快去的快。
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一天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就连刑讯的时候都可以睡着，而在醒来的那段时间里，他又有太多的家人需要回应，相较之下，“姐姐”只是其中的一个。
最近最让奇犽挂心的，是他偷偷养的一只兔子。
好吧，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是他养的兔子，养兔子的人是负责照顾他的三叶，据说原先是隶属于大哥的见习管家，这个尚未成年的少女仍然童心未泯，她会偷偷把兔子放在口袋里，很乐意看到奇犽少爷用带来的提摩西草稍稍喂养一下，就愿意乖乖地呆在原地不到处乱跑。
结果，本来只存在于两个人之间的秘密，终究还是暴露了。
是因为最近回来而也接管了一部分奇犽训练的伊尔迷，他看见了奇犽袖口处粘着的一根兔毛，稍加调查就发现了这几天奇犽一下课就迫不及待往外跑的罪魁祸首。
奇犽甚至还会给一只兔子念起了儿歌：“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翘起来……我该给你怎样的‘称呼’呢？小兔子？”
当着奇犽的面，伊尔迷干脆利落地扭断了这只生物的脖子。
细小的脖子被拧断了，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它的毛发，奇犽怔怔地把血红的兔子尸体抱在怀里，这个时候，他甚至还能够感受到它尚未冷却的体温。
“大……大哥。”就连刑讯都可以笑嘻嘻面对的奇犽吓到愣住了，“为什么？”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然，他偷偷干了很多不被允许去做的事情，可能多少也有一点玩物丧志……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被责怪的不应该是他吗？为什么会是兔子承受了一切！
“我们是杀手，奇犽。”伊尔迷语重心长地说，“正因为你很有天赋，就更不应该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种地方。”
“怎么了？”察觉到动静的赫露依走过来，伊尔迷反过来问道：“奇犽偷偷养了一只兔子，养了很多天。一直看管他的你没有发现吗，赫露依？”
他就差直说“这是你身为姐姐的失职。”
“你说这个。”赫露依平静地回答道，“我不认为有什么非纠正不可的必要。”
“真的吗？可无论是出于溺爱，还是故意的放纵，这对小奇都不好。”伊尔迷摇头，“果然赫露依离开我就不行啊。”
——看吧，这就是赫露依觉得现在的伊尔迷更烦人的原因。
比起纯粹的对抗，这种他认为他们关系很好还互相需要的自信更加烦人。
“姐姐！”奇犽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这个时候终于落下来，就像是见到了让人安心的存在，他哽咽地说道，“我的兔子被大哥给……”
姐姐比大哥更要年长，也就是说，大哥也会听姐姐的！
“那是我的狗！”
印象里，曾经的伊尔迷因为“三毛争夺战”的比拼而在席巴的面前告状。当时的父亲是怎么做的？
“你
不应该杀掉奇犽的兔子，伊尔迷。这是他的。“赫露依皱着眉，就像当初的席巴一样调停起了矛盾，“他是你的弟弟，而且你们之间的年龄差注定了无论是怎样的挑衅你都应该容忍，就像那个时候我被迫容忍你一样。”
她甚至只比伊尔迷大一岁，现在奇犽的事情怎么看都应该是伊尔迷全责。
奇犽刚用手背擦干净眼泪，就听到赫露依继续说：“——即使再怎么不满，你也应该让奇犽自己处置。”
就像当时，伊尔迷本来想要把三毛c喂给三毛d一样。
聪明的奇犽僵住了。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也对。”伊尔迷恍然大悟，“我应该让奇犽亲手杀掉自己的兔子……这可以是非常简单的练手！”
这甚至写在揍敌客的教育大纲里面呢，小型动物会比人类好处理很多。
想必赫露依也是想到这里，所以才这么建议的吧？
奇犽宁肯自己根本听不懂。
也不知道赫露依做了什么，本来已经逐渐失去温度的兔子在奇犽的怀中动了动，当奇犽充满希冀地低下头，却听见赫露依说：“我只是延续了它的一点活体反应，并没有逆转生死。”
因为只是非常简单地在兔子的体内注入念量，已经可以精准地使用念量的赫露依没怎么废功夫。
“兔子已经死了，但它还可以继续充当教学工具，这是对资源的最大利用。”赫露依说，“奇犽可以试试看，你已经在人体模型上试过怎么穿过表层的身体，去触碰心脏了吧？那一点的力气已经足够对付兔子了。”
她说：“我知道你对兔子的死感到遗憾，但你现在可以重新盖过这个遗憾，这是我能够给你的补偿。”
——这算什么补偿？
奇犽的眼睛开始剧烈地颤抖，他抱紧着似乎已经死而复生的兔子，倔强地摇着脑袋：“不！！”
哪怕是并不喜欢他的糜稽透过监视画面目睹了这一切，都忍不住要同情奇犽了。
奇犽根本没有意识到揍敌客的异常，他在这个年龄甚至不知道自我伪装，说谎只是趋利避害的本能，而第一次意识到的后果就这么沉重。
简直就像曾经的糜稽一样。
不过，奇犽明明不像糜稽这样可以通过游戏和动画了解到普通人的观念，那为什么会抗拒到这个地步呢？
一发现赫露依或者伊尔迷的靠近，奇犽就蜷缩起身体，几乎是死死地护着怀中的兔子：“我不要！”
赫露依注入的念量，很快就被耗尽了。
“有点麻烦。我没有办法第二次这么做。”赫露依叹气，不过她很快想到了一个新的好办法，“那么奇犽，作为代替，你想要把它吃掉吗？”
她迎着奇犽不敢置信的目光，继续说：“都说‘喜欢到一定程度就想要把对方吃掉’，爱意和食欲从来都密不可分……你喜欢哪种做法？红烧还是清蒸呢？”
奇犽揍敌客浑身发冷。
在那一刻，他意识到了……姐姐，是和大哥截然不同的可怕。
第82章 快被饿死的第八十二天连锁操控。……
爱意和食欲密不可分。
就像赫露依以情绪作为食物，就像三毛通过蚕食同族以基因进化而变得更为强大，对大部分的生物来说，同族的尸体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是一种食物。
唯一特例的是人类，他们身上携带的朊病毒使得人肉若非必要不可食用，他们的文化还有着送葬尸体、竖立墓碑以保留着对对方的怀念，赫露依知道这个，但她不理解奇犽为什么连这只小兔子都要自己亲手挖个洞埋葬。
这难道不是一种浪费食物吗？
“这只是一只没有杀伤力的兔子。不像三毛那样是家人，三毛对它抱有食欲，所以也没有办法和三毛结婚。”赫露依不理解，怎么看兔子也只是兔子，“你应该也不会想要和兔子结婚？”
那这样的活物，放在揍敌客，也只不过是“资产”而已，完全比不过“管家”的价值。
那么，奇犽感受到的怒火和委屈，难道不是因为这本来是属于他的东西，却没有被他处置吗？
当然了，埋葬也是一种处置，但在一向不喜欢浪费食物的赫露依看来，吃掉会是更好的选择。
因为生死是不能逆转的，连贯的尸体和被分解的尸体也没什么本质的区别，顶多是它们会以不同的速率迈入不同阶段的生物循环。
“它确实不是家人……但是、但是！”奇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姐姐的迷惑不解发自内心，大哥的迷惑有时候是故意的，这导致了奇犽更害怕前者的思考方式，“但是就像姐姐！那个房间里的八音盒，不是也不允许别人碰吗！就连妈妈想要碰的时候都会发生爆炸——”
赫露依身上骤然压低的气压令奇犽没能成功说下去。
“的确。”赫露依声音比平时更冰冷一些，“我不喜欢任何人碰那个东西，更别提是抱着想要打碎的目的。”
那是希斯送给她的，非常珍贵的圣诞礼物。
是十二岁的希斯莫罗。
所以就算是妈妈，赫露依也会生气。
为了保护那个八音盒，赫露依花了一些时间。
为了累积天数，她每天可以使用的念量本来就有限，其中又要分成两份：一份拿来全方位地包裹着八音盒，确保它受到近距离的高能量冲击也能够毫发无伤；另一份用来构建一个触发式的炸弹，除赫露依本人以外的人触碰都会发出警告，持续时间超过三秒就会爆炸。
重点在于爆炸范围和爆炸的杀伤力，杀伤力会和触碰者身上携带的念量有关，这个调整还是因为考虑到糜稽和奇犽的存在而做的。
当然，杀伤力怎样都有上限，为了保证触发赫露依也尝试了很久，也实在是多亏了她被要求待在家中不能离开，所以才有这样的空闲。
在这个办法奏效之前，赫露依把这个八音盒随身携带。
就像赫露依想的那样，当她把八音盒放在自己房间的架子上，基裘成了违规触碰的第一人。
在医务室看到妈妈的时候，赫露依有些头疼又有些生气：“你不应该随便进我的房间，更不应该碰那个。妈妈，你还没有放弃打碎它吗？”
“但妈妈很高兴！没想到妈妈的赫露依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留下的小机关都可以打伤妈妈了！”基裘又一次地避重就轻，脸上真情流露的狂喜令赫露依没有办法指责更多。
但那是因为对方是妈妈，赫露依对待弟弟就不会有这种宽容。
“这是我想要结婚的对象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也就是说，是你未来的嫂嫂给我的东西。”看在奇犽年幼的份上，赫露依决定给他一点耐心，“而且，那是‘东西’而不是‘生命’，也就是说，即使打碎了我也有修复的办法。”
“……但明明心情是一样的。”奇犽喃喃地轻声说，“为什么姐姐没有办法理解呢？”
因为希斯不是兔子。希斯送的礼物更不是。
这样理所当然、随时都可以脱口而出的回答，赫露依看着奇犽脸上难以掩盖的悲伤，却突然一下愣住了。
如果说……奇犽的想法才是正确的那个呢？
“奇犽。”然而伊尔迷打断了这对姐弟无声的凝望，“这难道不是你没有办法保护你的东西的错吗？
“如果你能做到像赫露依那样——”伊尔迷决定向幼弟传授这个世界实力至上的准则，“无论你想怎么对待你的兔子，都没有人能够阻止。”
“……我现在只想埋葬它。”奇犽木着脸，“训练时间我会之后补上的，但我现在想这么做。”
这一次奇犽没有被继续阻拦。
兔子的死亡也许正是奇犽揍敌客的错。
是奇犽想要喂养它，是奇犽暴露了它的存在，所以本来什么都
没有做错的兔子才会这样死于非命。
奇犽会记得这个教训。
*
赫露依需要控制每日使用的念量，对于伊尔迷来说也不是一个秘密。
这导致了他们每次的战斗只能变成小打小闹，即使是这样伊尔迷也敏锐地发觉了赫露依的进步。
她是擅长具现化的放出系，以至于用来攻击的武器都可以随意地变化，为了兼顾战斗的灵活多变和变出武器的速度，赫露依设定了一些公用的“材质”。
就像积木经过不同的排列会形成不同的东西，武器里面也存在着不少共性的物质，本质上来说这种“排列”的构建本来就是祂擅长的领域，只可惜现在还没有强大到可以精细到原子排列的程度。
也就是说，仅仅是物理而非化学领域。
“和我想的一样，赫露依使用念已经越发熟练了。”在战斗中停手的伊尔迷这么说，口吻像是高高在上的点评，“虽然说奇犽表现的天赋更加突出，但我还是更看好赫露依……这明明远远不是你的极限。”
赫露依没有回答，她觉得自己也根本不需要说话。
伊尔迷从来都是单方面地输出，所以一个人自言自语也不会觉得尴尬。
“我很清楚赫露依对我心怀提防，但没有必要把我当成假想敌。”伊尔迷微笑起来，“说不定我才是和妈妈最像的那个。”
“……西索现在怎么样了？”赫露依打断道，“你这次回来还没有向我汇报。”
这还是当初的伊尔迷主动向赫露依提出的“帮助”。
“被妈妈和爸爸看管的赫露依很困扰吧？没有办法出门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到。但如果通过我的话，无论是联络那位‘希斯莫罗’，还是训练她以确保平安，我都可以。
“赫露依肯定在想我为什么会愿意这么做。”伊尔迷又一次地自问自答，“因为不这样冒险，我永远都不可能会超过妈妈在你心中的地位吧？”
伊尔迷非常努力。
虽然这听起来像是“趁虚而入”，但这正因为是赫露依和妈妈的争吵给他创造了机会。
合格的操作系擅长把控时机，想要得到足够有价值的东西，当然得有所付出。
而这种时候，适当的风险也是可以接受的。
在揍敌客内部，赫露依想要结婚的事情已经不再是一级戒备，席巴一直认为这只是赫露依不成熟的一时执念，只剩下基裘才是最担心赫露依会和希斯结婚的那个。
就像第二名不希望第一名的存在，而自认为好感度排第三名的伊尔迷更需要优先成为第二名。
赫露依当然不可能放任伊尔迷和希斯接触。
“离我未来的妻子远一点。”赫露依直接开了一枪，子弹擦过了伊尔迷的脸庞，她必须用绝对强硬的态度表现出她的立场。
有一点赫露依很确信，对待伊尔迷不应该放松警惕，他绝对一有机会就会想要使用他的念钉。
而如果……希斯被伊尔迷操控了呢？
在希斯摆脱控制之前，伊尔迷肯定会想着通过“连锁操控”来实现对赫露依的掌控。
相比之下，作为父亲的席巴更加值得信赖。
孜婆年一直是父亲的人，同样也是南音的祖母，她现在负责确保希斯的安全。没过几天，在父亲的同意后，赫露依把南音也一起派了出去。
这也是赫露依愿意呆在枯枯戮山一年多的原因，雨音作为她的贴身管家，也会向她汇报希斯的近况。
不过，虽然赫露依不可能把希斯拜托给伊尔迷，但她也没有忘记西索这个继子需要经历揍敌客的训练。
有一说一，伊尔迷训练人称得上是尽心尽责，一定要说什么不足可能是有一定概率造成心理创伤（反复经历摧残的糜稽疯狂点头！刚刚受到过伤害的奇犽也有话要说！），但如果对方是西索的话……好像应该也不用担心？
希斯的孩子当然也可以是希斯的力量，这确实是赫露依需要的。
不过，伊尔迷和西索似乎有些过于……意气相投了。
也不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了什么，伊尔迷一开始就承认了西索的价值，还说什么：“随便杀掉的话确实有些麻烦，也有些可惜。”
考虑到“价值”是伊尔迷的评价体系，这可以说是伊尔迷版本的很高的称赞了，赫露依一度怀疑他们成为了朋友。
……唔，虽然差了辈分，但也许这样有助于未来家庭成员的和睦？
赫露依乐观地想，和席巴认为情况还在他的掌控中一样的自信。
伊尔迷简单说起了西索的近况，赫露依听下来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无论是最基础的毒药训练还是身上的负重训练，西索数值的增长仍然符合着赫露依的预测。
“我和妈妈是一样的。”说完的伊尔迷又继续着上一个话题，“只要能够给为揍敌客做出奉献，哪怕是辅助的位置也没有关系。安心，我并没有想要和赫露依争抢家主的位置。
“只要你足够合格。”他轻声说，“我会像妈妈支持爸爸一样的支持你。”
“家主”只是一个表面上的称呼，相较之下，伊尔迷更希望得到实际上的权力。
赫露依对揍敌客不够上心，等她成为家主的话，这会是她的缺陷，却同样也是伊尔迷的机会。
这当然也是婚姻存续期间共享的“财产”的一部分。
赫露依并不清楚伊尔迷的小算盘，她也不需要理解。
她马上就可以出门见到希斯了！哪还需要去思考别人是怎么想的呢！
第83章 快被饿死的第八十三天离家前的准备。……
赶在赫露依出门之前，基裘宣布了一个消息。
她又又又又又怀孕了，这会是她的第五个孩子，现在才一个月大。
一般来说，念能力者并不会过早地注意到自己的孕期。
越是强大的母体感受到的排斥反应只会更晚，这或许也是一种生命的智慧，怀孕本质上还是一种寄生，想要活下来胎儿就会让母体更晚地注视到自己的存在。
婴儿的“气”甚至会和母亲融为一体，哪怕是“圆”都没有办法检测……但这个孩子有点不太一样。
第四次盯着母亲鼓起来的肚子，本应该习以为常的赫露依有些出神，而她的反常被一旁抬起脑袋，高高兴兴地问着：“我可以摸摸看吗！”的奇犽的动静盖了过去。
第一次当哥哥的奇犽很是惊奇。
“我居然也是这么诞生的吗！”他似乎一下子忘记了一周前的阴影，“会是弟弟还是妹妹？我记得12周才可以看出性别……那还要两个月呢！我的话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会带着他好好玩的！”
“是‘照顾’。”赫露依纠正，伊尔迷在这个时候补充：“不行，奇犽可不能像糜稽一样天天就想着玩。”
“我知道了，姐姐，大哥。”奇犽乖巧地答道，而另一边被当成了反面教材的糜稽敢怒不敢言。
“妈妈怀孕了需要照顾。”基裘的口气柔柔弱弱，“赫露依一定要这么急着出发吗？”
已经等了一年多的赫露依沉默不言，而这个时候的奇犽自告奋勇地举起手：“我可以来帮忙！”
他冲着赫露依笑了笑，洋洋得意地说：“这样的话是不是问题就解决了！”
基裘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像是为了幼子这么贴心而觉得高兴，又像是因为小算盘落空了而有点不满。
“那就拜托你了，奇犽。”赫露依欣慰地揉了揉奇犽的脑袋，没有把他骤然身体僵硬和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放在心上，弟弟多有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作为奖励，我回来的时候会记得带上犒劳的礼物。”
只交给奇犽当然不行，于是赫露依的视线理所当然地平移：“糜稽也会一起负责。”
伊尔迷欣慰地想，赫露依没有把这个任务分配给他，果然是因为考虑到他完成工作也会需要经常出门吧！
就像现在爸爸不在一样，爸爸不在的时候，赫露依已经有些爸爸的风范了，难怪妈妈也非常欣慰，一副感动得要哭出来的样子。
“但是，上次赫露依都没有错过奇犽的诞生。这一次也不会错过这个孩子的吧？”伊尔迷看着妈妈用着撒娇一样的口吻向赫露依请求道，而果然还是会吃这套的赫露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做出了承诺：“我会记得回来。”
“嗯，我相信
现在赫露依不会再失信了。“基裘拉着赫露依的手兴冲冲地往化妆室走，“那就和上次离开之前一样，赫露依再充当一次我的人偶模特吧？”
伊尔迷没有跟上去，他的两个弟弟也没有。
他们都很清楚，这是妈妈和姐姐两个人的游戏，不允许第三者的插足。
而伊尔迷能够猜到更多。
这次的赫露依，也会像上次那样，带着妈妈的念离开吧？只要妈妈说“我想要时刻感受到赫露依的存在，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安心”，明明现在的赫露依……不对，明明第一次的时候赫露依就说不定有拒绝的实力了。
真是的。赫露依总是会对妈妈心软……却从来都不会纵容他。
他明明，也非常想要把念钉插入赫露依的体内啊？甚至愿意为了这个可能会实现的愿望，去做了那么多很有可能会亏本的生意，却始终没有等到赫露依的态度软化。
成功的商人绝不会把所有的砝码压在一艘船上。
伊尔迷幽幽地想。
如果说赫露依没有办法“自愿”，那究竟情况要恶化到哪个程度，家里会放任甚至支持他对赫露依的操控呢？
在等到赫露依失控的机会之前，伊尔迷决定调整一下自己念能力的方向。
他需要先有所准备。
*
一如伊尔迷所料，赫露依确实接受了基裘又一次注入念的请求。
毕竟是她失信在先，这确实可以看成是一种惩罚，再说了，同样的事情第二次经历的时候就习惯多了，那种明显是外来的念的冰冷感和异物的排斥感也被稍许的减弱。
许久没有穿上洋装的赫露依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妈妈正爱怜地捧起她的脸颊，戴着白手套的手一点点地勾勒着赫露依的唇形。
有点奇怪。赫露依想，这明明是她穿了快有十一年的穿衣风格，但经过了一年之后，她已经觉得活动不便了。
“是赫露依已经到了发育的年龄，看来这里的松紧要放宽一点才可以。”基裘的另一只手已经落在了赫露依开始鼓鼓囊囊的胸口，绕着圈似乎想要用手丈量出赫露依的尺寸，“这个地方可不能被妈妈以外的人碰……包括那个莫罗在内。”
“妈妈。你迟早会接受她成为我的妻子的。”赫露依皱着眉，“而且，我知道父亲会碰你这个地方，她当然也有这个权利。”
“赫露依。”基裘的声音骤然沉下来，“你真的要在马上要离开的时候，还伤我的心吗？”
赫露依不说话了，基裘满意地看着女儿的退让：“‘亲爱的’已经告诉我了你这次出门的额外任务，在完成杀人的工作之外。”
“我会去流星街。”父亲确实没有说过需要特别保密，于是赫露依继续说，“揍敌客现在需要一批更年轻的下人，是奇犽到糜稽的这个年龄。”
再小一点照顾起来过于麻烦，再大一点的话忠诚程度就会打个折扣，而流星街一直是揍敌客的管家人才来源，揍敌客和流星街的长老甚至有不成文的人才输送协议，作为交换，揍敌客会提供一些必要的资源。
就连流星街现在的垃圾回收的处理装置，都离不开揍敌客的资助。
赫露依很乐意接下这个任务。
希斯所在的城市毕竟就在流星街的隔壁，这甚至给她的路过提供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如果抓紧时间她还可以频繁地在两地来回往返。
赫露依认为，这个任务分配给她说不定是出于父亲对她等待了这么久的安抚，席巴一向这么赏罚分明。
“‘亲爱的’总是粗暴地分配任务，一点也没有想过要提供帮助，明明父母可以靠自己的经验让孩子少绕弯路。”基裘看着赫露依眨眼而掉下来的假睫毛，非常耐心地帮她又贴了一遍，“啊……赫露依闭上眼睛的时候，简直就像等待着妈妈亲吻一样。”
赫露依立刻睁开眼睛，本来想说“我已经有另外想要结婚的对象了”，但因为马上出门不能继续惹妈妈生气而没有说话。
“我会让梧桐跟着你。”索性基裘没有真的这么做，“他正是流星街人。”
赫露依见过梧桐，那个一米八的平头男人其貌不扬戴着眼镜，他是隶属于基裘的管家，就像孜婆年隶属于父亲，南音隶属于赫露依一样。
这意味着……梧桐肯定会把赫露依的所有行动都汇报给基裘。
“你会收下妈妈的好意，对吗？”当基裘这么说的时候，赫露依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拒绝的选择。
这个举动也不是对她没有好处，和当时孜婆年去确保希斯的安全一样，母亲的这个安排也会在揍敌客中产生一些风向，虽然赫露依并不是特别在意，但她也不至于推开已经到了手边的好处。
“……谢谢妈妈。”最终赫露依只能这么说。
到时候再说吧。赫露依冷静地想。
哪怕是妈妈的人有需要听从她的命令，到时候她正好可以让梧桐和孜婆年互相牵制，她也可以创造和希斯独处的机会。
这一次的离开赫露依没有忘记安排糜稽和奇犽的训练计划（伊尔迷：“我担心赫露依遗忘，也做了一份哦。这样好了，你们按照标准最高的那版完成吧！”），没有忘记带上希斯的八音盒（赫露依毫不怀疑她如果留在家里，回来的时候八音盒肯定会坏掉），同样无视了伊尔迷“有空的时候我会去流星街找你的”告别，给凯特打了电话但他没有接通，只好简单留言交代了一下接下来的行踪。
赫露依猜测凯特最近在忙贪婪之岛的发行，她也收到了一份游戏，这是凯特的抵债。
这个刚开始定价58亿的游戏因为富豪巴特拉的500亿通关悬赏而身价飙升，可以说是赫露依手上最赚钱的理财产品。
虽然收到了游戏，但赫露依并没有打开。
家里说的“不能离开枯枯戮山”的禁令当然也包括了不能前往“贪婪之岛”，赫露依没有告诉糜稽她有这个游戏，糜稽肯定忍不住会想玩……但现在的他在游戏里只有被其他玩家暴打的份。
游戏机很大很重，赫露依简单安装了几个触发式的炸弹后，重新放到柜子的最上方。
全部确认完毕之后，空手的赫露依和身后替她拿着行李的梧桐登上了飞艇。
赫露依看向南方，那是希斯所在的位置。
一年零七个月又十九天。
她终于可以去见希斯了。
第84章 快被饿死的第八十四天新的继女（旋律……
赫露依看着在琴房里，正在给一些小孩子上着课的希斯。
那大概是半年前希斯找到的工作，她在这里当音乐老师，主要教教钢琴、小提琴和一些基础的乐理，工资不算太高但她看起来很开心，神采飞扬得哪怕隔着玻璃门赫露依都能看出她的快乐。
一节课大概是四十分钟左右，下午的话会有三节课。按照习惯，希斯应该还有二十分钟下班。
刚刚好的时间。赫露依满意地想，接妻子下班顺便欣赏一下她工作时候的姿态，也应该是丈夫的职责。
就是希斯的警惕心仍然有待提高。
赫露依在这里都站了五分钟了希斯才注意到她，这才朝赫露依小小地挥了挥手，赫露依矜持地点了点头，决定这一次要教会希斯把“圆”的使用成为呼吸一样的本能。
“……你是想学习音乐，来试听的吗？”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赫露依的身后传来，这个大概比赫露依大个两岁的少女的头发是黑色中带着一点褐色，瞳孔的颜色和发色如出一辙，“莫罗老师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老师……你大概还要等二十分钟左右，坐在旁边稍等一下怎么样？”
“我是来等希斯回家的。”看在对方认识希斯，还很有眼光地夸奖希斯的份上，赫露依姑且解释道。
“啊！你是莫罗老师的孩子吗！莫罗老师说过她的孩子比我小两岁呢！”少女向赫露依伸出手，“你好，我是莫罗老师的学生……我叫旋律，旋律犹西卡。”
“你说的应该是西索。”赫露依没有回握，也没有进一步地自我介绍。
“我以后想要像莫罗老师一样，将音乐作为终身的事业。”旋律仍然保持着热情，“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你也是这样吗？”
“杀人会是我终身的事业。”赫露依承认她很希望这个直白的回答最好能把“旋律犹西卡”吓走，但对方“哇”了一下，变得更吵了：“虽然听起来很像中二病……但是你的心音真的冷酷而又沉稳。是那种拿钱完成委托的杀手吗？”
旋律好奇的目光一下子变得警惕：“莫罗老师应该不是你的目标？！”
她用力地握紧了手中提着的、装着乐器的黑盒子，一副如果赫露依点头说是就准备下一秒抡起来，击中赫露依然后大喊“莫罗老师快跑！”的作态。
“你准备攻击的动作没有杀伤力，但警惕心和想要保护希斯的心情值得嘉奖。”这下赫露依终于对旋律感兴趣了，想要保护希斯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我是来接希斯回家的，她是我未来的妻子。如果需要一个称呼，你姑且可以叫我‘西莉亚’。”
旋律：“……”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还没有她高的“西莉亚”，旋律能够通过心音辨别出他人的本质和此刻的情绪，但她有点怀疑她从没有错误的感知是不是哪里坏掉了。
无论是“杀手”的职业，还是这份结婚宣言，听起来都更像是小孩子的妄想和过家家的发言吧？
可西莉亚即使是现在也在认真跳跃的心脏，似是叙说着她不同于这个年龄阶段的决心。
“……原来是这样啊。”最终，旋律只能给出这个回答，“那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赫露依看向旋律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赞赏。
旋律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的淡然和冷静，已经击败了所有的揍敌客和凯特呢！
“婚礼举办的时候，我会记得给你发请柬。”赫露依承诺道，“你可以替希斯以壮声势。”
“西莉亚！久等了！”这个时候希斯恰巧推门而出，“啊旋律你也在呢……今天你要来我家一起吃饭吗？啊不对，我是不是应该先给你们双方介绍一下！”
“你经常邀请她回家吃饭吗？”曾经也是被希斯捡回来的赫露依状似随口问道，毫不设防的希斯顺势答道：“嗯！因为旋律现在是一个人住，而西索也不在家我就顺便会多照顾她一下……”
猜到赫露依在想什么的旋律立刻补充道：“对我来说，莫罗老师也有点像我的妈妈。”
赫露依对这个补充并不算满意。
当成妈妈怎么了？那也是可以结婚的关系啊！
这算是被情敌登门入室了吗？
旋律继续说：“我没有想要和莫罗老师结婚。”
……至少她有在解释和努力避嫌，而且很有眼光。
赫露依勉强接受了：“我知道了，我会把你看成我未来的继女，你有想要成为杀手吗，旋律？”
“等等等等等！”神经大条的希斯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慌慌张张地捂住了赫露依的嘴巴，而明明可以躲开的后者纵容放任了这个发展。
希斯拼命摇头干巴巴地笑着：“啊那个……西莉亚是在开玩笑！哈哈哈，旋律……那个，你不要太在意！”
“好的。对西莉亚和莫罗老师来说，这是许久未见的重聚吧？”善解人意的旋律挥了挥手算是告别，“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晚饭我会自己解决的。明天见，莫罗老师。”
希斯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又为西莉亚明显有些不高兴的神色而感到头痛。
果不其然，这个乖巧的女孩子保持着安静，直到她们走在回家的路上开始发难：“我没有在开玩笑。”
“……你可能会把旋律吓坏的。”希斯张了张嘴，避重就轻地说。
“她已经知道我是杀手，也知道我们很快就会结婚，也没有被吓到。”赫露依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赞扬，“她很稳重，这也是杀手必备的心理素质。而且，我也注意到她已经站在了快要开念的边缘。”
“对吧？那孩子的长笛演出超棒的！再过个几年，完全就可以登上瑞思巴的大剧院水准呢！”立刻被转移注意力的希斯摇头晃脑起来，“真好啊，居然被我发现这么有天赋的孩子……能够在她的音乐道路上帮上忙，这可真是我的荣幸。”
赫露依的脚步一顿。
“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这毕竟是在揍敌客不会用到的东西，她当然也不会浪费多余的能量，“我对音乐也不感兴趣……所以希斯是想要找志同道合的人结婚吗？”
希斯知道自己当然可以顺势答应下来，而需要感情才能够演奏出的音乐，哪怕是擅长练习的西莉亚，也有着只凭熟练度无法翻阅的高墙。
这至少能够解决她眼下最头疼的事情：究竟为什么西莉亚都回到揍敌客这么久了，她的家人还没有想办法告诉她“结婚”的真正含义啊？
但是。
希斯看着这个仰起脑袋注视着她的孩子，漆黑的眼睛里映照出西莉亚也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惶恐。
——这样的我，会让你失望吗？
西莉亚一定是不停地、不停地在满足父母的期望，一刻也不曾停歇。
如果没有做到的话，揍敌客会因此抛弃她吗？
即使不会，她是一直抱着这样的担心活下去的吗？
“当然不是。西莉亚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当然，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快乐，你能够喜欢自己的职业。”希斯笑着说，“你看，就连西索说想要当‘小丑’就这样离开家了我觉得也很好啊……如果说，西莉亚真的喜欢当‘杀手’的话。
“人生是开阔的，你可以试试看很多选择，像音乐的话，也不一定说要到‘职业的’地步才能尝试，玩音乐本身就很开心啦。”
“我知道糜稽玩游戏的时候很开心。”赫露依说，“他是我的第二个弟弟。”
“你们一起玩的时候开心吗？”
“还可以。他确实是我现在最喜欢的弟弟。但他玩太多的游戏了，工作和锻炼都有些疏忽。”
“西莉亚是超严厉的姐姐～”希斯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最大的那个弟弟，是叫‘伊尔迷’来着吧？西索说他交上朋友了呢。”
“……啊，希斯记得小心一点伊尔迷。”在希斯面前情商暴涨的赫露依忍了忍，还是没有说“他和西索能够聊得来其实已经能够反应一些问题了”。
她还是觉得希斯和西索除了红发之外哪里都不像……怎么看旋律都才更像是希斯的孩子吧？
“我记得你妈妈应该刚生下一个孩子？是妹妹吗？”
“还是弟弟，叫奇犽，一岁零三个月。妈妈现在又怀了一个孩子，可能会是一个妹妹。”
“……哇。”希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送上祝福，“你们家……兄弟姐妹真多呢，你妈妈很辛苦啊。”
“希斯和我结婚不用需要生那么多。我会想办法的。”赫露依见缝插针。
“呃我虽然确实没有想过再生孩子了……但我应该也没有答应西莉亚的结婚请求？”
“是因为希斯有‘婚前综合征’吗？”
“不不不……更大的原因应该是对我来说，西莉亚更像是我的女儿！”
“可是，妈妈也问我要不要和她结婚啊？但我没有答应。我更想和希斯结婚。”
希斯莫罗在心底尖叫。
揍敌客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她真的没有想到，揍敌客还能比她想的还要离谱！
“等等，按照伦理上说，这不应该——”
“但是哲学上说‘弑父’和‘恋母’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赫露依反驳，“希斯不想成为我的家人吗？”
“当然想！西莉亚就是我的家人！”看到西莉亚露出落寞的表情，希斯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那，希斯不喜欢我吗？”
“……确实也喜欢。”发现西莉亚脸上的表情立刻消失的希斯已经觉得不对劲了。
“嗯，我也喜欢希斯。”赫露依点了点头，“没问题了。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当然就是可
以结婚的关系。”
希斯莫罗：……不是！哪里都有问题吧！！
第85章 快被饿死的第八十五天最和平的失恋。……
晚饭当然是苹果派。
这毕竟是希斯最为拿手的厨艺，除此之外她更多的都是买回来一些半成品的加工食品，预制菜的味道只能说是普通，可每一次西莉亚都会特别捧场吃的干干净净，让人忍不住怀疑揍敌客的食物究竟有多一般。
“味道还行，但吃东西的时候要注意毒素的剂量。”赫露依很乐意提前告诉希斯在揍敌客生活的注意事项，这会有助于她之后的适应，“我看到苹果派在那边还放了两块，我可以吃掉吗？”
“啊，那个是留给孜婆年女士和南音小姐的。虽然说她们是因为西莉亚的缘故才来确保我的安全，但还是得应该表达感谢才对。”希斯眨着眼，“虽然说她们一直说‘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下人不可以擅自行动’……但现在西莉亚已经在这里了，就没有关系了吧？”
赫露依的情绪下降的格外明显：“……你之前也会给她们吃吗？”
那本应该是属于她的食物。
“我不可以这么做吗？”希斯反问道，“因为西莉亚把我视作是妻子，虽然我都没有答应这件事情。”
和赫露依相比，作为成年人的希斯情绪尤为稳定，特别是当赫露依以沉默作答的时候，她甚至还有空起身，播放了磁带里的唱片。
悠扬的音乐冲缓了房间里骤然紧张起来的氛围，希斯切下了自己盘子里的那一块苹果派，放到了赫露依的盘子里：“说起来，我是不是还没有问过西莉亚想要和我结婚的原因呢？”
“因为揍敌客是安全的。”赫露依回答道，“……而且，成为揍敌客的希斯，会真正和我建立起联系。”
只要婚姻持续，丈夫和妻子是连孩子都难以插足的亲密关系。
一直以来，赫露依都注意确保希斯的安全，可是后者的私心……却才是她真的想要得到的东西。
会是因为揍敌客的后天教育吗？
像是“不求回报的付出”，像是“她幸福就已经足够”的祝愿……早就已经不符合“等价交换”的原则。
苹果派不是独一无二的，捡回来的照顾也还会对旋律，那些微妙的领地意识和无可遏制的占有欲……就像基裘此刻停留在赫露依身体内的念，焦躁着蠢蠢欲动。
——这才是揍敌客的做法。
“但是，我不想成为杀手，也不想今后的人生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呆在枯枯戮山。那样的话，我一定不会开心。”哪怕说着拒绝，希斯的言辞也非常温和，“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如果有一天我会长期离开这个城市生活，那只会是为了音乐。”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并不擅长拒绝的希斯坚定地想，她总是倾向于安于现状，优柔寡断，有时候明显发现了不对劲依旧没有改变的勇气，想着即使不是她，也会有其他人去行动。
可是都过了一年，揍敌客非但没有纠正西莉亚，反而给了她错误的示范……希斯不喜欢用“正确和错误”去衡量，那样过于傲慢，可不代表有些东西就可以被放任。
不管是怎样的情况，未成年对成年人较真的结婚宣言……一定都是成年人的错。
“而且，西莉亚搞错了事情的顺序。结婚并不是改变关系的手段，而是关系亲密导致的最终结果。”希斯继续说，“感情并不是因为身份而产生的……无论是夫妻还是血缘。”
“……血缘关系，也不可靠吗？”
“那或许是一个开始。对西莉亚来说，同样是弟弟，喜欢的程度不是也不同吗？”希斯反问，“而且，就像我对西索也是，爱意是因为相处的点滴而逐渐积累。”
“因为西索做的足够好，从来都没有让你失望吗？”
赫露依想，虽然这个形容听起来有点奇怪，但考虑到希斯可能没什么要求，就算是西索也应该做到了。
“……期待是一种微妙的暴力，西莉亚。这种精神绑架……是应该尽量避免发生的。”希斯小心地斟酌起了自己的用词，“你不应该把自己局限在这里。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赫露依愣住了。
类似的话语糜稽似乎也说过，但最让赫露依难以释怀的，是感情并不是由身份决定。
即使有血缘的联系也并不牢固，那会不会，从一开始她就搞错了方向呢？
寄希望于“成为一个揍敌客”来获得食物，为了“设定”这个身份反而消耗了更多的能量。
如果是这样，她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不过是无用功。
她浪费了十二年的时间，还好，这不算太久。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她询问着希斯，“要怎么样，希斯才能更喜欢我一些呢？”
要怎么样，她才能不会挨饿呢？
希斯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难过：“……我不需要西莉亚做什么，感情并不应该这么被轻易的衡量。”
“但是，就像游戏里面会出现‘好感度＋1’的提示吧？”赫露依不死心地追问，“对希斯来说，没有这种事情吗？
“只要是我能够实现的愿望。”赫露依的眼睛里的高光全然消失了，她以一种空灵到有些怪异的声音轻声说，“我会为你做到。”
“那么西莉亚……赫露依去寻找吧？不是因为是揍敌客所以要当杀手，而是除此之外，会让你真正感到快乐的事情。”希斯笑了起来，“喜欢吃东西的话就可以试着尝尝看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食，朋友的话除了凯特还会遇到更多、更多适合的人，你总归会发现，这个世界是如此宽广，宽广到我也不是你的独一无二。”
希斯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赫露依的脑袋。
“不会像我一样，出于愧疚和弥补。赫露依值得更多、更多，更好的东西。”她轻声细语地说着祝愿，“这也应该是赫露依能够做到的事情吧？”
赫露依张了张嘴。
小夜曲在房间里悠扬的回荡，而希斯的脸庞在灯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柔和，温柔得……想要让人落泪。
然而赫露依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凝聚：“……这是希斯拒绝的求婚宣言吗？你忘记说最经典的那个，‘你是一个好人’了。”
希斯配合地笑出声。
“赫露依就喜欢开玩笑。那么，这也可以视作是你的答应吧？”
“……我会试试看的。但也许，等我都不是一个揍敌客了，我还是会觉得你是最特殊的那个。”赫露依毫不避讳地说，她从一开始就要求孜婆年、南音和梧桐需要远离这间房子的命令确实有了先见之明，“那个时候，希斯也可以不用呆在枯枯戮山……我一定会向你再次求婚。”
“唔……那至少也得是赫露依十八岁以后的事情吧？”希斯笑眯眯地说，“到时候我会很高兴有这么痴情的爱慕者，那个时候我会再认真考虑的！”
赫露依咀嚼着苹果派，酸酸甜甜的口感就像是失恋的味道。
她听着希斯说着这一年来她的生活变化，很多事情赫露依早就知道，比如说希斯的前夫约瑟夫法雷斯的死亡肯特尼亚宣称对此负责，这也直接导致了其余的市长候选人纷纷自发退出选举，而这座城市现在由塔瓦娜和库洛洛那些流星街人接管。
可从希斯的口中就不是那样了，她称赞着现在经济的提升和治安的稳定，庆幸起前夫的遭遇，苦恼地提到遗产都交给了西索而被那个臭小子随意地挥霍，听起来她的世界因为一年多前的那场动荡反而变得更好。
“我求婚失败只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赫露依不忘提醒道，“孜婆年和南音我还是会让她们留下来，对外我也依旧会宣称西索会是我的继子……这不只是为了希斯的安全，还有西索也是。”
果然，一提到西索，本来想拒绝的希斯明显就换了说法：“……那就麻烦你了。”
“是因为我向家人宣称我要和希斯结婚，使得他们
注意到了你，从而给你带来了风险。这是我应该做的。“赫露依这一点还是很清楚揍敌客是怎样的人，如果说他们意识到希斯不够重要……只会想要排除风险。
至少妈妈和伊尔迷都会这么做，而面对试探底线的最好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不要暴露自己的底线。
“我明天会离开，我还有家里的事情需要完成，这个八音盒先还给你保管吧，我不好随便带在身上。”赫露依把八音盒递还到希斯的掌心，强调道，“我不是说还给你的意思……我还会回来拿的！”
“当然。”希斯轻声说，“我随时欢迎你回来……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告诉我你这段时间的经历吧？”
“听起来像是检查。”赫露依评价道，“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写报告……在家里我就很擅长这个。”
“那也没有到这个地步……等下，赫露依你果然又是在开玩笑吧？”察觉到赫露依唇角翘起的希斯瞪大了眼睛，有的时候就算是她也觉得赫露依的幽默真是让人欣赏不来……说起来西索也和他抱怨过伊尔迷……难道说这是揍敌客一脉相承的幽默感吗？
好奇怪啊揍敌客！你们究竟要奇怪到什么地步啊！
第86章 快被饿死的第八十六天臭气熏天的流星……
如果要赫露依说流星街和外面的世界最大的不同，她不会说是此起彼伏的垃圾山。
那只是一个纯粹的表象，虽然空气中消散不去的臭味严重影响了她的嗅觉，但“圆”依旧是很好用的热量扫描器。
最麻烦的，一定是这里的交换体系。
戒尼不再是最好用的硬通货，在没有超市存在的流星街，以物换物才是常见的交易方式，而很显然这里的“货物”，也都是从垃圾山中找出来的。
基裘安排梧桐的跟随确实给赫露依带来了很多便利。
揍敌客教过她怎么利用身体的关节完成刺杀，教过她如何判断敌人的水准，却从没有教过她如何……从一堆垃圾中，判断出不同垃圾的价值。
那甚至和艺术品的估价还不一样，赫露依从来没有想过金属和塑料的价值会这样……相差甚远，对她来说，那都是不用看价格就可以买下的东西，一般也轮不到她来购买。
而梧桐是专业的。
他甚至对于垃圾山的位置和容易找到的东西类型都有一些研究，空投的时间、空投的飞艇、空投的位置因国家而异，梧桐说：“很显然这些年这里都没有什么变化。”
瞧着他那如鱼得水的样子，包括要怎么和这里的人交易，怎么去压低价格怎么去寻找供货商都有一些自己的经验。
“虽然参考的依据也是十年前的物价，却没有显著的变化，可见封闭的国度并不会受到通货膨胀的影响……尽管这里是否能够称之为‘国家’还另当别论。”梧桐弯下身，把一个肉松面包递到赫露依的手心，“很抱歉大小姐，这已经是最好的食物了……我们需要再往中心走去。”
“越往里面的居住环境越发安全，除了未成年的孩子，成年人需要按月缴纳一定的贡献点才能停留。”赫露依复述着她在来之前就知道的情报，“而大多数情况下，那是有固定工作才能支持的开销。”
在流星街，“长老会”组成了当地的组织，他们颁布了一系列的政策，使得这个占地面积只有6000万平方公里，却容纳了至少超过八百万人的垃圾场并没有沦为角斗场。
人口密度至少有1333每平方公里，友克鑫的人口密度只有68.66，两者相差近20倍。
从人口年龄分布上说，流星街的老年化程度很低，每天这里都会接收大量的弃婴，而因为垃圾的辐射和携带的病毒，这里的平均寿命又很低，即使是这样，“长老会”依旧保持了对于未成年人的优待，能够在中心区域生活下来的常见的工作也包含了“神父”和“修女”这样负责照顾小孩子的人员。
……不可思议。
即使对于大多数的种族来说，幼崽才意味着种族的未来，可赫露依已经非常了解人类的短视，大多数都倾向于选择切身的私人利益，这也是为什么揍敌客总是有接不完的单子。
那是什么，让流星街人团结起来的呢？
“因为我们认为，这才是能够让这里有所改变的做法。”作为现成的流星街人，梧桐扶了扶他的眼镜，轻声回答说，“这里是世界遗弃之地，但是我们自己不会遗弃这里。”
“妈妈也是流星街人。”赫露依提问，“她也是这么想的吗？”
“……作为下人，我不敢妄自揣测夫人的意思。”梧桐毕恭毕敬地答道，“但揍敌客确实是因为夫人的到来而增加了招收来自流星街人的下人名额，我也是这一制度的受益者。”
所以，梧桐才是基裘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哪怕是看起来再不起眼的人。
父亲教过她这个，说人可以有很多种办法来影响，用恐惧、用死亡、用愿望、用理念，就以下人为例，虽然说在大部分情况下，他们一定会听从主人的指令，可他们依旧会诞生出自己的私心。
“如果你想要接任我的位置，你要的是对他们的‘掌控’，或者说至少，能够知道他们会带来哪些潜在的麻烦。”席巴在认真教导赫露依的时候，身上淡淡的麦香味盖过了原本对赫露依的提防，“除了杀手之外，你还应该成为‘领导者’。”
很奇怪，当赫露依想着要探寻揍敌客以外的道路，原本被她无视的、来自揍敌客的教导却会在这个时候浮出水面。
是因为在此之前，赫露依把这个当成是“和杀手无关、所以无需学习”的部分吗？
“妈妈说过，她是在流星街和父亲相遇的。你知道些什么？”
“很抱歉，我没有得到夫人和老爷的直接授意，无权向大小姐转而讲述。”梧桐的回答几乎和赫露依预料的一致，包括后半部分的，“您或许可以回去之后，直接向他们提问。夫人一定会很乐意解答。”
——但是父亲不乐意。
这是连梧桐都知道的事情，赫露依想，而很早之前有过一次，妈妈想说而被父亲打断了，妈妈笑吟吟地用扇子掩着嘴笑：“哎呀，‘亲爱的’果然是害羞了——”
再往后的话，她也没有再提问了。
赫露依有一种直觉，已经向她求过婚的基裘或许很乐意告诉她，但这会变成一个交易，需要赫露依答应一个她不是很愿意、却也不会很抗拒的条件，而赫露依会因为这样的交易再次陷入被动。
就这一点来说，伊尔迷确实和妈妈很像，他们都喜欢一步步去试探别人的底线……差别只是她很难对妈妈说“不”，但赫露依也不想在意识到了之后还自投罗网。
赫露依向前走去。
越是往里走，就越能发现路上那些人的年龄在逐步下降，最外层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穿着厚重的隔离服，往里的话垃圾也从那些工业变成了更加轻量级的东西。
刚开始是钢筋建材，是重金属油漆是大功率的电器，而现在，只剩下了书本、木柜、布料，孩子们踢着用塑料瓶扎出的足球。
不远处的硝烟袅袅，或许是有人在开火做饭，又或许是垃圾焚烧也是很常见的电力来源。
一路走过来的时候，赫露依不忘去观察这路上的儿童。
她的目标当然是奇犽
到糜稽的这段年龄，揍敌客选拔下人有一些自己的标准，贴身服侍的最低要求其实也有五官整齐和外表完整……而甚至连这么简单的条件，都会有人因为缺胳膊少腿而不满足。
毕竟是被遗弃的孩子，会有一些缺陷也非常正常。
而且，他们大部分都非常瘦弱，赫露依很怀疑他们甚至连奇犽都打不过。
处在生长期的儿童是最需要食物摄入的时候，赫露依很清楚饥饿的滋味，也很清楚这会使得他们的实力受限，而唯一能够看出“潜力”的乌琉斯之石，使用的价格过于昂贵，根本不是选拔下人能够接受的开销。
当你没有办法确定每个人的潜力，但又希望选拔出来的人足够好用，该怎么办呢？
——那当然是，增加参与选拔的人数。
反正没有通过选拔的人也不会被浪费，三毛的口粮从来都是多多益善。
在正式挑选之前，赫露依还需要去长老会那里更新一次这一次的协议合同，尽管流星街作为地图上并不存在的地方，这里的人也没有所谓的ID证明，法院根本不可能会受理他们的投诉，但作为一个从不逃税的正规企业，揍敌客对于员工的卖身契也坚持“自愿”原则。
虽然说已经开始考虑离开揍敌客，但这毕竟已经是赫露依答应的工作，更何况，她不否认自己对流星街的兴趣。
赫露依甚至看到了一个卷发的黑皮肤小女孩正拿着一张绿色的一千元的戒尼纸钞，赫露依预测她应该是和奇犽差不多的岁数，但明显比奇犽要整整小一号，这个爆炸头的小女孩正趴在垃圾堆上，拿着一只蜡笔，在戒尼上涂涂画画着。
而她动了一下，一枚硬币顺着垃圾山堆滑落到了梧桐的脚边，梧桐弯下腰捡起了这枚一百戒尼，脸上浮现出了真切的笑意：“……这还真是令人怀念。”
小女孩好奇地望着他们，却没有出声询问。
年龄越小的流星街人，他们看着赫露依和梧桐的好奇会越发外露，和一开始漠不关心、甚至不肯多看他们一眼就移开视线的成年人相比，他们偷偷地打量着，小声地窃窃私语着，但没有一个主动向他们搭话。
赫露依没有作声，只是看向了某处。
她的视线仿佛能够穿透那堆垃圾山，清楚地看到挡在之后的人影：“……梧桐。
“我之前遇到的那些流星街人，妈妈肯定都已经调查过了，而我至今都不被授权允许看和希斯相关的一切资料……所以，‘旅团’也是流星街一直以来存在并继承的某些形式吗？”
而在梧桐回答之前，那座垃圾山已经被劈开了。
对方使用的武器……是一把伞，是那个戴着口罩、被同伴称之为“阿飞”的那个矮个子。
库洛洛鲁西鲁依旧站在最前方，很明显是刻意出现赫露依面前的他露出微笑：“好久不见，揍敌客小姐。长老授权我来交谈这一次的协议……先去我们的基地，如何？”
第87章 快被饿死的第八十七天幻影旅团，是什……
库洛洛和他的同伴很受欢迎。
这是跟在他们身后立刻能够察觉到的，注视着赫露依的视线从警惕变成了友好，就好像因为他们的认证说明了他们的无害。
甚至还有小孩子冲到他们的面前，叽叽喳喳地询问着：“关于《清扫战队》，我们还能看到你们演出的版本吗！”
——这似乎更像是追星，旅团的含义确实也有在各地巡游演出的含义。
“如果还会有的话。”库洛洛是这么回答的，但赫露依看着他在夕阳下沉入黑暗的那一半侧脸，感觉他说的是：“不会再有了。”
那像是一场告别，赫露依想到上次在电影院，他们似乎就在看《清扫战队》……那会是什么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吗？
就像《小夜曲》之于希斯，而赫露依想不到什么场合下希斯会再度和《小夜曲》告别。
“你和我提到过旅团。上次的时候，你说名字还尚未确定。”
“上次的时候，揍敌客小姐看起来也没有这么感兴趣。”库洛洛有些惊讶，“我们尚未满员，而我的邀请即使满员也依旧奏效，‘胡作非为’会是我们的行事标准。”
“……你要邀请她吗，库洛洛？”而在赫露依回答之前，提着雨伞的“阿飞”提前打断道，他冷笑着，金色的眼睛看向赫露依的时候充满了不客气，“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件事，库洛洛。”
“算了算了，阿飞。”身侧另一个比“阿飞”和库洛洛都要高上一大截的金色短发的大背头劝道，这个人赫露依还是第一次见到，“团长应该只是把这个当成一个提案，你完全可以保留你拒绝的意见。”
“就是这样。虽然我是团长，但也是团员。而团员之间发生纠纷，怎么都无法说服对方，我们会选择抛硬币来决定。”库洛洛仍然是看着赫露依的方向说的这番话，“团员之间不许内斗……除此之外，‘幻影旅团’是一个非常松散的组织。”
库洛洛这番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我有很多想要提问。”
“请说。我很乐意为你逐一解答。”库洛洛的态度仍然是最“友善”的，而相较之下，哪怕是调停的那个，和“阿飞”的距离比“库洛洛”更近，看起来他们才是关系更加亲密的同伴。
“首先，你提到的‘抛硬币’。”赫露依皱起眉，“难道硬币的朝向不是可以控制的吗？”
她回过头看向了梧桐，这个朝她站得很近、持着保护着她架势的下人点头：“我的确能做到，大小姐。”
“但我们只是纯粹交给运气。不会出千也不会用念能力。”库洛洛温和地答道，“你可以把这样的……‘公平’，当成最基本的‘约定’。”
约定？
如果说有类似于制约条款的念能力能够保障的话赫露依也能够理解了，差别只是实现的手段。
“其次，是‘不许内斗’的规定。怎样的程度称之为‘内斗’？是杀害的标准吗？”
“啊的确，我有听说过揍敌客不可以‘杀害家人’的规定。”库洛洛回答道，“不过‘内斗’会更加严苛……任何超过切磋目的的交手，我们都视为战斗。”
……这太奇怪了。
人类非常容易产生纠纷，而共同的利益（像是家族、像是公司、像是组织）决定了又没有办法轻易地分道扬镳，哪怕只是同样出于利益最大化的目的，不同的方针也会有不同的人拥护。
这就是为什么揍敌客会有“InnerMission”的存在，实力至上的杀手组织也相信获胜的那方的决定更好，而为什么，库洛洛会交给虚无缥缈的“运气”来决定？
哪怕是举手表决的多数派原则，哪怕是团长的一言堂都更加合理……暴力引导的暴政、多数对少数的暴力、还是领袖中心的独裁制度……才更像符合人类的历史发展。
运气。
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因为库洛洛鲁西鲁就像此刻他在额头的十字架刺青那样，是有神论者吗？他相信神明会替他们开辟选择正确的道路，还是说即使走向毁灭的结局也认为是神的旨意一样，毫不在意呢？
又或者说，他相信他的“团员”只会在不重要的决策上产生纠纷，而在大致的方向上他们秉持着相同的信念……这真的有可能做到吗？
不管怎么看，库洛洛鲁西鲁都不同于赫露依以前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最后，是‘名字’的事情。虽然我认为‘名字’的意义在于‘称呼’的方便，不过‘称呼’本身似乎也能够折射出当事人的想法。”就像希斯用“赫露依”取代了“西莉亚”的名字，赫露依说，“‘幻影旅团’……是什么意思？”
库洛洛脸上露出
了浅淡的笑容，没有办法用气味辅助判定的赫露依不太确定……但他的表情确实接近于怀念。
而他的声音却尤为沉稳，和他的神色割裂：“《清扫战队》里面，有个地方叫‘幻影地带’。”
“我知道这个。那是一个监狱，罪犯一旦关押在其中，就难以逃出。基本上至少都是300年以上的判决才会被关押在那里。”赫露依回答道，她知道这些还是因为糜稽。
最近刚刚才重置过，作为在揍敌客唯一能够陪糜稽聊这个的人，赫露依有搭没搭地听了不少设定。
“这样解释起来就方便多了，也就是说，我们会是难缠到这个地步的恶棍。我们将令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库洛洛的解释听起来很合理，但赫露依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对于善恶没什么观念是因为她不是人类，但真的会有恶棍自称是恶棍，还用监狱的名字来给自己所在的恶棍组织取名吗？
赫露依又想到上一次，库洛洛告诉她“杀死成员可以代替成员加入旅团”，而她认为这会导致旅团经过若干次的迭代过后，就像忒修斯之船一样不复原来的模样。
问题又绕回来了。
就和前面抛硬币一样，他究竟是有赫露依并不了解的信念，还是因为就算偏离了方向也没有关系？
很显然，库洛洛隐瞒了太多。
不过赫露依知道他在乎的东西：“‘幻影旅团’，要怎样能够保护‘流星街’呢？”
眼前这三个人一瞬间的应激反应非常有趣。
一个握紧了自己的伞，一个周边升腾出大量的“气”，可见不是放出系就是强化系，库洛洛鲁西鲁看起来最为镇定，有一本印着血手印的书出现在他的手中，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很快恢复镇定的库洛洛突然话题一转：“……你知道吗，揍敌客小姐。我曾一度对成为指挥非常感兴趣，也想过要向莫罗女士去学习一些乐理。”
他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下来看赫露依的表情，而这一次赫露依不像上次那样应激。
也许是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又也许是因为她已经非常清楚她拥有整个流星街作为人质……就这一点来说，父亲的提醒是对的。
“对家人以外的人的在意会变成弱点，他们不在枯枯戮山有着全面的保护，你应该更理智地选择自己的伴侣，赫露依”——但父亲判断错误的是，这和伴侣无关。
哪怕赫露依接受了希斯的拒绝，也不代表希斯从此就会不再重要，赫露依依旧无法接受希斯莫罗的死亡……甚至是受伤。
只不过，表露出对于人质的在意只会加重人质的风险，那是糜稽看的动画片里面都会讲述的道理。
“希斯估计会认为自己不够专业，但她估计还是会尽力给你提供帮助。”赫露依平淡地说，“前提是你对‘指挥’的兴趣足够纯粹。”
而赫露依并不认为“热爱”是非常好扮演的事情，尤其是希斯对于音乐的热爱毋庸置疑。
希斯只是有点迟钝，算不上笨蛋，再说了……
“你这次的念，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加像样了。”赫露依轻声说，“我想你也应该察觉到了一直有人确保她的安全……即使这样，你依旧选择激怒我的理由，是想用一场战斗作为所谓的入团测试吗？即使我还未答应加入，但我的确缺乏和念能力者的战斗经验。而梧桐足以确保我们的对决不被打扰。”
身穿黑白燕尾服的梧桐欠了欠身，硬币在他的手指间跳转：“谨遵吩咐，大小姐。”
“……虽然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库洛洛回答道，“但情况会变成这样的确也是预料发生的一种可能，而我也缺乏和念能力者的战斗经验。”
这会是绝佳的机会，他们两个都是这么想的。
那本深红色的、封面上有个手印的书再一次出现在了库洛洛的手中。
“走吧揍敌客小姐，我们换个更空旷的地方，以免损害这些本来还可以有用的书。”站在垃圾堆上的库洛洛踩着塑料瓶，脚小心地避开了垃圾堆中的书本。
“在此之前，我更想回答你前一个关乎‘保护’的问题……我们用威慑，用警告，用杀鸡儆猴的鲜血，只要向世界给出足够的警告，在意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
“在意的人的生命才有价值，而除此之外的人无关紧要。”夕阳下库洛洛回过头，露出了干净而又纯粹的笑容，“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揍敌客小姐？”
第88章 快被饿死的第八十八天念能力对决。……
他们正站在一个仓库里。
这有点像是糜稽打的校园Galgame里面废弃不用的器械室，窗户破破烂烂的，天花板上没有悬挂灯，取而代之的是放在中央的一个火盆。
的确，在流星街的话，燃烧垃圾的火光照明比通电照明更加便利。
天色已经暗了，赫露依看着库洛洛燃起了并不明亮的火光，比起微晃的烛火她更喜欢纯粹的黑暗。
再怎么说揍敌客也是杀手，虽然他们有时候会像《刺●信条》一样认为无双也是一种暗杀，但夜色依旧是最优势的环境。
不远处有流星街的小孩子不断从窗户后探出脑袋，这让原本在和梧桐的硬币缠斗的那两个人骤然停手，他们两就像电视剧里面常见的“好警察坏警察”，个子矮的那个人黑着脸，个子高的那个人好言相劝，他们这么做的时候梧桐也没有阻拦，很快，周围的人都被清场了。
“他们的名字是‘飞坦’和‘芬克斯’，我猜你在想这个。”手拿着书的库洛洛友善地答道，“我的名字不必再说，而我尚不知道你的。”
“……你就这么相信，我最终会成为你的同伴吗？”赫露依从没有见过……这么持续不断的邀请，不，或许她也是见过的。
就像当时打定主意要和她做朋友的凯特，但也许是流星街的臭味影响了赫露依的判断，她总觉得库洛洛比起凯特……更有目的性。
而他此时的回答也尤为坦诚：“除了理念一致的合拍，我们当然也希望得到揍敌客的偏向。而且，我很相信成员的直觉。”
库洛洛很高兴地听到，对方给出了“赫露依揍敌客”的名字……哪怕他早已知道。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揍敌客的人买飞艇票都是实名制，有侠客的帮助这不算太难。
这听起来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当库洛洛发现了赫露依揍敌客的存在时，他就相信她一旦加入，极为有助于达成他们的目标。
一个流星街人的孩子，当然也能算是流星街人。
她加入的好处显而易见：她不算好战也完全可以沟通和商议，看起来就非常好管理；她是一个揍敌客，哪怕她的加入没有办法说明揍敌客的倾向，可有时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情报透露和人脉说不定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更不用提，玛奇同样支持了他的观点。
他们会走向同一个方向。
无论是想要保护一个地方，还是想要保护一个人，相同的目标相似的手段，她上次提出的“报酬”……是再好实现不过的东西。
“我曾经有想过将知晓名字也列为制约的条件。”库洛洛说，此刻他们之间明显和平下来的气氛……让这场战斗更像是一场切磋，“但对于有些人来说过于苛刻，制约带来的增幅又格外有限，并且，我没有判断这是否是真名的手段。”
在他翻开书页的瞬间赫露依冲了上去，那本书上附着的念量太过于厚重，一看就是具现化出的东西，估计也会是对方主要攻击的手段。
一般来说具现化出的东西是现实中不存在的东西，这也导致了不像别的念系那样方便针对……但和念能力者战斗的最好方式，就是在对方发动念之前优先解决。
在仍然想要控制住念的使用量、尽可能使得时期增强的现在，赫露依扫荡着的子弹只是一种靠近对方的掩护，真正的杀招依旧是手中凝聚着念量的一击。
足以发挥出80%强化的放出系，当然会比只能发挥出60%强化的具现化系更有优势……前提是，库洛洛鲁西鲁真的是具现化系的话。
原本翻开的书页再度合上，库洛洛抬手，这一次赫露依看清了这本红色的书的样子。
封面上写着“极”，而她正巧按上了封面上的那个巨大的黑色手印……似乎不太妙。
赫露依立刻后撤，她盯着自己的右手，刚才那个瞬间……
“我的念有一部分不受控制地流入了你的‘书’，少量到完全不像是‘吸收’。”赫露依喃喃地分析着，“那是抽走然后转换？不，感觉上更像是一种‘标记’，就像——”
就像她之前追捕金的时候做的那样。
而标记是会消失的，除非是像妈妈这样……足够大量，又会定期补充的“操控”，而且一次只能对一个人使用的约束条件更是增加了威力 。
那库洛洛的呢？如果他也是操作系那无需在意，而如果是特质系……赫露依还没有遇到过特质系。
特质系的人群太少了，比例接近于百里挑一，赫露依唯一知道的是他们对另外五种念系的比例几乎是刻意任意分配，这也导致了他们几乎不会受到什么限制。
“‘标记’会持续多久？”赫露依提问。
“‘标记’吗……这个说法也很有趣。”库洛洛眨着眼，“如果我诚实回答赫露依的问题，作为交换，你也会告诉我你的念能力的一部分条件吗？”
回答他的只有不断打出的连发子弹，像是机枪一样不曾间断的声音——
“简直就和富兰克林一样。”在烟雾中来回躲闪的库洛洛小声地抱怨道，“我讨厌远程压制的放出系。”
而且现在的富兰克林都还有换弹时间呢，赫露依的子弹是根本打不完吗！
同样觉得对方难缠的赫露依盯着眼前飞起的尘埃，不断发射的空弹在墙面来回反射着，发出乒铃乓啷的响声。
手感不对，很奇怪。
烟雾的遮挡在“圆”的扫描面前无效，库洛洛虽然是小范围地躲闪移动着，上一步到下一步移动的时间和直线距离完全符合他移动的速度，可完全无视了障碍物……即使是他极力遮掩，还是太跳跃了。
他要么有像凯特的魔法棒一样漂浮飞行的能力，要么就可以小范围内的瞬间移动。
赫露依收起连发机枪，换上连发小型火箭炮。
这下爆炸范围更大，躲闪的距离完全超过了不发动念能力的极限速度……赫露依看着哇哇大叫着、骤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库洛洛，冷静地在肩膀上架上RGP火箭炮。
“果然是‘瞬间移动’。”这个过程中库洛洛手中的书仍然保持着翻开状态，赫露依思索着，“是这本书里面的能力吗……书页翻动的话……不同的书页，存储着不同的能力？”
完全猜中了。
库洛洛叹气，他能够看到飞坦和芬克斯想要冲过来却被那个揍敌客下人的硬币缠住了，赫露依甚至都没有分心回头，看来她很确信自己的安全。
但再怎么说，这种程度的火力也太过犯规了吧？虽然上次见面的时候赫露依没法使用念，但库洛洛以为正面的杀伤力是窝金那种程度就已经足够离谱了！
就赫露依这一炮下去，也不知道会一路打穿几座垃圾山。
库洛洛在心底哀叹，不愧是最大杀手组织的揍敌客，据说他们出生开始就会锻炼……他习念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没办法，只好勉强一下了。
炮弹发射的瞬间，赫露依注意到库洛洛换了一页。
突然一下子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方块，瞬间降落像是一个笼子一样罩住了还不曾爆炸的炮弹，方块立刻悬浮在空中开始逐渐缩小，然后回到了库洛洛的手中，就像活物一样不断地收缩然后扩张，像是在蠕动消化着的胃。
“你拥有复合的念能力。表现形式相差这么多……只有可能是特质系了。”赫露依的手仍然搭在扳机上，“现在这种，是一种念兽吗？”
“被猜中了。但也没有复合很多。”库洛洛谦虚地说，“还没来得及复合很多，而且很多使用我还不是很熟练……你还想打吗？”
已经把这一个月节省下来的念全部挥霍光的赫露依摇了摇头。
再打下去就不划算了，虽然库洛洛一开始没有动用这个念能力肯定是因为它有很多限制，但如果她的重火力攻击都会被存储，这只会是对她单方面的消耗而已。
库洛洛很明显露出了疲态，像是强弩之末……但她并没有收到要杀死库洛洛鲁西鲁的任务，也不想知道他还藏着什么狗急跳墙的杀招。
再说了，哪有合同还没有签署，就和对方结仇的道理？这不利于长期的合作交易。
“我有一个问题。”赫露依提问道，“不同的能力，你会制定不同的制约条件吗？”
“我会避免这些。或者只是在发动这个能力时才会有的制约条件。多种能力的优势在于多样化的对应性，相对来说能力本身的强大不会那么重要。”库洛洛爽快地解答道，“再往后的部分，就是成为‘同伴’之后，才可以分享的秘密。”
到目前为止，凯特是赫露依看到的能力最复杂的那个。
她也是因为受到了凯特的影响所以同样选择了多样化的武器，按照杀伤力、杀伤速度、打击范围进行了简单地划分，而不是像父亲和爷爷那样追求某个招式的强大。
但似乎库洛洛的更加复杂，那说不定也有什么地方值得借鉴。
所以，当库洛洛说着“该去我们的基地做客了”的时候，赫露依点头询问：“幻影旅团的基地……你们都是念能力者吧？”
这似乎是第一次，她表现出对幻影旅团的倾向和好奇。
“当然。”库洛洛露出微笑，“你完全可以多停留一段时间做客。”
第89章 快被饿死的第八十九天Rising……
赫露依住在了幻影旅团的基地。
就像库洛洛说的那样，这确实是一个松散的组织，松散到这里的人员总是不齐。
库洛洛并不是经常在，就像赫露依知道的那样，他还在兼任希斯所在那个城镇的直接管理，目前他致力于通过一些“难民收容法案”，一旦成功，一部分的流星街人就能成功拥有这个城市的身份证明，真正从法律意义上成为了“人”。
侠客是他的帮手，那个金发的眯眯眼有颗门牙似乎刚刚交替只长出了一半，可这无害于他笑容的闪亮，他是和库洛洛交替出现的那个，据本人说是“哎，谁叫整个旅团也就只有我和团长两个人会愿意动脑子了”，而赫露依更愿意借用糜稽会说的一句话：“眯眯眼都是怪物。”
相较之下，这个团队里的好战分子才是最好相处的类型，靠直拳攻击的窝金、喜欢用武士刀的信长、同样用拳头但是会回旋加速的芬克斯……甚至他们三个都是强化系。
说真的，要不是赫露依认识金富力士，她估计会认为强化系说不定是最好相处的类型呢。
除此之外，赫露依和富兰克林也聊得不错。
同为放出系，富兰克林倒是没怎么抵触分享自己的能力，他们的能力构建的并不复杂，光是接触一次也就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
对于赫露依“为什么要把手指割断呢？”的提问，他回答得耐心而又冷静：“你不觉得这样看起来更有压迫感吗？”
赫露依恍然大悟。
确实诶，如果只是念弹从手指一个个冒出来，只会像是泡泡一样；而割断了手之后的攻击，就会更
有恐怖片或者枪战片的感觉了。
“我觉得我可以给我具现化出的枪支换个漆。”赫露依若有所思，“金属的光泽，纯黑或者纯红听起来都很不错？”
哪怕是看起来对赫露依最有意见的飞坦，一开始皱着眉持着无视态度，也因为在准备打游戏的时候，赫露依恰巧看了一眼：“和上一部不同，这款续作烂了。糜……我弟弟通关之后，气得差点砸烂了他最喜欢的那个手柄。”
飞坦没有听她的，但三天之后赫露依注意到手柄确实完全换了。
而且，在她经过的时候他还把一个丢给她：“双人游戏。侠客和芬克斯不在，你打不打？”
“如果你不介意我玩过的话。”作为糜稽在揍敌客唯一能找到的游戏搭子，赫露依回答道。
好的游戏，同一个解密关卡会不止一种解法。
作为二周目的游玩者，赫露依这个时候能够很明显看出糜稽和飞坦的应对差别：糜稽是标准的学术派，他的解法更偏向于游戏的通解，比较省力；而飞坦属于炸炸炸的火力派，能用炸弹能用风骚走位解决的就不会用花里胡哨的道具，游戏提示和教学帮助他是全都SKIP的。
当游戏通关的时候，赫露依放下手柄，她在这个时候听到了飞坦唐突的话语：“你，还不错。”
“……谢谢？”赫露依有些不确定的说，听到表扬和肯定的时候要说道谢，揍敌客当然不会教这种东西。
这还是听到赫露依答应了要周游世界之后，希斯紧急展开的人际交往培训，据说什么“友善可是交朋友的秘诀！”——虽然赫露依对此保留意见。
他们交朋友最基本的标准可是实力，而一般有实力的人很少会保持友善……哪怕是凯特其实也很有脾气，他生气起来甚至会和金拍着桌子吵架！
不过，这毕竟是希斯的希望，赫露依觉得她可以尝试一下。
“除了你带过来的那份合同。”哪怕在基地里也带着口罩的飞坦发出低沉的讥笑声，“这和黑手党的招聘剥削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那我觉得还是有的。”赫露依用眼神制止了明显皱起眉、似乎想要斥责什么的梧桐，他确实非常忠心，赫露依很清楚这份合同的具体条约是由基裘谈判下来的，这份质疑意味着侮辱，“揍敌客员工的平均工作年限有二十年，是黑手党平均两年的十倍。而且我们提供的工作上升渠道透明，更具有升值空间，同时作为一家合法的企业，我们也允许辞职……只要能够赔付足够的违约金。”
他们可不像黑手党那么黑心，“砰”的子弹会成为唯一的退出方式。
“而且我完全有理由相信，经过揍敌客的培训，有的员工甚至可以一人碾平某些黑手党的小家族……他们在员工休息时间甚至可以去帮助救援以前的同伴，不是吗？”
飞坦眯起了金色的眼睛。
他脸上的不快即使是戴了口罩也很明显，他手中的雨伞代替着主人的愤怒而颤抖着，赫露依看着他：“这是我即使加入了，成为你们的同伴，短期内也不可能更改的事实。”
谈判的关键在于筹码，而目前揍敌客给出的待遇已经好过黑手党给的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揍敌客已经是流星街人不错的出路。
“……团长做出了类似的判断。”飞坦回答道，他“哈”了一声，“而你现在，还不是团员。”
“对，我觉得我现在处于……考察的实习期？”赫露依不确定地说，“工作可以说是双向选择，正式加入之前我也需要收集信息并查看，虽然兼职可以没有那么讲究……但我试图在寻找一份，可以全职的工作。”
揍敌客倒是可以成为一份兼职，稍微调整一下主次，赫露依很清楚，妈妈对她的掌控欲在逐步地提升，就像这一次比上一次更为恐怖的念量，也许下一次回家的时候，她会被妈妈要求在家里停留更长的时间。
而对此，赫露依察觉到了自己轻微的不情愿。
如果不是因为出来，她没有办法认识凯特，没有办法和希斯相遇，也没有办法看到幻影旅团里面……这么多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念能力者。
然而，那并不是飞坦休战的意思。
“还不是团员”也就意味着赫露依是可以交手的对象。
另一边的玛奇显然非常了解自己的同伴，在飞坦朝赫露依冲去的瞬间，细长而又有韧性的丝线像是鞭子一样，连着电视机带着游戏机和手柄拉了过来，这个粉色头发但声音清冷的女孩子提醒道：“别再打坏一个基地了。”
“意思是说，你有足以打坏基地的杀招吗？”赫露依身形灵活地躲闪着飞坦提着伞的突刺，她可以肯定这把伞不是念变出的产物，“伞剑里面突然装子弹的做法不错，可以出乎意料。”
当你看到他的伞剑以为是冷兵器的时候，子弹正好趁这个时候突然糊脸！
她在具现化武器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参考这个呢？
但也只是出乎意料而已……在赫露依看来速度太慢了杀伤力有限：“我希望你的杀招能够更让人惊喜。”
“你想试试看能不能从‘杀招’中活下来吗？”飞坦阴恻恻地笑了，信长立刻：“喂喂喂等一下啊飞坦！冷静一点！”地嚷嚷着，他眼疾手快地将刀伸向派克诺坦，对方立刻会意地握上；玛奇反应的速度也很快，她立刻放弃了对游戏机的抢救，手中的线一个绕圈就把自己拽着坐到了窝金的肩膀上，像是骑马一样地拍了拍这个肌肉大块头的脖子：“该走了！”
飞坦的身上突然出现了一副只露出眼睛的盔甲，在他全副武装的同时巨大的念压以他为中心不断地收缩然后扩张，反反复复的预备状态……一时之间让赫露依想到了行星的诞生。
那是爆炸的产物。
“赫露依大小姐！”梧桐乒铃乓啷的硬币撞到了飞坦的盔甲上，非但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加剧了飞坦念量的凝聚速度，同样开了一炮却只看到对方毫发无伤的赫露依若有所思：“看起来是反击型？”
“失礼了。”梧桐立刻把赫露依抱在怀中，这个公主抱以他们的身形差来看并不算突兀，他几乎是严严实实地护住了赫露依的身形，抱着她就着其他人躲闪的方向一下子冲去。
本来因为感受不到疼痛、准备试试脸接伤害、测试一下用“坚”来防御的赫露依：……
她应该提前准备命令梧桐自己撤退的。赫露依冷静地想，现在她浪费时间只会导致牵连到梧桐，而到了梧桐这个级别的管家已经是抛弃起来会有些肉痛的资产。
“梧桐。准备加速。”赫露依突然说，她一个翻身从侧靠转了方向，这一次出现在她手中的是短距离版本的脉冲推进炮。
这原本是赫露依对标凯特的滑翔飞行而构造出来的东西，只不过推进的距离和持续的时间实在是太过有限，目前阶段如果想靠这个飞起来甚至不如原地弹跳来得便利。
不过，如果现在想要躲开以飞坦为中心的爆炸伤害，就已经够了。
赫露依朝后的反方向开了一炮，当风浪推进的时候，早就被提示的梧桐抱紧着赫露依一个翻滚，从垃圾山上滚落了下来，和在场的其他幻影旅团的人躲在了一起。
几乎是同时，飞坦所在的位置燃起了足够的高温，如烈火一般灼烧，如太阳一般耀眼。
然后，以他为半径的圆越燃越烈。
以愤怒为燃料，以疼痛为契机，像骤然坠落地表的旭日，所有的一切就将就此燃尽，所有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RisingSun——”
赫露依眺望着这一切，太阳中心，唯有被盔甲保护的飞坦毫发无伤。
基地早就化为了灰烬，她计算着这个爆炸的距离和威力，如果是换成她的话会需要怎样的武器才能做到？或许可以试试看核弹，但那一块原子裂变的临界质量她还很难模拟出来……
而当飞坦因为脱力而倒在地上的时候，最先靠过去的是玛奇。
这似乎成为了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充当了团队医生的玛奇拿着针线，阴森森地说：“我刚带回来了一本杂志，放在基地里。我还没有看完。”
“就是说！”信长同样也冲过去嚷嚷道，“好了我们现在又要搬家……你有想过怎么和团长解释吗？”
“团长一定会很生气。”派克诺坦笃定地说，“他同样放了几本书在这里。”
就连窝金也说呢：“我刚抢回来想试试味道的啤酒……”
然后就被玛奇打了一下：“烧的好。你记得你也还没有18岁吗？”
哪怕闻不到味道，赫露依也完全能够看出他们的互相关系。
这就是同伴吗？好像和家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有点不太一样。
烧过之后的基地是真的过分干净了，干净得只剩下尘埃，都省了他们查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幸存的时间。
“你们还有另一个基地吗？”作为流星街外来人口的赫露依提问，而回答她的却是一个放轻的声音：“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回来的库洛洛，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笑容：“我们还有吗，飞坦？”
芬克斯一脸沉痛地站在库洛洛的身后，冲着飞坦做了一个用手割脖子的动作，一脸“你完蛋了”的表情。
赫露依事不关己地移开视线。
她只是来做客的，客人怎么会有错呢……肯定不是她有意挑衅，想要见识一下的缘故！
第90章 快被饿死的第九十天扳手腕比赛。……
赫露依坐在桌子前，左手的手肘抵着桌面，方桌的对面坐着侠客，负责充当裁判的库洛洛在松开手的瞬间，这场扳手腕的比拼就迎来了落幕。
“你不行啊侠客！”窝金的起哄声嚷嚷道，“这不是一下子就输掉了吗？”
“他是不是上次连玛奇都没有赢？”飞坦凉凉地说。
“比起动手，我更擅长动脑！”侠客争辩道，随后又是一连串的什么“输给揍敌客不算丢人”、“我这是确认一下基础的实力”、“我可是情报组又不是战斗组”，一时之间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原本因为他眼睛的颜色有点像希斯的绿色而多看了他一眼的赫露依，现在觉得侠客更像是她认识的另一个人。
“你说不定和糜稽会很有共同话题。”赫露依若有所思，她之前还听到侠客在嚷嚷说什么：“我感兴趣的是硬件！攻破防火墙查探情报已经是软件的范畴，这完全是两回事情”的话，决定给糜稽介绍一下生意：“你需要情报吗？视情况可以给你打个七折。”
七折还是和爷爷学的呢，桀诺说看起来大的折扣更容易引诱客户下单，至于是否真的有没有打折……反正他们的价钱是不完全公开的，评估的困难性和收费细则拥有独家解释权。
在幻影旅团的这场扳手腕比赛中，侠客确实只是守门的那个。
除了一开始就宣称不想加入比赛、自愿垫底的派克诺坦，侠客成了现有成员里面真正的垫底。
接过名片的侠客脸色变化了一下，憋了半天最终还是说了“谢谢”——甚至连这副不怎么情愿的吃瘪也和糜稽很像。
几乎是同时信长和玛奇的对决也以后者的胜利而落幕，考虑到信长毕竟是个强化系，虽然他强化的方向并不是身体而是刀具……但也是强化系。
所以，和玛奇对战的时候，赫露依谨慎地换回了右手。
注意到这一点的芬克斯拍了拍侠客的肩膀：“你发现没有？她甚至没用惯用手！”
回答他的是翻了个白眼的侠客：“谢谢你芬克斯，但我也有眼睛，自己也能察觉。”
玛奇的手很稳，这是比拼的时候赫露依的直接感受。
她是试探性的一点点发力的，念量的流速也非常稳定，念能力的基本功非常扎实，手上用力骤然爆发出的肌肉也非常漂亮。
当赫露依获胜的瞬间，看着玛奇那头有点粉的漂亮红发，难得多说了一句：“你还欠缺一些时间。”
揍敌客给了赫露依更高的起点，再怎么说赫露依并不完全是力量型的选手，而且在力量训练上，会受到身形大小的影响。
很可惜的是，在妈妈看来，力量型意味着会影响穿衣服的美观，赫露依听凯特提到过以前和金出去的时候碰到过有个表象是萝莉、实际上是肌肉型的一位喜欢珠宝的女性，可见人类的审美在某些方面还是一致的。
不过，像父亲那样过大的身形会影响动作的灵活，这也是除了食物摄入不足之外，赫露依仍然身形偏小的原因。
和飞坦的比拼就更吃力了，变化系和放出系一样，都是离强化系最近的念系，同样80%的念，而且飞坦瞬间爆发使劲的速度太快，他再快上一秒赫露依就会真的无力回天。
“我以为你会打持久战。”坐在椅子上的赫露依艰难地往回拉，飞坦眯着眼，回答道：“突如其来的攻击才会让你没有反应的时间。”
在赫露依看来，飞坦这个战术的缺点也很明显：他很容易后继无力。
也就是说，比拼的时间越久，情况对赫露依越发有利。
飞坦发现，他每次都是只差一点点就能赢的时候，赫露依就会突然发力，反复的折磨消耗着他为数不多的耐心，同样的情况整整发生了四次，正当飞坦以为会像前三次那样，赫露依突然一个用力，又一次拿下了这场比赛。
“……你原本可以获胜的更快。”输得非常不爽的飞坦说，“你刻意让我放松警惕？”
“这不会是我比赛的最后一场。”赫露依坦诚地回答道，“我需要节省一点点精力。”
她可是还需要控制念量消耗的人！骤然的爆发会比细水长流调动更多的念量。
不这么做的话飞坦的反抗会更加激烈，他属于是那种发挥型选手，直面说不定反而会激发他的潜能。
飞坦盯了她一会儿，丢下一句：“是我输了”，然后离座。
下一个坐在赫露依对面的是富兰克林，比赛开始之前他甚至还询问道：“你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除非我们改天比拼。”确实状态不如刚开始的赫露依回答道，“而且我大概改天也很难获胜……所以就直接开始吧。”
就像赫露依预料的那样，体型的差距完全无法弥补，而且富兰克林还具备年龄优势，在落败确定的情况下，差别只是赫露依坚持的时间。
十秒过后的赫露依选择认输：“现在，变成是我欠缺时间了。
窝金、芬克斯、富兰克林三个人之间的轮流比拼才最为热闹，还在按着手放松的赫露依听着旅团里的其他观众吵吵闹闹着，甚至当场开起了赌局——虽然是一边倒的赌局。
几乎是所有人都认为会是窝金的胜利：“单论掰手腕，窝金可是旅团里最强的那个！”
一旁的库洛洛笑而不语，赫露依多看了他一眼：“你不这么认为吗？”
“如果只是在场的成员，那确实。”库洛洛话里有话。
赫露依以此扫了一眼在场的这些人，派克诺坦、玛奇、库洛洛、飞坦、窝金、芬克斯、侠客、富兰克林、信长有九个人了，她见到过的所有人应该都在这里：“……你找到新的团员了吗？”
“你见过她的。”库洛洛眨了眨眼，在窝金彻底获胜之后清了清嗓子，站在垃圾山上对大家宣布道，“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关于我们没有人选择的8号，已然有了人选——”
在场有一部分人看向赫露依，富兰克林点头举起了手，一副准备鼓掌的样子，而赫露依则思考着“她”的这个性别描述，她和库洛洛同时认识的女性念能力者，怎么想也就只剩下了……
“——塔瓦娜！”
塔瓦娜，妈妈原来的……同伴。
她会是幻影旅团里面的唯一的成年人，她似乎还是这些人的旧识，当塔瓦娜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说着：“库洛洛你真的做到了！”，甚至连一向深沉（或者竭力表现出深沉）的库洛洛也难得露出了他的年龄会有的笑容。
依旧是客人的赫露依坐在垃圾山上，听着不远处与她无关的快乐，吃着梧桐换来的火腿，喃喃自语道：“她为什么会愿意加入呢？”
“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垃圾山下的侠客回答道，“这是一个赌约，而团长做到了，不，是我们做到了。”
侠客保持着欣慰的表情：“我们一直为之努力
的法案，马上就要通过了。”
赫露依知道那个，表面上是收容难民，实际上通过之后流星街人也能够成为市民，哪怕是名额有限的部分开放，那也突破了流星街人没有身份的第一步。
虽然这就会衍生出一个问题：获得身份的流星街人，还能称之为流星街人吗？
当时的库洛洛是这么说的：“只要他们还记得流星街。而哪怕只要有一个人记得，并且之后为流星街付出努力，那我们就离实现目标更近了一步。”
那会是多么遥远的一步呢？
赫露依想起了那个小鸟叼着石头，试图以此填满海面的故事，一只小鸟这么做，两只小鸟这么做，哪怕是一百只一千只，哪怕一刻都不曾停歇，那都会是一场过分长久的任务。
自从人类的历史记录有被记载以来，流星街就是公认的被遗弃之地，这里是垃圾场，是实验室，是可以被随意使用的资源，可以被随意丢弃的垃圾场。
“听说你对我的加入感到疑惑。”提着啤酒瓶的塔瓦娜出现在了赫露依的面前，她用一句话就吸引了赫露依的注意力，“最开始的时候，你妈妈说要组建摇滚风的乐队，她是主唱，你爸爸是吉他手，我大概会充当鼓手。只要足够出名，就会被世界所有人都看到。世界会借此认识流星街，借此知道揍敌客，以截然不同的方式。”
“……乐队？？”赫露依的声音尖锐了起来，她很少这么失态，但是乐队……
还是父亲和妈妈组建乐队！！虽然很清楚父母也会有年轻的时候……但怎么看都很难想象！！
所以妈妈的柜子里才会有漆黑的长裙，她偶尔有时候也会有黑色的妆容吗？父亲是放出系，听起来也和演奏非常适配……
“你尖叫起来的音色确实和你妈妈很像。”塔瓦娜点评道，“不过那也只是曾经一度的梦想，而梦想是有期限的，等过了那个年龄就会消失……那是小孩子的特权。”
“为什么？”赫露依不理解，“因为之后就不喜欢了吗？”
“因为之后就会觉得做不到了。”塔瓦娜回答道，“会意识到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简单，会需要妥协，于是选择了另一条更有可能实现的道路。”
“……我无法理解。”赫露依皱眉，“世界并没有发生变化，如果只是单纯意识到任务变难了，难道不应该积攒实力，在自己变得更强之后再去尝试吗？”
“保持这样的自信。”塔瓦娜喝了一口啤酒，“我或许应该同样乐观，库洛洛向我证明了一种可能……所以我才想要试试，想要看看能不能再次有所改变。你知道当初你父亲为什么会想要加入吗？”
赫露依摇头。
“——他说他想要见证，想要看看我们究竟能够做到哪一步，既然他并不知道他的未来会走向何方。”塔瓦娜说，“那你呢？你怎么想？”
“我……”赫露依看着那群围坐在篝火旁，已经高兴地开始打牌的旅团成员，而他们跳起来冲到对方脸上贴条子的大笑声甚至比篝火声还要吵闹。
“我或许也可以试试。”赫露依回答道。【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