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修)


    晨起时,知江肆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渺守在床边。


    慕挽辞半撑着坐起,被子从她的肩头滑过,颈间暧昧的痕迹让知渺脸颊微红,低头福身道:“殿下,侯爷走前让奴婢告知您,她去校场验兵了。”


    慕挽辞这才惊醒一般,拉过被子往身侧看去,哑着嗓子说道:“本宫知晓了。”


    早膳已经备好,知渺又紧跟着问:“殿下可要先用…”


    “侯爷可还留下什么?话?”慕挽辞扭头问她,知渺眨了眨眼脱口而出:“侯爷还说,若是今日殿下无事,便邀您前?往年月节盛宴。”


    “方才为何不说?”慕挽辞质问道,知渺一慌,支吾的说着:“奴婢想…想问殿下先用膳食?”


    慕挽辞这才目光放在知渺端着的粥和小菜上?面,没再怪罪她,轻瞥着眉说道:“把膳食撤了吧,无甚胃口。”


    “可…可这是侯爷亲自备下的,让奴婢等着您…”


    “说您劳累,喝些粥许是会舒服一些。”


    慕挽辞本是没什么?胃口的,她喉咙里好像冒火一般,浑身更是酸软无力,可见到熟悉的火腿冻菜粥,竟觉得有些饿了。


    她抬抬手,指着桌子对知渺说:“放到那里,你先退下吧。”


    不是不愿知渺再侧,而是浑身的痕迹,怕被她看了去。


    知渺到了北境后比之前?要懂事了一些,虽然?仍是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听话的把粥和小菜放到了桌上?,准备离开?,只是前?脚踏出去门口,便听到慕挽辞说:“晚些时候备下洗澡水。”


    “是…”知渺转身应下,这才离开?了房间。


    而慕挽辞又躺了有半刻钟才从床榻上?起来。


    脚下有些虚浮,她扶着床沿站起了身,没有先更衣而是走到了铜镜前?。


    暧昧痕迹比她想要的还多,甚至下巴处还留有被江肆捏过的红痕。


    浑身更像是被琥珀香泡过似的,满是她的味道。


    慕挽辞费力的挪着步子,把衣裙穿好坐到了桌前?。


    熟悉的香味,让她食欲大开?,比平日的里有人在的时候吃饭要快乐许多,到最后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并不是十分?重口腹之欲的人,可江肆做的菜,道道合她的胃口。


    江肆所做之事也…让她困顿不安。


    江肆昨夜的问话一直慕挽辞的脑海中闪烁。


    她回答了‘不知道。’江肆显然?是不信的,可今早居然?还为她准备了膳食。


    而江肆也没有传闻中的暴躁易怒,日常总是对谁都?好声好气,可实?则疏离的很。


    就算她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江肆,可是羞辱慕氏皇族目的已然?达到,作为皇族弃子的她,自然?是想要成为江肆无法?割舍的存在。


    而现在江肆种种举动让慕挽辞生出了些许的挫败感。


    说起来,上?一次如此还是离宫前?,对待多年护着的慕泽晟失望,对待自己付出多年而挫败。


    而此刻,却还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她以为江肆于她,该是只有利用关系,懵懂冲动不过是因为某种空虚在作祟,可一想到这人离的自己远了,慕挽辞便有些不适。


    更是觉得不该如此。


    江肆身上?,对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而她们?之间的关系,从某种角度来说是紧密的,实?则却千疮百孔——


    沐浴熏香后,慕挽辞前?往北院正厅,去时刘金正在院中忙碌,慕挽辞听了几句便知道是为了年月节出行做准备。


    “侯爷吩咐了,长公主殿下要同行,马车…”刘金吩咐着手下的人去准备马车,话还没说完就碰到了慕挽辞,当即跪到在地行礼问安:“小人刘金,见过长公主殿下。”


    身后的一众人更是随他跪在地上?。


    来到嘉靖侯府之后,慕挽辞常是在南院闭门不出,见过这样的仗势已经极少,此刻竟也有些不适应起来。


    她瞥眉抬手让刘金等人起来,问询着江肆的消息:“侯爷验兵可回来了?”


    “回来了…不过此刻侯爷正在与苏将军谈军务。”刘金委婉的表达了慕挽辞需等候的意?思,下一秒却被知渺瞪了瞪。


    她是学会了一些为人处世,但仅对江肆,面对刘金等侯府的仆人,她做不到那般好脸色。


    刘金见此低头不语,知渺又被慕挽辞扯了一下才没发作。


    等便等,慕挽辞倒是无甚所谓,到了北院偏殿处靠着暖炉等。


    “知渺,时日久了,怎么?又不知收敛了?”


    “面对嘉靖侯如何,对待侯府之人便也要如何。”


    在皇宫之中,知渺身为长公主的贴身婢女?,就连皇上?的侍从都?要礼让三分?,她着实?不解,不服气的说着:“殿下贵为长公主,奴婢为您的贴身婢女?,对待嘉靖侯自然?该恭顺…可对待刘金等人为何也要一样?”


    “如今不是在皇宫,我也不只是韶元长公主,更是嘉靖侯之妾。”


    “侯爷礼让与我,还叫一声公主,实?则我又算是什么?长公主?”


    慕挽辞所言句句掷地,知渺哑口无言。


    良久,从屋内看到前?厅走出来的苏洵南宫媗等人,知渺才开?口:“殿下可要去找侯爷?”


    慕挽辞并未说话,目光盯在南宫媗的身上?,今日她的穿着与旁人不同,盔甲在身,英姿飒爽。


    她眼底的落寞一闪而逝,缓缓开?口:“再等等。”——


    书房内,江肆坐姿散漫,吃着昨夜买的冬枣,一口一个。


    “蓝韶,我做了你所说之事,今日可否还是会受很深的影响?”


    江肆与长公主信香契合度之高蓝韶也未曾想到,她自以为两人相辅相成变好,可听江肆的只言片语当中,经也发觉牵绊之深,完全?不是她所想到的。


    就此,才告诉了江肆一个不可轻易而为的办法?。


    “侯爷若是按照属下所说行事,自然?会有所改变,不过乾元和坤泽之间本就容易有所牵绊,若是全?无自是不可能,也就是与旁的乾元坤泽无异。”


    “只是侯爷信香特殊,还需每七日与长公主在一处,若是不在还好,若是在一处,便还会如此。”


    被反向标记之后,就算不到七日之约时,江肆时不时的都?会想起慕挽辞,若是平日不会便也就好了。


    反正,七日之约怎么?样都?要在一处,具体?如何,也不重要。


    “那便好,不过年后出征之时,该如何?”


    “侯爷与长公主如此也有几月,属下研制药物?已初见成效,下月初派去西陲之人也会回来,定然?不会耽误侯爷的大事。”


    “好,那我就放心了。”


    冬枣最后还剩下两个,江肆一股脑的放到嘴里,含糊的说着:“该去准备年月节的事宜了,你先回去吧…”


    蓝韶微微点了点头,却是没走,江肆把冬枣嚼完了看她还站着便问:“杵着做什么??你不回去换身衣服吗?”


    “对待特使之事,属下有话要问。”


    “问。”


    “殿下准备与长公主说明?吗?还是等人到了之后…”


    “慕泽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年底照常派特使来北境巡查,打的不过就是要本侯信守承诺之意?。”


    “长公主不过是枚棋子,还是弃子,若是不知道…”江肆说道一半,顿了顿看向蓝韶问道:“蓝韶,为何你对本侯与长公主之事,格外?上?心?”


    蓝韶闻言,神?情有些僵硬,眼神?中更是有种江肆看不懂的情绪,躬着身认错:“侯爷赎罪,是属下多嘴了。”


    “无事,我也不过就是好奇而已。”


    “你退下去准备吧。”


    “是…!”——


    年月节当日,从来都?是有嘉靖侯点火敲锣才算开?始,是以府极城中之人早就已经习惯,等待着江肆出门,却没想到一同出来的还有慕挽辞。


    江肆身穿枣红色圆领衫,慕挽辞也穿着与之相配颜色的襦裙。


    除了提前?通知要备车的刘金之外?,侯府其他人全?部都?多看了几眼江肆身边的慕挽辞。


    长公主生的好看,众人皆知,只是今天她格外?娇艳,寒冬腊月的天气也抵挡不住。


    嘉靖侯温柔的也不像样子。


    见此最为惊讶的人要属苏洵,她平日除了报告军务已经极少来府,对慕挽辞的影响还留在上?次冷脸相对,怎的几日不见便与侯爷携手,笑颜如花?


    她把视线放到一旁含笑的蓝韶,不动声色的问:“侯爷与长公主发生了何事?”


    江肆近半年变化颇大,可也不好想象会如此,苏洵这一刻才觉得无比陌生。


    见两人上?了马车,蓝韶才对苏洵说道:“有人情味的侯爷,不好吗?”


    人情味这东西,在过去很多年的时间里蓝韶都?没在江肆的身上?看到过,这半年每次可见,尤其是今早江肆急匆匆寻她时,更甚


    说完这句话,蓝韶不理苏洵作何反应,翻身上?马追着队伍而去。


    苏洵独自消化,却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变得如此不是不好。


    而且,她也听说过婚后的乾元会有发生改变的,但这可是嘉靖侯江肆,改变之快,着实?需要时间去慢慢接受。


    好在苏洵的心更偏重的是军政之事,江肆再怎么?改变野心一如往常,甚至在策略上?与她更为契合,内宅之中,皆为小事——


    点燃簇火,敲响锣鼓,百姓欢呼雀跃,今年比往昔更高兴,江肆目光所到之处都?能看到百姓的笑脸。


    可一身略有些熟悉的白衣,却让江肆定住了视线,下意?识的她便看向慕挽辞,慕挽辞如她一般,也定住了视线,甚至她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慕挽辞意?识到自己失态,垂了垂眸问道:“侯爷有何事?”


    江肆没有多说的念头,便只道:“无事。”


    之后的活动慕挽辞有些异样,反倒是江肆,格外?的平淡。


    慕挽辞看了她几次,江肆都?回以微笑,丝毫不减有任何的异样。


    可如此,也不像江肆平日的样子。


    昨夜之事不再被提及,两人似乎有了隔阂。


    虽然?本也不算亲厚,但总归不会如此。


    凌上?城此等盛世,全?城的人几乎都?会来凑热闹。


    包括还未离城的南宫媗,她坐在盛云楼上?,冷眼看着下方人群中的江肆和慕挽辞。


    良久她轻勾着唇准备下去。


    许吉挡在她的前?方:“郡主作何?”


    南宫媗微微眯着眼不悦的反问:“本郡主作何竟需要向你报备?”


    “我做我的,你尽管向父王上?报。”


    许吉闻言身体?一僵,脸色变得煞白,只能看着南宫媗飘然?离去。


    她所去之地,正是江肆与慕挽辞歇脚的是清风茶楼。


    南宫媗不请自来让江肆与慕挽辞皆是一愣。


    在侯府见到南宫媗时,慕挽辞知是军务,可如今品茶再见却难掩心中厌恶的情绪。


    尤其是江肆亲手为她斟茶。


    好在与她无言,南宫媗来了江肆也并未多言。


    三人品茶静坐,先开?口的那个人反倒成了南宫媗,她看着慕挽辞轻笑:“韶元长公主可知忠武将军来北境巡查之事?”


    此话一出,慕挽辞挑了挑眉,江肆却是直接黑了脸。


    此事江肆想好了,准备回到侯府后再告知慕挽辞的。


    尽管昨夜她的不解慕挽辞并未解惑,此事却没想过瞒着她。


    更不会用这种怀疑的语气。


    南宫媗此举,明?显还是针对慕挽辞。


    好似她之前?说过的话都?白说了。


    她咬着牙,想要亲自与慕挽辞说此事,慕挽辞却看都?不看看她,对南宫媗的质问置若罔闻,平淡的开?口:“忠武将军是哪一位?本宫在上?京许久,还从未听过此人。”


    “新封忠武将军乃是昌建候次女?冯尧,难道长公主不熟悉吗?”


    第 42 章(修)


    南宫媗说完,便等着慕挽辞的反应。


    而慕挽辞没什么反应,甚至连那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消失了,抿了口茶之?后淡淡开口:“忠武将军本宫不识,冯都尉却?是熟悉的。”


    此话既表面了不知冯尧新封,也不知她即将要来北境之?事。


    南宫媗一时说不出话来,江肆见缝插针,拉着慕挽辞的手便站起了身。


    “南宫国郡主若是无?事,我便与公主先回府了。”


    慕挽辞被拉起来微微垂着眸,也不看她。


    江肆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但?心中却?生出隐隐歉意。


    她只是对慕挽辞有防备之?心,怕有一日慕挽辞看到慕泽晟时会心软,会倒戈。


    毕竟血浓于水。


    可这不代表,谁人都可以来怀疑慕挽辞。


    所经历的这一切,对她来说很是不公,对待慕挽辞也是如此。


    此战,反与不反不是江肆能决定的,慕泽晟无?论?如何不会信她,慕挽辞若是弃子,她江肆便是眼中钉肉中刺。


    形势所迫罢了。


    与南宫媗达成了军事同盟,可她也曾与慕挽辞达过共识,虽未挑的多明,但?这段时日她们的所作所为便是在履行。


    江肆不愿像前世的原主那般,成为背信弃义之?人,身边之?人散尽不说,自己?还没有一个好下?场。


    她忘不了,刚来到这里时夜夜被刺穿后颈的噩梦。


    所以除她之?外,谁人都不可以这般怀疑慕挽辞——


    与南宫媗最后算是又一次的不欢而散,江肆拉着慕挽辞坐上侯府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回府。


    路上江肆一直在看窗外的街景,慕挽辞闭目养神?,谁都没说一句话。


    直到下?了马车,江肆送慕挽辞回南院时,慕挽辞方才开口:“侯爷不怕惹得南宫郡主恼怒吗?”


    “怕,也不怕。”


    “我与她是合作关系,更注重的自然是双方的利益,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可说到底,也是要看长公主殿下?的。”对待慕挽辞,江肆没必要掖着藏着。


    因为没用。


    “特?使不日便到了,长公主可有什么要嘱托臣的?”江肆盯着她的眼睛看,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似无?害,实际是看慕挽辞能不能再一次与她说实话。


    可是慕挽辞没说话。


    江肆笑容更大?了些,向前走了一步,微微低头?低着慕挽辞的额头?。


    那日夜晚的话再次被她提起。


    “臣想知道的事情,长公主何时能说与臣听?”


    “江肆,本宫之?前倒未觉得,你是如此多疑之?人。”


    这话问的江肆猛的一惊。


    心想着,从前的她…确实不是多疑的人,她会把许多事情摆在明处,若是被人看到也无?妨,看到旁人掖着藏着也不会过多询问。


    但?慕挽辞却?总让她觉得与旁人不同。


    许多事情像是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对‘阿越’很是在意,非常想要知道是什么人。


    由此,她对待慕挽辞的怀疑之?心无?限放大?,不算将来有一日对待慕泽晟的倒戈,只是单纯的想要窥探到慕挽辞的内心。


    “罢了,公主说不知道,那便是不知道吧。”


    她让自己?不在计较此事,平常心的对待慕挽辞。


    没差几步路便要到达南院,江肆也不再向前。


    “明日起便要准备迎接特?使之?事,臣先告退了。”


    江肆说走就走,慕挽辞也并未挽留——


    年关将至,北境军务减少,迎接特?使之?事安排后,江肆乐的清闲,除了在府中用餐,就是在街上搜罗各式各样的好玩意儿?回来。


    府里最闲的人除了她,再有一个就是蓝韶了,之?前每日还会忙碌着研制解药,现下?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江肆便有时和她一块出侯府去逛逛,蓝韶完全变成了搬运工。


    江肆对过年热情从前世到现在就没改变过,忙碌起来的时候什么烦恼都想不起来,甚至有好玩放到慕挽辞的面前。


    她若平淡也无?妨,江肆会找蓝韶一块玩。


    这一日她与蓝韶刚刚买完灯笼和,就见苏洵在书房门口等她。


    江肆把灯笼递给刘金,与苏洵蓝韶一块进入书房。


    近日,侯府里的人总是能够看到江肆脸上挂着笑容,江肆的忙碌程度,比府中的采买还要过分


    甚至近日除了晨练之?外,整日里皆是拉着她买东买西?,情绪十分高涨。


    所以报告完军务时,面对总是一脸笑意的江肆,苏洵浑身不自在,僵硬的报告了一半的军务。


    江肆听的起劲儿?,见她停下?便问:“为何停下?了?”


    她手上还拿着在街上买的冬枣,一颗颗往嘴里放。


    被苏洵盯着看,江肆颇有些不自在,沉默半响对苏洵说:“无?事报告了?”


    “有,朝廷特?使已进入北境,此刻便在驿站等待侯爷召见。”


    “还有叶婵寄过来的书信。”


    听闻这些江肆才停下?手,不再往嘴里冬枣,之?后便让苏洵把信递给她,一边拆信一边说:“来便来了,让他们等一等再说,府中还没布置好呢。”


    “况且,参加后日的冰上击鞠比赛,还需要多加练习才行。”江肆把一手的灰尘甩掉,又招呼着蓝韶一块去了校场。


    她马术还需精进,击球的准确率也需要,蓝韶精于击鞠正?是她最好的老师。


    座下?的马匹是她第一次来到校场时所见之?马,它年纪大?了上战场受不住,江肆又对它有所期待便带着它参加这次的比赛。


    在这个时代娱乐活动不多,所以这次的冰上击鞠江肆尤其的兴致高昂。


    练习了一整个下?午,江肆浑身是汗,下?马后便回到了北院沐浴。


    今日正?是七日之?约,她该去慕挽辞那里了。


    江肆随便找了一件外袍,穿戴后之?后又去了庖厨。


    整个府中只有慕挽辞能敢吃,也爱吃她做的菜。


    一个人吃没滋味,江肆做好了带去与慕挽辞共食——


    她来南院,对慕挽辞的武婢和知渺来说,已是常事。


    知渺从她手里接过饭菜,迎她进门便把卧房留给两人,连平日慕挽辞用膳侍奉左右的规矩都不计较了。


    “水煮肉片,糖醋里脊,还有一道…公主猜猜看?”


    江肆如此贪吃是慕挽辞没想到的,可见她仰着笑脸问询时,慕挽辞也下?意识的配合:“糖醋排骨。”


    “猜对了!”


    “除了这三道菜之?外,还有冬瓜排骨汤,冬季天寒,吃了会暖呼呼的。”


    慕挽辞颔首,却?又皱着眉说:“地龙够暖。”


    江肆撇撇嘴,不想和不解风情的慕挽辞计较,可视线却?飘到了她的身上。


    心想,或许她说的不错,地龙够暖,所以慕挽辞身上只穿着里衣,且衣襟开的还有些大?。


    江肆淡淡瞥了这一眼,慕挽辞后知后觉,拘谨的整理衣襟。


    再抬头?时,江肆已经把饭菜推到了她的面前来:“动筷吧。”


    慕挽辞进食的速度慢,江肆已经吃完了一碗饭的时候,慕挽辞的碗里还有一多半。


    她食量大?,这几道菜又合胃口便又盛了第二碗。


    慕挽辞只低头?与那一碗米饭战斗。


    南院住过几晚江肆早就熟门熟路,饭后歇息了一会儿?便去沐浴。


    江肆沐浴回来要比慕挽辞快上许多,她没先去床榻上,而是在屏风后面的贵妃榻上倚着。


    这里的位置能够清晰的看到慕挽辞的书案,那里一片整洁,上次她看到的那些纸,包括几本书都不见了踪影。


    “你在找什么?”


    慕挽辞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江肆扭过头?便见到只着薄纱的慕挽辞。


    “没什么,只是看你之?前放在书案上的几本书不见了。”


    江肆说话时强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往慕挽辞的身上飘,可她的举手投足,皆是诱惑。


    雪莲冷香无?孔不入。


    这一晚的意义正?式开启。


    江肆站起身一个箭步走到了慕挽辞侧面,揽着她的腰耳语:“该就寝了。”


    薄纱软骨,江肆不止后颈觉得烫,她穿过慕挽辞的双腿直接抱起,突然的,让慕挽辞轻声惊呼,而后环住她的脖颈。


    互相治愈就是她们如今最大?的事情,被信香控制的日子并不好受。


    江肆对待七日之?约是又爱又恨。


    慕挽辞动,情时分的模样着实惹人疼爱。


    失去反向标记的效果,江肆能够勇往直前,咬住慕挽辞的后颈不松口,只为见她眼尾泛红,含着水雾向她求饶。


    ………


    北境冬季着实够冷,每日都在外出的江肆格外贪恋夜晚的温暖,疲惫之?后更是眼睛都睁不开。


    她从环抱着慕挽辞的纤腰,沉沉睡去。


    雪莲的香味浓郁十足,让她睡得格外香甜,只是夜半十分头?痛的厉害,她转醒时慕挽辞早已脱离了她的怀抱。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而此处也不是南院慕挽辞的卧房,看起来像是凌上河边的庄园。


    江肆眼皮发?沉,闭上之?后突然出现一股很清晰的意识。


    她好像重新穿越了一次。


    而在凌上河边的庄园是她第一次见慕挽辞。


    彼时的慕挽辞满脸潮红,比她见从巍城归来时看到中毒的慕挽辞还要娇艳。


    瘫坐在地上的慕挽辞满是红色的布条,甚至还有鞭痕…以及脸上不太?明显的红痕。


    江肆看的心里不顺畅,快步的走到慕挽辞的面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慕挽辞下?意识的瑟缩,满身防备的盯着她看,试图把她推开。


    可她的气力太?小,推的几下?像是挠痒痒似的。


    沁红的双眼,满目恨意。


    后颈斑驳溃烂,血流不止,慕挽辞像是完全不知道疼,还想要费力的抬手去抓。


    江肆抓住她的手腕,阻止着她。


    慕挽辞带着哭腔的问她:“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羞辱于我,更想标记我,让我成为任你摆布的坤泽。”


    “可是…你有这种能力吗?江肆。”——


    慕挽辞醒来时,江肆正?坐在床榻边看着她。


    与江肆睡在一起,都是慕挽辞少有睡得香甜的时候,淡淡的琥珀香能够让她放松,更是无?意识的手指动了动,想要去触碰江肆,却?被她躲开了。


    慕挽辞不解,歪头?看她。


    那双眼还是像昨晚那般带着红晕,刚刚睡醒的慕挽辞少见的竟然有些娇憨。


    江肆很早就醒来了,天色昏暗的时候她看着慕挽辞紧皱的眉头?,想着梦中的场景,心底生出一种无?力感。


    梦里的她…对慕挽辞做了比昨夜还要过分的事情,虽然并未主观,可也足够震撼。


    她猜测这些事情是会发?生过的,原身是这样的性格,可越是这样,她就越开始怀疑,那她和慕挽辞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难不成…


    江肆盯着她看了半天,开口问道:“昨日你看到…”


    “侯爷可在,属下?苏洵有要事禀告。”


    话没说完,就被门口的苏洵急匆匆的打?断,犹豫一瞬,江肆翻身下?床把外袍套上便走了出去。


    没看一眼半撑着身体,面露不舍的慕挽辞——


    “侯爷,冯尧等人已在府门前,递了拜帖…”


    “哦?这么急?”


    这大?清早的,可不就是急吗?


    江肆出门时连外袍都没整理好,这会儿?一边整理一边看着拜帖。


    “要来便来吧,此地是北境,我还怕了她不成?”


    两人前往议政院,江肆才吩咐了刘金去外把人迎进来。


    冯尧既为亲封特?使,便代表了慕泽晟本人,可若是她出门迎接,虚长他人志气。


    倒不如安排好早膳先喂饱肚子。


    冯尧驻足门口,江肆抬眼望去见她穿着的是与前几日见面时一般的白色锦袍,见到江肆不卑不亢,躬着身依旧能看出她飞扬之?姿。


    同上京初见时别无?二致。


    倒显得江肆桀骜了些,左腿踩在座椅之?上,吃着蓝韶在外买回来的油条。


    手里满是油渍。


    冯尧见此,瞥了瞥眉。


    江肆接过桑枝递来的帕子把手擦干净,对着冯尧笑了笑:“恭喜冯都尉…哦不,现在该叫冯将军了。”


    “冯将军此来突然,侯府中便只有这些,若是不嫌弃可与本侯一道用膳。”


    冯尧面色一僵,微微躬身拒绝:“多谢侯爷,下?官已用过早膳。”


    这倒是在江肆的意料之?中,毕竟也是上京的天之?骄子,怕是看不上这些粗鄙的食物。


    “苏洵,给冯将军赐座。”


    等待江肆用膳时,冯尧极为安静,不过眼神?却?是在四处打?量。


    江肆吃完后便问冯尧:“冯将军可是在找什么?”


    “并未,只是新奇与北境的修缮风格,外面无?比严寒,屋内却?如夏季一般。”


    江肆去过上京,自然也察觉出两地的差别,北境天寒用料都与上京不同,房屋建造之?后自然看起来也不同。


    寒暄便由此开始,你来我往一句一句,冯尧便谈起了皇上圣意,北境百姓生活,南境战乱一个都未落下?。


    倒是让江肆佩服起来,来到北境地界,竟然还敢如此沉着。


    “皇上念侯爷守卫淮城有功,特?意派下?官带来绫罗绸缎及宝石玉饰。”


    “皆在门口候着,侯爷一声令下?便可着…”


    “臣多谢陛下?,刘金去派人把东西?搬到后院。”江肆嘴角噙笑大?手一挥,刘金协同桑枝和冯尧的人一同去拿。


    这笑,是冲着刘金和桑枝的,等两人前脚走了,江肆敛了笑,冷眼看着冯尧。


    各地风景,军政朝堂之?事冯尧不再提及,而是…


    “下?官此来除了巡视北境,更是奉皇命看望长公主殿下?。”


    “好啊,不过长公主昨夜劳累,这会儿?怕是还没醒来,冯将军与本侯一起等如何?”


    同为乾元,江肆此话的深意冯尧不可能不懂。


    更甚的是她懂的极快,话音落下?江肆就见冯尧的面色变的一阵红一阵白的,看向她的眼神?也阴沉了不少。


    第 43 章(有前章情节)


    江肆当是什么都看不到,唤来桑枝去请慕挽辞,等待的时候两人格外沉默。


    半个时辰之后,桑枝方?才回来,福身见过冯尧后对江肆说道:“长公主殿下邀侯爷与冯将军到南院品茶。”


    慕挽辞的茶这段时日江肆喝过几次,味道确实不错。


    心中惦念便想都不想的站起身,至于冯尧,与她一般,甚至比她还急切了几分似的。


    江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同前往南院。


    慕挽辞穿着素色衣裳,在湖心亭中等着她们?。


    身份有别,江肆走在前,冯尧跟在后面,所以无?论她怎么急切也不敢越过江肆,先一步到慕挽辞的身边去。


    不过在看到远处人影的时候,江肆还是听到冯尧的脚步错乱了几步。


    “臣冯尧,见过长公主殿下。”走到湖心亭旁,冯尧在后面高?声行礼,江肆回头看了看,这一礼可比方?才要恭敬的多。


    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大白眼后,江肆自顾自的坐在了慕挽辞身边的位置,冷眼看着两人。


    慕挽辞不管曾经是何身份,如今却是嘉靖侯府的人。


    冯尧在上京不敢如何,在侯府更是不敢。


    除了躬身行礼之外,也就敢多看几眼。


    “上京一别数月,长公主可还习惯?”


    “冯将军坐。”慕挽辞没接话茬,而是轻指对面的位置,让她坐下。


    冯尧讪讪一笑,深深看了一眼早就坐好,且毫无?坐像的江肆才做到慕挽辞对面。


    对待茶艺,慕挽辞向来认真,煮茶时心无?旁骛,雪花飘落也不甚在意?。


    社交的事情就交给?江肆。


    茶桌上有小点心,江肆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又往冯尧身边推了推:“冯将军尝尝,北境特有奶香糕,味道纯正。”


    冯尧没第一时间接过,而是看了一眼慕挽辞,见她面前也有一盘,才拿起来食用。


    江肆就坐在对面,这一幕完全是看在眼里的。


    她默不作声的继续吃奶香糕,又说起了别的:“到了腊月便是北境的年?月节,此时最是热闹,冯将军来的正巧。”


    “且今日?便是北境一年?一度的冰上击鞠比赛,冯将军骁勇善战,骑射双绝,不知可有兴趣参加?”


    “既来之则安之,冯尧此行全凭侯爷安排。”


    “好,那就如此说定了。”


    “倒时你我或许是对手,可要好好表现?,让公主看个过瘾。”


    江肆似意?有所指,慕挽辞斟茶的手一顿,几滴水竟洒在了手腕上。


    正准备说话的冯尧脸色一变,眼神直盯着慕挽辞,江肆这才注意?到慕挽辞的手被烫红了。


    “桑枝,去找蓝韶拿些烫伤药来。”吩咐完,又转身拉住慕挽辞的手,满眼心疼。


    对面的冯尧握紧了拳头,把头瞥到了一边去,不忍再看。


    不久后蓝韶带着药过来,见到慕挽辞那一点点红痕的时候直瞥眉,不过还是二话不说的包扎好,退到了一边去。


    如此,茶自然也是品不了了,江肆叫人特意?准备了北境的特产羊奶酒,与二人共饮。


    对上京不熟悉,又少了青梅竹马的情谊,渐渐的江肆有些跟不上二人的话题,被晒到了一旁。


    时间久了江肆也觉得无?聊,见两人聊的口干舌燥便只为慕挽辞斟茶:“公主,喝水。”


    她动作亲昵自然,对面的冯尧一愣,话明显少了许多。


    直到苏洵手下副将来到南院才打?破几人的沉默:“侯爷,冰上击鞠事宜已经安排妥当,苏将军派属下请您和长公主…还有冯将军一同前往。”


    “本侯知晓了。”江肆挥挥手,副将退至一旁,她又站起身来笑着对冯尧说:“冯将军,请…”


    而后不管冯尧如何,伸出手去拉慕挽辞——


    冰上击鞠乃是北境腊八节特有的赛事,与冰嬉节类似,军民同庆。


    上一次在冰嬉节时苏洵让江肆注意?看的那个少女也在,不过上次她是在民间队伍,这次是在凌上城护卫队当中。


    击鞠在越国和南凉都极为受欢迎,西陲地处环境影响稍显逊色,不过冰上击鞠却是独属于北境人的特色,夏季时极少有比赛,皆是百姓私下乐趣。


    江肆在此前也从未玩过击鞠,但最近她的骑术精进许多,也跟着的下手的将士们?练习过几次。


    水平也就勉强上得了场,若是对上十分厉害的对手,怕是抵不过。


    但眼下冯尧在,江肆的好胜心也燃了起来。


    冯尧不属于靖远军,自然不可能在靖远军的队伍当中,若是在民间队伍欺压的又太过明显,便安排到了护卫队的队伍里面是副球头。


    与江肆的位置一样,靖远军的球头是苏洵,护卫队里面则被苏洵提及的少女做球头。


    今日?的比赛只有一场,那便是护卫队与凌上击鞠队,女孩马术极佳,球杖在她的手里十分灵活,江肆坐在席间见她进球差点忍不住叫起来。


    不过在瞥向冯尧的黑脸,和慕挽辞的冷脸时,生生克制住了。


    上次在冰嬉节上人多杂乱,不比这次,冰面上两支队伍不过八个人,江肆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欣赏之意?难以言表,而且还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她转头问苏洵:“这少女叫什么名字?”


    江肆对她感兴趣,苏洵自然不意?外,她看了一眼正在进球的女孩回答江肆:“她叫房林,两年?前曾报名靖远军,但因为年?龄不够,又并?未分化被拒绝了。”


    “所以,这两年?来你一直有注意?她?”


    “是,房林乃是凌上城郊猎户的女儿,前些年?父亲捕猎并?未再回来,便和母亲一起生活。”


    “今年?才十五岁,分化成乾元不过几个月,我让护卫队先将她收编。”


    江肆看她一眼又对苏洵说道:“她身形矫健,冰嬉节上很?是惹眼,击鞠技术也该是一流吧。”


    “是,多加培养必定为侯爷所用。”


    江肆点头赞同,显然对房林很?有兴趣的。


    房林身体极其协调,不过凌上击鞠队也不容小觑,蒙面的球头实力很?是强劲,好几次都从房林的手中把球抢了下来,得分也让是最多的那个。


    后来更是成了房林与两人单独的比拼。


    江肆眼看着冯尧的脸色越来越黑,完全没有发挥的机会。


    比赛结束只差了两球,护卫队胜,除了冯尧皮笑容不笑之外,其他人都是由?衷的高?兴。


    江肆的目光几乎都放在了房林的身上,临走时还不忘嘱咐苏洵今晚让她进侯府一起参加晚宴。


    此晚宴是为迎接特使,也为庆祝击鞠大赛才举办的,江肆请来靖远军中都尉以上官员入侯府一聚。


    席间都是喝酒吃肉的,唯独房林年?纪小,被苏洵安排到了角落里,喝着的特酿的果子酒。


    江肆与慕挽辞坐在主位,看着手下的官员们?一个个的为冯尧斟酒。


    冯尧的酒量看起来不错,而心情却是十分憋闷,来者不拒。


    除了礼节之外,没人敢劝江肆的酒,她便在一旁自饮自斟,眼神时而看向与靖远军闹成一团的冯尧,又看看房林,最后则是把目光放在了滴酒未沾的慕挽辞身上。


    “冯都尉向来如此能喝酒吗?”


    “妾不知。”


    “哦。”


    谈话的内容极为单调,问了几句江肆也不再问她。


    席散,冯尧被安排下侯府客房,由?苏洵亲自送过去。


    江肆往北院走,慕挽辞则在她身后走着,因为回南院与北院皆是需要经过花园。


    两人一前一后,踩在雪地上的时候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重叠起来更大,江肆向前走着吗,本是不知道慕挽辞在后的,只是觉得有些吵时才回头看慕挽辞。


    而此刻看到的慕挽辞不知为何与梦中被捆绑住的人重叠在一起。


    都是一样的皱着眉,脸上写满了不悦。


    江肆没喝醉,但也有些微醺,说话比平日?更直接了些:“慕挽辞,为何你梦里梦外都皱着眉?”


    见她不回答,江肆又走过去,替她抚平了肩上的雪。


    北境雪多,一月之中半月都在下雪,刚刚进入冬季时江肆还挺有兴致想要赏雪的,可时间久了发现?雪多的她赏不过来。


    便也失了兴致。


    可今日?却又有了,她拉着慕挽辞的手跑到院中,笑闹着踩脚下的雪。


    来到这里大半年?的时间,江肆觉得自己?已经是习惯了的,可也会有些时刻不习惯。


    从前她管好自己?一个人就好,没什么人能够威胁她的性命,但在这里不同。


    她提心吊胆,时不时的还会有原主的记忆来捣乱,其中出现?最多的人就是慕挽辞。


    还是一种极度危险的方?式出现?。


    与她的七日?之约非是心甘情愿,江肆却没她自以为的那般抗拒,慕挽辞的长相对她胃口,也就是…互相需要而已。


    她不亏欠慕挽辞什么,慕挽辞也不亏欠她。


    而这些都是长久不了的,她想留改变命运的另一个办法就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笑看着慕挽辞,开?口说道:“我知道你那日?,看到冯尧了。”


    “你心悦她,那我就帮你把她留下来可好?”


    心悦冯尧?


    慕挽辞听到这话时怔忪一瞬,而后才抬头看向江肆,她语气极为轻松,仿佛只说了一句玩笑话。


    但慕挽辞知道,江肆是认真的。


    她想留下冯尧是真的。


    她觉得自己?对冯尧…


    慕挽辞这会儿的表情更是不悦,江肆又连忙说道:“那不如,事成之后,你和冯尧一块离开??”


    说此话的时候江肆还拉着慕挽辞的手,见此慕挽辞的脸冷了下来,甩开?她的手,冷声质问道:“侯爷是作何?试探妾吗?”


    第 44 章(含前章情节)


    “侯爷是作何?试探妾吗?”


    “并非试探,而?是真心。”江肆与她对话有些疲惫,嗤笑一声摆摆手?又把话说了回来:“公主就当做是试探吧。”


    “无妨。”


    她与慕挽辞看似密切,实则就是对立面。


    她?无法完全相信慕挽辞,慕挽辞亦然。


    昨晚还在亲密相拥,今晚就…


    江肆跺了跺脚脚下的雪,打了个哈欠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道:“我乏了,要去睡了,公主殿下也早些休息。”


    江肆拉着慕挽辞走到花园的时候知渺和桑枝都有意避开,此刻看着两人?好似不?欢而?散才各自走到主子面前去。


    走到此处两人?去往各自的卧房背对着身。


    江肆本没?多醉,但这会儿吹了风走路有些踉跄。


    桑枝一人?扶她?有些吃力,险些摔倒,慕挽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直奔着江肆而?去。


    方?才江肆的一番话确实惹恼了她?,可这会儿若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慕挽辞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过意不?去。


    她?扶在江肆的另一边,力量却也并没?有完全压在她?的身上。


    走了几步,江肆才似回过味来,转头看向慕挽辞。


    而?这会儿知渺也跟了过来,想要抬手?去碰江肆。


    被三人?围住,江肆有些莫名其妙。


    尤其左侧搀扶她?的人?还是慕挽辞。


    说是试探也好,真心也罢,慕挽辞定然是觉得她?没?存什么好心思,这会儿是在作何??


    可她?对这样的触碰却不?排斥。


    桑枝是中庸,如何?行事她?也习惯了的,可知渺的靠近却让她?很是不?自在。


    她?下意识甩开桑枝的手?,更是把知渺推开,就这样明?晃晃把身体都倚靠在了慕挽辞的身上。


    她?们的肢体接触不?少?,在梦里甚至还有更过分的,所以这样的动作并不?能让江肆心猿意马,甚至…还会生出几分安心来。


    不?知道慕挽辞是作何?想法,江肆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的说着:“公主今日留在北院可好?”


    总是她?去南院找慕挽辞,今日她?想任性一回,把人?拐到她?的卧房里去。


    慕挽辞微微顿住,而?后轻点了点头。


    站在后面的知渺一脸困顿,而?后又明?了了什么似的,跟在慕挽辞的身侧,甚至在两人?进?到北院之?后,还回到南院去取了慕挽辞的换洗衣物。


    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江肆抱着慕挽辞睡了一觉。


    被缚住手?脚的慕挽辞极为不?适,心中更是恼怒着自己的冲动。


    江肆醒来时,只有她?一人?。


    她?努力回想着昨夜之?事,记得拉着慕挽辞在雪中嬉闹,记得她?提起冯尧,记得慕挽辞过来搀着她?…


    然后呢?


    怎么回来的记不?得了,只想着,为何?慕挽辞会不?计前嫌的搀扶她??


    今日冰上击鞠决赛,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她?思考,想着想着桑枝便敲响了门,为她?沐浴更衣。


    江肆也只好把事情放到一边去。


    想不?通,就不?想,反正慕挽辞这人?,也很难让人?想的通——


    今日击鞠的第一场是靖远军对凌上击鞠队,靖远军毫无悬念的赢了比赛,江肆对自己的技术也有些许的自信,虽然技术并没?有那般娴熟,但她?的命中率还是挺高的。


    之?后的决赛便是靖远军对护卫队。


    江肆身穿玄色胡服,骑着黑色马匹和对面的白衣白马的冯尧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人?骑术均可,只是江肆更善于?的在冰上,冯尧努力的样子颇为滑稽,刚刚看比赛的时候,江肆只注意了冯尧的脸色到还没?想过会如此。


    也可能是冯尧在没?对上她?之?前,并未如此的有胜负欲。


    两个人?男乾元准备把球传给房林,冯尧离的不?远,直接策马把球抢了过去。


    曾作为上京都尉,如今又是忠武将军,冯尧的能力自然也不?可能没?有,不?适合在冰面上跑,冯尧便在拿到球的时刻,直接把球射进?了球门。


    超远距离射门,让围观的百姓一瞬间沸腾。


    上京勋贵,也是天之?骄子,接受百姓如此瞩目对冯尧来说才是正常。


    所以她?面容不?改,丝毫没?有得意之?色,严阵以待。


    江肆和冯尧四?舍五入起来算是情敌,两人?的攻法也大致相同?,江肆马术尚佳,却也真并未比赛过,因此接球时有些费力,若不?是苏洵和蓝韶配合的好,球有好几次都会从她?手?里丢掉。


    也好在,拿到球之?后她?就能进?门。


    而?冯尧因为一意孤行,队伍则快要散了。


    两个男乾元信任的是房林,又忌惮冯尧的身份,不?得已只能把球传给她?,后续的阵型又完全跟不?上去,一刻钟后比分的差距就出来了。


    冯尧为人?自是骄傲的,见此胜负欲彻底被燃起来,球杖的顶端如偃月一般弯曲回来,将急速滚动的马球挡住,江肆与之?碰到了一处。


    手?臂相触,两人?谁也不?让谁。


    僵持许久,江肆趁其不?备时把球传给了蓝韶,而?冯尧后方?的两个乾元距离甚远,只有房林在侧。


    江肆策马到一旁接应蓝韶时,回头一看却是房林被冯尧的球杖打到。


    索性少?女灵活,看起来像是只碰了手?臂。


    比赛不?过一刻钟,此时房林受了伤,结果?便已毫无悬念。


    “停手?。”江肆大喊了一声,把球杖扔到一旁,和蓝韶一块到了房林的身边。


    冯尧站在一旁,见到江肆过来躬身道歉:“侯爷,下官方?才一时手?滑所以才…”


    冯尧的解释江肆听了当听不?到,完全没?心思理她?,而?是看房林伤的如何?。


    靖远军的小军医先一步守在了房林的身侧,见二人?过来便说:“侯爷,郎将,小人?来处理便是。”


    蓝韶身为靖远军的军医自然也是有军衔的,金御郎将便是她?的军职,所以蓝韶手?下的军医见她?都是这般称呼,旁人?皆是惯称蓝军医。


    军营之?内,军医与士兵互不?牵扯,为每一位靖远军医治都是理所应当,只是需以江肆苏洵叶婵等人?为先,所以在面对房林之?上,小军医如此做确最为妥帖。


    可人?是冯尧这个忠武将军伤的,房林又是江肆和苏洵一同?看中之?人?,理当不?同?。


    蓝韶看了看房林的伤势,淡声拒绝:“不?必,我来。”


    小军医让出位置,站在蓝韶的一旁。


    “她?伤到了骨头,不?过没?折。”


    “处理之?后,三个月不?许乱动,保证你恢复如常。”蓝韶对待房林少?有的和善,一边包扎一边耐心的嘱咐她?。


    在护卫队中房林的年纪也算是小的,能够做的事情有限,饷银也并不?多,所以她?日常还会去做些灵活填补家用,乍一听这话便是连连摇头:“不?可,大人?我…我不?治了。”


    “娘亲生病在家,我需要照顾她?。”


    医者?仁心这话不?错,蓝韶平日里跟个假正经似的,可遇到房林这样的情况总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她?并不?是因为房林被苏洵和江肆看重能力,而?是看着她?骨瘦如柴却有力的双手?有些动容。


    “娘亲的事不?急,你先把伤口处理了,再带娘亲来侯府后院来找我。”


    “我可以帮你娘亲医治。”


    “不?过,也要收钱,但是你可以在我那里帮忙还债。”


    房林在听到帮这个字的时候便皱起了眉,蓝韶看的出小小年纪的她?骨头却硬的很。


    自尊心也极强。


    听懂了她?说的话,房林红着眼眶扣谢:“房林多谢大人?。”


    “不?必谢我,我只是嘉靖侯的兵,靠她?养着,要谢啊你就谢她?…”


    房林反应极快,不?止谢了江肆还把穿着一样服饰的苏洵和她?的副官都谢了一遍头磕了又磕,江肆最看不?过眼,把她?扶了起来。


    房林年纪虽小,但也认得嘉靖侯,方?才磕头时便对着她?磕的最多,这会儿则更是顾不?得受伤的手?臂要挣脱开江肆:“侯…侯爷,草民身上不?干净,别弄脏了您的…”


    “哪里不?干净了?要说不?干净,我们刚刚可都在冰上比赛,怕什么?”


    “不?用怕,在北境有我给你做主,伤你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房林红着眼眶瑟缩的样子让江肆看的心里发紧,也顾不?得旁人?看她?的眼神,便把这话脱口而?出。


    房林听闻更是抬眼不?安的看了看冯尧。


    冯尧自知理亏,见此也未发一言。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气恼的女声:“幼齿小儿都伤,这人?啊,是得多卑劣!”


    众人?皆侧目看去,其中就属冯尧最是不?忿。


    怒视着替房林说话的那位凌上击鞠队蒙面的球头。


    她?承认,当时确实气恼,可也没?想到真的会伤到了房林。


    不?过就是一介草民,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可伤人?也是真,冯尧瞪着来人?别无他法,最后,也只得把目光投到慕挽辞的身上去,希望她?能为自己说上几句,不?至于?出现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说上她?几句。


    很可惜,慕挽辞不?为所动,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江肆等人?的焦急她?没?有,蒙面球头的怒意也没?有。


    平淡的看着一切,若不?是冯尧特意去看向她?,怕是没?人?记得慕挽辞就在不?远处。


    而?冯尧便是抓住了她?,脱离人?群走到慕挽辞的身边。


    “殿下,方?才臣真的只是错手?伤人?,还望殿下…切莫要误会。”


    旁人?如何?看,虽也让冯尧气恼,可她?最在意的还是慕挽辞的态度。


    慕挽辞若觉得她?是这等卑劣之?人?,那就完了。


    两人?说话的动静没?有几人?察觉,尤其是注意力在蓝韶和房林身上的江肆没?察觉。


    由于?原主多疑的原因,江肆的身边并没?有亲卫,所以看重房林,江肆也是有这分心思的,从小养着,总好过其他人?。


    这会儿见她?伤了,自然也焦急几分。


    蓝韶的药涂抹上之?后,江肆拍了拍她?的头:“好好养,伤好了之?后就进?靖远军。”


    “若是不?如从前也没?事,靖远军多的是你能做的差事。”


    在江肆的安慰下,房林脸上露出一抹腼腆笑意,眼神更是坚定:“好,草民必回报答侯爷,郎将和苏将军…”


    之?后江肆不?再打扰蓝韶为其医治,往后退了几步。


    却不?想正好与人?撞到一起。


    江肆回头,此人?正是替房林说话的蒙面球头。


    “没?想到,嘉靖侯竟还有爱童之?心?”


    方?才嘈杂,江肆没?太听清楚此人?的声音,这会儿听了才觉得极为熟悉,那双眼也明?亮的很。


    像是在哪见过…


    正想着就见此人?把面罩扯开一瞬,江肆瞪圆了眼睛,指着她?道:“南宫…”


    “嘘…此番是要把冯尧留在北境,若是被她?知道我在这里,岂不?是会连夜出逃?”


    “你怎知本侯所想?”


    “猜的。”


    “我不?喜冯尧此人?,就如同?我不?喜慕挽辞。”


    “不?,是越国上下,我只喜侯爷。”


    江肆闭了闭眼,每次以为和南宫媗好好说上几句的时候,南宫媗总是会如此不?正经起来。


    她?当做没?听到,转身想要回府。


    闹至此,比赛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却不?想南宫媗也跟着她?走。


    “冯尧出此错,侯爷也算是好计谋。”


    “就是可惜了那个小乾元,若是手?臂真用不?了了该如何?啊?”


    江肆背着身听她?的话,脸是越来越黑。


    有意把冯尧留下是真,可让她?伤房林不?是!


    她?扭头想要反驳,却先看到慕挽辞朝她?走来,身后还跟着冯尧。


    被眼尖的南宫媗瞧见,她?扭着身子与江肆只在一侧,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问她?:“侯爷可知,长公主少?时曾与冯将军有过婚约?”


    “是吗?”


    江肆虽是疑问,却一点好奇的样子都没?有,南宫媗僵住,见江肆不?再理她?,而?是直奔慕挽辞而?去。


    拉住她?的手?便往场外走去。


    身后还有一个眼巴巴盯着慕挽辞看的冯尧。


    第 45 章


    江肆没看?到?冯尧,慕挽辞却是看?到?了的,可还是义无反顾的跟江肆走远。


    慕挽辞被江肆拉到了马车之?上,密闭安静,江肆松开了她的手,坐在另一侧,问话?掷地有声:“本侯听闻,长公主曾和冯将军有过婚约,可是真的?”


    慕挽辞诧异了一瞬,而?后据实回答:“是真的。”


    至于为何没有履行婚约,江肆则是以为当初原主非要纳慕挽辞为妾而打乱了这些。


    更是觉得昨夜所言有理。


    她挺直了腰板,又说:“昨夜之?话?依旧有效,公主可自行决定?。”


    谁知她说完,慕挽辞的眼眸垂下,不再言语,倒是让江肆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慕挽辞没接话?,而?是问她:“你知我为何昨夜会去扶你吗?”


    “不知。”江肆茫然的摇了摇头,她本是也想问的,可又觉得此事甚小,问了也不过是她矫情,却没想慕挽辞竟然会问出口来。


    也是这一问,让江肆反应过来,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多么奇怪。


    她说的出口让慕挽辞与他人远走高飞之?话?,转头竟然又拉着慕挽辞进了自己的卧房。


    而?慕挽辞,也如此奇怪。


    会冷漠相对,又会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想到?她。


    “你拉我过来,只为问婚约之?事吗?”


    “是,也不全?是…”


    “你想留下冯尧是真,想把我推给她,也是真。”


    江肆闻言一怔,看?着慕挽辞嘴角的自嘲之?意,竟觉得无地自容。


    这样的心思也不知是何时开始。


    或许很早就有,只是她没察觉,真正展露出来是那日?的梦境和问询。


    自那时起她便与慕挽辞生起了隔阂似的,相处当中更是还有恐惧夹杂。


    如果之?前只是想要和平相处,江肆现下更想要把慕挽辞推远,或者是她自以为的成全?有情人。


    猜中江肆心中所想之?后?,慕挽辞只觉得羞愤至极。


    南宫媗与江肆是军事同盟,她与江肆则更深一些,还有床笫之?欢的契约。


    除此之?外,并无不同。


    要真说起来,甚至也不如南宫媗,江肆可以与她同仇敌忾,而?她…


    始终会被提防,就犹如她也时刻提防江肆,生怕她在什么时候情绪起伏,对自己会像对待梦里那般。


    囚禁,打压,极近羞辱…


    “好,将来事成那便如侯爷所愿。”


    “不过,与谁在一起由?我自己说了算,你不可干预。”


    “好!”


    江肆爽快答应,等到?慕挽辞人走远了之?时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来。


    心里有些发空,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


    自腊月二十三起,年节气氛浓郁,江肆之?前与蓝韶采买的年货也都在侯府之?中布置上了,大红一片,看?着着实喜庆。


    冯尧那里则由?苏洵手下副将裘寒带着她领略北境风光,走的远时也不会回到?凌上城。


    所以这段时间算是江肆在侯府过的最悠闲的时光,甚至连慕挽辞那里都无需再去,蓝韶已经研制出了能够暂缓两人信香的药物,七日?之?约作?废,除非蓝韶一月半月的还研制不出终极解药两人才会又在一处。


    不过江肆倒是对蓝韶有信心,差的那一味药已经由?她的人往回北境了,过年前后?的几日?便会到?了。


    军务少?,闲事也少?,江肆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厨房里面研究吃食,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要把冰淇淋研制出来了。


    北境天?寒,简直就是天?然的大冰箱,江肆又嘴馋的很,糕点吃腻了便想吃冰淇淋。


    只是原材料匮乏,做出来的像是冰沙,多数的时间是她和桑枝在庖厨忙碌,蓝韶不忙的时候也会过来。


    这一日?,她刚刚做出鲜羊奶冰沙想要先尝尝,侯府第二个嘴馋之?人蓝韶就过来了,眼睛盯着她的冰沙看?。


    长时间接触下来,江肆也算是清楚了为何蓝韶在原文当中出现的次数那么少?,她和原主脾气不合,不过应和,又天?性好玩。


    倒是跟她对性,因此两人都是越发的没大没小,倒像是朋友了。


    就连苏洵偶然见到?都大为吃惊,她们两人…倒是自在的很。


    江肆见她过来,招招手:“过来,刚刚做好的!”


    蓝韶也不客气,反正有这么一大盆呢,她盛了一碗站在江肆一旁挖着吃。


    冰凉甜爽,开口都直冒凉气,在一旁帮忙却不吃一口的桑枝见了,感觉身上够冷了。


    而?见江肆还要吃一碗的时候连忙阻止:“侯爷,别再吃了,寒气大伤身。”


    “怕什么?蓝韶是医师她都与我同吃,没事的!”江肆笑眯眯的说,把碗递给她。


    “桑枝别只看?着,你也吃。”


    “桑枝还是别吃了,寒凉之?物对坤泽中庸不好…”


    江肆刚把一大口沙冰放到?嘴里就僵住了,冰的她牙齿都要冻住了,揉了一会儿江肆才说:“为何不能吃?我方才…还给长公主送去了呢!”


    “把什么送给了慕挽辞?怎么没有我的份!”


    蓝韶还未来得及解释坤泽不宜多吃,也并非全?然不能,就听到?门?外南宫媗的声音传来。


    她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袄子,与侯府如今的装扮倒是十分贴合,手里还拿着长鞭,倨傲的站在门?口继续问江肆:“有东西竟会私藏,南府就不这么不值得你嘉靖侯登门??”


    前几日?,南宫媗发来了请帖,她在城中买了一套宅子,商人南氏便是她如今的名头,还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的药物,把自己伪装成了乾元。


    江肆只送了贺礼,人没去。


    她忙着买年货和研制冰淇淋,又知道那宅子南宫媗也不能常住,去与不去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被人看?到?了还没送去就说不过去了。


    江肆指了指灶台旁的一大桶说道:“郡主喜欢就叫人把这些都抬走,下次我若是做了也可以喊你。”


    “谁稀罕这玩意,我不过是…”南宫媗吃味了,可说着说着又住了嘴,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过,江肆就跟个木鱼脑袋似的,完全?不接茬。


    在这般继续,只会显得她更不值钱。


    她轻了轻嗓子说道:“我不过是说句玩笑。”


    “今次过来是告诉你,我这便要回南凉都城了,再见怕是要在平津了。”


    “哦,那好,那赶紧尝一尝,回了南凉怕是就吃不到?了。”江肆说着便让桑枝去盛一碗递给南宫媗。


    作?为江肆的婢女,桑枝自然不会忤逆,拿着一碗冰沙便到?了南宫媗面前。


    这倒是让南宫媗为难起来,方才她不过是因为慕挽辞有才气不过说这句话?的,可她并不想吃啊!


    北境的冬天?已经够冷了,她需要穿两件袄子才行,哪里还吃得下这么凉的东西?


    南宫媗不情愿的看?着江肆,甚至就连蓝韶都放下了碗筷看?着她。


    吃了几口的江肆这才回过神,看?看?盯着她的两人:“怎么?”


    “有什么不对的吗?”


    她好心把自己做了一整日?的冰沙分给南宫媗吃,这待客之?道,应该也还算是可以的吧?


    南宫媗没回答她,而?是默默的接过了桑枝碗里的冰沙。


    等她开始吃了,蓝韶才悄声的对江肆说:“中庸与坤泽本就体寒,未婚之?人吃寒凉食物皆会不好,坤泽尤甚。”


    这句坤泽尤甚不免让江肆想起了给慕挽辞送去的那碗,便问蓝韶:“那…长公主吃了没什么吧?”


    “长公主殿下她…”


    “吃的少?了也无妨。”


    “桑枝也是如此,不过我看?南宫郡主不是,她生在南凉,对北境的气候本就不适,若是吃了寒食会不大舒服。”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


    “我怕侯爷没面子。”


    好在南宫媗本就不喜,桑枝盛的也不算多,没吃几口江肆碗里的见了底,便说了离开此地。


    南宫媗如释重负,江肆看?了不免有些愧疚,回头想问蓝韶有何法子,就见蓝月踉踉跄跄端来了驱寒汤。


    江肆想说蓝韶有远见,可又觉得不对,她哪里就知道南宫媗会过来了?


    “侯爷近日?一直研究寒食,就算是乾元也该喝些驱寒汤了。”


    “哦。”


    江肆接过,还未等喝,便让桑枝去给南院送去两碗。


    虽说蓝韶说了慕挽辞可以吃些,江肆觉得还是保险一些为好。


    她与慕挽辞这些日?子甚少?见面,可日?常关心也还是有的。


    蓝韶知道内情,含笑的看?着江肆。


    江肆不明所以,倒是南宫媗又打翻了醋坛子。


    她走到?江肆面前,扯着她的衣襟,不甘心的说:“侯爷,媗这便要回南凉,若是想念北境美食,可如何是好?”


    江肆回答的丝毫没有情绪:“北境食物偏寒,你最不喜严寒,嘴馋也吃不得。”


    “侯爷可是心疼媗?”


    江肆这话?本是据实说来,却不料南宫媗关注点在别处,这句话?不止把江肆说懵了,就连蓝韶以及门?口等待的许吉等人也懵了。


    许吉对待江肆虽然没有之?前的黑脸,但也说不上好看?,这会儿见自家郡主如此,更是气恼的很。


    他走上前,躬身说道:“郡主,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南宫媗对待江肆如何温柔,便对属下如何狠厉,她脸色一瞬变的阴沉,训斥道:“本郡主与侯爷说话?,哪有你掺和的份?”


    许吉一噎,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南宫媗走后?几日?便是除夕,家家张灯结彩,侯府也不例外。


    最有兴致的人是江肆,她带着蓝韶刘金几乎把整个侯府的灯笼都挂了起来。


    就连南院也不例外,江肆亲自过去挂。


    与慕挽辞上次相见已经过了半月之?久,没了七日?之?约她们看?起来毫无交集,可实际上…


    慕挽辞知道她喜欢铜火锅,前些日?子让知渺给送到?了北院来。


    江肆不愿收,说辞慕挽辞也准备好了,她在上京带了不少?过来。


    这便也就…没了不收的理由?。


    所以送各种?好吃的,也成了江肆常做的事情。


    两人虽不在一处,但这些时日?的餐食却是相差无几的——


    慕挽辞几日?未出门?,不是看?书就是品茶,这日?一早什么都还未做,就被江肆等人挂灯笼的声音吵到?了,她唤来知渺:“外面发生何事?”


    知渺不知道她与江肆之?间怎么了,却总觉得不对劲,支支吾吾的说着:“是…是侯爷,她正在在外挂灯笼。”


    “说殿下第一次在外过除夕,年节的气氛不可少?。”


    慕挽辞眉毛轻挑:“当真是侯爷所言?”


    “是,方才奴婢去小厨房的时候听到?侯爷亲口所言。”


    “本宫知晓了。”


    说罢,慕挽辞的走到?的窗边看?着外面忙碌的身影,果然是…要把她推给冯尧的嘉靖侯。


    第 46 章


    “侯爷,往左边一些,对对…就是这,别动!”


    江肆登高挂着灯笼,蓝韶一句句的指导,这要是旁人?看了,定然会瞪圆了眼睛。


    暴躁易怒反复无常的嘉靖侯不在?了,可也不该是让人?随意指挥的呀!


    除了指挥的蓝韶,在?场的人?还有桑枝刘金等人?,一个个皆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低着头当做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的样子。


    嘉靖侯想要体会民生,可这些事情?也不至于这般亲自做。


    两人?已经合作挂了半天的灯笼,这里已经是最后一站,挂好了之后,江肆从凳子上?下?来?,想了想又对蓝韶说:“还剩几?个灯笼,去你家挂起?来?!”


    这下?众人?更?是大跌眼镜,就是蓝韶都觉得有些不妥。


    却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她看的出,江肆是真的喜欢挂灯笼贴对联的,犹豫着要不要同意时,江肆又说话了:“虽说今年除夕你在?侯府,可自己家里还是要布置的,不然算什么过年。”


    江肆过往都是一个人?过年,此番如此热闹的年还是让她很向往的,对布置蓝韶的宅院也兴致勃勃,她一直不停的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慕挽辞和知渺。


    蓝韶轻咳了几?声,见江肆还没有反应也不再管她,而是躬着身向慕挽辞行礼:“属下?见过长公主殿下?,知渺姑娘。”


    蓝韶算是整个侯府里面与慕挽辞最熟悉的人?,中毒只是也是极为感谢她的,所以对她也颇为友善,勾唇浅笑着点头。


    而反应过来?的江肆正好看到就是这一幕,只是她转过来?时慕挽辞收了笑容,一脸冷淡。


    江肆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击鞠比赛之后还是她第一次与慕挽辞碰面。


    今日来?挂灯笼前,她也想过会不会见到慕挽辞,如果见到了就要很自然的打招呼,可这发冷的脸色,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撇着嘴开口:“见过长公主殿下?。”


    “明日除夕,臣来?挂灯笼。”


    “侯爷好兴致。”慕挽辞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江肆知她嘲讽之意,也不当回?事,大大方方的说着:“明日除夕,自然要热闹些。”


    “府中哪里都张灯结彩,怎能把南院除去?”


    江肆眼中带笑,正如知渺说的一样,她心里挂着在?南院的她。


    慕挽辞浅浅的笑了一笑,被江肆瞧见之后笑容也更?大了一些。


    不管如何,江肆与她,能和平相处最好——


    除夕夜宴,唯一遗憾之事便是需要巡城的苏洵只来?侯府站了站脚便离开了。


    而热闹的是江肆让人?把房林请来?了,也让蓝韶把蓝月也带了过来?。


    两人?的年纪相差是最小了,蓝月过了年十岁,房林十六岁。


    江肆本以为能玩到一起?去的两个人?却没玩到一起?去,一样寡言,且没有共同话题。


    苏洵来?的一趟房林的视线都放在?她的身上?,能看的到小小年纪的她满眼崇拜,被江肆请到府中一块过年靖远军都尉郎将也让房林向往。


    蓝月则不同了些,她的眼里只有蓝韶。


    乖巧的坐在?蓝韶身边,蓝韶喂给她什么她便吃什么。


    江肆与众将士喝酒言欢之后,便把视线放在?了小小的蓝月身上?。


    之前几?次见到这小丫头都扭捏的很,送了东西就走,丝毫不让她多看两眼。


    这会儿?江肆笑看着她,也把她看的害羞。


    倒是蓝韶心情?不错,主上?喜欢自己的徒弟,这可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把蓝月抱在?怀里,小声的说:“去给侯爷敬酒。”


    蓝月一瞬红了眼眶看,小手无措的捏住蓝韶的衣袖,不愿意去。


    蓝韶在?心里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她要强迫蓝月,或者拿她有意迎合蓝月,而是…


    救下?蓝月时,第一个发现她的人?是江肆。


    若非如此,蓝韶也未必能够把人?给救下?来?。


    蓝月是曾经的江肆…少有的恻隐之心,只是黑着的脸也还是把蓝月吓的够呛,一见她便恨不得马上?离去。


    蓝韶哄了半天的蓝月,才?把她说动。


    小小的人?拿着酒杯胆怯的往江肆的身边走过去。


    作为一方军候,嘉靖侯之威名北境尽知,江肆对待房林再友善也难掩她心中的敬畏。


    见蓝月举着杯敬酒,房林瞪圆了眼睛。


    见嘉靖侯笑眯眯的与她碰杯更?是差点把下?巴惊掉了。


    眼神太过明显,江肆喝完酒便扫到了房林的脸上?,见她惊惧,却是笑了笑,又斟酒让房林也过来?。


    这样的举动或许在?旁人?眼前十分怪异。


    可江肆却是知道,多少年后蓝月会站到慕挽辞的那边,金钗之毒出自她手。


    房林会是那个舍命救下?原身之人?。


    所以这一次,她不想死,也不想让房林再替她死了。


    而坐在?她身侧的慕挽辞正是那个最为好奇之人?,她犹豫许久,等房林和蓝月回?到座位之后才?发问:“侯爷很喜欢小孩子吗?”


    问完,慕挽辞有一瞬的后悔。


    席间吵吵闹闹,她甚至希望江肆没听?到她的问询。


    而也巧了,此时正好有位郎将过来?给江肆敬酒,他曾是程璞手下?的心腹,程璞去淮城前夕特?意留他在?凌上?城,助江肆一臂之力?。


    淮城之役有参与,更?是佩服江肆。


    “侯爷,俺敬你一杯!”


    程璞的手下?与他一般,长得粗犷不拘小节,嗓门极大。


    江肆便只听?到慕挽辞说了一句话,具体说了什么没听?清楚,喝完酒后她转过头问慕挽辞:“方才?公主可是问话了?”


    “并无,侯爷听?岔了。”慕挽辞矢口否认,且转移话题的说着:“听?说今夜凌上?河有烟花,可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要等冯将军等人?归来?再去。”


    冯尧前几?日便来?信,定在?除夕之夜回?到凌上?城,江肆若是不等她,显得有些太不把人?当回?事了,这完全没必要。


    而听?了江肆这番说辞的慕挽辞,显然少了许多兴致,之后在?没提及烟花的事情?。


    约摸半个时辰后,冯尧和裘寒等人?归来?。


    冯尧穿着大氅,把雪花都带进了不少,见到慕挽辞的时候甚至还愣了愣神才?躬身行礼:“臣见过长公主,见过嘉靖侯。”


    若是只有三人?在?,江肆倒不会觉得什么。


    只是宴席上?的将士们听?了却是有些不悦。


    在?北境,最大的便是嘉靖侯!


    不过江肆没有任何的反应,众将士们只能把目光放到了冯尧的身上?,有几?个甚至眼神交流了许久,冯尧坐下?时一股脑的全过去敬酒。


    冠冕堂皇的话他们也是会说,冯尧想拒绝也没办法拒绝。


    等到要去凌上?河之时,冯尧已经酩酊大醉,将士们却是丝毫不影响什么。


    “刘金,安排人?把冯将军送到客房去,本侯与长公主还有众将士去看烟花。”


    除夕夜在?凌上?河放烟花是凌上?城特?有的节目,除此之外甚至还会有百姓来?摆摊。


    年节之前没卖出去的东西,有可能会在?今日销售一空。


    来?到河边,江肆便与将士们分开,跟在?身边的人?只有慕挽辞知渺卫念,还有蓝韶带着蓝月。


    房林江肆倒也想带来?,只是她腿上?未愈,不宜出门。


    河边热闹非凡,知渺那活泼的性子似又被打开了,在?慕挽辞的身边小声念叨:“殿下?,那边有买脂粉的。”


    知渺看美,看到这些总是想要往脸上?涂,慕挽辞见状笑着点头:“你去买些吧,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应声后知渺便撒着欢跑了,好在?不远,几?人?转来?转去也不过就是十几?米远。


    人?多又嘈杂,慕挽辞和江肆走的不远不近,也从未说话。


    蓝韶有些看不过眼,走到江肆身边问:“你不为长公主买些脂粉吗?”


    江肆一怔,这她倒是没想过,看了看在?脂粉摊上?挑挑拣拣的知渺说道:“知渺不是在?替她买吗?”


    言下?之意便是,何须用我。


    蓝韶无奈的叹口气,看她的眼神像是她没救了一般,之后便带着蓝月去看灯笼了。


    江肆落后了几?步,满脸困惑。


    蓝韶对待她和慕挽辞之前的事情?,就格外上?心呢?


    莫不是,她也穿书了?


    江肆摇摇头,这种念头可以有,但可能性极小。


    被蓝韶抛弃,江肆只能与慕挽辞隔着几?寸的距离漫无目的逛着。


    烟花要在?子时准时开始,这会儿?还差了一刻钟,后来?江肆逛的累了,走走停停的开始跟在?慕挽辞的身后。


    除夕夜冷,谁人?都穿的不少,江肆走神的功夫就感觉一个软软乎乎的什么东西砸在?了她的胸口上?。


    低头看去的时候,发现这个人?正是慕挽辞。


    烟花即将开始,人?流更?多,甚至前方都有些乱作一团了。


    “无事吧?”她轻声的问慕挽辞,慕挽辞抿唇摇头,试图从她的身上?离开,可这会儿?状况更?乱,烟花炸开的一刻,江肆好像听?到了马蹄声至地?面而起?,震耳欲聋。


    不多时,她看到了靖远军的旗帜,为首的人?正是苏洵。


    目的并非是此处,只是回?到侯府毕竟此路。


    人?群杂乱也是因为要给靖远军开路。


    队伍疾行而过,江肆看了一眼刚刚盛发的烟花,低头对慕挽辞说:“公主,这烟花怕是看不上?了。”


    如此看来?必定是有大事,此处人?多又眼杂,定然是不能再次报告军情?。


    一行人?回?到侯府,门口正是等着的苏洵。


    凌上?河边苏洵是看到江肆了的,百姓欢呼新年,自然不能在?那时下?马,便在?侯府等着。


    江肆撩开帏帘时,苏洵正翻身下?马,她身后的靖远军将士们也同她一起?,齐刷刷的跪在?还未下?马车的江肆面前。


    “属下?参见侯爷,北境加急军报,巍城已破…!”


    第 47 章


    听到苏洵的话,车厢内的慕挽辞神情瞬间紧绷,盯着侧身?在外的江肆看。


    而在她的脸上,慕挽辞没看出她有任何情绪。


    只是淡声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之后也没?下?马车,而是转过头看来看着她。


    “公?主可听到了,巍城被破。”


    “听到了。”


    军务要事,实乃慕挽辞不熟悉之事,不知该如何作答,但看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却也清楚,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当中。


    “侯爷可要即刻出征?”


    慕挽辞如此冷静倒也在江肆意料之内,索性不再瞒她,直言道:“暂且还在凌上城。”


    “我要等人过来?。”


    “戎狄?”


    “也未必只有戎狄,西陲边塞链接戎狄。”


    “西陲王也不是省油的灯。”


    西陲王…


    慕挽辞记得幼时见过这位王爷,不过那时的她是以皇姬身?份进上京,以两?国互通之名,实则是游说?先帝扶持于她。


    西陲王朝等级森严,坤泽地位低下?不说?,奴隶制更是盛行,当今的西陲王生母便是被先帝酒后宠幸的奴隶,去母留子,去母留女之事在西陲乃是常事,西陲王便是在如此欺压的环境下?长大,比起太子足智多谋,自然是不甘。


    西陲内乱便是她以一己?之力搅动,如今偏居一隅,称西陲王。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西陲王勾结戎狄?”慕挽辞淡声开口询问?,江肆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你可还记得蓝韶手下?去西陲寻药之事?”


    听到此问?,慕挽辞先是侧目看了她一眼,才?说?道:“记得。”


    江肆看出她眼中的深意,怕是慕挽辞觉得,此人一去数月,不是药材难寻,而是别有用意。


    “你别这样看着我,药材确实难寻,所以才?会发现西陲王之事,人都差点没?回来?。”


    这些事情慕挽辞自然是不知的,听闻时微微有些惊讶,片刻后便也想通了其?中的缘由,这一趟,或许不是那么复杂,但也觉得没?有如此单纯。


    可也这才?像是嘉靖候做出的事情。


    心中了然,可却也觉得有些发堵。


    她抿唇不语的样子落在江肆的眼里,很是不解,明明她都解释过了,慕挽辞还是不信吗?


    既如此,真是多此一举。


    江肆不愿再多说?西陲与?戎狄之事,而是牵着慕挽辞的手一路往南院走。


    这一路她没?刻意放下?速度,慕挽辞跟的有些踉跄,就连后面跟着的知渺卫念也差点跟不上。


    卫念话少,只是担忧的看着慕挽辞,知渺却是直接开口:“侯爷如此,怕是会伤了殿下?…”


    心情本就不悦外加焦急的江肆听到知渺的话猛的一回头?,眼神凌厉,知渺下?意识的便退后了一步,才?又大着胆子解释:“侯爷,奴婢只是担心殿下?…”


    江肆自然是不想为难她,只是有些情绪难以控制。


    慕挽辞信与?不信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如此行为…只是还忍不住的气恼和担心慕挽辞的安危而已?。


    因此语气不太柔和:“敌军来?袭,难不成?长公?主还有闲情逸致去逛花园?”


    前方不远处便是侯府花园,江肆意有所指,知渺低下?头?愈发的惶恐不安。


    心忧长公?主是她自小便刻在骨子里的事情,但此种危机时刻却不该如此,知渺没?经历过,这会儿羞愤的很。


    江肆不想浪费时间,可她还是把目光放到了慕挽辞的身?上。


    赌气的想,若是她也有此意,那么此刻她便会松开慕挽辞的手,任由她散步回去。


    好?在慕挽辞理?智,先是为知渺说?话:“知渺自小在宫中,未经历过此事,一时失言,侯爷切莫在意。”


    江肆勾了勾唇,自然是不会和知渺斗气。


    便又继续拉着慕挽辞向南院而去——


    她们前脚到南院,后脚靖远军的将士进入南院。


    为首之人知渺觉得眼熟的很,看了看他,又看向慕挽辞。


    慕挽辞也觉得此人面熟,细看之下?确定了,却是花园洒扫之人。


    她倒也真没?想过,精卫营的裨将竟然会是花园洒扫。


    不由她多想,江肆已?经高声喊着:“精卫营听令,护住侯府,不许让人踏入一步。”


    众人皆跪在南院正厅前,齐声应答:“是,属下?听命。”


    江肆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放在为首的男乾元身?上:“乌将军,长公?主的安危,本侯便交到你的手中了。”


    乌泰仰头?,眼神坚定:“侯爷放心,长公?主及侯府上下?,属下?拼死也会护住。”


    江肆点了点头?,才?转过头?来?与?慕挽辞说?话:“有精卫营在,侯府很安全,长公?主尽可放心。”


    “等战事停下?,臣便会回来?了。”


    简单的作别,江肆便迈着步子离开南院。


    她一路都没?回头?,慕挽辞的目光却一直放在她的身?上。


    不由得想起上次在城楼之别,江肆也没?回头?。


    她心想,不回头?也好?,她便可以小声的说?;‘小心’


    只是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她又抬头?看向江肆的背影,这一次江肆却回过了头?。


    她也没?再扭捏,笑道:“小心。”


    声音不大不小,平淡至极,也正能让江肆听到。


    她脚步本就是停住的,扭着头?看慕挽辞,听到这一声之后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也放低音量说?着:“放心。”之后便扬长而去——


    巍城距离凌上城近百里,传递军报的时间会比大部队早上一个时辰左右,巍城附近城池皆无一战之力,所以戎狄到达凌上城是必然。


    缠斗数年,戎狄最远便是破巍城近凌上城,从未有过改变,靖远军既不惶恐,也不胆寒。


    只是在江肆的命令之下?把百姓转移。


    既有自信,可防范之心也不可少。


    凌上城有靖远军,侯府有精卫营,可以说?准备万全。


    只是江肆,还是忍不住的担忧。


    临出发前,江肆回头?望向侯府的位置,身?边的蓝韶见了安抚的说?着:“乌泰可是除了你和苏洵之外靖远军第一人,有他在,放心。”


    “再不济,乌泰也会带着长公?主殿下?从密道离开。”


    这些事情蓝韶不说?,江肆自然也清楚。


    自从淮诚而归时,江肆便为今日做好?了准备,只不过是有了西陲军的加入,让此战提前了几日。


    还有,本以为不会太过担忧的心,开始担忧罢了。


    整理?好?思绪,江肆一声令下?策马离去。


    叶婵不在,带领先锋军的人是苏洵手下?副将裘寒,她已?经先一步到了凌上城三十里外的青龙沟,此处是巍城到凌上城的必经之路,且地形险要,易守难攻。


    戎狄多次折在这里,对于双方而言应对的方式都有很多。


    靖远军驻扎在此的将士不足两?万,除了留守在凌上城五千将士,皆前往青龙沟,一举歼灭戎狄。


    作为老对手,靖远军对戎狄十分熟悉,所以让人不安的便成?了西陲军。


    “速战速决,不与?戎狄纠缠。”到达青龙沟江肆便与?苏洵这般说?,骑兵队伍是肉搏,交给靖羽营却可最大程度的降低损伤的,火弩的威力今日又加强了不少。


    靖羽营的人各个箭术一绝,经过这段时间的操练,使得靖羽营几乎人人手拿火弩。


    三千先锋军更是列队而立,清一色的铁甲持刀而进,战马嘶鸣,战争一触即发。


    江肆手持银枪,气势如虹。


    半个时辰之后,戎狄节节败退,却没?撤出青龙沟。


    待到黑压压一片西陲军到来?的时候,江肆勾唇笑了笑,耳边是靖远军冲锋陷阵的呐喊声,一支支利剑从耳畔呼啸而过。


    靖远军一万将士,江肆皆为诱饵,诱的便是西陲军。


    西陲军到不久,银甲白马的南凉军也聚集在青龙沟。


    领军之人正是南宫媗。


    她抬抬手,南凉军深入青龙沟,与?靖远军联合作战。


    这一站,是江肆从蓝韶心腹归来?那日便部署的。


    南宫媗人在凌上城,南凉军便一直隐藏在去茂城的路上,前几日南宫媗便是与?南凉军汇和,巍城被破的消息又几乎是同时传到江肆和南宫媗的耳朵里。


    此战,大捷。


    便也开始了乱战时代的第一步。


    北境城池除了凌上城,皆可破,如今便是这般。


    冯尧也不是她想留,而是此番战乱,不得不留——


    而江肆在青龙沟奋战时,嘉靖侯府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轻功之高,整个侯府只有乌泰一人有所察觉。


    见面时,已?经是在南院的正门,乌泰身?侧之人皆被放倒在地。


    此人一身?红装,雌雄莫辨,微卷发丝挡住半张脸,眼中露出异样的光芒,在黑夜当中更显得格外瞩目。


    “慕挽辞呢?”发出的声音更是嘶哑低沉。


    乌泰抽出长刀,满是戒备的看着此人:“擅闯嘉靖侯府的后果,你承受的了吗?”


    “哈…?”此人怪笑一声,也不言语,而是抬手放出银针,毫不留情的向乌泰刺去…


    乌泰的身?法在靖远军中成?绝,可此人的银针之下?也只能勉强躲开。


    此人见缠住乌泰,便直奔南院正门而去。


    江肆留下?的任务的乌泰就是冒死也会守住,脚下?中针便只得咬牙提刀而去,即将碰到那人脖颈时,银针刺入手臂,一阵酥麻感?让乌泰拿不稳长刀。


    ‘咣当’一声,长刀落地,乌泰也跪在了的门口。


    看着那人轻车熟路的走到厅堂,又进了慕挽辞的卧房当中。


    彼时的慕挽辞正在煮茶,知渺和卫念守在她的身?边,煮茶时慕挽辞喜欢安静,两?人便不会发出一声,所以倒地的声音极为明显。


    慕挽辞抬头?,投入闯入之人,再是倒地的知渺和卫念。


    “你是何人?”


    “擅闯嘉靖侯府,可知能否逃得出去?”


    能够进入到她的卧房内,定然是有一身?的本领,比如他脚步极轻,若不是知渺和卫念倒地的声音,慕挽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


    她自小在内宅,除了强身?健体之外,武功招式完全不通,自然没?有躲避的必要。


    想躲,也躲不开。


    只是这人的眼神让她很是厌恶,比每一次的梦境都要厌恶的很。


    在那里,她只看得到贪念。


    而这人却自来?熟的很,坐在了慕挽辞的身?侧,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


    目光是想要忽略都做不到地步,慕挽辞只觉得厌恶,甚至比每一次的梦境都要厌恶的很。


    在那一双眼睛里,她能看到的只有无尽的贪念。


    这人还不知道所谓的抬手碰了碰她的头?发,没?有被挡住的那半张脸勾着唇,慕挽辞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却无法动弹。


    头?发被轻轻勾起,慕挽辞听到嘶哑难听的声音:“别动,你被我下?毒了。”


    “若是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手臂开始发麻,慕挽辞其?实想动也没?办法动,她说?的这句话简直像是笑话一般,慕挽辞忍不住笑了笑,这人却笑的更是夸张,甚至都弯下?了腰。


    “我在凌上城混居数日,却也没?瞧到如你这般的可人…”


    “不,是整个北境,甚至…三国之内我都没?看到如你这般的人。”


    “我叫西钥枫。”


    “一个,惦记了你很多年的人。”


    难听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陶醉,被她凑近时慕挽辞强忍着难受,而这人却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撩起她的头?发,贴着她耳边说?话。


    慕挽辞在听到她说?的话语时,顿时瞪圆了眼睛。


    她只能动眼睛,便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西钥枫眯着眼笑着,似乎很满意她这样的眼神——


    靖远军和南凉军返程时已?经蒙蒙亮,嘉靖侯府看似无恙,却隐隐有肃然之意。


    江肆翻身?下?马,脚步焦急走到门口逮人便问?:“侯府可有异样?”


    这人只是靖远军的一个小士兵,被江肆问?的声音有些颤抖:“无…并无异样。”


    表面看起来?,侯府确实无恙,可江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身?后的南宫媗见她如此,便以为她是过度担忧慕挽辞,架着马肚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说?:“侯爷若是担心,何不直接去府中南院查看,问?这小士兵有何用?”


    江肆抬眼看了看她,没?做任何解释,便直接踏入府中。


    南院距离府门虽是甚远,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也不至于听不到。


    可一路走过去,却真是安静如常。


    直到走到南院时,她闻到了血腥味。


    江肆踹门而进,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乌泰,一个红衣身?影与?慕挽辞从门房之中走出来?。


    慕挽辞的手被她攥着,嘴紧紧的抿着,江肆喊了她一声:“公?主。”


    慕挽辞却只是皱眉,嘴唇微动。


    她没?办法说?话!


    见此,江肆有些焦急的向前走了几步,蓝韶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别动!”


    江肆侧目看向蓝韶,很是不解她为何会如此。


    难不成?她要看着慕挽辞被人带走吗?


    江肆少有的莽撞起来?,蓝韶无法大喊道:“银针有毒,落地几寸之内,只要触碰到都会中毒。”


    “侯爷若是在向前一步,便会中毒。”


    江肆僵住看她,站在门口的西钥枫却仰头?大笑起来?:“想不到蓝韶还有此等本事,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蓝韶见状高声喝道:“西钥枫,把你的手从长公?主的身?上拿走!”


    西钥…枫?


    这个名字钻进江肆脑海中的时候,她想了很久才?想起是谁来?。


    文中只提过一句,是出自未来?的西陲王之口。


    西钥枫乃西陲王姬,自小体弱却擅毒,西陲王十分宠爱,甚至前往越国没?带世子却把王姬带在了身?边,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越国之行,对慕挽辞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可,西陲王姬西钥枫,早在慕挽辞进侯府之前的几年,便病逝了,连十七岁都没?活到。


    第 48 章


    不管她活到了什么时候,如今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都不是江肆现下该想的事情,她该想的是如何把慕挽辞从西钥枫的手里救出来。


    西钥枫面对慕挽辞毫无怜惜之意,手腕处已经被握的红肿,甚至还抬手冲她的脖颈而?去。


    身为坤泽,最敏感之处便是如此。


    江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眶发红,猛的向前踏了一步过去。


    下一刻,身前却突然出现一只手臂,江肆抬眼看去,这?人正是方才在她身边的蓝韶。


    蓝韶摇了摇头:“侯爷,切莫冲动!”


    蓝韶担心江肆莽撞行事会?害了自己。


    不止是银针散毒,面前西钥枫更是极度危险之人,而?如今江肆如今的性子蓝韶了解一二,若是眼睁睁的看着西钥枫带走慕挽辞,江肆定然是不会?罢休,甚至有可能?抵不过也要跟着一同而?去。


    最好是能?劝服与她。


    西陲人的性子蓝韶了解,江肆这?样做必然是徒劳。


    江肆读懂了蓝韶话里的深意,可她不是十分?认同。


    能?否抵抗剧毒已经不是江肆所考虑的范围内了,而?是若放弃了慕挽辞,她心中难安。


    相处数月,唯一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在她心里的存在异于常人。


    做不到袖手旁观,也舍不得。


    被拦住的时间?里,西钥枫的手臂已经到了慕挽辞的衣襟处。


    动作很慢,似乎是在等着她。


    见?到江肆走过去,西钥枫笑了笑,指着地面上的毒液,勾唇一笑:“方才我又加了些料,不久后你便可以像慕挽辞一样。”


    “无法动作,无法言语,眼睁睁的看着我把她从你的身边带走。”


    江肆的脚已经踏至银针范围内,已然觉得不适,但还能?继续走动,江肆便不想停下来。


    只是这?次拦住她的不止是蓝韶,还有刚刚到南院苏洵。


    她比蓝韶更加的直接,紧紧攥住了江肆的手腕,撇过脸说?:“为了越国?长公?主…不值得侯爷如此做。”


    “哈哈哈…


    “江肆,你可真?让人羡慕,身边有这?么忠诚的狗。”


    “坤泽嘛,没了这?一个你还会?有下一个。”


    “我就不一样了,我此生?除了慕挽辞,再也不会?爱上其他?人了。”说?着她抬手摸了摸慕挽辞的侧脸,表现的深情无比。


    一动不能?动的慕挽辞只能?深深的皱着眉头,西钥枫见?了,又亲昵的问她:“你说?,江肆会?救你吗?”


    西钥枫的举动让她作呕,但这?一句话…


    她把目光放到了江肆的身上,此时她的身体已经如方才的自己一般,开?始不受控制。


    在与江肆的这?段关系当中,慕挽辞不觉欠她什么,可若是被她救了,她想,她重新考量两人的关系。


    若是不救,她心中会?轻松许多。


    这?时,西钥枫还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她啊,救不了你。”


    “只有我才能?,救得了你。”


    “你放屁!”听到她说?话的江肆突然怒吼了一声,又向前迈了一步。


    她的身体古怪的很,麻木的感觉从脚蔓延到小腿,随后又会?消失不见?,再反复循环。


    咬着牙她能?走,可速度太慢,又有苏洵牵制与她。


    抬头看去时,江肆又从慕挽辞的眼中看到了动摇,便不忿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而?显然这?句话惹怒了西钥枫,她的手已经开?始顺着慕挽辞衣襟向后,手还放在了她的腰身上。


    真?就是…无耻!


    愤怒让她的信香加速外涌,毒素也运转的更快,眼前模糊一片的时候,她看到慕挽辞对她摇了摇头——


    “慕挽辞,你是我的坤泽。记住了,能?救你的人只有我…”


    昏迷之后的江肆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在梦中不断重复着,慕挽辞离她而?去的场景,她大口?呼吸,却依然觉得喘不过气?。


    “慕挽辞…!”


    江肆大喊一声,睁开?了眼睛。


    她还是躺在南院,起身时却不见?慕挽辞和西钥枫的身上。


    此刻她有些怨,怨蓝韶,也怨苏洵。


    可是抬眼看到蓝韶关切的眼神时,怨恨消失。


    只有沉重的无力感。


    失去慕挽辞意味着什么,她没想过,所以此刻心里撕裂感极强。


    隐隐有种感觉,这?人,就该在她的身边。


    “江肆,你没事吧?”


    南宫媗见?她神情怪异便蹲下身看着她,江肆却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躲开?了她的触碰。


    眼神闪烁了一瞬,抓住蓝韶的手问:“过去多久了?”


    南宫媗有些不乐意,抬高音量说?着:“江肆,你不识好歹!”


    江肆没空理她,也不想理她,继续问蓝韶:“过去多久了?”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苏洵已经带着精卫营剩下的人去寻长公?主的踪迹了。”


    江肆已经冷静了许多,局势也分?析的清楚,若是当时一意孤行去救慕挽辞,想必她可能?会?先?殒命,蓝韶与苏洵拦住她,亦在情理之中。


    端坐了一会?儿,她觉得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站起身时也能?感受到毒素正在消退,站稳了她转头问她:“你为我解了毒?”


    蓝韶一怔,摇了摇头,之后眼神却闪烁起来:“许是,你体内有两股信香的缘故,所以…才会?如此吧。”


    蓝韶含糊其辞,江肆虽然觉得怪,也没打算深究。


    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把慕挽辞给找回来。


    江肆一路走到门口?,南宫媗跟随在后,甚至还要抬手去扶她,江肆轻轻的躲开?她伸过来的手说?道:“我可以。”


    南宫媗解释道:“方才你中了毒,现下还没全好,为何还要…”


    “此乃嘉靖侯府之事,南宫郡主僭越了。”


    “也请郡主放心,江肆绝不会?耽误同盟大事。”


    她冷然的样子让南宫媗有些受伤,为何总是这?样,明明是关心的话语,江肆总会?跟她扯同盟之事。


    江肆看不见?她的受伤,而?是喊蓝韶一块出门。


    蓝韶看了看南宫媗,欲言又止,之后又满是无奈的摇头,方才阻拦成功是因为江肆中毒,行动不自如,如今阻拦无用。


    南宫媗怎么就不懂呢?——


    距离凌上城三十里路的青龙沟,因为多方激战早已尸横遍野,血腥味刺鼻难闻,西钥枫把慕挽辞便是带到了这?里。


    此处慕挽辞极为陌生?,更不知青龙沟深处竟还有一山洞,里面景色宜人,甚至还颇有些眼熟。


    “韶元长公?主,你不觉得这?里,很像清漪殿吗?”


    “你我初次相逢便是在清漪殿,我当时与父王进上京,你我年岁相差不多,便在一处游玩,你可还记得?”西钥枫贴近慕挽辞说?着话,却忽略了她不能?言语,当下便笑出声来,揽着她往里面走去。


    从外面看起来,这?里与清漪殿别无二致,等进去却发现完全不同,这?里有许多的瓶瓶罐罐,装的都是蛇鼠爬虫一类的毒物,看的让人头皮发麻。


    西钥枫却是见?怪不怪。拉着慕挽辞坐到椅子上,为她解毒。


    “慕挽辞,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这?里像清漪殿吗?”


    “不像。”


    慕挽辞能?够开?口?说?话了,可发出的声音却是干涩嘶哑,难听的很。


    西钥枫立马解释:“不必担心,你只是许久未说?话有些不习惯而?已。”


    “时间?久了,便会?好了。”


    “不然,若是只有这?样的嗓子,我可不喜欢。”


    西钥枫笑的十分?暧昧,眼神轻佻的在慕挽辞的身上打量着,慕挽辞眼中冷然一片,她没忘记西钥枫与她说?过那句‘嘉靖侯可愿与我共享你?’


    而?她越是这?样西钥枫越是兴奋,甚至拍手大笑:“哈哈哈哈,慕挽辞,当日你在清漪殿中,不选择我,才会?有今日的结局。”


    “我本可与江肆共享你,你偏要选她!”


    “我爱死了江肆的身份,地位还有你的这?张脸。”


    “慕挽辞,不要怪我心狠哦。”西钥枫撩起耳边的长发,把另外的半张脸露出来。


    这?长脸该怎么样形容呢?


    是比她的眼神还要丑陋无比,看的出来她本可以长得妖艳妩媚,可半张脸却被人给毁了。


    西钥枫的这?张脸怪,说?的也奇怪的很。


    慕挽辞不清楚,她所说?的清漪殿中到底发生?了何事,她也记不得自己曾经选过江肆。


    幼时的记忆对她来说?,只有无尽的学业,以及过早的应付朝堂之事…


    西陲王进京那年的事情,也跟寻常的几年无甚差别。


    或许,西钥枫口?中的事,就是她所认为的小事,她这?会?儿竟然连辩都没办法辩。


    无法动弹的双腿突然被束缚住,慕挽辞抬眼看西钥枫。


    她在笑,嘴角都咧到了耳根,手里的红绳一层一层的缠住慕挽辞,从脚到手。


    “此绳我用了特殊的毒药,不过你放心,不会?伤到你。”


    “一个时辰后,绳子会?融化,药效…也会?起效。”


    “唔唔…”慕挽辞想要问她为什么,却发现自己又不能?言语了。


    西钥枫诡异的笑着,抬手触碰她的脸颊,轻声说?:“别怕,我赌江肆会?找到你的。”


    “若是她找不到,三个时辰后我会?带人来救你。”


    “哦对,我还没告诉我下的是什么药。”


    “媚姝你听说?过吧?”


    “这?是西陲皇室专门为奴隶坤泽而?制的药物,但还有一种毒药,名叫媚珠颜,是皇室宗族专门下给自己的妻妾怡情之药。”


    “来时药效勇猛,只需标记便能?解,十分?简单。”


    “可若是在五个时辰内解不得,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慕挽辞,我见?不得你死,但我希望,你会?卑微的求江肆。”


    西钥枫说?完便把慕挽辞抱起,小心翼翼的像是什么稀世珍宝,放在床榻上的时候还未她盖上了被子。


    临走时,她又安抚起慕挽辞来:“江肆会?来的,她一定会?来的。”


    西钥枫说?完就走,只留下满屋的恐怖爬虫与慕挽辞。


    慕挽辞天性冷然,但十分?怕这?些东西,西钥枫在她强装镇定,此刻却是装不下去,她蜷缩在床角,头脑十分?混乱。


    药效无声无息的在发挥作用…


    不属于她的记忆又开?始侵袭她,好似熟悉,却又不是完全一样。


    她看到了江肆,在凌上城的庄园当中,同样被红绳绑住,甚至身上还有道道鞭痕。


    江肆更是用刀在她的后颈处不断的磨蹭,冰冷遇到灼热的腺体,让她浑身发抖


    西钥枫走后一个时辰,果然如她所说?,红绳被解开?了。


    慕挽辞身上的药效也发挥到了极致。


    后颈灼热滚烫,慕挽辞只能?轻蹭着后面枕头来得以缓解,不过缓解时间?不过片刻,便又开?始更加难受。


    空虚,渴求,充斥着慕挽辞的全身。


    她开?始想念江肆。


    本就滚烫的她,却开?始想念拥有温暖信香的江肆。


    脸颊绯红一片,床褥被她折腾不成样子,费力的怕到床边时,她轻声喊着:“江肆…”


    这?一次的声音嘶哑是因为药物,因为…


    “…嗯~”床榻外面的冷空气?触碰到肌肤时,慕挽辞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些,眼中的泪水模糊一片,她好像看到了江肆的人影,抬着手,想要去触碰她…


    “江肆…”——


    寻找慕挽辞的精卫营只能?撒网般的寻找,是江肆与苏洵汇和之后才有了目标。


    “在青龙沟。”


    江肆说?完这?话,蓝韶和苏洵都齐齐看着她,不解她为何如此笃定。


    苏洵更是开?口?说?道:“侯爷,方才属下已经派人去青龙沟寻找过了,并没有人影。”


    江肆说?不清到底是为何,她能?清晰感受到慕挽辞的雪莲香气?,能?感受到她的惧怕和愤然。


    她握紧了拳头,指挥苏洵带着靖羽营开?路,达到青龙沟时在原地等候。


    一路向北,因为短途她特意骑着那匹见?她十分?亲昵的黑马,速度极快,明明是先?锋部队的苏洵都快要被她追赶上。


    到达青龙沟时,苏洵等人不知所谓,只能?等待江肆。


    见?她来了,苏洵下马想要行礼,江肆却连眼神都没有给她,走到青龙沟一条极其偏僻的小路上。


    若不是江肆找到此路,几乎没人注意到。


    一路走着,雪莲气?息变的十分?浓郁,跟在江肆身边的几个乾元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些影响,脸面发红。


    江肆冷冷的瞥了一眼。


    是占有十足,又十分?凶狠的雨露期乾元的眼神,几位将士纷纷低下头。


    唯独影响最小的是那人是苏洵,见?状她把那几人拦住,躬身道:“侯爷,属下等人在此处等您。”


    “再退后些。”江肆闷声说?着,苏洵还要再说?什么,江肆却已是不耐的摆了摆手。


    她受到的影响可以说?是最大的,远在三十里之外她也不知道为何就能?感受到慕挽辞的信香,在此刻更是成倍的。


    像是在泡在雪莲池水里面。


    又冷,又热,还有股勾人气?息。


    山洞深处,样似清漪殿的门让江肆一怔,之后才抬脚踏进去。


    越走近,她越是听到慕挽辞的声音,痛苦隐忍,脚步急了不少,推开?门的瞬间?,江肆头皮发麻血脉冲顶。


    慕挽辞虚弱的手在床边荡着,嘴里还喊着她的名字。


    “江肆…”


    撩开?帘子看到慕挽辞的时候,江肆心都颤了一下。


    是与那日梦中一般的双眼,不过这?次不是恨意,而?是迷离之极,不该出现在慕挽辞身上渴求。


    她出现时,还未来得及触碰到慕挽辞,便把她极有力双臂环住,轻盈的跨,坐在她的腿上。


    轻声呢喃:“江肆…江肆…”


    一声声,格外的妩媚诱人。


    江肆想要抓住她的手,不敢用力怕伤了她,而?不用力又会?被她…


    嘴唇一片温热时,江肆放弃了推开?她,而?是揽住她怕她坐不稳。


    头脑昏沉的前一刻,江肆眼底满是阴霾。


    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杀念。


    第 49 章


    雪莲弥漫,江肆摒弃了一切念想,只想拥有面前的慕挽辞。


    后颈,肩头,纷纷落下红痕。


    江肆恨不能给她揉进…


    “江肆…”


    “标记我,好不好?”本该清冷的嗓音变的甜腻,在她耳边像是挠痒痒。


    也就是这样突然发出的声音,让江肆头脑开?始清醒过?来。


    低下?头,看着眼尾泛红,嘴唇微肿的慕挽辞,江肆深深的叹谓了一声。


    抽身而去时?,慕挽辞抓着她的衣襟,又胡乱的寻找她的手…往后颈放去。


    乖巧异常,却也让江肆更为?愤怒。


    她与慕挽辞曾有过?肌肤相亲,太知道慕挽辞这种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


    隐忍,又特别会使坏才是慕挽辞该有的样子。


    绝不是现在这般…


    她咬着牙,穿过?慕挽辞的双腿把她横抱起来。


    本是不难,可慕挽辞的腿并不老?实,这样一来,本就是挂在腿上的布料全部都散落在了床上。


    没法出门。


    江肆只好有把她放在床上,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开?给她。


    慕挽辞却又犹如?一条蛇,紧紧的缠住了她。


    她本就不耐,这番动作让她差点又控制不住自己。


    此处不行。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鬼东西绝不可以!


    进来时?匆忙,刚刚恢复神志的时?候她已?经看清楚所处的环境了。


    若是慕挽辞醒来时?,肯定会被吓坏,悔恨的要命!


    她强忍着,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到慕挽辞的身上。


    此时?她有些混乱,微眯着眼睛不解的看向江肆,江肆边帮她系好斗篷边说:“我是江肆,现在就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谁知话因?落下?,慕挽辞灼热的手触碰着她,不想让她继续乱动。


    之?后更是温热的红唇。


    慕挽辞思绪不清,江肆只能温声的哄着她:“慕挽辞,别闹,乖点跟我回?去好不好?”


    慕挽辞听完却是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想要抱她。


    这下?正合江肆的心意,她也抱住慕挽辞,直接把她给举了起来。


    此刻注意不了什么形象了,能给人抱傻逼就行。


    罐子里的蛇鼠爬虫江肆看了也头皮发麻,低着头迅速的往外面走。


    慕挽辞一路骚扰,江肆一路咬牙。


    快到达苏洵等人等待的地方时?,江肆又把她给放了下?来,软若无骨的慕挽辞完全靠在她的身上,江肆捧着她的脸与她说:“外面都是的靖远军的将士,若是被人瞧见了你之?后一定会后悔,现在好好听话行吗?”


    慕挽辞不理解,还?想抱着她。


    身体?的灼热只有抱着江肆才能缓解,倒是苦了江肆。


    斗篷很?大,完全能遮挡的住慕挽辞,这会儿江肆也不想再?哄,直接把帽子给她戴上,横抱着人就往外面走。


    蓝韶早早看出不对,便在山洞四周撒上药粉,两人出来时?,靖远军的将士推至五十米之?外。


    此行匆忙连个马车都没有,江肆只好把慕挽辞放在她的身前,既然愿意抱,她就紧抱着她吧。


    回?去的路上,江肆除了要忍受颠簸之?外还?要忍受便是慕挽辞带给她的酥麻感。


    路程并不算远,但江肆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浑身浸满了汗水。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若非怀中抱着的人是慕挽辞,绝不会如?此。


    回?到南院,江肆还?没把慕挽辞放下?,知渺便急匆匆的跑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担忧的卫念。


    知渺卫念担忧慕挽辞,在江肆意料之?内,她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让身后的苏洵或者是蓝韶来给两人解释,之?后便进了慕挽辞的卧房当?中。


    天?色渐白,但是屋里的地龙烧的依旧很?旺,江肆把慕挽辞放在床上,之?后便准备褪去身上的衣物,谁知她一动,慕挽辞也跟着动。


    黏腻感让江肆颇为?不适。


    慕挽辞也是如?此,皱着眉委屈的说着:“沐浴…”


    江肆被她气笑了,都这会儿了居然还?想着沐浴?


    也罢,浑身湿乎乎的她也不喜欢。


    猜到知渺应是守在门外,江肆喊道:“知渺,备些热水来,你主子要沐浴。”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知渺应声后便离开?去,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门被敲响。


    江肆心想知渺的速度还?真是快,把慕挽辞安顿好后便起身起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端着汤药的卫念,不是知渺。


    她是中庸,对乾元和坤泽气味不敏感,但看样子也看出来怎么回?事,脸颊绯红的低声说道:“蓝军医吩咐我来看一下?殿下?的情况。”


    诊脉时?,慕挽辞仍是躁动不安,江肆只好束缚住她的手脚。


    许是看清楚了身边的人是卫念,慕挽辞动作小了一些,咬着唇把头撇到了一旁。


    “与蓝军医说的无异,殿下?怕是真中了媚姝颜。”


    “媚姝颜?这又是何种毒药?”


    “蓝军医说若是您急着知道,便外出找她,殿下?这里由我看顾。”


    “好…!”


    虽然不是十分放心慕挽辞,但江肆此时?也只能出去,毕竟盲目的守在慕挽辞身边也无济于事——


    蓝韶就等在湖心亭中,见她出来几?步便迎了上去,知道是慕挽辞的事情着急,蓝韶也没耽搁,把自己所知的情况全部都告诉她江肆:“公主所中之?毒是媚姝颜。”


    “中毒之?后五个时?辰之?内会十分需要乾元…正常来说若是没有标记会立即毙命。”


    “可妙就妙在,公主身中媚姝,媚姝颜便是其解药,两两相抵,几?个时?辰之?后便会消失在公主的身体?里,只是这段时?间内会被坤泽的本能左右罢了,会极度需要侯爷安抚情绪。”


    “我猜不出西钥枫的用意,以她的能力来说,定然会知道公主中了媚姝…那为?何…”


    蓝韶解释着两种毒药,江肆却突然听不进去,盯着她看。


    “蓝韶,你认识西钥枫,你对她很?熟悉。”是肯定句不是疑问。


    西钥枫带走慕挽辞之?前,两人对话的态度就有些古怪,只是当?时?江肆的注意力都在慕挽辞的身上,并未做他想。


    这会才觉得怪得很?。


    蓝韶与江肆的关系向来和睦,调侃居多,此刻却闭口不言,当?即跪倒在地:“侯爷…我…”


    “起来说话,我最不喜跪来跪去。”


    “是…!”


    湖心亭中江肆坐着,蓝韶在她一旁站的挺直,江肆见了向她招招手:“过?来说。”


    她也不过?就是好奇蓝韶与西钥枫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平日洒脱欢快的蓝韶会如?此拘谨。


    这一幕倒是少有,也还?挺有趣的。


    江肆并不想难为?她,直言道:“不愿说的话可以不说,但西钥枫的事情最好全都告诉我。”


    蓝韶抬眼看她,眼眶有些发红,默默点头后便开?始说起西钥枫之?事。


    “西陲如?今医巫之?术盛行,但在百年前毒巫之?术才是国术,西钥一族在西陲象征着毒巫之?最,只是西门氏推翻了西陲□□之?后,西钥一族大多数销声匿迹,少有的一部分也沦为?了最低等的奴隶,西钥枫之?母便是之?一。”


    “而西陲王年少时?,在宫中偶见为?皇宫舞女的其母,一见倾心,后自立为?王时?便把西钥枫之?母带离皇宫,之?后便有了西钥枫,只是西钥枫的母亲难产而亡,为?纪念她,西钥枫才随的母姓。”


    “西陲王前些年来虽征战四方,但对待西钥枫极好,只是她…”


    “生母的身份还?是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她的存在被西陲王正妻及其子女嫌弃,被带至上京后便更变本加厉,容貌被毁性情大变,再?之?后…”


    听了这么多,江肆终于忍不住打断她:“你知道的这般清楚,就不怕追问你?”


    “不会,侯爷说了我只需说想说的便可。”


    “那你不怕我对你有所怀疑?毕竟对西钥枫,你了解的真够多的。”


    蓝韶一脸凛然,毫无畏惧:“不怕,我一心为?主上,日月可鉴。”


    江肆笑了笑又让她继续说。


    “其余细节属下?知之?甚少,只是曾听闻西钥枫被毁之?容见不得光,只能在黑夜出入,且每日都需用药才可保证毒素不蔓延。”


    “终日,离不开?西陲。”


    “所以她这次是冒死前来,之?后又…只能回?去?”


    江肆只记得原文中记载的那一句话,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细节。


    若是西钥枫如?此,以后防着她不是要像防鬼似的?


    这样的感觉可是真不好受。


    “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除掉她?”


    蓝韶摇了摇头,不确定的说:“属下?可以一试。”


    “那就没人能够治的了她?”


    “有,西陲王妃,及其子女皆可。”


    “属下?曾听闻前几?年西钥枫被西门宏玩弄在西陲蛇谷,几?近濒死…不,传闻就是她死了!谁知又…”


    听了这么多,江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想了想问蓝韶:“西陲王不是很?喜欢她吗?为?什么还?会任由妻儿欺辱她?”


    “最是薄情帝王家,侯爷难得不清楚吗?”


    “她的那张脸长得十分像她故去的生母,所以西陲王怜爱,后来容貌被毁,什么情分都没有了,空有一个西陲王姬的名号。”


    “最是薄情帝王家…”江肆小声的念叨了两遍这话,才又看向蓝韶:“你所知之?事…”


    “有朝一日,属下?定然全盘托出。”蓝韶没等她把话说完,便接过?了话茬,面色郑重,江肆也再?不多说。


    正好远处知渺已?经把热水端来,江肆站起身让蓝韶回?去休息,她则是回?到慕挽辞的卧房当?中——


    卫念已?经喂过?药,慕挽辞的状况好了许多,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不动,只是见江肆回?来视线被她所吸引。


    沐浴的水已?经放好,江肆轻轻摆手对知渺等人说:“你们都下?去吧。”


    屏风之?后热气缭绕,慕挽辞的手缓缓伸出,江肆见了喊她:“公主,该沐浴了。”


    江肆是以为?她恢复了很?多,所以才这般喊她,可是很?快她发现自己想错了。


    媚姝颜的毒性只是被稳定下?来,不会继续蔓延,但慕挽辞已?经有了的感觉轻易不会有任何的变化,甚至…长时?间的折磨让她控制不来自己的情绪。


    她缓缓的招手,声音软糯极了:“没力气~”


    江肆无奈的笑了笑,迈步往床榻边上去,慕挽辞见了她水波荡漾的眼里满是委屈。


    力气说有还?是有的,只是都用在江肆的身上了,她环住江肆的脖颈,软声问:“你去哪里了?走了那么久。”


    出门与蓝韶说话,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卫念把药喂给慕挽辞之?后不久她便回?来了。


    哪里就有很?久了?


    “若是醒来知道自己这样,怕是你会羞愤的不想见我。”


    江肆凝视着她,慕挽辞也盯着她看,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更红,不理江肆说什么,只仰头闭眼吻她的唇角。


    第 50 章


    慕挽辞并不重,江肆毫不费力的就能把她放到浴桶里,只是…


    这样赤果相对,还是让人十分难为情。


    慕挽辞却心无旁骛,本就被自己撕破的衣裳轻而易举的脱在了脚下。


    纤细又丰满的展露在江肆的面前去。


    雪莲香气愈发浓郁,江肆笨拙的?抬手把衣扣解开?,还没解到一半的?时候,柔软冰冷的?手抓住了她,贴紧的?温度让江肆倒吸了一口凉气。


    慕挽辞在…


    在帮她解衣扣…


    “公主,我来就好。”江肆试图抓住她的?手,不过慕挽辞却躲闪的?极快,然后不解的?抬头问江肆:“不是沐浴吗?”


    “是沐浴…我自己就可以…”


    慕挽辞不听,低下头一直把扣子解到腰腹处才不再动作。


    腰带她解开?费力气,便?不想解了。


    之后便?拉着江肆一起进入浴桶当中?。


    药效可能正在起效,慕挽辞扶在浴桶边,眼神一变再变,耳尖都开?始泛红了起来。


    江肆不多?说话,默默的?站在她身后,不确定她恢复到了什么程度,是想起了自己方?才的?话语,还是轻吻她嘴角时候那?有?些可爱的?模样。


    江肆此刻看着慕挽辞,心境完全发生了变化。


    若是没有?被西钥枫带走的?事情,可能她从今往后都会与?慕挽辞相敬如宾,甚至如果她愿意就会放她和冯尧离开?。


    但现在…


    她说不清楚,可就想慕挽辞在她的?身边。


    无关情爱,就是冥冥之中?觉得这个人该在她的?身边。


    “你先沐浴吧,我…我去隔壁。”


    江肆之前留宿的?时候都会在耳房沐浴,所以知渺还是习惯的?准备了两?桶热水。


    江肆说完便?要?走,慕挽辞却轻声喊住了她,她回头时,又把衣服扔在她的?身上。


    “公主这是何意?”江肆歪头看她,慕挽辞却又回过了头,许是害羞,她的?背上浅浅开?始变的?粉红…


    “你陪我,可好?”慕挽辞轻声的?说着,能听得出?来她在极力压制自己软糯的?声音,刻意带了几分冷意。


    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江肆强忍住笑,没离开?,把衣服随意穿上,坐在了屏风后面的?椅子上陪慕挽辞沐浴。


    信香无处不在,渐渐的?江肆的?视线被慕挽辞吸引,模糊的?背影和沐浴时撩水的?声音都传到了江肆的?耳朵里。


    陪伴的?时间变的?有?些难熬。


    等到慕挽辞出?浴时,江肆都不想抬眼看她。


    越是亲密,好像慕挽辞的?吸引力就对她越大似的?,生怕自己下一刻便?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全凭本能的?行事,江肆很是不耻。


    “公主,臣该去沐浴了。”江肆心想陪伴了这么久,慕挽辞应当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果然,她起身时慕挽辞并未吭声,江肆迈着的?大步走向了隔壁。


    沐浴之后回来,慕挽辞已经躺在了床榻上,很靠里面,裹着被子一动不动。


    江肆走上前,轻轻的?坐在床榻边上,熄灯歇息。


    她沐浴的?时间比平时要?长了很多?,因为身上太脏,此刻也十分的?乏累。


    几乎是一闭上眼睛就要?进入梦乡,而就在这时,怀中?突然多?了一个温凉又柔软的?慕挽辞。


    她轻轻环着她的?脖颈,在肩膀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什么话都没有?。


    特别像她们之前几次同眠的?样子。


    月光洒下,江肆挺隐约看到她微颤的?眼眸。


    她在紧张。


    导致江肆也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上次如此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吧?自从她说了事后让她和冯尧一起走或者是留下的?话,她们就在也没这般过。


    偶尔会默契的?互相关心,但绝不会做出?其他的?事情…


    “在山洞时,我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中?我不知被谁那?样捆住,江肆,也是你来救的?我。”说着说着慕挽辞睁开?了眼睛,环住江肆脖颈的?手臂也开?始用力。


    江肆扭头,下意识的?问她:“怎么救的??”


    “这样…”


    慕挽辞微微起身,轻轻咬住她的?唇瓣,后颈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江肆瞬间睁大了眼睛,不确定慕挽辞是和她做过同样的?梦,还是…在撩她!


    坤泽的?本能该是什么样子江肆已经十分清楚,她不在时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对这些都是懵懵懂懂的?状态了,她反手搂住慕挽辞,把她压在了身上。


    唇瓣分离,江肆又低下头,轻声的?问她:“公主确定要?如此吗?”


    慕挽辞凝视着她,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说出?让她和冯尧在一起的?人是江肆,如今这般会让她有?背弃诺言的?感觉。


    慕挽辞也不想遂她的?愿。


    本该是你情我愿,是江肆亲手把这件事扣上了枷锁。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如何救的?。”


    “侯爷切莫多?想了。”


    她喜欢待在江肆的?身边,被她的?琥珀香气包围着,并不代表…


    “休息吧,我乏了。”慕挽辞轻轻推了推她,江肆撑着的?胳膊顺势倒下。


    心也开?始渐渐下沉。


    不平衡的?想着,大晚上她折腾了许久把人救回来…


    就是添堵的??


    而且慕挽辞推走了她,这会儿却又在枕着她的?臂弯…


    一屋子的?雪莲香气让江肆变的?不太理智,她又翻身覆在慕挽辞的?上方?,捏着她的?下巴问道?:“我今日救了你,公主就没什么想要?说的??”


    慕挽辞没吭声,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对视都久了江肆也清楚她看的?是哪里。


    是嘴唇…


    想到方?才慕挽辞主动的?那?一吻,江肆下意识的?抿了抿唇,被慕挽辞捕捉到之后,她笑了笑,又抬起手来环住江肆的?脖颈,抬身向上。


    呼吸间的?灼热江肆都感受的?一清二楚,嗓子好像被堵住似的?,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慕挽辞又拿着她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接着又顺着脖颈下滑,一路到了胸口。


    “侯爷想要?妾怎么谢?”


    “用嘴,还是用心?”


    江肆上下扫了两?眼,却不知何时慕挽辞的?衣襟打开?,春光无限。


    她并没有?一丝胆怯,却有?满是震惊。


    有?了蓝韶的?药,慕挽辞身上的?两?种毒素应该是会加快融合,也就是加快解毒,此刻她已经不再受坤泽的?本能驱使。


    可怎么还是如此大胆?


    甚至有?些轻浮。


    江肆眼中?闪过被愚弄的?愤怒,慕挽辞视而不见,仰着头轻轻吻住她的?下巴,手也顺着肩膀向后颈伸去。


    摆明了就是撩拨她。


    可嘴里却含糊的?说着:“侯爷既要?我把让给别人,又为何要?救?”


    慕挽辞果然清醒过来了,开?始小心眼了。


    江肆抬起头,不让她啃咬,还反手把她按在了床榻之上。


    毫不费力,因为慕挽辞完全就是配合着她,甚至还微微侧身,把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后颈露出?来。


    眼神挑衅的?看着她。


    江肆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若是慕挽辞真不谢她,大可把她赶下床,赶出?卧房之中?,可这会儿所有?的?行为,都像是要?她的?一句话。


    偏偏江肆说不出?来。


    那?种感觉的?太玄妙了。


    舍不下慕挽辞,又没办法走近一步。


    “睡吧,我也乏了。”


    江肆直起身,躺在了她的?身旁。


    天亮之后便?是年初一,凌上城的?百姓又依旧可以看到朝阳,昨夜偷袭可能对很多?人来说像是一场梦,多?年来凌上城的?百姓依旧习惯这样的?战火,早上出?府后约摸还是会看到小商小贩,和满街的?吆喝声。


    江肆想着想着便?昏昏欲睡。


    她与?慕挽辞隔了一些距离,可半梦半醒见她却觉得手臂被人束缚住,耳边传来小声的?低泣:“江肆…我怕。”


    江肆顿时惊醒,起身时发现天已经大亮,身侧的?慕挽辞沉沉睡着,只是紧紧抓住她的?手臂,皱着眉,睫毛上也还沾着泪珠。


    在她面前的?时候,慕挽辞强装镇定,可实?际上…


    夏日时她见到过慕挽辞躲着爬虫走的?样子,更别提那?一屋子的?瓶瓶罐罐,定然是吓坏了。


    适当的?信香可以安抚住慕挽辞的?情绪,不算临时标记,也不算是永久标记。


    就像是之前蓝韶在她的?后颈提取出?的?信香一样,会让慕挽辞平静下来。


    江肆想起昨夜的?慕挽辞,又看了看如今的?慕挽辞。


    坚强下的?脆弱才惹人心疼吧。


    江肆扯了扯嘴角,抬起手犹豫了许久放到了慕挽辞的?发丝上,轻抚了几下。


    果然,慕挽辞的?神色放松了许多?,依赖的?又往她身边凑了凑。


    这是,喜欢她的?信香。


    江肆不再犹豫,将她身体?侧翻过来,牙齿轻轻的?印在了她的?腺体?上。


    除了释放信香之外,江肆心无杂念。


    见她的?手臂渐渐松下来,江肆才起身,整理好被她扯乱的?衣物?翻身下床——


    昨夜的?战事冯尧尚不知晓,且昨日醉酒,今日冯尧起的?还有?些晚,江肆与?苏洵都已经在议政堂时,冯尧才姗姗而来。


    这一趟过来念想的?还是年初一要?拜见长公主殿下。


    江肆放下兵书,上下打量了一下衣冠楚楚的?冯尧,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昨夜靖远军在青龙沟奋战,冯尧这一身白?衣而来,看着却是精神抖擞的?。


    江肆当即便?下了决定。


    “冯将军近日若是无事,可与?臣去巍城走一遭?”


    “巍城?所为何事?”冯尧下意识便?问道?,江肆笑着摇了摇头。


    对待上京官员向来不看好的?苏洵没忍住呛到:“昨夜敌袭,巍城被破,长公主被掳。”


    “冯将军身娇体?贵,喝了些酒便?睡得那?般沉,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怎会?我看侯府上下一切如常。”冯尧并不相信苏洵所说,说完便?把目光放到了江肆的?身上。


    嘉靖侯府,靖远军对待敌袭已经稀松平常,若是一日能够解决,第二日必定是不会耽误凌上城的?民生问题,自然看不出?与?平日有?何不同。


    但隐患一直存在。


    冯尧出?生在上京,但实?际上并未有?过出?征打仗的?机会,从前都尉之职是保卫上京一方?平安,如今的?将军也不过是空有?虚职。


    江肆不屑与?她解释,到想带她去看看战时的?北境。


    “确是如此,冯将军以陛下名义而来,自然要?体?察民情,本侯今日整军明日便?出?发巍城,冯将军也回去准备一二。”


    “可别拖了靖远军的?后腿。”


    孤身一人从上京到北境,冯尧自然是谁都不信,就是江肆说完此话,她也还是心有?疑虑,张嘴便?问:“长公主可知道?此事?”


    冯尧问话时,江肆又拿起了兵书,闻声顿住头也不抬的?便?说道?:“本侯出?征,何须长公主殿下同意?”


    “还是…冯将军以陛下名义而来,实?则是听从长公主调遣?”


    江肆话语里满满的?试探,冯尧倒并不觉得什么,甚至还默默认同江肆所言,她奉皇命而来,到了这北境的?地界自然也会以长公主的?命令为尊。


    想至此,冯尧便?想要?反驳她,却见江肆的?眼睛顺着她的?身后看去。


    转过身来,正是被知渺搀扶着的?慕挽辞。


    她穿着娇艳的?襦裙,与?在上京之上完全不同,冯尧一时间竟看呆了,没注意到慕挽辞一直看着江肆,脸上除了红润的?嘴唇毫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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