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扉间愣了许久, 泉奈也不催促,而是继续处理着手头的公务。明明是个才十二岁的少年,瘦小的肩膀上已经承担着重任。


    他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稳重, 看着这样的泉奈, 扉间终于明白为什么千代会这么看重他了。


    与他比起来, 扉间都觉得自己显得有些幼稚。


    最后他同意了泉奈的提议, 泉奈对此也并不意外。


    将自己的瞳力过入到扉间的体内,沿着对方的身体脉络游走,渗透进查克拉中……这个过程并不容易,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对瞳力的精细控制。


    整个过程下来都没有中断,顶多就是消耗太多体力和查克拉让他出了一额头汗。扉间心情越发复杂,从中他就知道这个小鬼平日肯定没有懈怠训练。


    作为一个文官,私底下不知道是对自己多狠才能让他对万花筒的掌控力不输给纯武斗派。


    宇智波泉奈用行动证明他是真的释怀了弑亲之恨,感觉到体内查克拉发生变动的扉间, 在这一刻心中的某颗顽石也出现了裂缝。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泉奈,直到一切结束之后,主动的伸手扶住了力竭的泉奈。泉奈在稳住身体后挣脱开,没好气的说:“不需要你帮忙。”


    对宇智波的傲娇程度已经了解很深的扉间翻了个白眼道:“区区一个胡子都没长的小鬼, 就别瞎逞强了。”


    泉奈:“……”可恶,这混蛋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


    扉间走向室内的一个花瓶,取下里面的一枝山茶花,在成功的用木遁之力让它飞速的长成人般高之后, 他扭头看向了已经收起万花筒的泉奈, 说道:“我会尽快将药剂造出来给你。在那之前, 还是先保护好你的眼睛吧。一个瞎了的文书官, 王殿再满意也只会给她添麻烦。”


    泉奈别开脸,摆出不想搭理他的姿态。这模样让扉间想起了自家那个破大哥, 但泉奈的这种任性肯定比自家破大哥的那种任性法要容易忍耐。


    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扉间也赶着回科学院,正准备道别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


    ——黑夫孤身一人前来,想见泉奈。


    黑夫是千代比较看重的人,虽然是名普通人,但他这人八面玲珑很是擅长交际,在接收新领地的时候,千代大多倾向于派黑夫去和那边的人接洽。


    在大典的时候,千代就封对方为外交官,虽然权力不大,但有直接面王的特权。


    泉奈对黑夫的到来有些疑惑,毕竟黑夫前几天刚被派去火之国,而且用的还是马车,这才三四天时间,都不够走一趟来回。


    但他竟然要见自己,自然是正事,不能拒绝。扉间见此,正要识趣的先一步离开时,突然就听到外面的骚动。


    黑夫头发散乱,衣服更是凌乱,脸上满是尘土,看起来很是狼狈,他被门口的忍者拦着,大声的喊道:“泉奈大人,黑夫要状告忍者怠慢吾王!”


    这道呼喊,犹如巨雷落下,把室内外的人都震得身形一震。泉奈当即就开了万花筒,扉间也杀气四溢,反应过来的护忍松开了黑夫,也各个面色阴沉。


    泉奈一字一顿,杀气腾腾的道:“是谁?”


    他的脑海里迅速过滤着国内所有忍者的名单,前阵子大典过后就已经驱逐了一批对自家主君连同国家有所怨言的忍者,若不是不想在喜庆的日子里大开杀戒,那些忍者甚至都别想活着离开太平国。


    但他们离开的时候也受尽了教训,被驱逐之人自然不可能再次进入国境,所以泉奈直接排除掉这些人。


    那么……是国内哪个不知死活的忍者敢对自家王殿无礼!


    黑夫深吸口气,面容严肃字正腔圆的喊道:“黑夫状告的是——国内所有忍者!包括泉奈大人在内,无视法纪,无视王威,胆大包天怠慢王殿!”


    众人:???


    众人:?!!


    一名护忍当即怒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也顾不上黑夫身上有官职,护忍的手里剑已经横在了黑夫的脖颈上,“你这是污蔑!”


    “哪里算是污蔑!”虽然害怕,但黑夫却是微微上前一步,无视掉脖子上被划开的伤口带来的刺痛,厉声道,“下官刚到火之国就收到王出征的消息,让随行的忍者不眠不休带下官赶回来的。”


    说着,他直接双膝跪地,双手交叠举起,上身跪立的面朝泉奈,虽然是跪着,眼里却满是不屈,他眼神坚定的道:“王出征这样的大事,为何没有随军!为何没有王骑,为何没有仪仗队!让贵为一国之主的王只带三名忍者出征,这不是怠慢是什么!”


    泉奈一时有些失语,他原先听到的时候也是不愿的,但最终还是败在了千代的坚持。他道:“王殿说了,一切从简……而且有两名将忍在侧,奈良鹿鸣有急智,实力也不弱,安全方面……”


    “下官说的不是安全!而是出征的仪仗!”黑夫额角青筋鼓动,情绪激动的喊道,“王出征就该有符合身份的阵仗,这和护卫的人是谁,安全是否无恙是两回事!王,代表的是一国颜面,就算王坚持从简,作为下臣也不能任由王如此委屈自己!”


    他膝行两步,眼含热泪激动的道:“王殿一直在为我等考虑,为忍军考虑,为官员为平民考虑,她可是皇女啊!出生时用的是金剪刀,包被都是纯丝绸,一食一用都比寻常百姓家一个月甚至一年的花费要高!洗脸的水是从私泉打的,饮用的水是千里迢迢从雪山上凿下来千里运过去的……王来到这个世界,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啊!但忍者呢,但我们呢?我们愧对王恩——”


    黑夫捶胸落泪的嘶喊着:“黑夫生来卑微,不知皇族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但是啊……我从火之国贵族留下来的宅子里看到,他们吃一顿饭都要宰上十几头羊猪,喝一碗汤要用十几只鸡来熬,就连吃饭的筷子都是白银做的!听他们说,火之国大名的衣服一天一换从不穿第二遍,养了几百个绣娘专门给他做衣服,甚至还养了上百个美人专门为他奏乐跳舞……他配吗?他不配!”


    黑夫是真的觉得不配啊!


    “我们的王呢?一顿就四个菜,有个奶牛场,牛奶还要供给臣下,她的衣服只装满了半个房间,就连洗个手都要自己擦手……现在,她连出征都没有随军……火之国的贵族出行时还要带十几个武士和暗卫呢,出远门要带好几百人,连睡觉用的床都要人扛着,去哪里就扛到哪里……我们的王出行就只有三个忍者,连个哄她睡觉的侍从,连个伺候她更衣的侍女都没有,连个给她读书解闷的贴心人都没有……”


    黑夫伤心得趴在地上哭嚎:“区区一个火之国大名的城堡大门都贴了金边,我们王的城堡连柱子都是木头做的,她只是体贴我们,不想让我们费心,所以一直在忍耐而已……我们这群卑贱之人,一直都让王为我们忍耐却没有察觉出里面的问题啊……


    “王生来就是高贵之人啊,从小伺候她的人都是察言观色之人,就是动一下眼睛都有人知道她的想法将所要的一切都准备好……怎么能够让吃着精米长大的高贵之人,陪我等卑贱之人吃粗糙的糙米,穿粗粝的布衣……我们的心,是石头做的,我们的眼睛是瞎的,才会让王一直在委屈自己啊——”


    泉奈,哑口无言。就连闻声赶来的其他人,听到了黑夫发自肺腑的哀嚎,也都抖着嘴唇说不出一个字来。


    死寂的庭院里传来了宇智波灿哽咽的声音:“我想起来了,王可是连小判都从未见过,她从小见到的都是金子。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住的房子又小又暗,比我的卧室还小了好多。就连盖的被子都是又硬又破。”


    黑女双目空洞的喃喃道:“对哦,贵女可是连马桶都是铁造的,我们王的马桶怎么都应该是金子造的才对啊……”为什么她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这个贴身侍女一点都不称职!


    一想到王吃饭都得自己端碗,黑女两眼一翻直接向后栽倒,不省人事。


    黑夫支起上半身,擦了擦眼泪,双目通红的对泉奈道:“王,就该有王的牌面,我们是不知道皇族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我们的王一定要比那些区区的大名过得好!火之国大名有的,雷之国大名、风之国大名……他们过的什么日子,我们的王就要比他们过得更好!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该不该呢?


    揉着胸口觉得很难受的泉奈,疲累的抬起手,挥着手说道:“让忍务局的羽衣局长,还有安管局的千手局长来见我。另外,让人去寻找贵族家出来的仆人,让他们将贵族平日生活起居的方式和用具礼仪等都搜集起来,等王回来,我会请求她建立一个礼部。”


    至于为什么要让忍务局和安管局的局长来见他……出征的仪仗队得补上!得追上前头的王一行人!


    城堡的墙壁现在就全部换成金造的!金子造不了,那也得贴上去!


    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他们的主君!


    第82章


    国内的忍者们面临一个全新的挑战——论一群日子糙着过的忍者和前贱民该如何在不委屈王的基础上提升她的王权体验。


    而千代这边, 他们还在悠哉的赶路。奈良鹿鸣对国内的事一无所知,她虽然喜欢偷懒,但忙习惯了加上现在确实有点无聊, 也会有点惆怅。


    “如果能发明出一种直接对话的东西就行了。”她如此感叹着。


    斑:“电报不是早就有了吗?”


    鹿鸣:“不是电报, 电报还得打字, 我说的是直接对话, 就算距离很远也能够听到对面的声音,如果能看到脸面对面的聊天那就更好了。”


    斑:“你是说时空忍术?”把人直接带到面前来?


    鹿鸣,鹿鸣觉得和斑讨论这些就像是个大傻子。斑则觉得对方是个不知足的大懒虫,他觉得电报已经是很方便的东西了,起码比忍鹰快。


    斑:“电报都那么笨重了,如果真按你说的那样出来个能对话能见面的东西,岂不是出门还得带辆车拉着,那还不如忍鹰方便。”忍鹰起码不会增加负重。


    鹿鸣受不了的道:“你就像个百年前的老古董, 我相信王殿会懂我的意思。”


    千代给出标准答案:“沙子打到我衣服上了。”


    鹿鸣连忙爬起来将窗户上的纱布重新整理一下固定。这里是沙漠,有沙子很正常,加上六尾打了鸡血般的快,如果不用纱布挡着, 他们所有人都蓬头垢面的。


    虽然条件简陋,至少鹿鸣还想着让自家王殿舒服一点。她做完这些之后,看到斑和柱间已经聊起了战术问题,她忍不住的悄声对千代提议:“要不下回还是带几个侍从吧。”


    伺候人压根就不是她的强项!鹿鸣觉得她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鹿鸣身体其实不是很好, 至少和普通忍者比起来她算是虚弱那一挂, 所以尽管已经有了交通工具, 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千代看了她一眼, 没说话,但她又看了一眼桌子, 鹿鸣很有眼色的递过去水杯让她能就自己的手喝到水。


    鹿鸣:……啧,要什么侍从,我就是那个专业的女仆。


    她觉得自己悟了。


    千代眼睛依旧停留在书本上,这是一本志怪小说,对妖怪祸害人的描写和受害者的软弱描绘特别深刻,逻辑则称得上荒诞离奇,除了吓唬人之外没有其他作用。


    鹿鸣瞄了一眼,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也不懂为什么自家王殿能耐得住慢慢看,要知道对方连看公文都只是扫一眼罢了。


    哦,扫一眼就记住了全部内容,这本事都能和写轮眼的复刻能力媲美了。


    千代道:“工作上有什么困难么?”她像是一名良心发现的上司般,要和手下谈心。


    鹿鸣面无表情的说:“有,很难,会努力克服,已经完全饱和,连睡觉的时间都在临界点了。”


    千代轻笑一声:“没有想给你增加工作的想法,不要多想。”看鹿鸣那委屈的小眼神就知道她不信,千代也不在意,她本就没想过要让底下人对待她就跟耗子遇到猫般的如临大敌。


    想做一名有威严又不失民心的王,她也是出于摸索状态之中。


    思衬着黑夫那边已经收到消息应该会行动了,千代大概知道新一轮的内卷计划和‘教育工作’也快要展开,等她回去后面临的又是新的局面。


    黑夫行动力挺高的,某方面很有想法,在寨子里的时候就想到了花兜里不多的钱来包装千代,提高她的生活水准,等知道那些大国贵族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时,肯定按捺不住。


    先敬罗衣后敬人,这是千古留下来的社会哲理,尤其处于一个等级森严的世界,地位越高的人越应该学会和底下人方方面面的拉开一些距离。必须先让他们接受——他们的主君与他们先天是不一样的。


    她本来就与这个世界存在着不少代沟,短时间内因为战局的缘故加上工作过于忙碌,底下人或许还想不到这一点,但如果不及时的扭转这种心态,等一切尘埃落定迈入平静的生活后,很多观念要矫正就没那么容易了。


    国内现在忙着的这件事,分量之重不亚于开疆辟土。千代可不会给自己找事,在这么好的基本盘里还要让自己用现代的方式来宣传什么人人平等的观念。


    她要的从来就不是平等,她可以平易近人,但绝对不能让人认为她的平易近人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常态。


    但如果让自己提出来的话,总是有些损伤她之前建立起来的形象,还不如让底下人去操心。总归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会比她这个外来者要懂得上下观念,也知道一些贵族道道。


    撇去这些对眼下无用的事不谈,千代合上了看完的书本说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火之国大名的首级?”


    这件事一直是千代按下不表的。底下人也没有过问。


    鹿鸣有点疑惑,道:“王想怎么处理?”她觉得这种问题毫无意义,因为要怎么做不过是千代一句话的功夫罢了。


    千代没说话,鹿鸣只能够自己思考,然后道:“像其他的大名或者城主一样,挂在城门威慑他人?”


    当初忍族们带诚意的时候,就是模仿了对待铁之国贵族阶层的做法,无关紧要的小贵族直接烧毁了事,但像一城之主或者一国之主,肯定是要用他们的尸体来做警示。


    再也没有比悬挂暴晒他们的尸体要更让其他国家的贵族害怕的了。


    千代还是没说话。鹿鸣抿了抿唇,小心的看了眼千代的脸色,见对方神色如常后,才问:“王,鹿鸣有一事不解。火之国大名为什么这么做?”


    千代:“明知死到临头无法改变,作为大国的大名又不能抛下自己的国家独自逃命,不会有其他国家有胆量去收留他。那么,这种方式也算是给自己留个颜面。”


    所以在逻辑上,火之国大名的选择并没有值得指摘的地方。“而且,这样做不仅保留了尊严,也给他国做了个表率,不管后世会如何,这样的大名总是能够在史书上留个美名的。”


    鹿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如果王不妥善处理他的首级,那留下骂名的就是您了。”


    “哈?谁敢骂?”斑只听到了最后那段话,立马就像应激一样的看过来。


    柱间和他是同样的心情,看起来也有点生气。


    鹿鸣心里吐槽:你们两个真的很像亲兄弟。


    如果不是长得压根不像,都会怀疑是双胞胎。但以两族的恩怨,这么说只会得罪人,所以她也只敢在心里嘀咕。


    千代没理他们,说道:“这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所以想知道鹿鸣是怎么想的?”


    鹿鸣倒是没有多想,反倒是斑反应过来她们在说什么,奇怪的道:“谁敢骂就宰了不就行了,写下来的东西就烧掉,人那么善忘,哪里会记得。”就跟宇智波的族史一样,记着记着就遗失了一大部分。


    不然羽衣一族就不会靠着他们完整的族史能混到一个青眼了。


    千代:“这也是一个思路。”毕竟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管不住所有人的嘴。”


    这就跟贵族们明明没和平民通过气,也没在民间宣传忍者与人类不是一个种族一般,却连小地方的村民都靠着先人留下来的话语,知道忍者是一群与他们不一样的天外来者。


    千代倒不是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她只是想利用这个话题来看看这三人的想法罢了。


    柱间则是道:“那要不给这位大名办一个盛大的葬礼?也算是缓和一下其他国家贵族的心。”


    见千代看了过来,柱间提出自己的看法:“虽然我们是不会留下那群贵族的,但武士啊他们国家的平民啊,全都会接收过来不是么?有些大名贵族其实也没那么坏,也会得到民众的拥护,他们死了之后给一个体面,对那些人而言也是一种慰藉吧。”


    斑觉得这样毫无道理:“杀了还管埋?还得出钱给他们办大型的葬礼?那跟脱裤子放屁有什么不同?”不一样很臭吗?


    柱间摇头:“斑你是真的不懂啊。”


    眼见着两人又要开始吵嘴了,千代道:“这也是一个思路。”


    但她就是不说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鹿鸣想起一件事:“王殿您不是给雷之国大名去了一份电报吗?您是想看那位大名的反应,再决定该怎么处置火之国大名的首级?”


    千代点了点头,说道:“有这个意思。不过估计他们那边也应该会有一些别样的动作。”


    鹿鸣脸上这回是大大的问号。


    她是真的搞不懂千代这时候的心思。明明是出兵攻打风之国,却同时要给雷之国大名送那样的电报,倒不是说她害怕同时惹上两个大国,从实践经验来看那些国家只要是突袭,没有忍者的防卫那就是不堪一击。


    但同时惹上两个大国,能有什么深意?况且,雷之国大名的选择有那么重要吗?


    第83章


    风之国并非毫无准备, 早在出了铁之国那件事后,意识到时代变化的风之国大名当即召来了国内的忍族。


    世人称宇智波和千手是世界最强的两大忍族,其实这个排名并没有经过实质的考证。最强的忍族?这种称号太笼统了, 即便世上所有忍族联合起来弄个排名赛, 也会有输掉的忍族对结果面服心不服, 各种猜忌。


    那么, 这个排名是怎么来的呢?


    自然是贵族们有意宣传的结果。所有贵族联合一起,大肆的抬高二族,再让二族互相消耗彼此的力量。


    用贵族认证的排名,来让其他心高气傲的大忍族将两族视为仇敌。贵族们颁布的任务总是有限的,其中最大头的交易就是战争。加上各个国家频繁的给二族予以高价委托,那其他的大忍族收入必定骤减。


    大忍族胜在人口多实力强,但这二者都需要经济去支撑,加上这种排名没有一个让人看得到实质的标准, 自然会让忍者们觉得虚有其表华而不实。


    而二族在战争中不停的消耗自身力量,也会让一些忍族看到了扬名机会。他们躲在暗处,巴不得二族消耗多一点,最后再一举灭掉二族, 成为‘打败最强二族’的家族。


    距离近的忍族见识到了二族的力量,尚且接受度高一些,但远一点的地区国家就不一样了。因此在风之国召集国内忍族,更甚至去他国邀请来大忍族的时候, 许以重利之下, 愿意帮助风之国抵抗太平国忍军的忍者还是不少。


    风之国大名喝着闷酒, 惆怅道:“火之国大名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 他是最早提出并主力付出抬高宇智波与千手二族声望的人,却没想到太平国一出来, 他受到的影响反倒是最大的。”


    一旁的姬妾侍奉他喝酒,听了这话疑惑的问:“殿下为何这么说?”


    大名轻蔑的瞥了她一眼,说道:“女人就是什么都不懂。这还不明显吗?”


    与火之国的情况到底不同,火之国大名之不做反抗并非他不畏死亡,而是他很清楚——别无选择。


    火之国离太平国太近了,一点风吹草动根本瞒不了就近的忍族,他们的消息远比距离远的忍族要快。


    大名:“周围的忍族又不是瞎子,比起只能依靠传闻的远处的忍族,他们更有机会亲眼看到二族相斗的结果。火之国大名是抬举二族的主力,在这个基础上,火之国内部的忍族只会更坚信二族的强大。未战就先有怯意,是战场大忌。所以在知道二族联手,又有一个皇女撑腰之后,被二族之威震慑的火之国内部的忍族,大多都选择投靠了太平国,加上日向与辉夜二族联手攻打涡之国,却被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轻而易举的镇压,家族主力全数被俘虏……火之国大名拿什么去和太平国打?国内仅剩的那些忍族,实力还远不如日向,谁敢接他的诏令?”


    他轻哼一声,道:“打不了,逃不掉,直接死了起码还能留个体面。”


    这就是作茧自缚。


    与其像铁之国那样败得那般的仓促,暴露出普通人在忍者大军面前的无力,还不如痛快点殉国,双方没有交战,那就算不上真的输,起码没那么难看。


    若是以后太平国没能统一天下,而是形成多国割据的局面,至少其他的贵族还能给他正名。即便是给他的死给火之国的灭亡贴金,那也是正名。毕竟笔在别人手里,还管得着别国怎么写么?


    但好在,风之国的处境还不至于那么糟糕。想到雷之国送过来的电报,风之国大名皱眉。挥退了姬妾,独坐在首座许久的大名,轻声道:“她必须是皇女。”


    太平国的王是否真是皇室所出,已经不重要。在火之国大名火烧城池后,各国的大名和贵族都很清楚——她必须也只能是皇女。


    必须是皇室所出。


    必须是——属于他们人类的阵营。唯有这样,才能给予人类一线生机。


    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物,如果任由他们壮大,无能为力的普通人只会沦为他们的奴隶,他们的养分,甚至会被灭族。


    这片土地说不准不再有普通人。


    所以太平王必须也只能是皇女,不管对方怎么想,都得把她牢牢的绑定在普通人的战车上。即便是明面上贵族们全灭,也依旧不能改变这个方针。


    唯有让她看到乖顺的,憧憬信服她的普通人,那么他们贵族中隐姓埋名潜伏在平民贱民之中的后代子孙,才能找到生存的希望,才能有——光复祖上荣光的希望。


    “到死还是那么会算计啊,死肥猪。”风之国大名看着地面如此说着,不得不承认,他是敬佩火之国大名的。


    如果自己坐在火之国大名的位置上,是下不了这种决心的,更甚至利用自己的死,将他‘唯一能保存人类火种’的遗言传递给全世界的贵族。


    风之国大名喝下最后一口酒,打开了书案上的名单。上面密密麻麻的是被召集来的忍者姓名。


    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只能重重一拳砸在书案上。


    ——“女人就是愚蠢。”


    更别说太平王不仅是女人,还是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


    “如果忍者真能驯服的话,还轮得到你?”他声声冷笑着。“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和一群什么样的怪物打交道。”


    千年来,对待忍者的方针一变再变,不是没有一些国家选择与忍者和平共处,给予他们平等的对待。但结果皆是惨淡收场。


    贵族们花费那么大的力气,让忍族们的族史一再流失,逼迫他们不停的搬迁,犹如游民一般没有固定的土地,没有真正安稳的生活,便是为了毁掉那千年来,贵族们对忍者施加的各种方针导致的失败。


    千年,都多少代人了?唯有现在这个局面,才是对人类最有利的。


    贵族们占据了世界几乎所有的土地所有权,让忍者们接受土地归贵族私有的观念,一再的瓦解掉强大的忍族,毁灭掉那么多的血继限界。


    但他们很清楚,想要完全灭绝忍者是不可能的,至少……至少在将六道仙人,那个似死非死的忍者始祖彻底杀死之前,灭绝忍者不过是一个奢望。


    但他们有耐心,愿意一代一代的继承先辈的意志,慢慢的等待,慢慢的渗透。


    按照原先与其他四国大名商榷的结果,等将宇智波和千手的实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时机成熟了,就会将国内的忍者都聚集在一个地方,犹如圈养羔羊一般的将他们圈起来。


    忍者生来好斗,疑心病重,一群不同族的忍族聚集在一起,到时候贵族们只要坐山观虎斗就行,偶尔加把火,就足以让他们沉迷在内斗中无暇去管人类。


    如果出现哪边比较强,那就如刻意抬高宇智波和千手二族名声那般的,抬高那边的地位就行,将大多数的资源都倾斜到所谓的最强忍族共居地里,其他国家的忍者们也会理所当然的视对方为假想敌。


    这样就基本将人族与忍族分开。


    人界能平稳的繁衍生息,忍界深陷循环的内斗。若是以后能找到人类也能使用忍族力量的方式,或者拥有不逊于忍者的外力,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直到六道仙人彻底死亡。


    在六道仙人彻底死亡之前,都不能动毁灭忍界的心思。


    忍、忍、忍……


    刻骨的恨意席卷了大名的心智。


    他愤怒的一把扫掉书案上的东西,双手抱头青筋脉动,过度的恨意甚至让他的五官都变得狰狞扭曲。


    只要一想到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该死的大筒木辉夜,他满腔恨意就无法消除。可这股恨意,这股漫长的继承下来的恨意,在他这一生都得不到宣泄,就如同他那些同样充满恨意的先辈一般。


    这股恨意,无法宣泄,无法打消。折磨着每一代的人。


    即便没有亲眼所见,但从先辈们口述的历史就可以知晓——千年前,那个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大筒木辉夜带来的,差点灭亡人族乃至这个世界的灾难。


    吞噬世界万物生灵与气运,用无数人类的生命浇灌出来的该死的生命之树,踩在人类的鲜血之上诞生的六道仙人大筒木羽衣连同所谓的大筒木一族……


    这种怪物,怎能与之和平共处?


    好在大筒木羽衣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听信先辈的挑拨就自挖墙角,否则早在千年前,这个世界就已经没有人族了。


    良久,冷静下来的风之国大名恢复了以往看起来有些散漫,看什么都不太上心的模样。喊来侍从收拾好室内的狼藉,又让他们唤来底下各忍族的族长。


    他心平气和的对底下人道:“请他们来的时候客气一点。不要让我知道谁敢对他们不敬。毕竟……”


    他笑了起来:“风之国的存亡,还得靠他们。”


    ——还得靠他们。


    他要看看,从泥泞里被捞出来洗干净摆在棋盘上的棋子,他们那地位骤升之中迅速膨胀起来的野心,能燃烧出多么浓烈的火焰。


    大名微笑着,眼底深处一片森寒。


    第84章


    太平国的主力军抵达风之国的边界附近。风之国的土地以沙漠为主, 即便是看到了界碑,周围也只有一片荒芜。


    与气候适宜的太平国不一样,风之国的晚秋昼夜温差很大, 即使来之前已经做好完善的准备, 临近傍晚的时间, 寒风裹挟着大量的沙尘, 是让忍者也需要去适应的天气。


    日向夫田是这次的指挥,他穿着统一的黑蓝色忍军制服,肩膀上是代表太平国校忍的徽章。千代为忍军设计的制服里并没有给予各个忍族贴上自己家徽的位置,他们穿上这套制服代表的仅能是太平国的忍军身份。


    也因此,习惯了用家徽来分辨忍族的忍者们,有时候还真辨别不出自己身边的忍者来自哪一家。


    日向夫田如其他族人那样在额头都绑了护额,一个指挥官并不好做,手底下大把对他面服心不服的人。他很清楚, 他需要转变以前的方针,以前族内为了更好的保护宗家,即便是宗家去做任务,也会伪装成分家的身份。


    因此日向宗家在许多人眼里都是懦弱无能之辈, 他做这个指挥势必会有底下人不服气。


    他需要一场精彩的战役来站稳自己的跟脚。


    “来了!”开了白眼的日向夫田第一时间就感觉到这份平静之下隐藏的凶险。


    从地底突然窜出来的身影,是敌袭的忍者。漫天的风沙和昏暗的环境,是风之国忍者最擅长的战地。


    沙漠。


    千代一行人还在赶路,沙漠太大了, 如非有六尾他们想尽快找到一尾还没那么容易。


    柱间看上去心事重重, 念叨着:“也不知道大军那边怎么样了, 现在应该已经对上了吧?风之国的忍者可没那么好对付。尤其我们千手和宇智波的主力都留守在国内。”


    这次派出去的基本是小忍族的精英组成的队列, 大忍族也就只有日向一族。


    斑觉得心烦,他也不是每次都会赞同柱间的想法:“他们打他们的你操心这么多干嘛。”


    “我是担心出现伤亡……”


    “打仗有伤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斑觉得柱间在操心着很没道理的事情, 忍者又不是什么养在深宅大院里的贵族,如果担心有伤亡就不派他们去,那岂不是吃白饭的?族内没有查克拉的族人还需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增加家族负担呢。


    斑翻着白眼说:“我看你就是飘了,上次在涡之国的大胜让你膨胀了吧?以为谁都像我们仨一样强?”这个仨当然不包括在场的鹿鸣。


    柱间竖起一根食指,认真的说:“斑你是真的不懂啊。如果我们在那里的话,不仅我们这边的人,就连敌忍也能不伤性命的俘虏吧,我们真正的敌人又不是忍者。而且我们国家很缺忍者啊,敌忍越多对我们越好吧,大家干活也能更轻松,你没看到现在都忙成什么样子了。”


    斑眨了眨眼,他觉得很有道理,可隐约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道:“但如果打仗的事情全部被我们包揽了,他们做什么?”


    “我们可是要统一天下,能让他们做的事情也有很多吧,像桃行叔爷就说了,他那边人手严重不足到要雇佣普通人了。而且我们三个这么强,再加上还有尾兽,轻轻松松就能打下天下,没必要增加伤亡。”柱间自信的道。


    斑越听越皱眉,眼神凌厉的瞪着柱间:“你的意思是要让王殿一起出战?你跟我是死了吗?我们太平国是没人了吗?!”


    柱间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生气,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可千代殿不是挺喜欢战斗的吗?不然也不会说亲自来抓尾兽,既然她喜欢,我们总不能拦着吧?而且如果真的出现我们三人都应对不了的危险,就算她待在国内,也照样很危险。”


    斑的眉头越皱越深,柱间很了解他,知道他现在是在动摇,是在思考。但最后,斑还是臭着脸说:“不可能。她可以是一时兴起,劝不动是一回事,支持她去打仗是另一回事。你别想说服我,泉奈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出门前泉奈就跟他谈过心了,别认为千代很强大就可以当她是和柱间一样的存在,那可是他们的主君。


    再说了,他和柱间本来就很强,他可想象不到世界上有他们二人合力也对付不了的敌人。


    说穿了,千代参与打尾兽,只要当成对方是来玩就行了,和对方强不强大没关系,一旦出现危险除非万不得已或者千代下了死命令,那就没有让主君自己亲自上阵打敌人的道理。


    柱间嘟了嘟嘴,觉得现在的斑格外顽固,一旦对方搬出了泉奈,他就知道靠自己是说服不了对方,于是道:“不然就问问千代殿,她肯定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


    他这边可是有比泉奈的话柄权更大的靠山!


    “我不觉得。”千代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没有丝毫起伏。


    木屋就这么小,两个人唠叨起来没完,嗓门又不小,就算是想说悄悄话也都会被其他人听的一清二楚,更别说两人压根没有放低音量。


    也就是说,他们的对话千代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放下书本,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愣住的柱间,看到对方不解的神情,一字一顿用平淡的语气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同意你这个看法。”


    不知为何,本来还在打瞌睡的奈良鹿鸣已经正襟危坐,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表情很是严肃。她用一种看奇人异士的眼神看着柱间,满眼写着荒谬。


    柱间显然是没料到千代会是这个态度。他敏锐的觉得对方是生气了。虽然以前也见过千代生气的样子,但这样平静得连笑脸都没有的状态,反倒让他无来由的心中慌乱。


    他声音低了好几度,但还是委屈的低着头,抬眼瞅着千代说:“是哪个看法你不同意?”他和斑说的东西可多了,他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千代淡淡的说:“所有。”


    “咦?”柱间惊讶的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千代。


    否定一两个也就罢了,竟然是全部吗?!


    千代冷漠的注视着这样的柱间,冷冷的道:“你太放肆了,千手柱间。”


    这算是千手一族归顺千代之后,她第一次喊出柱间的全名。


    千代不想解释太多,而是当做无事发生那样的继续低头看书。她带了不少书过来,忍者的空间卷轴是很好用的东西,大大方便她打发时间。


    但即便她看起来已经是相安无事的样子,唯有另外三人很清楚:这件事还没过去。


    斑张了张嘴,怜悯的看向了柱间,还带了一点不明显的担忧。他觉得等回国了,这小子要惨了。


    ——该不会刚到手没多久的将忍职位就被撤销了吧?


    在斑心目中的智者排名里,千代是排第一的,虽然心里有点担心,但另一方面又觉得高兴。


    ——看吧,王殿都觉得你说的话有问题,那肯定有问题!我的直觉果然没错!


    奈良鹿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这两个人,尤其是对千手柱间,她就差在脸上写下无语二字。


    要不是这小子胆子太大了,竟然说这种话,而且千代就在这里,她老早就耐不住的呵斥对方了。


    是的,呵斥,她可是三部长,是文官,才不用怕武官。


    ——脑子进水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曲解王的用意吧!要是换一个人说这种话,早就被处死了!


    她觉得柱间脑子里简直是有个天坑!平时商量战术的时候不是挺正常的吗?而且还能时常给出让人耳目一新的提议。


    但怎么在这种政事上面就开始犯蠢了?


    先不提让王也亲自上前线打仗这种荒谬到让人听了都觉得瞠目结舌的话。其他的……如果打仗只需要派你们两个去就行,那何必建立什么忍军?


    就算是普通人打战,也没有让将军一个人去打的道理,底下的小兵都是吃干饭的?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忍者也是一个道理,不想当精英忍者的忍者全都是脑子进水的怪胎。


    最强大的敌人尾兽已经被他们这边包揽了,大军面对的就是一堆联合起来的忍族,大家各干各的,各领各的功不香吗?他们都没想过自己会不会伤亡,你干嘛出这个头啊!


    你是功成名就了,连点汤都不给底下人剩的吗?


    打仗还想不死人,开什么玩笑!不仅不想自己这边死人,还想对面也不死人?你脑子进的不是水,是汪洋吧!


    看柱间还傻住了没回神,而千代明显懒得搭理他的样子,鹿鸣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的说道:“柱间大人,要不等回国了您还是去问问您父亲是什么看法吧。”


    让你老子重新教育一下你的脑子吧。


    ——还有什么忍者俘虏多一点,才能让国内忍者的工作轻松一些,不用启用普通人……要命,您这是连普通人的饭碗都想一锅端吗?!


    ——王让我们担负这么多不属于忍者的文职工作,就是想让忍者意识到其中的艰难,好平稳过渡忍者与普通人的历史矛盾,让忍者能够接受普通人来处理这些文职工作,免得让他们以为这些人不用出力,躺平就能摘果实好不好!


    政治素养,负分啊!


    第85章


    角落长满了蘑菇, 是千手柱间在自闭。背上头上一朵朵蘑菇长出来,离人形越来越远。


    鹿鸣看着那彩色的蘑菇,脸有点绿, 只能庆幸她和千代坐的地方不是风口。


    柱间有些不安, 木屋太安静了, 明明这里有四个人, 却好像就剩下他一人。


    千代不搭理他,鹿鸣在睡觉,斑一手拉着藤条注意沙底的六尾和警戒周围。大家都有事情做,唯独他不知所措。


    等千代躺下休息了,他才凑到斑那边扯了下他的衣角,小声问:“我到底哪里错了?他挠着脑壳很伤脑筋,更小声的说:“至少来个人解释一下啊。”


    斑暼了他一眼,他其实一直在思考着之前和柱间的对话, 冷静的思考让他能够给出自己内心得出的结论:“柱间,你想叛国吗?”他直勾勾的盯着柱间,面色紧绷。


    柱间:?!


    他惊讶的低喊:“怎么可能!”这是什么可怕的设想。


    斑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正因为你没有这么想, 才显得你说的那些话更蠢。”他侧了侧身,好让柱间能坐在他旁边,等心神不宁的柱间坐定后他才说,“你确实太放肆了, 当着王殿的面说那种话, 如果不是知道你是个笨蛋, 早就被我们宰了。你是在挑衅王命, 挑战王的威严。”


    命令是千代下的,作为下属就算是在背后都不能随意议论, 更别说当着主君的面曲解对方的用意,还自以为是的认为王一定会同意他的看法随意的改变王令。


    改什么改?王令是那么好改的东西吗?就算以前没出过王,但参考一下大名令也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吧。


    越想越觉得千代脾气真的是太好了。斑将柱间代入成另一个人说出那番话……很好,杀气爆棚。


    ——我就知道我的直觉没错!


    柱间张了张嘴,过了好几秒才说:“我、我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我就想着这是个好主意,而且千代殿是朋友,这些话当着她的面说……”


    “王就是王,不可能成为朋友。”鹿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背后,不可思议的对柱间说,“你是疯了吧!”


    鹿鸣觉得柱间就是在危险的边缘疯狂作死,还想拖着其他无辜的人一起作死:“你知道朋友是什么吗?朋友就是一旦出现了意见分歧,要么互相妥协要么就得有一个让步,你想让谁做让步的那个?你和你父亲都成为不了朋友,竟然还想和王成为朋友?王让您办事没有给予封赏吗?你会因为赏得多生怕她吃亏让她给少点吗?朋友还可以吵嘴可以冷战,哪天要是你们意见不合,你是不是就敢抗命了?”


    ——你脑子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和这种人当同事简直是个灾难!鹿鸣一时觉得自己脖子上的那颗东西没什么着落,像是有风一吹就会倒。


    虽然没有明说出心里话,但鹿鸣看着柱间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史前巨兽,比尾兽还可怕的那种。


    鹿鸣可从来不觉得千代想要跟任何一个忍者,哪怕是任何一个人成为朋友。她要的是听命的下属,而他们做下属要的是公正且有远见的主君,大家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这才是皆大欢喜。


    如果是朋友的话……谁乐意朝朋友下跪,谁乐意唯朋友的命是从啊?如果不乐意,那还当什么家忍啊!自己另起炉灶……起完了再等着被自家王殿踏平了不行吗?


    柱间:“……”被骂了。他又想自闭了。


    可是……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虽然他认定千代是他的主君,但他觉得自己和千代很合得来,理想一致,而且千代平日里对他不也很亲近吗?


    “你脑子确实进水了。”斑说道。


    看着还一脸委屈的柱间,他缓缓的道:“朋友之间是平等的,你想和王殿成为平等的朋友……”他讥笑道,“只有王才有资格和王成为朋友,但王殿的理想是统一世界,你所说的朋友……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你想篡位造反。”


    被泉奈和田岛恶补过政治知识的斑,看到垂头丧气大受打击的柱间,心里却十分愉悦。


    他还是第一次说得这个顽固的家伙哑口无言!是值得庆祝的好日子!


    睡着但没睡沉的千代:“……”


    她曾因为柱间提出了跨越时代的设想而惊叹对方的政治远见,但在与对方深聊之后,就打消了交心的念头——他俩理念不合。


    柱间很适合成为一名带兵打仗的将军,但如果让他去做管理那就是彻头彻尾的灾难,很容易在不必要的地方滥发好心,又很容易在大事上面剑走偏锋。


    对自己认定的理念十分顽固,想要改变他的观念,要么是他自己想通,要么就是来个人狠狠锤爆他的狗头再把狼藉的现实摆在他面前让他无可辩驳。


    是个心软的好人,这份好如果没有约束很容易变成自以为是的好意,最终闹得谁都不满意。


    这样的人容易顾前不顾后,最终只会沦落为优柔寡断。更麻烦的是他还很强,如果让这种人掌握主要的话柄权,那底下人就得随时做好给他擦屁股的准备,他活着的时候尚且面上能维持平定,一旦他老了残了或者是死了,被压抑的蝇营狗苟会冲出来将那虚幻的和平掀翻。


    明明是大忍族的继承人,见惯了人性的阴暗,却对人性有着不切实际的期待。


    若是放在太平盛世,这样的人说不准能做出极大的成就,因为盛世的人民大多温顺,大多满足于常态且怀揣热诚,他会拥有很多心怀大义志同道合之人与他一起分担。


    但放在乱世之中,即便是放在太平国这个看似蒸蒸日上实则矛盾诸多,看似齐心实则人人怀揣私心的新兴国家中,他的好意容易孕育出后患无穷的恶意。


    人性是贪婪的。正因为贪婪,才会从万千物种中脱颖而出,成为能挑战大自然的存在。耽于现状的种族注定不会有什么大的建树。


    千代不讨厌有野心的人,因为她自己也有野心。她不讨厌有私心的人,只要识时务能用、有用即可。她也不讨论冷酷无情的人,因为她自己也没什么良心。


    她现在反倒是希望千手柱间能有点私心。


    ——这脑子到底是继承了谁?明明佛间和扉间都很正常。


    这是千代想不通的地方。


    她确实没想过和柱间成为朋友,即便他会是个掏心掏肺,为了守护友人不惜牺牲自己的好友。


    柱间没什么边界感,不适合成为她这样的人的友人。


    他们两个的理念严重不合,过于亲近只会剩下无尽的争执。她不会给自己留下这种后患。


    手下强大这是一件好事,但想要驾驭这种下属,总得付出相应的心力。所以她不急,她很有耐心。


    风之国边界,战争俨然已经打响。


    对于指挥的日向夫田来说,这次战役算得上一个十分大的考验。如果仅是指挥他族内的人,那对他算得上是信手拈来。但他现在队伍里面的成分实在太多了。


    不同忍族之间已经习惯了各自为战,默契这种东西可没有那么容易培养。但好在对面也差不多。如果说他们这边是顶着一张鼓皮的乱锅蚂蚁,那对面就是纯然一盘散沙。


    ——也不知道风之国大名是用了什么条件才会让这些忍者聚集在一起,对抗太平国。


    但他觉得看不清局势的这群风之国忍者,也该是时间付出代价了。


    无情的战场,就是一台巨大的绞肉机,正如同乱世下的子民一般,谁也不会知道这把刀会悬在谁的脖子上。


    日向夫田如此想,对面负责临时担任指挥的烈斗想的也差不多。


    这是个黑发蓝眼的男人,眼神坚毅神情严肃,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下场,而是盯紧了日向夫田的一举一动。


    他给自己下达的任务是——尽可能活擒日向夫田。


    正如同太平国有公认的强者一般,风之国公认的最强者便是烈斗,是他主动向风之国大名争取到了指挥这个烈火烹油的烫手山芋。


    两边的数量差的有点多,风之国因为过度恶劣的环境,生存的忍者并不如其他国家要多,而被召集起来的同样也是如此。相反的,太平国那边的忍者数量加起来足足有他们这边的两倍。


    如果不尽快擒住对方的将领,那光是车轮战也足够让他们这边损失惨重。烈斗心里觉得有些腻烦,风之国大名太急躁了,那种以为局势才不得不朝忍者妥协,给他们许下重诺的不甘就明白表现在对方在这次战役中下达的命令里。


    ——不容退缩。


    ——尽快结束战斗。


    就因为生怕太平国那边的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前来支援。


    烈斗觉得大名的要求很乱来,比外行还外行。就算宇智波和千手柱间真的如传闻中那么强大,轻而易举就解决了涡之国的灭顶之灾,但这里是风之国。


    八成都是沙漠的风之国,如果打持久战的话,就算来再多的忍者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而不是强求一群没什么默契的风之国忍者与太平国忍军正面开战。


    但是,既然是雇主的命令,作为忍者就没必要额外想太多。


    他目光犀利的盯着底下的战况,直到寻到了一个破绽,那直立在沙丘之上的身影,瞬息化为风沙消失在原地。


    犹如一阵沙尘暴般,席卷而去。


    第86章


    “该死, 什么都看不见了!”


    卷起的沙尘暴大大阻碍了视觉,对于不熟悉这片土地的忍者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即便是拥有白眼的日向夫田都会觉得烦躁。


    因为考虑到风之国特殊的地理位置, 来之前科学院紧急制造出了一大批防护眼镜, 这才不至于风沙入眼, 但玻璃的硬度是有限的, 风之国的忍者十分阴险的先攻击他们的防护镜。


    让日向夫田觉得烦躁的并非是防护镜这件事,对于白眼而言,防护镜只需要发挥最基础的防沙作用即可。


    快速的解决掉近身的几名风忍,他就快速的离开原先的位置,几道骨刺从地面窜出,将无力反抗的风忍扎了个对穿。


    辉夜忍者不急不缓的收回了自己的骨刺,还咧嘴笑说:“不用客气,指挥官。”


    ——是挑衅。


    ——这群混账辉夜。


    他是知道辉夜一族的脑回路大多有些问题, 但没想到在战场上他们还要闹幺蛾子。日向夫田觉得应该是自己之前下的命令引起他们的逆反心理。


    但是——尽可能的不要弄死风忍,他觉得这道命令无可指摘。


    又不是说一定不能死,只不过是没必要赶尽杀绝罢了。他倒是不担心其他忍者,唯独辉夜那种见人就杀的行为, 真的需要管一管。


    日向夫田都有些摸不透千代的态度,为什么她从不对辉夜的这种行为表达丝毫不赞同的迹象。


    或许这就是圣心难猜吧,但千代不管是一回事,他作为指挥官也得揣摩对方的态度和做出对太平国有利的决策。


    ——至少风忍中那几个操控傀儡的忍者不能死。


    ——而且, 必须速战速决。


    这里的地形对他们忍军来说不太有利, 加上地广人稀, 一眼望去基本是沙漠, 不适合打持久战,带来的物资有限, 附近可找不到补充的地方。


    日向夫田的白眼没有死角,周围的一举一动都能洞察于心。


    可是,分心的坏处很快就体现出来了,在接连几名风忍自杀式的袭击中,他被卷入沙尘暴之中。


    袭击者的速度太快,意识到这一点的日向夫田干脆画地为牢——八卦掌回天!


    大量的查克拉犹如高速运转的螺旋一般转动着,将所有近身的物理攻击全部反弹,爆破的沙弹让沙地凹陷,日向夫田是没事了,但周围的忍者无一例外全被卷入了流沙之中。


    显然敌人的目标并非是他本人,而是他脚下的沙地。也不知道是什么忍术,沙子就像是拥有意志一般的能够将地面的人吞噬下去。


    ——自损八百。


    日向夫田心里想着。


    貌似他们这边受到影响,但对面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是习惯在沙地作战的沙忍好了,被吞入沙底也照样无法存活。但很快的,他也顾不上去操心这一点,脚下的沙子突然变得滚烫,黄色的砂砾掺入深色的铁屑,诡异的吸收着周围的热量,人站在上面就像是站在烧红的烙铁上方。


    日向夫田赶忙召唤了忍兽,将自己带离那片区域,而沙铁就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的从地面伸出一道沙鞭,与他在半空激战。


    在爆炸的巨响中,沙鞭化为的碎沙消失无踪,但日向夫田的神色却越发凝重。他毫发无伤的站在飞行忍兽之上,面沉如水的望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说是望着也不对,因为他的四周已经布满了沙尘,俨然是一个独立开辟出来的空间,而沙子让正常人的视觉受限,若不是他有白眼,还真不到不远处还有一名敌人。


    “烈斗。”日向夫田叫出对方的名字。虽然从未见过,但从对方的忍术和传闻之中,也知晓了阻拦他的敌人的名字。


    不仅如此,他抬起手摸着光洁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护额不见了。他还没有大意到被夺走了东西还无察觉,但敌人确实能够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夺走他的护额。


    “你们太傲慢了。”烈斗等待着面前的沙尘落定,朝着模糊的前方沉声道,“在还未探明敌人情况的前提下就动手,看来所谓太平国的忍军也不过如此。相反的,从你们离国境一公里之外,就进入了我军的监控范围内。”


    日向夫田冷笑:“可真会往脸上贴金,以为说几句糊弄人的话就有人信?”


    监控?搞笑呢,真当日向一族的白眼是吃干饭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路过来都被屠了个遍,就算是使用时空忍术,也躲不过24小时轮番戒备的日向白眼。


    烈斗无所谓他信不信,反正他也仅是试试能不能有傻子掉坑罢了。


    眼前挡眼的风沙逐渐归于平静,被用忍术隔开的这个小空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烈斗的目的并非是与对方死战,日向家的族长死了对他这边没什么好处。一个被活擒的指挥官才能发挥作用,就算其他家族的忍族不在乎指挥官的死活,在场的日向族人肯定在乎他们族长的性命。


    毕竟是以愚忠出名的家族。


    而一旦保与不保的两方出现分歧,里面可做文章的地方就多了起来。风之国大名速战速决的决策确实蠢,但打持久战也不见得是个好主意,毕竟真正犯规的对手还没入场。


    可在沙尘完全消失,看清对面之人的脸后,烈斗露出震惊的神色。


    “怎么可能?”


    他面前的日向族人,额头上的咒印清晰可见。烈斗很确信面前的人是日向宗家的族长,但为什么他也会有笼中鸟咒印!


    强大的气流突然打了烈斗一个措手不及。趁着他愣神的那个刹那,日向夫田已经迅猛的发动攻击。被白眼堪破的弱点,在空壁掌面前没有闪避的机会,顿时浑身发麻……


    “在战场上走神可是忍者大忌!”


    瞬身出现在烈斗背后的日向夫田,沉着脸如此道。沙土包围的壁垒突然出现了裂缝,辉夜族长的骨锥从四面八面穿透沙壁,正正的击中烈斗,将他四肢死死的钉在地面,而定睛一看,脚下的地面褪去了细沙之后,竟然是硬化的白骨。


    骨牢!


    原以为是自己精心布下的陷阱得逞了,此时烈斗才发现落入陷阱的那个人是自己!


    他看着合作默契的日向夫田和辉夜族长,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愚蠢。而且……演得未免太像了吧!


    辉夜族长不由得感叹:“不愧是王,事先就猜到敌人会来阴的,让我们将计就计。”


    辉夜一族不见得多服日向夫田这个指挥,但他们绝对服好吃好喝供着他们还无比强大的千代。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点契约精神就算是生来好战的辉夜一族都会遵守。所以当千代让他们本性出演之后,别说是风忍了,就连事先已经知道计划的他们这边的同僚都以为他们是来真的。


    烈斗表情骇然,但他还是有些不甘的对日向夫田说:“卑鄙,竟然在额头上画上假咒印,你们分家知道你会这么干吗?”


    堂堂一族之长搞这种小伎俩,也不怕被人嘲笑!


    日向夫田轻扯嘴角,轻蔑的说:“你确定这个咒印是画上去的?”


    烈斗没说话,他宁愿相信这是画上去的,但他的感知力很强,很确定那个咒印确实散发着不详的查克拉。


    他脑子里千回万转,最终还是闭口不言。似乎并不想和日向夫田就咒印这件事探讨下去。因为如果这个咒印是真的……日向宗家也在额头上刻了笼中鸟,那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那位太平王……恐怕比他们来之前想象中的棘手千万倍。


    连宗家都有笼中鸟,那笼中鸟的钥匙……自然得是掌握在千代手中。


    烈斗的识时务之快让日向夫田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思,不过……


    他摸了摸额头上新刻上不久的咒印,倒是没想到一个咒印竟然能够让烈斗都放弃了挣扎。


    ——没什么好后悔的。


    日向夫田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如此想着。


    已经被知晓的,而且还是被贵族们知晓的族中秘辛,即使他们的王保守秘密不公开,也无法保证贵族们不会将之利用起来。


    况且宗家使用的咒印是最原始的那一版本。与普通的咒印也是有些许差别。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等日后被公开后,面对族人压抑不下的,那可怕的野心,与其要面临族内无止尽的猜忌和自相残杀,还不如连宗家也一起困住。


    另一边,千代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一尾所在的附近。


    六尾想拖倒霉蛋下水的心思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重,在得到千代的命令之后,就挣开了身上的束缚,啼鸣着冲了进去,那架势就像是要和一尾决一死战。


    千代语气轻松的说:“听说尾兽的尾巴越多实力越强,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


    可她越轻松,其他人的心情就越微妙。鹿鸣小声的对斑说:“我一直在忙没怎么关注,你知道王平日里是怎么虐、呃,教育六尾的吗?”


    斑想说他哪里知道,他又不是闲着没事干天天耗在千代身边,平日可是很积极的在特训好不。不过他也从泉奈那边知道一点皮毛,沉着脸说:“你还是别知道比较好。”


    鹿鸣露出‘懂了’的龇牙咧嘴的表情。


    虽然少了个六尾,木屋还在。斑始终还是不能放心,干脆就循着六尾的方向而去,鹿鸣看了看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不出声的千代和柱间,乖觉的离开了木屋。


    等鹿鸣走出一段距离,柱间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了:“千代殿,我之前说的话并没有那个意思,我……”


    “你是想道歉吗?”千代打断他的话,定定的看向他,似笑非笑的道,“比起毫无价值的口头道歉,我比较想跟你来一个赌注。”


    “赌注?”柱间眼露迷茫。


    千代:“一个,能证明我才是正确的赌注。也是我之所以在这个不合时宜的节骨眼,派你们与我一起前来驯服尾兽的主要原因。”


    第87章


    既要攻打风之国, 又要降服一尾和九尾两只尾兽,在这个节骨点颁发这种命令确实显得急躁。在火之国大名做出那等举止之后,千代完全可以先消化掉火之国的领土和人口, 就算是要降服尾兽, 也可以先将位于火之国境内的九尾先拿下。


    但她偏不。


    偏要分成两队同时进行, 一般人会认为她是对自己、斑和柱间实力的自信, 一般聪明人会认为她是为了让慑于两名将忍之下的忍者也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他们都没猜到千代最主要的目的。


    正如面前的千手柱间,也是一脸的惊疑。


    斑跟在六尾的后面,尾兽之间有种天然的感应力,很快的一尾所在地就被六尾找到。甚至都不需要下命令,六尾就像是吃了狂暴药剂一样的身形猛然膨胀了数十倍,朝着一尾栖身的沙血疾驰而去。


    斑站在一棵树冠上,远远的看着两只尾兽大打出手的动静,嘶了一声的说:“可真是卖力啊。千代殿到底是对这只蛞蝓做了什么?”


    六尾的身体能分泌出看似黏糊糊其实腐蚀性极强的液体, 这恰好是对付一尾的克星,一尾擅长风遁和磁遁,沙漠地形无疑给它加了增益BUFF,但面对六尾反倒是成了DEBUFF。


    在沙漠操纵的忍术必然裹挟着沙子, 沙子无论被黏住还是被腐蚀,对一尾来说都不好受。


    前者是攻击被化解,后者就是反弹过来它自己受罪。意识到这一点后,一尾自然不会傻乎乎的选择和对方近战。


    它是真觉得六尾疯了, 虽然彼此之间都是只闻其名不曾会面的关系, 但又没有深仇大恨, 干嘛盯着它死磕!更要命的是, 六尾看着它的眼神带着森森的恶意。


    这股恶意并非带着杀意,而更像是在幸灾乐祸。


    而且, 这附近竟然还有忍者!这只六尾是带着忍者来的!就算尾兽没什么同类精神,但和忍者混在一起的尾兽会拉低格调的!


    两头尾兽从一开始的近战到远攻,最后变成了尾兽玉互相对轰。斑眼不眨的看着,承认自己有点眼馋。


    两头尾兽的尾兽玉对轰也跟导弹互掐的场面差不多了,即便是处于一眼看不到头的沙漠中,这个场面也是难得的壮观。斑可惜的是就算是万花筒写轮眼也不能复刻尾兽的忍术,更别说一看就酷炸了的尾兽玉。


    他就算是要光明正大的偷师,也顶多就是复刻出一二的忍术效果罢了……但恰好都是他不擅长的属性,威力恐怕会大打折扣。


    两头尾兽的战地越来越大,对于远处的奈良鹿鸣来讲简直就是场煎熬。她觉得自己快被这一股股强大的冲击波给震没了。


    就是吃了满嘴沙子也够受不了的。


    她一手护着镜片已经出现裂缝的防风镜,一边死死护着自己的头巾,这一刻十分能理解为了风之国的忍者出门必带头巾了。


    想来想去,果然还是太平国的地理位置优越啊。


    好在六尾下手是真的认真,可能是因为被千代虐咳咳、教育过的缘故,急需要有个出气筒来宣泄一下。


    眼看着一尾快败下阵来,鹿鸣心里松了口气。


    ——王说用六尾来对付一尾,可真是太高明了。


    不然若是让他们四个上去对付一尾,打是肯定能打的,毕竟自家王殿连六尾都能轻松收拾,但处于这个团队的战斗力最底层,她很担心自己的小命会不会受到波及。


    现在倒是不用怕了,主力是六尾,她还有两个强大的将忍保镖,就是待在自家王身边也是十分安全的。


    觉得再这样下去要被风沙刮跑了,鹿鸣无愧于她懒癌的属性,就想回木屋去躲一阵。


    木遁制造出来的木屋是真的结实,都要形成沙尘暴了它还那么坚实的立在原地,一步都没挪动。


    ——应该快谈完了吧。


    鹿鸣心里这么想着。她期待的,直勾勾的盯着木屋的一处小窗口,虽然窗口用布封住了,但她就像是能看到里面的场景一样翘起脚尖的观察着。


    一旦有谈完的趋势,她就立马进去!


    好在她等得也不久,不一会儿木屋就有了动静——整个木屋就像是活过来一般的快速壮大,变成了一个密封的木球,木板化为活动的藤蔓高速的往里压缩,一个身影从里面窜出。


    在半空中,这道身影身上窜出蓝紫色的查克拉将之包裹起来,伴随着强大的气流,挥出去的拳直朝鹿鸣而去。


    鹿鸣:?!


    根本没有躲闪的时机,身体就像是僵硬住一样,优秀的动态视力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扭曲空气的气球朝着她而来。倒不是她被吓傻了,而是因为这一拳的速度太快,她的眼睛跟上了,但她的身体根本无法及时作出反应。


    面临必死的危机,反倒让她的视力像是获得加强一般,只能够静待自己的死亡。


    这一拳的威力之大,她几乎能想象到身体被轰成碎片的场面。


    被急速压缩的木屋却是在这时候炸开,迸发的气流恰好抵消了这一拳的大半威力。可即便是消弭了大半的攻击,还是让鹿鸣的五脏六腑像是被巨石冲击一般,痛苦的呕出一口黑血。


    她整个身体往后飞,滑出了十来米的距离才勉强停下,愣愣的趴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千手柱间,真的疯了吗?!


    嘴里发不出声音,但她的脑子可没有坏掉。


    半空中的千手柱间,面沉如水的注视着被淡红色泡沫保护着的千代。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曾经的主君,眼里却只剩下满满的杀意。


    奈良鹿鸣怎么都没想到尾兽互殴没把她卷死,却差点被千手柱间一拳打死!更要命的是——他竟然大逆不道的敢向王宣战!


    满腔的怒火还来不及宣泄,奈良鹿鸣就屈辱的晕了过去。等斑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只见到一片狼藉。原来木屋所在的地方,黄色的沙地已经变成了焦黑的颜色散发着滚滚浓烟,而站在黑地中央的瘦小的身影,黑红色的华服就像是布条一样挂在身上,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


    斑嗅到了人体血液燃烧后的气味,这种气味对忍者而言太过熟悉,想认错都难。


    他只是愣愣的看着侧对着自己,一脸漠然的千代的侧影,对方除了衣服损坏之外并没有流血的迹象,而奈良鹿鸣那个拖后腿的家伙早就被推到了远远的沙地,看起来还有呼吸起伏,估计没死。


    可现场却只剩下千代一人。


    斑心里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哑着嗓子问:“怎么回事?”


    “他死了。应该……”千代的声音听起来沙哑无比,“被压入流沙之下,空气被燃烧殆尽,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她如此说着,偏过头看向了斑。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斑身形一阵,忍不住的后退两步。


    以他的刚才的角度仅能看到对方的左侧,而如今看到右脸……右侧鼻子往上的部位就像是干瘪剥落的树皮一样,面目全非,浅棕色皱巴巴的皮肤搭在脸上,一路蜿蜒到半边额头,看起来十足的狰狞。


    与白净的肤色对比,更为明显。


    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若是不相信的话,就等于质疑主君。千代连柱间之前的狂言都忍下去了,就算是要发作也应该是等回到国内再发作,而不是在这个两头尾兽对战的时刻发作。


    那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千手柱间先发动的偷袭。


    若不是突然的偷袭,以千代那几乎无敌的防御能力她不应该受伤,何况伤到的还是右脸。


    紧闭着的右眼,斑甚至都不敢想那只眼睛是不是还能保住。


    无法忍耐的怒意就像是狂暴的沙尘一般,暴走的查克拉几乎要盖过远处尾兽对决的影响。


    “——他该死。”万花筒写轮眼飞速的转动着,心情激荡的持有者无法压制暴走的能量,发出像是从牙缝里硬是挤出来的声音。


    庞大的须佐能乎手持着巨剑显现在斑的面前,疯狂的攻击着传来血腥气的黑色沙地。便是底下的人还活着,在这么高压的攻势下也只会变成一滩肉泥。


    为什么千手柱间要这么做?


    如果是发生在任务之前,他肯定是无法轻易相信的,甚至想着对方是否有什么苦衷。但现在……一想到对方之前的狂言妄语,这个混蛋很可能只是用装傻的方式说出那番话试探千代和自己。


    对于斑的暴走千代并不意外,她就像是没感觉到脸上的疼痛,又或者是因为疼痛过于剧烈,让她的痛感也麻痹了。


    她只是看着斑像是疯了一般的攻击着地面,更甚至还打算将底下的尸体挖出去再狠狠的鞭挞。


    她任由着对方这么做,并没有阻止。只是等六尾像是叼着战利品一样把奄奄一息的一尾叼过来后,朝它伸出一只手,轻声说:“过来。”


    六尾,松开嘴,随着啪嗒一声,嘴里的一尾就这么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如果这里还有其他人的话,估计就能看到六尾恐惧得五官融化的奇特景象了。明明看起来那么镇定的王,正是因为太安静了,反而让人发自灵魂的战栗。


    而千代对六尾的失态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静静的盯着它。直到六尾抖着身体,将身体缩小得犹如狼狗般大小,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之后,她才伸手,隔着一层泡沫轻轻的拍了拍它的头颅。


    六尾只敢趴在地上,头紧紧的贴着沙地,一动不敢动。


    姗姗来迟的临时组建而成的仪仗队,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让他们毕生不敢忘的景象。


    “——千手柱间叛国,妄图弑主,剥夺他将忍的军衔连职务,千手一族全部入狱,令忍务部彻查,与千手柱间有勾结者,格杀勿论。”伤了半张脸的千代如此轻描淡写的说着,若非是她的话过于惊人,说不准还以为她是在谈论着天气。


    但她嘴角那彻冷的笑意并不是这么表态的。


    第88章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国内, 千手扉间前一秒还在兢兢业业的调着试剂,直到忍务局的人上门告知他被下狱后,看起来整个人都傻了。


    脱口而出:“有没有补刀?千手柱间那个混账没那么容易死。”那可是木遁持有者, 自愈力比常人强多了。


    领队的羽衣霜美:“……”不是很懂你们千手间的兄弟情。看千手扉间是很认真的询问, 于是道, “斑大人补了……沙地都被压成水泥硬度了。尸体都难找。”


    “那就好……”扉间松了口气。没等羽衣霜美无语完, 他又问,“王呢?请转告王不用为这种人置气,他不值得。”


    羽衣霜美,支支吾吾的说:“王的右脸受了伤,右眼可能保不住了……”


    扉间,扉间一脸冷漠的配合着抬起双手让他们给自己上枷锁,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道:“去我三号实验室,里面有新发明的王水, 尸体找不到就找不到,把他连同沙子一块儿融了!”


    羽衣霜美心情很复杂的带着扉间出门,走没几步宇智波水露和笼跑了过来。


    他们手里都抱着一沓文件,水露面无表情的道:“把我们和扉间大人关一起, 我们还有报告需要写。”


    笼对扉间说:“请放心,需要用到的数据资料都带上了,不足的话水露的写轮眼有记住,就是在牢房里写报告也是没问题的!”


    被下令入狱的是千手一族, 这两个宇智波家的小崽是不用去的, 但他们很坚持。


    宇智波笼:“如果扉间大人有罪, 那我们与扉间大人朝夕相处, 也有嫌疑,就是洗脱了嫌疑, 也是失职,没有察觉到这么重要的事!”


    宇智波水露:“所以把我们一起关了才公平公正。而且有这样拖后腿的哥哥,扉间大人太可怜了,我们要安慰他。”


    羽衣霜美……迟疑的看向千手扉间。扉间也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两个小宇智波,最后还是闭了闭眼说:“算了,带他们一起吧。”


    明明是阶下囚,最后还是扉间做出决定。忍务局的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把三人一起带走,关进了里面最宽敞最好的一间牢房。


    牢房是新建不久的,还散发着新家具的气味,就连床铺都是全新的。宇智波笼闲不住的四处看完,也不背着门口守着的两名暗卫,说道:“这里还挺好的,比我和水露住的宿舍好多了。还有马桶呢,打扫得好干净,服务好周到啊。”


    水露:“只有一张上下床,水露酱是女孩子,要睡上面。”


    扉间和笼齐齐看向了只有九十公分宽的下铺,闭了闭眼沉痛的点头。笼龇牙咧嘴的道:“要不让他们搬张新床过来吧,自从建国后我就没睡过这么小的床。”


    扉间:……我也是。


    由奢入俭难,虽然是个科技宅男,但该有的享受千代可从来没让扉间落下过。


    门口的两名暗卫听得嘴角直抽抽,左边那个女忍一个劲儿的斜眼看右边的同事,明明包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眼里却生动写着:你们宇智波咋回事啊!


    ——和传言的完全不符!


    出自小忍族的女忍觉得自己不是很懂大忍族出来的人。


    出自宇智波的这名暗卫忍者,用无奈的眼神回答她:他俩个人的问题不要代入我们全族。


    自从日子好过之后,家族的小忍者各方面的待遇自然也水涨船高,尤其还是这么出息的两个崽,那被族里的大人追着宠不是应该的吗?


    但毕竟千手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一个少族长,一个将忍竟然敢叛变,还让王受了那么重的伤,这名宇智波的暗卫也想着提醒一下两个小崽。


    还没来得及提醒,里面那比起坐牢待审更像是来闭关写报告的三个人就聊开了。


    宇智波笼掏出纸笔放在唯一的小桌子上,压着边角嘟哝着:“奈良一族献上的这水性笔还挺好用的,比毛笔好写多了,也快多了。”不像以前用毛笔,写完后手和衣服总是会染上墨迹。


    他又道:“不过好奇怪啊,就柱间大人那个脑子竟然会搞叛变?他是不是被暗算了啊,就跟之前的千手土志那样。”


    水露很赞同:“对啊,就那个脑子……”摇摇头。


    门口的两名暗卫:……对啊,就那个脑子怎么干得出这种事的。


    不是他们过分吹自家王,就王的智商可是直接吊打千手柱间的,对方如果真的搞叛变,没两分钟就能被王说得羞愧自尽了。还能成功伤到王,那应该是脑子也跟着飞走了。


    扉间竖起一根手指,严肃的道:“这是政事,与我们无关,不管你们在想什么,在王没下令之前都不许对外说,是国家机密,懂?”


    两个小崽子:点头点头


    两个暗卫:点头点头


    扉间:“不能排除是被暗算的可能,毕竟柱间的脑子是真的不好。但如果真的被暗算,要么就是在出门的路上中计,要么就是在国内……如果是在国内的话,那我之前发明的检测仪就等于出现了漏洞,会引起恐慌,也会影响我的声誉,所以就当做千手柱间没有被暗算,是自己叛变的就行了。”


    四人点到一半的脑袋顿住。


    即便是在场的三个宇智波也想高喊一声:不是很懂你们大忍族的兄弟情呢。


    扉间看着这几人的面色,心里冷哼一声的继续埋头写他的报告书。他确实不相信柱间会叛变,就跟他人觉得匪夷所思的理由那般,千手柱间压根就没有那个叛变的脑子。


    想到之前自家王引六尾上钩时的样子,扉间更觉得这是自家王新的一轮钓鱼执法。毕竟那个暗算千手土志,差点让千手和宇智波反目成仇又差点破坏大典的幕后黑手一直没有抓到。


    在技术革新之后,幕后黑手想踏进太平城一步是成了奢望,而国内大小的城都配备着检测仪,这让幕后黑手想潜入进来都十足困难。


    但国内进不去,在外的国人呢?


    扉间:想统一世界那就不可避免的要外出,就算忍军携带检测仪,也并不保险,更被说无法保证对方是否有同伙,是否会有新的办法躲过检测仪。以王的性子,一昧的警惕戒备不符合她的风格,而如果这时候推出一个背叛者,尤其这个背叛者还是将忍级别的存在,说不准能引那个幕后黑手上钩。


    到时候,一举将人解决了一劳永逸。


    只有将制造问题的人解决掉,才是唯一能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


    所以他压根不慌。唯一有点担心的是——王到底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


    以对方的性格,如果要来场真的苦肉计……可能性也很大。可一想到斑暴走式的攻击那片沙漠,扉间那颗为王担忧的心又得到了抚慰。


    ——老哥命那么硬死不了的,让他痛一痛半死不活一下也算是给王出气了。


    扉间这么想,佛间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所以在忍务局上门之后,他只是一开始怔愣了一下,就很干脆的跟着对方走了,甚至还让族人不要反抗。


    “王殿明察秋毫,深明大义,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不用担心被牵连。”他这么说着,又看向带队的羽衣霜华。


    千手一族和羽衣一族向来有仇,大仇程度可比后来的宇智波要深。知道族人肯定会因为羽衣霜华亲自带队抓人而惊慌,又问,“请问我儿,千手扉间近况如何?”


    羽衣霜华面无表情的说:“已经下狱。”


    佛间:“那就好。”


    羽衣霜华:……不是很懂你们千手的‘那就好’是什么意思。


    但可能这是因为他不是千手一族的人吧,在千手佛间提到扉间之后,原本还有些无措的千手族人……齐齐都松了口气。


    ——对哦,少了个少族长,我们还有黄金大脑啊!


    就算少族长真的脑子坏掉叛变了,只要有扉间大人在,就不用虚的。


    千手一族的过分配合让忍务局的人都变得轻松许多,如果这群人要反抗的话,在宇智波斑和王都不在的这个时机里,还真的会出大事。


    带着他们离开的时候,似乎还听到了有千手族人嘟哝着:“柱间大人要是有叛变的脑子,早八百年千手就自己建国了。”


    “对啊对啊,我们少族长出了名的没脑子,他逢赌必输的。就是脑子坏掉也知道如果叛变的话,没人给他的赌博兜底。”


    “上个月他刚领到工资就全输完了,还是蹭食堂的饭活下来的。族长下令不让族人给他饭吃。”


    忍务局:……你们是真的了解他啊。


    但另一边有个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已经清醒的奈良鹿鸣,龇牙咧嘴的躺在马车上,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手脚夹的板子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木头人一般,连翻个身都困难。


    她脸色难看语气笃定的说:“千手柱间确实叛变了,你是没看到我现在这副惨样吗?如果是装的,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是切切实实的要杀了我!”


    她等着旁边给她喂水的秋道族忍者,黑着脸说:“我猪鹿蝶从此和他不共戴天,所以不许再提什么里面有蹊跷的话!”


    秋道忍者不敢反驳,连忙点头。


    ——脑子族长,咳咳,奈良族长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是信的。


    奈良鹿鸣朝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救命,终于明白王为什么对忍者这么无语了。


    ——就算觉得千手柱间不是真的叛变,放在心里想就行了,一个个干嘛说出来!你们到底有没有一点政治素养啊!要是被幕后黑手听到了怎么办!


    带不动,带不动啊!!!


    第89章


    因为千手柱间叛变的关系, 千代仅是收服了一尾,一行人连同后面赶来的仪仗队折返回国。与此同时,风之国的忍军也收到了王令, 全军撤退。


    他们撤退的时候把烈斗这个战利品也一块儿带走了, 顺带俘虏了不少风忍, 也不算是无功而返。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 被俘虏的风忍中基本有一半是傀儡师。


    虽然风之国的灭国危机暂时解除,但风之国大名在收到消息之后却没有丁点展颜高兴的神色。


    “这肯定是太平王的阴谋!”风之国大名恨恨的道,“以为本大名是傻子,会相信这种话吗?千手柱间肯定不是真的叛逃!”


    虽然他对千手柱间的了解极少,也没见过本人,但这么巧的时机出这种事,光是膝盖想都知道里面有问题。


    太平国又不是内里出了什么动荡,一个新兴的国家, 一群忍者受封,正是忍者们风光无限的时刻,就是脑子坏了也不会傻了吧唧的在这时候叛逃。


    更别说太平国的气势正盛,接连两头尾兽都捏在手里了, 千手柱间这时候叛逃图什么?图敌人有两头尾兽,还有与自己不相伯仲的宇智波斑和太平王吗?


    他自己整个老家都在太平国里好不好!


    就忍者这种家族利益至上的存在,怎么可能会突然间抛下自己整个家族叛逃!


    摸不准太平王是有什么打算,风之国大名终日惶惶不安, 反倒是把自己吓病了。


    *


    临时组建出来的仪仗队与折返的忍军会合, 浩浩荡荡的一路返回太平国。明明没有拿下风之国, 也没有拿下九尾, 出征的目的并没有完全达成,但队伍的情绪却十分高涨, 各个脸上都没什么阴霾。


    日向夫田收到消息,千代的右眼保住了,他心中的重担放下,虽然不知晓为什么王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但在经历过给宗家也刻上咒印的事情之后,他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定位。


    作为臣子,他不该好奇太多的事情,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唯一让他遗憾的是,千代没有召见他。


    在回程的路上,他们的王一个人都没有召见,而是待在王辇中静养。


    千代不关心风之国大名什么看法,也不关心底下人是什么心思,她仅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失神。


    右脸受的伤很严重,在这个没有整容技术和治愈系异能的世界里,基本算是毁容了。她对此的反应平平,就算看着镜子里被绷带缠了半边的脸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让她思考的事情并非是这张变样的脸。她没有特别召见什么人,却也不拒绝黑女、水无月溪等近侍的伺候,就这样一路安静的回到太平城。


    该怎么说呢?虽然早就猜到泉奈会做出一些补救王威的行动,但真的看到金碧辉煌的,墙壁柱子都贴满了金片的城堡,还是让她有些失神。


    泉奈早就收到了消息,所以在看到千代现在的样子时也没有露出什么不合时宜的神色,其余的忍者也是如此。


    或许是因为对于忍者而言受伤过于正常吧,只要人活着就行。


    他比较担心的是千代的反应——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喜欢的样子。


    千代:“太刺眼了。”


    她没有询问为什么这么做,这份淡定更让忍者们意识到他们一直以来委屈了自家王。


    但她的评价又让忍者们摸不着头脑。头脑摸不着的主要原因是——哎,刺眼?


    城堡不是只要大气,看起来很贵不就行了吗?刺眼是什么评价?


    千代:“茂之国的中部生长着一种名为金丝楠木的树木,用它们来建房即可。”这还是从羽衣家的族史里面读到过的,他有一位祖先就见到这种树。“至于这些金饰……太多反显得庸俗。”


    ——辣眼睛。


    一直闭着的右眼都不想睁开,生怕被闪瞎。


    既然千代有指定的需求,底下人自然是要照办的。至于茂之国与雷之国的领土接洽?要去那里需要绕海又或者直接从雷之国穿过去?


    这算是问题吗?


    泉奈比较在乎的还是被千代嫌弃了审美,等本体随千代进去后,他的影分/身站在城堡外围左看右看,硬是看不出哪里不好看。


    宇智波灿在旁边幽幽的说道:“别看了啦泉奈老大,王说不好看就是不好看,难不成您还想和王比审美?”


    他就差眼里写着‘你输定了’。


    ‘泉奈’斜了眼这个倒霉堂弟,看他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伤害自家堂哥脆弱心灵的样子,心里就更加郁闷。


    他道:“既然王不喜欢,就先拆掉墙和柱子的金片吧。”至于各个雕饰屋檐上的金片就先留着。反正王说的是太多,又不是都不喜欢,待会让工匠们将设计图重新弄几份让她做决定就行了。


    宇智波灿没意见,只是觉得有点可惜:“碎音大人可是头一回这么大方,估计会很失望。”


    已经进化成守财奴的宇智波碎音在听到要用金子装饰城堡的时候,直接就提议将国库里的金子全部耗光。


    反正刚接手了火之国,经费是压根不缺的。火之国境内可是有四座开采中的金矿呢。


    千代回来后仅是询问一下扉间的近况,收获了好几份报告书,又得知对方在牢房里‘快乐度假’,一日睡饱八小时后,大手一挥给对方派了十名侍从过去,至于其他的千手……她没过问,大家也就不提。


    所有人都笃定了这不过是千代计谋中的一环。千代也没有做什么表面功夫。


    就在大部队归来的第三天晚上,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在暗处中穿梭。虽然身体有些不便,但反侦察的技术是一等一,他一路进了太平外城,但没有进内城,而是转而去了千手家族的聚居地。


    千手一族集体下狱,他们住的地方自然也有人守着,但对来者而言压根不算问题。他熟门熟路的到了其中一座小院子,轻手轻脚的拉开木门进去,进去之后就直接躺在榻榻米地板上呼出一口长气。


    “啊,扉间可真会享受,窗户都换上彩玻璃了。”


    来者,也就是柱间如此感叹。他自己房间的都只是普通的白玻璃呢,不过扉间基本不回家住,父亲统一让匠人更换的时候也不会特别提出给扉间的院子换有浮雕的彩玻璃,他猜测应该是千代下的命令。


    柱间休息了一会,就爬起来翻找柜子,从里面找出一个医药箱,就龇牙咧嘴的给自己敷药包扎起来。


    木遁确实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但无论是千代还是斑下手都太黑了,要不是他跑得快估计真的就成了一坨烂泥。


    在沙子里待了那么久,被密度高的沙子挤压的感觉可丁点不好受,柱间可没耐心等木遁给自己完全治好。


    有药的话反而恢复速度会快一点。


    他心里这么想着,又顺手将扉间的小金库给搜刮干净。一边拿一边吐槽:“这是把工资也都存在科学院里了吧,一看就知道是以前存下来的。”


    如果说柱间是把钱丢进赌场里,那扉间就是把钱花在各种科研材料上,所以真算起来也没比柱间好多少。


    辛辛苦苦只搜刮出二百六十两的柱间心里啧啧摇头。存了这么久的钱也就只比他一个月的工资高十两而已,真是个贫穷的弟弟啊。


    diss完弟弟的柱间也没想过去科学院翻弟弟君最大的小金库,他还得在外面躲一段时间,拿到钱后得去找千代。


    还能从千代那里拿不少经费呢。


    正打算离开的柱间,也没想走正门,而是果断选择了窗户。但看起来一拉就开的窗户却是拉不动,是上锁了。


    让柱间无语的是上面竟然有锁眼,并不是那种普通的内锁,总不好弄坏自家弟弟的东西,在思考着要怎么解锁的柱间,突然听到了门被缓缓拉开的声音!


    ——糟糕!


    柱间现在可不想被人看见。毕竟这可是事关他和千代的赌注!


    这么大手笔的赌呢,要是被人破坏的话损失可就太大了!


    但门外只有一个人,柱间看到熟悉的面孔先是一愣,然后乐了:“是伊田啊,你可不要把别人喊来啊。”


    伊田是小忍族安达一族的人。


    说是忍族也不对,安达一族就只有他一人,用平民忍者来形容可能更为贴切。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有忍者的血脉,所以安达伊田生来就有查克拉。


    像他这样的平民忍者其实不算少,比如因为表现出色所以在忍军里有些名气的波风水音,波风一族是因为祖父有查克拉成为忍者,顺势从平民家庭转为忍族的。


    撇去这些不谈,柱间和安达伊田的关系很不错,是能经常约出去喝酒的关系。


    安达伊田看到柱间之后也没有声张,而是轻轻的走进来合上门,小声的说:“我就知道柱间大人您会回来的。”


    柱间笑了:“回来做什么?我现在可是叛徒哦。是觉得我会回来干坏事吗?”他开起了玩笑。


    安达伊田是真的笑了:“不可能,大家都知道您不可能背叛太平国的,这都是您和王的计谋吧。”


    柱间听得心情很好,毕竟顶着一个叛徒的头衔,就算是向来乐观的他也会担心一回来就被昔日的同僚兵刀相见。“大家都这么想的啊……”他有点感动。


    安达伊田拿出手帕递过去,柱间这才发现他的眼角湿润了,也没多想的接过来,刚擦了下眼角,就突然觉得心口一痛。


    手帕从手心滑落,柱间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刺向他心脏处的手里剑。尖锐的剑头抵着硬木,即便是身体比大脑更快的进行防御,但从刚才的钝痛也可以知道……对方是用了多么大的力气。


    柱间抓住他的手腕,捏得死紧,他寒着脸说:“你在做什么?不是相信我不是真的叛徒吗?”


    安达伊田:“是不信。没人会信。”


    安达伊田见一击没得逞,他也不意外,脸上再也看不见笑容,目光阴沉的道:“我知道您不是,所以一直没有大声的嚷嚷吸引他人的注意。”他露出一个在柱间看来满是恶意的诡笑,“我只是单纯想看看千手柱间是多么虚伪的一个人罢了。不愧是千手柱间大人,高不可攀的将忍,就算是见到昔日的好友也不会放松警惕。”


    柱间怔了怔,下意识的道:“我没有防备你,这是因为……”因为战斗已经成为了本能,木遁已经是身体的一部分,在感觉到有危险的时候用木遁来做防御已经是与本能无异的事情。


    他想这么说,却惊诧的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他视线移动,落在了地上的手帕上。


    安达伊田:“这时候才发现吗?毒素已经发挥作用,很快你就会全身麻痹,脑袋昏沉,连查克拉都使用不了。”


    柱间:?!


    他知道这不是安达伊田能得到的普通毒素。更可能的是某个忍族内部的秘药。可如果要承认是秘药,就代表……安达伊田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意识到安达伊田不是在说谎,柱间这才真的慌了。


    他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当即就准备在身体完全失去控制之前脱离困境。在四肢逐渐不听使唤的前提下,使用木遁脱身是最好最快速的抉择。


    他甚至顾不上去寻根究底。


    可当他准备催发木遁,让自己破开屋顶离开的时候,头顶却是闪过一道黑影。


    木遁催发的藤蔓,直接刺穿了安达伊田的身体。大量的鲜血从上方喷了柱间一脸。


    远超过预料的发展让柱间整个身体僵住,他瞪大双眼的仰头看向了安达伊田。


    ——是自杀。


    他这时候才发现,安达伊田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死自己或者俘虏自己,而是……让自己出手杀了对方。


    刺耳的哨声响起,复数的脚步声往这个院子靠拢,被动静吸引来的忍务局忍者很快就能包围这里。


    “为、为什么……”柱间瞠目结舌的询问。他问得很艰难,有限的力气不是用来逃离,而是想问出一个答案。


    安达伊田已经没救了,藤蔓刺穿的全部是要害,只要柱间收回藤蔓,对方立即就会身亡。


    “傲慢……”安达伊田阴郁的盯着柱间,他的眼里满是刻骨的仇恨和厌恶。一边咳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您太傲慢了……柱间大人……王不需要无用之人……”


    血越咳越多,柱间从未想过一个人的血竟然能多到,让他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他只听到安达伊田强忍着痛苦,发自肺腑的质问。


    “王不需要无用之人……您做得多了,我们这些小忍者……就别想有往上爬的机会……呵呵~”他笑了起来,“你以为自己真的得到所有人的爱戴吗……别说笑了,像我这样厌恶您的人可从来、从来不是少数……咳咳……”


    逐渐消寂的双眼,在失去光之前,印入的依旧是柱间那张被血掩盖看不清面容的脸。


    他在说——


    “只会躲在强者背后捡桃子的弱者,在真正的王面前,不过是区区的不被在意的废物罢了。”


    不可能的……日夜不松懈,拼命的提高自己,即便是以命相搏也在所不惜。他们这种人,不想也不该是废物啊……


    “您以为……自己是王吗?你太傲慢了啊……”


    傲慢到,以为自己是王吗?傲慢到以为自己做了全部,担下所有风险,其他人就能获得幸福吗?


    那座高山,无法抵抗的名为千手柱间的高山,只会抹灭——光。


    第90章


    安达伊田断了呼吸, 柱间当机立断的收回自己的木遁,用分身术假装从屋顶逃离,自己则是躲在了密室里。


    扉间的卧室有个密室, 是他专门用来存放研究材料的, 四面有他亲自绘制的防感知忍术的符文, 除非找到密室, 不然发现不了里面藏着人。


    只是在白眼面前毫无作用,柱间只能赌来的忍者没有日向族人。他刚躲进密室里,就听到了门被踹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一群人的惊呼声。


    “是千手柱间!他杀了安达伊田!”有人高声呼喊。


    中间虽然夹杂着一两个怀疑的声音,但更多的人还是相信了是柱间杀了安达伊田,毕竟现场残留的木遁忍术的痕迹和查克拉无法造假。


    有的负责去报信,有的负责去追缉逃跑的‘柱间’,而有的留下来收敛尸体。


    柱间躺在密室的地板上, 头脑昏沉。安达伊田下的毒确实是发挥了作用,他现在动弹不得,但柱间知道只要给自己一点时间,木遁就会消弭掉毒素, 他很快就会恢复行动能力。


    他双目失神的看着上方的天花板,上面贴着一圈石板,上面描绘的符文被他一笔笔的在心里勾勒着。他倒不是想记住这些符文,而更像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的大脑, 却不给他逃避现实的时间。


    ——那些忍者踏入扉间的房间才多久啊……


    几乎就下一秒就断定了是他千手柱间干的。而且第一个说话的人, 那些附和的人, 这些声音他全都耳熟, 他甚至不用思考就可以叫出这些人的名字。


    唯一值得他庆幸的大概是……里面没有千手一族的人吧。


    安达伊田的话在他脑海里不停的回响,像是魔咒一般驱使着疲累的柱间闭上眼睛, 陷入沉眠。


    ——死人了。


    ——千手柱间回来了,闯入了千手扉间的院子,杀死了当天负责巡逻的安达伊田。


    消息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太平城,并往外传播。


    柱间是被饿醒的,他摸了摸肚子,计算了一下饥饿程度,猜测自己起码睡了十几个小时。毒素基本被清干净,就连之前受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柱间随手往嘴里塞了两颗兵粮丸,感知到外面没人后才从密室出来。


    看了眼窗户,外面是黑夜。他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去找千代,但想也知道他是无法靠近内城的,就连这里也不安全了。


    就算是他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是百口莫辩。就算千代和斑他们相信自己是被陷害的,可光是要查证,就足以破坏掉他与千代的赌约。


    他们说好的,利用这次机会来引出那个害死土志,还贼心不死的幕后黑手。他不能让这个计划破产。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知道与安达伊田一伙的那些人,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罢手。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处境。


    但一直躲在这里也不行,柱间想着去找一下扉间,或许扉间能给他出主意。每次他搞砸的时候,都是有扉间这个军师替他分析,替他提出解决方案。


    他觉得这次也依旧能依靠扉间。


    可当他轻手轻脚的踏出扉间的房间时,突然听到了隔壁房间传来一道声音:“要去哪里?”


    ——千代殿!


    这是千代的声音!


    但柱间压根没感觉到隔壁房间有人。想到千代的能力,他猜测应该是那奇怪的泡沫隐匿了千代的气息。


    这时候柱间才发现这个院子乃至整个千手聚居地都安静非常。这可不是什么正常之事,毕竟他是千手的少族长,外面搜查他的忍者不应该放过这里,至少会留下一些人巡逻。


    柱间吸了吸鼻子,他的眉眼一下子就红了,压抑着的情绪在听到千代的声音后就无法控制,等他擦着眼角踏入隔壁的待客室时,见到端坐在首座的千代,眼泪就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真是难看啊。”千代略带嫌弃的说着。


    因为确实很难看。柱间是个感性的人,一哭起来就五官皱成一团,眼泪鼻涕往下掉,毫无形象可言。


    若不是时机不合适,估计嚎得半个城的人都能听见,就跟以前他被佛间追着打一样,又哭又叫的扰民。


    柱间胡乱的擦掉眼泪鼻涕,跪坐在千代的对面,哽咽着说:“您是在等我么?所以……您也知道我是被陷害的对不对?”


    他只要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委屈就一阵过一阵的涌现。“为什么伊田……为什么玛太他们那么恨我……伊田死了,如果是有什么不满的话,直接跟我说不行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选择死在他手里,为什么那么多人联合起来要陷害他?


    “这样做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柱间满腹疑问,“说我傲慢我认了,我确实没有想过自己的主意竟然会伤害到那么多人,我不知道他们其实是那么想的,但为什么不跟我说……跟我说的话,我会改……”


    “你不会改的。”千代打断了他断断续续的哭诉。


    柱间的声音一滞,惊讶的抬头看向千代。


    戴着半边黄金面具的王,一双蓝眸定定的看着柱间,在昏暗的没有电灯的,仅能够依靠着月光来勉强照明的室内,唯有千代的双眼是那么晶亮。


    可就算是那般的明亮,柱间却发现自己无法从那双眼睛里分析出丝毫的情绪。犹如大海一般深邃的,深不见底的眼眸,眼睛的主人将自己的情绪全部都埋藏在他人摸不到的深处。


    千代用平淡的语气,像是陈述事实一般的口吻说着:“你不会改的。”


    柱间抖着嘴唇,过了一会颤抖着问:“为什么这么说?”


    千代:“或许你应该问问自己,为什么他们都会觉得——你不会改变。”她无心在这上面探讨下去,因为没有意义。


    她叹着气道:“是到了我所厌烦的讲解环节么?我可没有当老师的志向,其中缘由,你自己去想。”


    她斩断了柱间想追问的冲动。


    直接的话语让柱间觉得自己脸上挂着的泪痕有些滑稽。他定定的看着千代,千代也任由着他,甚至拿出了自己带来的书本开始看起来。


    柱间的视线她毫不在意。


    过了好半晌,恢复冷静的柱间开口:“王殿,我还能回来吗?回太平国。”


    千代的语气依旧那么沉着:“短时间不可能,无论是外敌还是你一手酿造的内祸,在没有解决之前你都没有回来的可能。”


    冷酷得就像以往对柱间的优待是虚假的。但柱间并不觉得伤心,反而在听了千代的话之后笑了起来。


    只是这个笑,看不出丁点高兴的成分。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他低声问:“您所看到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啊……这个赌注从一开始我就注定满盘皆输。”


    在他眼里一切都是那么和谐,那么欢乐的景象,因为一切都有在变好。孩子们去上学,大人们有自己的工作,就算是没有查克拉的人只要努力也能够赚到钱活得很好。


    在这个国家里,需要顾虑需要担心的东西都太少了。


    虽然有敌人,但对绝大多数的人而言,这里已经是天堂。是在这个乱世之中唯一的净土。


    这一切让柱间无法不去深爱。正因为这份深爱,他希望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做到更多。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


    他以为的美好,不过是表象罢了。千代所看到的世界,与他截然不同。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人心是如此的复杂。


    多么可笑啊,明明不是小孩子了,明明是一名忍者,他却第一次知晓人性可以阴暗到何种程度。


    前不久还和自己把酒言欢相谈尽欢的人,现在却恨不得将自己杀死,恨不得将自己彻底赶出这个国家。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叛徒,但他却没有留下来的资格。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他自己。


    他觉得千代应该早就看穿了这一点,只是没有提醒他。但柱间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就算千代提醒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就跟斑也提醒过他,让他记住自己将忍的身份,不要随便看到个人都和对方交心一样,他全然没有听进去。


    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个傲慢的人。


    “王殿……”柱间轻声问,“您不会觉得寂寞吗?”


    “嗯?”千代抬起头来,似乎是因为柱间这个问题出乎她所料。


    柱间:“您把人性看得如此透彻,真的就不会寂寞吗?”他光是看到冰山一角,就觉得彻骨发寒。别看现在好像很冷静的样子,唯有柱间很清楚……他的骨头缝一直在轻颤着,发出了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


    那么,洞悉一切的千代眼里的世界……该是何等的可怖。


    千代合上书本,想了想道:“我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没有意义。但她笑了起来,“这个世界确实很糟糕,但是柱间,我从不觉得寂寞。世上不存在绝对完美的人,亦不存在完美的制度和社会,可正是因为有瑕疵,才有被怜爱的资本。”


    她道:“接受它,融入它,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去爱它,包容它,这样的话又谈何寂寞呢?”


    她抬起手,抵着柱间的额头,柔声道:“去实现你想象中的完美世界吧,柱间。用尽你一切的精力,一切的努力去打造你心目中的完美世界。然后——绝望的等待着它被我彻底摧毁。这样,你能够从那无意义的愁绪中解脱了么?”


    柱间前脚离开,待在外围警戒的泉奈就带着人赶到,他让人待在院子外面,孤身一人进去见千代。


    并汇报了关于柱间杀死安达伊田后引起的舆论。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对此半信半疑,但证据确凿无可抵赖,任由调查下去会对柱间大人的名誉造成不可沽灭的影响。”


    千代点头:“我知道了。”


    泉奈小心的察看她的情绪,终究还是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王,柱间大人会回来么?”


    千代却是答非所问:“这么强大的战力失去了确实很可惜,泉奈是这么想的吧。”


    泉奈诚实的点头。


    千代:“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泉奈,忍者中有人相信千手柱间是叛徒吗?”


    泉奈摇头:“所有人都认为柱间大人没有脑、没有理由背叛国家。他们更多认为安达伊田的死亡别有蹊跷。”他以为千代讨论的是这件事。


    “那就对了。”千代微笑着,示意泉奈凑近。待他靠近之后,千代凑过去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她用含笑的眉眼说:“你也说了,所有人都不相信他是叛徒。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所以,有什么理由要让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被我定罪为叛徒却无人相信的人,继续留在这个国家呢?”


    泉奈:?!


    千代坐回了原位,说道:“倒茶吧。点个灯,我要看书。”


    泉奈连忙收整情绪照办,待一切做完之后,千代犹如无事人一般的看着手里的书。仿若这里就只有她一人。


    安达伊田等忍者的行为千代并不知情,但她确实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千手提出并实践的‘诚意’,被千代用封赏高低的方式向所有忍者植入了一个理念:她只看结果。


    ——王是只看重结果,看重能力的人。


    ‘诚意’越大,付出越多的忍族和个人会获得相应的赏赐,而‘诚意’平平的忍者,只能拿到一张入国券。都是家忍,因为实力的高低被区别对待。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也是忍者们觉得理所当然的,用他们的逻辑可以完全接受的道理。但作为国内最大忍族之一,两大将忍之一的千手柱间,却在挑战他们的逻辑。


    柱间某方面是个很天真的人,当日和他们说的那番话,他早就说给其他忍者听。


    因为双方地位和实力的悬殊,即便是不满的人也只会忍耐。可一旦有了机会,他们就会像是草原上的鬣狗一般倾巢而出,殊死抵抗。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千手柱间不可能叛国,但这也是他们唯一一个,他们认为眼下和未来唯一能够将对方赶出这个国家的机会。


    所以在赌注的一开始,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


    千代看着书本,脑子里回响着柱间离开前说的那段话。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想成为千代殿的朋友。就算您不觉得寂寞,我也依旧是这么想。”


    带着千手柱间一贯以来的执拗,而千代相信他说的这些话是认真的。


    她抬起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心跳平稳,与平时无异。


    她莞尔一笑,又继续看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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