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怀意缓缓放下怀里的圣女果,欲言又止,最后又把盘子端了起来。


    “中午吃川菜?”梁洵问。


    “吃了。”简怀意心思飘忽不定。


    梁洵:……


    简怀意几次掀起眼,最后还是忍不住说:“梁洵,下次别这样抱我。”


    梁洵心里猛地一沉,然后听简怀意继续说:“你身体没好全,一不小心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语气中的关心不像假的。


    梁洵指尖顿了顿,落到深渊里的心脏又原地腾空而起。


    “嗯。”


    不过他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反倒是简怀意,刚刚他抱人的时候发现简怀意虽然有一米八的身高,但身板单薄,一只手就能拎起。


    这些年梁洵虽然在国外创业,繁忙之余也没有疏于锻炼,袖口下的小臂肌肉紧实,线条流畅,还隐隐有些硌人。


    简怀意眸光微闪,自然地移开眼。


    吃完饭后简怀意宣称要回公司拿东西,暂时与梁洵分别。


    他不能再跟梁洵同处一个空间,总觉得在诱骗病患。


    大意了。


    他以前就知道梁洵这个做什么事都极其较真且认真的人,向来认死理,一旦认定一件事就算再荒谬也会尽力完成。


    就像当年他一句玩笑突然想吃城南那家的烧麦,梁洵竟然翘了整节课去买。


    那节课的老师是院里以“不近人情”著名的教授,每节课都点名签到,有人没到直接发给导员扣学分绩。学生私下对他怨声载道,但从不敢翘他的课。


    简怀意在导员办公室外焦急地徘徊,距离梁洵被导员叫进去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就算是扣学分绩也早该扣完了吧。


    “走了,简怀意。”


    梁洵终于出来,手里拎着塑料袋。


    塑料袋里的烧麦冒出热腾腾的香气。


    他姿势松散地走到简怀意身侧,还有闲心提醒简怀意手机响了。


    简怀意拿出手机,看到是司机打来的,应该是问他怎么还没出来,直接按灭懒得回。


    “你知道你翘的是谁的课吗?梁洵,你是不是想让朱教授每节课都点你回答问题。”简怀意气不打一处来。


    梁洵倒一脸无所谓,把塑料袋扔进简怀意怀里:“热乎的。”


    烧麦的香气钻进鼻腔,糯米喷香,只有城南那家才能做出这样的味道。


    但现在重要的是这个么!


    “导员是不是扣你总评了?”


    梁洵淡声:“嗯,不多,扣了一分。”


    “一分?!”简怀意简直恨铁不成钢,“梁洵,你在故意给我放水吗?”


    q大作为国家top2,每年评优竞争非常激烈,一分中间可能有将近十个人。


    但每年他们院前两名都被简怀意和梁洵包揽了,不是简怀意第一就是梁洵第一。


    简怀意很享受这种有人势均力敌的感觉,但梁洵故意送出一分,顿时让天平往他这边倾斜,就算今年赢了也胜之不武。


    二十岁的简怀意情绪外露,特别是在亲近的人面前,脑子里想的什么都写在脸上。


    梁洵撩起单薄的眼皮,声线一如既往的平直,但似乎又带着点无奈的意味。


    “简怀意,你不会也要翘一节朱教授的课吧?”


    简怀意敛了敛神色,骨子里的傲娇被激起。


    “就准你翘,我不能翘吗?”


    梁洵很快地勾了勾唇,深黑的眸闪烁片刻,他插着兜率先往外走。


    简怀意跟上,烧麦的香气撩人,他先放下这些乱七八糟,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先递给梁洵。


    毕竟是人家大老远去买的。


    梁洵扬眉,“你吃吧,我不饿。”


    简怀意泄愤似地一口咬到烧麦里的馅,看着梁洵的侧脸,小声嘟囔:“我早上忘带早餐,饿出幻觉了跟你开句玩笑,你竟然能当真。”


    “玩笑都能当真,傻不傻,梁洵。”


    梁洵眸底涌起微不可查的笑意,他问身侧吃的正香的简怀意:“好吃吗?”


    “还成。”


    那就不傻。


    梁洵在心里回复。


    夕阳西下,林荫小道人烟稀少,两人的影子渐渐拉长。


    简怀意:“说好了啊,我期末少考一分。”


    “什么时候说好的。”


    简怀意咬重字:“现在。”


    梁洵失笑:“那么较真。”


    “不然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随你。”


    此后多年,当梁洵流落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支撑他的念头一直是年少时与少年并肩走在一起的一幕幕。


    简怀意开车到江华大厦,几十层的楼栋,他刷卡进入员工通道,按下十六层的电梯键。失重的感觉袭来,叮咚——电梯到站。


    十六层是一家中型花店,这个点花店没什么人,穿着围裙的店主正给几盆小雏菊喷水。


    抬头看到简怀意,立刻直起身喊:“老板。”


    简怀意点了下头回应。


    姜小茴把洒水壶放下,去给简怀意倒水,惊喜道:“老板,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百卉是简怀意一年前投资的花店,彼时店主姜小茴正准备关店回老家。她一个人来a市打拼,花光全身积蓄开了家花店,但生意惨淡,不到一年不得已关店。


    没想到天降大运,简怀意突然出现买下百卉。他还把这一层楼买了下来作为百卉的店面,雇姜小茴为店主,让她继续经营花店,工资由简怀意出。


    年薪五十万,这对姜小茴来说,简直就是她的再造恩人。


    简怀意说:“顺路。”


    姜小茴站在一旁,手捏着围裙,看着自家老板的侧脸,再次感叹一句“神颜”。


    怎么会有老板那么好看的男人!


    灼热的目光如有实质,简怀意迎上姜小茴的目光,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姜小茴连连摆手,局促道:“没有没有。”


    “你忙你的,我随便看看。”


    姜小茴鞠躬:“好嘞!老板。”


    简怀意在花店转了一圈,停留在一盆洋桔梗前。洋桔梗的花瓣含苞待放,叶子翠绿,生机勃勃的模样让人心情舒适。


    在众多花里,简怀意唯爱洋桔梗。他拿起这盆,到前台让姜小茴:“装起来。”


    又是洋桔梗。


    老板发话,姜小茴立刻找来袋子将盆栽装好,递给简怀意:“好了,老板。”


    “多少钱?”


    姜小茴当然不可能收简怀意的钱。


    她微笑着说:“不用钱,就当我感谢老板对百卉的再造之恩。”


    “嗯。”


    洋桔梗的花语是真诚不变的爱。


    姜小茴站在原地注视简怀意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她这看起来高冷淡漠的老板怕是身上也有故事。


    半晌她收回视线,回头看到柜台上留下的两张大红钞票。


    姜小茴心跳颤动。


    老板,我要追随你一辈子。


    梁洵回家没看到人,走到阳台才发现正在侍弄花草的简怀意。


    简怀意穿着件浅灰色上衣,袖子捋到小臂。胳膊皮肤上沾了泥点,手腕处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像是溅到白纸的墨迹,却又多了些别的意味。


    他在给洋桔梗处理废枝,剪掉多余的分叉,让花苞能够获取充足的养分。


    眼前一瞬间的恍惚,梁洵捏了捏刺痛的额角,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梁洵。”


    简怀意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看向不知何时回来的男人。


    脑袋发晕,好像被卷到漩涡之中。梁洵身形不稳,往后踉跄半步。


    简怀意见状连忙放下手里剪刀,上前扶住人的肩。


    “怎么了?”


    语气极其关切。


    梁洵恢复镇定,青年的脸渐渐清晰,他拂开简怀意的手:“没事。”


    简怀意当即冷下脸,看着梁洵微微发白的嘴唇。


    “是要晕倒才叫有事吗?”


    梁洵眼底划过一丝茫然,声音不自觉放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简怀意冷笑,默默在心里吐槽:爱逞能这点还真是一点没变。


    “穿鞋,去医院。”


    简怀意语气不容置喙,梁洵有些无奈地解释:“真没事,应该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的缘故。”


    简怀意回头,真诚发问:“你是医生吗?”


    梁洵下意识摇头。


    “不是,就跟我去看医生。”简怀意念叨,“别又跟之前那样,都要烧死了还说是没睡好头晕。”


    梁洵面色动容,谨慎地闭了嘴。


    两人开车去市医院,好巧不巧给梁洵看病的医生还是上次那个宋医生。


    “宋医生,好巧。”


    宋医生点头,跟简怀意握手:“回忆先生。”


    简怀意:……


    “叫我简先生就行。”简怀意微笑。


    “好的,回忆先生。”


    简怀意:……


    “最近经常出现这种头晕头痛的症状吗?”宋医生问。


    “还好。”


    “还好是指…?”


    梁洵沉着脸,面容冷硬,特别像是被警察审判的嫌疑人。


    “两次。”


    宋医生接着问:“是突然头晕还是看到什么画面导致的头晕。”


    “突然。”


    ……


    “好的。”宋医生一一记录梁洵的状况,合上文件夹。


    “先去做个脑部ct。”


    等待几分钟,宋医生看完片子,对简怀意说:“回…”


    简怀意眼神幽冷。


    宋医生改口:“简先生,经过目前的诊断可以判断出梁洵先生突然晕倒是因为长时间工作睡眠质量不足所致。”


    简怀意手插在兜里,气质疏离冷淡。


    工作时间太长,怪不得这几日每天都回得很晚,有时候甚至不回来,原来通宵加班去了。


    简怀意扫了眼身后的梁洵,梁洵紧抿了下唇,杵在门口像是根飘零的木头。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简怀意问。


    “这个没法断论,目前的医学水平对失忆症状的研究开发不足百分之三十。就像有的人失忆脑袋再撞一下就想起来了,而有的人失忆可能永远都无法恢复。”


    医学方面的东西,简怀意确实不是很了解,按宋医生的嘱托拿了对应的药就带着梁洵离开了。


    “梁洵。”


    回到家里,正打算去书房的梁洵突然被人从后面喊住。


    简怀意脸蛋愈发的冷,他抱着胳膊与梁洵相视,虽是坐着气势却一点不输,甚至比梁洵还盛。


    “去做什么?”


    梁洵动了动唇,话到嘴边变成了:“拿东西。”


    简怀意大发慈悲地放了人:“去吧,一分钟,我在客厅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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