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要脸！
厚颜无耻！
祁燃快被顾铭安给气死了。
他一把拽住喻欢手臂，将他往自己身后拉。
像是生怕喻欢被顾铭安抢走了似的，祁燃用自己的身体把喻欢遮得严严实实的，不让顾铭安看到一根头发丝，然后开始严厉谴责他：“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掷地有声，充满愤慨。
祁燃现在看顾铭安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外面的人贩子，怪叔叔！
顾铭安也不生气，微一挑眉，反问道：“我怎么脸皮厚了？”
“我年纪又不大，去年才毕业，怎么就不能叫我哥哥了？”
“你说呢。”祁燃压根不吃他这套，继续谴责，张开双手拦着身后的喻欢：“你都26岁了，喻欢才5岁，你大他二十一岁！就是叔叔！”
“哟，算术学得挺好啊。”顾铭安笑了。
他把祁燃的那点小心思看得透透的，还毫不留情地戳穿：“那我是叔叔，谁是哥哥呀，你吗？”
“祁燃。”顾铭安故意调笑：“你是想要欢欢叫你哥哥吗？”
祁燃：“？”
祁燃隐藏起来的，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小心思被顾铭安直接点出，顿时慌乱：“我、我才没……”
祁燃直接恼羞成怒，大吼：“你不要乱说！”
声音好大。
喻欢在后面被吼得有点晕。
顾铭安哼笑了一声：“懒得搭理你。”
他侧了下身体，看向祁燃身后的喻欢，轻声道：“欢欢，膝盖怎么样，还痛吗？”
和对祁燃说话时完全不是一个语气。
“不痛了啊，顾……”喻欢回过神来，回答顾铭安的话。
可是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下，眼神有点飘忽地偷偷看了祁燃一眼，飞快道：“顾……叔叔。”
顾铭安失笑，蹲下身朝他招了招手：“过来，让叔叔看看你的膝盖。”
祁燃这边正在暗爽着，因为喻欢听他的话，没喊顾铭安哥哥，而是叔叔。结果下一句话，听见顾铭安叫喻欢过去，祁燃立马又把喻欢拦住：“别过去。”
“祁燃你怎么这么霸道？”顾铭安白了他一眼：“我看看他昨天摔伤的地方你也要拦着，你忘了他昨天是怎么摔伤的吗？”
一句话直戳祁燃的心脏。
祁燃的脸色有点不太好，但却乖乖地让开了，让喻欢过去。
有点不高兴。
祁燃脸色很臭，用脚碾了碾地上的小石子。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检查的，顾铭安纯粹就是想气一下祁燃这个嚣张的五岁小孩而已。
不过喻欢朝他靠过来的时候，顾铭安却莫名地心情很好。
因为喻欢特别乖，特别听话。
小小的一个团子，走过来之后自己提起裤子，露出整个膝盖来让顾铭安检查。
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黑色瞳孔澄澈天真，说话的声音也稚嫩清脆，一点都不像祁燃那么凶。
刚经历过熊孩子的尖叫摧残，以及祁燃的恶声恶气之后，他现在看喻欢简直就是天使，连声音都下意识夹了起来：“现在走路会痛吗？”
“不痛啦。”喻欢乖乖地回答：“早就好啦，顾顾~”
最后的那个称呼，喻欢叫得很小声，像是怕被某个人听见似的。
顾铭安微微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喻欢嘴里的顾顾是在叫他。
他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喻欢的小脸蛋：“今天晚上敷贴撕下来后如果结痂了就不用再贴。”
喻欢：“嗯嗯，知道啦~”
“喂，你怎么还捏他的脸？”祁燃刚刚还在碾石子，一抬头，看见顾铭安的动作，整个人都又要炸了，恨不得立刻分开他们两个人。
而且他还特别嫌弃：“你洗手没有？”
顾铭安才懒得搭理祁燃。
临近午饭时间被喊来加班本来就烦，现在忙完了，顾铭安也急着去吃饭。
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和喻欢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
喻欢和他挥手告别。
顾铭安离开之后，喻欢转身，刚想要问祁燃他们什么时候去看柯尔鸭，结果忽然被祁燃捏住了脸。
喻欢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绍……”
“别叫我少爷。”祁燃打断喻欢。
喻欢：“哎？”
“我刚刚要是不阻止他，你是不是真的要喊顾铭安哥哥了？”祁燃嘴上故作凶狠，手上却在小心揉捏着喻欢软软的脸颊。
好好揉。
脸好软。
像是棉花糖似的。
祁燃第一次见到喻欢这么软绵绵的五岁小孩。
祁燃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喻欢不痛，就是话都说不清楚了，祁燃却还在催促他，要他快点回答。
“窝、窝煤油叫哇……”
“……”
喻欢这稀奇古怪的发音差点把祁燃给逗笑了。
不过还好，他临时刹住车，没有露出一丁点的笑意。
祁燃捧着喻欢的脸，靠近了一点：“那是因为我阻止你了，我没有阻止的话，你肯定就叫了。”
“是不是？！”祁燃质问。
……这话喻欢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他确实差一点就叫出了口。
他眨了眨眼，忽然就不说话了。
睁着一双大大的，无辜又茫然的眼睛看着祁燃。
喻欢确实挺茫然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祁燃不让他叫顾顾哥哥。
不过少爷……应该有他自己的道理……吧？
喻欢将祁燃的手掰开。
他没有回答祁燃的话，只是重复道：“没有叫嘛。”
祁燃：“……”
祁燃：“……哼。”
喻欢挠了挠脑袋。
少爷是不是生气了啊，还会带他去看柯尔鸭吗？
喻欢：“少爷……”
“那是不是谁让你叫哥哥你都会叫？“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喻欢想了想。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因为妈妈说要有礼貌，主动和别人打招呼。
但是……
喻欢看了祁燃一会儿，微微侧了下头，好奇地问道：“还有谁会让我叫哥哥呀？”
祁燃：“……”
“你觉得呢？”祁燃盯着喻欢看，过了四五秒才回答他的话。
喻欢茫然，回看过去。
……
安静了大概半分钟。
祁燃有点咬牙了：“你真的想不到吗？”
“不知道啊。”喻欢真的很认真地在想。
但也是真的一点都想不到。
他昨天早上和妈妈一起来到庄园，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和少爷待在一起，但是后来回去后，在宿舍楼，在食堂也认识了好多人。
喻欢一直都喊的叔叔阿姨，除了顾顾，也没有谁提出异议呀。
啊，好像还有一个。
但是……
“你还没有想到吗？”祁燃越等越气，干脆直接说出了口，不然等到天黑，估计喻欢这个小笨蛋也想不到。
“你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听到这话的喻欢眨了眨眼。
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似的，扇一下，扇一下的。
“少爷。”过了一会儿，喻欢才慢吞吞地开口了：“你忘记啦？”
“是你不让我喊哥哥的呀。”
祁燃：“？”
祁燃：“………………”
祁燃还真忘记了。
刚刚听到喻欢的话，祁燃第一反应是否认，因为他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话到嘴边，祁燃又想起来了。
……好像是在，他和喻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对喻欢说，喻欢是他的小弟。
喻欢当时站在车子旁边，仰着脸，一口就答应下来，喊他哥哥……然后就被自己纠正说不要喊哥哥，要喊少爷。
回旋镖，在经过一天一夜后，打在了他的膝盖上。
“那、那我当时又不认识你！”祁燃焦急地反驳。
喻欢歪了歪头。
这和认不认识有关系的吗？
“总、总之。”祁燃给自己找补：“我们当时又不熟！”
喻欢：“哦~”
祁燃；“……”
喻欢这样的反应，让祁燃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感觉。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祁燃定了定神。
又过了半分钟。
“那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天下第一好？”祁燃询问。
喻欢想了想。
祁燃不让他想，催促道：“快说。”
“是的呀。”喻欢认真回答。
“嗯。”祁燃悄悄地脸红了一下，但语气却装得平静。
他告诉喻欢：“既然我们天下第一好，那你就得喊我哥哥。”
喻欢：“哎？”
喻欢不太懂祁燃的逻辑，但他实在是太想去看柯尔鸭了，于是也没有想太多，顺着祁燃的话说：“好的哦。”
“祁燃哥哥。”
稚嫩的，奶里奶气的声音。
声线柔软，充满着纯真。
祁燃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包裹住了。
很喜欢。
但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很平静。
祁燃矜持地点了下头：“嗯，以后你都要这么喊我。”
-
喻欢叫了五天。
天天哥哥、哥哥地跟在祁燃的身后，哄得祁燃找不着北，天天带他看柯尔鸭，看孔雀，划小船，还有骑小马驹。
祁燃也学乖了很多。
没有说几句话就让喻欢自己上手，而是找了专门的教练来教喻欢骑。
带了一个上午，喻欢适应了之后，祁燃想自己带喻欢。
但被教练阻止了。
教练说他年纪太小了，带人很危险，要等长大了才能带喻欢一起骑。
这种话一听就是唬小孩子的，祁燃才不信，依旧跃跃欲试。
但是教练说，这样可能会导致喻欢受伤，祁燃这才消停下来。
带喻欢骑了马，还看了他那条超帅的马犬，两个五岁小孩每天都玩得很开心，从早到晚都黏在一起。
以至于管家每天晚上在外面找祁燃。
虽然很辛苦，但是管家也很为祁燃开心。
喻欢没来之前，祁燃有点孤僻，谁都和他玩不到一起去，喻欢来了之后，祁燃肉眼可见地变得快乐高兴。
管家很是感慨，问祁燃是不是很喜欢这位新朋友，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给新朋友玩。
但祁燃脑袋一扭就是否认。
他说自己是炫耀，他要告诉喻欢他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
这是炫耀。
管家：“……”
可是管家觉得祁燃更像是把自己所有好东西捧到喻欢面前……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好玩，以后只能跟他一起玩。
也就是，孔雀开屏行为。
不过这话管家不敢在祁燃面前说就是了。
今天晚上八点，管家照例在庄园里寻找祁燃的身影。
祁燃不喜欢带电话手表，找他纯靠运气，大部分时间，管家每天晚上微信步数能增加10000左右。
不过今天管家的运气比较好。
正在草坪附近找人的他，撞见几个园丁下班，他们告诉管家，祁燃和喻欢两个人在前面的花园里玩。
管家点头说了句谢谢，朝着他们说的地点走去，真的在花园附近看到了蹲在一起的两个小团子。
大晚上的，两人还戴着早上的遮阳帽，祁燃身上背着喻欢的小黄鸭水壶。
两人正蹲在地上玩一株含羞草，你碰一下我碰一下。
难得看到少爷这么童心的一面，管家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他们。
等他们玩够了，喻欢抬头，看见站着的管家，热情地挥手：“伯伯！”
管家笑了笑。
他跟喻欢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祁燃：“少爷，您该回去了。”
“哦。”祁燃今天倒是很爽快地同意了回去。
管家先和祁燃一起将喻欢送去了宿舍楼，然后他们往湖心别墅走去。
“我明天要和喻欢去生态公园玩。”走在路上，祁燃忽然开口。
晚上他们一起在花园玩的时候，喻欢说他还没有去过生态公园，祁燃打算明天带他去一趟。
就他们两个人。
“中午我们就不回来吃饭了。”祁燃对管家说：“给我们准备好水杯和吃的。”
“喻欢好能吃。”
管家沉默了一会儿。
“少爷，这是您和喻欢说好的吗？”管家问道。
“不是。”祁燃理直气壮：“是我刚刚想到的。”
“那少爷，您大概可能忘了。”管家定了定神，对祁燃说：“明天是九月一号。”
祁燃：“？”
什么意思？
九月一号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祁燃抬头看向管家。
管家不疾不徐地说道：“九月一号，幼儿园开学。”
“喻欢明天要去上幼儿园。”
祁燃愣了一下：“幼儿园？”
管家：“是的。”
喻欢竟然还要上幼儿园。
祁燃皱了皱眉头。
祁燃：“那他明天去不了生态公园了？”
管家：“是的。”
祁燃：“哦。”
这也没有难到祁燃。
“那我明天也去读幼儿园。”祁燃说：“你明天帮我办好。”
“是这样的，少爷。”管家贴心提醒他：“您三岁的时候去上幼儿园小班，因为嫌弃老师教学水平，以及幼儿园的同学太过幼稚，所以非闹着要退学。”
“先生拗不过您，请了家教在家里教你。”
“所以，您现在要重新去读幼儿园的话，需要先和先生先说一声，为您办理入园手续。”
管家说：“先生后天回来。”
……
管家说完后，许久没有听到祁燃的回答。
他低头，看见祁燃的表情不太好。
这倒也不意外。
管家沉默，一直到两人走过石桥，来到湖心别墅的门口，他才再次听到祁燃的声音。
“不能让喻欢陪我一起上家教课吗。”祁燃很不满，语气闷闷。
管家：“您的课程，喻欢可能跟不上。”
祁燃不高兴。
“所以我就说幼儿园都是笨蛋。”
管家：“……”
“那你在家给我开个只有我和喻欢两个人的幼儿园。”
管家的阻挠一点根本难不倒祁燃，他自有自己的办法：“这样不就行了？”
管家：“……”
管家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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