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娶你做太子妃
闻辞真的慌得要命, 敌人的剑都快刺到他心口时都没有现在这般慌张和害怕。
联想到温黎最近种种不对劲之处,这次才知道他一直都在纠结这些事情,自己居然都没有察觉到,真是该死。
他把温黎抱坐在自己身上, 努力地克制住心底的诚惶诚恐与惊悸, 极力地安慰与轻哄着, “温黎, 我不要什么太子妃, 我只要你, 我只喜欢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他举起了温黎的手, 金银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对镯子是沈清泉给我的,他说要送给喜欢的人,我很小的时候就送给你了啊, 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准确的来说我见你的第一眼就欢喜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以才想把你带回东宫,不想放你回去,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医治我的病,更不知道你体含香气,只是因为你,我的喜欢都是源于你这个人,阿黎,爱是纯粹的,不掺杂其他的东西。”
这突如其来表明心迹的话让迷雾重重的心房豁然开朗, 宛如一束光照射进来,视线逐渐聚焦停留在闻辞的脸上。
漂亮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像是不可思议一般,泪珠自然而然地从眼眶沁出,一串一串地滴下来。
温黎紧紧地抱住了闻辞,眼泪鼻涕都蹭在了他的衣襟,留下来一小片湿漉漉的痕迹,小声抽泣着,“嗯,我也喜欢你。”
这一刻,闻辞像是被天神选中了一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遮掩不住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温黎吸了吸红彤彤的小鼻子,窝在闻辞的肩窝上,闷闷道:“嗯,但你以后不能那样说了,我不喜欢。”
闻辞亲吻着温黎的脸颊,怎么亲都亲不够,“好,我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我只会说喜欢你,我喜欢你才和你做这样的事情,你是我的宝贝啊。”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宝贝,恨不得揉进身体里,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等明天,我就向父皇提一提我们的事情。”
其实前段时间闻辞就已经想说了,但闻言殷因为谷莱与西疆的事情,心绪不大好,又逢封禅大典在即,极为重要,也腾不出时间来管其他的事情,所以闻辞决定放一放,但现在刻不容缓了。
“什么事情?”温黎抬眸望向闻辞,眼睫还挂着小泪珠,眼角都还湿漉漉的,两腮红红的透着粉气,疑惑地问道。
“娶你做太子妃啊。”闻辞轻柔抚开温黎额间的碎发,“咱们都这样了,肯定要有个名分的啊。”
闻辞不能让温黎不清不白地跟自己在一起,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名分的话,他还怕自己的宝贝被人抢走了呢,到时候哭都来不及,还是赶紧揣进兜里比较安全。
温黎只想弄清楚他与闻辞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还没有想到名分与责任的层面,毕竟闻辞不是一般人啊,是一国太子,将来的皇帝,终身大事必须要胜重考虑。
“不行。”温黎完全清醒了,猛地一动,挣扎着要起身,可身后的酸疼让他重新坐了回去。
“怎么不行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的。”闻辞满心满眼的不乐意,做这爱做的事儿还得避着那个小公主,搞得跟偷情一样,虽然这样是有点刺激的,但不能回回都如此啊,自己可是正宫娘娘!
闻辞清楚地知道温黎的顾虑,也知道事情进展不可能那么顺利,但他绝不会像父皇那般,“我不管,我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温黎坚决不同意。
如果娶男妻这么容易的话,皇帝也不会这么多年了也不给渊国那位一个名分,毕竟他又争又抢得厉害,怎么可能容忍得了不明不白。
闻辞咬了咬后槽牙,“我知道,此事我会妥善处理的。”
虽然闻辞嘴上说着“知道了”,可温黎总觉得他不会那么乖乖听话。
不过此时此刻,温黎不愿多想什么了,能够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够心累得了,他推了推闻辞,“你快回去了,天色已经不早了,不能被人看见。”
闻辞手脚并用地扒拉着温黎,怎么都不肯放手,“我不回去,我就要睡在这里。”他将头埋进了温黎的颈间,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甜香,忍不住舔了又舔。
“唔,好痒。”温黎笑着推搡着闻辞的脸,“不行,公主……”
“都是假的。”
“什么?”温黎停下了动作。
“你还记得宴请谷莱使臣那一夜我们在廊下看见的两个亲昵的人影吗?”
“嗯。”温黎点了点头,忽然灵光一闪,“其中一个是莉娅公主吗?”
“是,另一个是护送队伍的小将领。”
那日两人的亲密举措就表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匪浅,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一边做出“勾引”闻辞的行为,一边又大大方方地和温黎袒露。
“其实这些天我也仔细观察过莉娅公主,我总觉得她与笪齐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奴婢不像奴婢,公主不像公主。”温黎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猜对了,谷莱皇庭不想成为衍朝的附属国,想要通过姻亲来维护关系,但谷莱王后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于是选了一个与公主十分相似的奴隶来代替公主远渡重洋,又怕她不能完成任务,还从宗室里挑了一位适龄的女子为侍女陪同一起前往。”
是了,身为宗室女的笪齐怎么可能甘愿服侍一个奴隶出身的主子,所以行为表现格外的嚣张跋扈。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抓了那个小将领,稍加威胁,那个小公主就什么都说了。”闻辞原本对他们也没有怀疑,但后来又撞见几次就留了一个心眼,暗中查到了他们的关系。
无论谷莱有什么目的,一个外邦公主放在身边始终是个隐患,于是干脆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将一切都放到明面上来,有小将领在手,也不怕这小公主会有别的小动作,只是连莉娅都不知道西疆与谷莱的关系。
“凡事得留个心眼,太容易知道的事情往往都不会有表面那么简单。”
“嗯,我知道旁人之言不可尽信,我以为遣人去谷莱探查了。”
“可是莉娅公主已经知道你喜欢我的事情了,万一告诉别人了,可怎么办啊?”温黎一阵苦恼,他是真的害怕闻辞会被自己影响到。
“她不敢说的。”谷莱想要依附衍朝,不敢轻易得罪。
“睡觉吧,宝宝,肯定是累坏了。”闻辞给温黎穿上里衣,塞进了被窝了,吻了吻他的额头。
温黎也礼尚往来地亲了一下闻辞的脸颊,难得主动一次,倒把自己羞得不行了,把被子盖在了脸上,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闻辞简直是受宠若惊,将被子扯了下来,桃花眼都笑弯了,“你亲我干嘛啊。”
“因为喜欢你,所以我也想亲亲你。”互通心意之后,尽管行为还是害羞,可说话大胆了起来。
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就把闻辞撩拨地不行了,将人抱得紧紧地,凑在他的耳边道:“我也好喜欢你哦。”
两个人像小朋友一样窝在被子不停地说着“喜欢”,幼稚又温馨。
***
长胜殿。
“你不觉得阿辞与阿黎的关系太过亲密了吗?”
躺在床上的闻言殷扯了扯自己的里衣,遮住了胸口上暧昧的红痕,“他们的病症就是要待在一起才能缓解,又是自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到都能穿一条裤子的,亲密一些也没什么啊,未来天子的近臣与皇帝不都是如此吗,我与书礼也是这般的,说真的,我到现在还是有些怕他的。”
沈清泉撩起闻言殷的一缕发丝放在嘴唇上轻轻地碰了碰,“书礼书礼,你总是与他那般亲密,他是阿苑的。”
闻言殷睁开了眼睛,眉眼微微上挑,泛着浅浅的薄红,尽显青年人的风情,“我与书礼只是朋友,你都吃了多少年的飞醋了,也该够了。”
沈清泉将闻言殷抱了起来,对着他的嘴唇浅啄了一口,露出了委屈的表情,酸酸道:“是啊,这么多年了,陛下连个名分都不给我,我可太伤心了。”
闻言殷慵慵懒懒地靠在沈清泉的怀里,“我封后的诏书就在龙椅背后的金匣子里,你知道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是你说要扶持小皇帝坐稳皇位才要考虑的,怎么说的都成我的错了。”
“是啊,我早就后悔了,没在你意志最坚定的时候同意,现在的你顾虑变多了,完全没有从前那般恣意潇洒。”沈清泉面露悔意,这将是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没有明面上的名分,他心里始终不安,所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怕得不行,生怕自己老婆不是拐走了别人就是把别人拐走了。
闻言殷抚摸着他胸口上的一道箭伤,是足以致命的一道伤口,眸色暗了暗,“西疆与谷莱一直都没有动作,那个假冒的小公主倒也安分守己,没什么作为。”
“小公主不以为惧,倒是她身边那个侍女不容小觑,她身上有西疆的血脉又贵为皇族不能大意了。”
“怎么,难道她还能下蛊不成。”闻言殷微微蹙眉。
“你们想引她动手,查出她们的目的,但也不能将阿辞陷入困境,虽说我渊国亦是制蛊高手,但蛊虫千千万,各有不同,防不胜防的,阿殷,你们所行之事是下下策。”沈清泉知道蛊虫是个多么危险的东西,就算有解,也会对身体产生不可逆的副作用。
谷莱来衍朝拜访,来者皆是贵客,更能给天下人瞧瞧衍朝是如何的大气磅礴容纳百川,尽显大国风范,不能因为捕风捉影的猜测而对前来示好的谷莱有所怀疑,所以只能引之诱之,让他们露出马脚,才有理由下手。
闻言殷知道此法过于冒险,但西疆狡猾谨慎,不可明着来。
“待到谷莱使臣离开,若还一直没有动作,就让那个小公主搬出东宫。”朝臣日日上奏,折子如雪白一般堆砌着,全是让他将小公主逐出宫的请求,正好有这么一个借口,到时候无论小公主想离开还是待在这里,衍朝都不会亏待了她。
“嗯。”沈清泉亲了亲闻言殷的额角,与他一起躺下了。
***
此时此刻的安州,夜深人静之时,有好几个人影在荒无人烟的郊外飘荡,行动僵硬,眼珠子盯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宛如行尸人肉一般。
樵夫杨二因为在山上睡了一觉,醒来都不早了,于是抄小路赶回家,碰上了这么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儿就要尿了。
方知许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去了安州,都被颠吐了,扶着树干呕了个干净,脸色一片苍白,刚喝了两口水压压惊就被闻辞拽了进去,“太子殿下,您好歹让我喘口气吧。”
以安州刺史为诱饵,谎称自己有病,引幕后之人现身给他治疗病症的方式,将死刑犯暗中运出,为他们所行之事进行遮掩。
“少废话,赶紧瞧瞧这人你认不认识。”闻辞催促着方知许。
方知许整理了一下衣服,隔着牢房看了看。
李彦的半张脸有烧伤的痕迹,另一半白皙素净,目光沉静如水,好像心如死灰一般,一袭黑袍,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腹部有些异样,好像微微隆起,对比起纤细的四肢,显得有些突兀。
方知许取出了千里迢迢拿来的母虫,另一只手晃着咒铃,随着古怪的铃音响起,母虫开始活跃起来,然而那个俊秀的少年却一动不动,面上丝毫不见半点痛苦之色。
显然他不是那个师兄,而且年龄也对不上,方知许冲着闻辞摇了摇头。
“就算不是,也是与之相关的,将他严加看管起来,好生地送往京城。”
“唔——”忽然男子痛吟出声,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显得那道伤疤更加丑陋。
闻辞与方知许对视了一眼,“是他?”
方知许摇了摇头,“不是,不像是蛊毒发作的样子,我要摸摸他的脉搏。”
闻辞拦了一下,“小心他会蛊。”
“无妨。”方知许摸了摸男人的脉搏,脉象流畅滑如走珠,惊讶道:“你怀孕了?”
***
温黎看着从安州传来的消息,虽然抓到了一个人,但他嘴巴极严,什么都不肯说,一时之间并没有什么头绪。
雪球在温黎脚边打着转,一会儿露出肚皮,一会儿又蹭蹭他的腿脚,然后歪着脑袋期待地望着他。
但雪球发现小主子并不搭理它,全部注意力都在一张纸上,于是嫉妒心大发,直接“嗷呜”一口就把纸给叼走了,一溜烟儿就钻进了柜子下面,怎么都不肯出来。
“雪球!”温黎“蹭”地一下蹲下来身,趴在地上够了半天,“你这个坏狗狗,出来!”
雪球不仅不出来,还往里头缩了缩,这下子都够不着了。
温黎心急如焚,只能诱着哄着,雪球才高兴地探出来一些,讨好似的舔了舔温黎的手,然后他趁机抓到了狗爪子,奋力地把它拽了出来,将书册从狗嘴里解救出来,一整个儿都湿哒哒的,他嫌弃地地用帕子擦拭着。
雪球舔着舌头看着温黎,欢快得不停,完全不觉得自己犯了错。
温黎瞥见了雪球肚子下面好像藏着个什么东西,他蹲下身扒拉长长的狗毛,惊讶地发现是闻辞送的傀儡娃娃,“温黎娃娃”的衣角都被扯破了,露出了半个肩头,可怜地要死。
“你怎么可以咬这个!”温黎恼羞成怒,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看着雪白的大狗,厉声道:“雪球,不可以乱咬东西的,身为汪汪队队长怎么可以不做出表率,怎么能如此不稳重,你这个坏家伙。”
“温黎娃娃”的胳膊都耷拉下来了,关节处不是很灵活,一卡一卡的,温黎要气死了,敲了敲雪球的脑壳,没用多大力气,雪球还以为自己在跟他玩儿呢,前腿匍匐下来,疯狂地摇尾巴,吐着舌头,十分期待地看着温黎,邀请他玩耍。
但温黎没工夫搭理它,努力地修理着娃娃,把胳膊按了回去,然后扯了扯牵引线,手臂随之动了动,还算灵活,不禁松了一口气。
收到娃娃这么久了,温黎都没有拿出来玩,生怕把小娃娃给弄坏了,于是又“闻辞娃娃”拿了出来。
温黎操控着牵引线,傀儡娃娃便听话地做出相应的动作,“闻辞”一点一点地朝着“温黎”靠近,贴在了一起,举止亲密又温馨,玩得他的小脸儿红扑扑的。
德福端着茶点上前,笑道:“这傀儡娃娃真是有趣儿,不能动又没有自主思考的能力,但靠着人手的操控也变得活灵活现起来,跟真人一般。”
“是啊。”温黎笑了笑,忽然有什么东西一瞬间闪过,他想通了一件事。
第42章 第 42 章 你也会怀孕
待闻辞押解李彦回京之后, 温黎就和闻辞说了自己的猜想,“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被绑架的事情,当时那些人就像是想要抓小孩子做试验,给我们服用精神控制类的药物, 说是长此以往地服用下去, 就会精神失常, 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仅听一人差遣。”
“当然记得, 当时的口供说药物尚在研发阶段, 所以才没有造成影响, 孩子们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闻辞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安州官府捉拿李彦的时候,那群死刑犯拼死都要保护他,按理来说他们非亲非故,不可能舍命相护。”
“所以就是被成功控制了。”温黎笃定道:“你有从李彦口中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闻辞气馁地摇了摇头, “没有, 他嘴巴太严了, 而且他怀孕了,身体还不怎么好,,都不敢用刑,万一引起血崩很可能就没命了。”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不可能让他轻易死掉,所以暂时还动不了他。
温黎有些懵,“怀……怀孕?”
“他应该服用了生子药。”
“不是说那是禁药吗?怎么人人都能弄得到?”十八年前被他们父母吃了,十八年后又重新现世了, 渊国明明说那丹药早已被毁了啊。
“谁知道啊,禁药禁了个寂寞。”闻辞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现在也管不了什么生子药不生子药了,眼下的关键点还是在于精神控制类的药物上。
温黎沉思片刻,“当年那群人只是被判流放三千里,去漠北把他们找回来,说不准他们还没有吐露干净。”
闻辞立刻吩咐人去做,又让德福把饭菜端上来,忽然注意到了椅子上“小温黎娃娃”,身上的衣裳有些破了,被缝合了起来,但针脚歪歪扭扭的,一点都不精细。
“这怎么破了?”闻辞把傀儡娃娃拿起来看了看,刚碰了一下娃娃的肩膀,针线就散开了,衣服从肩头滑落,露出了一小片肌肤,他连忙扯了上去,但已经晚了。
温黎脸上一慌,“你怎么把衣服又扯坏了?”
闻辞一阵惊慌失措,连忙摆手,“我没有,我不是,这本来就有点破的。”
“对啊,但我都已经缝好了。”温黎从闻辞手里拿过来,将衣服提溜了上去,遮住了一片春光。
闻辞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缝的啊?”他完全想象不到这丑巴巴的针脚是来自于温黎的。
“嗯,就是我的针线不太行,本来想人宫中的绣娘帮忙的,但是一时忙忘记了。”虽然只是一个傀儡娃娃,但制作精良十分精细,不仅模样栩栩如生,衣服料子也是用的最好的月华锦,当时是觉得衣襟大敞着很是不文雅才会自己先行动手缝合的。
“我来。”闻辞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从柜子里翻出了针线,流畅地穿针引线后就开始缝合,看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温黎歪了歪脑袋,有些惊喜,“你还会缝衣服啊?”
闻辞翘了翘嘴角,满脸的骄傲,手里的动作更麻溜了,“对啊,我之前在军营的时候由于大量的训练,衣服总是破,只能自己动手缝了,就孰能生巧了,虽然没有绣娘那么精细,但还是能看的。”
温黎双手撑着脸认真地看着闻辞,还把烛火往他面前推了推,让他可以看得更仔细一些,然而闻辞也仅仅只是将两块布缝在了一起,针脚像是毛毛虫一样。
“噗——”温黎忍俊不禁,“也没有比我好多少哇。”
“是没有好多少,但紧促了一些,没那么容易再被扯开了。”闻辞揉了揉鼻子,努力地为自己找补着什么,在对上温黎笑得弯弯的眼睛时又偃旗息鼓了,“不过术业有专攻,咱们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
“不会啊,这样也很好的。”温黎动了动牵引线,“小温黎娃娃”开心地挥了挥手,表示他很喜欢。
闻辞找出了“闻辞娃娃”和“温黎娃娃”紧紧地贴在一起耳鬓厮磨着,“咱们应该再做个小啾啾,这样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了。”
这是他们幼时最乐此不疲的游戏,温黎做阿娘,闻辞做阿爹,小啾啾是他们的宝宝。
闻辞的视线不知不觉落在了温黎的腹部,有些可惜阿黎不能生娃娃,不然按照他们之间的频率,可能早就怀崽了,他不禁天马行空了起来。
他和阿黎的宝宝会是什么样的呢一定会像阿黎多一些,漂亮可爱又乖巧。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闻辞梦见了温黎怀孕了,挺着圆溜溜的小肚子眼含笑意地望着他,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蜜糖罐子里一样开心得不行,可又担心阿黎怀孕辛苦,抱着阿黎喃喃道:“我们不生,还是不要生了……”
整个人都黏在温黎身上,温黎热得实在是太难受了,忍不住踹了他一脚,然后滚进了床里。
***
李彦虽然一句话未说,但对他身边的人与事展开了调查,花费了三日的时候终于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方知许拿着母虫去引诱,那人果然有了反应,证实就是方知许被逐出师门的师兄,这些年靠着草药的压制才得以苟活至今。
到底是方知许的师兄,虽然未曾见过面,但同位师门,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情,恨铁不成钢道:“师兄,你为何要使用这些歪门邪术呢?师父最不喜欢这样了。”
唐止忽然暴怒,“什么歪门邪术,明明可以让事情简单化,明明只要用这些方式就可以成为霸主,偏要如此循规蹈矩,还成了衍朝的附属国,简直是奇耻大辱!”
闻辞语气阴冷,紧紧地盯着唐止看,“你在衍朝行事,不可能没有帮手。”
唐止在一瞬间恢复了理智,恶狠狠地瞪着闻辞,“呵,是我狠毒了衍朝,我要把所有人都练成傀儡,让衍朝变成炼狱!好为我所操控,我就是要让师父看看我不是孽徒,只有我的方式才是最正确的!”
不管怎么问,唐止都不肯开口供出同伙,被蛊虫折磨得直接昏了过去,只能改日再审……
***
自笪齐被打,整日躺在床上,无力在莉娅耳边叽叽喳喳的,她又在在皇宫里默默无闻,不出门走动,渐渐,群臣见她翻不起什么波浪,请旨的折子也渐渐地少了,更加乐得自在,难得的轻松起来。
温黎甚至有几次在东宫的角落里看见了那晚的小将领,在和莉娅亲亲热热的说话。
那小将领身材高挑,长得十分清秀,只是不苟言笑,看起来十分严肃,但望向莉娅的眼神却很是温柔。
莉娅倒是一点都不避讳,在对上温黎探究似的目光后挥挥手让那个小将领离开。
“想必太子殿下应该和你说过吧。”莉娅直接开门见山道,她走到了温黎身边坐在台阶上,揉了揉他身边雪球的小脑袋。
雪球是一点都不认生,亲昵地蹭了蹭小公主的手心。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来衍朝,我原来只是公主身边的三等侍女,无依无靠,连王帐都进不去,只是因为和公主有几分相似,只是因为王后舍不得公主才来到这里。”
这些事情温黎早已知晓,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惊讶,但亲耳从莉娅口中说出还是忍不住唏嘘,没有人想要背井离乡,更不想沦为他人的替身。
“殿下许了你什么好处呢?”莉娅敢在东宫与人私会,一定是得到了闻辞的应允,那么相应的就会有利益牵扯。
莉娅勾了勾嘴角,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他说可以让我与代穆双宿双飞,只要我说出谷莱让我来的目的,他们只是让我来勾引衍朝皇帝,或者太子殿下,若是他们能喜欢我,就可以来换取更多的利益,其余的我真的不知道了,而且我入宫已经多日了,连个名分都还没有呢,使臣倒是急得团团转,想必也是无法完成任务了。”
“那你的想法呢?”
“我的想法很重要吗?”莉娅讽刺一笑,“身份贵重的公主尚且不能自己做主,我一个受人胁迫与施压的奴隶就更没有可能了。”
温黎柔柔道:“太子殿下会说到做到的,待使臣走后会给你一个交代。”
莉娅撑着下巴,笑道:“那就谢谢太子殿下喽。”
从来都没有过分注意,莉娅身上确实有股似有似无的香气,一靠近就会让人心浮气躁,心里闷闷得不舒服,温黎一开始只以为是闻辞的推脱之言,现下他也察觉到了,不禁问道:“你用的什么熏香?”
莉娅低头嗅了嗅,“没有啊,我不喜欢熏香,这些衣物都是我的侍从笪齐在负责。”
笪齐这段时间在养病,也没忘记吩咐人要照顾她的起居,莉娅有时间觉得奇怪,明明总是从她的眸光看见妒忌与怨怼,却又把她的生活照顾得井井有条,很是矛盾。
“好了,太阳太大了,我要回去了。我听人说你身子不好,也别在太阳底下坐着了。”莉娅说完就回屋了。
温黎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然后叫来了阿淮吩咐道:“你去查看一下笪齐的箱笼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是。”
晚上,闻辞来和温黎一起吃饭。
“你怎么就把那个小将军放进来了,万一他起了歹心怎么办啊?”温黎道。
闻辞往温黎的碗里夹菜,面色如常,“周围都是我的暗卫,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子底下没什么好怕的。”
“那个小将军是什么身份背景啊?”
“谷莱贵族之后代式的养子,原本护送公主的人还未出发就突发疾病卧床不起,就由他来代替了。”
公主是替嫁而来,小将军也是临时代替,侍女不是侍女,一个拼凑而来的使团,怎么瞧都没有那么简单,好像如同商量好一般。
“想什么呢?菜都要吃到鼻子里。”闻辞看着温黎轻轻地笑道。
温黎连忙摸了摸自己被沾了汤汁的人中,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在想小公主身上的气味。”
“什么!”闻辞的笑容瞬间就收敛了,手里的筷子都放下来了,“你还去闻人家小公主啦?”
“你不也闻人家了。”温黎掀起眼帘,淡淡地掠了闻辞一眼。
“我没有闻,是她凑过来的。”闻辞走到了温黎身前捏住了他的下巴凑在他的脖颈间嗅了嗅,如同占领地盘一样,“你不许靠她那么近。”
温黎觉得痒兮兮的,挥开了闻辞的手,“我没有。”他站起身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件粉色衣裙。
闻辞一眼就看出来是莉娅的衣服,再次震惊,一把抢了过来扔在地上,“你怎么还拿人家衣服!”
温黎揉了揉自己被炸到的耳朵,然后把衣裳捡起来掸了掸灰尘,“你听我说,她身上确实有股味道,我闻了也觉得怪怪的,让人心里不舒服,所以我让阿淮拿了一件出来交给了方大夫,可是方大夫说他并没有闻到,我也给了别人闻也是这个说法,好像就只有我们两人才能闻到。”
闻辞不信邪地凑过来嗅了嗅,深深地蹙着眉头,说不出什么是味道,但还是一样地令人烦躁,忍不住扯了扯衣襟,呼吸重了两分。
之前闻辞离她两米远时闻着就让人有些不舒服了,没想到靠近之后的反应更大。
温黎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拿到了一边去,担忧道:“你怎么样啊?”他没想到这个味道对闻辞的影响会这么大,又想自己闻闻,被闻辞一把挥开,“别闻。”
“方大夫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他让我们离小公主远一些,不要靠太近。”温黎给闻辞倒了一杯水。
闻辞点了点头,“嗯。”
***
方知许说李彦手上没有用蛊的痕迹,此人并不会蛊,不用过分担心。
所以温黎时不时地会去探望李彦,话里话外透露出他们抓到了唐止的消息,试探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今日温黎又来看望李彦了,他还是一如往常一样像木头一般只会摸着肚子望着窗外发呆,半张脸诡异可怖,另外半张脸沉静如死水,毫无波澜。
桌上的饭菜被放凉了也没有动一下,温黎将一碗热粥放下,轻声道:“方大夫说可以治好你脸上的伤。”
李彦不为所动,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
温黎的视线落在了他隆起的小腹上,换了一个方式劝说他,“你不吃饭,肚子里的宝宝也会受不了的,方大夫说宝宝稍微小了一点,发育有些缓慢,要好好调养身体。”
这次李彦有了一些反应,瞳孔颤动了两下,手指紧紧地揪着肚子上的那片衣服。
温黎笑了起来,端起瘦肉粥递到了李彦面前。
李彦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味道温度都刚刚好,“你要是想从我着知道些什么就别白费力气了。”
温黎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怕你一个人待着有些无聊。”
“你倒是不怕我会伤害你。”
“你不会的。”毕竟唐止在他们手里,李彦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他还要保全自己和孩子呢。
李彦将一碗粥喝了个干净,瞥了温黎一眼,“你可真是单纯天真。”
温黎不觉得这是讽刺嘲弄,只当他是在夸自己了,又帮他盛了一碗。
转头的那一刻李彦注视着他后脖颈的位置,那处光洁平滑,透着淡淡的粉意,还有他身上似有似无的桂花味。
温黎经常来给李彦送食物,一来二去之间李彦对他的敌意也没有那么大了。
一日,闻辞打开了暗室,缓缓地走进去。
唐止已经被蛊虫折磨地痛不欲生,身上都没有一块好皮肉了,但嘴巴依旧紧得很,一句话都不肯说。
就连闻辞和方知许进来时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冷笑道:“你们还想从我口中探究什么呢,我无话可说,悉听尊便罢了。”
可这次闻辞没有再用蛊虫折磨他,反而与他唠起来家常一般,“你知道李彦怀孕了吗?”
唐止神情微动,但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他是个失败品,就算是怀孕了也就是一个孽种,他就是我养的一条狗而已,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可在意的。”
仅一墙之隔的李彦听到了这句话,捂着自己的肚子满眼悲怆,不禁苦笑道:“我知道他一直都不在意我,可亲耳听见,我还是很难过。”
温黎是个感性的人,看着李彦这副受尽伤害的模样,也忍不住共情起来,安慰道:“你没有必要为了不在意你的人而伤心难过。”
“说不在意谈何容易呢。”李彦讽刺一笑,脸上尽是凄凉,“我从有记忆开始就从来没有得到过爱,我的出身是他们的耻辱,我被无情的抛弃了,那时候我才五岁,我只能街边乞讨,一盆冷饭一口狗食,只要能活下去我什么都能吃,记忆是模糊的,可身心的痛是刻骨铭心的,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不被期待地降生,又悄无声息地死去。”
“但许晖知救了我,他将我拉出泥塘,给我饭吃给我衣服穿,我从来体会过那样的温暖,我发誓一辈子都要守护他,对他不离不弃。”不管许晖知做错了多少事情,他始终都是自己心里的一束光,带他逃出黑暗,重获新生。
“我可以告诉你们想要知道的一切,但并意味着我觉得他有错,而是因为他抛弃了我,我一生都在被抛弃,从来没有拥有过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作为交换条件,我只要你们留住他的命,无论是废是残,我只想要他这个人。”狗可以允许被主人打骂,被虐待,但绝不能容受被遗弃。
温黎沉默了,说不清楚李彦和许晖知之间算是什么样的情感,“我答应你,会保住许晖知一条命,”然后帮李彦掩了掩被角,关切道,“方大夫说男子服用生子药而有孕会非常辛苦,还会有一定的副作用,你要好好休息。”
李彦掀起眼帘,静静地看着温黎,“我没有服用生子药。”
温黎一惊,垂下眼眸盯着他圆溜溜的肚子看,“那你……”
“我是服用生子药之后的产物,副作用报应在了孩子身上,不仅体怀信香,还会怀孕。”李彦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好像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忽然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了一抹微笑,“你身上的甜味都要腻到我了。”
换而言之,温黎也会怀孕。
这个重磅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一般在温黎的脑海中炸开,久久都没有办法消化。
李彦欣赏着温黎变化莫测的表情,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继续道:“我还嗅到你身上有那个太子的味道,霸道强悍,将桂花的气味都包裹住了,你们应该也做了不少亲密的事情吧,事后可一定记得要喝避子汤,若是一不小心怀上了可就打不掉了。”
眼前的人锦衣华服,一看就是没有受过什么苦,行为举止优雅端庄,漂亮得像个被精心呵护的瓷娃娃一般,他毋庸置疑地拥有很多很多的爱,是自己一直所渴望而未曾得到的,温黎是幸运的,所以李彦忍不住想要恶劣地吓唬了他一下,幸好瓷娃娃的表情也没有令他失望。
温黎脸色苍白,扶着门框走了出来,一直沉浸在李彦的话里,都忘了要跨越门槛,差点儿摔了一跤。
闻辞连忙扶住他,既关切又着急,“他和你说什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
温黎抓住了想往里冲问个明白的闻辞,靠在了他的怀里有气无力道:“我没事,就是累着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好,那就回去吧。”闻辞亲了亲温黎的额角,将人横抱了起来带上了马车。
温黎静静地坐在马车里,手不知不觉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又抬眸看了一眼闻辞,莫名地十分在意李彦的话。
应该……不会吧……
第43章 第 43 章 难道你强迫他了?
李彦供出了兵部尚书, 当年唐止被逐出师门,一路波折来到了衍朝,被兵部尚书的幕僚所救,后来兵部尚书发现了此人的身份, 更知道了他会些邪门歪术, 其中一项便是将活人炼为傀儡, 可大大地增加战斗能力, 能在战场之上无所畏惧, 不怕疼痛, 成为最佳的杀戮机器。
兵部尚书与陈相一党皆为主战派, 想此傀儡运用到战场上, 他不敢真的用衍朝百姓做试验,于是将目光转向了牢里的死囚犯,津州事情爆发,他就将此事推到了津州刺史身上,撇清了自己的关系。
对兵部尚书的人际交往关系展开了调查, 甚至是多年前的一桩绑架旧案, 又牵扯出了一大帮人, 但念及诸位大臣是一心为了衍朝的发展而误入歧途,可酌情从轻发落,以尚书为首的官员官降三级,罚俸一年,而陈相虽未参与其中,但知情不报,罚俸三年。
***
温黎沐浴出来就看见了闻辞在编织荷包上的墨绿色穗子,手法不是很熟练。
那是温黎随身携带的那枚饱满草药的莲花荷包,今日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穗子都散开了。
等温黎走近的时候已经编好了,虽然看起来有些歪歪扭扭的,但甚在十分仔细认真。
闻辞拎起来轻轻地晃了晃,邀功似的扬了扬眉头,“瞧,我编好了。”
温黎接过来挂在了自己的腰封上,远远地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瑕疵,整体来说还是很满意的。
正当温黎还看着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件全新的玉佩,雕刻着凤凰衔牡丹的花纹,玉身透亮,纯白无瑕毫无杂质,比腰封上挂着的那枚还要珍贵。
闻辞将凤凰环佩挂在了莲花荷包旁边,与苍葭色的长袍十分适配。
“漂亮吗?”闻辞环住了温黎的腰身,吻了吻他敏感脆弱的后脖颈。
“漂亮。”温黎觉得很痒,稍微躲了一下,“李彦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闻辞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扯着温黎腰间软软搭着的细绳,“唐止废了,是方知许动的手,他现在除了眼睛以外浑身上下都动不了,瘫在了床上,李彦对此还挺满意的,别院那边的人说胃口都好了起来,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唐止,心情也很不错。”
唐止身为此案的关键人物,不该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但事先已经答应了李彦就不可食言,闻辞顶住了压力保下了唐止和李彦,只是要终身被囚禁。
温黎垂下了眼眸,想起了消瘦的李彦和他微微隆起的小肚子,释怀道:“那还挺好的,至少对他肚子里的宝宝有好处。”
“即便你我都是男子所生,我还是对男子可怀孕之事匪夷所思,这次我亲眼见到了,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得到了实证,还是觉得很奇怪。”闻辞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不是厌恶更不是恶心。
温黎的心咯噔了一下,脸色变了又变,他感受到闻辞温柔的双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轻轻地揉着。
原本这样亲昵的动作不算什么,可此情此景温黎的心情受到了影响,很是低落地拨开了闻辞的手,回到了床边,静静地坐下,“你觉得无法接受吧。”
“嗯,有一些吧。”闻辞尾随着温黎一同坐下,将人揽进了怀里,语气轻巧,“但没什么不好的,如果是相爱的人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也是不错的。”
温黎抿了抿嘴唇,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肚子,他实在是太在意李彦的话了。
“如果阿黎能生的话,我也不想阿黎怀孕的,实在是……”闻辞还在轻揉着温黎的肚子呢,不知道怎么就踩到了猫尾巴,话还未说完温黎就炸毛了。
“我不会生!”温黎蹭得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怒目圆睁地瞪着闻辞,好像恼羞成怒一般。
闻辞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牵住了温黎的手,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双腿并拢夹住了他的腿,“我知道啊,阿黎怎么会生崽崽呢。”他隔着薄薄的里衣亲着温黎的小腹,自上而下地看着他。
温黎呼吸一滞,害羞地反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闻辞轻笑出声,吻上了温黎软软的嘴唇。
两人独处的时候向来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没两下就会擦枪走火真枪实弹起来,但温黎每到关键时刻就推开了闻辞,微微喘着气红着眼睛不让他继续了,连亲亲都躲着。
闻辞每试一次都被温黎躲了过去,最后也泄气了,捧着他的脸蛋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他摸了摸温黎的额头,一点都不烫,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从别院回来之后就一直怪怪的,都不和我亲近了,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温黎揪紧了闻辞的衣襟,别开了脸,“我就是不太想,很难受。”
闻辞腻在温黎的颈间,蹭着他敏感的耳垂,轻轻地呼气,“我轻些,不让你难受。”
温黎是招架不住闻辞的软磨硬泡地,最终还是松开了手,让他得逞了。
***
闻言殷一看见闻辞就眉开眼笑,他是越发满意自家的小太子了,“津州傀儡一案你做的很好,朝中对你多加赞扬呢,连参你的折子都消失了,你想要什么赏赐,父皇都给你!”
“儿臣想求父皇一个恩典,能让儿臣自由选妃。”
“好啊。”闻言殷挑了挑眉头,还以为会是个多大的赏赐呢,就算闻辞不提,他也是这样的想法,毕竟承重的枷锁不能强加在自己的宝贝身上。
闻言殷以为闻辞是被谷莱献出公主又遭大臣参奏的事情给吓到了,现在那个小公主住在东宫里始终是个定时炸弹,待封禅大典结束之后谷莱使臣就要离开了,到时候便可决定小公主的去留。
“你若是有了心仪的人就告诉父皇,父皇给你做主。”闻言殷抬眸看了闻辞一眼,又继续批阅自己的奏折。
闻辞扬了扬眉头,“无论是谁都可以?”
“当然了,你父亲可是皇帝啊,什么美人要不到,你要你说,父皇给你办得妥妥的,”闻言殷还没意识到闻辞有了喜欢的人,笑道:“不过也得问问人家的意愿,可不能仗势欺人啊。”
闻辞立刻否认,“我可没有仗势欺人,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他与阿黎之间可都是真情实感啊。
闻言殷执笔的手一顿,这才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一脸止不住笑意的闻辞,俨然一副深陷热恋之中的模样,他顿时来了兴趣,连忙站起身走到了自家好大儿面前,“这么说你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是哪家姑娘,相貌品性如何?父皇认不认识啊?”
“认识,他父亲是朝中一品大员,我同他一起长大,相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才情惊人能力出众……”闻辞夸赞起温黎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
闻言殷越听越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从听到“一起长大”这四个字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自家混世小魔王从小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能和他一起长大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个。
闻言殷两眼一抹黑,感觉自己的气血都要冲上脑子了,脚下虚浮有些站不稳,得扶着金丝楠木桌才稳住了身形。
“不是你等等,臭小子你等等!你难道说的是阿辞……”闻言殷面若菜色,“你这死小孩,竟然敢……敢对阿黎下手!”
温黎是个好孩子,长得好,性子好,又日日相伴在身边,能喜欢上他简直是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可他父亲是温书礼啊,连自己都害怕的温书礼,要是被温书礼知道了可怎么办啊。
“你强迫他了?”闻言殷艰涩地开口道。
闻辞跪了下来,目光无比坚定,“父皇,我与阿黎是真心相爱的,还请父皇为我们赐婚,我此生非阿黎不娶。”
闻言殷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心甘情愿的。
麻蛋,好个屁。
闻言殷想起了那日沈清泉的话,看来他一早就察觉到了两个小家伙之间的感情,这父子俩都是个顶个的混蛋,最擅长吃窝边草!
闻言殷坐了下来,揉了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语重心长道:“阿黎是个好孩子,你想和他在一起,父皇绝不会反对,但你得想想如何过了温书礼那一关,还有衍朝皇室只有男妾,从未有娶男妻的先例,就连父皇都没有尝试过,你贵为衍朝太子,不是寻常人家,这条路未必走得顺畅。”
若是放在二十年前,闻言殷卯足了劲儿也会给沈清泉一个名分,成为衍朝当之无愧的皇后,可随着年岁渐长,该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被时间磨平了棱角。
闻辞反而展露了笑容,“儿臣只想告诉父皇,阿黎只能是我的太子妃,父皇不反对就好了,其余的儿臣自会去争取,多谢父皇!”
待闻辞走后,沈清泉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伸出手搭在了闻言殷的肩膀上,宽慰地笑道:“阿辞会比我们更有勇气。”
闻言殷反握住沈清泉的手,叹了一声气,“我怕这孩子行事太莽撞,搞得天翻地覆的。”
“不会的,我们要对阿辞有信心啊。”沈清泉亲了亲闻言殷的额角。
第44章 第 44 章 阿辞,你冷静一些
温黎从方知许那儿要来了避子汤药, 顶着方知许探究性的目光硬着头皮收下。
方知许意味深长道:“看来我要研究新的方向了。”
温黎的脸色一片绯红,轻轻地咳了一声,“莉娅公主身上的香气你可找到原因了。”
方知许收回了目光,恢复了正经样子, “我研制出了可以压制这种特殊气味的药水。”说着便拿出了那件衣服, 从琉璃瓶中倒出了一点液体, 沾染在衣服上, 又给温黎嗅了嗅, 确实是没有味道了。
“我去问了唐止, 他对这方面颇有研究。”
“他不是瘫了吗?”温黎狐疑道。
“虽然他现在不能动不能说, 但他留下来的书册可是个顶个的宝贝啊。”方知许一本本地像温黎展示着,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生子药所带来的副作用,连对所产之子的病症都研究得十分透彻,其症状和你跟太子殿下完全一样。”
原来在古西疆,用生子药所生的孩子都天生体异,分为乾元和坤泽, 乾元都身强力壮孔武有力, 犹如天赋神力一般, 是天生的战士,而坤泽相对于比较柔弱,四肢纤细,可不用药物就能产子,他们之间靠一种特殊气味——信香相互吸引,成年后的乾元和坤泽不用靠情,每月的雨露期就会不受控制,无论是否是自己的意愿,都要结合在一起, 来达到他们生生不息孕育强大子嗣的目的。
闻辞与温黎就分别对应了乾元与坤泽,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能闻到彼此的气味,而每月发的病也不是病,而是雨露期,所以在他们一番云.雨之后就会恢复正常。
温黎受此等信息量的冲击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怪不得这些书会被渊国的太祖皇帝全部烧光,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太过玄乎了,可偏偏又真是存在。
“其实除你和太子殿下之外,我云游四海的时候也曾见过如你们这般的病人,只是他们的症状没有你们这样严重,就只当做寻常病症在医治,现在想想生子药依旧广泛地应用,乾元与坤泽也比比皆是。”
在看不见的地方,依然有很多人饱受这样的痛苦与无助,将这种症状当成了病来医治,终身苦不堪言。
温黎拿起了琉璃瓶,晶莹剔透的液体在里面随着动作晃荡了一下,“这样的药应当让所有人都知道。”
***
封禅大典如期举行,一切都井然有序,毫无差错,直到典礼结束,宴席开始。
温黎始终没有看见闻辞的身影,正好德福匆匆忙忙地过来找他,等他进了屋才发现闻辞的状态有些不好,方知许与院判都在那儿守着。
“怎么回事?”温黎快步上前焦急地问道。
德福更是急得满头大汗,“殿下从大殿结束之后就一直这样了,好像发病了一样,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方大夫说得让小公子过来,可殿下死活不愿意,只是现在情况危急,奴才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能把公子喊来了。”
床榻上的闻辞双手被绵软的丝绸束缚住,腕处都磨得通红,双眼猩红,怒目圆睁,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戾气,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温黎心疼地想要揉一揉他的手,可他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伸手就要去撕扯他,一不小心被挠了一爪子,手背上立刻见了血珠。
闻辞的神情停顿了一瞬间,嗅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抚平了一些心中的烦躁感,只是还直勾勾地盯着流血的地方看,甚至舔了舔嘴唇。
温黎毫不犹豫地用小刀划伤了自己的手指,伸进了闻辞的嘴巴里,忍着疼任由他吮吸着。
闻辞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温黎痛得生生得逼出了眼泪,又强忍着看向方知许,“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
“应当是有什么气味刺激到他了。”
温黎愣了一瞬间,忽然怒急了起来,“你明明说过那种药除非太祖皇帝在世,否则没有人能够研发出来的!”他知道自己失态了,可事关闻辞的身体,他也没法时刻保持理智,“是不是笪齐给小公主衣服熏的熏香,你们都闻不到,只有我和阿辞能够闻到,是不是就是那个?笪齐人呢!”
德福连忙宽慰着他,“小公子,自上次被打了板子之后就被看管起来了,一直没有踏出卧房半步,小公主也不曾接触过她,所有衣服全由东宫一手负责,她没有机会下手的。”
那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些事情,而是如何缓解闻辞的发病期。
温黎缓了缓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吩咐道:“把那个小公主看管起来,一步都不许离开。”
他的手指头被咬得阵阵发疼,来不及咽下的鲜血从闻辞的嘴角溢了出来,他眼底的猩红缓缓地退去了一些,似乎恢复了清明,哑着嗓子轻轻地唤了一声,“阿黎……”
“阿辞,你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温黎收回了手指,藏了起来,不让闻辞发现了。
闻辞的视线聚焦在温黎的脸上,眼眸中闪过一丝讶然,旋即恢复如初,扫视着站在一旁的众人,怒道:“谁让你们……让你们把他喊来的?!”
德福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小殿下怒气冲冲的眼神。
温黎挡住了闻辞的视线,“是我要来的,我没有看见你就找了过来,你怎么好好地又发病了?不是还没有到时候吗?”
“大典开始之前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有发病的前兆,一直在强忍着到结束。”闻辞有些无力,被丝绸束缚住的双手垂了垂,他感受到嘴里有一股腥甜的味道,鼻腔里充斥着桂花的甜味,他现在只想把温黎赶走,“我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就会好了。”
温黎静静地看着闻辞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抿了抿嘴唇,然后把方知许叫了出去。
“阿辞是否真的好了?我刚进来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你们在用药。”
“现在只是暂时压制住了,之后如何不得而知,太子殿下的病症本就不是寻常药物可以解决的,何况这次是外因诱导,”方知许深深地看了温黎一眼,艰涩道:“或许到时候还是得由你亲自来,可是你的身体……”
温黎听出了方知许的弦外之音,用如同前几次发病期一样的方式为闻辞疏解,水.乳.交融信香融合。
此事被温黎让在场的众人瞒了下来,皇帝正在举行宴席,不可多加打扰,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后温黎屏退左右,回到了床榻上轻柔地抚摸着闻辞的眉眼。
闻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温黎看,“你怎么还没走啊。”
“你还没有好呢,我怎么可以走呢。”温黎低头亲了亲闻辞的额头,鼻子对鼻子轻轻地蹭了蹭,手指扶上他的脸颊,双眸不知不觉都红了,“快点好起来吧,把坏蛋都抓起来,他们太坏了。”
闻辞抬眸含笑,仰起头舔了一下温黎的小鼻尖,“阿黎也学坏了。”
温黎更气了,都什么时候还这般嬉皮笑脸的,趴在了他的胸膛埋怨道:“笑什么呢,是你偏偏要把他们留下的。”
“那就全部抓起来吧,好好罚一顿,让阿黎出出气。”闻辞轻声地哄着温黎,好像只要温黎能高兴起来,不管做什么都好。
“你只会贫嘴,”温黎的手抚上了闻辞的心口,摸到了一个圆圆的小球儿气急败坏地拧了一下,轻轻浅浅地骂了一句,“混蛋。”
“嘶——”闻辞皱了皱眉头轻呼着,“好疼,别生气了,乖宝。”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温黎瘪了瘪嘴巴,悄悄地用袖子擦着眼泪,不想让闻辞看见了。
可闻辞还是发现了他一耸一耸的小肩膀,心里心疼得厉害,他想要好好地抱一抱温黎,可是双手被丝绸缠着,根本动弹不得。
温黎发现了他的意图,以为他是绑着难受了,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想着他的情况已经缓解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于是伸手解开了丝绸。
束缚双手的感觉一瞬间消失,闻辞便紧紧地拥住了温黎,感知着他身上的暖意,想要将人揉进怀里,嘴唇贴在他的颈侧轻轻地吻着,沙哑着嗓音,“阿黎,陪我待一会儿吧……”
“我陪着你呢,我哪里都不去。”
闻辞的手开始不老实地撩开上衣从衣角钻了进去,抚摸着温黎的脊背,越发清晰地嗅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桂花气息,十分浓郁地充斥着鼻腔,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一尝这块美味的点心……
温黎意识到闻辞的状态还没有缓解,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但他没有退却,也不能退却,只是更用力地抱着他,给予他最大的安慰,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你别怕,别怕……”
看似在安慰闻辞,其实是在安慰自己,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不确定能到什么程度,可他想要帮助闻辞,不想他那样难受。
闻辞的动作越来越粗暴,越急越是扯不开衣服,温黎只好一边哄着他一边自己动手,脸色涨得通红,解衣裳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你……你乖一点,别那么急啊……”
“阿黎,你好香啊……”闻辞像狗一样拼命地嗅着温黎身上的气息,啃咬着他的肩膀。
温黎紧紧地咬着嘴唇,忍着痛。
不知不觉到了关键时刻,闻辞忽然用力推开了温黎,极力地忍耐着自己体内的狂躁因子,手指狠狠地掐进肉里,想要保持片刻的清醒,“阿黎,你走开,我很不对劲,我怕不能控制自己……”
他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不行,猩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温黎看,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人摁在身下。
温黎害怕极了,可是此时此刻他不能放任闻辞不管,眼见闻辞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手心以此来保持清醒。
刺目的鲜血流出来,满是茯苓的气息,温黎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扑了过去,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阿辞,你冷静一点,你不能这样伤害自己的!”
“不可以,阿黎,你走,赶紧走!”闻辞推搡着温黎,所有的理智都在告诉自己要控制住,不可以伤害阿黎。
温黎紧紧地握住闻辞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轻柔道:“我不怕,阿辞,我相信你是不会伤害我的。”他轻轻在闻辞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吻,扯出了一个笑容,“你也要相信自己,这不是不可战胜的。”
“阿黎……”
桂花的香气在这一刻成了致命的诱导剂,失而复得的宝物重新回到了自己怀里,闻辞再也忍不住似的掐住了温黎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饱含着满满的血腥味……
空气中弥散着茯苓的气味,与桂花的甜味交织在一起,紧紧地纠缠着,不分彼此。
一直到日落西山,闻辞的狂躁才彻底缓解,温黎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颤抖着裹在了身体上,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就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沉沉地睡了过去。
恢复过来的闻辞披了一件衣裳,熟练地摸着温黎的额头,然后才起身倒了一杯水,含了一口水对着温黎的嘴唇渡了进去,润一润他已经沙哑的喉咙,忍不住又深吻了起来,亲得啧啧作响,一口水都舔尽了才罢休。
闻辞掩了掩被角,又打开了窗户,清风吹过带走了殿内不可言明的气味。
忽然外面吵嚷了起来,是德福的声音,慌里慌张,语气充满了惊惧,“陛下……陛下中毒了!”
第45章 第 45 章 差点儿被阿爹发现了……
闻辞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杏林殿, 那里已经乱成一窝粥了,所有的大臣都被金吾卫拦在了殿内,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闻言殷被抬去了偏殿,整个太医院的人全都围在床边, 每个人都把脑袋系在了裤腰带上, 院判满脸惊惧, 不停地擦着额间的汗珠, 沈清泉守在床前紧紧地握着闻言殷的手, 脸色阴沉,
“微臣用银针在陛下的酒水里试出了毒药, 可此毒闻所未闻啊, 微臣只能暂时压制住,若想好转还是要……要找到解药啊。”院判的声音都在颤抖,害怕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这可不是别人啊,是衍朝的皇帝陛下, 是衍朝的天啊。
闻辞禁咬着后槽牙, 吩咐道:“去查, 凡是接触过父皇吃食的人全都给孤查,一个人都不许放过!”
大殿之内人人惶恐,他们可都亲眼看见了,前一刻还谈笑风生的陛下,片刻之后就呕出了一大摊黑血沉沉地倒了下去,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立刻就有金吾卫封锁了整个大殿。
陈之昂急得团团转,不停地踱步着,“陛下究竟如何了, 总得让我们去瞧瞧吧!”
“太子殿下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入杏林殿,每个人都必须仔细排查,各位大人得罪了。”金吾卫中郎将声音如洪钟一般震慑着在场的各位。
温书礼首先发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有礼,对比起陈之昂来还算有理智,“既然是太子殿下要求,我等自当配合,只是身为臣子也理应知道陛下的情况,还望小将军能透露一二。”
中郎将态度和缓了一些,“温相,末将只管查案,里头的事情并不知晓啊。”
***
温黎不知道睡了多久,从睡梦中醒来,浑身酸软,微微支起手臂半撑着,无力地将滑落肩头的衣裳提了上去,抬眸在室内扫视了一圈都没有看见闻辞的身影,他刚一开口发现喉咙十分的沙哑,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然后自己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脚下一软,得扶着床头柜才能勉强支撑着。
最后没有喊来闻辞,倒是喊来了德福,镇定之下有一丝慌张一闪而过。
“阿辞呢?”
“殿下去了杏林殿,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公子身子亏损,好生休息吧,殿下吩咐小厨房煨了鸡汤,喝一些吧。”德福招呼小太监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温黎坐在椅子上,捧着鸡汤,热气蒸腾得他的脸色有点红,浅浅地喝了一口,“殿下身子如何了?”
“方大夫把的脉,已经无碍了。”德福又道:“小公子喝完了汤就去歇着吧,距离宴席结束还早着呢。”
德福的回答虽滴水不漏地,但始终低着头,语速很快,眼神滴溜溜的,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一般。
温黎不动声色地喝掉了鸡汤,然后让德福退下,等门口的动静全都消失后,他才打开了门探出了小脑袋四下张望着。
门口只有两个侍卫看守着,是温黎从未见过的两个人,他刚踏出一只脚就被侍卫阻拦。
温黎微微蹙眉,“我想出去走走,屋内太闷了。”
侍卫一贯的面无表情,机械地复述着主子的话,“太子殿下吩咐了让小公子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能去,一切结果由殿下亲自给您解释。”
温黎越发的云里雾里了,门口有人拦着,他又不能硬闯,只能回到了屋内,可是心里越发的不安了。
大门被看守住,所幸后窗没有人堵着,温黎推开了窗户,爬了上去往下一跳。
整个东宫都静悄悄的,出口也有人守着,他也没有本事能翻墙而出,只能在外头转悠着,发现唯有莉娅的屋子门口有重兵把守,前后被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温黎有很多疑问需要问问这个小公主,可还没有靠近卧房,就有一群士兵破门而入冲了进来,闻辞首当其冲,看见了温黎的身影,立刻眉头轻皱,将他拉到了一边,拢了拢他身上的披风,“不是让你好好待在房间吗?跑出来做什么?”
“出什么事了,来了这么多人,还把东宫给围了?”温黎曾几何时见过这样的架势啊,被吓了一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紧紧抓住了闻辞的手,想要问个明白。
闻辞眼见着侍卫把小公主抓了出来,又转向温黎道:“此事过后我会向你解释的,你先回房间,乖乖的。”他拍了拍温黎的手以示安慰,然后让示意德福将人送回去。
温黎知道情况肯定十分危急,自己待在这里只会碍事,于是就回去了。
事情解决得很快,已然查明真相,是使臣连同莉娅公主对皇帝图谋不轨,下药暗害,闻辞将整个鸿胪寺翻了一遍,找到了毒物。
使臣大声辩解,喊着冤枉,但被闻辞一剑封喉,没了声息,只剩下小公主和她的贴身侍女笪齐。
笪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就被吓破了胆,什么都招了,她想勾引太子成为人上人,于是在衣服上用了熏香,由于日日与公主待在一起,公主身上也难免带了香味。
这种异香被方知许证实正是引起闻辞发病的主要原因,可笪齐只知道卖给她药的人是外邦人,连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莉娅承认是自己给皇帝下毒,但她本意并非要伤害皇帝,而是应承谷莱王的命令,给皇帝下傀儡药,达到能控制他的目的,可药量下猛了,从而导致中毒的症状。
此事一出引起一片哗然,诸臣纷纷上奏要出兵讨伐谷莱,在朝廷上难得的统一战线。
闻言殷的毒找到了解药,人也清醒了过来,同意诸臣的提议,任命大将军徐昀为帅,亲自出征。
那日之后温黎就得了一场风寒,被温书礼接回了家,得知这些事情已经是三天后了。
温黎忍着苦意喝完了一整晚药,往嘴里送了一块饴糖,脸色还有些白,“陛下的情况还好吗?”
“好多了,就是身体还虚着,要好好将养着。”温书礼温柔地给他掩了掩被角,“这段日子就好好地待在家里吧,阿爹可以照顾你。”
“阿辞怎么样了?”
“他也很好。”温书礼招呼人端碗鸡汤过来,“你倒是很关心他啊。”
温黎苍白的脸颊泛起了一抹薄红,低着头都不敢看温书礼的眼睛,“我自小同他一起长大,自然是要比旁人多关心几分的。”
温书礼看温黎这副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舀了一勺鸡汤轻轻地吹了吹,“好了乖乖,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温黎接过了碗,自己喝了起来,“我自己来就好了,阿爹也去休息吧,这几日为了陛下的事情都没有合眼,眼下的乌青越发重了。”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阿爹这样细无巨细地照顾着,
温书礼还有气馁,还是觉得小小糯米团团时期的阿黎最好了,可以揣在兜里好好地保护起来,任风吹雨打都淋不到一点,现在大了,已经不需要阿爹了。
“我看着你喝完吧。”
又在府里待了好几日,温黎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是有些咳嗽,这两日胃口不是很好,人都瘦了一圈了。
这日,温黎披着外衣坐在小榻上翻阅着书籍,忽然,窗户轻动,从外头跳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这样四目相对,情.潮翻涌。
温黎的眼眶红了红,嘴唇微微张开,好像在念着闻辞的名字。
一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宝贝,闻辞眼底的倦意一扫而空,三步并两步冲上前来紧紧将温黎抱在了怀里,脑袋埋进了他的肩窝,深深地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满足的叹了一声,“我好想你啊,阿黎。”
温黎回抱了闻辞,揪着他的衣裳,轻轻地蹭了蹭,“嗯,我也想你了。”
闻辞怜爱地捧着温黎的脸蛋,对着嘴唇亲了好几口,满脸心疼和愧疚,“是我不好,那日没轻没重的,让你生病了。”
“是我受了风寒……”温黎小声道:“还有一点点累了……”
“那就好好休息。”闻辞将窗户关上,把温黎横抱了起来,轻柔地放在床上,隔着被子拍着他,像哄小孩子那样。
温黎笑了起来,一双圆圆的杏眼弯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要这样啊。”
闻辞揉了揉温黎的脸蛋,心疼道:“你又瘦了。”
“我生病了嘛,都有好好吃饭的。”温黎扯着闻辞的衣袖,声音软软的,带着撒娇的意味,“你陪我躺一会儿吧。”
闻辞躺了下来,温黎窝进了他的怀里,有点小别胜新婚那样难舍难分的,“谷莱的事情如何了。”
“已经结束了。”
温黎惊讶道:“这么快吗?徐将军不是前两日才过去的吗?”
“在徐将军去之前我们的人就已经埋伏在谷莱皇庭里了,只待一声令下就全部抓住了。”
温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然茅塞顿开,“你们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我的阿黎就是聪明。”闻辞赞许似的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其实事情并非是表面所看见的那样。”
代穆不是莉娅的情郎,而是她同胞哥哥,是谷莱王的私生儿女,当年谷莱王醉酒宠幸了弟弟的遗孀,事情过后王妃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由于身体不好,只能将孩子生下来,可是被王后发现了,王后善妒,此事又是皇庭丑闻,谷莱王默许让王后赶尽杀绝,灭了弟弟与王妃一族,幸运的是一双儿女苟活了下来,从贴身侍从口中知道了真相,于是更换身份进入皇庭,莉娅很容易就得到了公主的信任,在公主身边服侍,伺机报复。
正巧谷莱要将公主送往京城,有人告诉她代替公主刺杀衍朝皇帝就能达到目的。
于是莉娅给公主灌输衍朝不好的言论,让她却步,自己有机会顶上,进入衍朝皇宫,接近皇帝并下毒,让衍朝对谷莱出兵,以达报仇的目的。
闻辞透过蛛丝马迹探究出他们这层关系,加以利诱,让他们跟自己合作,一来可以帮助他们,二来有理由向谷莱发兵,三来端了潜伏在谷莱的古西疆老巢,一举三得。
所以皇帝中毒是假的,小公主被抓也是假的,只有谷莱被衍朝进攻是实实在在真的。
温黎对他们能做出这么缜密的计划一点都不奇怪,“你们打算如何处理小公主?”
“此事有她配合才得以顺利执行,我会遵守承诺,让他们假死,放他们自由。”
衍朝出兵谷莱,谷莱势必重创,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谷莱成为衍朝的附属国,但谋害皇帝的罪行扣了上去,可能没那么容易,若谷莱覆灭,他们兄妹二人也不得善终,所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远离衍朝远离谷莱,去寻另一条出路。
温黎有些累了,窝在闻辞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传来了温书礼说话的声音,“乖乖啊,阿爹进来了。”
温黎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反应了一会儿,猛地坐起了身,推攘着身边的闻辞,“你……你快出去!我阿爹来了。”
“啊?那有什么关系啊,”闻辞伸了一个懒腰,又把温黎抱了回来,吻了吻,“我会和师傅好好说的。”
温黎怕打着闻辞的手臂,拍得“啪啪”响,挣扎着就要起身,还要把闻辞往旁边踹,又慌又急,“不可以,不能让阿爹知道的!”
闻辞一时之间摁不住温黎被他踹了一脚,一脚踢在了腿肚子上,一巴掌扇在了脖子上,无奈地困住了他的手,道:“可是我们不能老是躲着吧。”
“还……还不行啊,我都……都没有准备好呢。”温黎都要急哭了,眼睛红了一片,眼角挂着亮晶晶的泪珠,小嘴巴一瘪一瘪的,好像委屈极了,看得闻辞一阵心疼,最终还是顺了他的意从窗户那儿翻了出去。
温黎连忙整理好自己才打开了房门,笑脸相迎,甜甜道:“怎么了,阿爹?”
第46章 第 46 章 我是断袖啊
温书礼端着药碗进来, 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啊?又不舒服了吗?”
“没有,我刚刚睡着了,刚醒。”温黎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像是打鼓一样, 眼神时不时地往窗户那边瞥, 生怕留下了什么痕迹。
温书礼顺着温黎的目光看去, 发现窗户掩了一半, 于是走了过去。
温黎大惊失色, 连忙上前抢先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 慌张地头昏眼花, “阿爹, 怎……怎么啦?”
“我瞧窗户还没有关紧,有风进来呢,你现在可吹不得风的。”温书礼还奇怪呢,自家小孩儿怎么慌里慌张的,一点儿都不像平时的样子, 不自觉地往窗外张望了一下。
然而“啪”的一下, 窗户就被温黎给关上了, 伸出手扇了扇,“方才是屋里太热了,所以我才开窗透气的,方大夫说总是这样闷着也不好的。”
温书礼投来了怀疑的目光,拉着温黎仔细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乖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阿爹?”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情呢,阿爹不要多想啦, 我要喝药啦,”温黎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得他差点儿呕了出来,又装得十分柔弱,踉跄了两步,道:刚刚跑过来有些急了,我现在好像有点头晕呢。”
这一套流程下来把温书礼吓得一愣一愣的,赶忙让他躺好了,又忍不住关切了起来,“乖乖还是好好歇息吧,阿爹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情就要说出来啊,阿爹帮你解决,不可以憋在心里的,会憋坏的。”
“嗯嗯。”温黎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我好困哦阿爹,我要睡觉了。”
温书礼给他掩好被角就离开,听不到任何动静的温黎才睁开眼睛,悄悄地跑到窗户那儿,打开往外头看了看。
忽然,闻辞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猛地在温黎的脸上亲了一口,“啪叽”一下特别大声,脸都要撞疼了,温黎赧然地推了推他,快走!”
***
由于衍朝反应迅速且没有透露任何消息,隐藏在谷莱皇庭的西疆人全部被抓住,其中还有一个渊国的老熟人,一个本该已经死掉的人——沈清远,可在押解回京的途中又让他给跑掉了。
虽说只是演戏,但为了以假乱真还是服用了一定量毒,对身体还是有些影响的,导致闻言殷在床上躺了数日,期间都是沈清泉衣不解带地照顾着。
一开始,沈清泉是很生气的,明明已经商量好了假装中毒就行了,偏偏来真的,他是真的怕闻言殷有个万一。
闻言殷沉睡的那两日,沈清泉也没有合眼,眼睛都是红红的,闻言殷哄了好久才让沈清泉心情好了不少。
“我想吃葡萄。”闻言殷躺在沈清泉的腿上翘着二郎腿,张大嘴巴等着。
沈清泉将葡萄仔细地剥干净了放进了闻言殷的嘴巴里,聊起了沈清远的事情,“他竟然是设计假死,原来衍朝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全是他搞得鬼。”
沈清远恨他入骨,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当年皇位之争就是腥风血雨,在先帝还未驾崩时更是如此,他为了毁了他的名誉,找来了生子药,想要让自己喝了再带人抓奸,但意外地让虞苑喝了,跟温书礼有了温黎,一次不成又来了第二次,结果是被闻言殷喝了,意外和自己有了闻辞。
当年如果不是有闻言殷的帮助,渊国也不会那么快就肃清了外敌,沈清远理所应当也恨上了闻言殷,恨上了当初来游说的温书礼,乃至于衍朝。
直到争夺皇位失败,摔下了山崖粉身碎骨。
但一切都是假的,他设计假死卷土重来,从一开始的绑架案就是他的手笔,他想要将京城人全部炼成傀儡,让京城成为炼狱,来达到报复的目的。
笪齐的熏香,莉娅的计划,其中都有沈清远的手笔,他想报复所有人。
“不能放过他。”闻言殷收敛了嬉笑的表情,恶狠狠道。
动他们可以,但是不能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那是不可触碰的逆鳞。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过去了,沈清远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一丝踪迹。
温黎这两日有些蔫蔫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奋,胃口也直线下降,连平时爱吃的点心碰都不碰一下了,独爱青梅汤,但青梅性微寒,不能多饮,闻辞控制着量,惹得温黎闹起了小脾气,已经两天不跟他说话了。
为了哄温黎,闻辞让小厨房做了酸甜口的枣泥糕,温黎吃得心满意足了才哼哼唧唧地勉强原谅了他。
闻辞尝了一口枣泥糕,酸得都有些牙疼,眉头都紧蹙了起来,“怎么这样酸啊,你怎么受得了的。”
“我觉得很好吃啊。”温黎咽下了最后一口,端起了茶杯。
“你从前不是最爱吃甜食嘛,好像是怀孕了一样。”闻辞语出惊人。
“噗——咳咳咳!”温黎惊得把茶水都吐了出来,又被呛了一下,咳得满脸通红。
闻辞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给他顺着后背,喂他喝水压一压,缓了好一会儿脸色才恢复正常。
温黎心虚似的都不敢看闻辞的眼睛,“谁……谁会怀孕了,你不要胡说八道。”
闻辞习以为常地伸手给温黎擦拭着嘴角的水渍,又道:“就是说有点像的,我瞧怀孕的妇人就会这样,口味忽然发生了变化,喜欢酸的辣的。”
“我是男子,不会怀孕,你不要想了。”温黎别过脸去,又急又羞又想起了李彦说过的话,联想起最近的状态很难不让人在意。
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连带着心情有些郁郁的,一股恶心感翻涌了上来,“忍不住干呕了两声,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闻辞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急得不行,“怎么了怎么了?”
温黎呕了半天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倒把自己呕得头昏眼花,半趴在桌面上不停地喘息,喝了好几口闻辞喂过来的水才缓解了一二,“被……被你气的,不和你……和你说话了。”
闻辞如临大敌,轻轻地扯了扯温黎的衣服,趴在桌子上一点一点地靠近,“你理理我嘛,阿黎,好阿黎~”
像小时候那样,阿黎一生气就这样哄着他,撒娇卖萌地逗他开心,阿黎总是会心软,重新理他。
温黎的手不知不觉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他回过头来,满脸愁容,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我要是真的会怀娃娃可怎么办啊……”
不吃生子药怎么可能会怀娃娃生娃娃呢,闻辞以为温黎还在介怀自己刚刚的玩笑话,也顺着道:“那就生下来,男娃娃当皇太子,女娃娃做长公主,我要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就像喜爱阿黎那样。”
不知道是不是幻想太美好了,闻辞不知不觉靠在了温黎身上,手附上了他的手,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视线落在了小腹上,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起来,“要是我们真的有小娃娃了,那一定长得像阿黎,和阿黎一样漂亮乖巧,性子沉静,才学横溢。”
“像你不好吗?”温黎反握住了闻辞的手,拇指磨搓着他的手背。
“也好啊,要是像我的话以后便是文武双全龙章凤姿,我们的宝宝不会差的,就算什么都不会也不要紧,快快乐乐健健康康最重要了。”闻辞越说脸上的笑容越甚,好像一切都成了真一样,忍不住低下头贴在了温黎的小腹上,软软的,很是令人安心。
温黎抚摸着闻辞的脑袋,低声地提醒道:“还没有宝宝呢。”
“哦。”闻辞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
经过进行大规模地搜查,终于找了沈清远的藏身之地,将人抓了起来,严加看管,可这人就犹如插了翅膀能遁天入地一般又在天牢里消失了。
温黎散职之后回到卧房,发现雪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柜子门被打开了,里头的东西被扯了出来,傀儡娃娃可怜兮兮地被雪球叼在嘴巴里,他大惊失色,连忙从狗嘴里解救出来,“雪球,你怎么可以又在乱咬东西!”
“汪汪汪。”雪球翘着屁股不断地摇着尾巴,在邀请温黎陪自己玩儿。
可是温黎生气了,怜爱地摸了摸小娃娃,气呼呼道:“你这只坏狗狗,我要告诉阿辞,要阿辞好好教训你。”
“嗷呜嗷呜。”雪球好像听懂了一般,尾巴摇动的幅度缓了下来,然后又从柜子底下扯着什么。
忽然一个卷轴一样的东西掉了出来,边缘用金线绣着龙纹。
温黎好奇地捡了起来,展开来发现是一道圣旨,颜色有些暗淡了,看起来像是被藏了许多年了。
“皇帝制曰:
温家有子温黎性格温良端庄自持德才兼备,堪为诸公子之表率,皇太子之良配,着即赐婚于皇太子。念及年岁尚幼,则年及弱冠完婚,毋负朕意。
钦此!”
温黎一脸震惊,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滚圆,不敢相信地又仔细阅读了一遍,章是真的,字迹也是真的,确确实实是陛下所书。
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为什么要写下这样的圣旨,给自己和闻辞赐婚。
温黎的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着,紧紧地抓着圣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雪球的尾巴又摇了起来,飞快地跑到了门口去。
闻辞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怪不得找不到你人,原来躲在这儿啊,瞧什么呢,这样的入神?”话音刚落,视线就落在了被温黎抱在怀里的圣旨,停顿了一瞬间,封存已久的记忆似乎在这一刻才想起来,“这是……”
温黎将圣旨缓缓地展开,呈现在闻辞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们被绑架之后,我向父王求的圣旨。”闻辞认真地看着圣旨上的每一个字,眼神热切,“那时候我单纯地想只要我们成亲了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虽然当初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但我的心意一直没有改变,我还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那种在一起。”
正如闻辞所说从幼时开始他就喜欢上温黎了,只是年纪太小不懂爱为何物,只是想永远和温黎在一起,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他。
温黎看着这份无比珍重的圣旨红了眼眶,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滴落在圣旨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圆点。
闻辞吻了吻温黎的眼角,尝到了眼泪的味道,咸咸的夹杂着一丝桂花的气息,“怎么哭了呢?”
“没有,眼睛进沙子了。”温黎瘪着嘴巴揉了揉眼睛。
“是吗?我看看呢。”闻辞捧着温黎的脸颊,真的认真地瞧了起来,然后又在眼皮子上亲了好几口。
“唔,你是故意的。”温黎眨巴了两下眼睛,软软道。
“对啊,我怎么亲都亲不够呢,阿黎太漂亮太可爱了。”闻辞吻着温黎的嘴角,耳鬓厮磨着。
忽然,温黎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在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明显。
从散职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他的肚子早就开始抗议了,脸蛋都羞赧地红了又红。
闻辞浅浅地“噗嗤”一笑,牵起了温黎的手,“走吧,吃饭去。”
莉娅公主被以谋害衍朝皇帝之名斩首示众,实则连同她的兄长一起送出去了皇宫,天高海阔任其飞翔,谷莱与古西疆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除了在逃的沈清远,朝廷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若无至关紧要的事情就会凑请一些有的没的,比如老生常谈的催婚大法。
以陈相为首的人已经放弃闻言殷了,全将炮火指向了闻辞,任他费劲口舌,说着谁家有女贤良淑德,谁家有女才华横溢,谁家有女貌美如花,闻辞皆不为所动。
等陈相说得口干舌燥满头大汗之时,闻辞忽然来了一句,“我不喜欢女子,我是断袖。”
在衍朝断袖之事并不是多么稀奇,在王公贵族中也不少发生,家里多多少少都有男妾,但像闻辞这样放在明面上大咧咧说出来的还是头一个。
可闻辞如此的直言坦白令朝堂上的空气都停滞了几分。
良久之后陡然之间,陈相怒发冲冠怒不可遏,好像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的人是自家儿子一般,恨不得都要一蹦三尺高了,“简直是不可理喻!”
第47章 第 47 章 阿黎有孕了
闻辞的语出惊人引起了朝野哗然, 时不时地就有人来东宫劝说太子殿下,又或者跑到皇帝面前抹眼泪,声泪俱下地说着万万不可以,衍朝还需后继有人, 还得千秋万代。
此事被刻意瞒着温黎, 温黎还不知晓, 恰逢休沐, 他又回家住了两日。
温书礼看着温黎, 自家宝贝金疙瘩长得是真的好看, 样貌清秀唇红齿白, 像一个漂亮的娃娃一样, 很难不惹人心动,而且还是在一个断袖的男人身边,他挣扎了半天才道:“太子殿下,可有欺负你?”
温黎不明就里地看着温书礼,“阿爹啊, 从小到大你问过很多次啦, 阿辞对我很好的, 没有欺负过我。”
“那你们现在还睡在一起吗?”
温黎的手顿了顿,心虚地抬了一下眼帘,悄悄地望了温书礼一眼又迅速地垂了下来,“没有哦,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怎么可以还睡在一起啊,那样更是于理不合的。”
温书礼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那边好。”
“有什么事啊,阿爹?”温黎生怕是被发现了什么, 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吃菜吃菜,”温书礼展开笑容一个劲儿地往温黎碗里夹菜,又心疼道:“怎么才几天啊,感觉人都瘦了一圈了,在宫里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吃的,只是天气太热了,没什么胃口。”温黎没敢说是闻到荤腥的恶心才导致胃口不好的,最近缓解了一些也就没放在心上,也没召方知许过来瞧一瞧。
“那我让小厨房做些清新爽口的菜来。”温书礼招呼人又去做了一些。
在温府待了两日,温黎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宫了,临行前,温书礼又拿了一大堆的东西给他,恨不得要塞满整个车厢,像是老父亲送好大儿出远门一样,就差泪洒当场了。
马车咕噜咕噜地行走着,温黎觉得车厢内有些闷热,就掀开了帘子透透气,偶然在街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瞧着像是陈相的小儿子陈越峥,只是脸上挂了彩,青一块红一块的,走路也有些跛,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来。
他正搂着一位身材高挑样貌俊秀的少年,原本以为是称兄道弟的两个人,行为举止亲密一些也是正常,可紧接着两人的嘴巴就贴在了一起。
由于一不小心撞破了人家的好事,等温黎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脸色涨得通红,连忙扯下了帘子,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温黎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着,惊讶于陈越峥竟然喜欢男子。
***
陈相府内,闻辞正坐在首位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水。
“就算太子殿下亲临寒舍,臣还是那句话,立男人为太子妃绝非可能,此事并非正道。”
闻辞并未回复陈之昂此话,“如今边陲小国有些不太平啊,陈相还是一如既往主张向外扩张。”
陈之昂哼哼了两声,“弹丸小国就该履为平地,竟敢对泱泱衍朝造次。”
“陈相,孤知道你一心为了衍朝,但如今衍朝国土广阔富裕,百姓安居乐业,无需像先帝那般艰苦卓绝开疆拓土,战争一起势必要民不聊生朝野动荡,况且父皇最不喜战争,如果靠游说诸国就能达到的目的何故还要如此劳民伤财,况且用活人炼傀儡是大忌,是天理所不容的残忍之人,尽管是死囚也不该如此,陈相身为主谋却拿他人顶罪,可犯了欺君之罪了。”
陈之昂依旧镇定,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太子殿下和臣说这些是要做什么?去检举臣吗,臣可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
闻辞轻轻一笑,“陈相肝胆为国自然是不怕死,父皇受陈相与温相辅助才有如今盛世,陈相是功臣,诛杀功臣不是衍朝的作风,父皇更是不忍,父皇其实早就知道此事是陈相所为,但父皇念及陈相功绩,念及陈相是为国为民,所以才隐而不发,只想给陈相提个醒。”
陈之昂脸色微动,有些许的动容,态度也没有一开始那般强硬,又含有一丝无奈,“陛下之心臣知晓了,只是太子殿下过来也不只是告诉臣这些吧。”
闻辞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开口道:“孤前些日子听说了一件趣事儿,陈相的小儿子迷上了南风馆的雅妓,哪怕被打得死去活来也想要娶他为妻,陈相爱子心切,子却以死相逼,孤以为孤与陈相可在统一战线上,娶男妻并非天理不容,若此事成功,孤可得到心爱之人,陈相的小儿子也不必偷偷摸摸,与您水火不容了。”
陈之昂是个难得的好父亲,护犊子得厉害,家里三个儿子是爱妻留下的孩子,虽说严厉,但也宠爱有加,不忍任何一个受伤难过。
当他得知自家宝贝儿子跟一个妓子在一起的时候怒不可遏,快把他的腿打断了都不肯放弃,加以逐出家门的威胁也不为所动,可谓是动了真情。
可陈之昂仍旧有顾虑,“殿下是太子,陛下唯一的儿子,将来的天子,与我儿不一样,衍朝的百年基业也不能后继无人。”
“皇室族中多的是年岁不大的小孩,仔细挑选一个过继便是,衍朝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闻辞不紧不慢道。
衍朝第三任皇帝在位期间无所出,于是从族中过继了一位刚出生未久的孩子,等孩子长成之后立为太子,所以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陈之昂陷入了沉默,似乎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闻辞搁下杯子站起身,缓缓道:“此事虽一举两得,可若做成了,算孤欠陈相一个大人情,孤会脱去那名雅妓的贱籍,为他重造一个完美的身份,足以与陈三公子相配。”
***
等温黎从温府回来的时候才听说闻辞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说自己是个断袖,如此直白简直是把他震惊到了。
温黎匆匆忙忙地跑了回去,差点儿没喘得上气,甚至扶着墙面干呕了两下才开门进去,“你……”
闻辞正端着一碗酸梅汤搁在饭桌上,一抬眸就对上了温黎的视线,温柔又轻快地笑着,“你回来了啊,快来吃饭吧。”
温黎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去里间净了净手,看着闻辞一脸笑嘻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闻辞把碗推到了温黎面前,还细心地放进了勺子。
温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闻辞看,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你在朝堂上说自己是断袖?”
闻辞满不在乎道:“对啊,这没什么的,早晚有一日是要公布的,正好断了他们的念想,省得总是在我耳边念叨着哪家的姑娘怎么怎么好,别家的姑娘再怎么好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只喜欢阿黎。”他笑眯眯地看着温黎,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他。
听得温黎心中一暖,可不免也有些担心,“朝野上下都在议论此事,对你的影响始终是不小的。”
“无所谓。”闻辞操着一副有恃无恐的态度,看着温黎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反正父皇不会把我废掉的。”
皇帝只有闻辞一个儿子,又是他与沈清泉的心头宝,肯定是不会废掉太子的,但若此事牵扯大了,势必要承受很多压力。
温黎垂下了脑袋,内心很是焦虑不安,他向来是藏不住心思的,有什么事情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闻辞清楚地明白温黎心中所想,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阿黎,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自责,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如此,无论成败与否都会由我一力承担。”他吻了吻温黎的额头,“喝点鸽子汤吧,你这两日看着都瘦了一些,要好好补一补。”
温黎垂了垂眼眸,看着满是油花,闻到了汤的味道开始犯恶心,一口都喝不下去,让闻辞端远些了才好。
“你这样很不对劲,还是把方知许喊来请脉吧。”
温黎连忙拉住了闻辞,摇了摇头,“不用,就是天气太热了而已,我以前也是这样的,一到盛夏就吃不下什么东西,不必劳师动众的。”
闻辞观其面色,红润有光泽,除了呕吐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症状,看起来挺正常的,“如果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嗯,我知道啦。”
***
温黎又一觉睡到了中午,虽说今日休沐,可也太不对劲了,这样的状态都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从闻到荤腥犯恶心到开始嗜睡,好像怎么都睡不醒一样。
再如何,他都不能讳疾忌医了,于是把方知许喊过来把脉。
从上次病愈后,温黎就没有让方知许过来把过脉,现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方知许提留着药箱就过来,搭上了温黎的手腕,脉象圆滑状如走珠,不禁瞳孔微怔,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模样,变得正经了起来。
不对劲。
再看看。
还是不对劲。
“你最近除了犯恶心还有什么症状?”
温黎仔细地想了想,道:“还很疲累,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觉得浑身没劲儿,总想倚着靠着,然后就睡着了。”好像变成小懒虫一样。
他越说声音越小,伸手轻轻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怀孕了!”
第48章 第 48 章 哎呀,其实太子的对象是……
温黎惊呆了, 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捂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发呆。
不应该吧,他每每和闻辞在一起都有喝避子汤的,不可能会怀孕的啊。
不对, 封禅大典那一日他昏了过去, 没有喝, 紧接着又病了, 这件事就被抛之脑后了, 仔细算算日子从哪天起到现在正好两个月。
“我……我怎么能怀孕呢……”温黎虽然知道身为由于生子药而出生的坤泽是势必会怀孕的, 可他从未想过此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且也没有做好准备啊。
他肚子里真的有一个小娃娃了吗?明明还这样地平坦, 怎么就会有一个小生命了呢,太神奇了。
可他是男子啊,身子也不是很好,常年要服用药物,真的可以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小娃娃吗。
温黎的脸上不知不觉泛起了愁容, 他怕照顾不好孩子, 更怕不能让它平安降生。
方知许看他这副模样也于心不忍, “男子怀胎本就不易,若想打掉恐会危及生命,你的身子弱,更加经不起折腾的。”
温黎回过神来,捂着肚子的手慢慢缩紧,揪住了衣裳,“我没有要打掉啊,我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适应。”
方知许听这话松了一口气,想着至少还是自己愿意的, “那你得好好吃饭好好进补,孩子才能长得好,这事儿还要告诉太子殿下,孩子的成长可少不了父亲的安抚,多闻闻他身上的信香才好。”
温黎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一个笑容,可紧接着笑容就渐渐地淡了下去,他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没名没分该如何自处呢。
陈之昂在朝堂就是否可娶男妻之事改变了原来的口风,据理力争之下同意了此等方案,又有闻辞在背后推波助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加速将此案提上日程,让此法彻底合理合法化。
自从娶男妻一事在衍朝合理化,有不少王公贵族都公开了自己的性取向,抱得美人归,从前给闻辞送美人图的大臣们都紧跟时事将画卷换成了美男图,美得各色各异,他们没有女子的端庄与骄矜,甚至大咧咧地地制造偶遇,直愣愣地往他身上撞,其中永安侯的幼子表现欲极为强悍。
温黎远远地便瞧见了俊秀的小公子一个劲儿地往闻辞身上贴,顿时收敛眸色,努着嘴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闻辞一脸不耐烦地将江之宴的手抚开,严肃道:“江小公子请自重。”
“那你答应跟我一起吃饭嘛,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我从小就很喜欢你了。”江之宴凑到闻辞面前,软着嗓音道。
闻辞静静地看着他,不禁好奇起来,仔细想着这是哪号人物,从小到大他除了没打过温黎之外,简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还有人会倾心这样暴躁凶残的自己啊。
江之宴扑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诉说着一段他自以为很浪漫的往事,“六岁那年,我爹要把大哥送到东宫当伴读,你把大哥打得半死,你被陛下拽着来我家赔礼道歉,我那时候就对你一见倾心了。”
“……”闻辞张了张口,一时之间竟然无语凝噎:“孤的错,没把你哥直接打死了。”
“先不管我哥了,你和我一起吃个饭嘛?”江之宴的声音甜腻腻的,糖分过高,甜的都要掉牙了。
闻辞现在的脾气可谓是收敛很多了,若是换了以前他早就一脚把江之宴给踹飞了,但顾及着他的身份,和那位差点被打死的永安侯府的小侯爷,简直是忍了又忍,再快要忍不住抬脚的时候温黎出现了。
衣诀轻动、身姿挺拔,怀里抱着书籍,一袭苍葭色的长袍勾勒着纤细的腰身,整个人气质卓越神采奕奕,“太子殿下,陛下请您过去呢。”
“来了来了!”闻辞如释重负,直接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温黎面前,拉着他离开了。
被剩下的江之宴气呼呼地瞪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狠狠地跺了两下脚。
闻辞挽着温黎的手臂,把人往自己面前带了带,“还好有阿黎为我解围呢,再晚一步我都想踹他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胆子这样大。”
温黎面无表情地把闻辞推远了一些,“真的是陛下找你有事。”
“啊?”闻辞一脸懵。
勤政殿内,美男子的画像堆满了桌面,一个个男人搔首弄姿起来比女人还要过分,一点都不矜持,看得闻言殷头痛欲裂。
一看见闻辞进来,闻言殷就把画卷甩到了他面前去,“你自己看看吧,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有伤风化毫无廉耻之心。”
闻辞满脸嫌弃了踢开了袒胸露乳的美男子,走上前来,“儿臣也不知道他们竟然会如此大胆,居然把这些图都呈到父皇面前来了。”
闻言殷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除了这些,宗亲里有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了,一个个都说自家的小儿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就怕直白地说要把他们过继给你当儿子了。”
“那是该好好挑一挑的,但现在为时尚早,而且这些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可取。”闻辞一本正经道,“父皇,儿臣这就去向温丞相提亲,早日与阿黎成婚,免得夜长梦多。”
“不是,朕知道你急,但也别这么急吧!”闻言殷连忙招手,但已经不见了闻辞的身影。
闻辞得了闻言殷的允许,立刻去库房清点礼品。
***
温黎出来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江之宴,也不知道是在这里等了多久,他颔首与他打了一声招呼便径直走开了。
“喂,你站住,”江之宴毫无礼貌地叫停了温黎,然后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你是不是也想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我告诉你是我先来的,太子殿下只能是我的。”
“太子殿下早已心有所属了,不是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温黎缓缓道。
“那又怎么样呢,”江之宴把头昂得高高的,一脸傲娇的模样,好像完全不把温黎放在眼里,“只要他们没有成婚,我就有机会,谁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模样,说不定还没有我好看呢。”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温黎,“你倒是比我好看点,但你就是殿下身边一个小小的伴读而已。”
温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才露出了一个笑容,道:“那我祝你成功。”
江之宴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仿佛别人看不上自己一样,顿时就来了气,上前就去扒拉温黎。
温黎一时没有站稳,崴了一下,但幸好没有摔倒,倒是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咕噜咕噜滚了一圈,正好滚在了江之宴的脚步,他瞧得很清楚,分明就是一道圣旨。
“哎呀,我手滑了一下。”温黎假模假样地捡起了圣旨,故意展示在江小侯爷的眼前,以保证他能看得清清楚楚。
江之宴的脸可谓是精彩绝伦,青一阵红一阵的,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就抢过了圣旨仔仔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想把它甩了又不敢,最终又塞回了温黎的手里,抖抖索索地指着他的脸,脸色涨得通红,眼角沁出了泪花,“你……你是温黎!”
温黎将圣旨整理好,然后歪了歪脑袋,有些俏皮,“对呀。”
“陛下都给你们赐婚,为什么还要给太子选妃?!”江之宴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丢尽了,这些天他简直是丑态百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江之宴嘴巴一撇,“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哼哼唧唧道:“我讨厌你们!”然后就撒丫子跑掉了。
温黎看着江之宴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准备回去。
路过御花园时总感觉很奇怪,虽说已经夕阳西下,但还留有余光,外头还是亮堂堂的,却无名生出了一股阴森森的感觉,连吹来的夏风都觉得寒凉,令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路上也没有侍卫巡逻,整个御花园都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只有衣诀轻动、脚踏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温黎的手指不禁蜷缩了起来,紧紧地揪着自己的手臂,怀里书册都用力到变形,很是害怕又焦躁不安,加快了步伐,想要赶紧回去。
行至一处拐角,忽然从暗中伸出了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温黎的嘴巴,将人拖入了黑暗之中,御花园彻底归于平静。
闻辞正在库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礼品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都来不及弄完,他什么都想送去,什么都想给温黎,光想想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嘴角上扬到止都止不住。
库掌笑眯眯地看着闻辞,“太子殿下好事将近啊。”
“嗯,孤要成亲了。”闻辞扬起了脑袋,满脸的喜悦。
“此事倒也不必太子殿下亲力亲为,太子娶太子妃的惯例,臣都是知晓的。”
闻辞摇了摇头,“亲自来才诚意啊。”
就在闻辞沉浸于一片高兴中时,德福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急得满头大汗,“太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小公子被人掳走了!”
第49章 第 49 章 阿黎被绑了
温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双手被束缚住了, 绑在了床脚,半点都动弹不得,这样的状态实在是太熟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又被绑架了。
唯一不同是这次不是小黑屋了, 是在一个熟悉的屋子里, 一应陈设都是宫里才有的规制, 他还没有离开皇宫, 究竟是哪一座殿宇。
忽然大门被打开了, 有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那人都没有遮挡面容, 就这么大咧咧地呈现在自己面前。
满脸都是烧伤的痕迹, 依稀可以辨别出人的五官,但可怖的疤痕显得人格外的狰狞,温黎惊骇得不禁往后挪了挪,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靠近, 温黎感受到了一阵浓浓的压迫感, 心脏在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 手上也在加快速度,用短刃割着绳子,“你……你是沈清远。”
是肯定而非疑问,如今能对他们恨之入骨的人除了沈清远,温黎想不到还有谁了。
沈清远阴恻恻一笑,脸上的伤疤更加恐怖了,“你还挺聪明啊,不愧是虞苑的儿子啊。”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看着与虞苑有五六分相似的容貌, 眸色不禁柔软了几分,可在看了温书礼的影子后又凌厉了起来,捏着他的脸蛋,“不过也是落到我手里了,杨花没有让你痛苦而死真是可惜了。”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总是要害我?”
“你是与我没有关系,可谁让你是温书礼和虞苑的掌心宝呢,还颇受闻言殷和沈清泉那对贱人的青睐。”沈清远死死地掐住了温黎的下巴,恶狠狠道:“你说你该不该死,害死你,才会让他们痛苦万分,可是死得太轻易真的便宜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这样才能让他们痛心不已。”
绳子终于被割断了,温黎以最快的速度取下银镯朝着沈清远刺去,准头有些偏了,扎在了肩膀上,但也为自己的逃跑争取了时间。
温黎立马站起来就要往门口冲去,可还没有摸到门就被扯着头发拉了回来。
“呵,我是真的生气了,”沈清远的力气逐渐变大,强行掰开了温黎的嘴巴,往他嘴里塞进了一颗药丸。
温黎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眼泪汪汪,抖着嘴唇,内心无比害怕,“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你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的,只是蛊虫而已,会一点一点啃噬你的骨头,让你蚀骨钻心而死,咯咯咯咯——”沈清远阴森可怖地笑了起来。
温黎瞪大了双眼,满是惊惧与恐惧,浑身都在颤栗,就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这样做,陛下……陛下和阿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早就不会放过我了!十年前,我就已经像过街老鼠一样到处躲藏了!现在我更没有立足之地,早晚都要死,我也得拉个垫背的啊。”沈清远双目狰狞,死死地盯着温黎看,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蛊虫已经发作,温黎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疼,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起来,了无生气。
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沈清远!你把阿黎放了。”
“他们来了。”沈清远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有一股浓浓的兴奋感,将温黎拽到了门外。
门口站着闻辞、温书礼、闻言殷还有沈清泉,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与愤恨。
温书礼看见了沈清远抵在温黎脖子上的刀刃,只有微微用力就能划破纤细的脖颈,他脸色大骇,从未有过如此慌张的时刻,他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在此情此景之下还是无法冷静,立马冲上前来,“沈清远!你不能……不能伤害阿黎,他身子不好,我来做你的人质!”
闻辞紧紧地盯着那把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千万不要伤害阿黎!”
沈清远直接无视了他们的话,将在场的每个人都扫视了一遍,脸色由刚刚的兴奋感变得越来越沉,“虞苑怎么没有来?”
“他还在渊国。”沈清泉盯着他道。
沈清远咬牙切齿着,似乎要把后槽牙都咬烂了,“是啊,他还在陪着那个无能的小皇帝。”他的视线落在了沈清泉身上,“沈清泉,我要你跪下来求我,或许我会考虑放了这个小娃娃。”
沈清泉拨开了侍卫一步一步踏上了台阶,直视着沈清远,“成王败寇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放屁!那都是你运气好!你有皇兄的疼爱,有衍朝的支持,有虞苑的维护,还有一群为你出生入死的人,就连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站在你这边,而我的身后空无一人,没有这些你能跟我比吗!”沈清远猩红着眼睛,冲着沈清泉发泄着这么多年来的不满与怨怼。
看着如今早已面无全非的沈清远,沈清泉不自觉地想到了幼时,那时候的他们没有被权利浸染,无忧无虑自由快乐。
“皇兄同样爱你,阿苑也是自小与你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是你其心不诚手段残忍,才让他们寒心,这些是我能左右的吗?”
“闭嘴!闭嘴!就是因为你!”沈清远被激怒了,愤然地将手里刀刃指向了沈清泉。
刹那间,在刀身远离温黎脖子的那一刻,沈清泉就射出了一记飞刀,正中沈清远的眉心。
沈清远的身体立刻僵硬住了,弥留之际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杀了我有什么用啊,他也活不了了,你们就等着给他收尸吧,哈哈哈哈哈哈——”然后盯着温黎的那张脸,似乎透过他在看向另一个人而死不瞑目。
温黎惊厥过度,直接昏死了过去,一群人蜂拥上来,最终还是闻辞稳稳地接住了他。
这次沈清远终于死了个透彻,尸身也被层层封住,避免还有诈尸的可能。
他死前留下的那句话宛如一个魔咒,萦绕在所有人的耳畔,对温黎的身体状况格外的关注。
床榻前围了一堆太医,方知许被圈在了中间,院判擦了擦额间汗水,“小公子只是惊吓过度,又怀有身孕才会导致身体疲惫昏迷不醒。”
“怎么可能,沈清远一定对阿黎做了什么!”闻辞关心则乱,浑身充满了戾气,他对沈清远说的话耿耿于怀,生怕查不出来而让温黎错过最佳治疗时期,又把方知许拉了出来,“你来看!”
方知许被拽到了床前,刚搭上脉就听到闻辞迟疑的声音,“不对,你刚刚说什么?”他问院判道。
院判被吓得都不敢大喘气,“小……小公子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惊,温书礼更是宛如五雷轰顶一般揪住了院判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院判又抖抖索索地重复了一遍。
温书礼感觉天都要塌了,自己冰清玉洁的小白菜竟然不知道被哪头猪给拱了,恨不得提刀把那个猪头给砍下来下酒吃,一向温润尔雅的温丞相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谁!是他妈谁干的!”
闻辞的震惊程度并不亚于温书礼,心疼地看着床上脸色不佳的温黎,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他的小腹,立刻跪了下来,承认道:“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老师要打要罚悉听尊便,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阿黎。”
闻言殷也在旁边打圆场,“是啊书礼,先顾着阿黎吧。”
见方知许收回了手,闻辞忙问道:“方知许,阿黎究竟如何了,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啊?”
方知许摇了摇头,“从脉象上来看,小公子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但不排除中蛊的可能,有些蛊虫无色无味,进入人的身体也不能从脉象上察觉出来,万事还得等醒了之后再说。”
连用蛊圣手方知许和经验老道的院判都束手无策,其他的太医们也都没了主意。
温黎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眼都熬红了的温书礼,慢慢地动了动嘴唇,轻声地唤了一声,“阿爹……”
温书礼喜极而泣,赶紧用衣袖抹了抹眼睛,“阿黎啊,小乖乖,你终于是醒了,急死阿爹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啊?”他一边关心着温黎的身体,一边让人去叫太医。
温黎摇了摇头,他只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力气,并没有哪里疼或者痒,他疲惫地眨了眨眼睛,扯出了一个笑容,“阿爹不要担心,我没事的,就是有些累了。”
温书礼怜爱地抚摸着温黎的脸颊,眼底尽是疼惜,“要不要吃东西?”
温黎乖乖巧巧地点着头,“好。”
尽管温黎没醒,但小厨房一直备着清口的饭菜,就是怕他醒来会饿肚子。
温黎填饱了肚子,方知许也根据他口中描述得知被为了什么东西。
方知许面容严肃又为难,艰涩道:“是蚀骨蛊,一旦发作中蛊之人将会痛不欲生,会被生生地折磨致死。”
温书礼连忙问道:“可有解决的方法?”
方知许摇了摇头,“连我也只是翻阅古籍才得知,此蛊无解。”
第50章 第 50 章 爹地啊,他才不是什么坏……
温黎眼眸中的光慢慢地暗淡了下来, 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的,乖乖,阿爹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阿爹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你好好……好好养护自己的身体, “温书礼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了起来。
温黎愣怔住了,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见过阿爹掉眼泪, 眼睛红红地, 泪水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下落, 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只觉一片滚烫。
“虽说孩子不能打掉, 但阿爹会精细地养着你,不让你受痛苦的,你阿娘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我能好好照顾你阿娘,也能照顾好你……”
“阿爹都知道了?”温黎抬起眼眸望着温书礼, 眼神有些瑟缩与心虚。
“嗯, 那个太子简直是……简直是禽兽不如啊, 他怎么能对你下手呢,他这个混球!畜生。”温书礼把这辈子能骂出口的脏话全用在了闻辞身上,光嘴上骂骂还嫌不够。
在闻辞承认孩子是他的那一刻,温书礼就想冲上去揍他,要不是闻言殷拦着,拳头就落在他的脸上了,此时此刻他也恨不得把人提溜到面前来“邦邦”来上两拳,他连天子都凑过,也不怕揍个太子。
温黎一下子就急了起来, 生怕阿爹真的会冲出去凑闻辞一样,连忙道:“他……他也不是这样的……”
温书礼显然不信,“是太子欺负你了?”
温黎垂下了脑袋,倒吸了一口气,脸颊渐渐染上了红晕,“阿辞……阿辞很好的,你不要那么说他。”
自家宝贝疙瘩是向来藏不住事儿的,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温书礼瞧得清清楚楚,这俩小孩早就情根深种!
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家小白菜就被拐走了!
温黎认真地看着温书礼,郑重其事地解释与肯定着,“阿爹,我是真的喜欢阿辞,阿辞也是真的喜欢我的,我们是两情相悦,不是欺负不是强迫,是心甘情愿的。”
温书礼知道温黎一旦认定的事情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他是真的对闻辞动了真情,他是又气又无奈,可更多的是心疼,不禁伸手抚摸着温黎的脸颊,“那他也是混蛋,明明知道你身子不好,还这样,生孩子是最伤元气的。”
“可是他不知道的,原来我也是不知道的,他来得太意外了。”温黎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目光十分地柔和,好像笼罩着一层母性的光辉,“但既然来了,我会好好养护好自己,养护好宝宝的。”
在这一刻,温书礼才确确实实地意识到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宝宝,将来还会拥有自己的家庭,早晚是要离开自己的。
温书礼光这样想想就觉得酸涩的厉害,温黎自五岁便离家,住在东宫,幼时他教导闻辞时还能日日与温黎待在一起。可随着年岁渐长,闻辞逐渐长成,他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到后来每月休沐才能回家,还没来得及好好地看看自家的小宝贝就马上是要别人家的了。
忽然,外头传来了闻辞的声音,温书礼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无视了温黎祈求的目光,打开门走了出去。
温书礼的拳头最终还是落在了闻辞的脸上,他连躲都没躲,顺势跪了下来,跪得直挺挺的,目光诚恳,态度坚定,“我爱阿黎,就算老师打死我了,我也永远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所以请老师成全我与阿黎,我发誓一定把阿黎当成宝贝一样疼着宠着,好好待他,不让他受委屈受伤害,我愿以我的性命去保护他。”
“臣乃天子近臣,是太子师,舔着脸也能说是功绩斐然,为衍朝创下无数丰功伟绩,担得起殿下这一拜,但也仅此这一次了,你日后若是待阿黎不好,臣就会带阿黎回家,永远不相见。”温黎看着跪在地上的闻辞,隐隐有些不忍,“去吧。”
闻辞眼底闪过一丝讶意,但很快就被喜悦掩盖过去,不知不觉地绽开了笑容,立马换了称呼,“多谢阿爹!”然后赶紧站起身就往屋里走去。
温黎的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脸颊也是红红的,他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但身子弱,没什么力气挣扎着下床去阻止,连喊出来的声音都像小猫儿一样低低的,不能让人听见。
直到看见闻辞的那一刻,温黎眼眶里的泪水就像是决堤一般倾泻而下,张开了手臂,闻辞不负他所期望的那样紧紧地拥抱住了他。
闻辞紧紧将温黎抱在了怀里,好好地感受着这个人重新回到自己怀抱的温度,极近地安慰着他,又像是安慰着自己,“吓坏了吧,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温黎吸了吸鼻子,深深地埋在闻辞的肩窝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摇头是不想让闻辞担心,点头是觉得自己委屈和难过。
“我会治好你的。”闻辞心疼得厉害,情不自禁地亲吻着温黎眼角的泪珠。
温黎哭了一阵子才抬起头,看见他红肿的脸颊,没一会儿眼圈又泛红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心疼道:“你怎么不躲啊。”
闻辞轻轻地笑着,“要是能让老师消气,就是打死我都行。”然后他将手附在了温黎的小腹上,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两下,“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我想说来着,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温黎低着头,声音细细小小的,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方知许都跟我说了。”从他们身上香气的由来,到坤泽可以怀孕产子的事实,全都一一交代了,事无巨细。
说到这里,温黎是有些心虚的,毕竟是自己隐瞒在先,悄悄地抬眸看了闻辞一眼又垂了下来,揪住了衣角,“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这本就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我也是从李彦口中得知自己会怀孕的,宝宝……他是个意外……”
闻辞握住了温黎的手,将衣角抽了出来,塞进了自己的手指,另一只手托起了他的下巴,亲了一口才道:“不是意外,是我们的宝贝啊,必然会存在的,我听方知许说怀宝宝会很辛苦的,还需要我的气味安抚,我以后都会好好地待在你身边,好好地照顾你和宝宝。”
“嗯。”温黎靠在闻辞的怀里,微微翘了翘嘴角。
日子有条不稳的进行着,转眼间就过了一个月,埋在温黎体内的蚀骨蛊发作了,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有上万只蚂蚁在爬一样,连骨头缝里都透着痒意。
温黎不停地挠着自己的身体,身上都要挠破,看得闻辞心疼不已,只能绑住了他的手,用温毛巾给他一点一点地擦拭着。
“我……我好痒啊,阿辞……”温黎靠在闻辞的肩膀上,眼泪糊满了眼睛,满脸都是湿漉漉的,不停地蹭着闻辞的脖颈,小模样好不可怜。
闻辞忍了又忍,困住温黎的身体,既心疼又担心,“不可以阿黎,会挠破的会痛的。”
“呜呜呜,好痒好痒啊……”温黎根本不听温黎的话,眼泪鼻涕都蹭在了他的衣襟上,紧紧地埋在了他的脖颈处。
所有的药物都对蚀骨虫束手无策,只能靠温黎自己熬过去,整整一天一夜,让本就身子不好的温黎更加虚弱,肚子的宝宝状况也不是很好。
方知许赶回了渊国疯狂去翻阅师父留下来的古籍,虞苑也从渊国回来了,温黎被接到温府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
温黎整宿整宿地睡觉,以一种快速的方式在消瘦,脸颊上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肉都没了,下巴瘦得尖尖的。
“我没事的,阿娘怎么愁眉苦脸的呢。”温黎乖乖地喝着汤药,对虞苑微微一笑。
虞苑不敢表现出来太多不安的情绪,可是总会有掩饰不住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了自以为很好的笑容,“没有,我只是在想中午要给你做什么好吃的,阿黎要好好长些肉啊,太瘦了不好。”
“嗯,我有好好吃饭的。”
蚀骨蛊每月发作一次,随着日子越来越近,每个人都非常的焦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再有一次,以温黎的身体肯定就受不了,流产还算是小事,就怕会危及生命。
就在一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方知许带来一个好消息,蚀骨虫可以通过血液被引到另一个人身上,这个消息一出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牢里多的是要被处死的死刑犯,一个不够就多拉几个出来。”温书礼连忙道。
可方知许的脸色依旧很严肃与愁苦,“不是所有的血液都对蚀骨虫有吸引力,蚀骨虫喜嗅觉敏感,喜甜味,喜与宿主紧密相关的气息。”
也就说,可能只有闻辞才可以,可闻辞是衍朝太子,身份地位贵不可言,没有人敢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只是温黎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一个身体健壮的人尚且受不了,何况是温黎这样的。
闻辞没有犹豫,下定决心地站起身,目光无比坚定,“我来。”【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