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命运——


    仍然走在既定的轨道上。


    此刻蚍蜉的力量, 也只是为其增添了些许的波动,却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等待的时间,空气里仿佛都升起了几分静谧的尴尬。好在没有多久,谭苏木也从二号车厢走了过来,从善如流的坐在了仅剩的一张座位上。


    “都快晚上七点了,大家晚上不饿吗?怎么都在干坐着?难不成还在等着我一起吃晚餐吗?”略微有些俏皮的打趣声从谭苏木的嘴巴里蹦了出来,缓解了稍显尴尬的氛围。


    自从知道了厨师可能是邪神信徒的身份后,再加上鹿可看到的血腥又破败、满是溃烂尸体的列车,几人对于列车食物的新鲜程度,都产生了几分质疑。


    再加上凶脸站着的厨师,基本是歇了吃列车上盒饭的心思。


    “担心你还会有别的意外,至于这列车上的食物,怕是不敢吃了。”


    “无妨, 背包里还准备了些吃食呢。”


    简单的闲聊了两句后,眼看着有几波乘客来餐车用餐,揉了揉空空的胃部,四人遮掩着取出了携带的饭盒,享用起了晚餐。


    在他们刚咀嚼了没几口的时候,就响起了一阵轮子滚动的声音,方菲菲推着推车,从六号车厢的方向走来,去吧台替换了厨师,推车也被随意的摆在了吧台的一边。


    但鹿可他们清晰的看到,推车底层的盒饭已经销售一空,留下了空着的铁丝网。


    已经吃了!


    “推车进去的时候还剩十几盒呢,我将上面的一层和底下的一层都调换了位置,应该没什么意外。”脖子向桌前探了探,谭苏木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只允许身旁的几人听到。


    “很好。”岳青峰不加掩饰的赞赏道:“虽然我们调换了盒饭的位置,但保住了列车长的同时也可能害了另一人的性命,这意味着,对方会意识到有人和他们作对!”


    “这…记忆刷新重置了就没事了吧?”


    “没有办法确定重置的时间,也不知道这还是不是今天继续循环。”摇了摇头,鹿可听着谭苏木还留有几分天真的话语,补充说道:“餐车明显有对方的人,还不止一个。我们这样长时间的聚集在一起很惹眼,在他们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前,最好还是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


    “还是需要分散开来。”


    “没错。他们毕竟掌控着列车的一部分,我们的行为不能太奇怪。就算是调查,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我建议之后各自回到座位上,观察附近几个车厢的可疑人员。七号之前的餐车交给我和谭苏木,诸离和鹿可,你们俩注意一下卧铺的乘客。”正色着,岳青峰很快讲述了之后的安排,最后又语重心长的补充了一句——


    “但牢记,观察次之,安全为重。”


    在不危及到自己生命安全的情况下,观察周边的可疑人事。


    而不是像个愣头青一样,大摇大摆的在列车上肆意闲逛,暴露自己。


    听着岳青峰说出口的话,其他三名玩家纷纷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鹿可紧接着也补充了一句自己的发现:


    “刚刚我有接触到乘务员的身体,冰冷又僵硬,像是一具尸体。”


    回忆着相撞时的触感,踌躇着,她才说出了最后的四个字。


    但很快的,谭苏木也接上了她的话茬:“尸体?别说,我也觉得他们皮肤白得不像话,动作似乎也有几分僵硬。”


    “既是如此,那就小心一些,尽量别与他们产生矛盾。”这毕竟是在列车上,除了乘务员还有不少的乘客,在这种时候若是开展一场大战,不仅动作受限、会波及到乘客,还有可能加剧列车的异变。


    相反倒是鹿可梦境里看到的列车,更适合几人开展武力行动。同样的,乘务员异变的程度也更高了一些,可能较难对付。


    又商讨了一阵,并吃完了晚餐,四人看着愈发热闹起来的餐车车厢,也没有继续坐着,简单的道了声别后,就分头离开了餐车。


    方菲菲还在吧台站着岗,旁边的推车已经被简秋推走,在列车来回的走动着,热情叫卖着所有的商品。


    “你觉得我们这一次能顺利抵达下一天吗?”在回去的路上,诸离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不能确定。”


    她的心里,一直有着隐隐的不安感,却不知道这种不安是来自于何处


    鹿可振作了精神,露出了一抹浅笑宽慰道:“该做的都做了,没来得及做的就是我们目前还未发现的,先静待结果吧。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做好最坏的结果,尽量保存今天的记忆。”


    “说的也是,回去也得多加小心。”


    释然的笑了笑,再次叮嘱了一句,诸离也没再多说什么,在十一号车厢的时候,就与鹿可分道扬镳了。


    目光扫过关着的包厢门,透过上方的透明玻璃,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包厢内的人影,各有各的众生百态。


    走至了十三号车厢的尽头,鹿可望着门外幽深的黑暗,只觉得列车上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闲逛了几个来回,在简秋推着推车过来前,鹿可敲响了自己包厢的大门。


    “咚咚咚——”


    “来啦!”


    隔着薄薄的一扇门,就听到了钱阿姨的声音,她带上列车的瓜子似乎已经磕完了,此刻正百无聊懒的躺在软卧上。听到敲门声后就懒洋洋的爬了起来,打开了房门心直口快地说道:“哟!还真早了些时间回来,不过要是再晚一点,我可就要睡了,到时候可得劳烦某些人了。”


    “某些人”这三个字,故意加了几点重音,平添了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外。


    “实在是太麻烦阿姨了,谢谢。”语带真挚的道了声谢,鹿可将手伸进了挎包里,从里面摸索着拿出了一瓶汽水,递了过去:“我这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带回来了几瓶汽水,给阿姨你甜甜嗓子。”


    “这怎么出去还带了东西回来,我哪好意思喔”嘴上推拒了几分,钱阿姨手上的动作却不是如此,直接伸手就抢过了过来,拧开了瓶盖就灌入了口中:“别说,这玩意还真有点好喝。”


    浅尝了几口,放下了汽水瓶,她都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贿赂”了钱阿姨,自然也忘不了其他人,鹿可走进了房间,看向了一旁正啃着饼子配辣椒酱的周阿姨,又掏出了一瓶汽水:“我这进进出出的,也算是叨唠了大家,这一瓶汽水,也给阿姨您尝尝鲜。”


    有些刺啦嗓子的饼子横亘在了喉咙里,周阿姨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也有份,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过来:“一点小声而已,不是什么事,谢谢大妹子的汽水了。”


    另一边的钱阿姨冷哼了一声,但看在汽水的份上,倒是没说什么。


    “是我要谢谢阿姨们,对我多有体谅。”笑了笑,鹿可的声音里满是情真意切。


    接着,她又将目光落到了上铺的黑衣女生那,看着她静躺着不动的模样,又取了一瓶汽水,敲了敲栏杆扶手,轻声细语的问道:“你好,要喝瓶汽水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寂。


    又敲了几声,鹿可还想要再询问几句,就听到一旁的钱阿姨开了口:“妹子,你可别敲了。她呀,就是t个闷葫芦。都躺了一天了,不吃又不喝的,也不开口说话,真是奇了怪了。”


    “是啊,这都一天了,也就我和对面那个,吵闹了几句。”吞咽下了含在嘴里的饼子,周阿姨也补充了一句。


    “真的假的?那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惊讶的张了张嘴,鹿可摆出了一副关切的模样,伸手握着栏杆扶手,脚踩着墙边的踏板,就爬了上去。


    握着汽水的手刚要触碰黑衣女生,一只温热的手就径直捏住了她的手腕,纤细却又几分力道。


    闭着的双眼也睁了开来,露出了有些无神的眼珠,视线也随之落在了鹿可的身上。


    死气沉沉。


    是鹿可看到她的第一印象。


    “我带了几瓶汽水回来,你要来一瓶吗?”打量着女生的状态,鹿可没有露出一丝被抓到的尴尬,浅笑着问了一句。


    “不用”


    视线甚至没有落到汽水上面,黑衣女生嘴唇嚅动,干哑着嗓音,直接拒绝。


    说完之后也不待鹿可再说些什么,就松开了抓着她的手,再度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做任何交谈。


    当真是——


    一个怪人。


    “哎哟,妹子,人家不要那就算了呗。总有些人呀,不识——好、人、心!”


    原来不止周阿姨,钱阿姨她,也有几分阴阳怪气、气死人的能力。碍于她们俩人的在场,鹿可也不能再继续强硬的沟通些什么,只得悻悻地从上铺爬了下来。


    “妹子,你看,这汽水她也不要,能不能”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之后说出口的话,但钱阿姨望向鹿可的眼神,到底是多了几分期待。


    “啊?可以啊。”虽然不知道循环还会不会再度开启,但现在刷点好感度也不是很亏,鹿可就将手里的汽水递了过去。


    “嘿嘿嘿,下次姨还给你开门。”笑着接住,钱阿姨的声音都多了几分真情。


    接着鹿可也没在地上继续站着,而是爬上了自己的床位,先是趁着还有灯光的时候,继续记录了一段文字。然后又拿出了匕首,取下了左手手腕上的手表,在侧面的划痕处,刻了一个“无穷大”的符号。


    做完了这一切,她才平躺在了软卧上。


    列车的灯光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悄悄熄灭了光芒,整个车厢都陷入了一片沉寂的黑暗。


    第342章


    夜色浓重。


    天边的银月,透过已转变为墨色的雾气,洒下了浅薄又朦胧的月光。


    鹿可闭着眼睛,思绪却十分的清明,耳边除了“哐当——”“哐当——”的列车声以外,还有一些细碎的杂音。


    呼吸声、走路声、翻动声


    给静谧的夜色,增加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女士们先生们,列车即将抵达晨辉站,请需要换乘的乘客们,携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广播声在二十二点三十四分准时响起, 或许是因为夜色已深,此时的广播声降低了一些音调,没有太过吵闹的吵醒已经入睡的乘客。


    掀起眼皮, 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鹿可并没有从床上爬起,而是继续闭上了眼睛。


    按照记事本上所说,这一次的换乘,并没有太多乘客的换动。


    昨天的鹿可,大约是在这个时间点出去的, 趁机观察了那些乘客。但是等她回来的时候, 才发现在同一包厢的黑衣女生,不见了踪影。


    现在已经知晓乘客没有太多变动, 鹿可就十分好奇这个黑衣女生的动向了。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她既然没有下车,又是去了哪里?


    寡言、沉默、不合群。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失踪而且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若是回来的话,前一天的鹿可, 也不可能没有记录,除非是已经超过了循环开始的时间


    说来也很是奇怪,记事本上,完全没有十二点之后的时间。


    好似——


    那个时间点开始,记忆已经被抹除!


    但到她清醒前的那段时间,又是怎么一回事?是沉浸在了睡梦中?


    更多的思绪在脑子里回转,却纷乱如麻,带来了更多的疑虑。


    正当专注于思索时——


    “女士们先生们,前方到站——晨辉站。准备下车或者换乘的乘客们请做好准备,携带好随身行李,有序下车。”


    十分钟已然过去,行进中的列车也放缓了速度,直到驶进了晨辉站,停靠在了站台旁。


    一直嘈杂着的“哐当”声在耳边停歇,鹿可睁开了眼睛,瞥向了反着光芒的窗户。


    所谓的晨辉站,被大片的黑暗包围着,只是露出了零星的灯光,照耀着在外等候的乘客们。


    当然,只照亮了前面的一两人。


    列车包厢外的灯光也倏然亮起,给上下车的乘客,提供可视的光亮。


    行李的滚轮声也在列车上响起,鹿可睁着眼睛,一会看了看从包厢门口经过的乘客,一会瞧了瞧在外面排队等候的乘客。


    颇有几分忙碌的感觉。


    好在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约莫十分钟的时间,乘客的换乘已经结束,开启的列车门缓缓关闭。


    停止的列车开始启动,逐渐提速,耳边再度响起了独属于列车的“哐当”声。


    与下铺的钱阿姨发出的微鼾声,此起彼伏。


    鹿可还在等待,等待着看对床的黑衣女生会做什么事情。她再度闭上了眼睛,放缓了呼吸,装作睡着了的模样。


    脖颈处因为频繁的转移视线,有轻微的酸胀感,正好令她的思绪清明。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久到她身上的不适感已经退却,久到她真的快要陷入睡眠时——


    包厢内突然响起了一阵细细碎碎的动静。


    声音十分的轻微,仔细辨别,似乎是从对床的位置发出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她在起床!


    有些迷糊的脑子骤然清醒,鹿可调整着呼吸,尽量保持着睡着时的轻浅,不敢动作。


    耳朵则是听的格外认真。


    起身、下床、开门。


    虽然黑衣女生刻意放缓了速度、压低了声音,但在有心人的耳朵里,还是露出了太多的痕迹。


    在她推门走出去时,鹿可就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手表上的二十三点三十七分,便也学着黑衣女生,悄悄地爬下了床。


    穿上了鞋子,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房门,虚掩着一道缝隙没有上锁,鹿可压低着脚步声跟了上去。


    黑衣女生为了躲避视线,也刻意放缓了脚步,因此当鹿可出去时,尚且还能看到她的背影,走至了十二号车厢的位置。


    没有任何迟疑的,鹿可放缓了脚步跟了上去。


    清瘦的背影,在微弱的暖光之下,却添不上任何的暖意,萧瑟又阴冷,如同一节行将就木的朽木,在列车里飘荡。


    已经接近是零点了,列车上的乘客大多已经陷入了睡梦中,无人发现游荡的黑衣女生,而黑衣女生,也没有发现遥遥跟在她后面的鹿可。


    十二号车厢、十一号车厢、十号车厢、九号车厢、八号车厢


    直到昏暗的七号车厢。


    背影在走进七号车厢的瞬间,就突然不见了踪影,好似与周围的朦胧的黑暗融为一体,分不出任何差异。


    消失了?


    还是列车的空间,在此刻已经发生了扭曲的变化?


    鹿可脚下的步伐顿住,一时间不知是该向前还是不该向前昏暗的灯光意味着餐车车厢已经停止营业,在其工作着的乘务员,大概率也已经回一号车厢休息


    明明应该是空无一人的车厢才是,她又在害怕什么?


    鼓足了勇气,鹿可又向前迈了几步,一点一点的靠近着餐车的方向。仿佛被墨色浸染了的车厢,此刻似乎带来了些许的不详,如同静默着的野兽,等待着猎物的进入。


    身体本能的反应,给予了鹿可警告。她的脚尖停在了车厢的边缘线处,堪堪的维持住了平稳,未曾踏入。


    危险的气息。


    似是想到了什么的鹿可,伸手从挎包里摸索出了一个手电筒,轻轻按下了开关,让灯光穿过浓稠的黑暗,照向了餐车车厢。


    光亮刺破了黑暗,也呈现出了一幅她完全没有预想到的画面!


    原本消失的人,此刻正大喇喇的站在餐车车厢内,而在她的身边,还有几个鹿可未曾预料到的身影,厨师、乘警、以及一位穿着女式制服的乘务员


    四周是淋漓的鲜血,混乱的,仿佛是用浸满了鲜血的拖把,在地面、墙壁、餐桌上,胡乱的泼墨作画一样。


    车厢也是完全的破败,车窗的玻璃已经碎裂,玻璃渣子溅落了一地,金属的外壳也变得破裂和凹凸不平,部分的金属断裂,露出了金属的毛刺,以及几欲焦炭化的褶皱痕迹。


    这是事故后的车厢!


    和她t刚刚在黑暗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灯光的明灭,似乎隔开了两个世界。


    而站在车厢中的几人,除去正席地而坐的黑衣女生外,其他几人也完全退却了人的模样。那个不知姓名的女乘务员,俨然就是鹿可在梦境中看到的那一个,沾满了血污的扭曲人脸,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貌,身上也是浸满了血渍的暗红色制服,伴随着细细碎碎、大小不一的划痕。


    至于身边的厨师和乘警,面貌并没有很大的扭曲,只是衣服上和脸上沾上了更多的血渍,乘警更是将外套脱去,露出了里面的暗红色衬衫。


    此刻,正目光灼灼的望着突然的闯入者——鹿可。


    在他们的身后,是奔涌翻卷着的暗红色火焰,即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都能感受到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完蛋了!


    仅仅是一瞬间,这个念头就涌上了鹿可的脑子。她迅速关掉了手电筒的按钮,飞快地转身,朝着十三号车厢,狂奔!


    她可不能确认,现在在列车上死掉,还会不会再次进入循环里。以及被发现的几人,会不会突然冲出来对她下手!


    当然更为关键的是——


    那后面翻涌着的火光,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后面的车厢蔓延,不出多时,就要席卷整辆列车!


    站在餐车车厢的几人没有回避,鹿可却是不得不避。在她转身奔逃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餐车车厢的几人,正以无畏的态度,置身在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黑衣女生,没有露出半点痛苦的表情,反倒是——


    畅快淋漓的狂笑!


    曾经的死气沉沉,宛如一场幻觉,顷刻间烟消云散。垂落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两侧,只露出了癫狂又阴暗的狞笑。


    灼热的气浪愈发的接近,鹿可的脚步都不敢有丝毫的踉跄,机械性的迈到了最大的步伐,倾听着胸膛内剧烈跳动的心跳声,感受着奔跑带来的冷风,如刀锋般剐蹭着她的脸蛋,拼了命的奔跑。


    暖黄又薄弱的顶灯,为她指引着奔跑的方向。


    不再顾忌自己造成了多大的动静,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快跑的念头,一刻都不敢停留的奔跑至了自己座位所在的车厢,径直拉开了虚掩着的房门,抬脚蹿上了自己的床位。


    守则上写到,在看到暗红色制服的乘务员时,不要理睬,不要搭话,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


    大胆假设,座位的存在,或许就是循环中的——安全点。


    鹿可仓促的从挎包里取出了记事本,目光看到了手表上的二十三点五十八分,只是匆忙掏出了手电筒和笔,在前一天的鹿可记录的最后一条旁边,笔走龙蛇的写下了几个字:


    7、血、汇合、炸


    “药”字还没有写的时候,翻滚的热浪已经袭来,伴随着蔓延的火光、和足以伤人的气浪!


    手上的东西被快速地塞进了取下来的挎包,再收进了系统背包里,鹿可只感受到了一股剧烈的疼痛,身体被莫名的力道掀起,撞到了一旁的车壁上,浑身的肌肤沾上了燃烧着的火苗,灼烧的痛感,在疯狂的蔓延与肆虐


    疼!


    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的鹿可,在须臾之间,就被这折磨人的痛感,给逼晕了过去。


    此时,恰好是凌晨十二点。


    火焰还在燃烧着,陷在睡梦中的乘客们,甚至都没有清醒的机会,就被卷舌的火苗,缠绕上了身体,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火人。


    没有哀嚎、没有挣扎,任火势越演越烈。


    十三节车厢的列车,如同一条燃烧着火焰的火龙,熊熊烈烈的燃烧着,直到只剩下了焦黑的金属框架,以及宛若黑炭的满车尸体。


    而之前置身在火焰之中的厨师、乘警等人,即便化作了焦炭,却仍然掌控着自己的尸体,可以在列车上自由的行走。


    至于那个黑衣女生,并没有和他人一样,她张开着双臂,平躺着身体,躺在焦黑的地面上,已经是一具安详的尸体。


    当然,这一切,晕厥并同样成为了一具尸体的鹿可,已经浑然不觉。


    莫比乌斯号列车,此刻只是一摊焦化了的废墟。


    时间的指针在逆时针的飞快旋转,世界也仿佛按下了倒退键。


    清晨——


    阴沉的日光透过了薄纱的窗帘,照入了列车的车厢,落到了躺在床铺上的人身上。


    “哐当——”“哐当——”


    嘈杂的金属碰撞声,是列车行驶途中发出的声响,感受着落到眼皮上的光亮,鹿可摸索着身下柔软的布料,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就是头顶白色的天花板,以及长方形的未打开的白炽灯。


    传送之后的地点,居然是在她躺着的床铺上吗?


    什么还不甚明了的鹿可,小幅度的转动着脑袋,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她似乎正身处在某一间的包厢内,左侧是白色的金属车壁,右侧是上下两张约莫不到一米宽的床铺,上面还分别躺着一个人。


    鹿可脚对着的方向,是一扇约莫一米五宽、一米高的玻璃窗户,白色的带着蕾丝花边的薄纱,将窗外的风景遮了个严实。


    下面是一张小巧的悬空着的、约莫三十公分左右宽度的方桌,桌上同样铺着一张蕾丝花边的桌布,然后是仙人掌的盆栽、水壶和空着的餐盘。


    窗户正对着的,是一扇约莫一米多高、两米多高的木门,原木制成的包厢门的上半部分,有一块占据了三分之一位置的椭圆形玻璃,可以看到门外的风景。


    望了望软卧边缘的涂着白色油漆的金属扶手,又看了看似乎还在睡梦中的其他乘客们,鹿可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八点零四分。


    她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挎包,放慢着动作,小心翼翼的背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才缓慢地直起了身体。


    第一反应,便是检查起了自己的穿着。米色的宽松薄款毛衣,浅蓝色的修身收脚牛仔裤,日常又青春。


    接着,就是翻找身上还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不出意外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身份证和车票。


    身份证是捏造的,只是沿用了鹿可的名字、照片和性别,其他的内容,与她现实的身份证,没有任何的雷同。


    而车票,则给予了很多的信息。编码、地点、日期、条形码等等,重复出现的数字“4”,几乎要闪花她的眼睛。


    查看完了口袋里的身份证和车票,鹿可抬眼扭身,就看向了房门上方的超大储存空间,里面摆放着几件行李。靠近她床头位置的,是一只浅蓝色的帆布双肩包,和20寸左右的米色行李箱。


    鹿可小心的挪动着身体,伸手将里面的储物空间里的行李箱和双肩包拿了出来,仔细地检查着里面存放的物品。


    双肩包里是保温杯、椰子水、薯片、一本书、以及一些小包装的零嘴和300多元的钱币,看着似乎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倒是行李箱,竟然还有着密码锁,鹿可试探着转了几个数字,并没能打开,最后想起身份证上的生日时,才打开了行李箱。


    行李箱的里面是一些换洗的衣物、小份的洗漱用品,以及——一封信。


    信封是空白的,没有些收信人和寄信人,她抖了抖信封,没有感受到纸张存在的痕迹,反倒是,有一个凸起的坚硬物品。


    似乎是——


    一把钥匙。


    不明白钥匙为什么要藏在信封里,鹿可还是将身份证、车票、信封这些东西,塞进了挎包里。


    重新合上了行李箱,把密码拨到了其他的数字,她才将行李箱放回了储物空间内,双肩包放在一边,从里面拿出了那本刻画着行驶绿皮火车的书籍。


    在鹿可尚且还来不及翻页的时候,下面的床铺,陡然响起了一道略显烦躁的咒骂:“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啊?还让不让人睡了?真是烦人!”


    声音浑厚又暴躁,像是一位中年妇女。


    与此同时,对床的下铺,也响起了一道尖利的女声:“谁还有你的嗓门大啊?本来没醒的人,都要被你吵醒了。”


    明明是第一次听到的声音,鹿可的脑中,却莫名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即视感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可她分明,才刚刚进入副本啊!


    恍惚了一瞬,察觉着逐渐醒来的另外三人,鹿可还是轻柔着嗓音,从善如流的道了声歉:“不好意思,刚醒来吵醒你们了。”


    只是她的道歉,并没有平息两人的争端,略过了鹿可,下铺的两位妇人,还是继续争吵了起来。


    借此机会,鹿可也观察起了包厢内的三人,打量着她们的一言一行。小小的四人包厢内,竟然都是女生。下铺争吵着的两位妇人,是差不多的年龄t ,而鹿可对床的人,是一个有些呆愣的黑衣女生,听着争吵声,默默地环抱着自己的双膝。


    奇奇怪怪的人。


    手上的书籍,无意识的从手中滑落,恰好翻到了有画面的那页,黑暗血腥又破败的车厢,穿着鲜艳红裙的冰冷又肃杀的小女孩


    脑袋诡异的疼痛了起来,又是一阵莫名奇妙的即视感,但在鹿可疼痛的脑子里,却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咚!咚!咚!”


    关闭着的房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隔着透明的玻璃,鹿可看到了一位身材高挑、容貌清秀、面色苍白的女子,穿着乘务员的制服,机械又僵硬地敲打着房门。


    在她下铺的妇人,一边叫囔着,一边快速地爬起了身,径直打开了上锁的包厢门:“这一大清早的,干啥呢?”


    “尊敬的乘客们,早上好。七号餐车已开放,如有用餐需求,可以前往自行用餐。当然,也可以通过内线电话,电话订餐。届时会安排乘务员为您送餐。”


    苍白宛若死尸的面孔,挤出了一抹扭曲的微笑,涂抹了鲜血的红唇,上下开合着,漆黑森冷的瞳孔,避开了众人,落在了空着的地面上。


    恭敬又谦顺的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切~餐车开放”下铺的妇人站在门口,还在叽里呱啦的诉说着什么,但鹿可却完全没有心思倾听,她捡起了滑落的书本,翻动着页面,只看到了一页又一页的空白。


    怪,太奇怪了!


    究竟是哪里被她遗漏了呢?


    细碎的声音,伴随着一股腥咸又恶臭的味道,令鹿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目光落到了底下方桌上的红色塑料袋,花卷馒头、辣椒酱、小黄鱼


    家常的菜色,却又一股不容忽视的臭味。


    骂骂咧咧的声音再次响起,眼瞅着下面的两人又要开启一场骂战,鹿可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决定离开包厢,去餐车车厢碰碰运气。


    但在看到八点三十三分的同时,她也看到了手表侧面的一个奇怪的符号:数学里的无穷大,同样也意味着——


    循环。


    这样的痕迹,不可能是简单的磕碰可以造成的,只能是她亲手刻出来的!


    可是,仍然有些疼痛的脑子却在告诉鹿可,她什么相关的记忆都没有。


    已经开始了吗?那所谓的循环


    随手将书本塞入了挎包里,鹿可握着扶手栏杆,翻身下了床,穿上了小白鞋,看了眼还在争吵着的两人,以及寡言的少女,拉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刚走到过道上,一边逡巡着列车上的环境,一边手指正摸索着手表上的划痕,在看到四周无人后,便急忙翻找起了挎包内的东西。


    没有什么缺少的。


    视线终究落到了那本记事本上,她祈祷,若真是已经陷入了循环里,之前的自己,可以留下一些线索。


    否则每一天都是重新开始,每一天都要重新来过。


    那可真是无穷无尽的循环了


    好在,曾经的鹿可,留下了不少的线索,翻开了记事本,她就看到了不少对上的信息,几乎是一整天行程的记录。


    而那几个仓促之下写的快要飞起来的字眼,仔细分辨了一会,鹿可认清的同时,又升起了几分懵懂。


    第343章


    她是什么意思?


    7、血、汇合、炸


    数字“7”, 指的是7人副本?还是刚刚乘务员提到的7号车厢?


    血,没什么意外应该是指那有很多血吧?


    汇合,是谁在那里汇合?玩家?还是什么奇怪的人?


    炸,爆炸?炸弹?当时发生了意外的事故?


    字迹十分的潦草,看着就十分的仓促,可即使鹿可分辨出了其中的文字,一时间也没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只不过, 这几个匆忙中写下的文字, 就在二十三点四十一分的那条记录的斜下角的位置,并且靠的很近, 分明与它有一定的关联性!


    而记录中值得人深思的,就是那位突然失踪的黑衣女生


    但那个时候,她是怎么找到她的?又是怎么写下这几个字的呢?


    尚且有几分疑虑的鹿可,手下的动作也没停,捏着纸张的页角,向左拉扯着翻过了一页。


    又是一页密密麻麻的誊写记录的文字。


    文字的开头,赫然和她看到的第一页,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接下来的几条, 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疑的抱小女孩的农村妇人, 是一个人贩子,被她识破后交予乘警押走。


    午休时间, 意外进入了事故发生后的列车, 黑暗中满是血腥的味道,还有巡逻的可怖乘务员,最后是画中的那个小女孩,帮助了她一把, 又离开了残破的列车。


    餐车车厢的厨师与乘警勾结,在送往员工车厢的饭盒里下了毒药,又被她和谭苏木替换解决。


    身体冰冷又僵硬的乘务员


    死气沉沉又寡言的黑衣女生


    疑似邪神的信徒


    罗列的总总,都与前面的那一页有了出入,再继续往后翻,就是持续的空白了,以及几张被撕了的纸缝。


    同时,鹿可也明白了,这并不是她进入副本的第一天,也不是第二天,至少已经是第三天之后了,也许是第四天、第五天


    毕竟,没有人会在进入副本的第一时间,就记录下了一天的日常与奇怪的地方。


    这一页的记录停留在了夜间回到包厢的时候,鹿可给另外三人赠送了汽水,等到给黑衣女生的时候,就遭到了拒绝,并且着重描写了黑衣女生的怪异之处。


    但那仅仅只是晚上的二十点左右


    剩下的时间,她就什么都没做了吗?


    不!


    如果她是昨天的鹿可,在知晓黑衣女生会突然消失,再加上自己又提前回了包厢时,她一定会留心观察对方的动作,并选择跟踪!


    而在跟踪前,最该做的就是隐藏自己的意图。


    黑衣女生,必然不是在列车抵达晨辉站的时候离开的,若是在那个点,鹿可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记录下这一切。


    所以结合两天的信息,她应该是在二十三点四十一分之前离开,然后鹿可在仓促跟踪的过程中,没有来得及留下信息。


    等等


    仓促之间


    第一页上的那几个潦草至极的文字,就是在十分焦急的情况下写下的,岂不是正好对应了当时的情况?


    7 、血、汇合、炸这些字眼,既然和黑衣女生脱不了干系,又怎么不能是鹿可在跟踪之后竭力留下的文字呢?


    当时一定还发生了更为棘手的事情,才让她无法留下更多的信息,只能尽量简短。


    那么, 7 ,最有可能指的是七号车厢;血,指当时有很多的血,也许发生了什么血腥的事;汇合,她在跟踪的过程中,应该不会与其他玩家汇合,而是——


    被跟踪的黑衣女生,与某些人汇合了。


    这里的某些人,或许应该是餐车车厢的厨师、乘警、亦或者其他的街头人,但大概率应该是疯狂的信徒。


    至于炸?


    是指当时发生了爆炸事件?


    爆炸波及了整辆列车,因此鹿可才没有更多的时间,写下足以解释清楚的文字


    不过如果是爆炸的话,那也说明,在投毒未果后,那些人又采取了另外的措施。


    脑中仿佛了一场头脑风暴,纷繁的信息汇聚在鹿可的脑子里,令她原本就有些疼痛的脑子,更疼了一些。


    揉了揉抽疼的太阳xue ,想着两天在餐车车厢碰面的场景,看着之前敲门的乘务员又原路走了回去,鹿可也没有继续干站着,目的明确的朝着七号车厢走去。


    列车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脚下的红毯也干净柔软,窗外的灰雾浓稠沉郁,包围着列车,又隔了几米的距离。


    好似从未发生过意外。


    观察着周围的风景,以及包厢门后的人影,鹿可迈着有些急躁的脚步,来到了目的地。


    方菲菲还在兢兢业业的站岗,鹿可没有上前点一份早餐,只是略过吧台,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就看到了有些夺目的——诸离。


    “鹿可,这里!”


    一模一样的话语,只是听到这话的当事人,却是无所知。并且再一次的,诸离先行喊了一声鹿可。


    没有过多的停留,鹿可抬脚就径直朝着诸离的方向走了过去,刚刚坐下,便急忙开口道:“诸离,你还记得是第几天了吗?”


    旁人听来觉得十分奇怪的问题,诸离只是微微愣了愣,继而笑道:“或许应t该是,第三、第四天了吧?”


    他的笑容依然真切,没有任何阴霾,仿佛带着一股洗涤人心的力量,令鹿可有些焦躁与不安的情绪,有些许的平复。


    诸离不太确定的声音落下,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份叠起来的纸张:“今天有意识之后,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莫名从背包里发现了一份单独存放的纸张,看到了上面写的文字,是我自己的字迹。”


    当然,这里的背包并不是他携带的行李,而是系统背包。


    只有自己,才能动用的存在。


    “真巧,我也是这样。”说着,鹿可也从挎包里拿出了那本记事本,摆在了桌面上。


    “这就是你的那本记事本?昨天真是派上了不小的用场,只是可惜,解决掉了下毒事件,也没能阻止循环的再度开始。”看到的第一眼,诸离就意识到了这是他记录中提到的那本。


    “嗯。”


    点了点头,鹿可没有否认。


    记事本上有纸张被撕掉的痕迹,在她记录的内容里,也提及了三人向她索要了纸张,同样做下了记录的事情。


    但记事本里提到的岳青峰、谭苏木两人,现在还没有出现。若两人在进入副本后,有检查东西的习惯,并顺利发现了记录的纸张后,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


    说曹操,曹操到。


    “你们好,是诸离和鹿可吗?”一道浑厚粗哑的嗓音,蓦地响起,入眼看到的,就是一个身材魁梧、表情冷硬的男子。


    明明是素不相识之人,却直接叫出了两人的名字。


    “岳青峰?”


    疑惑又带着几分笃定的问句,鹿可看着对方,试探着问道。


    “是我,看来你们,也知道了。”不太熟练的挤出一抹笑,岳青峰边说边坐在了诸离的旁边,“今早发现了一份不同寻常的东西,按照上面所说,竟然真的看到了这位染着灰发的小兄弟。”


    同样的,一份有些眼熟的叠起来的纸张,也摆了出来。


    “虽然有些离奇,但现在看来,或许真是自己给予的提醒。”


    “还得多亏了这些纸张,否则我们这些人,将一直,一无所知。现在最起码,有了不少的线索。”接着岳青峰的话茬,诸离语气里有几分松快。


    但岳青峰和诸离、鹿可两人之间,还萦绕着些许疏离的气氛。或许在昨天是亲密合作的伙伴,可今天,没有了记忆的他们,还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想必大家看过了有着自己字迹的纸张,知晓了前一天发生的事情,根据缺失的记忆来分析,我们似乎又陷入了一次循环。”


    仅管并不愿意承认,但为了接下来的事情更好开展,鹿可还是说出了这个事实:“至少没有这记事本时,我认为自己才刚刚进入了副本。”


    “没想到,昨天阻止了下毒事件,还是没能从循环里逃脱。”


    “而且,我似乎——”


    “打扰一下,请问是鹿可?岳青峰?诸离吗?”


    正当鹿可打算讲述昨天夜里的自己,可能遇到的事件时,一道温婉又局促的女声,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


    “你是——谭苏木?”


    岳青峰抬眼看了下主动走过来的女子,下意识的就将她和文字内容里的另一人,对上了号。


    “对,我是谭苏木。”短发娴静的女子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看到那几张纸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什么恶作剧,或者是系统故意骗人的东西,没想到过来的时候,还真看到了你们几个。和纸上写的竟然没什么差别。”


    找到了并肩作战的同伴,谭苏木心里的忐忑,也减少了一些。


    总算不是一个人孤军作战了。


    过长的客套只会令人心生疲惫,在简单的介绍了几句后,谭苏木也从善如流的坐在了鹿可的身边。理了理心绪,四人根据自己写下的文字,开始了新一轮的分析。


    “很可惜,我们的记录,在晚上的餐厅会面之后就停止了,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当时确实执行了计划,并且更换掉了下毒后的盒饭。”


    比较着三份撕下来的纸张,谭苏木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会不会他们在所有的盒饭里都下了毒?所以才没有起到效果?”并不是执行人的岳青峰,不能直言谭苏木和鹿可两人的行动出了错,只能给出了另外一个假设。


    “不会,如果真的所有盒饭都下了毒,窃听时,厨师就不会特意说,让他小心点,也不会说什么一盒 ”


    对于岳青峰提出来的假设,诸离思索着,还是反驳了几句。


    实际上也是如此,全部下毒,那就意味着所有的列车工作人员,都会死于非命。除非不吃,但同样的,那些故意不吃的人,也会惹人生疑。


    根据记录中的文字,可以确定,他们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人,而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体。


    一个可以说是意外,几个,就不能单纯的说是意外了。


    是有所图谋!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与此同时,鹿可也参与了话题,她掀开了记事本,指了指第一页的文字中,额外潦草的几个字:“这一段的文字里,有提到过对床的那个黑衣女生,在我二十三点四十一分的回包厢的时候,那个女生不知所踪。”


    说话的声音顿了顿,她翻过了几页,指向了最后的几段文字:“而在昨天,因为提前回了包厢,我有试探过那个黑衣女生,只留下了几个印象,奇怪、阴郁、寡言、死气沉沉”


    “这能说明什么?”或许是前奏拉得太长,谭苏木疑惑的开了口,似是不明白鹿可为什么要说这些。


    “面对这样一个可疑的人,你会选择不调查吗?”没有在意谭苏木的语气,鹿可只是浅浅的笑了笑,“昨天的记录里,我没有提到晨辉站抵达的时间,连记录都只是停留在了试探黑衣女生那里,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我应该会——”


    “跟踪她!”


    还不等鹿可说出那三个字,一旁的诸离,就已经率先说出了这三个字。


    “跟踪?可是之后的你,并没有留下任何的文字记录,又怎么能肯定?”


    “也许是时间来不及。”


    听着谭苏木和岳青峰两人一前一后的声音,鹿可理了理思绪,继续说道:“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定然是会想办法跟踪她的。起初我也以为,因为时间紧迫,我什么信息都没有来得及留下,但是——”


    页码又被翻到了第一页,再次指了指有关黑衣女生的那段文字的旁边,几个潦草至极的字眼:“这几个字又作何解释呢?”


    “啊!你的意思是,这几个看不清的字,是你昨天跟踪后写下的?”闻言,谭苏木都忍不住小声惊呼了一句。


    顿时将几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直勾勾地落在了那几个潦草的文字上。


    “ 7 ?血? 什么台?”


    仔细分辨着上面的文字,岳青峰一边呢喃着,一边叹息道:“确实是太潦草了,有几个字,已经看不清楚究竟写了什么”


    “我认为是:7、血、汇合、炸,这几个字。”而写这几个字的鹿可,有些肯定的说出了自己的理解:“这里的7,在看过记事本上的所有文字后,不是指的7位玩家,也不是晚上7点,应该是指7号车厢。血字,指当时看到了血,并且应该不是少量,否则没必要特意提出来。汇合,我不认为是我们几人在7号车厢汇合,而是那个女生,在和其他人汇合。”


    “她?能和什么人汇合?”


    “7号车厢是餐车车厢,是和这里的乘警和厨师吗?”


    “他们是一伙的?那这个炸字,就是爆炸?当时发生了爆炸?那恐怕你都来不及写下这么多字吧?”


    谭苏木叽叽喳喳的,就着鹿可的分析,一下子提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也可以是看到了炸药。”同样倾听着的诸离,也给出了另一种解释。


    紧接着,岳青峰也补充道:“厨师和乘警大概率是一个信仰邪神的组织,而鹿可描述的黑衣女生,又那么的奇怪,是有可能是已经迷失了心智的信徒。”


    “炸药可以摧毁列车,但没有那么足够的量,在每节车厢都埋一些。我觉得, t以他们想对列车长下手的想法来看,很有可能会放在列车长所在的车头。炸药除了会爆炸,还可以燃起火苗,席卷之后的十二节车厢。”所以那个时候,鹿可就已经知晓,那不是简简单单的火灾了。


    “那我们岂不是每天都死了一次?”脸上的惊愕之色,不加掩饰,谭苏木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每天都在死一遍。


    “整辆列车的死亡,不正是循环的起因吗?”


    对此,鹿可只是轻飘飘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是的,循环的起因。


    他们这几个玩家,是中途进入的莫比乌斯号列车,本身没有什么需要消解的执念,只是陪着这一辆列车一起,进入了无止尽的循环往复。


    唯一可能的解释是,车上的其他人有执念,又或者是,由乘警、厨师这几个邪神信徒一手促成的事故,造成了列车一直陷入了循环。


    前者,很大可能是列车长;后者,或许得想办法解决那些邪神信徒


    但信徒的人数,裸露在明面上的,还只有厨师、乘警两人,或许再加上一个黑衣女生。


    又该如何一扫而尽?


    交流停止,周围的气氛也一下子沉寂了起来,在接受了如此大量的信息后,四人似乎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还是想办法,继续阻止他们对列车长下手,同时尽量探查清楚,炸药所在的位置。”不等另外两人将信息消化完毕,岳青峰又如同前一天一样,迅速安排着接下来的行动。


    “炸药这东西,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带上来的吧?又过不了安检,我觉得还得是那些列车的工作人员,但一号车厢,却不是我们可以随意进入的。”谭苏木悠悠地叹了口气,很是苦恼。


    她这话,是实话。


    而鹿可在思索的同时,目光也无意识的落在了记事本的文字上,文字模糊地,仿佛一个一个在她的眼前跳动,惹人心烦。


    最后又落到了那一长串的莫比乌斯号守则上。


    或许上面,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规则呢?


    想到这里,鹿可勉力打起了精神,仔细观察起了里面的文字。很快,她就发现了两条有些相关的规则。


    守则第六条:乘务员会在列车间来回行走,只要拥有足够的钱币,您可以购买她推车内的任何物品。当然,若有什么其他需求,也可以告知他们。


    守则第十条:您的任何合理需求,都可以联系列车的乘务员帮您解决,但不包括进入列车员工所在的一号车厢。


    乘客的需求,可以告诉列车上的乘务员,并要求他们帮忙解决。


    只是不包括进入一号车厢。


    那若是告知他们列车上存在炸药呢?如果当时的乘务员,是和厨师他们一起的邪神信徒,很可能造成炸药提前引爆;而如果是普通的乘务员,大概率会把他们当成搞恶作剧的疯子吧?


    这似乎——


    不可行!


    揉了揉仍在发疼的脑袋,鹿可一时间,也有些为难。潜藏在列车上的炸药,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办法,解决掉呢?


    “最坏的结果,就是强行闯入。我们事先到达二号车厢,在乘务员和乘客们来不及阻拦的时候,强行闯进去。当或许会造成列车警报声响。”就好比那些真实劫车的匪徒,倚仗着手上的枪支,和几个同伙,杀鸡儆猴之后,成功劫下了列车。


    岳青峰的提议,甚至有些大胆了。


    也确实是无可奈何之下,想出的最坏结果的方案。但枪支,鹿可恰好有,银白色的小巧手枪,正在她的系统背包里。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想要用这个办法。


    “哈哈哈哈,那我到时候给你整点迷药,把二号车厢的人都迷晕了呗。”嘻嘻哈哈的说着,谭苏木这话,简直就像是一个玩笑。


    而她的现实身份,又是一个中医,倒真是契合了这个玩笑了。


    “要是真有,倒还不失为一个办法了。”正直地接了话茬,又看了看鹿可有些空的手腕,岳青峰继续说道:“昨日不是分析了几个可以进入事故后列车的原因吗?既然鹿可你昨日已经进去过了,不介意让我们几个人,也进去一次吧?”


    记事本上,曾经套在鹿可手腕上的粉色皮绳,已经不见了踪影,好似从未存在过。


    “那个人贩子,一会儿就要上车了,不如一起揭穿她?说不定,每个人都能进去。”虽然有文字记录,但却没有记忆,鹿可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我觉得行,大家都有个照应!”举起了手,谭苏木很是赞同。


    “一起吧。”


    与其一人,不如都参与进去,这样每个人都能亲眼见到,就更具有信服力了。于是,稍后的事情,也在谭苏木和诸离的两人的附和声中,定了下来。


    他们也没有继续在餐车车厢久待,而是向着四号车厢走去。


    但——


    事实真会如同预想的一样发展吗?


    第344章


    未尝可知。


    至少此刻的玩家们, 还认为,事情会如同记事本上记录的一样,准时上演。


    就比如在餐车相遇、偶遇男子闹事、乘警出没、列车换乘等等。


    在之前交流的过程中,九点十七分,他们再次遇见了那个闹事的、穿黑衣的大块头肌肉男,被方菲菲按下了警报按钮,呼唤出了乘警将其带走。


    乘警的内衬, 依旧是暗红色。


    “女士们先生们,列车即将抵达新生站,请需要换乘的乘客们,携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十点二十九分,列车的广播声准时响起,提前十分钟播报了即将新生站的消息。


    是的,新生站。


    似乎一切仍在按照既定的轨迹行走。


    鹿可他们四人,此时已经分散着进入了四号车厢,并寻了几个没有行李、也没有人的空位,坐了下来。


    彼此隔着一段距离,等待着人贩子的到来。


    “哐当——”“哐当——”


    列车仍然在行驶中,发出有节奏又沉重的金属碰撞声。四号车厢里的男女老少,在听到了广播声后,大多没什么反应,只有那些准备下车的乘客,或起身、或搬下了自己的行李、或向着车厢铁门的方向走动。


    弄出了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


    而借此时机,玩家们的目光游动,观察着这个车厢内的乘客。


    直到十分钟后——


    “女生们先生们,前方到站——新生站。准备下车或者换乘的乘客们请做好准备,携带好随身行李,有序下车。”


    逐渐减缓的行驶速度,比广播声更早预示着,站台即将到达。


    窗外的灰雾,依旧浓稠而绵密,看不透雾里面有什么东西。但在灰雾未曾蔓延的地方,已经看到了水泥砌成的站台。


    目的地,近在眼前。


    “哐当”声戛然而止,行驶中的列车也蓦地停在了原地,在车门旁执勤的乘务员,操控着一旁的开关,打开了沉重的列车门。


    等待着的乘客,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箱,迫不及待的就下了车,原本还在座位上坐着的要下车的乘客,也不敢再耽搁,连忙起身拿着行李准备下车。


    各种各样的嘈杂声,频起。


    站台上在灰雾外的乘客,包括被雾气掩埋的那些,都老老实实的在外等候着车上的乘客率先下车。


    没有人在意的四双眼睛,正紧密着注意着乘客上下车的动作。


    等到下车的乘客走完,外面排队的乘客才拎着行李一个一个的上了车。


    一个、两个、三个


    直到约莫二十个左右的人上车后,鹿可都不曾发现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农村妇人


    这!是怎么回事?


    是记录的文字有误?还是事情有了变故?


    但再怎么生变,也不可能将原本要上车的两人,完全抹除吧?


    并且在无尽的循环里,又怎么会有人突然改变自己的行程…又不是什么意识觉醒的NPC


    只能说,农村妇人和小女孩的存在,都是一个巨大的疑团!


    另外三人也是如此,一边给上车的乘客让座,一边升起了疑窦。


    纸张上记录的文字真的是准确的吗?


    不过,略微思索的功夫,那些怀疑就散去了。副本没有必要拿这些信息作假,更何况又是他们亲自写下的文字,还有谁能够压迫着所有的玩家,都编写一张同样事件的文字记录呢?


    即便是被压迫的,他们也有很多种方法,在文字中留下暗号,让自己可以识别出,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意。


    因此,短暂的交汇了视线之后,四人也没有继续待在四号车厢,而是间隔了t一些时间,先后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根本就没有你们说的那两人啊?”只是刚刚到了餐厅,谭苏木就已经忍不住发问了。


    兴致冲冲去,却是败兴而归。


    “其中可能生了什么变动”冷硬的眉眼狠狠地皱起,确定自己书写的文字没什么问题后,岳青峰也只能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变动?难不成还因为她把人贩子抓起来了,解救了小女孩,又得到了她赠送的皮绳,所以她们就不再出现了?”


    说出来,谭苏木自己也不信。


    可听着她说的那些话,鹿可倒是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赞同道:“你说的对!”


    “哈?”


    谭苏木只发出了简短的语气词,瞪大双眼看着鹿可,怀疑她是不是疯掉了!


    “正如你说的,人贩子被抓,小女孩被解救,意味着她们俩人的结局已经改变,又或者使命已经完成,所以才不再出现。”分析着她的行为带来的影响,鹿可如是说道。


    “改变了结局?”


    这个说法有一些的离奇,但并不是没有道理。


    “好比列车的既定结局是毁于事故,原本小女孩的结局,应该是被人贩子拐卖,从此离开自己的父母,离开自己的家乡。但现在的她,在我们的干预之下,已经有了新的人生方向,怎么不能算是改变了结局?”顿了顿,鹿可又继续补充说道:


    “她的不再出现,恰恰也是一种证明。或许列车上,还存在和她一样的人。”


    明明只是一种猜测,却无端的令人升起了一丝希望。


    “当时有没有可能,借着小女孩的关系,进入列车工作人员所在的车厢呢?”没有接上鹿可说的话,岳青峰倒是开辟了另外一个思路。


    “会不会太冒险了?”


    认真倾听着几人的谈话,谭苏木一边思索,一边又觉得他们的想法太过激进与冒险。


    “富贵险中求,我们进入这里,本身不就是需要搏命吗?”实话往往有时候更伤人,岳青峰不介意撕破这一层安稳的假象,“按照鹿可说的,列车上还存在着和人贩子拐卖小女孩一样的事件,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就在车厢里走动走动,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不过不建议冒然行动,等中午时,在餐车集合后,再一起行动。 ”


    最后一句话的意图,是确保所有的玩家都能参与进事件里,并且可以进入被毁坏后的列车。


    “奇怪的人?倒是难得看到孕后期的孕妇,会买列车上的硬座出行的”一直存在感有些低的诸离,冷不丁的开口道。


    炸开了沉寂的空气。


    孕妇?


    回想着从四号车厢上车的乘客,在一群拎着行李的乘客中,确实有一位大着肚子的孕妇,看上去已经有七八个月的样子了,肚子大的有些吓人。


    她步履匆匆,低垂着眉眼,衣服的领子也高高竖起,遮住了大半的面容,紧跟着前面的乘客上了车,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


    在她的后面,是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干瘦老人,面容黝黑褶皱,身体还算强健,走路沉稳有力,略有些浑浊的瞳孔,不时的关注着走在前面的孕妇,劲瘦干柴的臂膀,虚虚的抬在了半空,随时准备着上前帮扶一把。


    看起来似乎是一家人。


    但当时的玩家们,只顾着搜寻农村妇人和小女孩的踪迹,并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


    现在经由诸离这么一说,剩下的三人,也都回过了神来。


    “确实是很可疑,那我们就去试探着和对方搭一搭话。”


    “如果是个孕妇的话,应该会比较排斥陌生男人的靠近吧?”眼看着岳青峰就要定下来去试探孕妇,谭苏木有些犹犹豫豫的说道。


    出于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她并不认为,这样堂而皇之的找上门,会卸掉对方的警惕之心。


    “我也这么认为,孕妇虽有些可疑,但并不意味着,其他所有人都可以放掉。要知道,并不仅仅是四号车厢的乘客出现了变动,其他车厢的乘客,也可能存在可疑的人员。”


    “是,所以还是得按照之前的办法,各自分开观察,然后中午汇总。假如哪节车厢发生了紧急的事件,可以通过将事情闹大、在列车上喊叫,来吸引各位的到来。想必大家,应该不会错过看热闹。”


    鹿可和诸离两人一前一后开了口,顺着谭苏木的犹疑,拒绝了岳青峰的提议。


    “也行,那就这么办吧。孕妇那里,就依靠你们两位了。”点了点头,岳青峰也没有太过固执,直接就认同了其他人的说法,最后还看了一眼鹿可和谭苏木。


    其他的玩家尚且不知在哪里,身为团队里的唯二女性,势必要肩负起这个职责。


    “好,那之后我和鹿可商议一下。”见状,谭苏木只得推托稍后私下商量。


    事情也已经商讨的差不多了,他们这四个人聚集在这也平白惹人怀疑,确认了一下各自观察的车厢后,便又隔了些时间,分散着离开了。


    谭苏木毕竟本来的位置就在二号车厢,在加上鹿可的小白花长相有优势,在她的哀求下,鹿可也只得承接了去打探孕妇的工作。


    对此,鹿可倒是没有太大的反感。


    线索,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是最可信的!


    因此做完了决定后,她就背着挎包,迈着脚步,走去了四号车厢。走进四号车厢的时候,目光逡巡了一圈,才发现了坐在角落的一老一少组合。


    孕妇低垂着眉眼,不发一言,而身边的干瘦又健壮的老人,则是时不时地望孕妇一眼,时不时地叹一口气,面上是无可奈何的焦躁。


    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动声色的,鹿可装作找空位的模样,一步一步地向着两人靠近,最后在离他们一排远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坐下的瞬间,孕妇扭头望向了玻璃,露出了一双红肿又破碎的眸子。


    第345章


    她在哭。


    她,为什么,在哭泣。


    第一反应,鹿可都要误认为是什么老夫少妻的悲剧了。只是细观两人的举止动作,尤其是干瘦老人的动作,相识有余,亲近不足。


    几次三番的想要安慰,可伸出的手, 还是没有触碰到孕妇的身体, 反倒是无奈的捶打了几下自己的大腿。


    不是什么好心的邻居大爷,就是与之有关系的公公或父亲。


    但更像是公媳关系。


    只是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一个挺着七八个月大肚子的孕妇,急匆匆地买了硬座上了列车,还眼眶泛红。该不会是什么八点档的狗血剧情吧?


    当然, 那只是鹿可调节心情时的胡乱猜测,她自己都知道,没有半点关系。


    静靠着硬座的椅背,她看似神情放空,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实际上早就竖起了耳朵,倾听着身后两人的动静。


    哽咽在喉咙里的啜泣声。


    断断续续的, 细小又分明。


    这么长时间的啜泣,对于孕妇的身体来说,是一种负担。而从其中,也足以体现她情绪的崩溃。


    “妮啊,你身子重,这么哭下去可不是办法,朵朵那小丫头指不定是躲哪个角落里玩了呢?哪里还要兴师动众的去找她爸呀!”长叹了一口气,老大爷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面带忧愁的开了口。


    “爸!朵朵一向是个乖孩子,怎么可能一声不吭的就躲起来!我知道您盼着我肚里的是个男孩,但朵朵也是我的孩子,你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说那些话?现在人都不见了?您还要拦着我去找她吗?建民是孩子她爸,本事比我大,他也应该知晓,应该帮着一起找!”


    孕妇的情绪显然已经控制不住,在听到自己公公的话后,更是神情激愤,带着哭腔的声音,将心里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而在这几句话的发泄中,鹿可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重男轻女的家庭,不被重视的长女,口无遮拦的爷爷,以及失去踪迹的孩子


    “哎哟!别气别气,深呼吸深呼吸,你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瞧着越发情绪激动的妇人,老大爷此刻也顾不上肢体大防,连忙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见其情绪平静下来才继续为自己开脱:“我那不就是嘴快了几句吗?哪里知道她一个小孩懂那么多唉——等她回来,我非给她赔个罪,给朵朵买她喜欢的大白兔奶糖”


    实际上,大爷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反了天了,找到了非得给她来点教训。


    但念及孕妇的情绪,还是将未曾说出口的教训,改成了赔罪。


    “朵朵t已经四岁了,却比同龄的孩子更会看人脸色,您说的做的,是不是真心对她好,她能看不明白吗?还不是因为有些话您当着她的面就说?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但只要是我的孩子,在家里面就该做到一碗水端平!”


    几近崩溃的情绪抑制了些许,但孕妇的情绪起伏还是很大。夹杂着哭腔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老大爷妥协的语气好太多,而眼角也似乎更猩红了些。


    只是在看向自己的肚子时,又露出了一抹慈爱的目光。


    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


    无外乎男女。


    可惜的是,某些长年累月遗留下来的思想,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甚至乎,会迫于家庭的压迫、亲人的压迫、谣言的压迫,遏制自己的本能,转而变成同化的笼中鸟、卑劣的加害者。


    最终自以为,高人一等。


    而显然,面前的这位母亲并不是这么想的,她的本能,胜过了那些压迫。


    “好好好,都听你的!”


    一旁的老大爷连连点头应承,生怕她再起什么情绪。至于内心的真实想法,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见状,怀着孩子的妇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小声的啜泣着。


    同样的,激动的情绪也稍有好转,啜泣声越来越低,渐不可闻。


    交谈声已止,鹿可也从其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但对于两人提起的小女孩,她总觉得有些熟悉又奇怪的感觉。


    四岁的小女孩


    称得上是小女孩的,似乎也只有之前那个被农村妇人药晕了准备拐卖的那个小女孩了吧?


    看着身形的大小,也像是三四岁的年纪。而她柔顺靓丽的长发,身上穿的公主裙,都不是普通的家庭给予的,必然有人为其倾注了关爱。


    比如,母亲


    难道这两人,真的是同一人吗?


    怀揣着疑虑,鹿可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身后那排两人的衣着,干净整洁,鲜少有泥土的痕迹,看着也不像是缺钱的模样


    尤其是那妇人,脖子上还戴了一条金项链,虽然被衣领挡了一大半,也能看到一颗镂空的金链球,价值不菲。


    如此小有薄产的家庭,在加上母亲的爱护,穿上一件公主裙,倒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会是同一人吗?


    小女孩的名字,鹿可并不知晓,但她的画像,却是有一幅。只是画像上的小女孩,面容苍白、形同诡异,合身又精致的公主裙已经被鲜血染透,艳丽到诡谲再加上身后的那些残垣、断肢


    若是当场把画像拿出来,怕是要吓坏了这位再有一两个月就要生产的妇人。


    情绪激动之下,一不小心小产了,在简陋的又不能中途停车的列车中,相当于一尸两命。


    至于其他的物品凭证,鹿可本来是有的,就是那根有透明玉桂狗挂件的粉色头绳。


    但那根头绳因为循环的原因,早就不见了踪影,她即便是想拿出来给对方瞧瞧,也做不到了。


    就只有头绳的样式,她记录的文字里,详细地描绘过。


    想到这里,鹿可索性就拿出了记事本和笔,先是记录下了老大爷和孕妇身上发生的事情,接着又寻了空白的一页,仔细回想着头绳的样式,用笔勾勒着轮廓,简单的画了一张画。


    她虽然没有系统的学过绘画,但是简单的画个头绳还是可以的,可惜对于小女孩的画像,难度超纲的情况下,就有些束手无策了。


    画着头绳的画,必然不可能直截了当的递到孕妇的面前,说不定还要误认为自己是来接头索要金钱的绑匪,鹿可决定找个时机,让这张画无意中的掉落在孕妇的面前。


    后排两人的对话已经告一段落,并迟迟没有再发声的迹象,只是一人在小声的啜泣,一人在不断地叹气,光是听着,都觉得十分的愁苦。


    又继续坐了一阵,确定二人不再有交流之后,鹿可将目光落到了四号车厢的其他乘客身上。


    这才发现,不仅是当初的农村妇人和小女孩,就连陪她一起的那些疑似同伙的家伙,似乎也没有再出现在这列车之上。


    列车好像进入了下一个进程,但又好像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确定四号车厢没什么可疑人员之后,鹿可站起了身,在列车上溜达了起来,从四号车厢到二号车厢,又从二号车厢到了七号车厢。


    差不多该是午餐的时间了,也是和其他人交流信息的时间了。


    鹿可走入了餐车车厢后,就找了个角落里的餐桌坐了下来,等待着其他玩家过来。午餐则是取了一盒系统背包里的盒饭,放在了一边但暂时没有开动。


    上一次的循环里,午餐时间的列车发生了蟑螂事件,仅管厨师一口咬定是那个男子贼喊捉贼,为了不付钱或者讹点钱,故意带了一只死蟑螂,扔进了汤里,但对于厨房的食物,玩家们还是敬谢不敏了。


    十一点半左右的时间,在另外几个车厢的岳青峰、谭苏木、诸离三人,也陆续来到了餐车,迈步走到了鹿可所在的餐桌,坐了下来。


    “有什么发现吗?”玩家们刚一聚集,岳青峰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承担了观察孕妇任务的鹿可自然也没瞒着,开口道:“我听到,孕妇和她身边的老人,是公媳关系。老人家有些重男轻女,家里有个四岁的、名唤朵朵的小女孩失踪了,正准备坐车去找孩子的爸爸。”


    听到重男轻女时,谭苏木就轻啧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小女孩?”岳青峰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点,思量着说道:“真是巧了,文字记录里提到的小女孩,似乎也是差不多的年纪。”


    “我也觉得有些巧合。”点了点头,鹿可也十分认同:“只可惜,书上的图画太过血腥,并不适合一个孕妇观看,至于唯一可能的信物,头绳,现在也”


    那条记载中的粉色头绳,确实不见了。


    否则同样身为玩家的鹿可,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还藏着掖着。这可不是她一个人就能顺利通关的副本。


    “要不把那头绳的样式画下来?”就在另外两人有些无奈的时候,谭苏木犹豫着提出了一个建议。


    正是鹿可接下来想说的话。


    “我已经画下来了,不知道有几分像?”取出那张单独被撕下来的纸,鹿可抬眸看向了谭苏木,轻嗅着她身上的药香味,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谭苏木,你不是中医吗?如果你恰巧掉出了这张画,然后借着此为契机,一边向她打探消息,一边关心她的身体,把个脉,说些孕妇的注意事项,如何?”


    医生的身份,在某些时候是值得信赖的。


    而在座,也只有谭苏木,是一个中医,唯她最合适。


    第346章


    “好!”


    就在鹿可看着谭苏木纠结的表情,认为她还会拒绝时,她的脸上却突然闪过了一抹坚定,小声又高亢的应了下来。


    在这种时刻,只有她的身份最为合适, 已经容不得她拒绝了。


    “找什么借口?就说之前看到过一个小女孩,带着这个头绳,觉得好看就画下来了?”


    谭苏木竖起右手,手肘撑着桌面,手掌呈半松开的拳状,抵着自己的右脸,一边看向了其他人,一边揣摩着之后的状况,思索着说道。


    “还可以,只要能搭上话,就可以利用你职业的便利套近乎,并旁敲侧击的打听些消息。只是谭苏木,你有信心吗?”坐在谭苏木身边的岳青峰,听着两人的话语,突然神色郑重地看向了谭苏木,非常认真的问了一嘴。


    信心?


    其实是没有多少的。


    “嗨呀,不就是那么点事吗?还能变了天去嘛?动动嘴皮子的事。”怀揣着几分心虚,谭苏木面上却未曾显露,一脸信心十足的模样。


    当然, 如果能忽略掉她因为紧张有些颤抖的双脚就好了。


    “如果有负担的话,其实也可以——”


    “嗐!什么玩意?你们饭里面还有蟑螂?”


    岳青峰正欲继续说出口的话,却被餐车车厢内一道突然又尖利的惊呼声给完全覆盖,一时间无人听清。


    餐车车厢内的几乎所有的乘客,都被那声突然的喊叫吸引,转动着脑袋看向了那边,一个干瘦的男子,正拎着一只蟑螂,从座位上惊得跳起起来。


    恰巧是记录里提及的那一幕——


    在餐车车厢喊叫闹事的那个男子。


    事情的发展也如同昨日一样,男子的惊呼吓坏了一车厢的乘客,待方菲菲听闻后,从吧台里走了出来,刚站到男子身t边说了几句,就被义愤填膺的乘客围拢了起来。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吵什么吵?”与此同时,曾经出来解围的厨师,在吵闹声最响亮的时候,再一次站了出来,用更洪厚与响亮的声音,盖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也喝止住了他们。


    如果正在“看热闹”的玩家们有昨天的记忆的话,会发现,厨师衣服上沾到的血迹又多了些,就连乘务员方菲菲,肤色也愈加惨白,带了点极淡的暗青色,肢体动作也更僵硬了些。


    这都是循环带来的变化


    只是此刻的他们,注定是一无所知的。没有记忆时,又怎么能通过一些文字,描绘出那些人身上细微的变化呢?


    凶神恶煞的厨师,光靠着一张脸都可以震慑一群人,再配合上言语的威慑,三言两语的,就将那干瘦男子的诡计给挑明了出来,戳破了阴谋。


    接着,方菲菲脱离了人群,回到吧台按下了红色按钮,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餐车车厢的乘警立即就出现在了餐车里,扭送着将干瘦男子带走了。


    硝烟化于无形。


    “你刚刚说了什么?”看完了所有的热闹,见乘客们坐下或离开,谭苏木才想起了岳青峰未说完的话,当即扭头问道。


    “我是说——如果你觉得有负担,也可以带着鹿可一起,相熟的朋友,也是个不错的借口。”


    好在岳青峰还记得自己想说的话。


    回过神来后,不假思索的,就将没有说完的后半截,重新说了出来。


    “好主意!”似是没想到还有这个办法,谭苏木的眼睛一下子都亮了几分,立即就看向了鹿可。


    温婉明亮的眼睛里,竟然透露出了几丝眼巴巴的祈求感。


    她虽然是个中医,但看着也不过是二十三、四的模样,怕是才考上职业证没有多久,还没有那些老中医的沉稳和内敛。


    但外在的形象,还是可以唬一唬人的。


    恰巧鹿可也想知道她们之后会聊些什么,亲耳听到的,总比他人嘴里叙述的,要更全面一些。


    于是面对着谭苏木的眼神,她只是浅浅地笑了笑:“我都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应鹿可的,也是谭苏木难掩愉悦的声音。


    列车的纠纷已经平息了一段时间,汇聚着的乘客也减少了不少,正当鹿可他们四人商量着该怎么偶遇孕妇时——


    餐车车厢入口处,突然来了两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妮啊,你现在可是双身子,怎么也得为肚里的那个考虑,多少吃点东西噻。”老大爷一只手虚虚搀扶着孕肚很大的妇人,另一只手抬起举在了半空中,防止那些突然靠近的危险。


    “爸,我只是一时间没什么胃口,现在也听您的来吃了。”孕妇的眼睛依旧还红肿着,氤氲的水汽倒是减少了很多,此刻正顶着一张竭力平复了情绪之后的脸,敛眉回答着老大爷的话。


    “哎!妮啊,你就在这里坐下,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去点菜嘞。”


    两人进入餐车车厢后,并没有往前走多久,就找到了一张空位,老大爷连忙扶着她,小心又缓慢的坐了下来,嘴里还碎碎念的询问着吃些什么。


    “您就点一些清淡又有营养的吧,我尽量吃一点。”


    “好,家里老婆子给你做的那些营养餐,我去看看有没有相似点的菜。”


    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声,老大爷就转身走向了吧台,步伐稳健又带着些焦急。


    看着单独一人坐着的孕妇,坐在角落里的谭苏木和鹿可对了对眼神,默契地站了起来,向着她的餐桌位置走了过去。


    她们装作要去点餐的模样,一边交流着想要吃些什么,一边观察着和孕妇之间的距离。在即将靠近的时候,谭苏木将手伸进了衣服的口袋,假装摸索着要找什么东西,然后不经意的——


    就将那张画着带着玉桂狗挂件的粉色头绳的纸张,掉了出来,刚好落到了桌角,又因为轻飘飘没有着力点,继续往下飘荡。


    卷起的纸张因为脱离了口袋,缓慢的舒展开来,露出的部分,刚好落到了扭头看发生了什么事的孕妇的眼里。


    纸张被蓦地抓住。


    一只因为怀孕有些浮肿的白嫩的手,下意识的抓住了纸张的末端,指节泛白,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纸上的头绳。


    直接失了神。


    “欸?真不好意思,我兜里的纸掉你面前了,没吓到你吧?”瞅着孕妇明显有些异常的状态,谭苏木还是按照制定好的计划,硬着头皮,故作轻松的搭话道。


    说着就伸手想要接过那张纸,捏住了另一端扯了扯,竟然无法从其手里抽出来。


    “这位准妈妈,你怎么了?这纸上有什么花吗?”


    “你的?”在谭苏木又问了一遍后,孕妇才恍然回过了神来,嗓音有些干涩的吐出了两字。


    “是啊!”十分肯定的回答,紧接着谭苏木又按照原定计划试探:“我之前见过一个小孩子,头上就扎着这样一根头绳,我觉得好看就画下来了。”


    “孩子?小女孩?几岁的孩子?”


    纸张还被抓在手里,孕妇另一只空闲的手,蓦地抓住了谭苏木的伸出来的那只手臂,剪得浑圆的指甲,都几乎快要抠进她的皮肤里,正脸直盯着谭苏木的眼睛,嘴巴快速嚅动着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状若疯癫!


    一时间就将餐车内其他乘客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观望的眼睛,好像在看被疯子缠上的可怜人。


    这


    手臂上传来了痛感,谭苏木也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如此激动,一下子就被吓到了,动了动自己的嘴皮子,竟然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站在旁边的鹿可见状,立即从一侧伸出了手,安抚着握住了孕妇抓住谭苏木手臂的手,放缓着轻柔的嗓音:“您先别激动,这事儿吧,我也记得,看着像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吧,穿着一条漂亮的公主裙,活泼又可爱,和童话里的公主也差不多了。”


    没有提及其他事情,只是一味的将她夸上了天。


    “朵朵!是我的朵朵!呜呜呜!”听着那些描述,孕妇一边喊着朵朵的名字,一边收回了自己的手,双手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谭苏木只接起了那张纸,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孕妇,头疼极了。而另一边的鹿可刚想继续说些什么进行安抚,一道厉喝声就传入了耳朵。


    “你们在干什么?连孕妇都敢欺负,丧尽天良了啊!”还没有看完菜品的老大爷,听到自己儿媳的哭喊声,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赶忙放下了菜单,快步赶回来的同时还不忘大声喝止。


    几个大跨步就蹿了过来,劲瘦的手臂就要将鹿可和谭苏木两人推搡开来——


    “老人家,是误会!我这位朋友是中医,可以帮这位孕妇看一看!”


    愤怒的双手停在了半空,只差一厘就要触碰到谭苏木的衣服,又因鹿可急促说完的那句话,迅速僵直。


    “你是中医?”狐疑的眼神落在了谭苏木的身上,这么年轻,可不太像


    “对,我是。”正了正神色,谭苏木在鹿可的解围下,也迅速找回了状态:“正经考了中医执照的,若是相信的话,可以帮她看一看,把一把脉。”


    用手指指着不太礼貌,只得用眼神瞥了几眼孕妇。


    “那你们跟我的儿媳说了什么?怎么搞得她大哭的?不知道孕妇不能情绪激动吗?”停在半空的双手收了回去,老大爷眼里的警惕没有减少。


    “我这不小心掉了张画了头绳的纸,她也不知想到了谁,不肯松手,还追着我们问问题,高喊什么朵朵”


    “朵朵?”


    听到这个名字,老大爷的脸色也变得更差了些。


    第347章


    是厌烦的情绪。


    对于这个被孕妇念念叨叨、捧在心尖上的“朵朵”, 老大爷显然是没有多少欢喜的,甚至有一些不喜。


    没错,厌烦又不喜。


    好似那不是他的亲孙女,而是某个碍事又不顺眼的家伙, 就不该存在于他的家庭中浪费粮食, 不如趁此消失了,一了百了。


    当然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很久,在孕妇的面前,老大爷还是迅速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瞧了瞧那画着头绳的纸张,苍老又褶皱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孕妇的后背,面露关切的劝慰:


    “妮啊,不就是根差不多的头绳吗?能说明啥呢?店里面呀, 到处都是,都不知卖了多少人,就别多瞎想了。你这情绪一阵阵的,可不能t这样下去,要不就让这位——中医?给你看看?”


    三言两语的,就否认了头绳与朵朵之间的关联,并将问题的重心转移到了孕妇的肚子之上,生怕这频繁往复的情绪,影响了他的好金孙。


    天差地别的待遇。


    却被一直注视着的鹿可,及时的捕捉到了,包括着最开始的厌烦。


    “呜呜呜那个玉桂狗头绳,是我亲自给朵朵买的,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天天闹着要我拿着那根头绳给她扎辫子,我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没有被老大爷的话语带偏,孕妇一边哭哭啼啼着,一边说了一长串的话,试图佐证自己的想法:“朵朵又乖又漂亮,那天我还特意给她挑了一件公主裙”


    说着说着,她更信了几分。


    也顾不得哭泣了,松开了捂住脸的双手,一左一右的分别握住了鹿可和谭苏木的胳膊,焦急地问道:“既然你们瞧见了,是在哪里瞧见的?她怎么样?安全吗?为什么不回家?”


    红肿的眼睛里,尽是慈爱。


    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慈爱。


    面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睛,鹿可的心里泛起了些许的酸涩,一时间,竟不敢再告诉她当时的真相。


    按照列车原本的既定轨迹,若那人贩子拐卖的真的是那个叫朵朵的小女孩,没有鹿可闹那一出,怕是就会被她们安全的从列车上逃脱,辗转着几个地区,再寻个合适的时机将其出手。


    从此,天各一方。


    但如今,虽然鹿可从中插了一手,改变了那个小女孩的结局,可是在这一次的循环里,那个小女孩已经不再出现。


    只留下了一张站在破败、血腥、狼藉、阴森的列车里的诡异画像,以及身后模糊溃烂的尸块。


    而在记录里又提到,鹿可曾在“梦境”里看到了穿着红裙的小女孩,裙子浸满了鲜血,形态诡异,像是一具——


    死尸。


    即便是出手解救了,她还是沦为了列车上的诡异。事情像是改变了,又像是没有改变。


    “她吗?就在列车上遇见的,当时——”


    “当时她一个小孩子,也不知想了什么法子,偷溜到了列车上。”就在谭苏木想要讲述人贩子和小女孩的事情时,鹿可突然拉高了音量,将她的声音盖了下去,编了个说法,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就被列车上的乘务员发现了,要给她送回去,小姑娘还不依,哭着要去找爸爸,乘务员哄着吃了几颗糖果,才将她带走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上个站台,被工作人员送去警局了吧。”


    “找爸爸?对了,朵朵爸他就是在列车工作的,这孩子”


    没想到因着之前孕妇要去找老公的说法,鹿可随口编了个找爸爸的事情,竟然被对方一下子接住了。


    并且还透露了一个关键的新信息——


    朵朵的爸爸、孕妇的老公、老大爷的儿子,是在列车上工作的。


    那会不会就是这一辆列车呢?


    要真是这一辆列车,某些事情就很有说法了。毕竟在这趟列车上发生的事,似乎都围绕着那位男主人而展开。


    或者说,都是他家里的亲人,发生的某些事情。


    本来被鹿可打断了话,谭苏木还有些不解,但看到对方三言两语就编了个故事,并让孕妇的情绪都缓和了一些,她这才升起了几分明悟。


    她刚刚若是照实说了,怕是又要惹得这位母亲,痛哭不已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孩子,但那个小姑娘总归是有惊无险,想必您的孩子,也会安然无恙的回家的。”


    老大爷的表情几经变化,在听到那位小女孩在列车上找爸爸时,更是眼珠子颤动了几下,好一会儿才笑着道:“好了好了,就当那小女孩是朵朵,这两位不是说她被乘务员送回去了吗?那可就不是说明她没事了?既然没事了,你可得放宽心了!”


    就当?


    明明依旧是安抚性的语调,但在听到“就当那小女孩是朵朵”时,鹿可突然觉得十分的刺耳!


    为什么要说就当是?


    是因为他知道,根本不可能是吗?


    他为什么会认为根本不可能是朵朵,是因为他知道,朵朵根本不是一个人离开的?而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心头一阵恶寒!


    看着面慈心善的老大爷,实则心底藏着最恶毒的心思。纵使不是他亲自将朵朵送到人贩子手上,也应该是他亲眼瞧见了,并且还——


    有意放纵!


    血脉相连的亲孙女,竟然能够冷血无情到,直接看着人贩子将其拐走就只是因为不是他想要的孙子不能够传宗接代


    当真是,人心可怖。


    但显然此时的谭苏木和孕妇,都未曾理解到他话语里的深意。


    “嗯,朵朵没事真是太好了。”轻轻地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孕妇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整个人身上的阴郁之气,也消散了许多。


    “这就好,这就好,赶紧让这位女娃子给你摸摸脉,看看这肚子里的那个怎么样了?”似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老大爷指了指一旁的谭苏木,又劝道。


    孕妇心里的疙瘩也消散了不少,再加上也担心着肚子里的孩子,这次倒是没有拒绝,乖顺的伸出了手,摆在了桌面上。


    见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谭苏木自然不会拒绝,顺势坐到了孕妇的对面,伸出手指,抚上了她的脉搏。


    脉搏往来流利,如盘走珠。


    只是因为情绪过于激荡,脉搏走向并不能算非常良好。


    对于专业知识的掌控,谭苏木还是很全面的,不多时,就将自己的诊断结果一一道出。当然是挑了些好话说了说,最后又叮嘱了一番,保持心情平和,切忌大喜大悲。


    某些专业用语,也震惊了在场的两人,对于她的中医身份,更信服了。


    “不愧是中医大夫,真是专业啊!老头子听闻中医把脉可以分出男女,不知道我儿媳这胎怀的,是不是大胖小子呀?”搓了搓自己的双手,老大爷舔着张笑脸,笑出了好几道褶皱,期待着问道。


    “哈哈哈。”尴尬的笑了几声,谭苏木装作忙乱的将头发别到了耳后根:“我大抵是学艺不精,摸不出来呢。”


    至于是真话和假话,就由对方自行分辨了。


    几人又简单的聊了几句天后,询问了一些关于朵朵的细节,关心了下孕妇的身体健康,旁敲侧击了几下对方老公的身份,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但孕妇对于她老公的职业和身份,也是含糊其辞,只道是在列车上工作的,但具体是做什么的就不知道了。


    平时也不怎么回家,经常跟着列车出行,这次出门也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总部碰见他。


    没有套出更多的信息,而老大爷又重新点了一份饭菜,端过来给孕妇享用,鹿可和谭苏木两人也不能硬在那待着,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路过了诸离和岳青峰两人所在的餐桌,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便挪开了,径直朝着车厢外面走去。


    刚和那两人套完了话,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和其他人商讨探索消息。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人,别有所图吗?


    在鹿可和谭苏木两人离开后,诸离和岳青峰两人,等了约莫两三分钟后,也相继离开了餐厅,朝前走了几十步,就在五号车厢和六号车厢的连接处,看到了先离开的她们,正靠墙等候着。


    此处的乘务员并没有守在列车门前,想来是离下一次列车到站的时间还有很远,又是午餐和午休时间,不是去员工车厢休息了,就是去餐车车厢吃饭了。


    倒是给玩家们多了些便利。


    “如何?”


    左右巡视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路过的其他乘客时,岳青峰压低着嗓音抢先问道。


    “那个人贩子抱着的小女孩,倒还真有可能是孕妇嘴里的朵朵,样貌、衣着、发饰等等细节都对上了。”


    讲述着自己的发现,谭苏木又将其他探知到的信息一并说了出来。


    包括孕妇的老公可能是列车上的员工等等。


    因着时间紧迫,又担心其他乘客会经过,在快速地交换完信息后,四人也没有在这里多待,约定着下午餐车车厢见面,便又各自离开了。


    期间岳青峰也再次在餐车车厢的两头安装上了窃听器。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记事本上所言了,下午三点前,玩家们聚集到了餐车车厢,再次窃听到了厨师和乘警的密谈,然后又在下午六点多时,替换了方菲菲所推的餐车上的饭盒顺序。


    最后又因为迟迟没找到的炸药位置t,在列车里逡巡,试图找办法进入员工车厢。


    毕竟在一整天的寻找中,列车的其他车厢,并没有存在炸药的痕迹。


    时间一分一秒的愈加紧迫,而在他们愈加焦虑的情绪里——


    机会也来了!


    第348章


    十八点四十八分。


    餐车车厢。


    这一次调换盒饭的举动, 比之上一次,更快了一些,在这个时间点,玩家们已经聚集在了餐车车厢。


    窗外的暮色已然深沉。


    灯火通明的餐车车厢里,还留有着不少前来吃饭的乘客,当然也包含着白日里交谈过多的老大爷和孕妇。


    以及记事本里被忽略的,刀疤脸大块头和矮个子。


    明明在十八点时就偶遇过, 但此刻居然还坐在餐车车厢里, 而在他们的面前是两只连汤水都不曾剩下的面碗。


    一看便是饿极了的模样。


    只是两人拮据到了极致,又饥饿到了极致。一天了, 才堪堪点了两碗不带荤腥的素面,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所有,以期待填饱自己的肚子。


    并且又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即便是吃空了碗,两人还一直坐在餐桌前,不曾离开,视线更是交替落在了在过道上走动的乘客身上。


    森森然的,但很快掠过,像是在没有目的的胡看。


    这是记录里完全不曾提到的事情。在和其他人闲聊的功夫,鹿可好巧不巧地注意到了两人有些与众不同的视线,莫名的升起了几分疑虑。


    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正常的人,是不会在吃完饭后还不肯离开,打量着四处来回走着的乘客呢?


    诸离之前也曾说过,两人是在工地上干活的,兜里并没有几个钱。此次结伴坐上列车,亦不知是有什么要忙的事情。


    好在,无需等待太久, 他们为何如此古怪的原因,就已经显露出来了!


    吃完了晚餐的孕妇和老大爷,起身从餐桌旁站起,从过道往四号车厢的方向走去,在他们后面的刀疤脸大块头和矮个子,却是抓住了这个时机,也跟着站了起来。


    只是方向却与他们相对,朝着八号车厢的方向走去。


    四人两两相对,即将擦肩而过。


    很是寻常的擦肩而过,鹿可却觉得哪里不对刀疤脸大块头和矮个子,分明是在三号车厢的乘客,怎么会朝着八号车厢的方向走呢?


    除非他们,是另有目的!


    “怎么了?”一只宽大、骨节分明的手,在鹿可的眼前晃了晃,试图召回她的思绪。


    眼看着天色已黑,他们还没有找到炸药存在的位置,玩家们也正在讨论的这件事,谁料聊至一半,就有人中途开起了小差。


    诸离这才伸手在鹿可的眼前晃了又晃,出声提醒。


    “我只是觉得那两人”有点奇怪。


    “砰!”


    “哎哟!”


    剩下的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时,餐车车厢就已经发生了变故,响起了一阵混乱的嘈杂声。


    是重物碰撞的声音,以及有人摔倒的声音。


    “苍了天咯!你们这是怎么走路的啊?眼睛是长天上去了吗?看到有孕妇还敢撞上来?儿媳呀!你没事吧?肚子怎么样?痛不痛?”一连串哭天喊地的声音从老大爷的嘴里蹦了出来。


    视线寻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了快步离开的一高一矮,以及躺在地上的大着肚子的孕妇、在她身边痛诉的老大爷。


    出事了!


    几乎不需要再作交谈,在场的玩家们自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即便起了身,向着摔倒在地的孕妇跑过去。


    她的神色苦痛,秀眉蹙起 ,眼睛也因为吃痛而微眯,唇色发白,极力地大口喘息着,一手支撑着地面,一手想要抚摸自己的肚子,但又不敢碰触:“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吃痛到极致了的颤抖声音。


    在她的身下,宽大的睡裙底下,渐渐地,氤氲了一滩鲜红的血迹,并且在不断地蔓延。


    “这是怎么了?”


    “造了孽了,孕妇都敢撞,这怕是不太好了,有没有医生护士在啊?”


    “乘务员!乘务员!出事了!这里有个孕妇摔倒了!”


    餐车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也被这突然闹出来的动静吸引,但见着事件的源头是一位孕妇和一位老人家,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围堵在了周围,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血!流血了!妮啊,你不要吓爸呀!早跟你说了月份大了别出门,别出门,你就是不听。这下该怎么办呀?你肚里怀的可是我老徐家的大金孙,可万万不能出事啊!医生!护士!快来救救我儿媳!”


    此时此刻,老大爷的悲伤、难过、痛苦,都完全不是演出来的,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哀嚎着。


    只是列车之上,又哪里凑巧能有什么医生护士呢?


    即便是有,在这样严峻的情况下,也很难保住孕妇和孩子的性命。妇人生产,本就是九死一生的难关,而列车的环境又脏又乱,又无法做到完全的无菌环境。若是侥幸生了出来,这早产的婴儿也需要妥善的对待。


    否则,也很容易夭折。


    因此谁会在此刻跑出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围堵着的人群实在是有些多,鹿可、谭苏木、诸离、岳青峰四人,费了好大一番劲,才穿过了人群,挤到了中心。


    原本还哭嚎着的老大爷,眼神的余光看到了挤进来的谭苏木,当即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一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地往前跑了几步,径直抱住了谭苏木的大腿,高声呼喊道:“大夫啊!是你这位中医大夫,快来看看我儿媳的情况,务必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呀!求求你了,救救他们母子吧!”


    声音里的重点,依旧是他那宝贵的金孙,至于孩子的母亲,却被挪到了第二顺位。


    或许在危及到他的性命时,还要再往后靠一靠。


    “这这”


    大腿被人突然的抱住,谭苏木下意识的就想将腿上的异物甩出去,在知晓是老大爷时,才勉强克制了自己的冲动。


    但面对着悲苦哀嚎的老大爷,以及在一侧躺在地上、明显更加痛苦的孕妇,她自己也很是为难。踌躇着眸光看了看另外几名玩家,在看到鹿可含着肯定的目光时,谭苏木莫名地明白了——


    自己或许应该答应下来。


    “让一让!乘客们请让一让!车厢过道有孕妇受了伤,请不要过分拥挤,保证空气畅通!列车即将播放广播,寻找乘客中的医生和护士,还请各位乘客配合,让开通道,不要延误孕妇的最佳治疗时间。”


    也不知方菲菲是从哪里找来的大喇叭,对着事件的中心点,人群拥堵最严重的地方,高喊了一大通。


    就连一直不怎么出现的厨师、乘警两人,此刻也站了出来,一左一右的为她开道。


    乘客们也不是什么为了看热闹而不讲理的人,好歹都是两条鲜活的生命,见列车上的工作人员出来主持大局,自然就配合的挪开了脚步,留出了足够人走动的空间。


    方菲菲等人也顺利的从人群外走了进来,看了看地上的孕妇,以及被老大爷抱着大腿的谭苏木,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我这位朋友是中医,先前与他们有过交流,还给这位孕妇把了把脉,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大爷一时慌了心神,想托我朋友救救他们母子。”还不等谭苏木开口,站她旁边的鹿可就抢先一步替她解释了。


    “中医?”平淡的声音里有些许的质疑,但方菲菲也没有太多时间搭理这些,连忙伸手想要浮起跪坐在地上的老大爷:“大爷,你先起来,我的同事已经安排人去播报广播了,要是有医生和护士,马上就能救你的儿媳和孙子,但是餐车这边不方便处理,现在过来的两位同事,要带你们去员工车厢躺着,随时准备救助。”


    员工车厢?


    这不正是玩家们想要去,却始终没有找到方法的地方吗?


    现在这突然的事故,或许就是他们可以抓住的机会!


    听闻方菲菲的一番妥善安排后,就连谭苏木都从里面抓住了关键点,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思,一下子就变得跃跃欲试了。


    即便目前孕妇的情况十分凶险,但若是可以借机进入员工车厢,找到藏起来的炸药,就能突破此次循环,并且通关副本了!


    但她该怎么说呢?


    “她就是大夫啊!中医也是大夫啊!让她救救我的孙子,救救我的儿媳!”如同雪中送炭一般,因着先前的搭话,老大t爷对谭苏木的中医身份很是信服,此刻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非得拉着她一起。


    “对!我是中医,孕妇现在的情况很危急,我现在就跟着你们去员工车厢,助她保胎。必要时刻,还需助她生产。”


    自信的应了一声,谭苏木径直就接过了这个活计。


    “女士们先生们,列车上有一位孕妇不慎摔倒,已有出血征兆,如有职业为医生或护士的乘客,请前往一号车厢,救助孕妇脱离危险。您的帮助,将挽救两条性命。”


    与此同时,列车上的广播声也响了起来。


    上下打量了一眼谭苏木,又伸长了脖颈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方菲菲才开了口:“既然你也是医生,就跟着我们一起来吧。”


    单独只要了谭苏木一人。


    “等等!”谭苏木可不想一人进去,她连忙扯了扯鹿可的袖子,冲着方菲菲他们说道:“这位是我的助手,平时就给我打下手的,让她也一起吧。”


    鹿可是女子,容易降低他人的心防。至于岳青峰和诸离两人,是大男人,又赶上孕妇生产的大事,实在不太适合。


    “行吧,快点跟上。”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方菲菲看着乘警和厨师两人抬起了孕妇,就转身向前带路了。


    老大爷松开了谭苏木的大腿,急忙跟了上去,谭苏木也拉着鹿可,坠在了人群的后面。


    在经过列车车厢的连接处时,她们一脚——


    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第349章


    朦朦胧胧的晕眩感。


    鹿可、谭苏木两人登时眼前一黑, 再一睁眼时,已经踏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说是完全陌生,其实也不尽然。


    这仍然是一节列车车厢,装修风格与其他车厢一致, 是明亮的白色和自然的原木色。至于地面, 则是灰黑色的金属板。


    不同之处则是车厢的布局。


    和软卧车厢相似,又不完全相似。员工车厢采用的也是上下铺的软卧,但上下两张床铺都属于同一位员工,并且还配备一张单独的、约莫三十厘米长的金属小方桌,桌上摆着各自常用的一些水杯、零食之类的东西。


    床铺之间的距离大约有两米左右,上方还钉有一圈的金属轨道,边缘的位置挂着厚重的香槟金的帘幕,应该是休息时将其拉开,遮挡光亮和他人的视线。


    列车员随身携带的行李,也没有放在什么储物柜里,而是随意的摆在了上铺的床上。需要更换的制服,则是在车壁上设置了专门的挂钩,套在衣架上挂了上去。


    乍一眼看过去,这样的床铺约莫有十几个,而在视线的尽头,是一扇紧紧关着的铁门。


    铁门上没有嵌合以往常见的玻璃,全部都由金属打造而成, 颜色也是十分鲜艳的红色。


    无端的,升起了几分诡谲。


    而在铁门的上方,亮着一块黑色的电子屏幕,鲜红的字体写着——


    列车长室。


    再仔细瞧瞧,铁门的旁边还贴了一张白纸,刻画着一个大大的红叉,下面还写着闲人禁入的红色文字。


    似乎是为了保障没有其他人进去,一侧的门扉处,足足上了三道铁锁,严防死守着列车长室的安全。


    也将列车长困在了里面。


    想必平时的饭食,都需要外面的工作人员打开铁门后,才能亲自送进去。


    同样也给了心怀不轨的人,可以下手的时机。就比如厨师和乘警而来。


    与此同时,列车上不在外面工作的乘务员和乘警们,都待在了这节车厢里,但并不是很多,只有四五人。


    “这就是那受伤的孕妇?快!把她放到床位上平躺着!”


    见着方菲菲带着一连串人进来,听到了广播的人自然也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便有人迎了上来,快速安排着所有。


    抬着孕妇的乘警和厨师也没有多话,只是遵循着指示,将孕妇放在了指定的床位上。


    鲜血仍然在流出。


    不多时就浸染了下方的床铺。


    原本面色红润的孕妇,此刻的脸色已经苍白了许多,红润的丰唇也失了血色,气弱游丝的喘息着,护着肚子的手,都已经没了力气,往下滑落。


    已然是非常不好了。


    “这位中医大夫,快救救我儿媳肚子里的孩子吧!”又哀嚎了两声,老大爷看着自己儿媳的惨样,忙拉着谭苏木的手,径直把她往孕妇的床前带。


    “中医?”


    “广播已经发出去了,暂时还没有自告奋勇的医生护士前来,这位是那老伯认识的中医,好歹也是算是个医生,就让她们跟着来了。”


    待在员工车厢的工作人员也好奇这突然出现的中医,便多嘴问了一句,方菲菲便稍微解释了一番。


    而被老伯拉到床前的谭苏木,看着痛苦异常、气息奄奄的孕妇,也没有干站着,她伸手按住了对方的脉搏,面色也愈加凝重了几分:


    “不好,她摔倒时动了胎气,怕是要马上催产,否则按这流血的速度,就要一尸两命了!”


    “那那可怎么办是好孩子的性命还能保重吗?”哆哆嗦嗦的,老大爷的一口气都提到了喉咙口。


    “孩子若能生出来,因月份不足也有危险,还需要尽快送入医院的保温箱。但若是放任着孕妇不管,肯定都会死。还麻烦在场的男士回避一下,我需要帮她施针促其生产,还有一份中医,需要找个炉子三碗水煎成一碗,可以吊命。”


    “另外还需要准备些剪刀、热水这些东西,消毒的酒精也最好备一些。”


    “还要麻烦大家都搭把手,鹿可,你来帮我,将孕妇按住,不要让她有太大动作。”


    谭苏木的身上背着一只包,此刻装作从里面拿东西的模样,拿出了一包叠成方块的中药,以及一卷布兜,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闪着淡光的银针。


    正是中医经常会使用的针灸。


    她非常专业的说了一长串的话,又将手里的中药向后递了递,看着身后还站着不动的列车工作人员们,故作不耐的开口:“还愣着干嘛?这位孕妇的性命可是等不了。”


    “哎哟!这也没别的医生过来,你们就听女大夫的话,快些出去吧,我孙子和儿媳的命要紧啊!”


    旁边一唱一和的,是特别忧心自己孙子的老大爷。


    工作人员们对视了一眼,犹豫着不知该走还是不该走,还是最先迎接他们的领头的中年女子,率先开了口:“好了,毕竟是妇人生产,你们在这待着也不是回事,菲菲,你拿着这包中药和刘大厨去厨房,先把药熬出来,再多烧几盆热水。我去找找看,列车上有没有酒精、剪刀、毛巾这些东西,务必要提供最全面的帮助。”


    三言两语的,就将事情都定了下来。


    “没问题,我这就去。”闻言方菲菲连忙接过了谭苏木递过来的中药,拉着刘大厨,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其他的在场男士,包括老大爷也都离开了员工车厢。此处只剩下了谭苏木、鹿可、孕妇、以及帮着找东西的中年女子。


    观察其胸口的铭牌,上面写着的名字是——丁云华。


    有点类似于飞机上的乘务长,丁云华貌似是莫比乌斯号列车的乘务长,享有着一部分的权利。或者说,列车上的其他工作人员,大多会听她的吩咐。


    所以纵使他人心中可能有些微词,但还是听从丁云华的安排离开了。


    此时的谭苏木也没有闲着,取出了一根银针,瞅准着孕妇身上的xue位,就径直插了进去。


    鹿可也配合的按住了微微颤动的孕妇,感受着手下的温热肌肤,以及对方愈发苍白的面容,微叹了口气:“要给她吃药吗?”


    这里的药,自然指的是系统商城出品的——


    止血药。


    下针的手未曾停顿,谭苏木眼皮都没掀动一下:“你有很多药吗?还没到那个地步吧?她的情况说严重是严重,但也不是完全没得救,只是多受点苦罢了。”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时,谭苏木好似变了一个人,自信、笃定、娴熟、温润


    如同一个从业了几十年的老中医,一举一动都完全沉淀了下来。


    不多时,孕妇的身上已经像刺猬一样,扎满了银针,而她身下流淌的鲜血也好似止住了,腥红的血渍也不再向外蔓延。


    重重地呼了口气,浑身的精气神一下子就卸了下来,谭苏木放下布兜,揉了揉自己酸涩的手腕,方才看向了鹿可,想起了正事:


    “我刚将他们这些人都支了出去,但还剩下就个该怎么办?这地t方来的不容易,要是不能在这次把问题解决了,下次可就难进来了。”


    “你这本事倒还真不错,她这是没事了?”指了指被扎成刺猬、但以安然入睡的孕妇,鹿可先是问了一声才继续道:“一会方菲菲还得过来送药,等她们聚集时,想个办法打晕?”


    “没呢,哪有这么简单。等会喂了药、拔了针还得接生。不过你说的打晕是不是太冒险了?要是想让她们晕倒等等”说着说着,谭苏木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翻找起了自己的背包。


    紧接着,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比巴掌还小一些的小纸包,递给了鹿可:“这是我之前买了药材炮制出来的一小节迷香,你等会趁她们不注意时,悄悄用打火机点了,记住屏住呼吸,不到三五秒的时间就能药晕她们。”


    打开纸包,里面就是一节比尾指还短一些的香。


    可想其中的炼制不易。


    将纸包重新合上,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在车厢内的人没有看到,鹿可才小心的收进了兜里,小声道:“好,点之前我踢你一下。”


    “剪刀和消毒酒精准备好了,能找到的,都摆在这了。这位大夫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咳咳。”轻咳了两声,谭苏木正了正神色:“就等熬好的中药和热水来了,我方才施针,给孕妇暂时止了血,并让她睡了过去。”


    “来了,来了,药和热水都好了!”


    话音刚落,不存在其他人的列车车厢,突然响起了一道有些耳熟的女声,只见方菲菲端着一个托盘,凭空出现在了员工车厢。


    在她的身后,还有另外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容,简秋。


    托盘上摆着一只瓷碗,还有一个占据很大位置的脸盆,而简秋的手上,则拎着两只热水壶。


    瓷碗里面是深褐色的药汁,还在滚滚冒着热气。


    方菲菲举着托盘放到了金属方桌上,连忙将熬好的中药端起,递给谭苏木:“您说的药熬好了,是现在喝吗?”


    “现在,宜早不宜迟。”接过瓷碗,谭苏木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微微吹凉,就送至了孕妇的嘴边,“两指掐一下她两侧的牙最边上的凹陷,我要喂药。”


    “好。”


    点了点头,方菲菲照做,身后的丁云华和简秋也没有闲着,连忙将壶里的热水倒进了脸盆里。


    趁着众人都在忙碌的时候,鹿可不动声色的摸出了兜里装着香的纸包,又摸了一把打火机,背过身悄悄点燃了火。


    屏住呼吸的同时,不忘伸脚轻踢了一下谭苏木。


    第350章


    迷香无味。


    打火机的火苗蹿上了香的一端,升腾起了微不可察的白色烟雾,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鹿可屏住了呼吸,只是在心里默数着——


    五、四、三、二一!


    咚!咚!咚!


    连续的几声闷响,刚刚还在帮忙的方菲菲、丁云华、简秋三人, 毫无征兆的失去了知觉, 径直摔倒在了地上。


    效果显著。


    试探着触碰了一下晕倒的几人,见真的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鹿可才连忙将手中的迷香熄灭,从挎包里取出了一只口罩,戴在了脸上。


    接着挥手扇了扇四周的空气,又递了个口罩给谭苏木。


    “你快去找找有没有炸药,我来处理孕妇的事情。”戴上口罩,谭苏木急促地说了一声,又开始忙着手下的事情。


    轻轻地应了一声,鹿可也不敢再耽误时间,急忙在员工车厢里翻找了起来。


    无法确定迷香的效果能持续多久,她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再次在员工车厢内蔓延开来。


    能够产生爆炸的炸药,一般都是粉末状的物质,并且需要足够多的量,存放于密封的纸皮或铁罐之中。


    物品外壳会硬一些, 占据的空间也会大一些。


    毕竟——


    要炸毁整辆列车。


    因此鹿可的速度算不得太慢,从最边缘的床铺开始翻找,先是检查了一番下铺的床铺,再脱去小白鞋,踩踏着床铺边缘检查上面堆放的行李。


    一床接一床的, 连床底和各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大肆的搜查中,鹿可总算发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


    不是已经制作好的炸弹、炸药,也不是分开储存的原材料


    鹿可这一次找到的,是几管被柔软的海绵、布料等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淡黄色粘稠液体。


    ——硝酸甘油。


    是一种烈性液体丨炸药。


    传统的火药,需要的原材料是硝石、硫磺和木炭。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威力十分巨大的炸药,所需的材料又众多,并不方便携带。


    可硝酸甘油就不一样了,轻微的震动,都能产生剧烈的爆炸,危险性十分大。而且硝酸甘油本身也具备毒性,融于空气或是食入,都需要尽快采取急救措施。


    也庆幸她当时对化学还有些感兴趣,否则也不会认出这被严密保护的液体丨炸药,还会误认为是什么用试管装着的药剂。


    东西是在某个黑色的行李箱里找到的,周围还塞了几件男款的衣服,鹿可也是翻到了最底下,才看到了不同寻常的物品。


    除此之外,行李箱里还有个奇怪的雕像,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章鱼,但头部的位置,却是一只闭着的巨大眼睛。


    光是看了一眼,就升起了几分恶寒。


    鹿可并没有拿那座雕像,只是匆匆地将缠绕在试管外面的海绵、布料等物拆开,只留下了薄薄的一层,才小心的握住了试管,将其收入了系统背包里。


    硝酸甘油的爆炸性太强了,自然不可能打开列车的窗户,把它扔到窗外。如果真这么做了,怕是还不等试管接触到地面,就会在半空中发生爆炸,波及到此时的列车,并且——


    引起那些邪神信徒的注意。


    所以出于安全考虑,鹿可只能将其暂时收入了系统背包,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将行李箱恢复成了原样,装作里面被包裹住的液体丨炸药并没有被取出。


    同样的,其他床铺上翻动的行李也都尽量恢复成了原样。


    “呜哇!呜哇!”


    突兀的,两声微弱的哭声在员工车厢响起。


    抓紧将最后一些东西整理完,鹿可就看到了谭苏木的双手,正环抱着一个浑身赤裸又通红的婴儿。


    显然,微弱的哭声是从那孩子的嘴里蹦出的。


    只是毕竟不是足月生产的孩子,就连哭声听起来都十分的虚弱。


    “鹿可,来帮我把孩子包起来,我还要救孕妇。”孩子的脐带才刚刚剪断,在床上躺着的孕妇也不能不处理,方菲菲、丁云华、简秋等人又都晕着,谭苏木没得办法,只能喊鹿可了。


    “好!”


    最后扫视了一圈,确认自己翻找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什么破绽,鹿可应了一声,径直就走向了谭苏木。


    先是用酒精擦了擦手,擦去那些沾染到的细菌和灰尘,摊开一条干净的毛巾,她才接过了对方手里的孩子,放置在了毛巾上。


    取了另一条干净的毛巾,沾了些温热的水,一边擦拭着婴儿身上的血腥和液体,一边小声地说了一声:“东西,我找到了。”


    东西?


    乍一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谭苏木还有些恍惚,心想找的什么东西。随即敲了敲自己的脑子才反应过来:“那就好,她们的命也是保住了。”


    全部的心神都投注在这情况危急的母女身上,谭苏木一时都忘了要找炸药的事情了。


    此时听到鹿可说找到后,心里也是升起了真切的喜悦,连处理孕妇的伤口时,都更有劲了。


    鹿可收拾干净了婴儿,又用一条干净的宽大毛巾,将其裹了起来放在了另外一边的床铺上。期间她也发现了,孕妇这次生的,依旧是个女娃,也不知道到时候那老大爷,又要怎么闹了


    一边忧愁时,一边又瞅见了晕倒在地上的三人,头疼道:“现在这三人该怎么办?你这迷香持续效果多久?”


    “不用担心,等我处理完了给她们扎几针就好了。”


    不知什么时候,谭苏木又取出了一些医用的针线,正在缝合着孕妇下身的伤口。


    虽然流了很多的血,孕妇的脸色也苍白了许多,但她的表情,却显得十分安详,已然是脱离了危险的模样。


    视线再往下移,看到微微敞开的领口时,鹿可赫然发现了某些不同——


    那条金链子不见了!


    所以


    事件的起因就是因为一条金链子吗?


    回想起当时餐车上的情景,那一高一矮的两名男子,分明是冲着孕妇和老大爷t去的,为的就是,孕妇脖颈间的又粗又贵重的金链子。


    贫困到走投无路的成年人,竟然选择了抢劫一名孕妇的财物,还差一点就酿成了一尸两命的悲剧。


    当真令人唏嘘!


    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鹿可也没有心思这个时候去搞什么揭露与举报,和车厢外面的刀疤脸大块头、矮个子相比,还是那扇直通列车长室的红色铁门,更吸引她的注意。


    红色,在极深的夜色里,只会让人觉得阴郁又可怖。


    但又是他们,无法逃避的必经路。


    抬起了脚,左右无事的鹿可,径直朝着红色铁门走去,二十几米的距离,她硬是走了三四十步。


    铁门并未生锈,仿佛是刚出厂时的崭新模样,只是表皮有一些凸起的细小疙瘩,似是蕴含了不少的杂质。


    这也没有影响到铁门的安全性,因为面前的门——


    实在是太厚了。


    指尖蹭上了铁门凸起的小疙瘩,鹿可只感觉到一阵阴冷的冰凉,缠绕上了她的指尖,竟是直接要往她的身体里钻去。


    什么鬼东西?


    正当对这突然出现的冰凉有些措手不及时,鹿可的手腕上却是突然升起了一股暖意,径直驱散了那股阴冷的凉意。


    手腕空无一物。


    突然升起的暖意,又在驱散了阴冷之后,悄然散去。


    心里涌起了一阵疑虑,看着空荡荡的手腕,鹿可有些不可置信的伸手摸了摸,还是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究竟是什么玩意保护了她?


    反复思索着自己的记忆,以及那些记录在纸张上的文字,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是那个带有玉桂狗的粉色头绳吗?


    明明不该认为是诡异的东西救了她,但在触及到这个想法时,鹿可却凭空多了几分笃定。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子里告诉她:就是你想的那样。


    暂且将这些思绪抛至了一边,鹿可知晓了铁门的诡异后,便也没再伸手触摸,只是竖起了耳朵,微微凑近,企图倾听里面的动静。


    沉闷的,没有一丝声响。


    隔着这么厚的一扇铁门,想要倾听到什么动静,怕是也是徒劳一场。


    在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几十秒后,鹿可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挪开了耳朵,站直了身体,观察起了一旁的三把铁锁。


    每一个锁,都有拳头大小,锁眼也是正常的没有被堵塞的状态,没有生锈,看着十分正常。


    但在刚刚的翻找过程中,鹿可并没有在那些人的行李箱中,找到一把钥匙的存在


    难道钥匙是贴身携带的?


    可对比这铁锁,配套的钥匙也不小,若是有人随身携带,走路时,总该响起一些钥匙碰撞的“叮当”声。


    显然,鹿可他们不曾听到。


    “在干嘛呢?我都处理好了,该把她们扶起来弄醒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谭苏木一边洗去手上的血渍,一边对着鹿可说道。


    “这就来。”


    索性也观察不出什么,鹿可应了一声,就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搀扶起了地上昏迷着的三人,搬运着将其靠坐在了下铺的床上。


    醉汉死沉,这昏迷的人,也不遑多让。


    看着瘦瘦弱弱的身体,每一个搬运起来都花费了不少的力气,并且——


    即便是隔着几层衣服的布料,鹿可都能感知到她们身上传来的冷意,像是从冰窖里出来的一样,冻得刺骨。


    配上她们苍白的面容、紧闭的双眼,宛如一具死尸。


    乘务员的身上也都是蹊跷,但此刻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接生和搜查东西都耗费了许多时间,再耽搁下去,外面怕是要闹起来了。


    谭苏木也是这么想的,在鹿可将人搬至床上后,她动作没有迟疑的,就将银针插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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