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遇鬼杀鬼,遇神……
林翘的神色有点刺人。
她好像总是这样,即便只流露出一分厉色,也有十分的震慑和威严从眼角眉梢争先恐后冒出来。
在她面前,总会让人不自觉变得矮小。
事实上,论名气,林翘与何美达半斤八两,可论家世,何美达才是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无论如何都高林翘一等。
但何美达显得温顺多了。
她甚至笑了笑,才问:“我有得罪你吗?”
林翘定定地看她两秒,举起杯子喝水,边问:“你有得罪过我吗?”
她的反问让何美达很是意外,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林翘合上水杯,掏出手机来,手指边在屏幕上飞速打字,边问:“你想想,你到底有没有得罪过我。”
林翘的态度已让何美达感到十分不快。
她目露躁意,想了一圈,才问:“你是觉得我和佟雪儿走得太近?还是觉得之前你帮我对戏,我亏欠你了?”
林翘表情未变,内心却高度紧绷,急速地思索应对之语。
等何美达的话说完,林翘空了两三秒,才开口:“之前看我和佟雪儿起争执,你就应该看出来,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弯弯绕绕。我帮你对戏,本来是你我走得近,可你后来却和我的死对头玩到一起,我怎么可能会高兴?”
林翘冷静疏离,干脆直接的模样,表情没有半点破绽,很符合她的性格与为人,加之这番话也符合她在态度上的转变,何美达在心底细细分析,对林翘的说辞已经相信大半。
何美达略作沉思,赔笑道:“你也知道雪儿这个人多难缠,她喊我出来玩,我不答应,她要生气的。又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像打过辩论赛似的,那么会吵架,我可赢不了她。”
林翘不动声色地往何美达的身后瞥了一眼,又迅速敛眸,似
乎在思考什么,再抬眸冷冷笑了:“但无论如何,你都选择了她,那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话落,她作势要走。
她的气场本就给人压力,冷下脸来,更是十足十的掌控者。
何美达在不知不觉间已被杀了气焰。
何美达只想尽快解开林翘的心结,想都没想,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处,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左摇右摇说道:“不瞒你说,我和你一样讨厌死她了,她大小姐脾气,我都让着她,不如你好相处。”
听到这句话,林翘便知,尽管何美达比佟雪儿心思深沉,但并不比佟雪儿高明半分。
她感到无聊,竟又是一把低端局。
她神色漠然,看着何美达问道:“是吗。”
“当然。”何美达知道林翘这样强硬的人,往往吃软不吃硬,而她恰好又是一个擅长用示好去解决问题的人,便撒娇道,“你真的比她好太多,她这个人真的没办法相处的。”
这句话一出,林翘的目的已然达到了。
她本来就没有收敛自己身上的冷冽,这下更是毫不掩饰,问道:“这话你敢对佟雪儿讲吗?”
何美达反应很快:“嗯……大家都是一个组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至于撕破脸吧,我以后慢慢疏远她就好了,和她公然反目不是我的作风。”
她越说越正色:“我想每个人做事方式都不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黑白分明,成年人嘛,过得去就行。”
林翘似乎被说动了,点头道:“是啊,过得去就行,只是不知道,佟雪儿知道你的想法之后,过不过得去。”
何美达微怔,还没理清林翘这番话的意思,紧接着听到身后一声咆哮:“何美达,你这个两面三刀的贱人,老娘打死你!”
何美达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转头。
佟雪儿撸起袖子气冲冲地正朝她走过来,她惊慌失措,猛地转头看了眼林翘。
林翘风轻云淡,自动走到一边,为冲过来的佟雪儿腾地儿。
待她抱臂倚靠墙壁站定,佟雪儿的手已经薅上何美达的头发,两个人就这样扭打起来。
“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
“打的就是你!”
“你别打脸,我还要接戏!”
“……”
佟雪儿和何美达的打斗,吸引了不少目光。
最后还是着急赶来的夏泽义和温见白的助理一边一个把两个人拉开,生拉硬拽把她们拉进换衣室。
关上门,只剩自己人,佟雪儿和何美达一人坐在一边,朋友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
温见白冷声问:“你俩怎么了,在外面就大打出手,难道不知道传出去对你们,对剧组都不好吗。”
佟雪儿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只问:“你问她啊。”
何美达整理着自己被薅掉大把的头发,气得眼睛都红了,腾地起身,盯着林翘问:“你为什么要害我?”
夏泽义原本站在门旁,见状下意识走上前,无声挡在了林翘面前。
李佳蕊则是握紧了手机,做出随时报警的准备。
和他们相比,林翘这个当事人反而显得轻松多了。
她双手插兜,一只脚踩在墙壁上,定定地看着何美达,似乎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
她先是没有说话,经过那么五六秒令人窒息的死寂后,她才开口:“我不是在害你,我只是在试你。”
何美达显然不懂,问道:“试我?”
“我想看看你究竟是只对我坏,还是对所有人都坏,没想到你还真是人前人后两张面孔,当着这个人的面,说那个人的坏话,当着那个人的面,又说这个人坏话,搅屎棍一样挑拨是非,初中生怕是都不玩这种伎俩了吧。”林翘的眼睛漠然无波。
何美达眉头紧皱,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林翘一听就知道这姑娘是要抵死不认,装傻到底。
她面色不改,轻轻点头,对此行为予以肯定:“你戏外的演技比你戏里好多了。”
这番话说得何美达眼眶通红,她来回踱步,一会儿捂着脸,一会儿又咬嘴唇思考,看似是真的遭受了无妄之灾。
片刻后她停了下来,看向林翘,委屈极了:“当时明明是你故意阴我!”
何美达带着哭腔:“我夹在你和雪儿中间,真的很难做,我见识过你对付雪儿的手段,我很害怕,我是不愿意得罪你才那么讲的,可你现在居然颠倒黑白……”
“是吗?”林翘挑眉,脱口便问,“你不想得罪我,可以不帮你的朋友说话,也可以不在我面前明确站队,但你却在我都还没有讲对方不好的时候,直接贬低对方,这代表什么?”
“代表她本身就是为了自己可以牺牲朋友的人。”夏泽义大声接上这句话。
何美达的确聪明,她把自己置于左右为难,两面夹击的地步,在场的人想必都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很容易与她共情。
她那番话几乎瞬间扭转了局面,就连原本气得狂喘的佟雪儿都平静下来,看向她的神色,都染上几分被说服后的愧疚。
可对于林翘来讲,这么拙劣的伎俩,她甚至懒得与之纠缠。
林翘和夏泽义一唱一和,何美达顿时噎住,一时无话。
林翘没给她思考的机会,冷声又问:“为什么故意造我的谣,说我被你哥包养?”
此话一出,佟雪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何美达。
“你不用否认。”林翘缓缓又说,“这屋子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过许多年的?谁看不出你是真的还是演的,你何必再玩装模作样那一套……再说,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能不能要点脸面,不要让你最讨厌的人瞧不起你。”
何美达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黯然,而她内心远比表面更加复杂,她想否定,可林翘已经堵住她的退路,她想承认,但直觉又告诉她没必要承认。
她的表情变幻无数次,最后只瞪着林翘:“谁告诉你的?”
许溪下意识看了眼林翘。
林翘表情未改,闲散说道:“你以为那天化妆间只有你和佟雪儿两个人吗?其实我也在外面,当天是没有我的戏,但我有东西落在化妆间,才过去取。”
许溪收回视线,长睫一敛,不动声色。
“……”何美达目露犹疑。
林翘又道:“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那天你是怎么跟佟雪儿说我的吗,你们化妆化了好久,讲的话有点多,我一时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何美达面色发黑,已是彻底放弃挣扎,她知道再在这里对峙僵持下去,只会让旁边的人多看一会儿笑话,于是也就点头认了:“是我说的。”
她目露凶色:“但我不会道歉。”
话落,又转头看了眼佟雪儿,毫不掩饰的鄙视厌恶,紧接着夺门而出。
佟雪儿倏地站起来:“小贱人你给我站住!”
身后的朋友立即按住她,劝道:“姑奶奶,你可消停一下吧。”
佟雪儿骂骂咧咧坐了下来。
林翘看着她,静默两秒,对夏泽义和李佳蕊说:“我们走。”
“等等!”佟雪儿又猛地站起来,急声喊住她。
林翘站定,微微偏头。
佟雪儿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动了动,最后咬唇道:“没什么,你走吧。”
林翘什么也没说,大步流星地离开。
夏泽义见状,默不作声地为林翘打开门,林翘昂头挺胸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李佳蕊小碎步跟上去。
夏泽义做最后的断后,对众人说:“为各位着想,今天的事最好不要外传,冤家宜解不宜结。”
温见白是这里咖位最大也最年长的人,加之何美达本就是自己老板的千金,他没理由不帮她摆平这件事,他点头:“我会交代大家。”
夏泽义这才转身离开,出门好一会儿,他才追上林
翘她们。
直到坐进车里,李佳蕊才敢长舒一口气,豆大的冷汗一颗颗地掉。
夏泽义瞥她一眼,对她的反应感到些微震惊:“又不是让你舌战群儒,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李佳蕊捂着胸脯目光呆滞地摇头:“我只是突然有个想法。”
林翘背靠车椅,看着她:“什么?”
“这几次的事情,看似很容易解决,但其实换个人多半要吃哑巴亏,翘姐从没掉进过语言陷阱,反应力很快,表达能力也很强,重要的是气场镇得住,这要换了我,我想我会吓死。”李佳蕊的表情别提多认真。
夏泽义听着听着就撇嘴,却没有出来反驳什么。
他看着林翘,没多少情绪地说:“知道你嘴皮子溜,但最好不要总和别人树敌,杀青之后我非要带你去找个大师破破小人,你命里绝对容易招小人,别不当回事。”
林翘听着他们一人一句,回想到进组以来他们对自己的维护,第一次觉得草台班子也有草台班子的好处。
她只淡淡地一笑:“放心,阴谋终究玩不过阳谋。”
林翘不怕小人,也不怕阴谋。
成年人的世界里,小人和阴谋只是最初级的考验,要是随便一个伥鬼就能把她拉下水,那她就活该一辈子翻不了身。
她早就知道,她这一生都不可能成为风轻云淡的人,因此也受不了忍气吞声,默默无闻。
她有爱啊,也有恨,有宽容之心,也有嫉妒之肠,可这些情绪哪一个都不能掌控她。
这就是她的优势,不做情绪的奴隶,只做情绪的主人。
说到底,这何尝不是一种表演?
该强硬的时候她就表演出强硬,该懦弱的时候她也可以上演懦弱,甚至卑劣,狠毒,阴险……只要对自己有利,她就都可以。
后来在片场,只有在拍花絮的时候,何美达见到林翘才表现出亲昵的样子。
林翘始终奉行面对“绿茶”就要有“绿茶”的样子,不然只能是白白吃亏。
于是在镜头前也能不计前嫌,演得逼真,好似她们关系真的很好,免得播出去被观众挑刺儿。
想要生存,只能遇鬼杀鬼,遇神杀神。
她别无他法,也乐在其中。
第22章 chapter22“抱紧我。”他……
《天下》拍摄进行到第四个月,正是横店最冷的时候,万众瞩目的顶流女星丁珂终于结束上一部戏的工作,进组客串。
丁珂来时的排场很大,许多领导都到现场来,粉丝更是将片场和化妆酒店围得水泄不通,走在路上随便一个群演都在聊她的名字。
丁珂也是大手笔,看到大家如此热情,进组当日就请全剧组的人吃肯德基,次日又请大家喝热奶茶。
丁珂饰演的角色是异域女王,大概有一周的戏份。
一个人能混到顶流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何况这种在顶峰上待了好几年的长红女星,林翘总觉得一定能从她身上学习到什么,平时和她一起拍戏总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即便没戏也要来片场观察。
网上常常有人喷丁珂的演技,尽管粉丝常说那些人都是黑粉,但林翘看过丁珂的一些作品后,也觉得她的演技比起刚出道时的灵气,是退步了的。
可在片场,林翘第一次近距离看丁珂演戏,才发现其实她的技巧性很强,甚至可以做到传说中的单只眼睛流泪,并没有镜头里呈现的那么糟糕。
或许丁珂更属于话剧舞台,只是她选择了另一条可以让她声名鹊起的道路。
和丁珂相处四五天后,或许是林翘的观察太明显,丁珂终于注意到她。
杀青前一晚,在等戏期间,丁珂突然主动走到林翘身边来,半开玩笑问道:“我怎么看你没有戏也过来,难道是来看我的吗?”
这是丁珂第一次单独和林翘交流,比想象中还要有亲和力。
没见到真人之前,林翘原本对她感觉一般,见了真人之后却由衷喜欢上她,见她愿意主动聊天,便坦率地说:“我就是觉得姐进组时间很短,我要抓紧时间向您学习。”
丁珂愣住了:“向我学习?”
“嗯。”林翘直视着丁珂的眼睛,“我想看您是怎么演戏的,也想看您是如何待人接物。”
“那你学到了什么?”丁珂觉得很有意思。
林翘想了想说:“我觉得您有一种超乎常人的专注力,即便只是在等戏,好像也在工作状态里,并不像别人那样完全脱离角色,在您周围工作,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种强烈的感受,您是一定会红起来的人。”
丁珂对眼前的女孩兴趣越来越浓,不由莞尔:“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讲这样的话。”
林翘适时提到:“这次时间太短了,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再合作,到时候我能多观察一会儿。”
丁珂轻轻点头,显然对眼前的女孩印象不错。
她掏出手机说:“那不如加个微信,你都这么夸我了,我要把你这样的人留在我的朋友圈里。”
林翘当然不会拒绝,就这样和丁珂加了联系方式。
后来丁珂杀青,临走前还请林翘吃了顿饭。
那时候她们两个从来没有想过,再见面的时间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早。
丁珂杀青之后,距离全组杀青就只剩下一个多月。
那时有些演员的第二部戏已经定了,有些人还没着落。等下一场戏开拍的间隙,大家总是会在一起聊天,慢慢地,话题从美容健身减肥八卦转移到工作上面。
其中不乏有人向林翘打听下部戏的去向,她说还不知道,总会惹人一脸不相信,问她,不是吧,你是签了保密协议吗?
林翘不解释,解释没有意义,万一下部戏依旧是个好资源,反倒会被别人当成不坦诚。
剧组里没有一个人是完全高枕无忧的,大演员担心会不会很快就被新人取代,小演员要经常面对失业的焦虑和无力,替身演员不甘心一辈子当替身,但破局又着实困难,而以上这些人面对的压力,在群演面前,又似乎是在无病呻吟。
在剧组待久了,常常会对梦想二字产生疑惑。
因为这帮演员,如果不想演戏的话,很多人都能比现在活得滋润。
包括何美达,如果不拍戏,她会是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女,过着逛名牌店到处旅行的惬意时光,而不是在组里拍反季节的戏,大冬天赤脚在地上奔跑,被冻得瑟瑟发抖。
谁都不容易,所以林翘不说自己有多不易。
她走到这一步,不靠运气,也不靠努力,只靠苟且而已。
我们大多数的人终其一生,不过苟且二字。
所谓风光,不过苟且有术;所谓坎坷,不过苟且无门。
很快过年了。
这是林翘第一次在剧组过年,很多人和她一样也是第一次在剧组过年,除去家长来横店陪伴的演员,其他人都由制片人组织起来,一块儿包饺子,看春晚。
这一届春晚温见白有节目,和另外两位男星一起唱歌,大家一人捧着一碗饺子,坐在小板凳上守在电视机前等他出场。
制片人把这一幕拍下来,由官博发出去,配文:相亲相爱我们一家人。
本以为评论区会有很多暖心评论,但是打开看,几乎是温见白粉丝的清一色的控评:【期待@温见白今晚的舞台《春风送暖》,新的一年和温见白一起事事如意,春风得意!】
对此,大家只能一笑置之。
由于春晚实在无聊,大家看了一会儿就各顾各聊天胡侃。
汪韬笑道:“要是等我上春晚,绝对整个有意思的节目,省得你们看了一半都跑走了。”
施维便呲他:“等你上春晚?怕是我孩子都生出来了。”
“诶,那你明年就生娃吧好不好。”汪韬开玩笑。
施维不遑多让:“你和我生啊?”
“我和你生!”这种话题总是正中男人下怀。
汪韬话落,大家顿时起哄:“喔~在一起,在一起!”
林翘觉得无聊。
抓了把瓜子去听贺月和许溪聊他们男团女团的
趣事。
贺月问许溪:“你和高磊是真不合吗?”
许溪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和纪芍是真不合吗?”
贺月顿时大笑:“哎呀,我们真的没有不合!”
许溪也笑:“巧了,我俩也不是不合。”
贺月紧接着又问:“那你俩是谈了吗?”
“滚!”许溪标准直男反应,“麦麸是工作,异性才是生活,懂?”
“哈哈懂懂懂!”贺月一脸“没人比我更懂了”的表情。
许溪又问:“可你和纪芍是真的没有不和吗,我看过你粉丝剪辑的她暗害你的视频欸。”
贺月做出晕倒状,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道:“我们真的真的真的没有不合!但不是和每个人关系都一样好而已!举个例子,就像大学宿舍总有两个人玩得更好,其他的差不多。”
讲到这里,贺月挑挑眉,一脸八卦地问:“话说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也看过你粉丝剪辑的你暗害别人的视频呢!”
许溪只差双手投降:“我也拜托你千万不要想歪,我们哪有这么多事情呀,大家都还在上学的年纪,要赶学业,拍摄物料和团综,还有专辑要出,舞台要上,除此之外每个人也都开始接个人资源,大家每天都累得要死,哪有时间去钩心斗角。”
贺月若有所思地点头,同时一脸羡慕:“组合火起来就是不一样,听你语气,感觉你多少有点抱怨这种辛苦,可我真是羡慕你羡慕得要命,!你看我们,工作那么少,成天在家抠脚,因为实在太闲,我们团的妹妹都打算去考研了。”
林翘正听得津津有味,许溪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对方是私生。
贺月顿时叹气:“我刚才也连续接到三个电话,气得我直接把手机关机了,大过年的也不消停。”
林翘却有些不知人间疾苦,说道:“真羡慕你们,有那么多粉丝。”
“可别!”许溪忙说,“私生太烦人了,等你深受其扰的时候,哭都没地儿哭。”
林翘淡淡一笑:“我知道,我只是随口一说。”
话虽如此,她眼底还是一闪而过掩饰的落寞。
太寒冷的人,连火海都会向往。
尽管她知道,跳进去就会化为灰烬,却还是觉得自己会是不一样的飞蛾。
越是热闹越是孤独。
林翘这晚没有守完岁就先离开了,泛泛之交无法填补内心深处的空虚。
回去的路上周珊向她打了个电话拜年,那会儿周珊正与父母一起等李谷一出场唱《难忘今宵》,听筒那边声音不大,但时不时有人讲话,十分温馨的样子。
林翘倒不太想打扰他们一家人,最后只和周珊妈妈问好后就挂断了电话。
桑萍自然是没有任何表示,林翘也懒得在乎,大过年的,不想平白添一肚子气,回家之后,随便洗洗就上床睡了。
睡到一半,林翘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好像在被人沉沉压住,半梦半醒间,又觉得有人在吻她。
她轻轻抽气,试图逃离这蛮横的掠夺,却遭人将手钳制到头顶,被人如钉子凿墙般楔入。
她感到无法适应,终于睁开眼,怔了怔才看清眼前的男人:“江嘉劲?”
他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眼底是冰封一切的霜冻与孤寒。
“抱紧我。”
他说。
林翘仍在神游,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该如何动弹,他强制性地把她高举头顶的手臂又拿下来,环住了自己的腰,下身沉入。
她下意识抱他。
他皱着眉头,胡乱地寻找着她的唇,吻得毫无章法,口中喃喃道:“再抱紧一点。”
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依言照做。
他仍然觉得不够,又说:“抱得再紧一点。”
他的话带有那样强烈的春色,可是语调却分明无波无澜。
细听下,甚至带有他眼底的冷寒,一字一字凛冽如冰刃,划在耳膜上,心上,血脉上,带给她那一丝共鸣的痛感。
痛到最后,又莫名心生静谧,好像身下的床都变成了湖泊,好想就这样沉下去,让自己深深浸入那样未知的氛围里。
分明抵死缠绵,心跳如鼓,却又格外安宁,超脱时间之外。
后来林翘什么都不记得了。
耳畔回响的只是他一遍遍沉声的命令,叫她把他抱紧一点,再紧一点。
于是她一遍遍把他抱得更紧。
抑或,一遍遍抱紧了那个沉在湖底的自己。
第23章 chapter23“光靠做梦会让……
第二天闹钟没有叫醒林翘,是朱晴专门来喊林翘起床。
林翘醒来,第一时间想到昨晚春宵一度的场景,下意识往枕头一边看去,却发现空空如也。
她瞬间判断出自己应该是在做春梦。
只自嘲一笑,刚要起身,却注意到自己的内裤已经被换过,而身上也有泛酸的感觉。
他真的来了?!
林翘真是想不通,他不用过年的吗,来这里干什么?她边刷牙边给他打电话,想打趣几句,一开始并没有打通,直到拍完两场戏,才看到他的回电,她只好又给他回过去。
他这一次很快接听:“怎么了?”
她几乎与他同时开口:“你昨晚来过?”
他那边静了三四秒,才说:“不然呢,光靠做梦会让你那么过瘾?”
“操……”她几乎瞬间骂了个脏字。
咽了咽怒气,也不管是不是恶毒,故意讽道:“好好的除夕夜,人人都阖家团圆,你跑来找我算怎么回事啊。”
他仿佛并不因她的刻薄而气恼半分,竟立刻回了一句:“算你命好。”
他这样讲,又轻轻笑道:“你见过几个男人像我这样有服务意识,知道你抽不开身,一次一次来找你,既保证你工作不受影响,又让你身体得到解放。”
林翘半晌没回声,实在是被这个人的无赖震惊到了,发明衣冠禽兽这个词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今天是大年初一,她不想和他吵架,否则一年都生口角是非。
便笑了笑,问道:“既然如此,江大善人怎么也不给我留一个红包?”
“我没记错的话,给你赎身的五千万,可以给你包几百年的红包吧?”
大过年的,她还忌讳着点,他却还是那么尖酸毒舌。
就这样还不够,偏又加一句:“想来我还真是有点后悔,这么多的钱,要是真的用来买下你,想必你也不会拒绝,我当时怎么就做了慈善家呢。”
这件事根本没必要翻出来重讲,她只是开玩笑,他却一句句针锋相对,林翘的炮仗脾气最终还是没忍过三秒,尖叫道:“姓江的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处处带刺故意惹我是吧?”
她不管不顾了,破口就问:“看来你还真是在你家又不受待见了,才故意来我这找存在感,是吗?”
江嘉劲静了两秒,把电话挂了。
林翘感到火冒三丈,她绝对不能允许这个人无缘无故把她的电话挂断!
她疯狂打给他,他不接,她又另打过去,来来回回十几次,她犟到底,他也是。
这时林翘的手机里有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她本想挂断,再看来电显示,是北京的号码,她接听,那边没有动静,她气冲冲问了声:“江嘉劲?!”
“祁山,你不想干了?”
那边开了免提,是江嘉劲的声音,他显然很意外,也很恼火。
“我只是不想你心情不好,因为最后遭殃的总是我。”祁山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
江嘉劲冷声道:“你不想遭殃就把手机关掉。”
林翘低头看了眼通话还在进行的屏幕,意识到江嘉劲和祁山谈判失效了。
她冷笑一声:“还有人能治得了你哦,我应该买一挂鞭炮庆祝一下。”
江嘉劲抿唇不语,俨然不打算回应。
林翘心里乐得不行,问道:“你怎么不讲话,吵架吵不赢还学人家小
孩子落跑,我说你这人这么幼稚,是怎么领导这么大一公司的?”
“林翘,我不认为我们在吵架,更不认为我吵不赢你。”江嘉劲忽然开口,语气已是冷静至极,没有半分方才的讥诮。
林翘回忆到刚才都讲了什么,不免沉默下来。
她有失了分寸的时候,却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
他昨晚一遍遍让她抱紧他,那种语气是那么孤独,即便他们已经紧紧结合仍然填补不了那深入天堑的孤独。
他的回音在那一秒震荡了她深埋于心的脆弱。
或许是因为她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不过是借着拍戏,显得没那么流离失所而已。
她不得不承认,她昨晚第一次对这个男人生出了那么一丁点的怜悯。
但此时此刻,那点怜悯已经不复存在。
过了会儿,她又开口,十分严肃说道:“江嘉劲,你我是怎么滚到床上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最开始我愿意奉献的时候你没有要,那以后就不要再旧事重提。”
“从前是我自负盈亏,现在是你,我当初没抱怨,你现在也不要。”
“再说了,要成为床伴也是你提的,不是我千方百计攀上你,这些你要是记不住,我们的关系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她字字有力。
江嘉劲听到了,但他只是沉默。
她点到即止,想到这些话祁山也听得见,不愿继续针尖对麦芒,语气缓和下来,又问:“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多待几天?”
“你的床太难睡。”他也听出她的让步。
“难睡?你以为你是豌豆公主啊?难睡上次还睡三四天不肯走。”林翘小声嘟囔着,总是轻声细语不过三秒。
他每个字都清晰地听到了,敷衍地回道:“我那是对贫穷过敏。”
“我的大少爷,您以后最好不要来找我了,我已经够贫穷的了,你和我接触,我怕你过敏而死。”她简直拥有最锋利的齿牙。
他终于轻笑了一声:“不怕,以毒攻毒。”
林翘刚要说什么,赵蒂从外头喊:“林翘!你刷个牙准备刷一个小时吗?大家都收拾好了,就差你了,你赶紧过来!”
林翘被这一嗓子吼得顿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忙答:“来啦来啦!”
江嘉劲说:“杀青之后见。”
林翘张了口,本想回“杀青后你等着”,转念一想,又改了语气,眼珠一转,笑道:“行啊,只要某人不要管不住下半身,提前又跑横店找我就成。”
说完她果断地挂了电话。
江嘉劲哑然,反应过后,却是又想笑又想气,只摁了摁眉心,勾唇无奈地摇了摇头。
祁山从后视镜看他,问道:“我这通电话,没打错吧。”
江嘉劲用刚才摁过眉心的手抚了抚脖颈,又将长腿一伸,踹到祁山的车椅上,说不清是生气还是没有生气,只道:“再没有下次。”
祁山眨了下眼,将视线收回。
江嘉劲后背往车椅上沉沉地一靠,面无表情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和空荡荡的路,北京一到过年就好似成了空城,有一半的人都回了那个叫作“家”的地方。
他想到昨晚,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人们在水晶灯光影和管弦乐碎片里来回穿梭,他孤身一人靠在雕花石栏上,望向那些名人贵妇和绅士淑女。
珠宝与礼服,雪茄和红酒,好一出流动的盛宴,人人都想挤破头进来看一看,他却只觉得厌烦。
宴会是由江荣先主办的,他是江家这一辈的老大,当家作主的家长,每年除夕都要宴请亲戚,来江宅一起守岁吃年夜饭。
家族人口算不上多,但也实在不算少,五服之内也有百十来口人。
宴会正式开始后,宾客入席,分明是西式宴会,江荣先却一身红色唐装出场,江夫人和江嘉丽江嘉慧则身着红色刺绣旗袍分别列于江荣先两端,江荣先同到场的亲戚们致辞,江夫人负责给孩子们发红包。
这样其乐融融的时刻,江嘉劲也不得不走到江荣先旁边,作为家庭的一份子与他们站在一起,为大家表演出一家子和气体面的场景。
江嘉劲还不是“扶摇”的当家人,就算和江荣先闹得再凶,可只要不肯把家业拱手让人,少不得要给江荣先三分薄面。
江荣先也明白,他百年之后,终究要把大权移交给江嘉劲,这么多年,这个儿子纵横商业,表现着实令他满意,就算不是亲生骨肉,除了他,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人选。
于是两方牵制,红过眼,拼过命,但为了那点利益,还是能坐下来,吃完一顿夹枪带棒的冷饭。
后来筵席过半,外面开始放烟花,所有人都出去看,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小名叫“俏俏”。
江嘉劲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回头。
可看到的只是一张张光鲜亮丽却冷冰冰的面孔,哪里有那一张倔强无畏,满是野望的脸。
不知怎的,就是在那一刻,林翘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想到她口齿伶俐的嬉笑怒骂,想到她对名利梦想的野心勃勃,想到她热情的迷醉的不知所以地将自己全然交付给他的样子……
他突然就决定去找她,不是因为想念,也不是想要她,他只是迫切地需要喘息。
他再也不想待在这假惺惺令人麻木窒息的地方。
念头一出,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在烟火表演进行到最盛处,无声无息地离开现场,买那唯一一场还能飞往萧山的机票,又从萧山赶到横店。
到时已经凌晨三点,她睡得正熟,他远没有那样体贴,还是吵醒了她,又在她再次陷入梦乡的时候,悄然离开。
他还有一摊子事情要处理,拜年祭财神等等他不好不出面,理智回寰,他知道不能久待,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拖泥带水。
谁知刚落地,就收到她的兴师问罪,想到她那句“你在你家又不受待见了,才故意来我这找存在感是吗”?
他不由失笑,他的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好了,竟然听到这样的话,都可以轻轻放过。
又想到那句“你要是记不住,我们的关系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他没有心痛的感觉,应该不是难过,应该是郁闷——她那样色彩斑斓的人,在他乌黑的世界留下那么多绮丽的色彩,他要悉数消除,该是多么麻烦。
窗外时光飞逝,他的手指在膝头一下一下地点动,刹那间思绪万千,转眼间又烟消云散。
春节一过,拍摄便接近尾声。
一束接一束的花被运进来,又一束接一束消失,剧组演员陆陆续续杀青。
恭喜许溪杀青!
恭喜佟雪儿杀青!
恭喜温见白杀青!
…………
恭喜,林翘杀青。
终于在“送走”一个又一个演员们之后,林翘也收到了独属于她的杀青花束。
大家相互拥抱,告别,切蛋糕,拍大合照。
离开片场的路上,林翘看着窗外独属于横店的建筑一点点后退,她感觉自己正一点点离开《天下》的故事,一点点离开角色的躯体,她彻底要和这个故事,以及故事里她爱过恨过的人们告别了。
想到这些,她的眼眶就变得湿润起来。
她忍不住打开微信,第一次在朋友圈里写了小作文,真情流露道:
何其有幸,可以和柍柍一起经历这么一段惊心动魄又温情缱绻的故事,昏暗的日子已然彻底逝去,来日光明灿烂,祝你拥有很好、很长的一生。
合上手机,盘旋于眼眶的泪珠,终于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这是林翘的第一部女主戏,就这样暂时画上句号。
第24章 chapter24猫咪偷食般舔了……
回北京的第一天,夏泽义牵头给林翘办了个小型的杀青庆祝仪式,地点在朝阳区的一处轰趴馆。
林翘到御金
台的时候已经天黑。
江嘉劲自然没有在家,刘妈正在清理冰箱,她放下行李,在浴室里简单撸了个妆,换上衣服就出门了。
临走前对刘妈说:“我不在家吃,晚上不用留我的饭。”
酒吧在第29层,随着电梯缓缓上升,接近29楼时就听到音乐像海水般一点点渗透梯厢,等门开启,成倍扩大的分贝悉数涌进耳膜,头顶的光线变幻莫测,重金属音乐震荡着整个空间。
等林翘走到卡座时,已经切换成BillieEilish的《SixFeetUnder》。
大家正在谈天说地,推杯换盏,朱晴和赵佳蕊都化了漂亮的妆容,一个鬼马精灵,一个清透自然。
慕容反倒最随意,只涂了层口红就跑来了,几杯酒下肚,口红也已经花了大半。
赵蒂的小孩又生病了,她人没到,礼物到了。
林翘将自己的包包放进沙发里,把大衣脱掉,随手一搭,继而弯腰去拿桌上的盒子,打开来,是一条Qeelin的手链,很简单的链子配以一只红色的葫芦。
朱晴见状,连忙掏出一个礼袋,笑道:“姐,我们仨没有多少钱,但又想送你一件能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最配得上你的礼物,商量之后就一起买了这个。”
那是一条VivienneWestwood的粉色连衣裙。
仙气又温婉的剪裁,妥妥的优雅甜心。
这条裙子几乎和赵蒂送的手链价格相等,林翘自诩脸皮够厚,可这会子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忙说:“你们不要送我礼物,我还从没有送过你们什么,怎么可以让你们破费呢。”
李佳蕊和朱晴一唱一和,说什么:“没关系,庆祝你第一部女主戏嘛,第二部我们就不买啦。”
慕容加入最晚,只跟着她们附和,林翘只好笑着收下,又转而踢了旁边的夏泽义一脚:“所有人都送我礼物了,你呢?”
夏泽义被踢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俯身捂住小腿,说道:“请客还不行啊?”
林翘没说什么,只把胳膊一伸,对他比了个中指。
夏泽义立即炸了毛,开始骂骂咧咧同林翘吵架,两个人谁都没放过谁,要不是怕被人围观,冲上去互扯头发打起来也是大有可能。
最后在濒临动手的边缘各自冷酒下肚,谁都不再理睬谁。
喝到午夜,除了林翘外其余人全都醉倒在沙发。
林翘酒量不好,上一次喝醉莫名其妙被江嘉劲捡尸已是心有余悸,现在吃一堑长一智,又考虑自己的现状已和从前大不相同,绝对不能给走红之路留下污点,于是一晚上再开心放松,也不过喝了半杯啤酒而已。
林翘望着这一窝醉鬼,忍不住笑的肩膀抽搐,边笑边去结账,来到吧台,却被告知夏泽义早已提前结过。
她回头看了眼喝瘫在沙发里的男人,不由摇头叹气。
她又回到卡座,对唯一还算有点意识的慕容说:“你们仨在楼上的酒店开间房睡一晚吧,大晚上的喝醉了回去不安全。”
慕容边眼皮打架边点头说好。
她们一人一边架着朱晴和李佳蕊,又招呼酒保把夏泽义架起来,帮忙把他也送到酒店。
这边刚出门,服务员在身后喊:“不好意思,请问你们谁落了东西?”
服务员手里拿着一只YSL的购物袋。
林翘一怔,下意识去看夏泽义。
夏泽义半眯着眼,大舌头说:“我藏沙发后面的,正好配你的裙子。”
又问:“你……你说到底谁没良心?”
林翘想笑,笑着笑着竟有眼泪从眼角渗出。
她仰头逼退这一切,抬手“邦”地敲了下夏泽义的脑袋:“喝醉了还那么多废话!闭嘴!”
夏泽义气得五官再次扭曲,刚要张口讲什么,却打了个嘹亮的酒嗝。
林翘吐吐舌头,忙让酒保把他拖走,万一再吐在人家酒吧里,她岂不是还要赔人家的清洁费?
把他们安顿好,再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
家里有两个电梯,林翘和江嘉劲的房间离得很远,所以也不乘同一个电梯回家,她拎着大包小包进门时,果然一片冷清,像从来都没人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大房子就是这点不好。
林翘深呼了一口气,把大衣脱掉,换上拖鞋,没有回卧室,径直往江嘉劲的房间走。
到门口,她轻手轻脚地把房间打开一条小缝。
屋里竟有一丝蓝色荧光透出来。
她干脆将房门全部打开,他竟还没睡,正坐在床头抱着电脑敲敲打打,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和她对视上。
林翘很自然地走进去,问:“大老板也要加班吗?”
江嘉劲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把头低下来,自顾自飞速打字:“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
林翘坐在他的床尾,歪着脑袋问:“什么时候说的?”
他的眼睛还落在屏幕上:“刘妈。”
林翘顿了一秒,想说“我只是说不回来吃饭”,又觉得解释给他听做什么?
不免把话咽下去,又把脸一扬,笑道:“你快来看看我收到的礼物!”
江嘉劲终于又舍得抬起他那千斤沉的头颅,她两手拎满了购物袋,他显然并不感兴趣,只是一掠就又低头去看怀里的电脑:“谁送的?”
林翘笑嘻嘻地说:“晴晴蕊蕊慕容老夏蒂姐他们全都送我了。”又丝毫不停顿地问,“你呢,江总?”
江嘉劲鼻息一嗤,笑了声:“林翘。”
他叫她的名字,手指依旧专注在键盘上飞速打字:“你最好在我讲出难听的话之前滚出去。”
她半点也不恼,仍是坐在床尾扭着身子看他。
笑盈盈道:“是呀,大概只有我这么贪得无厌,主动伸手索取,可是江嘉劲,别人不向你索取,是怕你反感,从而失去更多东西。可是我不,我从未惦记你更多的东西。”
这句话终于让江嘉劲机器般的手停了下来,抬眸,目光淡淡看向她。
她这晚穿了一袭抹胸皮裙出去,长发悉数披散在腰际,勾勒出曼妙纤瘦的线条,黑丝紧贴长腿,性感中带一丝叛逆。
微醺后的红颊如春桃点点花晕,在成熟与青涩之间碰撞的味道。
她看到他的目光,淡然,冷漠,不夹杂私欲,却仍旧是笑靥如花,竟将脚上的拖鞋一蹬,从床尾猫一般慢慢爬到他的身边。
靠近的过程中她的香气也蔓延过来。
咫尺之间,她停下来,仍是猫咪般的姿势和神态,屁股翘着,脑袋歪着,眼睛亮晶晶又水濛濛地看着他。
江嘉劲无声地与林翘对视,好一会儿没有动作,直到察觉再不为所动她会一直这样将他盯到死,才把电脑一关,放到床边。
又回头看她,不带任何情绪地讲:“我今天没兴趣,你回吧。”
林翘微微一愣,江嘉劲将被子拉了拉,作势要躺下去。
就在这时,她身子前倾,忽地抬头,伸出舌尖猫咪偷食般舔了下他的嘴唇。
他大惊失色,整个人僵在那里。
她却仍是带笑,继续着刚才未完的话题:“我其实是想谢谢你。”
仔细看,她的神色是平静的,尽管姿态风骚。
她说:“谢谢你,我亲爱的江总,我今天收到的所有礼物,其实都是你带给我的,谢谢你把这么好的人带到我身边,谢谢你开启了我另一段人生。”
她十分罕见地煽情起来,江嘉劲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只盯着她,好一会儿也没动。
她又接着说:“我之前想过,为什么你要把这么多毫无经验的人安排给我,现在我知道了,你给我安排的人,各有各的好处和长处。”
“蒂姐工作能力强,判断力也准,夏泽义很会‘管家’,也懂得为我争取,晴晴很体贴周到,蕊蕊简直是ACE,什么活都能干!慕容要给我化妆,还要帮我做发型,搭衣服,也很了不起,更重要的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性格都是那么那么的好。”
讲到这,她很沉静地
笑:“我不相信她们只是恰巧这么好,我知道这都是你帮我把过关的结果。”
江嘉劲没有回答。
他只是想到今天傍晚,原本他还剩一个视频会议,事关扶摇视频海外部门第二季度的工作,只是想到某人今晚的航班回来,就把会议推迟,先回了家。
到家之后才发现人家早已经迫不及待出去耍玩,看着餐桌上那一片小小的餐垫上,独属于一人份的食物,他自嘲地笑了。
他以前从没发觉,自己竟这么猴急,俨然变成了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吃完饭后,他把会议重新开完,按部就班健身,洗澡,上床后已是午夜过半,他睡不着,只好打开电脑回复邮件。
然后她像一只偷溜进来的野猫,就这么出现了。
他憋了这样久,这样迫不及待回到家来,不就为了这档子事么。
拒绝她,不是因为没有性致,不过是猜想,她的性格绝对会跟他对着干,他越是不肯,她越要霸王硬上弓。
男女闺房之乐不就在于这样互相拉扯?
原本拭目以待她化身猛虎,来把他撕碎。
谁知她不按常理出牌,竟变成一只兔子,把他搞晕了。
江嘉劲沉思片刻,抬手扶住林翘的肩膀,让她更近距离地看向自己:“这样的感谢大可不必,我早跟你讲过的,你是我真金白银投资过的人,相当于我的一个项目,我怎么会让我的项目亏钱呢?”
他讲话总是这样凌厉,像极寒之地的霜冻风雪。
她的心里刚刚为他绽开一朵向阳之花,却瞬间被冻得连花骨朵都不剩。
有些话大概他在心里也憋了许久,趁着林翘揭开这个话题,他也就顺着话,讲给她听。
“当初给你安排新人,我知道你在心里把我骂成了筛子,但是公司内部各有派系,你空降而来,多的是人虎视眈眈,稍有不慎就成了内斗牺牲的棋子,我不主动给你资源,甚至将夏泽义丢给你,不是在气你,那是在保你。”
他看着她:“这些人,如果你用着顺手就继续用下去,反之,不过给你胡乱垫牙玩。”
他掌管偌大一个公司,首要做到的就是制衡,这个道理,林翘懂。
“至于你以为我对你的考验?呵……”他淡淡蔑笑,“我那时想测一测赵蒂的能力是真,毕竟她是真的已经阔别职场三年之久,我总要给她一个‘试用期’,看看她的工作能力吧。但我会那样对她,恰恰说明我对你,从来不是考验。”
讲到这,他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臀,露出“你这个没良心”的眼神:“如果真是考验,我应该在评估结束之后,再给你付五千万的违约金,你想想是不是?”
林翘没回答,面色不明,只看着他。
他又道:“不过你可不要太感动,我这样做,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我自己的目光。”
傲娇又傲慢的男人,他果然还是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林翘简直无语。
他不紧不慢又道:“等《天下》播出之后,找些水军鼓动你的粉丝,借由他们之口向公司维权施压,到时候自然名正言顺再招徕贤士,其他的事也顺其自然运营起来,你还愁别人有的你没有?”
第25章 chapter25连脱衣服的间隙……
林翘知道偌大一个集团,背后许多子公司,就像一个王朝里的诸侯国,即便隶属臣服于天子,关起门来仍有自己的一套法则。
正如高芙瞳,当初林翘新剧官宣的时候,何以会撕上热搜这样难堪?
背后不过是派系之间的内斗,林翘多少料到了六七分。
她忽然想起那晚,她醉酒后打给他,他先是信誓旦旦地嘲弄“林翘,你什么都不是”,又傲慢地说“至于你的团队,我实在用不着向你解释我的用意”。
他言语尖锐,可桩桩件件都为她考虑好了,既然说过要捧她,就从未食言过。
他还没有差劲到,要在这种关乎一个人命运走向的事情上捉弄人。
从前他之所以没有告诉她这些,是因为他并不需要对她解释,而现在讲出来,则是因为没必要对她隐瞒。
从来都没必要隐瞒,随时都可以说出来,只是恰好今天扯到了这个话题上。
林翘心里无奈又无语地嗤笑,他招骂可一点也不亏。
赶走心里的万千思绪,林翘扯了下唇角:“那你现在告诉我,是想我再对你说一句感谢呢,还是想我对你说‘对不起江总,都怪我眼盲心盲才一时错怪了你,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记仇啦’……嗯?”
江嘉劲睫羽颤了一下,迟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又在揶揄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无语,紧接着又上下打量她一眼。
她手撑着床,屁股摇呀摇的,那臀肉在皮质裙摆包裹下更显浑圆饱满,于是腰肢就更是不堪盈盈一握。
果真,他们两个人就算前一秒聊起美国总统换届,下一秒也要扯到性上面去。
“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又在这里同我说笑拌嘴。”江嘉劲轻轻冷哼,“我好歹对你也算得上知遇之恩,这么多银子砸下去,你这棵小摇钱树,什么时候才能长成参天大树,给我一个大丰收?”
他讲话这样讥诮,毫无半分情致,她原本就要顺着他的话脱口而出“你放心,我当初既然夸下海口,就一定会做到”。
可还没等张口,他一手托着她的臀让她拱进他的怀里,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颈,斜着脑袋低头就吻下来。
她瞬间了然,这个腹黑的男人,一定在那一堆废话开口的瞬间,就在思考怎样的姿势才能最顺手地把她掳到他身边。
她忍不住勾唇,温热地环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
干柴烈火一烧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连脱衣服的间隙也要吻,于是完整的话也只能破碎溢出。
她听到他的声音:“我来试一试,给我的摇钱树浇点水,施点肥,效果会不会比喂银子更好。”
她心跳如雷,他又笑着阻挡了她要解开裙子拉链的手:“不。”他的手在她的黑丝上摩挲,“我喜欢你穿这样,很漂亮……”
得益于江嘉劲的助眠,林翘睡了很长的一觉。
似乎每一次睡得很熟时,总要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吵醒,林翘迷迷糊糊之间摸到手机,关掉那标志性的狗吠声:“喂?”
发出这个音节的时候,她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她胡乱抹去,幻想自己这一刻应该很丑很丑。
“林翘,你在睡觉吗?”
七个字,如七声警钟,直接把林翘从床上敲得一跃而起。
“珂姐?”林翘记得丁珂的声音,她的思绪在一瞬间清明,很快恢复正常,礼貌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我下部戏《乱红飞花》,原先定下的女二号出了点问题,我觉得你还蛮合适的,你的档期如果合适的话,要不要抽空来试试戏?”丁珂应该是还在片场,那头传来武术指导教演员做动作的小动静。
林翘接到丁珂的电话已经是意外至极,听完她的话之后更是大喜过望!
挂了电话之后,她忙给赵蒂打电话,那会儿赵蒂还在医院带娃打针,听完林翘的话后,说道:“这是好事儿,不过,我手头上还有另一部戏不哭不哭……”
她哄了几声孩子,又道:“具体等明天见面聊吧,我现在一时半会也和你说不明白。”
林翘怔了怔,赵蒂已经把电话挂了。
林翘看着渐渐变暗的手机屏幕,想到她之前的经纪人,是个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告知她的人,而赵蒂却是不到快要试镜那一步,什么都不透露,两个人的工作风格还真是天差地别。
正发呆,忽然听到外头江嘉劲敲门问:“醒了吗?”
林翘沉浸在新戏的事情上,盯着门,没吭声。
他下一秒就开门进来,屋子里窗帘紧闭,一片漆黑,他下意识打开了灯,却冷不丁看到她坐在床上。
愣了愣,才道:“我是往家里请了个祖宗
吗,睡到下午六点还不起?”
林翘眨眨眼,呼唤智能助手打开窗帘,外面已然华灯初上。
再摁亮手机,果然,18:09分。
恰好刘妈过来问林翘还吃不吃晚饭,听到江嘉劲这样讲,忍不住一笑,说道:“先生中午回来一趟,看见你没醒就没叫你。”
刘妈的笑容里别有深意,显然是把她当成了他的女友。
她不动声色瞄他一眼,哂笑一声:“我不起了还不行,反正天都已经黑了,刚起来就又要睡,我还不如接着睡。”
江嘉劲听着听着,眼神慢慢变得严厉,刘妈不知所以,赶着话问:“那还要做你的晚餐吗?”
林翘嘴巴刚动一下,江嘉劲抢先一步:“不必了,我们出去吃。”
林翘怔了怔,反问:“谁要跟你出去吃?”
江嘉劲面无表情看着她:“之前不知道听谁说起过,但凡是演员,就没有不想演电影的。”
林翘呼吸悉数凝固,过了有一万年那么久,她倏地从床上跳下来,表情和枯槁之人回光返照没有一点不同。
又俏皮地举手敬礼道:“我去洗脸化妆换衣服!你等我!我很快的!”
江嘉劲嘴巴抽了抽,终是没忍住,抬手闭目,摁了摁眉心。
林翘口中的“我很快”是以小时为单位的时间。
江嘉劲坐在车里,第三次看表的时候,前方才出现那一道靓丽的风景——
她踩一双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小碎步往前跑,粉色的连衣短裙仙气又淑女,都是她昨天收到的礼物。
直到她打开车门坐进来,他才看清楚她竟化着轻淡版的烟熏妆,即便是优雅,也要从中透出那一丝与众不同的叛逆来。
江嘉劲扫了她一眼,紧接着驱动车子。
这次由他自己开车前往,说明这是他的私人聚会,不是工作应酬,那么她就是他的女伴而非员工。
她想到这,又掏出口红,把嘴巴的颜色再补得稍微粉一些。
驶离地下停车库,视野慢慢开阔,外面霓虹点点,街边的行人步履匆匆,他开着车,她在旁边补妆,说不清什么氛围。
等红绿灯时,他又看她一眼,这才注意到她的头发也是做过造型的。
前面垂下来厚厚几绺,后面的头发用一根细长的红绳系住,复古名伶的感觉,又和第一眼形象看到的更加不同。
他轻轻地笑了笑:“你打扮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参加宴会。”
她停下描唇的动作,看向他:“难道不是吗?”
他收起了那一丝轻笑,微微眯眼朝她看,这表情……她脑子一懵,心想不是吧,我刚化好的妆!
他却没有如料想那般亲她,很快转过头去,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北京是一个折叠起来的城市,同一片天空下,一部分人却永远看不到另一部分人究竟是怎样生活。
直到车子驶入长安街,林翘才意识到他们要去的地方在哪里。
游人在天安门城楼旁熙熙攘攘,不远处的长安俱乐部则是另一处春风里红旗下的沃土,滋养着芸芸众生之外的众生。
林翘跟随江嘉劲的脚步,从极致奢雅的大厅穿梭而过,到包房时他们已经玩得很热闹了,牌桌上凑着一圈儿人,还有人在旁边的沙发上相拥歌唱。
林翘打眼望过去,多半是男人,也有几个女人,女人普遍打扮得很好看,只是这到底是私人消遣的聚会,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的讲究,她们再打扮也没有像林翘这样像参加颁奖礼似的。
林翘够漂亮,打扮得也够招摇,却正因如此才与众不同。
漂亮,另类,又显眼,三者占其一就足够夺得大多数人的目光,可林翘三样全占了。
不止如此,偏偏她还跟在另一个漂亮,另类,又显眼的江嘉劲身边。
几乎是刚进门,就有人嚷嚷着问:“嘉劲,这次带的谁啊?”
“我公司新签的艺人,带来给你们过过眼。”
江嘉劲走到麻将桌前四缺一的位置上坐下来,旁边的男人紧接着给他递了一支点燃的雪茄来,他接过来,吸一口,漫不经心地喷云吐雾。
这是林翘第一次看到江嘉劲抽烟,她以前只以为他不会抽。
“我靠,又有个漂亮妞儿砸你手里了!”另一个烫了卷发的年轻男人走过来,伸手让林翘来握,“你好,我宋远。”
林翘礼貌又疏离地伸出手,公式化一笑:“你好。”
对方立即“嗬”一声:“冷美人啊!时奚那款的?”
“什么?时奚那款的?来来来转过来我瞅瞅!”
这间屋子里的人,谁不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女人,只要不关乎最核心的利益,今天见过的,明天就忘了,哪个又入得了他们的眼?
即便林翘是吸引视线的焦点,也仍旧有人对看焦点没兴趣。
是以,直到听见时奚的大名,这些人才真的起了兴趣。
时奚这个名字林翘不陌生,事实上,全国大多数人对于这二字都不会陌生。
在这个美女如过江之鲫的娱乐圈,能与时奚的颜值齐名的女星恐怕也没几个,她记得当初决定投靠江嘉劲之前,周珊就曾给她科普过,江嘉劲就是为了时奚才一脚踏入影视圈。
林翘竖起耳朵,本以为能听到什么花边轶事,谁知这群人提起大名鼎鼎的时奚,就真的只是打一个比方而已。
林翘转身,朝和她讲话的男人笑了一下。
对方像个近视眼眯着眼睛看她好一会儿,才点头:“是这些年见过最不错的了。”
言外之意,和时奚比,还有距离。
林翘没讲话,只把笑容收起来,刚要转过去,这男人指着她忽而笑了:“不笑的时候倒有点意思,一股子拒人千里的孤高劲儿,比笑起来强。”
被这样审视评价,按理说但凡有几两骨气的女人多少都会感到不舒服。
可骨气再多上几两的女人却能立即再让自己舒服起来。
林翘显然是后者。
她淡笑:“多谢夸奖,我要记住您的脸,以后如果有幸再见,我会记得把嘴巴抿紧的。”
她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幽默,还有一丝故意显露的不明显的讥诮。
说完后又转头看向江嘉劲:“江总,您可要帮我记住,我是应了这位总的话,才不笑的,可不是不礼貌。”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空气变得冷冽许多。
已经有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有几个原本没在意她的人放下手头的事情,向她看过来。
江嘉劲伸手示意林翘走过来,笑道:“我让你懂礼貌,就是看准了你嘴巴最是不饶人,瞧瞧把谢总唬的,要真把人惹生气了,你回头不要在圈子里混了。”
这是揶揄的语气。
周围的人哪里听不出江嘉劲在护着林翘讲话,顿时哄堂大笑,气氛一时活络起来。
谢彬龙也反应过来,拿着酒走到牌桌前,咧着腿坐宋远旁边,先是看江嘉劲:“不是,哥们儿多少年没让人拿话呲儿过了,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
说完又盯着林翘,问道:“你这个性不怕得罪人啊?”
“不怕。”
林翘冷着脸说:“能得罪的都是小人,君子都大度,不会跟我一般见识。”
这是又拐着弯把人骂一顿?
谢彬龙脑子转了圈也就懂了,却也不知道为什么,生不起气来。
紧接着又笑:“你多大了,刚毕业吗?没怎么见过你啊,之前演过什么?”
林翘刚要开口。
他特别随性地把长臂揽过来,放到她的肩膀上:“这样吧,他们打牌,你来陪我喝点?咱们那边聊。”
第26章 chapter26“吃醋?”……
“这倒不必。”
江嘉劲心中一凛,目光只不动声色地落在牌桌上,讲话时喷云吐雾:“我带她来,不是来当三陪的,她还没有坐下,你倒是就惦记上了,未免太心急了点。”
江嘉劲没想到谢彬龙今日也会到场。
他是懒得与人扯皮的性子,而谢彬龙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难缠精,他们素日并无交情。他默
默看了眼宋远,这满屋子,也就只有宋远这样爱胡闹的,才会带这样的人过来。
江嘉劲的脸上没有笑意。他用夹着雪茄那只手虚虚扯了下林翘的裙子:“还不快坐过来,站在阿宋背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阿宋带来的,平白给他这些添光。”
林翘知道江嘉劲在给她解围,她底气更足,甩开谢彬龙搭在她身上的手,一个正眼也没有给他,就坐到江嘉劲旁边。
今日到场的人,身份地位家财总要占一样。
这样的人即使算不上君子,也绝对不是无赖,就算是无赖,却也绝对不会做强迫行径。
谢彬龙看上去五大三粗像个暴发户,实则也有心眼,听得出江嘉劲的意思,只是少不得要在下台阶之前再赚些便宜,笑道:“早知道你舍不得,可你既然把人带来了,我们总想认识认识的,保不齐日后就有项目能合作上。”
江嘉劲目光一黯,知道这小子是掩耳盗铃,不过是觉得林翘这样呛人的冷性儿有点意思,真的看上林翘了,拿项目做挡箭牌。
谢彬龙又道:“怎么着啊江总,这点面子不给?”
江嘉劲心里只道,就凭你也配。
面上无任何表露。
他知道这人含着金钥匙出生,是从小被人阿谀奉承长大的,难免会不达目的不罢休,何况就算谢彬龙是酒囊饭袋,“谢”姓却是货真价实的金字招牌。
他抬起眸,没有露出嫌恶之色,只是神情自然地嚷道:“行了,你少给我在这抱怨,难道不知道我最忌讳打牌的时候旁边有人唉声叹气,衰鬼一样的,你快点去唱你的歌,打完一轮,我让林翘去给你敬酒。”
江嘉劲松了口,谢彬龙这才恋恋不舍又看了林翘一眼,起身回他原本的位置上去。
林翘看向江嘉劲,暗暗将手掌紧握,若有所思。
谢彬龙一走,旁边的宋远紧接着给林翘搭话,问道:“林翘,你的名字真好听,是哪个字呀?”
同桌打牌的四人里,除了江嘉劲和宋远,另两位一个年纪稍大些,约莫三十六七岁,无名指上戴着戒指,大家都喊他“岸哥”。
另一个人林翘并不陌生,是夏泽义的哥哥夏江禹。
听到宋远这样问,陈岸瞥宋远一眼,嗤道:“你有多少花花肠子,在座每一个人都明镜似的,如果想要联系方式,大可直接开口,别等打完一轮再说,我性子急,怕忍不住中途捡起麻将砸到你的脸上。”
陈岸年长,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势,宋远一听就眼神飘忽起来,忍不住摸摸脑袋,笑道:“我是那种磨磨蹭蹭的人吗,我这不就是想让林翘加我微信,把名字发来,我备注上,自然就知道是哪个字了。”
他说完,把手机递到林翘面前:“你赏脸扫我呗。”
林翘下意识看了眼江嘉劲。
他不急不慢抽着烟,眼睛落在夏江禹打出的一张牌上,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她绷紧了嘴唇,又把眼睛转回来,看了眼桌上的二维码,扬唇,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好哇。”
林翘主意拿得很快,边扫宋远的微信,边半开玩笑问道:“宋总,您不介意我笑吧,要是您也和谢总一样介意,那我就不笑了。”
宋远为她的伶俐和可爱而怔了怔,愉悦地大笑道:“你甭理他,他抖M的,谁不爱看美女笑。”
林翘于是弯唇笑意更深。
她很快添加了宋远,把自己的名字发过去。
宋远拿起来一看,却是露出了讶异之色:“还以为你是俏丽的俏,多符合你长相。”
林翘捋了捋长发,笑而不语。
另一个牌桌上的人见林翘加了别人的微信,也上前来搭讪。
一直留意着林翘动静的谢彬龙见状,也拿着二维码走过来,就这样,林翘一口气加了五个人的微信。
江嘉劲不为所动地旁观这一切,本就是他带她来结交人脉,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却不妨心里一股恶气越来越强烈。
终于,当第六个人找来时,他把眼前的牌“哗啦”一通推倒。
横眉冷对道:“我看这个牌就不用打了。”
“……”
江嘉劲这个人,在人堆里做惯了老大,饶是这样的场合也当仁不让。
众人先是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随之又笑着说他小气,最后还是乌泱泱作散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林翘安静地陪在江嘉劲身边,打出一张又一张牌。
中间也为他添过一次酒,点过一支烟。
其间江嘉劲并不怎么同她讲话,直到这一局快要打完,他才抬眼望了眼谢彬龙的方向,说道:“他的酒,你可以去敬了。”
林翘看着江嘉劲,有那么三五秒没动弹,发觉江嘉劲的视线始终不往她这边扫,她才转身。
江嘉劲却在这时又补充一句:“只敬酒。”
林翘淡淡地应“好”。
那边,谢彬龙正搂着一个女孩唱歌,满身的酒色之气,只是看个侧脸也觉得猥琐,又想到刚才他的手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样子,一时泛起恶心。
但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人挑拣的,演员本就是个被人审视的职业,她权当现在在加班,做得一切都不丢人。
没骨气的女人逆来顺受,有一点骨气的女人隐忍不发,很有骨气的女人以牙还牙,最有骨气的女人做得了前三种女人能做的所有事情。
而她现在选择忍耐。
林翘走到酒柜旁边拿了只玻璃杯,步步生莲来到谢彬龙面前,弯腰捞起桌上的威士忌,倒上一点,举杯向谢彬龙道:“谢总,我敬你一杯。”
谢彬龙瞥了眼放在桌上的酒杯,却没有去拿,只是拍一拍旁边空出的位置:“你离近一点敬,顺便把酒杯递给我。”
谢彬龙的另一只手还在怀里的女孩肩膀上揉。
女孩窝在他怀里,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早就习惯这样的场景,竟还光明正大拿眼睛直勾勾审视着林翘。
对于这样的情况,林翘一点也不意外。
她冷淡地勾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手腕一翻,示意她已经喝完,又重重把杯子扣到桌上,说道:“谢总,我干了,你随意。”
说罢,她转身要离开。
谢彬龙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道:“我喝了吗你就走?”他笑,“这么不给面子?”
林翘分辨出男人纵容的态度,料想她若就这样走了还真不会得罪他,只微微转头,一字一句道:“江总让我来敬您,可没有说非得等您喝完。”
她抬脚就走:“我要去趟洗手间,失陪。”
“不是……你…我……”谢彬龙难以置信他竟被林翘当众拂了脸面,不由看向江嘉劲,“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江嘉劲摁灭了抽了一半的雪茄,不咸不淡地讲:“让你见笑了。”
谢彬龙显然没有生气,表情像在回味,忙问:“名花有主吗?”
江嘉劲扫他一眼,没答这话,只是起了身,说道:“打累了,出去透口气。”
他起身往外走,姿态与林翘方才无异。
谢彬龙脸色已变得极为阴沉。
陈岸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切,出声道:“我劝你打消念头,那样的女孩靠钱追不到的。”
“我又没说她拜金。”谢彬龙说。
“那更没戏。”久未出声的夏江禹道,“你除了钱,似乎也没别的能打动她。”
“……靠!”谢彬龙怔了怔,顿时爆发出一句响亮的脏话,“怎么,哥们儿是差哪了,不就是个漂亮女人,我消遣着玩,睡几次也就够了,谁说我要追她?再说,时奚那样的我说放下也放下了,何况她。”
“瞧把你激动的。”宋远瞧着再说下去气氛就要变了,出来打趣,笑道,“别说这年头的明星,就是上个世纪的婊子,那也有忠贞刚烈的。岸哥和禹哥又不是说你不好,只是说你俩不来电。”
宋远出来调和,原本要变僵的气氛顿时回暖。
谢彬龙身边的女人,也是个活泛的人,见状适时打圆场:“你们这群人,哪里还用得着为情所困 ,刚才几位老板就是玩笑话,你也值得上心?”
谢彬龙顺杆爬下来,又坐回去,搂住刚才的女孩,笑道:“我没上心,一个女人,犯不着。”
他低头亲吻怀里的女孩,麻将声又起,似乎一切都回到刚才的平静。
林翘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又去走廊上站了一会儿。
刚才还晴朗的夜空,不知什么时候竟下起了雨,雨丝斜斜地打到玻璃上,窗外的霓虹一片斑驳。
“怎么,我带你来,却又让你无所事事,你感到失落了?”
回头看,才发现江嘉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她淡淡说:“没有,只是不喜欢烟味。”
她又把头转回去,他想了想,朝她走过来,想到自己身上的烟草气,并没有走得太近:“不是最好,你出来也好,我正巧有话要同你讲。”
他缓缓说道:“那个让你敬酒的男人名叫谢彬龙,三十出头,他的爸爸是娱乐圈大鳄,他沾足了他家里的光,个人于事业上没什么建树,你不用理会。但宋远是个有用的人,他的父亲京城从政,来头不小,人脉也广。还有陈岸,是天衢的总裁,天衢你不陌生吧,国内首屈一指的经纪公司……”
他将刚才见过的人一一介绍,她认真听着,记在心里,却没有笑意。
这不像她,按照平时,她能一下子接触到这么多资源,就算是装也要装出狗腿的模样,喜笑颜开地面对他。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凑近,认真地审视。
她问:“怎么了?”
他反问:“我有得罪你?”
她偏过脸,一把拂开他的手,转身又看窗外的潇潇雨落:“你想多了。”
他显然不信她的鬼话,也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他走到玻璃前,挡住她的视线,再一次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眼神中锋利的光简直要刺到她心里去。
可他看不出什么,只是徒增烦恼,沉声道:“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江嘉劲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林翘是知道的,她又哪里是一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
可要她怎么开口,这一秒他的身份是她的老板,她的态度要比平日里更严谨。
林翘眼里的挣扎,江嘉劲一览无余,可他摸不到半点由头,顿时感到一股怒火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所有理智,咬牙问:“说不说?”
他有些弄疼了她,他既然如此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她实在没必要继续倔下去。她叹了一口气,目光终于染上独属于她的厉色:“我只是在思考。”
她说:“这位先生,我只是你的员工,不是你的奴隶,我连想事情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江嘉劲狐疑地盯了她许久,这才慢慢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只是眼睛还在她脸上打转,问道:“那你说,你在想什么?”
林翘认真地又想了想,才开口:“我不是你带来的第一个女人吧。”
江嘉劲很明显地怔住了,他想破了头也实在没想到她会问他这个,一时之间错愕又茫然,不觉勾起唇角,用笑掩饰:“你吃醋了?”
“你觉得我会吃醋?”林翘几乎要讥笑出声。
江嘉劲目光一滞,抿唇,敛住了所有表情。
他先是没有说话,稍后才漠然道:“你当然不会吃醋,只是你打听这个做什么,这不像你会在意的事情。”
“我当然在乎。”
林翘看着他:“我在想,你带来这么多女孩,有几个能真正置换到自己想要的资源,最后究竟是你赚了,还是我们这些女孩子赚了。”
江嘉劲像被一道惊雷劈中,他的面色阴沉难看到了极点,他太知道她在说什么,沉声问:“你以为我在拿你当资源?”
林翘比他淡定许多:“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这样的事并不新鲜,我不意外,更不怪你。”
他拿她当性资源,换取利益,她也通过他这个跳板,拿到一些资源和人脉,本是各取所需,这种模式,二三十年前都被玩烂了,何况现在?
他说过会捧她,如今并没有食言,她并不生他的气。
可她从前不觉得,真的走到这乌烟瘴气之中时,才发现内心深处是厌恶的,她不过是想出来透口气。
只是江嘉劲快要透不过气了。
他忽然用力捏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问:“林翘,你把我当皮条客?”
看到江嘉劲暴怒的表情,林翘的目光如被针扎,这才反应过来,是她想歪了。
只是这情形已经变得难堪。
她早该知道他是一个骨子里清高的人,做不出那种男娼女盗的事情,或许是被屋子里那一群人的烟味熏到犯了晕,才会判断失误。
识时务者为俊杰,林翘赶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嘉劲却仍然紧捏她的双肩,满眼猩红地死盯着她。
她从来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困兽一样,而她仿佛就是把他关进牢笼里的人,他恨不得把她撕碎。
她自知理亏,竟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语气变得柔软下来:“我就算把你想得不好,也没有生气,现在你知道我已经明白自己错了,你也别生气好不好?”
“你还不如生气!”江嘉劲一把推开她,这样的解释只能看出她骨子里是多么冷漠。
紧接着,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唯利是图!黑心烂肺!无情无义!”
第27章 chapter27“江嘉劲,你教……
江嘉劲带着滔天怒火转身离去。
林翘被骂得愣在原地,隔了许久才想起来,她是被他带来的,如果他就这样走了,她要如何回到那间屋子里去?
她握紧了拳,指甲嵌进肉里。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站在那,不敢进去,却也不敢离开。
心如刀绞不过如此。
她第一次发现她这些日子的快乐都是泡沫。
他给她的,动动手指都能收回来。
她根本还没有长出羽翼,她离自己想象中的样子还很遥远。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夏江禹走了出来,手里拎着林翘的包。
林翘没有哭,但是双眼通红,嘴巴动了动,声音很小:“他人呢。”
“踢开门,拿了手机和车钥匙转头就走,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夏江禹目光平静,提起她的那只大红色的LV手袋,“我想你今晚要费脑筋了。”
林翘伸出手,想要把那只包接过来,却发现手掌在颤抖。
夏江禹注意到这一切,上前一步,把包包挂到她的手腕上。
他刚要离开,她喊住他,字字清晰:“送我回去。”
夏江禹有些意外,转身,只见她目光坚定,忍住颤抖说:“我这样子不能打车,送我回去。”
这样无理的请求,夏江禹完全可以拒绝,但他还是点了头。
路途不远,却足以让林翘平静下来。
待夏江禹的车子停稳,她解开安全带,对他道谢:“我会记住你今天的帮助。”
没有道谢,但这句话分量足够。
她毫不犹豫下了车,却在关上车门的瞬间,站住不动,四五秒的停留,才终于迈开步子,往小区里面走。
回到家的时候,大雨已经把林翘淋得狼狈至极。
她匆匆甩掉脚上的鞋子,赤脚走到江嘉劲的卧室。
他不在。
她又去其他房间找,可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家里没有他回来过的痕迹。
她沿着墙壁重重跌在地板上,失神了片刻,又找出手机,打给赵蒂:“我把江嘉劲惹毛了,对我接下来的工作会不会有影响?”
赵蒂蹑手蹑脚走到长廊,问:“是怎么个惹毛法?”
林翘长话短说,把今晚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赵蒂气得喘不过来:“你真是疯了,就算心里这么想,你也不要直接告诉他啊!你不了解男人,还不了解人吗?”
人可以做坏事,但不能被开诚布公地指出来。
因为心脏是黑是红没人看得出来,但要不要脸,一目了然。
这些林翘都懂。
只是她现在不是在忏悔,而是想解决问题:“现在怎么办?”
“我没办法。”赵蒂肺都要气炸,却还是尽量控制语气,“但事到如今,这也不能算是彻底的坏事,毕竟你终于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你在面对他的时候,都必须时时刻刻记得他是你的老板。”
“……”
挂了电话,林翘仰天呼出一口气。
她脑子很乱,只能凭本能做事,于是紧接着又给江嘉劲打电话。
不出所料,他没有接。
他的态度让林翘彻底清醒过来——
至少七年内,她都要仰他鼻息,她不可以有一丝差错,否则这得来不易的一切都会失去。
想到这,她紧紧攥住自己胸口的布料。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还要生存,还要往高处走,还要从小透明变得大红大紫。
她不可以因为这一句话的差错而万劫不复。
他不接,她不敢多次拨打,怕他一气之下把自己拉黑。
思来想去,摁住语音键,说道:“我知道你在生气,但你一定要听我说完。在那样的场合下,你也看到那些男人都是怎么对待我的,我表面上再不在意,心里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任何人,几年来摸爬滚打,我吃过太多亏,受过太多欺骗,我明明是一个正正经经的演员,可他们把我当棋子,当钞票,当玩意,甚至当妓女,就是没把我当人。
“我没办法不把事情往坏处想,那只是我的下意识反应。我很抱歉,但我要怎么才能找回早已经丢失的信任呢,我不知道,江嘉劲,你知道吗?如果你知道的话,教给我好不好。”
讲完这些,林翘已经泪流满面。
这种担忧和害怕让她如坠炼狱,她暗暗发誓,如果江嘉劲能够不计前嫌,她以后一定要抓住每次机会,直到有一天,她不再畏惧他,不再依靠他。
她一定要混出个人样,不靠任何人托举,就可以飞起来。
雨点密集地打在车上,玻璃上雨迹斑驳,到处是噼里啪啦的响声,昏暗的车内,唯有江嘉劲的手机发出那一点亮光,他在播放着林翘发来的语音。
他听出来,她哭了。
却没有听出半分的内疚,忏悔,和抱歉,她只是在害怕,害怕他的暴怒会影响她的前途。
他毫不怀疑,她就是这样一个除了利益再也不在乎任何事的女人。
他的确应该生气,但不是气她,而是应该气自己,对于白眼狼,就不该有丝毫扶持之心。
手机又响起来,还是她。
他依旧没有接。
原本的怒意早已被这大雨冲刷得七七八八。
他的一颗心冷了下来,想到这样也好,趁此机会,磨磨她的性子,好让她知道他并不是一个没有利爪的老虎,她再也不要以为可以在虎口拔牙。
第二天早晨雨还在下。
林翘在地板上睡着了,被刘妈摇醒,她解释了几句,走进房间把自己反锁起来,点开微信一看,江嘉劲毫无动静。
她把手机重重砸向大床,捂住脸深深叹息,就这样维持了十几秒的时间,她才把双手从脸上拿开,走进浴室,不一会儿水声响了起来。
林翘洗了个澡,披着半干的长发走出来,问刘妈有没有什么吃的。
刘妈给她做了三明治,热了牛奶。
她在餐桌前吃完这些,头发正好晾干,她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出门。
生活还得继续,她不可能一直等着江嘉劲回心转意。
她早在前天就约了周珊逛街,一来是为团队的小伙伴买些回礼,二来是给赵蒂的小孩买些礼物,小家伙半年得了两次流感,上一次她在横店没办法探望,这次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买东西过去看看。
她和周珊逛了好久,因为不想把负面情绪传递出来,她没有告诉周珊她和江嘉劲的事情,二人互相选搭配,分享下部戏,又一起拍照发了微博,这一天玩得还算快乐。
等到晚上回家,不出意外,江嘉劲依旧没有回来,林翘又给他打了电话,他还是没有接。
次日林翘叫上团队其他人,带着给赵蒂的小孩买的礼物和水果,到妇幼保健院探望。
赵蒂到医院门口迎接他们,她原本没想到林翘也会来,看到她之后,脸上毫不掩饰地感动,笑道:“按理说,你不用来的。”
林翘把手里的水果递给赵蒂,笑说:“当然要来了,亲戚家的小朋友生病还要去看一看,何况我们是这么亲的人。”她讲完,下意识又补充一句,“不过你可别觉得我是为工作考虑才来的哦,我呀,是出于真心才来的。”
赵蒂接过水果,摇头一笑:“不用解释,无论是因为什么来的,你能来,就说明你把我放在眼里,这是情意。”
林翘看着她,因她这番话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几人一起来到电梯,赵蒂给他们分发口罩,林翘接过来要戴上,把手里的礼物顺手给赵蒂,那是一个飞机模型,赵蒂挑眉:“正巧,我家乐乐最喜欢飞机。”
林翘戴上口罩,弯了弯眸:“我知道啊,之前无意间看到你的壁纸,就是小朋友手拿玩具飞机的照片。”
赵蒂微愣,眼眸亮了亮。
夏泽义埋怨道:“这种事情你不早说,我之前还发愁买什么呢。”
林翘没好气儿地说:“跟你讲有什么用,反正你给现金。”
夏泽义的确两手空空,闻言只差没被林翘一句话呛死。
林翘假装自然地看他一眼,确保他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这才又不动声色地转过头。
他们一行人没有在医院待很久,不到半小时就离开了,夏泽义要去保养车子,朱晴的高中同学来北京玩,她要去接机,慕容和男友约会,李佳蕊则要回公司修林翘之前拍过的日常营业图。
临走前赵蒂叫住林翘,聊丁珂给她推戏的事情。
“我这边在给你接触某大导的年代戏,叫《风华》,这是要在咱们自家平台播的,不出意外会上星,你作为签约艺人,可以优先试戏,但既然丁珂开口了,你不妨两部都试一试。”赵蒂耐心地给林翘建议,又叮嘱道,“到时你给丁珂回电的时候也不用瞒着,试戏又不是轧戏,如实说就行,但不要透露是具体哪部戏。”
林翘点头:“我知道了。”
赵蒂又道:“先把试戏的事情搞定,你还有品牌推广要拍,至于和江总的事情,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船到桥头自然直。”
赵蒂蓦然提及江嘉劲,林翘原本拼命让自己麻木的心又被扎了一下,她笑了笑说:“OK,懂。”
年代戏在一周后试镜。
林翘到场后试了三个角色,表现不错,当场加了制片人的微信,次日她就收到回信儿,说是让她再去试一遍戏。
夏泽义开车带她去往现场,她这次比上次更熟悉角色,表现更为出色,导演当场就定下她演男女主女儿的角色,算女四号,按照番位是七番。
原本正犹豫要不要直接签合同,林翘又接到了丁珂的试戏电话。
演员同时试很多部戏并不少见,她如实告知年代戏的制片人,制片人笑道:“我们这边的角色这两天就得定下来了,你可要快点做决定。”
这话无疑是让人焦虑的,林翘点头道谢,又匆匆赶去《乱红飞花》的试戏场地。
到场之后,林翘看到一个熟人——佟雪儿。
没想到她竟然也在这里试戏,两个人一见面,林翘云淡风轻,佟雪儿却像做贼一般眼神飘啊飘的,不知道要落在哪个点上,最后假借和别人讲话,才掩饰过去。
夏泽义乐得呲着大牙,小声问林翘:“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母老虎转世啊,她怕你怕成这
样。”
是啊,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佟雪儿怕她。
林翘伸手就往夏泽义的腰间拧了一把,看他疼得五官变形,差点飙脏话,她小声说:“眼看着两军要交战了,你还想这些?赶快去给我打听一下,她试什么角色。”
夏泽义骂她几句才去了。
让夏泽义去打听的时候,林翘就已经隐隐约约有所预料,这部戏的女二号是花妖,佟雪儿的外形匹配得上。
果然,夏泽义打听之后,告诉她,她们的确在试同一个角色。
不是冤家不聚头,林翘的第六感告诉她,佟雪儿的演技不差,这部戏不会直接定下她。
如她所料,试戏过后,制片人只是让她回去等通知,她倒也不着急,毕竟还有另一部戏兜底。
就这样忙碌一天,林翘已经快要饿死,她请夏泽义去吃饭,到附近的胖胖面馆。
刚进门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讲:“可我现在都点完餐了……不行,你快点过来……要不是你把我的包包拿走我会没有钱吗?什么?……我已经说了N遍大姐,我现在在一个大胖子开的安徽板面店!”
佟雪儿声音很大,还好这时候还不到饭点,店里没人,可老板和店员闻言,都是尴尬地当场愣住。
林翘和夏泽义对视一眼,都憋笑到脸通红。
林翘实在受不了这个笨蛋,只想着,这个人素来与她不睦,应该不会厚着脸皮过来问她借钱。
第28章 chapter28二人一路吻到浴……
“喂,借我一点钱,我两个小时之内还给你。”
设想总是美好的,而现实总是糟糕。
林翘的想法还是在佟雪儿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被彻底粉碎。
林翘问:“你移动支付没开吗?”
从刚才佟雪儿打电话的话音里不难判断,这个人竟然出门没带钱,林翘真是好奇,这年头人人一部手机,还能付不了账?
“我的包包被助理拿走了,银行卡,现金,另一部绑定了移动支付的手机,全都在里面,而她现在已经抵达北京南站准备乘高铁回家。”佟雪儿讲这番话时,仍是趾高气扬,将自己紧紧绷住,不肯有一丝软弱。
林翘懒得照顾佟雪儿的面子,“扑哧”一声大笑。
夏泽义也跟着她乐起来,又故意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向我家林翘借钱呢,看来人在江湖上飘,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你说呢?”
佟雪儿已经很丢脸,闻言耳朵都红了,抬手指向夏泽义,气虚嘴硬道:“我在问你借钱,没有问她。”
“得了。”林翘“啪”一声把佟雪儿的手打掉,收回笑意,不带任何语气地讲,“他是我的人,我不让他帮你付钱,你说什么也没用。”
佟雪儿目光黯然,气冲冲鼓着腮,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
林翘淡淡瞥她:“你也不要故作高姿态,因为你很蠢,在场所有人无一例外,一眼就能看出你现在很尴尬,很慌乱,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
“我,会借钱给你。”林翘勾唇,“而你,以后看见我不要像老鼠见了猫,过去的恩怨随着杀青就已经了了。”
佟雪儿一怔。
她没想到林翘在经过前面一番奚落,最后竟然会说出解开她心结的一句话。
她站在那,第一次不带任何芥蒂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其实早在横店拍戏的时候,她已经无数次感叹过,林翘是韧劲满满的,也是充满吸引力的。
而她之所以会主动来问林翘借钱,不过是趁此机会,迈出她早就想迈出,但一直迟疑和畏缩的一步。
“你要付多少钱?”
林翘的声音打断了佟雪儿的思绪。
“15块。”佟雪儿说。
“蛤……”林翘又笑了一笑,堂堂女明星,15块都没有。
她扫码,对老板说:“她这顿饭我请了,刚才她神经大条讲的话,你别在意。”
林翘都这么明显赔不是了,再看佟雪儿,还一脸茫地站在那。
她不由得拧眉:“你不道个歉?”
佟雪儿不解:“你都帮我付钱给他了啊,我又不吃霸王餐,道什么歉?”
“……”林翘真的很想骂人。
好在胖老板为人和善,说道:“好嘞,没事没事,姑娘直肠子。”
林翘冲老板一笑,又狠狠剜了一眼佟雪儿,这才收回目光。
佟雪儿来得早,她的面早已端上来,而林翘和夏泽义的面才刚刚开始做。
佟雪儿回自己那桌心不在焉吃了一会儿,等林翘他们的面端上来,她心一横,想着反正都迈出第一步了,何况第二步,于是干脆端着那一大碗面,来到林翘面前。
“嘭”一声。
一只大碗落到眼前的桌面上。
林翘拧眉抬眸,佟雪儿挑眉一笑:“怎么,不敢和我一起吃?”
林翘顿了顿,露出臊眉耷眼一抹无奈地笑,道:“大姐,我真的很烦你诶。”
说完又继续去掰筷子。
这话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林翘的语气并不刺耳,佟雪儿挑眉坐下来,说道:“我就坐这儿烦你,怎么着。”
“……”
林翘瞥她一眼,没说话。
佟雪儿见自己并没有遭到驱赶,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林翘面对面坐下来吃饭,心里琢磨着,总得赶快找到一个话题来讲,否则就太尴尬,想了想,她问:“你怎么会来试这部戏?”
林翘没多想,脱口而出:“熟人介绍。”
佟雪儿闻言,心里那股子不愿甘拜下风的攀比心又起来了,便道:“我也是熟人介绍,丁珂介绍我来的。”
“咳咳咳……”
林翘一口面没咽下去,差点呛到。
夏泽义见状,忙打开水给她。
她接过来,喝了一口,才说:“我也是丁珂介绍。”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都已经坐在一起聊到这件事,大大方方讲出来远比瞒着好。
不过林翘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闪而过的失落。
佟雪儿更是毫不掩饰,她大惊失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对丁珂的好印象大打折扣:“我就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好心人,果然是拿我们做人情的,不知道除我们之外还有没有推荐别人!”
林翘并不这样想,她虽然失落,但并不觉得失望。
“丁珂那个位置的女明星,原本没必要提拔小演员,她推荐的人不知道哪一个就会爆成她下一个竞争者,可她还是愿意伸手拉一把,无论是当初的温青雨,还是我们,都足以说明她对后辈是有扶持之心的。你想一想,如果不是丁珂想着我们,这种S+的大项目,我们能这么容易接触到女二号的试戏机会?”
丁珂不帮忙是本分,帮了就是情分。
既然是情分那就得记着,人不能没良心。
可林翘这样想着,却冷不丁浮现出杀青仪式那晚,江嘉劲与她的长谈。
心中一阵懊悔,难以呼吸。
佟雪儿为林翘这番话若有所思,想了半天,也只是说一句:“好吧。”
她显然并不真正在意丁珂的为人,正如她还没考虑过日后是否会去回报对方,她只是想得很简单,先试上再说。
林翘看着她,有那么一刹那,她很羡慕这种脑袋空空的人。
但她并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这顿饭很快吃完,离开之前,佟雪儿主动要了林翘的联系方式,美其名曰:日后好还钱。
林翘看出来,眼前的人对她的态度已经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她没想过接受,但也没想拒绝,因为她现在不想要朋友,也不想要敌人。
帮佟雪儿打了车后,林翘让夏泽义先走。
她找出通讯录里的通话记录,翻了好久,终于找到祁山的号码,毫不犹豫,拨打过去。
打了两个,无人接听。
直到第三个——
“喂。”还好祁山接听了。
林翘一笑,问道:“江嘉劲这段时间在哪里?”
祁山反问:“我想我没义务向林小姐汇报江总的行踪吧。”
“好,那我不问他,我问你,你在哪里。”
林翘反应很快,倒惹得祁山微怔,反应了一秒才说:“你不要为难我。”
“我没有为难你,现在是下午五点钟,你只要告诉我,你是否还在公司就好。”林翘淡定而胸有成竹。
祁山默了默,眼角溢出一丝笑意:“好,那你来公司吧。”
林翘果断挂了电话。
路上堵了一会儿车,等到赶到扶摇大楼时,恰巧看到江嘉劲的车子驶出,同时接到祁山的短信:
【我下班了。】
林翘咬牙捶了下腿,忙对司机师傅说:“跟上前面那辆车。”
又觉得不解气,打电话给祁山,刚一接通,她破口大骂:“Fuck!”
收了线,林翘紧盯着前面的车。
这辆车无论是车型还是车牌号都太显眼,轻易不可能跟错,林翘像个贼一般猫在后座,还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直到这辆车驶入熟悉的道路,她的心顿时爆炸倒计时般跳得越来越快。
她周身紧绷,直到确定那辆骚包的车子开进了御金台的大楼,她才如跑了八百米般卸了力瘫在后座,可没有调整自己太久,她很快下了车,飞奔回家。
进门之后,她胡乱脱掉鞋子,就往江嘉劲的卧室冲,恰好遇到刘妈在整理鲜花,问道:“他回来了吗?”
“没有呢。”刘妈说。
林翘的肩膀顿时垮了下去。
这时身后响起“咔嚓”一声,是落锁的声音。
她怔住了两秒,又飞速转头,只见江嘉劲一身正装,像个不真切的人一样,出现在玄关处。
林翘的大脑飞速运转,在想要怎么办。
盼着他回来,可是这一刻她该做些什么?
她脑子乱极了,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就在他换完鞋子,即将走过来时,她决定飞奔过去。
她一把环住他的脖子,以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姿势扑进他的怀里,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喊道:“江嘉劲,你回来了!”
刘妈见状,以为二人调情,捂嘴一笑,悄悄走开。
江嘉劲身体僵了一僵,差点没承受得住林翘的重量,往后退了数步,还好后面是一堵墙,他的背重重磕到墙上。
林翘的长发也因为猛地一磕而披散一脸。
她后仰甩了下长发,与他对视,瞪着他嗔道:“你知道你多久没回来了吗?!”
江嘉劲不为所动,只道:“我自己的家,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还用得着算日子?”
他的语气无波无澜,没有任何的情绪掺杂其中,倒让林翘瞬间浮现出那个雨夜他暴君一样的脸庞。
她的心里惊起万层浪,念头还没闪过,他却毫不留情,一把推开她。
她因为那片刻的失神而没站稳,摔倒在地。
“这么久以来,那些男人没有联系过你吗,用得着这样想男人?”林翘趴在地上仰头看江嘉劲,而他眼神冷淡,居高临下。
林翘笑了一笑,不卑不亢回道:“他们几乎每天都打电话约我出去,可我都没有去,因为我暂时还没有结束我们之间关系的想法。”
江嘉劲默默地看着她,这个女人狡诈异常,这几天无数的微信和电话,无不彰显她的示弱。
可当他现了身,她亦现出原形,鱼上钩了,她便不喂饵了。
他想过无数种回家后会发生的场景,她或是倔强不屈的,或是故作傲气,或是有意引诱。
唯独没想到她会当作一切从未发生。
见招才能拆招。
她不出招,倒让他一肚子的话无处可表。
他只顾暗忖,没有丝毫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的念头。
她也并不依赖他会伸出手,她自己可以站起来。
她手掌扶地,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眸问道:“扶摇影视的江总生了艺人林翘的气,可普通人林翘并没有得罪过江嘉劲,难道不是吗?”
江嘉劲心中讶然,赞叹她真是个诡辩的天才。
林翘只知道,此时此刻,她靠偷靠抢靠哄靠骗,都要稳住他。
她自顾自又道:“不仅没有得罪过,相反,林翘应该给过江嘉劲许多快乐。”
说着,她踮起脚尖亲他,却只是蜻蜓点水。
他不知道这是试探,还是挑衅,也不愿细想,免得令自己不快。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她,边往卧室走边道:“我要去洗澡,没时间听你废话。”
“……”林翘握拳,气他的铁石心肠,也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他走到卧室门前,又忽然转身:“怎么,你不是公私分明?我现在已经下了班,不是什么江总。”
她茫然。
他冷冷一瞥:“还不跟上来?”
林翘心跳陡然加速。
这盘棋,终是她险胜一步。
既然他先给了台阶,那么她没有不下的道理。
她不紧不慢抬起脚,往他那儿走。
他知她故意做出闲散模样,不由得眉头微锁,不耐烦等她,转身进了屋。
见状,她心慌了一下,下意识加快了步子。
可很快,她又停在原地。
男女推拉,都到最后一步了,她怎么能够乱了阵脚?
她赌他会纵容到底,如果赌错了,那就重新应对,反正他现在是人到眼前,不怕没有法子对付。
心思一定,她从容多了,慢慢走到他房门前。
她推开房门,刚要进去,忽然被人握住手腕大力扯进房内,卧室门嘭地一震,她被山一般的力道推到门板上。
他的手掌握住她的,强行与她十指交握,动作粗暴地吻下来。
她热情地回应,二人一路吻到浴室,衣服散落一地。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二人坐进温暖的浴缸里,他从身后环住她,而她坐在他的腿上,脑袋枕在他的胸膛,半眯着眼喘气。
他等了好一会儿,发觉她并没有要问他什么的意思。
便先开口,问道:“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突然又回来了?看来你真的是一点也不在意。”
她睁开眼,捧起他的一只手,吻了吻问:“我们现在这样,方便聊公事吗?”
江嘉劲答非所问:“为什么,你明明求着我回来,可我回来之后,你态度还是这样硬气,林翘,你真的不怕我继续生气吗?”
“你心里很清楚,我当然不想你继续生气。”林翘这样讲。
江嘉劲低下头贴在她的颈后轻轻啃噬亲吻:“可你的态度,我只觉得你想气死我。”
她被他亲得极痒,忍不住躲开他,他却蝴蝶恋花般追逐不放,她只好放任他继续,笑着说:“气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巴不得你天天开心,我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希望你每天都有好心情的人。”
这话无关风月,却实在动听。
他似乎在意她所说的一切,那流连的吻顿时停了下来,似乎又不在意,很快亲吻又再一次落在她的耳垂。
林翘被他亲的心口起伏得厉害,他将脑袋埋进她的肩窝,痛苦又满足地哀叹。
过了一会儿,他才接她上句话:“林翘,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前一天还满眼星星地对我说谢谢,可第二天就把我想成了混蛋,难道我曾经对你说,我会捧你,不会害你,都是喂了狗?”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江嘉劲咬了一口林翘的肩膀。
很重的一口,直到渗出血来,林翘忍住了没有溢出声,他又伸出舌尖一下一下舔舐那馨甜的血液。
热水的浸泡和他身上炙热的体温让林翘感受到暖意升腾。
她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开口道:“我当然知
道你的好,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不识好歹的人。”
林翘其实从来没有忘记过江嘉劲的知遇之恩。
只是那一晚,他帮助她,和帮助自己,并不相悖,所以她才会把他想得如此恶劣。
她扶住浴缸边缘,转头看着他:“我只能保证,以后对你,不再怀疑就是了。”
他倦懒地睁开眼:“是吗。”
她抬头,“哗啦”一声水响,她去吻他的眼睛:“我别的品德没有,但却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第29章 chapter29“阿劲哥哥,疼……
林翘终于愿意把态度软下来。
她的语气里是罕见的诚恳,她真挚起来的时候目光总是很纯粹,像剔透的水晶,江嘉劲心中的火气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些天的冷落,既是出于震慑也是出于警告,结果是他乐意见到的。
可他仍然觉得空虚。
他并不知道,更从来没有想过,或许那份冷落里,也夹杂着那么一丝丝的怨恨和委屈在里面。
他忍不住抱紧了她,贴得越紧,却觉得他们之间离得这样近,心却隔得那么远,好似千山万水,难以靠近。
他回吻着她,呼吸渐渐急促,他已经忍了好多天,只有一次怎么会够,可他这一次却不想听任自己的心放纵下去。
他终于还是没有继续往下做。
他把她松开,抬手摩挲她的耳廓,找了个让他冷静下来的话题,道:“女孩子闯荡在外,把人往坏处想,总比傻乎乎地认为每个人都是好人强。不要太容易感动,不要太有羞耻心,对别人,还是要留有戒心。”
这话是林翘没想到的,让人觉得一暖。
她实在是没理由不讲些好听的出来,只道:“好,我会防着别人,但不再防着你。”
无论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这番话总是能让人高兴的。
江嘉劲笑了一笑,又道:“我知道你憋屈许多年,但你要知道,花开了蝴蝶蜜蜂自然抢着来采,那些人,你加了微信放着就行了,不要真的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他们啊,通常是睡一觉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主儿。”
林翘怎会不知,别看那些男人一个个上赶着约她,不过是把她当作充当门面的花瓶,或消遣的工具,到正事上还是会按照利益分配。
一个项目那么大,钱字当先,项目扑街对谁都没好处。
他捏了捏她的耳垂,忽地提问:“我问你,这个圈子最有用的是什么?”
她懒得思考,摇头表示不知道。
“人情。”他自问自答,“最有用的是人情,最没用的,也是人情。”
“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人,就可以在能够做顺水推舟的人情时,把这个人情给你,雪中送炭不好做,锦上添花抢着来,就是这个道理。”
他这样讲,手指游弋到她的颈间:“如果你想当影后,那恕我帮不了你,可你的诉求是当明星,我是商人,很会包装产品。”
他撩起她的一绺头发绕在指尖卷啊卷,又道:“不进组的时候,好好跟着我刷脸,多买些漂亮的衣服,有个词儿叫星味懂吗,你要把自己弄得闪闪发光一点。”
娱乐圈是个圈,可这个圈里还有各种小圈层,沪圈港圈京圈,往里还能再细分,有家族有企业,总之利益筑成铜墙铁壁。
想进来,难,想出去,也难。
林翘恍惚地想,江嘉劲就像一个渔夫,利用她的贪婪,一点点钓她咬上了钩,她早在一开始就一头扎进了这浮华深处,回不了头了。
就算是华丽的衣袍上爬满了虱子,她也想穿上试试。
“好,我会好好表现,你也要记住,我当初言之凿凿地告诉你,只要你肯签下我,我一定红透半边天,并不是随口一说。”林翘也表了态。
言尽于此,江嘉劲已经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都讲给她听,她的回应还算舒心,并非那么不识好歹。
这让他彻底把那天的事情画上句号。
他不打算继续泡澡了,拍了拍她的屁股示意她起身。
她被他亲了半天,惹她哪哪儿都上火,她哪里肯让他就这样溜了,赶忙按住他的肩膀,歪头问:“你不抱我出去吗?”
他看出她的意思,摇头道:“你回你的卧室睡吧。”
她不肯,环住他的脖子说:“抱我出去。”
他低头紧紧锁住她的双眸,复又坚定地把她的手臂扯开,只动一下,她忽然抢先一步松开手,却是一拳砸到水里,溅起一片水花:“刚才还予取予求,这会儿又三推四阻。”
她这样说,语气中带有几分娇嗔。
他只见她脸颊被水雾蒸得粉红,少有的孩子气,心头一时发痒,下面已经蠢蠢欲动。
他怕她察觉出自己的变化,拿起浴巾才起身,很快围上自己,从浴缸里跨出去,才又转身把她抱起来。
却只是把她从水中抱出来就很快放开,扯了浴巾披在她身上:“我饿了,先吃饭。”
林翘还在兴头上,哪肯依他。
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她的湿发黏在白皙的肩膀上,嘴唇因他方才的亲吻而带有一丝红肿,如此的诱人,她不信他不为所动。
她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笑道:“我也饿了,要先吃你。”
这样调情的话,她早已是信手拈来。
她靠近他,不依不饶地靠近他,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探过去,早就掀起风暴。
可江嘉劲已经拿定主意不打算再来。
他早已察觉到他对这个女人身体上的贪婪,多多少少已经触到底线。
林翘不肯罢休,低低地问:“江嘉劲,以后私底下不这样喊你的名字了好不好,好生分,我想叫你阿劲,可以吗。”
江嘉劲心头一紧。
仅仅是触到底线,终究是没有越过。
他这样想,原本垂于两侧的手,缓缓抬起搭到她的腰侧。
冷淡的双眸,终于肯染上那一点春色:“你不是爱叫哥哥吗。”
他很上道,也撩拨起来。
林翘眼睛水蒙蒙的,顺着他来:“嗯,所以是阿劲哥哥。阿劲哥哥,疼疼我,疼疼翘翘。”
江嘉劲一怔,旋即将她拦腰抱起:“好,哥哥喂你。”
他把她摔进大床,俯身而吻,她紧接着缠上来。
公是公,私是私,现在总归是私自放纵。
人只要说服了自己,就能够去做任何事情。
这一场拉扯,到底关乎什么,到底为何开始,江嘉劲已经分不清了,而林翘十分清楚。
又过了两个钟头,江嘉劲和林翘才从床上爬起来。
他们点了披萨,拿去窗边的地毯上吃。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整个城市都变得潮湿,唯有屋里,留一盏灯,两个人,在雨意滂沱中无声地吃着晚餐。
比起刚才的一片混乱,此刻的安静,更显得不同寻常。
过了会儿,林翘想起一件事,不由出声问道:“我最近试了两部戏,一部是多少流量女明星挤破头也进不去的大导年代戏,会在卫视播出,算女四号。另外一部,我演女二,本子也不错,是S+仙侠巨制,演好了很容易大火,我……”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江嘉劲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看着她说,“但你最好不要问我。”
林翘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却还是要问出来,因为他是最专业最理智的人,她相信他的判断力。
于是也就露出了狗腿的笑容:“给我点建议呗,阿劲?”
这个称呼……
她在床上这样叫时,他总会格外卖力,可惜现在不是在床上。
他不愿接招,反问:“我是你的心理咨询师吗?”
林翘摇着头,卖着萌,嗲着嗓子说:“你不是,你是我的哥哥呀。”
每次以为这个女人的脸皮已经不能再厚的时候,江嘉劲总能被她更厚一层的脸皮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败。
他颠了颠手上的那片披萨,气得想笑:“林翘,你并不适合走这种路线,强行这样做,只会让我吃不下饭。”
林翘原本笑着,闻言一点点的垮下脸,直到嘴唇绷成一条笔直的线,用下眼白瞪他:“所以呢,江老板,江总,您给我点建议行吗?”
这样阴阳怪气的彪悍果然更契合她。
江嘉劲又有胃口了,他咬了口披萨,说道:“我还是不会给你建议。”
“你!”林翘急了。
“不过……”江嘉劲看着窗外的雨,细嚼慢咽手上的食物,毫不费力地拦截了她的恼怒,淡淡开口道,“我这个人比较相信命运的指引。””
每个选择都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和遗憾,当下做出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就是一定会选的选择,再重来一千遍还是会这样选,所以你偏向哪个,就选择哪个,我不能给你答案,因为你命运里的失败和胜利,我都不想承担。”
他这样讲,令林翘沉默不已。
她就这样看着江嘉劲的侧脸,感到好奇怪,他明明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建议,但她的心为何突然有了依归。
察觉到她久久不移的目光,他望她一眼:“你也不适合走深情路线,你这样盯着我,只会让我浑身难受。”
林翘顿时撇嘴,笑道:“那你可是想歪了,我可是演员,人设百变,我什么路线都能走。”
她捡起一块挂满芝士的披萨大快朵颐:“再说我刚才哪里深情了,怪不得你单身,连女孩子的眼神都分辨不出,靠幻想恋爱吗?”
平时她惯会和他唱反调,这会儿他让她做自己她倒乐意听他的了,再说下去又要吵架,江嘉劲压住怒气,问道:“你好歹今天才向我求和,装也装够24小时可以吗。”
林翘无所谓地耸肩:“不是你讲的吗,我不适合走‘装货’路线。”
“……”
窗外大雨打湿天地,屋内原本被雨声浸透,直到那一来一去的争吵声慢慢变得激烈起来,掩盖了雨的喧嚣和夜的静谧。
又过片刻,窗外楼宇似在雾中,霓虹斑驳,窗玻璃上的雨滴斜斜滑落,屋里的争吵声被《堕落天使》的放映声取代。
白墙上剧情起起伏伏,屋内的光线明明灭灭,很快这些又都被烈火烧干柴的声音取代。
夜还很长,请慢慢烧。
第30章 chapter30被他粗暴地扔到……
林翘一前一后通过了《风华》和《乱红飞花》两个剧组的试戏。
经过反复思考,她最终选择接下后者。
大导,年代戏,上星播出,这些都很吸引人,任谁看都是比仙侠剧女二号更诱人的资源,但她见过太多因为后续人气起不来,而在正剧里消失的演员。
她现在只有一部待播剧,要确保不会在热播期后就被观众遗忘和抛弃,《乱红飞花》无疑是她更好的选择。
命运中所有的馈赠,早已在暗处标好价格,既然该付的代价迟早会付,那么这份馈赠也一定要尽情享受。
何况,谁又能保证,最后的代价是她负担不起的呢。
或许五年后的林翘会后悔,但现在的林翘不会遗憾。
戏约已定后,丁珂带林翘同这部戏的主要领导吃饭。
林翘作为一个“新的旧人”,要不断给前辈和领导们敬酒,这真是一个糟糕的规矩,可是很无奈,既然有江嘉劲那样讨厌酒桌文化的人,就有享受这种文化的人。
她喝了很多,好在当晚有夏泽义作陪,总算是把送她回了家。
林翘有个喝醉了就断片的毛病,第二天一早,才发现自己竟抱着马桶在地板上睡了一夜,动一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
她挣扎着起身,到淋浴间洗澡,热水冲刷下来,缓解了因睡地板而带来的不适,她慢慢地回忆,想起昨晚醉酒之前发生的种种——导演好像让她减肥?
洗完澡后,她头发都没有擦,便出去找手机,打电话给夏泽义,才确定导演的确让她减肥来着,要再瘦八到十斤。
演员的身体通常并不属于自己,是胖是瘦要根据角色进行调整。
而仙侠剧里的角色多为神仙精怪,要在镜头前展现出仙气飘飘或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通常对体态体重的要求更为严格。
林翘身高170,常年维持一百斤的体重,就算在容易显胖的镜头下,她也绝对称得上纤瘦。
对于减肥,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觉得没有必要。
可不仅是她,连丁珂都要再瘦五斤。
这是超级IP,她给超一线女明星作配,人家都没说什么,她哪里敢高喊“拒绝白幼瘦”的口号?
为了角色!为了每一个镜头都是有效镜头!
林翘想,她连人带盒十斤都可以!
剧组要等丁珂的档期,要到二十天之后才会开机。
这一日林翘有物料要拍摄。
《天下》还没播出,林翘就已经被许多品牌方买股,前些天她刚刚为一只手袋拍完三八妇女节的推广物料,今天要拍的是YSL的口红。
妆造加上拍摄忙完已经夜里十二点,她吃完最后一顿海底捞,正式开始减肥之旅。
那段时间江嘉劲频繁飞往海外工作,再回来面对面坐一起吃饭时,林翘已经减重六斤,距离进组只有七天。
刘妈为江嘉劲炒了一桌子菜,红烧排骨,椒盐大虾,清炒时蔬,外加一锅加满了菌菇的鸡汤。而林翘面前只有一碗不放盐的沙拉,这样的食物已经是她这一整天最丰盛的一顿。
她埋头苦吃,生菜在嘴里发出脆响。
江嘉劲终于受不了,他停下筷子,看着林翘尖俏的下巴,敲了敲碗沿。
林翘抬头,问:“干吗?”
江嘉劲只是笑:“你可真厉害。”
林翘扫了眼这满桌色香味满满的饭菜,再瞥一眼自己碗里的兔食,还以为他是在夸她定力强,能吃苦。
便无所谓笑了笑:“这有什么,我拍戏又能赚钱又能获得名气,饿饿肚子咋了。”
江嘉劲忽地嗤一声:“我是说,你连减脂餐都能吃得像猪瘾犯了似的,也是厉害。”
林翘微怔,握紧了筷子,露出想要杀人的眼神。
江嘉劲哪里会怕她的那三分杀气,夹起一块排骨放到碗里,缓缓道:“之前时奚在电影《三国》里演貂蝉,为体现出导演想要的纤细,不仅要节食锻炼,就连嚼几口都有讲究,这才是定力,而你刚才看似对这一桌菜视若无睹,实际上心里早就乱了。”
林翘静静听他说完,先是不语,而后将白眼一翻,夹起一大口绿油油的生菜,一股脑塞进嘴里,脸颊鼓鼓的,嘎嘣嘎嘣地嚼,比刚才吃得更过分。
江嘉劲顿时冷了脸,她想气他,他还真的就被她气到。
接连十几日没有见,话都没说几句,后半顿饭二人谁也没理谁。
吃完饭后,林翘窝在沙发上看手机,她给YSL拍摄的推广图获得一致好评,得益于品牌宣传的助力,又把她推上了热搜。
距离上次上热搜已经时隔两个多月,林翘因为挨饿而阴云密布的心情,顿时变得灿烂无比。
她趁着有热度,把拍广告那天的侧拍图发了微博,一共六张,全是live图,营销号把这些图转发出去夸赞她的时尚表现力,粉丝也收图去热搜上安利她。
有好评总会出现差评,林翘刷着手机,就看到有人大骂她是营销咖,问她能不能不要天天买热搜了。
这条微博已有千赞,而这样的声音还不止一条。
更有人说:屁作品没有,天天住在热搜上,不知道她是网红还是明星。
林翘正浏览着,江嘉劲走过来。
他简单冲过澡,离老远就散发出沐浴过的清香,走过来后一把抱过林翘,显然是想亲热。
刚才还吵过架,这会儿又恬不知耻黏上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修炼的脸皮这么厚。
积怨在前,林翘这会儿又因为恶评不爽,想都没想一脚踹过去:“滚远点,我烦着呢。”
男人想要的时候,容忍度总是能出乎意料的强大。
江嘉劲被踹得倒抽气,也只是皱了皱眉,很快又凑过来,拥住林翘的肩膀,问她:“看什么呢,吃枪药似的。”
林翘把手机丢到他怀里,努嘴道:“我才上了一个热搜,就有人骂我营销咖,江嘉劲你要是不
给我买十个热搜我都看不起你!”
江嘉劲怔了怔,却是扫都没有扫那手机一眼,只低头亲她的脸颊,笑道:“这种小事你以前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林翘不看他,闷闷地问:“是吗。”
江嘉劲忽地起身,面对面坐在她的腿上,托着她的后脑勺和脊背,让她看着自己。
他变得有几分认真:“我看得出你心里的焦虑,可你眼看着新戏就要开机,商务资源越来越好,曝光也越来越多,你告诉我,你到底在焦虑什么?”
林翘因为江嘉劲的这一番话而意外极了。
这个狗男人,要骗她亲热那就在她身上煽风点火好了,左右他早已经熟悉她的身体,何愁她不会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可他偏偏又要同她谈心。
她并不想谈心。
她敷衍道:“我只是因为减肥才……”
“你最好不要说你是因为减肥才心里不痛快。”江嘉劲把她的话堵死,“你是个有定力的人,我知道你不是。”
“你刚才不还说我没定力。”林翘想到什么,只把脸一昂,“不如你的时奚心态好。”
江嘉劲不由得低笑,差一点就要问:“好端端提她做什么?”
话到嘴边,又觉得这话未免太自作多情,别再让她觉得,他以为她在吃醋。
于是就咽了回去,顿了顿才道:“你说不说,不说的话,今晚我可不会罢休。”
林翘注视着江嘉劲认真的眼睛,她知道这个人倔脾气又上来了。
她和他是一样的人,倔起来没完没了。
她这会儿没有同他犟到底的心情,想了想也就松了口:“那天试戏的主演有不少是资方推荐的演员,我虽然已经签约了,但导演对我的体重不满意,我在担心如果我减下来之后他还是觉得没到标准,会不会把我换掉……”
林翘经历过无数次被换掉的经历,有一回甚至都已经开拍,当晚收了工,夜里十二点,忽然被告知她明天不用来了。
这样的挫败感太刻骨铭心,她再也不想经历。
听完这番话,江嘉劲的脸色顿时肉眼可见地黯了下去,原本还有三分含情的眼睛,此刻已是十分的阴鸷。
林翘眼睁睁看着他变脸,简直要抓狂,明明是他自己要问的,她如实告知后他又不高兴,上次冷战也是这样,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气氛眼看要降到冰点,江嘉劲才满脸不爽地问:“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这样讲,林翘更确信心中所想。
她默默琢磨,她这一次有没有把他形容成皮条客,他总不会再骂她白眼狼了吧。
江嘉劲看林翘也不说话,只复杂地看着他。
他气得一笑,问道:“林翘,我还记得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你是舍弃了自尊和骨气来到我面前,求我收留你的,你能这样做,不就是看准了我的能力?所谓傍大佬傍大佬,那必须得是真大佬,才能让你舍弃骨气不是吗?我要是没点手腕,你舍弃的算什么,骨气也成了贱骨头。”
林翘看着他,呆愣愣的样子,心里不知名的情绪争先恐后涌上来。
她慢慢地发现,这是一种暖意。
见她不语,江嘉劲把手插进她茂密的长发里,从上往下捋。
语气也稍稍缓和,说道:“你的事业我虽然不会过问太多,但‘扶摇’这个金字招牌总会在背后为你保驾护航。”
说完,他很快补充:“公司的任何艺人都是如此。”
林翘这才后知后觉地点点头。
江嘉劲沉默下来,视线在她脸上来回扫荡,想了想,柔软不过一分钟的语气又变得冷硬起来,说道:“比起你不信我是个好人,你不信我是个有能力的人,更让我觉得是侮辱。”
他温暖的手掌还插在她的发丛,可他的神情已经变得认真冷肃,像在谈公事,这让林翘特别想笑。
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可以被说卑鄙,但不能被说无能。
林翘的心结已然在不知不觉中被江嘉劲解开了,这才意识到他还坐在她的双腿上,蛮沉的,她想了想,笑道:“放心,我都记住了。但我想现在我们不谈公事比较好,你可不可以从我身上下去?”
“我过来是干什么来了?肉都夹了起来,你不让我吃?”江嘉劲轻轻摆腰,用小动作惹她。
林翘大言不惭:“我这是为你好才这么讲,你已经28岁了,我怕你……”
讲到这她故意停住不再继续,只摇摇头,做出可惜的样子。
一个女人不信自己男人的雄风,才是这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侮辱。
江嘉劲哪里不知她的恶作剧,本想大度一点,笑笑罢了,偏生嘴角一扬心里的火就生猛地往上扑。
他扳过她的下巴:“林翘,你大可不必关心这种事情,再过几年,我身边躺着的女人不一定是谁。可现在我年轻得很,自信和十八岁没有两样,所以,我劝你最好做好今晚一夜不睡的准备。”
她要挑衅,他接下她的挑衅,只看是谁最后叫苦连天。
江嘉劲话音刚落就掐着林翘的胳肢窝将她抱起。
林翘扑棱着腿儿想反抗,却被他扛在肩头,两个巴掌打下去。
她大呼“杀人了”,又叫“刘妈刘妈”!
每说一句屁股就又挨两下,直至走到卧室,被他粗暴地扔到床上。【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