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不会亏待你的
喻圆前些天撕掉的墙纸还没有补, 刮花的地板也没修,炸了的电视机没换,现在还多了床垫和床头柜。
不得已, 景流玉只能开锁,连夜转换房间。
钛合金的重量只有普通钢材料百分之六十的重量,所以喻圆并没有小说里说得那样, 重得抬不起手, 或是磨破了手腕, 他甚至突发奇想, 问景流玉:“你能不能把这玩意给我加长一点儿,我可以拖着他走到楼下去玩儿,这样就不会无聊了。”
景流玉横抱着他, 穿过走廊, 顺着他的要求:“我要不要再给你加长点儿,无聊了你还能去颐和园逛逛。”
喻圆不赞同地说:“那太重了吧, 你可以拿手铐给我铐住, 我表现好了,你带我去颐和园。”
景流玉吻了一下他叭叭个不停的嘴巴, 说:“你每天表现的都很好, 好了,不要说话了,睡觉。”
卧室是不能再叫喻圆自己待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早晚没法住人, 景流玉只好在家的时候, 走到哪儿,就吧喻圆牵到哪儿,在他眼皮子底下总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景流玉不知道喻圆的囚禁游戏玩到什么时候才能过瘾, 但他也的确不是很想结束。
爱人被他掌握在手中,在距离他一尺之隔的位置,只要他拉一下锁链,就能把人抱进怀中。
喻圆每天除了在床上等待他,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所以看到他出现的时候,背后看不见的尾巴快要摇成螺旋桨了,极大地取悦了景流玉。
喻圆的纵容也养大了他的贪婪,渐渐地,景流玉不再给他衣服穿,喻圆只能光着身体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或是在景流玉处理工作的时候,光秃秃窝在景流玉怀里。
等到晚上佣人和厨师都下班之后,他可以被景流玉牵着去楼下玩一会儿,当然也是不允许穿衣服的。
这也方便了景流玉随时随地发.情,连衣服都不用脱,拉过来就能操到漂亮柔软的喻圆。喻圆为了和他玩斯德哥尔摩囚禁游戏,也不会拒绝他,反而会把身体乖顺地打开,轻声轻气叫着,然后容纳他,怎么弄都不会生气,只用亮亮的眼睛注视着他。
景流玉晚上吃饱喝足,可以在里面待一整晚,清早起床又可以拉着他做。
喻圆迷迷糊糊在梦里被他弄醒,娇娇地小声喘叫起来,很习惯地抱着他的脖子,搂着他,度过一个有点儿荒诞的清晨。
当然这些条件成立的前提是景流玉把喻圆伺候好,让他舒舒服服开开心心的吃饱喝足,洗干净澡,喻圆心情好,才会想继续和他玩这种游戏。否则就要连咬带踹,骂他讨厌了。
喻圆一开始还很害羞,可是景流玉温水煮青蛙似的夸奖他,说他好漂亮,好乖,喻圆就听信了他的鬼话,黏黏糊糊贴着他的身体下楼玩儿。
楼下温度比楼上要低两三度,景流玉用毯子给他包裹着,两个人黏在一起看电影。
喻圆感觉很无聊,电影是他要嚷嚷着看的,实际上并不怎么好看,所以在景流玉递过来水果的时候,大叫:“好痛,不要打我,主人不要打我,我会乖乖听话的!我好怕,呜呜呜——”
他声音清亮,肺活量极高,叫得楼上感应灯都亮了。
景流玉已经受够了这种家暴狂的剧本了,想和他商量能不能再换个剧本的时候,大门被从外面重重地拍响了,连带着刺耳的门铃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紧接着正对着客厅的沙发的落地窗陡然出现了三张张怒气冲冲又令人熟悉的老脸。
景卫南干枯如同老树皮的脸上在看到窗内场景的时候,怒气瞬间变为呆愣,紧接着复杂中又夹杂着难以置信和震惊。
好像根本没法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或者不敢想象景流玉竟然做出这种事情,他们哆哆嗦嗦地站在窗口,身后跟着几个不敢碰他的物业。
喻圆吓得尖叫一声,裹着毛毯扑进景流玉怀里,带动了拴在茶几上的锁链哗啦啦地响,手忙脚乱间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景卫南的神情看起来更崩溃了。
等喻圆从楼上穿好衣服,解开锁链下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景流玉慵懒地侧坐在单人沙发上,长腿交叠着,景卫南和其余两个老人则是脸色很难看地在他对面,看见喻圆从楼上下来,脸色更难看了。
景流玉反倒神色稍霁,缓声问:“怎么下来了?去休息吧。”
剑拔弩张的气氛,山雨欲来的前奏,喻圆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他在楼上换衣服的时候想过,他就这么待着,景流玉那么厉害,可以自己在下面和他们对簿公堂,可以把一切事情都圆满地解决好,可以为他反抗所有人,他只要等一等就好了。
可他是个男人,男人就不应该躲着,他曾经在奶奶坟前发过誓,要好好对景流玉,他不能放任景流玉一个人面对狂风暴雨。
所以喻圆即使很害怕,很不想和他们争吵,还是选择走了下来。
反正有景流玉在呢,他什么都不用怕。
喻圆也不是没有幻想过,景流玉和他在一起的事情被景流玉家里知道,豪门大户,看起来又是那么的封建古板,一定不会允许景流玉喜欢男人。
他们到底是抵死抗争一定要在一起,还是景流玉忍痛和他分手,又或者景家拿他的父母作为威胁,逼迫他和景流玉分手,于是他忍痛放狠话和景流玉说拜拜。
但是这种场景下的橱柜,他倒是从未想过。
有点儿羞耻……
沙发上那么多位置,那么大块儿地方,喻圆偏偏要和去找景流玉,和他挤着坐。
双手搭在大腿上,努力挺直腰板,做出很无所畏惧的顽强姿态。
“你和我们说喜欢男人,和一个男人结婚了,他就是个这个男人?”景卫南嘴唇颤着,率先出声。
景流玉供认不讳:“是的,我爱他,和他在一起,并和他结婚了。”
喻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的婚,但这个时候他还是选择老老实实不说话,景流玉这么说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于是顺着景流玉的话点点头。
他刚刚惊慌失措把锁链缠到脖子上,弄出了斑斑点点的青紫痕迹,脖子上一圈若隐若现的红痕,立时没有显现,现在坐下来才浮现出来。
景流玉忍不住用手指心疼地轻轻刮了刮,轻声问他疼不疼。
喻圆毫不知情地摇头,露出牙齿,说不疼。
景卫南连景流玉和喻圆这种人做朋友都难以接受,更别提景流玉和他在一起了,他们本来是抱着棒打鸳鸯的想法来的,却因为在站在窗前时看到听到的那一幕,景流玉的性取向反倒成为其次了。
锁链,囚禁,家暴。
景家自诩家风清正,上下几代都没有这种人,怎么偏偏出了景流玉这么个心理变态?
他们气势汹汹地来,现在一下子跟兜头浇了盆冰块一样,完全中气不足了。
“刚刚我们都听到,都看到了,流玉,你怎么……怎么能把人用链子锁着?还强迫人家叫……叫你……唉……我们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吗?你不是喜欢人家吗?”三姑奶奶说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都皱在一起了。
家门不幸,有辱门风。
索性没和温家小姐订婚,要是婚后真暴露出来,他们的景家的名声还要不要?
好好的孩子,怎么长大就变成这样了。
喻圆赶紧摆手解释,生怕他们误会景流玉:“事情不是这样的,是我自愿的。他也没打我……”
景流玉忽然笑了,一把握住喻圆的手,压下,轻轻摩挲,打断他的话,道:“对,我是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喜欢男人只不过是这些里最微不足道的一条,喻圆爱我,所以都能接受。
你们也可以掂量掂量,你们给我找的那些结婚对象之中,有没有像他这样,因为爱我所以什么都能忍的。”
“景闻庭暴躁,景和清懦弱,剩下的都还小,看起来不成气候,景家的产业交给我,结果你们也看见了,我想除了我的私生活之外,在工作上我没有什么可以被指摘之处。
所以想要大家都好的话,与其我婚后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流言败坏了家里的名声,你们最好祈祷喻圆一直爱我,愿意忍受我的怪癖。”
三个老人耷拉着苦瓜脸。
结婚?这还结什么婚?
他要是只喜欢男人,那真是谢天谢地的好事了。
“虽然人家是自愿的,但你也不能太过分了,你看看脖子被你掐的,多疼啊。”
本来对喻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仨人不能接受也只能接受了,甚至从喻圆身上找到了许多可取之处。漂亮、天真、年轻、单纯、可爱,学历低不要紧,家庭条件差也不要紧。
关键是景流玉喜欢他,他也喜欢景流玉,只要他别把人放出去弄出丑闻,就是好事。
他们明知道主动权已经不在自己手中,还是端着长辈架子,劝景流玉不要太过分,把人弄坏了,或是赶跑了,好不容易有个人能接受他,是男是女都不要紧,好好过日子吧。
喻圆战斗状态已经拉满,暴风雨却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景流玉莫名其妙变成了有特殊癖好的家暴狂,他变成了为爱痴狂的小可怜,景家突然接受了他,还对他们表示祝福。
他皱着脸,半天没想明白。
临走的时候,三姑奶奶拉着喻圆的手,细声细语拍打道:“可怜的孩子,这么瘦,平常要多吃饭,缺什么少什么就往老宅递消息,家里别的没有,钱还是多得花不完的,只要你和流玉好好的,不会亏待你。”
第112章 第 112 章 我也会出人头地,可以……
经此一事, 喻圆的囚禁play被强制结束。
他古古怪怪地被承认,又古古怪怪地亲切叮嘱了一番。
总之就是希望他不要和景流玉分手,两个人好好地在一起。
景流玉今天显然也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跟在他们身后,将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送出庄园。
三个老人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物业经理早在他们出现在庄园的时候就给景流玉发过消息, 可惜景流玉没有收到, 这把年纪的老人, 别说物业了, 就是换两个民警都不一定敢碰,生怕出什么事故,还是言语劝阻为主, 显然没能劝住。
喻圆好久没出过门了, 晚风带来草地和湖水的湿润气息,他贴着景流玉, 两个人在湖边漫无目的地散步。
主要是缓解一下尴尬。
喻圆发誓, 他再也不要玩这种情趣了。
他想到刚才的事情,有点儿不安, 晃晃景流玉的手臂, 问:“为什么和他们那么说,这样对你多不好,他们会以为是家暴男的。”
喻圆心里感觉挺对不起景流玉的,景流玉在这段感情里又搭钱又搭人, 现在还把名声搭进去了。
景流玉目光渺茫地看向远方:“没关系的, 这样他们就不会找你麻烦了,我们能好好在一起,我在他们心里的形象并不重要。”
其实重要也没什么, 景卫南都多大年纪了,任他们只能可着劲儿活,还能活多少年?
他们两腿一蹬,他景流玉又是清清白白一个人。
喻圆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下意识也想为景流玉做点儿什么,心里摆过一个念头,转瞬起了一身冷汗,感觉压下去。
可没走几步,又提上来了,他紧紧握了握景流玉的手,下定了个决心,鼓了鼓勇气,说:“你等等我,等我毕业了,有工作了,我会带你去见我爸妈的。”
他话刚说完,就有点儿想打嘴巴,刚刚萌生一点儿退意,手却被景流玉一把攥住了。
景流玉感动地把他的手揣在怀里,握着亲了亲,添油加醋:“你心里有我就行,如果公开会给你造成困扰,我宁愿一直和你这样,没名分也没关系。”
按照喻圆的性格,多是一时感动给他画了张大饼,兑现之日遥遥无期,到时候一拖再拖,就不了了之了。景流玉却巴不得他跟家里出柜,闹得不愉快,最后跟老死不相往来,但他要是实在不愿意,自己也不能强求。
喻圆的面子比天大,景流玉这么一说,他当然硬着头皮也要说:“你放心,我肯定肯定会和家里说的……我一定给你个名分。”
他就跟被狐媚子蛊惑了的阔少一样。
狐媚子景流玉凄凄婉婉,痴情又贤良,说:“我知道你家里不同意,奴家跟着你不求名分,只求在你身边照顾你,即使做个外室,只要看着你好,就心满意足了。”
阔少喻圆热血上头,觉得他好爱我,五迷三道就跟人在一起了,现在又五迷三道许诺一定给他名分。
实则这个狐媚子不是什么都不要,是什么都要,所以以退为进,先把人拿下,剩下的徐徐图之。
暑假比寒假短得要多,喻圆跟着景流玉浪个半个多月,把京市有名的馆子都吃了个遍,假期也就差不多过去了。
他原定最后一周回镇上一趟,没等先定机票,家里就来了电话,说请他帮忙接一下周辰安。
喻圆简单的大脑里这才想起有这么回事儿——周辰安擦线考进了京大化学系。
他嫉妒得有点儿酸溜溜的,周辰安的脑子怎么长得那么好,运气也那么好。
喻圆想要专升本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周辰安的腿有旧伤,即使临近开学,机票价格飞涨,周树国还是狠狠心给他定了个飞机票,两口子把人送上了飞机,顺便让周辰安给喻圆和周平平带了些家乡特产。
飞机凌晨三点落地,沈祁川不放心,硬是要跟着,周平平怕周辰安看见,大概也觉得沈祁川拿不出手,索性就不去了。
当晚给周辰安接机的只有喻圆一个人,景流玉就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装陌生人,跟着他。
喻圆头一次给人接机,学电视里那样举了个牌子,其实那个点儿接机口人不算多,周辰安一出来,他俩视线就对上了。
“安安安安!”喻圆挥动牌子,差点儿蹦起来。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家里住的那几个月,他俩相处的很好,就算不是亲兄弟,周辰安也算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春秋航空,空中大巴,行李额度只有二十斤,所以周辰安只带了一个小的手提包裹,背了个背包,里面装着土特产和几件衣服。
他个子高高瘦瘦的,身材笔直的像根竹子,穿着件白色的衬衫T恤,蓝色牛仔裤,白色的板鞋,简简单单,上面连个logo都没有,手里拎着牛仔布的行李包,表情寡淡,身上还带着一种小镇里来的格格不入,活脱脱阴郁清贫校草。
喻圆感觉周辰安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概率确实比他大多了。
好吧,他弟弟出息变相也是他出息了。
周辰安走得很慢,不太能看出腿脚上的问题。
喻圆赶紧要帮他接过行李,却被周辰安避开了,说:“沉,我自己拿。”
“好吧,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我带你去吃饭吧,”喻圆兴奋地问,“你想吃什么?我知道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火锅很好吃,你爱吃吗?”
他说着咽了咽口水。
“你喜欢就好,我什么都可以,”二人走出几步,周辰安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路人景流玉身上,凝住,用很淡的语气问:“他不和我们一起吗?”
景流玉注意到背后的视线,回神,和周辰安视线交错,向他礼貌地点头微笑,周辰安的眼神更冷了几分,喉结滚动,下颌线绷紧。
喻圆吓得差点尖叫出来,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在周辰安重新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慌乱到不知道看向哪儿。
“不,不啊,我不认识他,你瞎说什么?好端端地看别人看什么?当然就我们两个吃饭。”喻圆说着就挎住周辰安的胳膊,把他往外拽。
哪里出了差错,周辰安怎么知道景流玉的?他明明很小心,平常连朋友圈都没有让家里看到。
难道是景流玉做了什么?
“和他没关系。你晚上在看他的照片掉眼泪,我看见的。”喻圆所有的情绪和想法都写在脸上,周辰安一看便知,适时解释。
喻圆无从抵赖,生气又惊恐地松开手,大骂他窥探自己的隐私:“你怎么能偷偷看我的手机呢?”
周辰安面对他的指责,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那副淡淡的,要死不死的样子:“我没有偷看,你戴着眼镜,镜片反光,那个时候其实我并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刚刚路过他身边,你们两个身上的味道一样,所以我试探了一下。”
他在最后两句话咬重了语气。
喻圆咬着下嘴唇,下意识闻了闻袖子上的气味,神情异常不忿。
身边的人都这么聪明,显得他像唯一的傻子。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景流玉径直走了过来,卷起一阵风,停在他对面,同他握手:“你好,我是景流玉,你哥哥的男朋友。抱歉,刚刚不方便自我介绍。”
周辰安略一打量对方的长相气质,就知道对方家境优渥,行为举止无可挑剔。如果不是他对面前这个男人自带敌意,恐怕真的会受宠若惊,觉得对方是个好人,忽略了那一丝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傲慢。
火锅店的包间里,喻圆很殷勤地给周辰安添水递水果调制蘸料,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周辰安会意,说:“我不会告诉爸妈的,你放心好了。”
喻圆这才踏实下来。
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结账的时候前台向周辰安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说这位先生已经结过了。
喻圆的舌头被养刁了,这顿火锅并不便宜,光底料就好几百一锅,周辰安刚高中毕业,哪儿有钱?
“我暑假有做补习兼职,你们来接我,这顿饭一定要我来请,我还不至于拿不出一顿饭钱。”周辰安很坚定,话是若有似无冲着景流玉说的。
少年初到大城市,不想被人看轻了,更不想被眼前这个人看轻了,低对方一头。
景流玉没有把他这种无用的自尊心放在心上,还装模作样地在喻圆面前夸了他。
接下来喻圆拦了辆出租车,把周辰安塞进去之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和景流玉摆手:“我今晚和安安住在一起,刚好有话和他说,你自己回家吧。酒店这个时间没法取消,不住浪费,拜拜。”
说着报了个地址扬长而去,景流玉的脸色就没法保持好看了。
一晚上,兄弟俩分别躺在两张床上,喻圆把自己怎么和景流玉在一起的都老老实实交代了,还特别强调对方对他多好多好,给周辰安看他的衣服鞋子包手表都是景流玉买的,希望周辰安看在他过得好的份儿上,完全守口如瓶,认同他这段感情。
周辰安平躺着,双手搭在小腹上,沉静地望着天花板。
喻圆提起那个人的语气都是很雀跃的,想必现在脸上也都是欢快,大大的眼睛很亮。
他说:“我未来也会出人头地的,让你过上好日子,可以不要和他在一起吗?”
喻圆很羞涩地摇头,说:“我喜欢他,和钱确实有一点关系啦,但是他要是破产的话,我也可以卖包养他的,我还是很想和他在一起。”
周辰安不再做多余的劝说了,良久之后,转过身,背对着他,说:“那我祝你们幸福。”
其实他不是第一次见景流玉,清明假期,他带了很多东西,去了喻圆支教的地方。
但是这些他永远不会说的。
第113章 第 113 章 出差
不恰当地比喻一番, 景流玉像个子女不在身边的空巢老人,孤影寥落。
有时候一想,和喻圆在一起也是挺赚的, 买个老婆送个麻烦精儿子,日子过得真是有滋有味。
景流玉在堕落成毫无人性纸醉金迷的有钱人之前,猝不及防拐进相妻教子的贤夫赛道。
娱乐活动既不是在游轮上用直升机撒大把美钞, 也不是泳池派对, 而是跟喻圆每天走街串巷打卡美食和游乐场。
在京市一众二代三代里显得相当清流。
他躺在床上感慨了一番, 睡不着, 下楼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手一松,酒杯掉落在地。
玻璃片混杂着鲜红的酒体, 散发着浓烈生涩的酒香。
他知道这个时间喻圆大概还没睡着, 举起手机,发了张仅喻圆可见的朋友圈。
喻圆接受了周辰安的祝福, 带着困意卷着被子迷迷糊糊刷手机, 打算刷着刷着就睡着了。
他刚换了床,一会儿想着床垫不好, 一会儿讲究枕头不舒服, 再一会儿觉得房间里的香薰也不如家里好闻。
结果刷到了景流玉刚发的朋友圈,碎了一地的高脚杯,鲜红的液体,总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
好端端的发这个做什么?
他从床上爬起来, 急急忙忙去穿衣服, 说要回去。
周辰安问他这么晚了回去做什么,喻圆低着头系纽扣,皱着眉头说:“他的手好像被割破了, 我要回去看看。”
“你回去看他的手就能长好吗?”
喻圆手上动作一顿,发现周辰安说得有道理。
他又想了一下,说:“我要是割破手,他肯定也会回去看我的。”
景流玉是对他最好的人,做人不能没有良心,要不然时间久了人家就心冷了,对他不好了。
他不想景流玉心冷,想景流玉一直对他好。
他一定要走,周辰安把带来的特产分给他,让他带上车。
喻圆带着一身闷热的暑气急急忙忙跑回去,白净的小脸生了一层细汗。
见到景流玉,急忙拉住他的手上下翻看:“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我看你发了朋友圈。”
“没事,随便发发。”
当然无事发生,景流玉的双手完好无损。
景流玉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幼稚地发布了那条朋友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希望喻圆怎么做。
喻圆像个小猫小狗,心小小的,和别人在一起就把他忘了。
但喻圆做得远比他心里暗暗期待的要好,只用半个小时,就赶了回来。
换作别人肯定知道是被遛了,但喻圆不一样,他傻,他不知道。
景流玉说什么是什么。
他急慌慌地到家已经是凌晨六点多了,红灿灿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像一张刚出锅的烙饼,喻圆困得直点头。
和景流玉在一起,喻圆不用考虑衣服怎么脱,饭要怎么吃,只要张开手臂或者张大嘴巴,衣服就自动换好了,温度合适的饭也会自动进到他的嘴巴里,甚至大多时候在家不需要走路。
喻圆既然知道景流玉没有受伤,那就很自然地抬起了手,景流玉搂住他,把他带进卧室,脱掉他的T恤、裤子,换上柔滑的真丝睡衣,再把他妥善安置进被窝。
一挨到熟悉的床,喻圆躁动心就平复下来了,还是缺点儿什么,把手伸出被窝,朝景流玉要:“抱抱。”
以前睡觉都是景流玉抱着的。
景流玉很满意他的表现,却还是很残酷地拒绝他:“不抱,我要去工作了,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黏人。”
喻圆垂下眼睫,卷了卷被子抱在怀里,白嫩的脸颊被压出软肉,嘴巴嘟起来,很乖地说:“那好吧,上班路上注意安全。”
他小时候一定是很乖的小孩,大人只要和他讲道理,他就不会闹人,养起来特别省心。
其实他只要撒撒娇,或者无理取闹一点儿,景流玉没有什么是不能答应他的。
景流玉心里塌陷了一小块儿,掀开被子从正面抱住他,亲亲他的额头:“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喻圆确定不会影响到他赚钱,美滋滋地睡过去。
开学之后,喻圆升入大三,苏酿给喻圆寄了一些备考的资料,都是她当初整理好的。
喻圆不敢让她把资料寄到和景流玉的住处,怕被她觉得自己不思进取,净想着和有钱人在一起过好日子。
等他考上大学了,毕业有了工作了,他才敢跟学姐说这些事。
喻圆费劲吧啦把寄到驿站的资料再弄回家里,他是真的真的要开始认真学习了。
考试在大三下学期,专升本只有一次机会,他让助学小森帮他开启了网课,白天泡在学校图书馆里上课。
景流玉怕网课不靠谱,还给他找了个家教。
他们的专业课和必修课已经在大一大二密集地修完了,剩下一些不重要的水课,如果实习离校的话可以选择网课的形式拿平时分,期末交一篇作业就好了。
和喻圆同班的同学大多都不在学校,外出实习了,喻圆也没怎么见过赵琰的身影。
学校里多了很多叽叽喳喳的学弟学妹,喻圆反倒觉得更冷清,用他匮乏的文化底蕴来形容,像是一团蒲公英开始飘散到各个角落,他也要变成其中飘走的一朵。
喻圆这个时候就感到很后怕,要是没有景流玉,他这朵蒲公英不知道要被大风吹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
好在有景流玉,他在被吹走之前,景流玉紧紧把他抓住,藏在怀里,给他准备了肥沃的土地供他栖息,让他能安安心心地备考,不至于七想八想。
他越是这样,就黏景流玉黏得更厉害,好像贴近了才会心安,可是景流玉要工作,每天二十四个小时里有十多个小时都在公司,他觉得自己已经快二十岁了,得做个独立自主的成年人,成年人就要有成年人的生活,所以咬着牙,逼迫自己不要太黏着景流玉。
景流玉只能感觉出他冷一阵热一阵的态度,细想他们的日常,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那问题只能出在喻圆身上了,几番试探之下,景流玉堪堪摸清,他那个构造清奇的小脑瓜又不知道编造出了什么独立自强的大男主剧本。
喻圆一思考,景流玉就发笑。
景流玉恰好要出差半个月,时机正好,正好晾一晾胡想八想的喻圆,让他别用大脑思考,尽量遵从本能。
景流玉觉得这很好,喻圆会舍不得他,觉得他重要,不会对他忽冷忽热。
喻圆感觉自己的天空都塌了一角,和九月的天一样阴雨连绵。
他想问景流玉能不能不去,或者带他一起去,又张不开这个口,得多不懂事才能说出这种话?景流玉是去忙工作,正经事,他都是个成年人了,不能总缠着人家。
喻圆难得地贤惠一次,主动帮景流玉收拾行李,说要带一点药,还从花盆里给他抠了点儿土,用密封袋扎上放进他的行李箱,说水土不服可以兑水喝。
景流玉觉得好笑,却没有忤逆他,任由这一撮土一直待在行李箱里。
小王把车开出庄园,景流玉回过头,透过后车窗的玻璃回望三楼的卧室,喻圆站在窗边,向他挥手,咧着嘴,很坦然地告别,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他心里不是滋味,甚至不满,因为喻圆就这样大方放他走,连挽留都没有一句的行为。
景流玉以为,以喻圆的黏人劲儿,至少要抱着他声泪俱下,哭得抽抽噎噎请求他不要走,或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再或者求他带自己一起去,景流玉得抱着哄哄他,给他擦干眼泪,把人哄好才能离开。
为此他特意额外留出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结果这一个小时他连一分钟都没用上,白白空耗在机场了。
他不知道是该欣慰喻圆长森*晚*整*理大了,还是该生气,等在值机室的时候,空调都没有他身上的气压冷。
小王以为他是忧心这次的考察合作,专业地宽慰:“这次行业峰会瑞斯也在,瑞斯是江市行业龙头,虽然早些年合作不太愉快,但这次对方也看中了极昂的前景,又有江市政府从中大力撮合……”
景流玉捏了捏眉心,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黑色的迈巴赫一开出视线,喻圆的嘴巴就像鸭子一样扁了下来,他尝试着忍了一下,没忍住,仰起头werwer地哭了,跺着脚跑到景流玉的衣帽间,藏进他的衣柜里哭。
衣柜里还有景流玉的气息,喻圆随手扯了一件衣服抱着。
他哭起来嗓子扯着胸腔,穿透力很强,哭得自己脑袋都疼。
他多希望衣柜的门被拉开,景流玉出现在他面前,说舍不得他,要带他一起去,可惜没有。
喻圆很坏,景流玉走的时候叮嘱他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回来要检查,他想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这样景流玉就会愧疚,会心疼,会自责丢下他一个人在家里。
可是他还是作罢了,觉得这样不好,景流玉在外面如果时刻担心他,万一把工作搞砸了怎么办?他得让景流玉放心。
喻圆乍一和景流玉离开,真的很不适应,吃饭的时候没人给他添汤剥虾,他要撅一会儿嘴巴掉眼泪;睡觉之前没人给他洗澡,他也要哭一会儿;自己吹头发脱衣服更难受了,晚上还没有人抱着睡,他只好把景流玉的衣服套在枕头上抱着掉眼泪。
他哭着哭着,哭得崩溃了,因为他难以想象,自己竟然变成了这样的人,离开男朋友生活不能自理,差点残废掉,景流玉竟然把他养成这个样子了!非常讨厌的景流玉!
景流玉刚落地只来得及给喻圆报个平安就马不停蹄地开始考察工作。
等到第三天的峰会结束后,他回到酒店休息,才掐准时间给喻圆通了视频电话。
他已经离开四天了,喻圆大概也开始想他了。
喻圆的生活自理水平在最近半年都呈现不同程度的滑坡,生活作风也逐渐懒惰,大概他不在的两天里会很不适应。
景流玉一想喻圆生活上无法应对,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掉眼泪,叫他的名字,求求他快点回家,心里泛起一阵隐秘的疼痛和异样的快感。
他既不想喻圆受苦受累,有一点儿的不快;也希望喻圆在他不在的时候吃那么一点儿小苦头,意识到他就像食盐和水一样是生命里必不可缺的资源,离开就会死掉,对他眷恋更深。
喻圆接到景流玉电话的时候,刚因为口渴想喝水却懒得去,景流玉也不在他身边而委屈,他不想景流玉担心,揉了揉脸上的肉,摆出笑脸,高高兴兴地说:“你终于有时间和我打电话了!你那边很忙吗?”
景流玉没有如愿看到喻圆过上离开他后就乱七八糟的生活,心底闪过一丝十分强烈的不甘和遗憾。
喻圆打起精神,说自己过得很好,吃了什么,玩了什么,还捏起脸上的肉和景流玉说自己有点胖了,因为他不在所以偷偷吃夜宵。
景流玉既替喻圆高兴,喻圆能照顾好自己,离开他也死不掉,又在心里暗暗矛盾地想,兴许是离开时间太短了,量变还没有引起质变。
但他那种隐秘异类的期待直到回到京市都没有实现,喻圆开开心心去机场接他,完全没有半点儿思之如狂的样子,他心里不由得失落。
景流玉是提前回来的,因为落地当天晚上就是喻圆的生日。
周辰安刚上大学,很忙很忙,京大和商学院中间的洞堵上了,喻圆就更难和他见面了。
就连他们生日那天,喻圆说叫上周平平一起吃顿饭,周辰安都说在实验室里没有时间,只把礼物同城闪送给他,是一只亮晶晶的紫水晶助学业手串,从很有名的寺庙求来的,据说在网上炒得很贵。
周平平倒是来了,沈祁川跟狗皮膏药似的紧紧黏着不放,生怕人跑了一样,连去卫生间都要死死跟着。
喻圆学习压力太大,难得借着生日喝了点酒。
喝完了又蹦又跳的,不肯走电梯,扶着景流玉的胳膊,一蹦一蹦像兔子一样蹦到三楼的卧室。
景流玉把兔子圆带去浴室脱衣服,喻圆开始还嗯嗯地不许他碰,看清是景流玉的脸之后,才松开手,说:“景流玉可以给我脱衣服。”
“真乖。”景流玉奖励地亲了他一下。
喻圆笑得咯咯咯的躲他,然后被剥光了放进浴缸里。
他点名要那个粉色的樱花浴球,景流玉给他拆了两个放进去,浴缸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粉色泡泡,像女巫的药锅一样。
喝醉的喻圆也咕咕嘟咕嘟潜下去,只露出一双盈着水的眼睛在水面上,等景流玉拿沐浴露回来,他已经喝了好几口带色素的洗澡水了。
景流玉赶紧把他拽出来,捏着他的腮帮子让他把水吐出来。
喻圆很听话很听话地张开手臂,让景流玉给他洗洗干净,吹干头发,包着毯子送上了床。
他躲在毯子里,只露出一双在夜色里很亮的眼睛,盯着浴室的方向,没一会儿景流玉擦着半干的头发上床,他就带着自己的鹅黄色小毛毯,跟条毛毛虫一样挪动进景流玉怀里贴着,悄悄打量他。
跟个小孩子一样,景流玉好笑,伸手去剥他的毛毯,让他露出喝醉后红彤彤的脸,问:“怎么一直藏起来,闷不闷?”
喻圆手还藏在毯子里,默默抓着脸颊两边毛毯边儿,把自己的脸又盖上了,很久之后伸出来,摸摸景流玉的脸颊,带着哭腔说:“我好想你。”
第114章 第 114 章 老公就是用来麻烦的……
喻圆说完, 就又把毯子重新拉上了,悄悄的。即使他喝醉了 ,也知道说想啊爱啊之类的话很难为情。
他啜泣着, 久久没有听到景流玉回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很想你哦。”
景流玉的呼吸猛然一沉,把他囫囵个儿地从毯子里剥出来, 揉进怀里, 抚着他光裸的后背, 喃喃道:“我还以为你离开我过得更开心了。”
喻圆摇摇头, 用发烫的眼皮和毛茸茸的脑袋在景流玉怀里蹭,细数自己这些天是怎么过的:“一点儿都不好,哪里都不好。”
都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事情, 小到喻圆自己说出来都会觉得好笑, 明明连幼儿园的小孩子都能自己做,偏偏他被娇纵坏了要觉得委屈。
温度正好的水不会随时随地出现在他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枕头不会自动摆到他睡得舒服的位置;被子也是要自己扽平了才能盖到身上的;身体乳要自己擦;吃饭的时候要他自己动筷子的;葡萄和荔枝也是要自己一颗一颗剥的。
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没人叫他慢一点;吃饱了也没人牵着他在外面走一圈才肯让他回卧室躺着;更没有人盯着他吃过东西后漱口。
其实这些待遇和教育应该是很小很小的喻圆接受的, 很小很小的喻圆被家里的长辈捧在手心里对待, 但是喻圆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些。
他走路走得晚,到六岁多了还总是摔倒, 跪在地上痛得哇哇哭, 他奶奶因为他弄脏弄破了裤子,把他提起来狠狠打了一顿,挨打比摔倒还疼,喻圆就不哭了。
景流玉把他当小孩一样宠着惯着管着, 喻圆这个先天缺失, 后天养成的巨婴,根本离不开他,喻圆很想他。
景流玉一下一下贴着他的额头亲吻, 亲吻他毛茸茸的头发和薄薄的皮肤,喻圆被亲得很安心,渐渐停止了哭泣。
他揪着景流玉的衣襟,仰起头,眼珠子像洗过的葡萄,又圆又亮,长长的睫毛黏成绺,和见到主人的小狗崽一样,一个劲儿和景流玉小声说:“景流玉,我喜欢你。景流玉,我喜欢你……”
景流玉心都碎了,不知道怎么对他好,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给他。结果一掏出来,他的心肝儿就是喻圆。
喻圆说过喜欢的东西可太多了,香甜的水果,好喝的饮料,好吃的火锅,唯独在说喜欢景流玉方面十分吝啬。
今晚黏黏糊糊的喻圆和他说了好多遍想他,喜欢他。
是喝多了,也是真的很想他,才说了好多遍平常羞于启齿的话。
景流玉心热热的,摸着他的后脊:“圆圆,再说一遍。”
喻圆听话,说:“我喜欢你,好想你。”
他说一句,景流玉就眉眼含笑地亲他一下,这是一种人类最朴素表达喜悦的方式,喻圆被他带得也高兴,一直说“我喜欢你,好想你。”
“我也爱你,圆圆,我在外面出差也很想你,”景流玉贴贴他的脸,问,“圆圆,想我为什么不说呢?我以为你不想我。”
喻圆不好意思:“我已经是大人了,不能总黏着男朋友,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我乐意,你黏着我我高兴。”景流玉捧着他的脸说。
“可是很麻烦啊,我怕耽误你工作,”喻圆抠着手指细数,“我们要是一直在一起的话,我不能总麻烦你的,你要嫌我烦,只有小孩子才要一直黏着。”
他轻轻地叹气:“如果我永远是十七岁的喻圆就好了,这样就能说,喻圆还未成年,不能把他自己放在家里。”
“不好意思麻烦男朋友的话,可以麻烦老公,圆圆,我们结婚好不好?”景流玉把早就放在抽屉里的戒指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是头脑一热,一时荷尔蒙上脑的冲动,是很久就有过的打算,景流玉早就想和他结婚,把他栓死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喻圆漆黑的眼球僵住,发愣,好像在思考,其实景流玉知道他简单的大脑里根本什么都没有想,完全在放空。
运算超载了,他的大脑罢工了。
景流玉轻声细语地蛊惑他:“圆圆,要不要和我结婚?”
喻圆放弃了思考了,面对那么大那么闪的粉色钻戒,用本能伸出手,说:“好哦。”
景流玉也没有想到喻圆会答应的这样轻易,他心脏砰砰乱跳,快要冲出胸膛一般。
他还没有单膝下跪,也没有布置浪漫的场地,喻圆醒来可能会怪他。
喻圆生气了,一把夺过来自己戴上:“说好了给我的,你不要不给我了!小气鬼!”
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刚刚好,十分漂亮,景流玉压着心头的激荡,低头吻了吻:“知道以后要怎么做吗?”
喻圆痴痴地摸着钻戒,茫然地看着他。
“以后要经常说老公我爱你,老公我想你,要每天都麻烦老公知不知道?老公就是用来麻烦的。”
喻圆点点头,又去欣赏手上的戒指去了。
好大,好闪,好漂亮,他低头咬了咬,没咬动,珍惜地用另一只手掌捂着,拍了拍,团在景流玉怀里拱来拱去。
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告诉景流玉:“老公……我是不是要叫你老公啦?老公,你要保护好我还有戒指。”
“好的。”景流玉心都要被他可怜得疼死了,拍拍他的后背,给他盖好被子,哄他好好睡觉。
喻圆半睡半醒之间,模模糊糊听到景流玉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圆圆,圆圆,明天醒来我还会向你求婚,不要反悔好不好?”
喻圆想回应他,但是沉沉地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嗓子里哼唧了一声,表示自己会的。
喻圆昨晚做了个梦,景流玉景流玉和他求婚了,拿了超大的粉钻钻戒,所以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他砸吧了一下嘴,想着要是景流玉真的用那么大的钻石和他求婚,他一定会答应的。
喻圆跟做梦一样,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眼前被手上的东西晃了一下。
正是他梦里那个超大的粉色钻戒!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发现卧室也不是之前那个卧室了,到处都堆着鲜花,跟他死了上了天堂一样。
景流玉从卧室外走进来,抱着一大捧花走进来,朝他单膝下跪。
喻圆夸张地捂着嘴,左右转头看看有没有摄像头。
没有!
好吧,他把捂着嘴的手放了下来。
走到结婚这一步,好像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不是在今天就是在明天。
可能是和景流玉在一起太舒服了,喻圆对步入婚姻这座坟墓充满了期待,没有平常人那种恐婚,只有一点儿怕被他爸妈发现打死的害怕,当然景流玉也没有给他恐婚的时间。
喻圆一答应求婚,他就定好了飞往国外的机票。
这还是喻圆第一次出国,他小时候在意林上看的英伦绅士,优雅淑女都出现在他面前了,但是好像没有意林写得那么完美,阴雨绵绵的天气也不算太好,他很紧张,也很高兴。
身边擦过的都是外国面孔,每路过一个人,他都要轻轻地“啊”一声。
他不敢和景流玉走散了,所以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即使过了四级,一张嘴屁都憋不出来,只会点头yes摇头no,要是走丢了,他就完蛋了。
景流玉给他兑换了一大把钞票,分散揣在他各个口袋里,告诉他这样就不怕走丢了,不管走到哪儿,有钱就会安心。
工作人员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喻圆就捕捉到了“耶斯耶斯耶斯,欧克欧克欧克”,没过多一会儿他和景流玉头贴着头拍了张照,新鲜热乎的结婚证就到手了。
景流玉说要租一间古堡办婚礼,问他喜欢哪个。
喻圆是个很想要仪式感的人,他的仪式感更多来源于炫耀心理,在国外办婚礼,那谁能看见?何况他也既没有亲朋好友能请,也没有累世宿敌来邀。
所以与其办婚礼,还不如把这点儿钱留下来存进他的卡里。
喻圆的时间很紧,蜜月就没法度了,在国外逛了一周,他跟个代购似的背回了一堆东西就心满意足回国了。
婚礼不办,蜜月没有,酒席也不给,景流玉结个婚弄得跟他小三上位似的偷偷摸摸,想了想,自己包了五个大酒店,开了十天流水席,整个集团上下员工都包了一个月工资的红包,从他私账里走的。
既是炫耀自己结婚了,也是喻圆临近考试,给他祈祈福。
可能是喻圆的口水吃多了,景流玉自己都变得迷信了。
他还年轻,不到二十五岁的年纪就结婚在哪儿都算早,又结得这么猝不及防、声势浩大,酒会上逢人就要被问询一番,旁敲侧击打听他是和哪家千金的商业联姻,还有觉得他可怜的,年纪轻轻就被婚姻束缚住了,还没来得及先玩儿两年。
景流玉少见笑得真诚,摩挲着手指上的婚戒:“是,我结婚了,他特别完美,我决定和他共度一生。”
他的语气里不仅没有对这段婚姻的不满,甚至还有几分若有似无的炫耀,只是对结婚对象避而不谈,有心保护。
小王悄无声息地站在景流玉身后,将他的手机递了过去,示意有消息。
景流玉抱歉地笑了笑:“家里那位管得严,先失陪了。”
然后借机走开。
喻圆有很听话,在手机里老公老公地叫,也有老公老公地麻烦景流玉,还发了自己学习的试卷。
【学习累了,老公可以回家的时候给我带邹记的草莓小蛋糕吃吗?拜托,你的圆圆真的很想在学习之后吃一枚美味可口的小蛋糕】后面跟了一个双手合十拜拜的小表情。
第115章 第 115 章 迷信
喻圆暑假就没回家, 这次寒假不得不回了。
景卫南他们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为他准备了许多上等的海货补品、酒水糕点当作伴手礼,殷殷叮嘱他带回家里去, 并向他家里问好。
喻圆刚和景流玉结婚的时候还担心景家会瞧不起他,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给他甩支票要要滚蛋, 毕竟谈恋爱是一回事, 结婚又是一回事。
喻圆看了很多婆媳问题的帖子, 大家总结问题根源都是出在不作为的老公身上, 所以喻圆不是很担心景家的态度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因为他有一个好老公,只要叫一声老公, 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被解决的。
但是他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 景家几乎要把他捧上天了,听说他要备考, 还特意给他配了个厨师专门煲营养汤, 三天两头叫人来送东西,他逢节假日去一趟, 更是拉着他嘘寒问暖, 生怕他跑了一样。
好像离了他,景流玉就娶不上媳妇儿了。
喻圆有时候真怀疑景流玉是不是个什么残次品,不小心砸他手里了。
没抢到机票,喻圆是和周辰安坐高铁走的。
喻圆这个人双标, 景流玉离开他, 他要哇哇哭,他离开景流玉,走得就很潇洒了, 背着个双肩包,向他摆摆手,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高铁站。
大概因为等待是时间上最具有不确定性,也最难挨的事情了。
景流玉把他送到高铁站,转身开车回家的时候就有点儿受不了。
主副驾中间的储物格里还放着喻圆刚才吃了一半的芒果干,用夹子夹紧了。
景流玉心跟蚂蚁啃了似的,开不下去车,停靠在路边。
喻圆在家等他的时候,他觉得家里安全,不会出什么意外,喻圆出门一个星期,即便是回他父母家,他也忍不住挂心,恨不得在喻圆身上拴个二十四小时摄像头,看他干什么,担心他会不会出意外。
没有办法,喻圆是个很需要老公照顾的人,喻圆离开老公就会六神无主,躲在被子里流泪。景流玉想起自己上次出差回来,喻圆可怜巴巴说想他的样子,简直心碎。
周辰安和喻圆的票连在一起,好几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带了很多吃的,周辰安在座位上给喻圆夹核桃,说补脑。
喻圆你一个我一个的分核桃仁。
景流玉在给他发消息。
【高铁上人多,戴好口罩。】
【包里有零食,都分装好了,无聊可以拿出来吃,吃完了夹好不要弄得包里都是碎屑。弄脏了包也没事,放着回来再洗。给你带了个水杯,路上多喝水,喝了多少告诉我。】
喻圆回了他个小狗托腮的表情包,特意发语音说:“知道了,你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开车回家也要注意安全。”
周辰安还在夹核桃,看见他叽里咕噜对着手机说话,抬眸窥了一眼,这一眼不得了,被喻圆捕捉到了,赶紧把手机屏幕反过来,很骄傲地给他看,小声说:“你看,我老公给我发消息了。”
周辰安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他老公给他发了什么,垂下眼睛,继续给他夹核桃。
景流玉感觉自己就不该放这个年假,回到家空气都是冷的。
喻圆不在家,用不着他伺候,景流玉闲得发慌,闲得难受,天生伺候老婆的福气命。
洗漱后倚在床头看书也看不进去,看一会儿就想起喻圆,给他发条消息,叮嘱他。
【回去饭菜不好吃也要多吃一点知不知道?不能总吃零食,很快我就接你回家了。】
【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挤,不安全。】
【回去少干点儿活,多看看书,那么多人也不缺你一个打扫卫生,我给你叫两个保洁上门。】
景流玉最担心的还是喻圆在他父母家瞎勤快,忙前忙后还要看书复习,把自己累坏了。
毕竟他在家里连地都没扫过,是倒杯水都得挨夸的主儿。
喻圆让他放心,他很会偷懒的。
开始还有来有回,后面喻圆睡着了,景流玉的消息发出去就跟石沉大海一样了。
喻圆和周辰安是晚上到家的,周树国在高铁站接他们,看见两个儿子回家,高兴得红光满面,快步上前,帮他们把行李提到后备箱。
从上车,周树国的嘴就没停下,一边问他们在京市过得怎么样,一边骄傲地说自己三个儿子都在首都,人家问起来,他可真是出息,有三个好儿子。
吴芳准备了饭菜,老早就在小区门口等着他们。
一家五口吃了顿热腾腾的团圆饭。
从周家三个亲生孩子来看,吴芳和周树国的智商基因着实有点不怎么样,参数都加在脸蛋上了,周彤悦擦线考上了个公立高中,周末还要补课,每天学得苦大仇深,愁眉苦脸,漂亮的小脸蛋都长了好几颗痘,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时候,显得更加忧伤了。
吴芳想像平常母亲一样,泪眼汪汪地拉着儿子的手,心疼地说:“儿子瘦了,多吃点。”
她拉上喻圆的手,这昧良心的话实在说不出来,儿子白白嫩嫩香喷喷的,胖了一点,气色红润,小手嫩得跟小姑娘似的,穿得漂亮得体,高高兴兴的,可见在外面把自己养得很好。
要她来养实在养不出这样的孩子。
她只好改问:“实习公司老板对你好不好啊?学习怎么样?工作的时候一定要勤快一点,多在公司扫扫地啦,擦擦桌子啦,让老板对你有个好印象,和同事们搞好关系,到时候好升职加薪。”
喻圆嗯嗯地点头,觉得他妈妈说得很有道理,把景家给他准备的礼物拿出来:“老板对我特别好,非常器重我,你看,我过年回来,还特意让我带了这么多礼物孝敬你们,你们就放心吧。”
吴芳和周树国一看,心里美得不行,因为儿子在外面有出息。
喻圆还特意去给他们各自挑了一套衣服,俩人美滋滋地换上,还要周彤悦给他们拍照,发了朋友圈。
【儿子给买的衣服(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周辰安什么都知道,装作没听见,低头默默吃着饭,这个家里四个孩子,三个都有秘密。
他以前以为大哥不回家,是真的在外面很忙,在外面过得很好,可他到了京市才发现,同在一个城市,大哥连见他一面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事情可能没有他向家里说得那样轻松。
即使京市遍地都是黄金,一个刚上大学的专科生,又要有什么样的本事,才能两年赚到一百万?
周辰安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和周平平说,只能努力学习,多攒钱多赚钱,早早出人头地,不管是大哥也好,还是喻圆也好,或者悦悦也罢,将来都能过得容易一点。
原本周树国和吴芳是想给喻圆把姓改回来的,但名字叫了二十年,改了叫起来不方便,以往的毕业证都要有变动。加上喻圆从小是喻强的爸妈带大的,有养育之恩,就算不认喻强,也得认喻老太太和喻老头,改了姓不好跟死去的老太太老爷子交代,喻圆逢年过节还得作为他们的孙子上坟烧纸,让他们心里有个安慰,以及顾及周辰安的心情,所以喻圆的姓一直没改过来。
周树国不太甘心地嘟囔两句,想着周辰安那么有出息跟他姓,也算扯平了,就没说什么了。
喻圆带回来的衣服大多是定制的,没有织标,只在衣领或者缝线处留有师傅或者工作室的标识,吴芳不认识什么牌子,却也知道好不好看,料子好不好,给喻圆收拾行李的时候,摸着他的衣服啧啧称赞,说他有眼光,真会挑衣服,剪裁又得体,料子又舒服:“买衣服就应该这样,就算少买一点,也要买点儿好的,拿得出手的,这样穿出去工作才体面,能穿很多年。”
喻圆差一点就要说:“好看吧,这是我老公给我买的。”
好在话出口之前,堪堪刹住了,不至于在过年期间酿成人间惨案。
喻圆在家就很忙了,他一到家就把景流玉的话抛到脑后去,抢着擦地擦玻璃,陪他妈妈揉面蒸馒头包饺子。
一忙起来难免就要冷落手机,他的手机里还住着一个每天给他叮叮当当发消息的电子老公。
【今天吃了什么?拍来给我看看,吃了多少?】
【有喝水吗?今天没有发喝水的照片。】
【为什么不回消息?你在忙什么?】
景流玉消息发出了半天,喻圆也没回复,连着好几天都是这样。
他冷静了冷静,实在冷静不了,收拾东西跑去官镇了。
有过下乡锤炼,官镇的旅馆他也不东挑西拣了。
三十那天晚上,喻圆趴在窗边看烟花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时间回溯了,景流玉正插着兜站在他家楼下。
重复的场景再次重复,喻圆偷了家里的饺子,遮遮掩掩给景流玉带下去。
不过这次他没有用种大蒜的碗,把他妈妈特意给他买的□□熊双耳碗拿出来分享了一下,急三火四跑下楼。
喻圆上次是和景流玉说分手,这次把景流玉拉进楼道杂物间,蹲在他面前,给他挡着风,双手捧着脸,邀功地让他尝尝:“猜猜哪个饺子是我包的?”
景流玉把自己的围巾给他披上,只让他露出一双眼睛,很捧场地挑起来:“竟然还会包饺子,喻圆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个是吧,和你长得好像,圆圆的。”
喻圆的脚在地上害羞地碾了碾,说过奖过奖。
“你快点吃,一会儿就要凉掉了。”
景流玉在他家楼下吃饺子有点儿心理阴影,吃得很小心,生怕猝不及防再吃一嘴土。
当然吃到了也没什么,他已经做好了面不改色咽下去的准备。
他吃完了饺子,不肯走,喻圆也不想他走。杂物间里面都是废旧的纸箱,废铁,破烂,矿泉水瓶,跟个垃圾堆似的,味道不怎么好闻,还脏兮兮的,动一动就掀起一室尘土,俩人在这里面贴着黏黏糊糊贴着,像两只藏在杂物间里相亲相爱的老鼠,躲在人类看不见的地方一起共度春节。
也不知道说什么,都是一些很无聊没有营养的话题,喻圆贴在他怀里蹭了蹭,说:“我们这个样子好像偷情啊。”
景流玉纠正他,也没有完全纠正,握着他的手放在怀中捂热:“合法偷情。”
三月份,倒春寒,喻圆参加了专升本考试。
景流玉在他考试前半个月,把整个京市能跑的寺庙道观都跪了一圈,替他供奉香火,还找了十间偏远地区的庙观修缮捐款,力求在玄学方面一马当先地为他提供助力。
考试那天早上,景流玉给他煮了两个红皮鸡蛋,放在桌面上滚碎外壳,凝重地把外皮剥成一张完整的鸡蛋皮,填进他的肚子里,又帮他反复检查了准考证和文具。
景流玉迷信的彻底,连给他买的橡皮和涂卡笔都是孔庙祈福的,还真放在孔庙开了光。
喻圆左手两个开光手串,右手两串加持水晶地冲他挥挥手,进了考场。
第116章 第 116 章 我是你的宝宝对不对?……
万里无云, 一个难得稍微暖和天气。
考场外禁止停车,考点的台阶上坐满了送孩子考试的家长。
妈妈们穿着旗袍,外面套了长款羽绒服, 心里都十分焦躁,穿着热得不行,脱了还冷, 几个人一合计批了一箱雪糕, 挨个分。
景流玉开始自持身价, 车远远地停在附近的地下商场里。
没一会儿举着伞出来了, 眺望学校的方向。
考到半个小时左右,他逐渐往学校方向走。
热情地阿姨往他手里塞了根雪糕。
一块钱的冰棍儿,纯添加无天然, 景流玉往常是不吃这种东西的, 现在心里躁得慌,还是撕开吃了。
他跟所有家长一样, 坐在考场前的路基石上, 渐渐有热情的大爷和他攀谈。
“小伙子多大岁数了?也等自家孩子考试啊?”
景流玉点了点头。
大爷“嚯”了一声:“那你可真显年轻,看着跟二十多似的。”
景流玉解释:“等我媳妇儿。”
大爷大吃一惊, 朝着他竖了个大拇指:“结婚了?结婚了还参加考试呢?你媳妇真挺不错的, 有上进心。”
景流玉挂了一天的脸终于因为这句话多了点儿笑意:“是,他是挺不错的。”
大爷从天南海北兜了一圈儿,终于绕到关乎人类生死存亡和文明延续的大事上:“那你俩打算啥前儿要孩子啊?听过来人一句劝,孩子越早要越好。要我说, 按照现在的就业情况, 你媳妇儿大学就生,一年一个,生俩, 毕业正好断奶,给你爸妈带,一点儿不耽误工作。”
景流玉扯了下嘴角,很好脾气地和他东拉西扯,说:“生不森*晚*整*理了。”
他不应该坐在这儿,坐在这儿的应该是喻圆,想必喻圆和这大爷有点儿共同语言。
大爷大惊失色,悄悄问:“生不了?你俩谁的毛病啊?”
“我俩在一起就生不了。”景流玉言简意赅。
大爷不死心,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基因不和是不是?这样,我给你介绍个倍儿有名的生殖医院,你俩去看看,没孩子怎么能行……”
考试结束了,要不是周围实在没有比这更靠前的位置,景流玉真想跑,他真诚地看着大爷,给大爷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媳妇儿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女的。”
大爷寂静无声,景流玉扭过头,考生陆陆续续从考场里走出来。
喻圆穿着件胭脂雪色的羽绒服,挤在穿着黑黑白白大衣羽绒的人群里很扎眼,粉粉亮亮得发荧光,早上景流玉特意给他穿上的,这样一眼就能认出来。
景流玉站在家长的最前面,喻圆也能一眼看见他,赶紧朝他跑过来。
“想吃什么?”景流玉把他的背包顺手提过来,问。
喻圆额头抵在他胸口上,摇摇头:“没有胃口,好累,想回家睡觉。”
难得听他说没有胃口的时候,景流玉揽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出了人群,临走时还向身侧投来异样目光的大爷点了点头:“真生不了,劳您费心了。”
喻圆的头一下子支棱起来,问:“什么生不了?”
景流玉迅速把他拖走了。
喻圆从考前一个月就开始紧张,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景流玉眼睁睁看着自己养得白白嫩嫩的小猪崽子跟霜打的茄子一样飞速蔫吧下去,本来白净透亮的脸上都蒙着一层灰,怎么补都补不上去,弄得他也跟着着急。
从考场出来,喻圆说困,春风吹了一路,脑袋清醒了,车开着开着,他突然把头埋进了膝盖。
景流玉腾出手摸他的脑袋,以为他是困了,让他挺一挺,回到家再睡。
喻圆不吭声,一直到车库,他下了车,才仰起头,汪汪呜呜地哭起来,二百多平的车库,回荡着他的鬼哭狼嚎。
他哭得不能自已,把景流玉都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压力太大了是不是?没事,都考完了,过去了。”
喻圆脸闷在他怀里,抬起来,哭得眼皮和嘴唇都红了,抓着他的衣服摇头:“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
“这么努力怎么会考不上?”
喻圆抽噎着说:“我太笨了,每个知识点都要看好多遍才能理解……做题总是错,你给我花了那么多钱,万一考不上,钱就打水漂了,你会不会很失望?”
喻圆是那种不太聪明的小孩,景流玉见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了,笨笨的,什么坏心眼儿都写在脸上,一骗就骗到了。笨蛋又在担心他的钱打水漂,会不会让他失望。
景流玉摸摸他的脸,擦掉他的眼泪,说:“不会。圆圆是我的宝贝,只要圆圆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我就很开心了。
喻圆又呜呜汪汪地扑进他怀里,说老公真好:“可是我真的很想上大学,和学姐一个学校,要是没考上怎么办?”
白月光的力量真是伟大的,都结婚了还念念不忘他的学姐呢。
景流玉忍不住把自己跟苏酿做比较,岔开话题问:“要是我和你学姐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喻圆的哭声戛然而止,没想到景流玉的话题拐得这么猝不及防,他又呜地一声抱住景流玉:“我不会游泳,你能不能帮我把学姐一起救上来?”
好样的,景流玉那时候恐怕会忍不住偷偷把人往水里按。
但他还是说:“可以。”
他没办法拒绝喻圆的请求,喻圆就那么一个挂心的学姐,景流玉肯定会拼了命把人拉上来的。
他又跳回了刚才的话题,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考不上真的想去上大学的话,老公可以帮你想想办法,但是这个办法可能比较费力,毕竟你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
喻圆一下子抬起头,小心翼翼四下打量一番,拢起嘴巴,问:“是要给我走后门吗?我也有后门可以走吗?会占别人的名额吗?”
“不会。”
得到肯定的答复,喻圆的眼睛亮得像两只灯泡,星星闪闪的,过一会儿又黯淡下来:“算了吧,走后门又不是我自己考进去的,大专毕业也挺好,大专生现在比本科生还值钱呢,读那么多书也没用,我小学同学高中就辍学了,在老家市里开了个参茸公司,还雇了好几个大学生呢。”
其实景流玉不安慰喻圆,喻圆过一会儿也会自己把自己哄好的。
但他还是想极尽所能安慰一下,哄一下,让喻圆开心一点儿。
喻圆在床头挂了副文昌帝君的挂画,每天早晚拜一拜,考完试了也不愿意摘下来,非得等到出成绩才肯摘,弄得景流玉都清心寡欲,想做点儿什么一想脑袋顶上挂着个人,立马萎了,俩人又贤者了一个月,喻圆的成绩出了。
他的夜没白熬,家教没白请,顺顺利利在五月份和苏酿考进了同一所学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刚考上,苏酿就毕业了,在准备公务员面试,喻圆没法再续姐弟情,哭得稀里哗啦。
景流玉抽出纸巾给他,喻圆擦擦眼睛,景流玉再抽出纸巾给他,喻圆再擦擦鼻子,像做了什么决定,坚定地说:“我也要考公!不!我考编!”
喻圆对自己有点儿自知之明,他觉得考公肯定考不上,退而求其次,总不会考编也考不上吧!
景流玉眉心一跳,感觉自己这辈子都脱不开他这位学姐的阴影了。
好在喻圆这个想法在听完了考编基础课,又做了两套模考题之后彻底打消了。
他气得像发神经一样,又笑又哭,趴在床上捶床垫。
景流玉从地上捡起卷子——
分数竟高达34.5!
他摸摸喻圆的小狗头,说:“一百分的卷子考三十四分,已经很棒了。”
喻圆本来就气得哭,怒火一下子转移到景流玉身上,扑上去咬他脖子,大叫:“满分一百五!”
景流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面露痛色,喻圆小心地用舌尖舔了舔,悄悄抬起眼睛看他,心虚地回想自己刚才到底用了多大力气,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景流玉不客气地掐住他腮边的软肉,捏开他的嘴,手指伸进去搅弄,划过他的牙齿:“牙这么利,随便咬人,像小狗一样,怎么这么不乖?”
喻圆不高兴了,在他脸上又咬了一口,说:“就咬你。”
景流玉无声伸出手,手指间勾着一把崭新的车钥匙,喻圆愣了一下,随后尖叫一声,在景流玉怀里乱滚,抑制不住兴奋,扬起脸,激动地问:“这是我的车吗?是我的吗?是我的吗?”
景流玉若有所思,逗弄他:“也可能是我的。”
这是喻圆等了两年的车,他差点儿都忘了,全球限量,景流玉还给他弄了车牌,挂上兜一圈儿别提多拉风了。
喻圆心急得像长草,馋得都要流口水了,赶紧扑上去,勾着他的脖子黏糊,吧唧吧唧糊了景流玉一脸,为了车很没骨气地说:“老公老公好老公,我是你的宝宝对不对?老公老公老公,你不会让你的宝宝失望吧?”
第117章 第 117 章 首单奖励五十元
太讨厌了。
喻圆这么会撒娇, 不知道跟谁学的,景流玉即使再冷下心,也没法拒绝。
按着他的脑袋亲了一会儿, 喻圆在他手底下就像只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根本按不住,只好松开手。
喻圆在他怀里乱蹦, 拉着他的手说:“我们去看车吧!”
订车的时候, 喻圆只图贵, 图好看, 要景流玉钱包狠狠出血,他只记得车门打开的时候,是飞起来的, 像一对小翅膀, 反正很炫酷。
现在回想起来,他就有点儿肉疼了, 那辆车要八位数, 景流玉的钱就是他的钱,景流玉花钱, 就相当于他花钱。
夫妻共同财产不容侵犯!
什么破车要八位数?
但是他马上要有一台价值八位数的豪车了诶!好拉风!
喻圆捂着肉疼的心口, 在去4S店的路上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到的时候,销售已经把场地布置好了,看到车的一瞬间,喻圆就感觉这好几千万花得真值, 他光顾着问景流玉要车了, 签合同的时候才知道这车叫布加迪陀飞轮,美得要死,浅蓝色外观和内饰, 跟艺术品似的。
景流玉特意带了相机给他拍了好多照片。
他打拿了驾照后就没碰过车,景流玉帮他开回去的。
“你轻轻地摸方向盘,不要给我碰坏了。你的手会出汗,戴副手套吧。”
“你裤子不会掉色吧?我座椅颜色可浅了,你别给我弄脏了,洗起来要花钱的。”
“……我问销售要个塑料袋垫一下吧,你别真的给弄脏了。”
“你鞋底干净吗?别给我弄脏了脚垫,我拿张报纸你垫一下。”
“啊!轮胎压到石子了,你看着点儿!弄坏了怎么办!”
景流玉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喻圆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会掉色又不干净。
呵……
老公到底是没有车重要,他到底记不记得车是谁给他买的?
景流玉扶着方向盘,伸出一只右手,五指合拢,捏住了喻圆挑刺儿的嘴巴,给他捏成了只小鸭子嘴。
喻圆呱呱不出声了。
“好了,现在老公要去给你花钱了,你应该说谢谢老公而不是提防老公把你的车弄脏。”
喻圆脑筋一转,觉得景流玉说得有道理,怪不得景流玉学习比他好,脑子就是灵活。
哄人花钱的时候,是应该说点儿好听的话。
这车光是保险他自己都交不起。
他捏着嗓子,嗲嗲地说:“谢谢老公,老公最好了,老公我一会儿想要贴最贵的车衣。”
景流玉嘴角翘了下,不屑一顾:“就这?”
好难伺候,他都说好话了,还要怎么样?
喻圆没办法,把他的右手拉到自己肚子上,吸气:“那给你摸摸肚子好嘛?”
真会勾引人。
景流玉在他肚子上揉了揉,后脊一阵发麻。
路有点儿远,景流玉的手还搭在他肚子上。
喻圆东摸摸西翻翻,找到了车辆使用手册,看了半天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嘀嘀咕咕问:“这么贵的车不会没有360全景影像吧?”
景流玉感觉不妙,心头一跳。
喻圆又说:“也没有自动泊车和那个很高级的驾驶辅助吗?现在车都有呢!”
景流玉心头又是一跳。
喻圆摸摸车里亮晶晶的内饰,扁了嘴:“除了好看开出去比较有面子,布加迪还不如比亚迪呢,续航好短,而且人家比亚迪什么都有的……”
景流玉差点气笑了,合着他花了这么多钱,在喻圆心里还不如那十几万的便宜货,他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落了句:“那我再给你买辆比亚迪……”
喻圆话说出去,感觉自己好像有一点点过分了,可是景流玉没有生气,景流玉怎么会对他生气呢?
他双手合十,朝着景流玉拜了拜,祈求地看着他:“那你不要说话不算话哦。”
景流玉沉默,没有直接回答他。
喻圆得到了一辆新的跑车,因为技术很差,所以不敢开。
但是他每天会拎着一个小水桶,带着两个小抹布,去地下车库打卡一下,亲自给车擦擦里面和外面,再坐在上面体验体验,拍拍照,抱着方向盘亲一亲什么的。
喻圆发誓自己要人淡如菊,等到车技成熟的时候,淡淡地把车开出去,淡淡地停在同学面前,再淡淡地顶着他们的惊叹下车,最后淡淡地说一句:“也还好,不是很贵了,加上税才六千多万。”
景流玉根本不信,他太了解喻圆了,狗窝里留不住剩馍的性格根本等不到以后。
喻圆信誓旦旦地保证了,让他等着瞧,可惜没两天喻圆小狗就对着自己的馍馋得流口水,实在忍不住想往朋友圈里发一发炫耀一番。
手指好痒。
怎么照片都编辑好九宫格了?
怎么还把景流玉和家里人屏蔽掉了?
怎么发出去了?
喻圆心满意足地看着这条朋友圈飙升的点赞人数,心想,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手指控制大脑了。
底下好多评论都问什么时候能坐一下他的跑车,喻哥太牛逼了,这么贵的车都弄到手了!
喻圆差一点儿就顶着虚荣心同意了,可是摸摸座椅,还是敷衍说:“等有机会的吧,我最近忙。”
拜托!他的车很宝贝的!景流玉他都舍不得给碰,怎么能让别人坐?万一说话的时候把口水喷到他的车上怎么办!!
喻圆等了好多天,没等到景流玉给他买比亚迪,他忍不了,拿着挑好的型号直接去问。
景流玉在处理工作,依靠着座椅靠背,单手搭在笔记本上下滑动看报表,这个姿势很方便喻圆直接坐到他腿上,喻圆当然也是这样做的。
景流玉顺手揽住他的腰防止他掉下去,顺便亲了下喻圆的发顶,问他:“又要买什么?”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早就演练过千百遍,他连镜片后盯着屏幕的眼睛都纹丝不动。
喻圆不客气地把手机屏幕举到他眼前,挡住屏幕,说:“我要这个,给我买。”
景流玉抽空瞥了一眼,说:“自己买。”
喻圆生气了:“我哪有那么多钱?你平常给我零花钱就给那么一点点!你好抠门!”
景流玉握着鼠标的手终于顿了顿,视线也从屏幕上收回,语重心长地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我是为你好,你要什么可以和我说。”
喻圆虽然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可是保准会被人骗,所以家里的财政大权还是掌握他手里。
喻圆在外刷他的副卡,绑他的银行卡,景流玉要确保喻圆花的每一笔钱都是从他手里走的,他也需要喻圆为了什么东西来求求他,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说那些黏黏糊糊酸倒牙的话。
人活着就是为了点儿精神满足,景流玉看到短信发来的账单,提示喻圆在哪里刷了他的卡,花了他的钱,他就高兴。
“那我要这个,你为什么不给我买?”喻圆质问他。
“有布加迪还不够吗?还要比亚迪?”
“可是你那天答应给我买的,曾子杀猪的故事你没听说过吗?你这么不讲信用,我会跟你学坏的,我会学着撒谎的!你等着吧,我马上就要撒谎了,马上就要不守信用了。”喻圆用自己恐吓他。
好吧,喻圆好笑的理论让景流玉折服了,景流玉拿他没办法:“那我要想想,底下车库没有位置放了,要从哪里给你腾出来个位置,你上个月要说腌酸菜和咸鸭蛋,占了一个位置,如果把那些东西清出去的话,或许还能放下你的比亚迪。”
喻圆很舍不得,晃着他的脖子小声说:“可是我马上就要腌好了,到时候你难道不会吃吗?你那么多车,卖出去一个不常开的也没问题的对不对?给我腾个地方吧。我真的需要一辆有360影像和驾驶辅助等等等等功能的车开一开。或者你再给我买个车位好吗?我停在院子里也行。”
景流玉意味不明地说:“我要考虑考虑,这毕竟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他说考虑考虑,那喻圆就有办法了。
景流玉晚上掀开被子,如愿看到了在被窝里穿得漂漂亮亮的喻圆,丝带缠在身上,只遮住了关键位置,脸蛋粉粉的,跟块可口的小蛋糕一样,只是小蛋糕在等他的时候不慎睡着了。
因为蒙在被子里时间过长,碎发都汗湿黏在额头上。
景流玉轻笑,俯下身给他拨了拨头发,拆开他身上捆得乱七八糟的丝带,亲了亲他的额头。
喻圆被他弄醒了,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赶紧抱住他的脖子献吻,睡哑了嗓子黏糊糊说:“老公给我买,我给老公草草好不好?”
还迷糊着呢,眼睛都没睁开。
景流玉亲亲他的眼皮,给他捋了把汗湿的头发,盖好被子,顺手关了灯,轻声说:“睡吧,不给草老公也给买。”
喻圆心满意足地滚进他怀里,蹭了蹭,睡着了。
……
喻圆心满意足地拿到了自己新的小车,景流玉陪他练了一整个假期,他终于能在家附近十公里以内开一开,最讨厌的是他进山庄大门的时候,总被保安当成网约车拦住不让进,第二讨厌的是他开到哪儿都要停车费,他只好灰溜溜再开回家。
等到他大学第二年实习的时候,已经开得很不错了。
周五傍晚,景流玉在临下班之前收到了喻圆的消息。
【等我下班去接你!小狗托腮JPG】
自打喻圆学有所成,就嚷嚷着要接他上下班,为此演练了好几次。
除了在乡下实习那半年,景流玉还没坐过这么便宜的小汽车,当然喻圆要接他,就是骑二八大杠来,他坐在后座也高兴。
多好啊,养得都能接他上下班了。
喻圆把车贴得花花绿绿的,车顶还粘着只随风摇摆的小花,停在楼下打着双闪。
于是同样下班的小王,就眼睁睁看见他的老板上了一辆还没有件西装贵的比亚迪·宋的副驾,然后系上了安全带。
老天!谁给他打的网约车!打到了这种东西!
喻圆车里和车外一样花里胡哨,挂着毛绒小挂坠,垫着各种可爱图案的坐垫、靠枕和腰靠,中控台上还摆着摇头晃脑的小狗,连脚垫都是紫色的库洛米,里面香喷喷的一股橙子味儿。
“欢迎乘坐喻师傅的座驾!请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喻圆扶着方向盘,一本正经地和乘客景流玉说道。
“师傅,那我需要报一下手机尾号吗?”景流玉和他开玩笑。
喻圆摇摇头:“你不用。”
景流玉过了一会儿,终于知道喻圆那句“你不用”是什么意思了。
喻圆点开手机支架上的一个软件,轻快的女声在他耳边回响:“滴滴已经开始为您自动接单啦!”
景流玉:???
喻圆朝着他张开手,比了个五:“首单奖励五十元!”
第118章 第 118 章 滚上来
景流玉对喻圆没有太高的要求, 既不指望他出人头地,也没指望他成材成林,只要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能做点儿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行了。
喻圆本来想考个研究生,但每年暴增的考研人数让他望而生畏,他也实在不是那块读书的材料, 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和别人维持一样的水平, 所以两年大学毕业之后, 他在家附近找了个小文创公司会计的工作。
朝九晚五, 双休,五险一金,同事关系简单, 就是工资特别低, 到手只有四千块,不过他日常没有什么开销, 所以这四千块就是单纯额外的零花钱。
每天早上八点多开着自己的小车出门, 路上运气好还能拉一单顺风车,把电费赚出来, 晚上五点下班, 去接景流玉下班。
早上碰到那种车后面贴着“8:30打卡,让让我”的车贴,他都会默默减速,让开一段车距, 让它插进来。
偶尔还有那种擦得油光锃亮的小汽车, 或者很新的小车,他也会悄悄离远一点儿,因为车主肯定很宝贝自己的车, 他怕跟紧了人家紧张。
当然,有礼貌的喻圆师傅对行人也是很礼让的,遇到在路边踌躇的行人,他都会默默停下,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先过。
所有受过喻圆礼让的小车,在路过他的时候都会“滴滴”两声表示感谢;所有被喻圆礼让的行人,也会向他投出善意的目光。
每当这个时候,喻圆的心里就会由衷涌起一种自豪和感慨,他觉得京市应该给他颁发一个精神文明奖,早高峰要是没有他,都不敢想象该有多少打工人会迟到,有多少人的宝贝小车被剐蹭,又有多少行人过不了马路。
是的,这个世界没有喻圆,根本转不了,喻圆就是这么重要!
喻圆已经二十四岁了,因为没什么烦恼,所以看起来和高中生差不多。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有点儿单纯,家里有钱,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人很好。
早在五六年前,喻圆自己也想不到,他也有被人这么评价的一天。
那时候他巴不得世界上所有有钱的、幸福的人全都去死。
路边停着没有上牌的新车,他都要狠狠啐上一口,在心里骂他们竟然有钱买车,每多一辆车,行人车祸的危险就会多一分,世界就是因为这些有车的人才变得危险的,他恨不得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把车漆划破。
人一幸福,就会变得宽容。
再幸福的人也有不幸,幸福的喻圆今天惨遭不幸了。
他在周六早上跃跃欲试把自己的陀飞轮开出去,因为他用惯了驾驶辅助,跑车又很宽,不能很好的把握距离,在旁边一辆公交车开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避让,创坏了五米的护栏,左侧大灯碎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开车出事故,也是他第一次开自己的小跑车出门,平常都是在山庄里开开过瘾,事故发生的时候,他人都懵了,脑袋嗡嗡地响,心跳咚一下停了半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好在没有慌乱之下逃逸。
这么贵的车,修起来得多少钱?
喻圆这几年弄坏的贵东西不计其数,但这么贵的还是头一次。
交警和路政是一起到的,看到场面了然,又是哪家少爷出门不带眼睛,没撞到人算是万幸了。
路边有不少路过的群众举起手机拍视频。
喻圆腿有点儿软,坐在道中间的花坛上。
交警叫他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保险公司?”喻圆茫然地抬起头,车是两年前落户的,保险公司是哪家他都忘了,他也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事故,心里没依没靠的,商量说,“你等等,等我打电话叫个人来。”
交警叫他快点儿,喻圆赶紧低下头给景流玉发消息。
他怕景流玉收不到,直接打了电话过去,一接通就掉猫尿了,一边哭一边说:“我出车祸了。”
“你人怎么样?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景流玉正在加班,一听差点儿急死。
“我没事,撞到护栏了,车碎了个灯,要走保险,我不是故意的,你来一趟好不好?”喻圆做错了事,声音很小,语气也很可怜,生怕景流玉骂他。
景流玉安慰了他一番,叫他不要挂电话,自己马上去。
喻圆乖乖“嗯”了一声,坐在花坛上等他。
交警就站在喻圆身边,喻圆握着的手机紧了紧,小声问:“我的车会不会有点儿碍事,要不要挪开?”
“不用,”交警和他摆摆手,“路很宽,不碍事,等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来了你再挪走,要保留第一现场,我这里先拍个照。”
喻圆听到他说要拍个照,脑子没转过来,举起两根手指放在脸边比了个V,露出牙齿,看向他的镜头。
交警试图憋笑,没憋住,咳嗽了一会儿,说:“我拍现场。”
喻圆于是讪讪地又把手放下了。
景流玉乍一听说喻圆出车祸,心脏一下子提起,听他说没事,才渐渐放下。
除了虚惊一场,还有些兴奋。
景流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儿有病,得了一种一听说要给喻圆处理烂摊子就兴奋的病,心里的满足感和控制欲不断攀升。
每当喻圆对他有需要的时候,就是他人生最有成就感的时候。好像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满足喻圆各种各样的需求,喻圆一但用不着他,或是不给他找麻烦,他的生活就会变得乏味,生命也变得枯燥,没有意义。
最令他失落的是,喻圆有了工作,有了工资,虽然不多,但很多喜欢的小玩意都能自己买,他收到的刷卡短信就少了一多半。
他却不得不夸赞喻圆,夸他能干,有本事,会赚钱。
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喻圆有这么用得着他的地方。
喻圆创飞的护栏就在离家不到三公里的位置,距离景流玉的公司也不远,所以他只花了五分钟就赶到了。
喻圆一看到他,就像乳燕看到母燕,找到了依靠和主心骨,立马从花坛边站起来,扑进他怀里,恨不得大哭一场。
景流玉和他亲热了没两秒,还没来得及体贴安慰一番,喻圆又想起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丢人,赶紧撒开了手,景流玉还维持着搂抱的姿势,不上不下,怀里就已经空落落。
也行吧,他已经习惯了喻圆觉得他丢人,在公共场合不肯和他有亲热行为的事情了。
景流玉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在路上已经给保险公司打过电话,喻圆只需要跟在他身后,签一下单子,确认情况就好,车交给4S店开走去维修。
事情处理好,本来杂乱的场面霎时恢复如常。
喻圆心有余悸地坐在车上,抓着安全带,说出了景流玉最想听的那句话:“还好有你在,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把这么贵的车弄坏了,修起来肯定很贵吧,明年保险肯定更贵了,我以后再也不把它开出来了……”
景流玉用温热的掌心贴了贴他冰凉的脸颊,安慰他:“没关系,车买来就是给你开的。就算明年的保费上涨,我也高兴,因为你用到它了。我的钱就是给你花的,你花得越多,我越有赚钱的动力。”
喻圆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夸夸他:“景流玉,你真好。”
“那更好的事情还在后面呢,带你去吃压惊火锅好不好?”
“好!”
不小心把车撞坏了还有压惊火锅吃,喻圆觉得这可太妙了!果然结婚要找对人!
大概今天就是喻圆的倒霉日,他出门没看黄历,要是看过黄历,必定不会出门的。
他和景流玉吃完火锅,回家洗了个澡,准备玩儿一会儿游戏之后就上床的时候,家里给他打来了电话。
已经晚上十点了,他爸妈怕打扰他休息,一般不会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
喻圆小动物的预感发作,下意识觉得不好,心脏猛地突突跳,压根儿不敢接,忍不住想躲,打算等到明天再拨回去。
但是对面显然有急事,不依不饶打了第三遍,喻圆被迫接了起来,刚贴到耳边:“喂”了一声,周树国闷雷一样的声音就劈头盖脸打了过来。
“喻圆!!!!怎么回事!网上的视频给你我解释解释!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把我们老周家的脸都丢尽了!马上滚回家!”
吴芳在那边着急地劝:“你好好和孩子说话,别把人吓坏了,吓坏了就更不肯回家了。”
喻圆脸色刷得一下变得惨白,什么视频?他和景流玉在床上拍的视频流出去了?不可能啊!
“爸……”喻圆的声音一下子带了哭腔,不知道接着说什么。
怎么会被他家里人看见?他们就是拍着玩的,都存在私密文档里。谁传出去的?
景流玉刚刚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走出来,对上喻圆通红的眼睛,赶忙上前抬手给他眼泪,用口型无声询问:“怎么了?”
喻圆哭着尖叫,质问他:“你还说怎么了?我都说不拍不拍了!你非说要拍!说会存好,别人都看不见,现在好了吧,都流出去了,我爸妈都看到了!你要我怎么做人!”
他脑袋跟人被八十的大锤砸了一样,嗡嗡作响,心里乱乱的,回想他们都拍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有最见不得人,只有更见不得人,是被人看了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的程度。
景流玉下意识反驳:“流出去了?这不可能!”
喻圆抬起拳头,马上就要揍他,电话那边周树国更厉声的质问吼了出来:“这么晚了,你那边怎么有个男人?是视频里的那个吗?你真是同性恋?
什么视频?还有什么视频?喻圆!你在外面和男人勾勾搭搭的事情竟然是真的!怪不得不愿意回家!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爸,赶紧滚回家,京市你也别待了,回家,和那个男的断了!”
原来他爸没看到他们的视频?
那他看到了什么视频?
喻圆懵懵地举起了手机,周彤悦的消息刚好弹出来。
周彤悦给他分享了一段视频,问【二哥,怎么回事?】
视频里面有两张动图,一张正是他今天出车祸坐在路边发消息的,一张是景流玉来的时候,他忍不住扑过去的。
视频配了网上森*晚*整*理很火的音乐,点赞已经有好几万了,点开第一条热评就是【有钱人就是有松弛感,车都撞了还满不在乎地玩手机,这又是哪家的少爷?】
下面有人给他评论【好像是景家的,第二张图有点儿眼熟,应该是景家最新的掌权人,开车的是他弟弟吧,这么亲密?】
【长得不像,万一是男朋友呢?磕到了磕到了!】
喻圆眼一闭,差点死过去,这一遭是他不打自招了,他爸就是看到这个视频急吼吼来质问他,他做贼心虚,差点和景流玉打起来,把一切都暴露了。
原本他可以说是借同学的车开出来玩玩,结果不小心撞了,他抱着的那个人也是同学,现在没法解释了。
周树国显然在那边气得不轻,反反复复咆哮,叫喻圆回家。
吴芳已经把电话抢过来了,小心翼翼地说:“圆圆啊,你快点回家吧,不管怎么样,先回家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她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哽咽,“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你自己在外面受苦了。”
喻圆早几年的时候,给景流玉画了个大饼,说等他考上大学,就给景流玉一个名分,景流玉是等了三年又三年,等到他二十六岁,马上人老珠黄,过了男人最好的花期了,喻圆也没有给他名分的意思,显然早就把过去的承诺当成小狗屁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景流玉压根儿没做什么,早早晚晚这堵墙还是透了,他脸上摆出忧愁担心的表情,实际上心里一片畅快。
喻圆无情无义,老天爷还是长眼的,这下不公开也没有办法了。
公开了好啊,到时候他们还能补个婚礼。
他跟喻圆结婚两年多了,偷偷摸摸的,连个婚礼都没办过,每年逢年过节,他都只能偷偷在官镇老家楼下等着,跟个小三儿似的见不得人。
周树国给喻圆下了最后通牒,他要是不回家,以后就不用回了,然后狠狠挂断了电话。
景流玉贴心地说:“我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要不然我们就先分开一段时间吧,我没关系的,只要你方便,我怎么样都行,等过了风头,我们再在一起,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本来这些话我不该说的,但想想还是要说,你是个男人,又已经二十多岁了,你家里为什么连你的性取向也不能尊重……唉,算了,我知道,在你心里家人比我重要,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心里不会怨恨你的,回去吧,和他们说你已经和我分手了。”
后面是步步紧逼的家人,前面是温柔体贴的老公。
喻圆一下子找到了心灵的港湾,他不可能离开景流玉的,打死也不能!
被喻圆抛之脑后的誓言一下子想了起来,他下定决心,握住景流玉的手,咬咬牙,说:“不了,我带你回老家,我带你去见我爸妈。我这次一定会给你一个名分的,大不了我再也不回去了,反正前十八年我都没有他们,以后没有也没关系。”
这番话说得熨帖,景流玉心脏都热了。
景流玉话说得半真半假,有些是真的,他只要喻圆心里有他。
喻圆能说出为了他放弃家里人的话,就足够了,不管是被喻圆家里打出来,还是喻圆要暂时糊弄家里装作和他分手,他都能忍。
他轻轻亲了亲喻圆的指尖:“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希望你永远高高兴兴的。”
事已至此,喻圆和公司请了假,他们定了第二天上午的机票和火车,赶在晚上抵达了官镇。
喻圆还以为他爸生气,不会来接他了,结果一出火车站,喻圆就看见站台上站着个正在抽烟的中年男人,有些敦厚的身板多了几分佝偻,白发漫上鬓间,看见他们,掐灭了烟头,在脚底下捻了捻,闷声不响地坐上驾驶座。
喻圆走过去,小心叫了声:“爸。”
景流玉也跟着,彬彬有礼地唤了声:“爸。”
周树国气得呼哧呼哧喘气,脸色胀红,一股劲翻白眼,大吼:“滚上来!”
第119章 第 119 章 过得不好就回家
周树国连个好脸色都没给, 叫喻圆滚上来,明摆着是没打算招待那个人。
不料二人竟然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一股脑都滚进他的车里了。
那个年轻人很不要脸, 亲亲热热地冲他露出笑脸,一口一个爸地叫。
伸手不打笑脸人,周树国也不能将他赶下去, 气得窝火, 瓮声瓮气说:“我没你这个儿子。”
景流玉还笑, 笑得周树国恶心, 暗自咬牙,长得人五人六的,脸皮竟然这么厚?
干脆一拉手刹, 不再看他, 往家的方向看去。
家里,吴芳做好了饭菜, 门一打开看见景流玉笑吟吟站在门外, 也吓了一大跳,一下子就回忆起是当年在她超市里打工的傻子了, 长这么好看的人实在少见。
喻圆缩头缩脑站在门外, 叫了声:“妈。”
那个傻子就跟着也叫:“妈。”
吴芳险些也要晕过去,堪堪扶着门框站稳,人都进来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咱们家楼下超市认识的?”
她问着问着, 嘴唇颤抖,眼泪已经积蓄在眼眶里。
只等着喻圆点头,就大哭一场。
儿子是个同性恋已经让人没法接受, 要是因为她认识了这么个人才变成同性恋的,她就要哭瞎眼睛了。
喻圆一到这种时候就不敢吭声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周树国要推他,景流玉挡在他身前,把手里带的礼物放下,解释:“在一起六年,结婚三年了。中间喻圆向我提过一次分手,就是那年冬天我经常出现在您家楼下的时候。非常抱歉这么久才以正式的身份登门。”
六年?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喻圆认回来的时间还要久。
怪不得总叫喻圆回家相亲,他就是不肯。
吴芳摆了碗筷,叫他们两个吃饭,周树国坐在旁边点烟,气势也弱了,嘟囔了一句:“结婚?你们结婚有证吗?”
景流玉都准备好了,拿出来给他们看:“在国外领的证。”
两口子对着灯光,细细打量起他俩的结婚证,一看一查,确实是真的。
真的?真的也不行!
“哼!”周树国把证件往桌子上一扔,冷笑,“我是他爹,我生了他,就是天王老子在这儿,我不同意他和男人在一起也没用!”
喻圆戳着米饭,顶了一句:“婚姻自由。”
“婚姻自由个屁!法律还能越过亲爹妈了?你看看谁家孩子结婚不是爸妈做主的?”
喻圆大叫:“我就要和他在一起!就要和他在一起!我就要和他在一起!在一起!”
他声音很大,吵得人头疼,就连隔壁邻居都来敲门问怎么回事。
吴芳面露窘迫,拜托喻圆说:“你别叫了,别叫了。”
喻圆这才住口。
如果是周彤悦,他们大可以拿不供她上学威胁;换作周平平或是周辰安,也可以拿养育之恩威胁。
唯独喻圆,他们生了,没养过,是以周树国红了半天脸,只能说:“我是你爸!你要是非和他在一起,就别认我们了!”
喻圆来之前早就想好了,家里要是实在不同意,他以后就不回家了。
真临了了,他还是难受,吧嗒吧嗒掉眼泪,说:“不认就不认!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他转身带着景流玉就要走,周树国先愣了,没想到他真铁了心的做同性恋。
想拦又拉不下面子,绷着发青的脸看他们快走出门了。
吴芳没什么主意,一向听周树国的,这时候也难得强硬了一回,哭着说:“孩子喜欢你就让他喜欢吧!真要把他逼走了不成?他好不容易才回来!你让他去哪儿?”
周树国这才瓮声瓮气,妥协了似的说:“算了,我管不了你了,吃饭!坐了一天车了不饿吗?”
喻圆一抹脸蛋上的眼泪,扭头坐回来,对着碗扒饭。
“你呢!你就一句话都不说?我儿子为了你都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是不是男人?要我说,喻圆你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就没什么未来,一点儿出息都没有!”周树国拍得桌子上水杯乱晃,把矛头指向景流玉。
既然喻圆铁了心,那他把这小子骂走总行了吧!
周树国使尽了最刻薄最贬低的言语,除了换来喻圆冲他瞪眼睛,景流玉愣是岿然不动,笑容像用尺子衡量过似的,丝毫不差,给喻圆剥虾放进碗里,好声好气地说:“爸,家里我说了不算,我都听喻圆的。他要我,我就跟着他,他不要我,我就默默在远处守着他。”
周树国一家的情况早就摆在他的桌面上了。
喻圆不想和他们断了,那景流玉就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手里有两只小盘转债,规模小,容易炒作,价格波动大,是不可多得的妖债,周树国炒股多年,半吊子水平,赚少赔多,没有头脑,爱盲目跟风,尝到甜头必然会跟进。
景流玉专门为他设下的圈套,当然不止这些,他只需静待收网,扮演一个救世主的角色即可。
说句不好听的,周树国到时候是把喻圆卖到他手里的,哪还敢说什么不同意?即使装,也得和喻圆装得父慈子孝、关爱备至,对他们的婚姻举双手赞同。
喻圆想要疼爱他又开明的家人,景流玉都可以不择手段为他办到,哪怕是装,周家都得给他们装一辈子,装到周树国和吴芳老死,装到喻圆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除了喻圆,景流玉不需要在意除他以外所有人的痛苦。
人性又好像比景流玉的设想更温暖一点儿,周家妥协了,景流玉丧心病狂的行为还没开始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那周树国怎么样说他,都没关系了。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景流玉一惯在外面给喻圆面子给得很足,这点喻圆很满意。
尤其是这种时候,在他爸妈面前说什么家里的事情都是喻圆说了算,要死要活都离不开喻圆,那喻圆就在家里很长脸了,腰板都挺直了。
老人说娶妻要娶贤,喻圆觉得嫁老公也要嫁贤惠的,看看嘛,他这就是例子,在外面很有面子的。
他看了看无名指上的大钻戒,撩了下头发,淡淡地说:“对的啦,你们跟他说没用哒,家里他说的不算,有话和我说,你们也不要凶他。”
景流玉又适时给他添了半碗汤。
吴芳看着好歹放心了一点儿,脾气还不错,也会照顾人,即使是男人,儿子跟他在一起,能被照顾好也行,总比找了个动不动甩脸色的要强。
他们既然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女婿,不,儿婿,又或者该叫儿媳妇儿还是什么?
当然叫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得弄清楚这个小景的来历,总不好儿子交给了哪家都不知道。
景流玉自报家门,信息详细到生辰的年月日时分秒,周树国戴上花镜,对着算命软件,给他们合八字,半天之后说:“八字倒是还挺相配。”
年龄、性格、学历都还不错,他们两口子更担心的是这个儿婿的家世,太复杂,齐大非偶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这些有钱人家里乱着呢,他们怕喻圆难以应付。
你来我往几句下来,周树国除了遗憾景流玉是个带把的,再就没什么好不满的了。
长得好,话说得更漂亮,见识很广,什么都能聊上几句,也没有他们以为的富家公子的恶习气,很是不卑不亢,对他们也尊敬。
关键很会伺候他们儿子,就差端着碗喂饭了,弄得周树国和吴芳很不好意思,问喻圆是不是没长手,怎么还要人家剔鱼刺、给他剥虾敲螃蟹的。
抛去是他儿子的对象,一切真是完美的不得了。
景流玉也知道他们就是客气客气,没有父母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在外面也被人捧在手心里对待,所以像无数个新女婿那样说:“不麻烦,我都习惯了,圆圆喜欢就好。”
周树国绷了一晚上的脸终于见到了一点儿明显的笑容。
气氛逐渐融洽时,景流玉递来一张卡:“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里面有二百万,是迟到的彩礼,爸妈您二老放心,喻圆和我在一起,不会吃一点儿苦。”
二百万?
烫手山芋一样,他们还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
吴芳不敢接,说:“我们一直都希望圆圆找个普普通通的人家,不用大富大贵,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只要你们两个过得好,我和他爸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景流玉执意要给,说是礼数,也为了二老安心。
吴芳迟疑了片刻,还是小心地接过来揣起来,和周树国交换了个眼色。
吴芳向喻圆招招手,叫她去主卧,留下餐厅里翁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周树国不知道是愁还是喜,要拿出酒和他喝。
卧室门隔绝了外面绝大多数声音,安静得有些可怕,吃饱了的喻圆惴惴不安站在床边,看吴芳啜泣着在衣柜里翻找,过了一会儿,拿出一张银行卡,叫他坐过来些,将彩礼和衣柜里找出的卡都放进他手里。
“爸妈真没想到你会找个男人结婚,”吴芳说着说着,又泪眼婆娑了,吸了吸鼻子,“这张是我和你爸给你们兄妹四个攒的彩礼和嫁妆,不多,就几万块,平平他们暂时用不上,都给你,他们的我和你爸再慢慢攒。
两张卡你都拿着,毕竟是到人家家里去,又是那种人家,为难的地方多着呢,花钱的地方也多,你工资不高,咱们家里也没钱,人家难免看不上咱们,你留点儿傍身钱。咱们家不是卖儿子,不能叫人家瞧不起,妈也不想你在那边被人戳脊梁骨。”
喻圆以为他妈叫他来是要骂他的,没想到是给他钱,他磕磕绊绊“妈妈妈妈”叫了半天,捏着卡一下子哭了出来。
吴芳摸摸他的头发,给他擦干眼泪,说:“去吧,好好过日子。过得不好就回家,爸妈怎么也不能让你饿着。”【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