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艾黎被乌洛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
她蹭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抬头就看到了自家男朋友解开了兜帽，露出了那张漂亮的脸。
乌洛大概是从城外回来的，衣角还沾着写晨露的痕迹。此刻,他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艾黎,让她感觉压力颇大。
“早啊乌洛，哈哈，你终于回来了？”
艾黎有些心虚的强笑道：“怎么样，问题解决了吗？”
“暂时解决了。”
“哇，真不容易，总算是结束了。”艾黎夸张的欢呼一声，结果动作太大扯到了胳膊，疼得她嘶了一声。
“这木头椅子好硬, 我睡得腰酸背痛的。”
乌洛也不搭话,只是抬手在她有些酸痛的肩膀揉捏了起来。他的力度适中，艾黎舒坦地眯起了眼睛。
“之后没有我们的事了吧？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乌洛轻笑一声,眼神毫不遮掩地从艾黎沾着鲜血的袖口掠过。
艾黎尬笑了两声，没敢继续搭话。
她就知道，乌洛肯定已经猜到了什么,现在不说估计是等她自己坦白。但问题是现在她要怎么坦白,才能在保证自己能解释清楚问题的严重性的同时,还能让乌洛不强制把自己送回地球去。
“好些了吗？”
乌洛打算了艾黎的思索, 她点点头, 乌洛的手指便停止用力。
“我们先回去吧。”
“不用和多尼尔打个招呼吗？”
“他现在要忙活别的事情。”乌洛道：“这儿的事情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还是说，你想先和我解释一下……”
“不不不，我想回家，现在就回去！”艾黎摇头拒绝。
开玩笑，她现在压根就没有想好该用什么话术,乌洛一问话肯定就会露馅好吗！
还不如现在就回去，等到了家，还可以用吃早饭和洗漱来拖时间，大不了说自己睡眠不足还要在补一觉。总之，肯定是比留在这儿更好。
艾黎的逃避态度实在是太明显了，乌洛却只是嗯了一声，便顺理成章地牵起了艾黎的手，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他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艾黎小小的松了口气。
“咱们不用传送阵吗？”
“有神像在，很多魔法都不太能顺利的使用。”乌洛平静地解释道：“虽然圣灵皆陨落，但信徒的信仰凝结的愿力足够激活教会的防御神术。”
“而且，多少也要给多尼尔一点面子。”
艾黎好奇的看向乌洛，这话从她男朋友嘴里说出，还真是稀奇啊。
不过，她肯定不会问多尼尔是不是乌洛的朋友，因为他绝对不会承认的。说不定还会嘴硬来几句骚话，然后引得恰巧路过的人听到，最终传到了多尼尔的耳中形成了可怕的误会。
小说都这么写……
“抱歉，请让一下谢谢。”
一位修女抱着一沓资料脚步匆忙的从艾黎身后走来，艾黎侧过身子将路让了出去。
等两人走到教堂外的长廊时，又有一群穿着牧师长袍的神父面色焦急地和他们擦肩而过。
艾黎忍不住好奇的扯了下乌洛的袖子。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做研究。”
“啥玩意？”
“爱丽丝没有如预计的那样死去，深渊侵蚀也没有爆发出来，所以他们打算研究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乌洛瞥了那些人一眼，继续带着艾黎朝教堂外走去。
“他们不是圣女的人吗？”
“神殿管这些人叫圣女的送葬人，并不直接隶属圣女管辖。”乌洛不是很在意，继续说道：“现在爱丽丝体内的深渊含量忽然大幅度的降低，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他们肯定要第一时间找出缘由然后上报给神殿那边。”
艾黎心里咯噔了一声，有些心虚的问道：“那……神殿那边知道后，会不会做点什么？”
乌洛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后怕了？”
“嘿嘿嘿，这不是当时头脑一热嘛。”艾黎讨好的笑道：“而且，有你在，我怕什么？”
“知道就好。”乌洛很满意艾黎的答案，神情也不像之前那般微妙。
“爱丽丝的骑士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警告的多尼尔会处理，事情牵扯不到你的身上。”
“而且，神殿的送葬人技术能力太过落后，都这也不可能被派出来干这种活。呵，恐怕他们查来查去，也只能将爱丽丝身上发生的事情当作圣灵赐下了奇迹的结论吧。”
“这种没有实质性证据的东西就算上报神殿那群腐朽的上层，也只会被他们当做送葬人判断圣女死亡时间失误的证据而已。呵，我都要开始同情他们了。”
“那枫叶镇的其余人呢？”艾黎问道：“昨天镇长这么大，他们应该也有所察觉吧？”
“枫叶镇的人可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而那些担忧的信徒……恕我直言，他们连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情的资格都没有。”乌洛笑道。
听到这里，艾黎松了口气。
果然，有乌洛在的地方，她就算考虑不周也没没事，会有人替她收拾烂摊子的。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离开教会后，两人很快就通过传送阵回到了郊外的庄园。
黄金和秘银两只猫咪早已等候多时，在看到两人回来之后，秘银更是亲昵的靠上来，无视了乌洛的蹙眉，用脑袋蹭着艾黎的脚踝。
“主人，欢迎回家。”
艾黎愣了一下。
自从双亲离世后，她便开始过起了寄人篱下的生活之后。那些人将她视为有利可图的拖油瓶，明明试图从她这儿拿到那笔遗产，却连一句虚伪的关怀都吝啬出口……
艾黎蹲下身子，伸出手对着小猫咪的头顶一顿rua 。
“我回来啦，小秘银在家有没有乖乖的呀。”
“喵呜~秘银很乖的在等您的回来哦。”小秘银捏着嗓子主动蹭着艾黎的手指：“还和黄金一起，给您准备了早点哟。”
“哇，真是太棒了。”艾黎并不吝啬夸奖。
她撸猫撸了个爽，并没有注意到，乌洛和黄金站在角落里似乎在无声的交流什么。
“昨晚谁来了？”
“是信使。”黄金甩了甩尾巴。
“艾黎小姐离开后不久，信使送来了一位大魔法师的拜帖，对方希望能择日前来向您请教一些问题。”
“佩拉的人吗？”乌洛皱紧了眉。
“据他自我介绍，是一位来自黄金帝国的前宫廷法师。”黄金摇摇头。
“帝国人？”乌洛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表情有些玩味。
“他想拜访的人是谁？乌诺恩，还是乌洛波洛斯？”
“是同为大魔法师的乌诺恩阁下。对方是以学术交流的名义前来拜访，按照魔法师议会的规定，您不能拒绝对方的拜访。”
“啧，那些蠢货就不能自己去佩拉的图书馆查资料吗？”乌洛现在的心情明显不太好，他双手抱胸，表情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一百个问题里至少九十九个能在佩拉图书馆都有答案，剩下的那个提出来就应该直接转行而不是继续钻研魔法。”
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多陪艾黎在这个世界逛逛，乌洛还记得艾黎以前就喜欢去各个地方采风。所以，在艾黎终于答应前来到他的世界时，便制定了一系列的观光计划，目的地横跨整个世界。等艾黎的身体适应这边的元素浓度后，就可以开启旅途了。
可以的话，这个期间他希望没有任何人打扰他和艾黎的二人世界。
“恕我直言，主人。”黄金轻咳一声：“您现在每个月还从魔法师协会领取大魔法师的固定报酬呢。”
“虽然那些钱对您来说不过是毛毛细雨不值一提，但艾黎小姐也曾经表达过，拥有一份固定收入的工作，作为婚恋嫁娶对象是十足的加分项目……”
“而且，您真的不希望让艾黎小姐看看您帮助那些可怜的魔法师解决难题时的英明姿态吗？”
“我认为，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黄金。”
“在的，主人。”
“这么闲的话，去把艾黎要的市场调研做了吧。”
**
乌洛的书房和艾黎昨天进来的时候比，显得要更加混乱一些。
天空中飞翔的书籍变多了，小家伙们似乎正在展开一场竞速比赛，一窝蜂地在屋顶和书架之间乱窜着，时不时会发生一些车祸事件，两本相撞的书籍吧唧一声掉到了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动静。
艾黎一手撑着下巴，抬头看着锲而不舍继续比赛的书本们，总有种它们不是纸张和墨水构成的无机物，而是一个个具备自我意识的妖精。
就在她微微出神之时，乌洛拎着一本书走到了她的对面坐下。
男朋友本就出色的五官在图书馆自然光线的照耀下，显得愈发俊美。只是，他的语气就没有穹顶投下的日光那么温暖了。
“艾黎。”
“到。”
“说说看，你是怎么受伤的。”
果然来了！
艾黎清了清嗓子，骄傲的抬起左手的镯子：“首先说明一下，没有人伤到了我，你给的金手指可得劲儿了。”
“那你袖子的血渍是哪儿来的？”乌洛双手抱臂，并不接受这个答案：“可别说是沾上了爱丽丝的血，你知道你们的血型不一样。”
“啊？这你都能看得出来？”艾黎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然后就被乌洛甩了一个冷眼。
她立刻正襟危坐，老老实实的交代道：“接下来我的话可能有点扯淡，但是你知道的，我从不对你撒谎。”
“说说看。”乌洛眉头微调，双手抱胸，靠回了椅背上。
“咳咳。”艾黎郑重其事地清了下嗓子，随后又深深地吸了口气。
“其实，我虽然表面上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但实际上还有一个隐藏身份。”
“我，是个神明！”
终于说出口了。
艾黎顿时感觉心里一松，立刻用期待的看向乌洛。
听到这种意料之外的答案，她家男友会有什么反应呢？
然而，乌洛只是双手抱胸看着艾黎，微微歪了下头，便没有更多的反应了。
这是……啥意思？艾黎有些忐忑的抿唇，放在桌子下的手指，不安的揪住了裙子。
空气中书本飞过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是书房里唯一的动静。
气氛，略显尴尬。
艾黎尴尬的挪开了眼，这个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外啊，都让她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看到艾黎不再说话，乌洛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眉头微微一挑，问道：“然后呢？”
“……啊？”
“你是神明，然后呢？”
乌洛凝视着艾黎，等待她的下文。
“你信了？”艾黎呆愣愣地问道：“我是神明什么的……这种事情，你真的信了？”
“为什么不信？”乌洛皱着眉反问：“你不是喜欢开这种玩笑的人。”
艾黎一时半会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她低下头，嗫嚅着说道：“这不是情况有些太过超脱常理了嘛，我担心你不信，所以一直在纠结啦。”
“我相信你，正如你一直以来都选择相信我一样。”
乌洛叹了口气。
“所以，可以告诉我，在我没能及时赶到的那段时间，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他果然猜到了。
艾黎怔怔的看着乌洛，男友的眼神平静而温和，等待着她的答案。
过了一会儿，艾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原本紧绷着的坐姿倏然垮了下去，整个人也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趴在了桌子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乌璐想听的话，我就从头开始说起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艾黎将自己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当然，她还是刻意隐瞒了自己是主动救人的那一段，将一切都归根于自己第一次见到怪物被吓软了腿，所以没有成功逃跑才被那什么深渊侵蚀给吞没了。
对此，乌洛不做评价，只是依然安静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被那个黑泥巴吞下之后，我就到了一个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的地方，然后我的同类就出现了。”艾黎接着说道：
“其实我没看清楚那两人长啥样，但是见面之后，我就觉得非常亲切……那种感觉很奇妙，是让我觉得可以无条件信任她们的那种亲切。”
“后来，她们和我科普了一下关于神明这个职业的情况，不过有些信息比较含糊，我不知道用语言要如何表达。”
艾黎沉吟片刻，说道：“就拿圣女这个职业来作比喻吧。”
“根据我接收到的信息，神明的职能和圣女在功能上很类似，都是能将深渊力量吸纳入自己的身体之中。只不过正常情况下，神明可以进行健康的循环消化，那些深渊力量不仅不会侵蚀她们，反而会成为她们的食物。”
“正常情况下？”乌洛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他深深地看着艾黎：“也就是说，你现在的情况不正常？”
艾黎顿了顿，对自己男朋友这该死的敏感度感到自豪的同时，又有点小心虚。
“也不能算完全不正常吧。”她挪开视线，不敢和乌洛对视。
“顶多就是有点无关痛痒的后遗症罢了，真没什么的。”
“充其量……也就是比较容易被深渊影响个人思维。当然，这种影响也不是那种很负面的情况，额……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就像是注意力在一定的时间内被完全占据，但是你其实头脑是清醒的。”
“而且，我今天和爱丽丝接触了后我应该是成功吃掉了她身上一部分深渊力量。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并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照样该吃吃该睡睡。精神头贼拉好不说，甚至还想再吃一点……”
她说着，表情明显兴奋了起来。
“你是怎么吸收的？”乌洛察觉到了艾黎状态的不对劲，他并未太过惊讶。
“吸收的时候，你有感觉吗？”
“额，这倒没有。但是……怎么说呢。”艾黎沉思片刻，说道：“首先说明，我不知道在你们眼里深渊力量具现化是什么样子，但是在我的眼里，它们就是从爱丽丝的皮肤里扎根的一些植物。”
“看到爱丽丝的身上长满了蔷薇花之后，我当时脑子就一抽，然后直接上手去拉扯了。那些花茎非常脆弱，轻轻一拽就端了。”
艾黎还原了一下自己双手扯断那些藤蔓的场景，说道：“扯断它们后我就随便丢在了地上，但当时我的状态不太正常，压根就抽不出注意力取观察它们的去向，怕是那个时候就已经被我吸收掉了吧。”
“所以，你是拉扯那些花藤的时候受的伤？”乌洛眉头紧蹙，手指在书脊上擦过。
“当时我又没有戴手套，直接上手这不是就难免蹭破了点皮呗。你也看到了，那些血其实并不多。”艾黎摊开自己的手掌，嘻嘻笑道：
“你看，都不用擦药，那些伤口就自己痊愈了。”
乌洛握住艾黎的手，指腹在她的掌心划过，痒得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呀，你干嘛……我真的没事，你看，是不是完好如初！”
乌洛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的掌心。
无言的沉默在图书馆中蔓延，艾黎慢慢地停下了笑，表情变得平静了起来。
“疼吗？”乌洛终于开口了。
“不记得了。”艾黎叹了口气，疲惫的趴在了桌子上，只抬眼看着对面的乌洛：“老实说，当时我满脑子都是想要保持清醒，所以觉得疼痛一下也挺好的。”
“但事实上，我的个人意志全程被操控着，我以为我在抵抗，但那只是我以为而已。”
乌洛安静的听着，一如过去的无数次。
“其实我很不爽。”
艾黎握拳在桌子上锤了一下，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准确来说，是光想一想，就气得半死的那种！”
“我好不甘心啊！”
“神明，那可是神明诶！光是听这个称呼，我就已经脑补了自己未来大杀四方牛逼轰轰的场面了。可是已经结束了……不，是压根就没有开始。呜呜呜，我还没享受到神明的福利，结果转头就因为这玩意反而陷入了危险之中。”
“虽然这些天我一直努力安慰自己，告诉自己，失去了就别去想，但这可是神明啊！”
“乌洛洛，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她趴在桌子上碎碎念着，还时不时催一下桌子，来表达自己的愤懑。
乌洛却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艾黎发泄完情绪，才开了口。
“如果，我能让你回家呢？”
艾黎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安静的注视着自己的男朋友。
很好，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你什么意思？”她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
对方目光平静的回望着她，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语气却像是在叙述一件既定的事实。
“你的同类不是说了，只要回到你的世界，深渊就不会再对你造成……”
他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艾黎用手给捂住了。
“不行哦，乌洛洛。”艾黎靠得极近，整个人几乎趴在了桌子上。她和乌洛近距离的对视着，漆黑的眼眸中的情绪，犹如玄武岩一般坚硬。
“咱们以前就说好了，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一起走下去。”
“让我离开，你是想和我分手吗？”
真是艾黎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贴得这么近吧？乌洛眯了眯眼，伸手打了个响指。
艾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刹那间失去了重力，整个漂浮在了空气中。紧接着，乌洛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直接拉进了怀中，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两人的姿势有些奇怪，准确来说，是艾黎发现自己好像被固定在了乌洛的怀中，又因为失去了重力，只能牢牢抱住乌洛的脖子，才不会重新漂浮起来。
“你干嘛！”她气鼓鼓的看着乌洛，咬着牙问道：“难道我说中了？”
“怎么会呢？”乌洛用额头蹭了蹭艾黎的脖子，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我只是……不希望你后悔。”
“后悔？”艾黎嗤笑了一声，左手抓住了乌洛漆黑的长发，迫使他抬起头和自己对视。
“外人怀疑我还能理解，但我是个什么人，你会不知道吗？”
“还是说，这不过是你的借口，咱们这场奔现是彻底失败了，你早就准备找个借口把我送……”
艾黎的话戛然而止，就像她不愿意让乌洛说完那些劝她离开的话一般，乌洛也不想从她口中听到那两个字。
图书馆的时间就像是停止了流动，书籍们不再比赛飞翔，而是悄悄地躲回了书架上。
巨大的落地窗外，蓝天白云和阳光一如既往的带来了最舒服的光线。
艾黎眨了眨眼，看着乌洛那双漂亮的鸳鸯眼。然后，她伸出舌头，在对方捂住自己嘴的手心上，轻轻舔了一下。
“你！”
下一秒，艾黎就看到乌洛的眼睫颤抖着，有些慌乱地收回了手掌。
“你不嫌脏吗！”乌洛红着耳尖的看着艾黎，羞赧着控诉道： “病从口入不知道吗！”
“别人的话当然很脏，但是乌洛不一样呀。”艾黎笑嘻嘻地说道：“我这个人向来爱屋及乌，因为最喜欢乌洛了，所以乌洛做什么我都能接受哦。”
说完，她用下巴亲昵的蹭了蹭乌洛的额头。
“乌洛洛，这个世界上，我最在意的人只有你哦。”
“我想留在你的身边，想留在这个世界，想要了解你喜欢的魔法。”
“你知道吗？”
“常星湖她们说，如果没有我的参与，她们需要花个成千上百年的时间来捕食。这意味着神明的寿命，远超过凡人的极限了。”
“你以前也说过，作为魔法师，你的寿命很长很长。所以这次将我带到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想要解决我们之间寿命差距的问题呢？”
艾黎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怀里也传来一声闷闷的哼声。
她放松了力道，让乌洛从她的怀里出来。
“艾黎，不要用分手威胁我。”
“喂喂喂，你可别污蔑人啊。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艾黎手指从乌洛的脸颊一路滑落到脖颈，最后顺着有些被揉皱的前襟，落在了他汹涌跳动着的心脏处。
“倒是你，表面上说着不愿意让我后悔所以让我自己选择要不要回去，可实际上，你真的能接受我离开吗？”
“如果我脑子一抽，答应了你的选择，让你送我回去的呢？”
乌洛眯了眯眼，手掌再次收紧。
艾黎置若罔闻，笑眯眯凑到他的耳边，亲昵地问道：
“亲爱的，你真的会把我送回地球吗？”
许久过后，乌洛合上了双眼，发出一声释怀般的叹息。
“你说得对。”
他睁开眼，握住艾黎的手，在她戴着镯子的手腕上轻轻印下一吻。
“如果你要离开，我会欣然答应。”
“但是很遗憾，送你离开的魔法阵会因为各种原因被破坏，而你会因此被无限期的强行停留在我的身边，直到……终有一日，你将匕首刺入我的心脏，结束我的生命。”
“抱歉，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温柔恋人，只是一个嫉妒心和占有欲都过于强烈的普通人罢了。”
“所以，留下来吧，艾黎。”
“我会保护你，也会让你拥有自保的能力，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只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第22章
艾黎的第一堂魔法课, 教室选在了玻璃花房之中。
周围是赏心悦目的鲜花和芬芳，白色的铁艺圆桌摆着糕点和茶水，若不是黄金搬来了一整箱子的厚重书籍,艾黎都有种自己是在参加什么茶话会的错觉。
“虽然以前也和你介绍过我们这边魔法的相关情况, 但是入门级别的知识，我应该没有讲过。”
乌洛坐在艾黎的对面，他的面前摆着三样教具。
“想要学习魔法，首先就要先了解魔法是什么，它是通过何种原理来造成现有的效果。只有挖掘出它的本质，人们才能使用魔法。”
“那么，艾黎同学。”他笑道：“在你看来，魔法的本质应该是什么呢？”
这个答案艾黎知道, 乌洛以前就提过。
“是元素, 魔法的本质是通过影响无处不在的元素所引发的一种现象。”
“没错。”乌洛欣慰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所以,成为魔法师的第一道门槛，就是察觉到元素的存在，并且能和它们进行沟通。”
“普通人和魔法师之间的差距, 就体现在这一点之上。”
“其实, 所有人可以通过冥想或者献祭的手段, 来观察到元素的存在。但魔法师之所以能够成为魔法师, 便是他们在观察到元素之后, 还可以与元素建立沟通，并且构建出元素和现实世界的特殊通道，利用它们的存在干涉现实的事物。”
“魔法师的资质，只决定了他们和元素之间沟通的效率以及桥梁的稳定性。”
艾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乌洛伸出手掌，一团火焰倏地在他掌心上方冒出。
“人和人之间的资质不一样, 沟通元素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也不一样。若仅凭借本身来沟通元素，绝大部分人释放一个最基础的火球术，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这对魔法的使用而言，是一道巨大的门槛。”
“于是，便有人利用本身就受到元素喜爱的材料，来降低和元素沟通所需要的时间。”
“这就是每个魔法师们都必须拥有的法杖，最初的来源。”
艾黎眼睛一亮，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手。
“乌洛，你的法杖是啥样的？”
“它在另一个地方，等有时间我带你去看。”乌洛收紧手掌，熄灭了那团火焰。
“啊？”艾黎有些意外：“那你现在身边没有个备用法杖吗？”
“我们这儿的魔法师，并没有备用法杖这种东西。”乌洛摇摇头：“你可以将法杖视为魔法师的本命法器，每个魔法师的法杖都是独一无二的。”
“要制作一根属于自己的法杖，首先便是需要魔法师亲自磨炼出一块被元素接纳的核心。”
他打开了桌子上的一个小箱子，将里面的未经雕琢的宝石哗啦啦的倒在了桌面上。
“一般情况下，新入门的学徒们最先接触的核心材质，是宝石和魔法材料。它们本身就含有大量的元素，所以磨炼的时候可以节省很多力气。”
“但总有特殊的情况发生。例如，有些魔法师因为条件有限，无法获得高质量的宝石或者其他材料；亦或者因为感知的关系，无法和宝石等常见材料进行共鸣，所以他们也可能会另辟蹊径。”
“理论来说，溪流中的鹅卵石，熔炉里废弃的残渣，被火烧过后的木炭……总之，只要能被元素说喜欢的事物，它们都有成为核心材料的资质。”
“元素的口味……还真是千奇百怪啊。”艾黎感慨道：“如果咱们这是一本逆袭流小说，那主角一定是那种可以在路边随便捡一块鹅卵石，然后发现它竟然是被元素祝福过得天赐核心材料，于是主角就利用这块鹅卵石造就了一把神器……”
“你的想象力值得夸赞，但遗憾的是，在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这种事情。”
乌洛无情的打断了艾黎的幻想，继续解说道：“核心材料没有优劣之分，它是最纯净的宝石也好，是路边的顽石也罢，到了魔法师的手中都是要经受同样的磨炼，直至将它塑造成最合适自己的模样。”
“惟一的区别，只是这个时间的长短罢了。”
“魔法师和找到的核心材料彼此愈发契合，磨炼时花费的精力和时间就会变少。一个天才拿了一块不合适他的材料，与一个庸人拿着一块完美契合他的材料，前者制作出法器核心的速度，绝对不会比后者高。”
“咦，这么说的话，魔法师们并不会因为核心材料而引起什么腥风血雨咯？”艾黎问道。
“法杖的构成，核心材料只是最基础的那一样。它的特质注定仅有魔法师本人才能感知到。所以，核心材料的价值往往取决于它们本身，而非核心材料这一项附加价值。”
“当核心材料确定之后，便是法杖的第二项材质——杖身。”
“如果说，法杖核心是帮助魔法师增加和元素沟通的效率，那法杖的杖身便是作为增幅器，帮助稳定魔法师稳固住接引元素影响现实世界时的桥梁，让魔法的效果更佳强烈。”
“最后一个部位，则是起到储备魔力效果作用的魔晶石。”
乌洛打开了最右手边的一个盒子，将里面的颜色不同的亮晶晶不规则多边形石头倒在了桌面上。
“魔晶石是我们世界一种天然储备了大量魔力的特殊矿产资源。它作用极多，但对魔法师来说，最大的作用是作为储备魔力的容器来使用。”
“魔法师们在冥想的时候，可以通过和元素的沟通，引导它们提前进入法杖之中储备起来。但魔法师使用魔法的时候，可以自己控制是否先消耗掉法杖之中储备的魔力。只是，很少有人会这么做。”
“为什么？”
“魔晶石价格昂贵，且十分脆弱。魔力的存入和取出都有概率会伤害到它们，对大部分魔法师来说，这是一笔不菲的开支。所以如无必要，他们宁愿花费大量的时间念动咒语来使用魔法，也不愿意随便的用掉对他们来说为数不多的机会。”
“佩拉的不少导师在讲课的时候最喜欢强调魔晶石的脆弱和珍贵，希望那些刚刚踏入魔法之路的学生们尽可能的不去依赖这种外物，保持自我的修炼和进步。”乌洛的笑容有几分讥讽：“这无疑是个愚蠢的决定，多少年轻的魔法师就死在了这种傲慢和轻视之下。”
“魔晶石的贵重让他们产生了自己最后还拥有最后一张底牌的错觉，于是可怜的新人们就这样错过了使用它的最后机会，被并不强大的敌人轻易地夺取了生命。”
“这种事情发生多了之后，魔法议会不得不召集人手，为这些头脑和心思都一片清澈的学徒们重新设置了一门新的课程，专门讲如何快速的将魔晶石中储备的魔力转化为陷阱魔法。”
说到这儿，黄金十分适宜的开了口，道：“如今大部分的陷阱魔法，都是由主人研发。他凭借一己之力，使得魔法学徒们的生存率上升了至少百分之六十。”
这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艾黎毫不吝啬地鼓起掌来。
“乌洛你好厉害啊！”
作为佩拉史上最年轻的法神，乌洛波洛斯的魔法造诣使得他获得的成就数不胜数，而他人的夸赞甚至无法让他升起烦躁之外的情绪。
但来自爱人的夸赞不一样，关是听着对方带着崇拜的呼声，乌洛就觉得自己的心跳速度很不对劲。他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强行压下嘴角翘起的弧度，开口说道：
“我们继续……”
“魔法师的法杖，由核心法器、杖身和魔晶石三个部位组成，除了核心之外，另外两样都可以直接使用成品，也可以随着魔法师的能力提升，进行更换。”
“法杖是一切的基础，可以简单粗暴的判断魔法师是否能够正常的使用魔法。因此，最低等级的魔法师必须达成的考核条件之一，就是拥有一根完整的属于自己的法杖。”
艾黎举起手，发出了自己的提问：“如果主角是一个意外觉醒了魔法天赋，法器核心是路边捡的石头，他父母双亡被仇人追杀没有任何谋生手段连饭都吃不饱，请问要怎么获得昂贵的魔晶石和杖身，来只做自己的法杖呢？”
“好问题。”乌洛并不觉得自己的女朋友提出这种刁钻的问题是在为难自己，他笑道：“为了解决这样的问题，佩拉的魔法学院会为每一个入学的新生准备好最低阶的杖身和魔晶石，帮助他们完成自己最初的法杖。”
“啊？他们都吃不起饭了，还能去读书？”
“这就要从魔法师的稀有度说起了。”乌洛解释道：“除了极少数稀人种族，这个世界的人们几乎都拥有和元素沟通的天赋和能力，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魔法师。”
“其根本原因，就是绝大多数人根本无法磨炼出自己的法器核心。”
他修长的手指捡起桌上的一枚红宝石，道：“这世界上超过九成的人没有机会碰到和自己契合的核心材料，而得到核心材料的人里，也有超过九成的人因天赋原因，哪怕不吃不喝冥想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将适合自己的核心材料磨炼成法器核心。”
“万分之一的概率成为魔法师，是不是听起来数量并不少？”
“可如果我说，这万分之一拥有自己法器核心的人里，也有九成会终生止步于魔法学徒这一阶段，他们到死都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魔法师，释放出一个完整的魔法呢？”
艾黎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难的吗？”
“这就要牵扯到魔法师的另一个天赋——元素沟通。”
乌洛将桌上最后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套看起来崭新，还散发着新鲜墨水香味的卡片。
他的手指动了动，那些卡片就像图书馆里飞翔的书籍一样，接二连三地起身飞到了艾黎的周围，悬停在了空中。
这东西像极了学龄儿童认字用的早教卡片，每张上面是一个如同字符一样的花纹，然后是读音标注，以及一连串密密麻麻的详细解析。
“元素看似无处不在，可实际上和我们完全处在不同的位面。在魔法师观察到它们的存在后，想要让它们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影响现实，就需要运用语言来和它们进行沟通。”
“这是现阶段魔法师们摸索出来的关于元素沟通的通用文字和它们的读音，这也是一切魔法咒语的基础。只有学会它们的念法和了解它们的意义，才能让元素按照你的想法正确的使出一个魔法。”
“如果念错了会怎么样？”艾黎好奇的问道。
“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乌洛耸耸肩：“一般情况下，它们不会计较，但也有过因为念错咒语而引起重大事故的案例出现。”
“我猜，那个倒霉蛋或许是念出了在元素看来非常失礼的音节，所以才被炸掉粉身碎骨了吧。”
“呜哇……看来这门外语，还挺重要的。”艾黎看着周围那造型仿佛的文字，只觉得脑袋有点发胀。
谁能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竟然还要重新学习一门外语，而且说不好还可能会引起很严重的事故……
咦，说到语言……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艾黎这边一走神，乌洛就察觉到了。他以为她是被这学习量吓到了，便放柔了语气宽慰道：
“你也不用太担心自己学不好，元素铭文本质上是一种精神上的沟通方式，比起学习，更重要的是练习。”
“而且它们最大的作用是引导，与其说是一种文字，不如说是一种精神回路的具象化体现，所以并不具备书面运用的功能。”
“告诉你一点小技巧吧。”乌洛随手拿起一张卡片，那是一个由三个圆圈和七个不规则的多边形构成的字符，上面的读音艾黎实在是看不懂。
“看看这边。”他的手指指向了字符正中间的位置，说道：“将你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一点，然后想想自己如何在不重复的情况下，一笔构成这个图案。”
“啊？”艾黎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玩意不是应该像个点读机一样，乌洛说一遍，自己跟着念一遍吗？这字自己还没有学会读呢，就直接进入了书写阶段？这是不是有些快了？
但是，乌洛并不是会揠苗助长的类型，他这么说肯定是有其深意。
艾黎长呼一口气，将视线固定在乌洛的手指所在的位置，开始在脑海中构造如何用一笔将其完整绘画出来。
这个过程无疑是困难的，她对这个图案非常不熟悉，又全程都是脑中建模，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做对了，可很快就会察觉自己之前早就已经重复过同样的线路。
无数次的失败一度让艾黎以为，这个图形压根就不可能一笔画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艾黎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她抿紧了嘴唇，眼神甚至都不带眨的盯着那张卡片。
她没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的在桌面上跟着脑海中想象着的壁画勾勒起来。
“不对……如果按照平面二维的角度去连线，这玩意无论如何都会出现重复的线路。”她忽然停下思考，抬头看向乌洛，试探着问道：“你在误导我，这东西从逻辑层面来说，就不可能用二维线条的方式一笔勾成。”
乌洛的笑容深了两分：“继续。”
“想要一笔构成这个图案，就需要跳出文字这个概念……不，准确来说，需要跳出写在平面上的文字这个概念。”艾黎抬起手指，在空中迅速的滑动。在拥有了z轴的情况下，哪怕x轴和y轴上的笔画有所重复也并不影响什么，她一气呵成的将那个图案在空中划出，然后放下了手指。
“只要跳出这个二维框架，其实这种文字非常容易就描绘出来，对吗？”
“精彩的推论。”乌洛忍不住鼓起掌来，他看向艾黎的眼眸闪闪发光，既骄傲又欣赏。
“魔法师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的头脑，如果一味地墨守成规，眼睛看到的是纸面上的图案，脑子里的概念就跳不出这个框架，那他们这辈子能在这条道路上行进的距离就十分有限了。”
“元素的沟通文字，与其说是概念上的文字，不如说是一种它们的行动轨迹。魔法师们通过长年累月的观察，发现了元素的行动轨迹具有一些情绪化的表达，所以将它们绘制在纸面上。”
“当然也有人做过完整的轨迹模型，但是一群连纸面上的图形都看不懂的家伙，又怎么能指望他们从三维角度出发，精准的推算出每个轨迹之间的距离呢？”
“这就是成为魔法师的第二个门槛——元素轨迹。”
艾黎呼出一口气，环顾四周的所有卡片，只觉得自己的压力有点大。
“这些轨迹，都要记清楚吗？”
“当然。”乌洛不置可否地说道：“我们可无法和元素进行语言上的沟通，这是目前唯一能够确定的交流方式。如果你分不清这些轨迹代表的意义，又如何分辨出那些元素是否愿意帮助你完成你想要的魔法效果呢？”
“打个比方，如果你想要施展一个火系魔法，但是你沟通的元素中，大多更热衷凝聚水源，而你还构建了两边世界的通道将它们引导出来，那最后呈现的结果一定非常糟糕。”
“魔法师的实力，往往和他们的学识挂钩。这也是魔法师的阶级越高，释放魔法的效率就越快的根本原因。”
“因为他们已经可以完全分辨清楚元素们的喜好和作用，在敌人还在那边努力回忆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完毕。”
“那咒语的作用是什么？”艾黎又举起手，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按照乌洛的意思，元素和魔法师们依靠的是类似手语的交流方式，那魔法师们为啥都要念叨语言呢？
“在我看来，咒语只是一种小抄罢了。”乌洛说道咒语时，表情有些微妙：“一个优秀的魔法师，必须要能够结合自己所属的环境，来随时调整想要施展的魔法具体细节。魔法咒语的发明，最初只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给予那些连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都搞不清楚的小年轻一点提示。”
“可惜，现在的教育体系下，能记住多少条魔法咒语倒成了一个魔法师是否强大的标准了。呵……”
他的笑声充满了讽刺，充斥着对那些依赖咒语而不思进取的魔法师们的不屑。
艾黎并不觉得自家男朋友这么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很快就从乌洛的话中提炼出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也就是说，如果拿释放魔法当做炒菜，那咒语相当于预制菜，只需要加热一下就可以直接上桌。方便快捷不假，但并不能提升厨师的手艺。”
“不错的比喻。”乌洛赞成地点点头：“可惜，绝大多数魔法师都意识不到这一点，陷入了一味追求预制菜品种多样化的谬论之中，亲自断绝了自己再进一步的可能性。”
艾黎总算是明白为何乌洛说自己的学习量会很大了。
很显然，她家男朋友是个典型的自研式魔法师。他讲究把一切基础知识运用自如的情况下，先定下自己想要使用魔法造成的结果，再从这个结果逆推出说需要的元素，最终完成这个魔法。
难怪他用魔法的时候连咒语都不需要念一句，或许对他来说，咒语反倒是桎梏。
“你这家伙……真厉害啊。”艾黎长叹一口气。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夸赞，乌洛有些不解。
“怎么了？”他问道：“是我哪儿没有讲清楚吗？”
“没有，你讲得很清楚，这第一堂课就已经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的魔法师没有这么好当的。”艾黎苦笑着摇摇头：“我就是有点担心，自己年纪大了，头脑不如以前灵活，跟不上你的课程了。”
“如果是这点的话，你不用担心。”乌洛听到她担忧的事情，只是微微一笑。他手掌向上一抬，艾黎就从凳子上飘了起来。她惊呼一声，又落到了乌洛的腿上。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资源，一点点的尝试，艾黎不用着急一口气就学会它们。”
乌洛将艾黎牢牢揽在怀中，额头在她的脖颈间亲昵的蹭了蹭。
“而且，你的天赋非常优秀，我相信只需要练习的时间足够长，你迟早能和我站在同样的视角上。”
“容我问一下，练习内容指的是……”
“你说呢？”
在乌洛似笑非笑的反问中，艾黎发出了无声的哀嚎。
第23章
正如乌洛所言, 他在教育艾黎学习魔法一事上，拥有足够多的耐心。
在花费一整个上午来讲解魔法的通史后，两人用过午饭, 稍作休息又开始了紧罗密布的冥想实践课。
和上午的纯理论和见识开阔不一样, 冥想本身就是所有成为魔法师的人需要跨越的第一道门槛。
它无法用语言引导，前辈的经验对自己几乎没有什么用处，如果冥想者不能依靠自己进入状态，那就算是服用昂贵的精神集中类药剂，也只会让人越来越急躁……或者直接睡着。
冥想课的教室依然安排在了玻璃花房之中，两只猫咪已经将地毯铺好，有助于头脑清晰的熏香也已点燃。
艾黎在乌洛的引导下，选了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躺下, 闭上了眼睛。
“魔法师们利用冥想来沟通元素,是因为人们的思绪也具有力量。思想越是杂乱无法平静，释放出的精神力便会产生排斥立场,将元素所在的位面推离自己的周围。”
“冥想的最大作用就是让人可以长时间保持平静，这个过程中，元素若是对你的精神力感兴趣, 就会主动靠近。”
乌洛的声音低沉婉转,一字一句清晰地解释着冥想的作用。
“冥想的最终目的, 是帮助你排除杂绪后感知元素的存在, 并且给予一定观察它们的时间。但对于从未体验过的新手来说, 他们很容易出现一些错觉……当然，艾黎你的情况是排除在外的。”
“为什么？”艾黎没忍住挣开一只眼睛。
乌洛坐在她的身侧，笔直的漆黑长发从肩膀垂落在地毯上，他的手中捧着一本精装书，注意到艾黎的走神后,便翻过了一页，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好了，乖孩子，现在闭上眼睛。”
怎么感觉神神秘秘的？艾黎想不明白，但还是闭上了眼睛。
冥想啊冥想，放空思绪啊防控思绪……这不就意味着，什么都不思考吗？唔……这对她来说实在是有点困难。她的大脑在疲惫的状态之外时，就像一个高速运转的马达，充斥着无数个杂乱无章的念头……话说，她这样容易内耗的人，真的能感知到所谓的元素吗？
不不不，不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要放空……嗯，放空。
说起元素，元素是什么样的呢？有没有实体？会不会像看过的小说漫画动画那样，有一种什么元素精灵之类的存在，然后主角可以和精灵王签订契约，直接逆袭无敌……
“哎呀呀，冕下的新娘快睡着了。”
“没办法，新手都是这样。”
“那她能看到我们吗？”
“不知道呢，或许不行？”
“我感受到母亲的碎片在新娘的身体里了，它终于找到了归宿呀，好羡慕。”
“太好了，恭喜恭喜。”
“嗯，是值得庆祝的好事。”
这些声音……怎么感觉这么耳熟呢？等等，这不是那些在乌洛家里住着的小家伙们的动静吗？
“新娘的耳朵动了，她睁开眼睛了……咦，她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
“新娘能看到我们了？”
“看不到吧？她之前就看不到。”
“看得到的！母亲将眼睛给了她。”
是的，艾黎的确看到了。
在她的周身，此刻充斥着犹如灰尘一般细小，却各自散发着不同色彩的元素。它们在空气中翻滚飞舞，留下了上午学习元素文字时看过的熟悉轨迹。
而那些熟悉的细碎童声在耳边响起后，艾黎也意识到乌洛那句很快就知道指的是什么了。
好家伙，感情醒来的那天听到的闲聊，并不是什么妖精闹出来的，而是元素吗？
不过，这些小家伙怎么感觉有点闹腾啊？
或许是眼睛能够真实的观察到元素的存在，艾黎忍不住仔细地聆听起了元素们的吵闹。
它们还在为自己是否能看到它们的存在而争论不休，因为没有五官和肢体，所以完全用飞行轨迹来代替自己的情绪。
情绪激动地时候，飞行的速度会加快，轨迹也会混乱。
而有理有据反驳的，则每一步飞行得轨迹都很稳。
艾黎相信，如果是长年累月观察这些元素的魔法师，肯定可以从这些行为上察觉到元素此刻的真实情绪。
它们意外的好懂，这真是有趣的种族。
以及它们说到的母亲……是指艾瑟瑞拉吗？元素们将圣灵碎片视为母亲，难不成元素是被圣灵创造出来的吗？
略带冰冷的手指轻轻敷在了艾黎的额头，她眨了眨眼，透过指缝看向了乌洛。
这个角度的男朋友也是完美无瑕的好看呢。
“静不下心吗？”乌洛问道：“需要我给你提供点帮助吗？”
“比如？”
“我看到这本笔记里有个药草茶，从配方上来看，的确效果温和没有后遗症，要试试看吗？”他挥了挥手里的那本破旧的笔记本，眼睛里倒是露出了几分好奇心。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艾黎测过身体，一手直接撑起了下巴，笑嘻嘻地说道：“乌洛，我看到它们了。”
乌洛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诧异。
“这么快？”他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意外地看向艾黎:“我还以为，你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感受到它们的轨迹。”
可现在连十分钟都没有到吧？难道圣灵的碎片效果这么强吗？
为了保险起见，乌洛问道：“艾黎，能和我形容一下，你看到的东西吗？”
艾黎坐起身来，伸手在那些元素们吵闹的地方点了点。
“在我的视觉中，元素大多数是正在发光的灰尘，当然其中也有体型稍微大一些的……但顶多也就是沙子那么大吧。不过我觉得它们并没有实体，仅仅是一团光芒凝聚在一起。”
“对了，我还能听到它们说话来着，哈哈哈哈。”
“它们说了什么？”
“它们说我穿来的那一天，你紧张的一晚上没睡。”艾黎凑到乌洛的面前，用肩膀撞了他的胳膊一下，笑嘻嘻地问道：“嘿，宝贝儿，你真的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整晚吗？”
“咳咳，我……我只是在检测传送阵的情况，确保你过来的时候没有危险而已。”乌洛清了清嗓子，表面看起来一本正经，但悄悄红了的耳尖将他的羞赧暴露无遗。
像是害怕艾黎再继续追问，乌洛很快就将话题重新调整回了魔法课程上面。
“在你的观察中，哪些元素的光芒最亮？”
“最亮？”艾黎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空气中打架的元素们，实在是很难分清楚，哪个是最亮的。
“额，感觉没有最亮的，大家都差不多？”
“颜色之间的比例呢？有没有偏色？”
“感觉每个颜色都有，诶……你还别说，这玩意还挺端水的。”艾黎伸出手在其中一个发亮的红色光点上戳了戳，就听到对方发出了一声尖尖的笑声。
“哎呀哎呀，新娘碰到我啦。好厉害，坏东西都没掉了！”
“好羡慕，我也想要！”
“我也我也。”
这个动作像是捅了马蜂窝，刹那间和这个光点同样亮度的元素们，迅速的聚集在了艾黎的指尖。
理论上光团的接触应该是不带任何触感的，它们甚至不在同一个位面。可艾黎却觉得指尖传来一种微妙的刺痛感，她立刻收回了手指，无视了元素们失落的哀叹声。
“怎么了？”乌洛察觉到了异样，眉头皱了起来。
艾黎回看自己的指尖，上面光滑平整，没有一点痕迹残留。她摇摇头，道：“总觉得有点奇怪，但是……也可能是我第一次接触元素，所以有些陌生……”
“话说，乌洛你也能看到它们对吧？刚刚发生的事情，你没有注意到吗？”
“这也是为什么，魔法师的入门门槛是必须依靠自己冥想的原因之一。”
“这是魔法基础知识，艾黎，在我们的世界里，每个魔法师眼中所看到的元素表现出来的形态都是不同的。”乌洛解释道：“比如我，在我眼里的元素界并不是光点组成，而是带着不同颜色扭曲在一起的雾气。”
“这玩意还能因人而异？”艾黎震惊了。
“早年间，因为元素的形态在不同人眼中呈现出不同的状态，魔法师们还为此诞生过数十个不同的派别。他们都坚称自己是唯一正确的观测者，而其余人都是骗子……”
乌洛见艾黎感兴趣，索性说起了课外知识。
“后来佩拉的第一任校长利用强大的实力，将所有的魔法师全部打服，然后强制这些派系的领头人签署了和平协议，并且承认元素的显性因人而已，任何人不得以此攻击他人为魔法师入门级别的基础知识。”
“那……老师们要怎么测试一个学生是不是真的观测到了元素们呢？”艾黎好奇的问道。
“无论元素在别人眼里呈现出来是何种形象，唯有两点是固定不变的，这也是那位校长能够整合那些派系观点的最基础理由。”
乌洛拿起一边的纸笔画了起来。
“在佩拉现有的魔法知识体系中，人们将元素按照颜色分为九大主要体系，和不计数的衍生体系。”
“九大体系对应九位圣灵，金木水火土这些基础元素你应该很熟悉，剩下的四个，分别是彼此排斥的光与暗，以及相辅相成的时与空。”
“艾瑟瑞拉是时之圣灵的碎片，如今它选择融入你的身躯，那么你想要察觉时间相关的元素应该会比较简单。”
“时间啊？”艾黎挠挠头：“这玩意有些抽象了吧，它应该是啥颜色？”
“不知道。”乌洛十分直白的摇头。
艾黎对男朋友的答案感到诧异，这可和他表现出来的一贯无所不知差距颇大。
“没办法，空间和时间元素，是现今唯一没有被观测出具体颜色的元素。”乌洛叹息一声：“准确来说，那些能够观测到这两种元素的魔法师们，根本就无法统一口径。”
他从身边那一沓笔记本中抽出一本，熟练地展开到了其中一页，对艾黎说道：“四百年前，时间魔法领域成就最高的大魔导师在笔记本中说了这么一句话——时间的颜色永远在变化，你无法预估下一个色彩，正如时间之流动。”
他又拿出另一本笔记：“另外一位比他成就要少一些的魔导师则这样说道元素的颜色会根据现实时间而变化，最多一天可以变化十二次。”
“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这些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时间系魔法师们，每个人都对时间元素的代表色有着自己的见解。唯一相同的口径，只有变化这一点上。”
“空间系的魔导师数量相对比较多，所以他们的答案更加繁复。”
“有人说是透明无色的，有人则认为是粉色，还有人记录说是家的颜色……总而言之，和时间元素一样，唯一的共同点是元素的亮度一直在发生无规律的变化。”
乌洛合上所有的笔记本，手指转动一圈，它们便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乖乖的重叠在了他的脚边。
“综上所述，如果你能观察到颜色不停变化的元素，可以暂时将它们归类于时间元素。而亮度闪烁不停地，大概率就是空间元素了。”
艾黎托着腮：“乌洛看不到这两种元素吗？”
“我的情况有些特殊，看到的东西对你来说没什么参考价值。”乌洛说道：“比起这个，你的冥想课程效率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他叹了口气。
本以为艾黎作为异界来客，再加上从小接受的唯物主意思维，会让她在理解唯心主导的元素魔法时，成为最难跨越的门槛。为此他花了一整夜的时间，从自己的收藏品中找到了足以应付艾黎可能会遇到的各种问题的解决方式。
可惜，他的恋人天赋和运气着实惊人，这既让他觉得欣慰，同时又为自己没能帮上什么忙而感到一点小小的失落。
乌洛打了个响指，艾黎便看到原本放在他身侧那足足快小半个手臂那么高的笔记本，便被一个凭空出现的漩涡吸了进去。
“既然你已经能够观测到元素了，那我们就直接进入下一节课吧。”
“啊？这么快吗？”艾黎挠挠头：“下节课咱们学啥？背出所有的元素文字？”
“没这个必要浪费时间。你已经可以直接和元素进行沟通，那学习元素文字的意义就不大了。”
“那我们之后学什么？”艾黎眼睛一亮：“难道说，你要教我怎么使用魔法了？”
“使用魔法？”乌洛手指在艾黎的头顶轻轻地敲了一下，语气温柔极了。
“亲爱的，你才刚刚学会怎么爬，就已经试图飞起来了吗？”
艾黎立刻失去了精神，咸鱼一般的躺会了地毯上。
“乌洛老师，我觉得你这种教学理念不行啊，太打击我这种天才学生的学习兴趣了。”
“那么请教艾黎同学……”乌洛轻笑一声，抬手将艾黎散落在脸上的长发拨开：“你想要老师我为你定制什么样的课程呢？”
有戏！
艾黎立刻翻身起来，双目亮晶晶的看着乌洛。
“正所谓实践是检验理论的唯一标准！老师，我要求真不高，教我个基础的火球术就好了。”
“火球术？”乌洛眉头微调，颇有兴趣地看着艾黎：“你确定？”
艾黎拼命点头。
“那行吧。”乌洛笑道：“收拾一下，我们去训练场。”
第24章
第24章
乌洛说的训练场, 其实就是后山的一块空地。
其实说空地也不太合适，因为周围还有一些看起来就很凌乱的碎石，它们有大有小, 毫无规则的摆放在训练场上。
艾黎脱下斗篷, 好奇的四下张望了起来。
“这就是乌洛你的训练场吗？好天然的感觉啊。”
“三个月前，有头龙在这里停留过。”乌洛走到了艾黎身边，解释道：“元素一向偏爱龙族，所以这个地方的元素浓度会比其余地方要高一些，对于初学者的你来说，使用魔法的成功率也会更大一些。”
艾黎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乌洛四下环顾了一番，最终将艾黎带到了一块巨石的面前。
“就这儿吧，火元素比其他地方还要活跃些, 更合适火系魔法的释放。”
艾黎看着眼前的巨大石头,除了觉得脑袋顶上的大太阳有些晒人之外，也没有其余特殊的感觉。
“按照正常的学习流程, 其实你接触的第一个魔法，应该是最简单的沟通元素帮你淬炼法杖核心的基础法术。”乌洛直接开始了自己的教学。
“当然，在不少魔法学徒的眼中, 淬炼法杖核心和冥想一样, 只是入门的基本功, 并非真正的魔法。”
“为什么？”艾黎有些好奇的问道。
“因为那些蠢货认为, 法术就是要具备杀伤力。还纠结在一起, 搞了个原初魔法结社，妄图重新定义魔法……”乌洛嗤笑一声，双手抱臂靠在了岩石上。
“当然，这和我们没有关系。”
艾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乌洛看了眼天色，身手打了个响指。
艾黎就感觉身边似乎有一阵风吹过,连带着附近林子里的虫鸣鸟叫声，都变得遥远了不少。
“为了安全着想，我提前设置了一个保护你的屏障。”乌洛解释道：“初次接触具备杀伤力的魔法是很危险的事情，待会儿一旦你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喊我的名字，我会帮你切断和元素之间的联系，千万不要逞强，知道吗？”
“好的。”艾黎乖巧的应下。
“之前的基础理论科普课程上，我已经和你说过，所谓的魔法，就是人们通过沟通元素，让它们以特定的数量和比例组成自己想要的现象。”
“这就是一切魔法的本质，也就是说，魔法想要释放，就一定要清楚自己想要的魔法效果究竟是什么。”
“艾黎想要尝试火球术，那你要做的，就是判断清楚自己想要的火球尺寸、影响范围、后续的效果。”
“然后，就把你的想法，告诉元素们吧。”
艾黎眨了眨眼睛：“啊？这样就行了吗？”
乌洛点了点头，表情并不似开玩笑。
“这就是魔法最基本的使用规则，我的教育理念和学院里那些墨守成规的家伙不一样，他们追求效率，希望能用最短的时间培养出一个可以释放魔法的学生，学生哪个天赋好，他们就针对性的教育哪一块。”
“这种教育方针对那些普通人来说，的确是效率最高的。但艾黎你不一样，你的身体情况注定了未来你要走的方向，是无论面临什么样的环境，你都能随机应变的找到最合适的魔法释放出去。”
“这条路不会轻松，也没有谁可以给你经验。”乌洛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的看着艾黎：
“但我保证，你是安全的。”
乌洛的这一番话，终于让艾黎对自己即将要学习的事物，有了一丝谨慎的态度。
“我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思绪沉静了下去。
首先，要在脑海里构建出火球术的具体形象。
所谓的火球，是单纯的火焰凝结成的球体吗？可是只有一团火焰的话，在现实世界没有媒介作为燃料的话，在达成目的前就会熄灭吧？那这样的火球真的可以形成杀伤力吗？
艾黎回忆起了自己穿越第一天见到的那个魔法师，他发射的火球术，在擦过自己的手臂后还在地上留下了焦黑的痕迹。足以见得，火球术在绝大多数人眼中，是以高速、高温为主要卖点的攻击性魔法。
这样的火球术，放在游戏里的话，顶多后续再找造成一点灼烧效果。
这样的火球术，总觉得有点肾虚……嗯，不行，所谓的火球，最后肯定要爆炸才像话。
艾黎脑海中构思完毕，心里瞬间就有了底。
她伸出自己的双手，对准了另外的空地，开始抽空自己的思绪，迫使自己进入冥想状态中。
窸窸窣窣的熟悉声音，逐渐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好舒服的光啊，这个人类可真奇怪。”
“好可怕的感觉，那边的人是魔法师吗？”
“好熟悉的气味，是母亲对吧？”
“母亲不是消失了吗？”
“她比母亲还要温暖呢。”
“好奇怪呀，这真的是人类吗？”
“啊，她是不是看到我们了？”
和乌洛房子里的那些元素比，这片空地上的元素对乌洛有一种疏离感。在艾黎的视线之中，这些红色的亮点在空气中画着迟疑的轨迹，一边窃窃私语着。
母亲指的就是艾瑟瑞拉吧？看来时间圣灵的碎片对于所有元素来说，都被称之为母亲呢。
“你们好呀。”艾黎想了想，开口和这些元素打了招呼。
“哇，她在和我们说话吗？”
“好可怕！”
“人类怎么可能看得到我们？”
“但是，她身上有母亲的味道啊，看到我们不奇怪。”
“人类，你在和我们打招呼吗？”
一阵耳熟的喧闹过后，有一个较亮的红色光点飘到了艾黎的面前。
“对的，你们好，我叫艾黎，是住在前山那栋红色房子里的人。”艾黎笑道：“今天来这里，是想要学习怎么使用魔法，请问，你们可以帮帮我吗？”
元素们听到她的话，瞬间激动地沸腾了起来。
在艾黎的视线中，周围的时间仿佛陷入了慢速播放，无数的光点从土地里、石头缝以及空气中升起，扑到了她的身边。
“人类想要使用什么魔法？”
最初搭话的红色光点问道。
“我想造一个火球，直径五公分左右，在接触到物体只有可以通过爆炸产生二次伤害。”艾黎说道。
“可以哦。”
“但是，爆炸是什么？”
“哎呀你笨，爆炸就是大家全部散开啦。”
“可是，散开怎么会有伤害呢？”
“也是哦……”红色光点们又看向艾黎，飞行轨迹充满了疑惑的情绪。
“人类人类，我们可以帮你变成火，但是散开之后，火就没有了哦。”
“这真的是你要的吗？”
艾黎被元素们问的一愣。
火散开了之后就没有了？是什么意思？而且，元素们似乎不能理解爆炸的概念……
她抿了抿唇，犹豫着看向了乌洛。
男朋友一直安安静静的注视着她，感觉到她的眼神之后，却并未开口，只是微微一笑。
艾黎对这个笑容可太熟悉了。
过往的无数次，她只要遇到的是自己能够解决的困难，乌洛就会这样耐心的等待她自己开窍，过程不会多插一句嘴。
不得不说，看到这个笑容，艾黎的心莫名就静了下来。
既然乌洛觉得火球术的问题自己可以解决，那就说制作它的方向对自己的知识储备而言并无问题。
火焰总归是一种化学反应，在没有媒介作为助燃剂的前提下，能够维持的时间的确很短，在散开之后就会消失也是理所当然的。
也就是说，想要让火球爆炸，那就必须得在中间添加点保证火焰分离本体后也可以持续燃烧的助燃剂。
艾黎看向色彩绚烂的元素们，脑海里瞬间有了概念。
“请将木元素们包裹在中间，散开的时候，大家带着它们一起走，这样就可以烧的更久了吧。”
“咦？还有这种方法吗？”
“没有试过呢，大家好像都喜欢把我们和我们放在一起。”
“我们试试吧，感觉很好玩。”
“来玩呀来玩呀。”
元素们仿佛找到了新玩法的幼童，迅速的按照艾黎的想法集结在了一起。
“我们去哪儿？”散发着绿色光芒的木元素们怯生生地问道。
“去她的双手，我喜欢那里，那里很温暖。”火元素们回答。
艾黎看着元素们一窝蜂的聚集在了自己的手心，按照自己的心意组合成了一个光球。她舔了舔嘴唇，正思索着要如何将它们转化为真实地火焰时，就感觉到了周围的空气有些不太对劲。
“它们在玩什么？”
“有着母亲味道的人类在召唤我们哦。”
“发光的人类需要我们。”
“嘻嘻嘻，我也要玩！”
“这里好温暖啊。”
“大家一起来呀。”
……
刹那间，元素们源源不断的从各地升腾而起，又如潮水一般的涌入了艾黎的手心之中那颗大光球里。
艾黎屏住呼吸，只觉得随着光球尺寸的变化，自己的胳膊也跟着有些沉重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火球术的大小，已经完全超过了自己的预设吧？现在要怎么办？直接甩出去吗？还是等着它们凝结完成？
她头脑有些混乱，下意识的又看向了乌洛。
和之前的情况不一样，乌洛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起来。他皱紧着眉头，却依然没有干扰艾黎。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这种情况，还在自己可以处理的范围吗？
艾黎咬紧下唇，看着越来越多的元素朝自己涌来，只能劝道：“等一下啊大家，够了，已经足够多了，你们不要再过来了。”
但元素们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继续从四面八方汇流。
艾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原本捧在手心里的光球，变成了一个瑜伽球大小的光团。不仅如此，随着光团的持续膨胀，艾黎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精力正在逐步的衰减。
疲惫感正在一步步的加重，腮帮子有些发酸，有种像打哈欠却打不出来的感觉。
乌洛说过，元素会通过魔法师精神力构建的桥梁影响现实世界，自己现在感觉到了头晕和乏困，也就是说自己的桥梁已经到极限，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我说，足够了！”
艾黎大吼一声，将那个光球举上头顶，然后用尽所有的力气朝着空地位置甩了出去。
光球在脱离艾黎双手的刹那间，就像是从一个维度跨越到了另一个维度，原本温和无害的表层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焰，轻盈地仿佛空气一般的身躯，也实质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内部漆黑的大火球。
而它出现在的瞬间，乌洛也快速来到了艾黎的身后，伸手将她揽入了怀里，捂住了艾黎的双眼。
一片漆黑之下，艾黎只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接着的，是扑面而来的热浪，以及地面产生的剧烈晃动。
等到热浪消散，震颤停止，乌洛才将他的手从艾黎的双眼挪到了她的肩膀上。
“艾黎对火球术的定义，可真是出于我的预料呢。”
他的笑声里全是赞扬，以至于艾黎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个直径十几米的巨大坑洞都产生了一丝恍惚感。
她搓的真是个火球术，而不是个导弹？
但这个念头只在头脑里转过一圈，艾黎甚至连话都来不及回答，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25章
第25章
这是自己穿越后, 第几次昏迷了？
艾黎不知道，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昏迷了过去。
只是觉得眼前一黑，等回过神来的时候, 自己就已经躺在了床上。
身侧, 秘银小猫咪蜷缩成一团睡在了她的枕边，时不时发出了可爱的小呼噜，让艾黎手痒难耐。
她试着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胳膊传来了一阵酸麻难忍的胀痛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乱动。”
乌洛的声音带着些夜色的冰冷，传入了艾黎的耳中。
她扭过头，就看到了乌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安静注视着自己的画面。
月色透过半开的窗户落在了屋中,恰巧避开了乌洛所在的方向，让他看起来要和黑夜融为了一体。但那双漂亮的鸳鸯眼却散发着让她心安的光芒。
“怎么不开灯？”艾黎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可怕。
“抱歉……”乌洛的声音有些怪异：“我现在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表情。”
“因为我差点受伤，所以你在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乌洛安静的看着艾黎：“你释放魔法前我做了充足的安全保障，所以就算你精神力失控,也平安无事。”
“那你为什么不想让我看你的脸呢？”艾黎撑起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试图挖掘乌洛现在的想法。
“……”乌洛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才将所有思绪化为了一声叹息。
“艾黎, 我有点后悔让你接触魔法了。”
“为什么？因为我没有天赋,第一次释放魔法就搞砸了吗？”艾黎很不解，在她的记忆中，乌洛是个从来不说后悔的人。
“不，你的天赋很好。有了艾瑟瑞拉的融入，元素不会拒绝你任何请求。比起其余的魔法师,你完全属于事半功倍。这种天赋拿到佩拉诺亚的话，老东西估计会哭着求你留下来给他当徒弟……”
“所以，你为什么要后悔呢？”艾黎咳嗽了两声，想要起床。可刚爬起一般，就因为腰部使不上力气，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超前倒去。
乌洛匆匆起身，伸手结果了她向前扑倒的身躯。
“乌洛是在后悔把我带来这儿吗？”艾黎双手无力的垂着，脑袋有些眷恋的蹭了蹭乌洛的胸口。
“没有。”
“那你是在后悔带我去见艾瑟瑞拉吗？”
“也没有。”
“那么，是因为使用魔法……其实是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乌洛没有回话，只是伸手紧紧抱住了艾黎。
“你知道了？”
“猜到了。”艾黎轻轻叹了口气：“在知道我会无可避免的持续吸收深渊后，你才提议让我学习魔法，这其实已经让我很意外了。”
“……”
“你这家伙，从小就喜欢压着我学东学西，咳咳……但是我穿过来之后，你竟然完全没有提让我学魔法的打算，当时我就在想，是不是你们世界的魔法有什么问题。”
艾黎笑了笑，手指用力握住了乌洛的衣襟，奋力抬起头，漆黑的双眼盯着月光下模糊不清的男友正脸。
“说吧，代价是什么？”
乌洛回望着她的双眼。
不得不说，他的恋人敏锐的可怕。
“是寿命。”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手臂收紧，将艾黎圈在怀里。
“元素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物种，魔法师使用魔法说好听点是驱动元素帮助自己实现愿望，说难听点，就是用自己的寿命去和元素做交易。”
艾黎脑海里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穿越第一天看到的那个枯瘦的魔法师，对方的确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那乌洛呢？”她下意识地问道；“乌洛也会短命吗？”
“……我是法神。”他低下头，这一次声音里没有以往那隐隐的得意，反而带着些苦涩。
“步入圣阶，才可以真正做到和元素公平交易。在这之前的所有级别，使用魔法都需要付出寿命作为代价。魔法越是庞大，效果越是复杂，需要付出的就越多。”
“然后我就给你整了个大的。”艾黎听到这儿，自己都有些无语了。
“怎么办？我还有几天可以活？”
“……你没事。”乌洛声音一顿，闷声说道；“我说过给你提前做了准备，而且艾瑟瑞拉的加入也让你的情况变得有些特殊，释放魔法对你的消耗变得很低。”
艾黎抬起头，严肃的看向乌洛。
“但就算是这样，你还是后悔了。”
“对。”乌洛看向她，鸳鸯眼中充斥着复杂和愧疚的情绪：“魔法之路充满了不确定性，我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你会因此受到伤害，所以我没有拒绝你莽撞的行为，但亲眼看到你倒下去之后，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如果你因此一睡不起，又或者因为这种事情就……”
“你担心的那些破事一件都没有发生！”
艾黎打断了乌洛的话，她有些颤抖的抬起自己的手，一左一右的扯住了乌洛的脸颊，然后用力朝两边拉扯。
“不就是氪命吗？有你这个前车之鉴在，我怕什么？”
她说完这句话，就用尽了积攒的力气，重新趴回了乌洛的怀里。
“氪命是很可怕，但被深渊吸引后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时的那种感觉对我来说才更可怕。”
“毕竟使用魔法由我主观来决定。只要学会如何控制，就可以将使用它们的代价降为最低。但深渊不是，我不知道自己的上限是多少，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遇到多少，我什至对它连一点防备的方法都没有。”
“我不想一辈子被困在屋子里出不去。可以的话，我也想在异世界溜达溜达，看看奇异的风景，感受一下不同的人文风貌……”
“所以，乌洛洛，我也不准你后悔。魔法这玩意，我一定要继续学下去的。”
“就算你不想继续教我也没有用了，我已经知道该怎么用它们了，我会一直一直使用，直到掌握诀窍为止。”
“你后悔也毫无作用。”
乌洛没回答，只是紧紧抱住艾黎无力的身躯。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认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撼动。这一点曾经让他着迷，可现在却让他有些难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寂静的只能听到两人彼此的心跳。它们的频率一致，非常的平稳，也在告诉对方他们没有在说谎。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端看哪一方先退一步。
“我知道了。”
事实证明，在不更改目标这件事上，艾黎总能胜过乌洛一步。
佩拉也好北境也罢，被无数人崇敬畏惧的法神冕下，发出了苦涩地叹息。
“那就好。”
艾黎听到乌洛的退让，总算是松了口气。能继续使用魔法就好，她是真怕了被深渊操控的感觉。
“那咱们明天还继续实践课吗？”
“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不能继续实践课了。”乌洛摇头拒绝：“比起学会如何释放魔法，你接下来要做的，是先淬炼出一颗适合你的法杖核心。”
艾黎还真把这茬给忘记了。
“法杖核心之所以独一无二，是因为淬炼方式经过无数前辈的改进，最终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可以保证魔法师不会被元素榨干寿命的保险。”乌洛补充道：“不过这些信息只有为数不多魔法师知晓，绝大多数魔法师还是将它当做一个稳定器来使用。”
艾黎能理解，如果使用魔法需要氪命，这个消息放出去恐怕整个世界都会大乱。
“可是，法杖核心材料你之前不是说了它纯粹是看缘分吗？难道明天开始，我们要漫山遍野的找材料。”
“当然不用。”乌洛让艾黎躺下，又贴心的替她盖好被子。
“材料的事情我会解决，你只要好好休息就行。”
“好吧。”艾黎乖乖地点了点头。
“对了。明天我要出一趟门，可能要后天才能回来。”
“你要去哪？”艾黎下意识抓住乌洛的手，表情有些惊慌。
“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这次要去的地方对现在的艾黎来说还有些危险。”乌洛会握住她的手，将它重新放回被窝中。
“而且，你的精神力还没有恢复，需要一些休息时间。在我回来之前，艾黎可以试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什么都可以。”
“不过，等我回来之后，咱们就要直接进入挑选法杖核心的环节了。一旦核心进入淬炼阶段，你就算是枯燥得想出去透口气都不太行了哦。”
艾黎见他的确没有带自己一起走的意思，不情不愿地闷哼了一声。
乌洛无奈的笑了一声，他俯下身，在艾黎的额头印下一吻。
“秘银和黄金会陪着你的，而且我很快就会回来。”
“好了，睡吧。”
“晚上好。”
**
客厅中，多尼尔再次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在他的左手边，圣女爱丽丝和她的暗精灵女骑士都齐齐看向了他。
“多尼尔神父，您想要上厕所吗？”爱丽丝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在想乌诺恩那小子带着圣水上去那没救了还没下来，是不是需要帮助……”多尼尔尴尬的摆摆手。
“请客人们放心，艾黎小姐已经没事了。”秘银笑眯眯的给客人满上了热茶，顺道解答了两人的疑惑。
“她刚刚重新睡去，主人马上就下来。”
“那就好。”多尼尔松了口气，姿态瞬间放松了下来。
“嘿嘿，我就知道，爱丽丝你带来的那瓶圣水可是神殿里最顶级的货。起死回生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治疗一个精神力损伤的小毛病，肯定是轻轻松松啦。”
“能帮到艾黎小姐的忙就好。”圣女大人双手合十，虔诚的念道：“感谢圣灵的庇佑。”
她刚刚祈祷完，黄金的身影就从空气中浮现。
“抱歉，两位客人。”
“艾黎小姐那边暂时还离不开主人，所以只能由我来送两位贵客离开了。”
“没事没事。”多尼尔不介意的摆摆手：“心爱的未婚妻差点出事，谁都会放心不下，这点小事没人会在意的。”
说完，他又看向爱丽丝，笑道：“圣女大人也是如此想的吧。”
“当然。”爱丽丝也笑道：“知道艾黎小姐没事我就放心了，至于其余的，都不重要。”
她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尼娜使了个眼色。
暗精灵女骑士便从储物空间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将它递给了黄金。
“这是？”
“这是我送艾黎小姐的谢礼，之前因为身体原因没有来得及答谢，而明天我又要离开了回圣城……”爱丽丝垂下眼，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不能亲自向艾黎小姐表达谢意，还请替我将此物转交于她。”
“我明白了。”黄金点了点头。
“还有，若日后艾黎小姐有什么困难，可以写信与我。不出意外的话，我有很长时间会待在圣城之中。”
“好的，我会告知她的。”
爱丽丝长舒一口气，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天花板，便和多尼尔一起告别了这座魔法师的庄园。
等送别了两人后，黄金重新回到了二楼。
乌洛真巧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人都走了？”
“是的。”黄金恭敬的回答道：“刚刚翡翠高塔传来了最新的消息。深渊的裂隙正在进一步扩充，留在封印之地的人手损失惨重，需要尽快补充人员。”
“呵，深渊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给神殿、塞塔和佩拉的那几个老东西写信，让他们加派人手去堵深渊。”
乌洛面无表情地朝三楼走去，黄金赶忙跟上他的步伐。
主人踩在木质楼梯上的每一步，都在改变着身边的空间，一旦不注意，黄金就会迷失在这个不知何处的空间之中。
“佩拉诺亚再度向您发来了邀请函，希望您能回去帮忙培养几个有天赋的学生。”
“我很忙，没时间。”
“雷欧枢机主教寄来了问候信，顺道打探圣女爱丽丝事情的始末。另外，从他的信中密文来看，黄金皇室那位二公主似乎和爱丽丝有了接触的痕迹，这次圣女提前出事很可能是出自对方之手。”
“啧，雷欧那家伙不是在忙着抢教皇的位置吗？怎么又和黄金帝国的破事扯上关系了？”
“他说那位二公主的目标很可能是您。”
“那就让她来送死。”乌洛不耐烦的咂了下嘴，冷声说道：“告诉雷欧，艾瑟瑞拉牺牲自己挽回了爱丽丝的小命。”
“时间圣灵的碎片彻底消散是无可更改的事实，他有这个闲工夫关心黄金帝国的内部斗争，倒不如现在就开始争取，把爱丽丝的监护权拿到手里。”
“遵命。”黄金报告完了所有的事情，便不再言语。
等乌洛停下脚步之时，两人周围的环境已然大变。
漆黑、阴冷又破旧昏暗的地下墓穴之中，充斥着野兽无意义的嘶吼声。
“马上……马上就要成功了。我最强大的扈从，来自深渊的骑士，听从我的召唤，为你的主人降生在这个世界吧……”
披着黑色斗篷的亡灵法师捧着手里洁白的头骨，坐在由鲜血划出的阵法之中，口里念念有词着难以被常人听懂的咒语。
而他的身边，堆积着平民、战死、贵族的尸体，有的还很新鲜，但更多的已经发烂发臭。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那亡灵法师抬起头，漆黑空洞的眼眶流出诡异的脓液。
“是谁？胆敢闯进我……”
“把卡布之眼给我。”乌洛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将自己的来意道出。
“呵呵呵呵呵……哪儿来的臭小鬼，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妄图从亡灵法师的手里夺取珍宝，我看你是活腻了！”
亡灵法师发出了一阵阴鸷地怪笑，手中的白色头骨消失在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无数指骨拼接而成的法杖。
“正好，我的仪式就差最后一个祭品，这可是你自找的！”
乌洛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对准那位亡灵法师的位置轻轻打了个响指。
一团灰蓝色的火焰从亡灵法师的脚底猛然窜出，眨眼的功夫，就完全将它包裹其中。
亡灵法师甚至都来不及发出惨叫声，整个人就消失在了火焰之中，甚至连一点灰烬都不曾留下。
如此可怖的火焰，黄金却毫不在意的从中穿行而过，不多时又回到了乌洛的身边。
“主人，找到卡布之眼了。”
它的尾巴尖上，悬浮着一颗布满了金色纹路的黑色原石，乍一看之下，还真的很相似一颗眼珠子。
这是死灵系法师最好的核心材料之一。若放在佩拉的拍卖会上也是有价无市的珍宝，因为只有达到魔导师级别的死灵法师才能培育出如此完美品质的卡布之眼。
“恕我直言，主人。艾黎小姐看起来并不会喜欢这种形象的法器核心吧？”
“有备无患而已。”乌洛看都不看那玩意一眼，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楼梯走了过去。
“下一个，古海，蜃砂。”
“遵命。”
第26章
艾黎醒来的时候, 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乌洛不在家，连黄金也不知所踪。只有秘银一只小猫咪给她端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按部就班的洗漱,吃饭,等做完一切后，望着宽大又熟悉的房子，艾黎竟然觉得有几分空旷。
艾黎沉默地蜷缩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发起呆来。
明明和乌洛奔现也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已，之前的十多年自己都是独自一人生活的，怎么忽然之间，就有些习惯不了呢？
话说，乌洛一个人住的时候, 也会有这种孤独的感觉吗？
应该不会,就想自己在地球会将碎片时间花在看小说追番打游戏上面一样，乌洛应该会全力投入他感兴趣的魔法研究上面吧。
说起来,昨儿乌洛让她今天好好放松一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问题是……她也没有别的想干的啊？
“唉, 这儿也没有网络, 想追个番剧看个小说都没戏……唉, 好无聊啊。”
艾黎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的大吊灯长吁短叹。
她的动静惊动了正在打扫卫生的秘银,它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了艾黎的身边，甩动着自己大大的尾巴，歪着可爱的小脑袋盯着自己的女主人。
“艾黎小姐，如果无聊的话，要不要去镇子上玩呢？”
艾黎看向秘银,小猫咪正用它和自家男朋友如出一辙的鸳鸯眼盯着自己，她伸出手，在秘银的脸上揉了两把。
“乌洛不在，我一个人不想出门。”
秘银蹭了蹭她的手指，笑道：“但是，您之前不是想要购买些精油做护肤品吗？”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艾黎思索一番，然后翻了个身。
“不过还是算了吧。精华这种东西，还是等乌洛回来之后让他给我弄好了。我看花房里有不少玫瑰，他的书房也有全套的器皿，他的手艺肯定比商会的成品要好。”
秘银先是赞成地点点头，随后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说道：“您说得对，主人肯定愿意为您制作出任何您想要的精油。但是，今天也是斯沃罗斯商会留在枫叶镇的最后一天，您真的不想去看看吗？”
艾黎摆摆手，道：“没钱，不想出去。”
“原来您是在为金钱所困扰啊，这就好办了。”秘银眼睛微眯，硬是在那张可爱的小胖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它轻轻一跳，落在了艾黎的面前，尾巴尖甩了甩，空气中就出现了一个精美的匣子。
“其实，主人在离开前专门为您留下了一百枚金币作为零花钱。”
秘银清了清嗓子，用娇软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如果您觉得独自一人出门很寂寞，秘银可以陪您一起出去哦。”
艾黎这回连头都没有抬，直接拒绝道：“不用了，我也没有想要的东西……”
而且，说不定外面有深渊呢？她对自己的体质屁的信心都没有，还是乖乖待在家里比较好。
至于无聊……这是最好解决的，谁让她家乌洛别的爱好没有，就书的收藏多呢？
等吃过饭，就去乌洛的书房逛逛打发时间的了。
**
乌洛到家的时候，艾黎已经睡去。
秘银早已恭候多时，见主人和黄金踏入宅邸，便小步跑了过去。
“欢迎回来，主人。”
它停在了乌洛的脚边，立刻嗅到了血腥味。
“您受伤了吗？”
“小伤而已，过会儿就好了。”乌洛解开沾着些血渍和某些脏污的斗篷，将它丢给了黄金。
“艾黎呢？她今天过得如何？”
秘银回道：“艾黎小姐已经睡着了，她今天在书房里待了很久，我无法进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乌洛脚步微顿，低头看了眼黄金：“明天让法师塔的人再送些新的纸笔过来。”
黄金应下后，有些好奇的问道：“艾黎小姐做了什么？”
“她抄了无限文字禁咒，还将它折成了千纸鹤。现在那家伙正在书房里乱窜，污染了所有的纸张。”乌洛无奈的叹了口气，嘴角的笑意却隐隐带着些得意，语气也像是在炫耀一般。
“也不知道她怎么找的，我明明藏得那么严实，竟然都被挖了出来。”
“”
“恕我直言，主人。我认为您应该让我跟随在艾黎小姐的身边，随时为她应对如今日这般的意外情况，而不是让秘银……当然，我并没有指责秘银的意思，作为女仆它的功能的确足够，但艾黎小姐要面临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复杂。”
“你想多了。”乌洛停下脚步，看向了二楼某个位置，那正是艾黎卧室的方向。
“艾黎完全有能力处理好这些琐事，就算我不在她身边，她也能保护好自己。”
“而未来的她，只会比现在更加强大。”
他的恋人既不缺天赋，也不热衷给自己找借口偷懒。只要时间足够，她迟早会强大到和自己站在同一纬度观察这个世界。
到时候，她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乌洛波洛斯对此，十分期待。
清晨，伴随着熟悉的鸟鸣和花香，艾黎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意识回笼的刹那间，她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下了去，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脚就冲进了楼下的饭厅。
橙色的阳光透过窗，洒在了桌前查看信件的熟悉人影上，艾黎甚至能闻到他拖在地上的发尾散发出的花香。
艾黎本以为自己不是一个喜欢粘着别人的人，更遑论乌洛也就走了一天而已，之前那么多年不都那样过来了吗？又何必为了短短一天的分别而感到难受呢？
可看到乌洛的背影之时，艾黎心里还是升起一股难以言喻地不舍。
她小步走上前，伸手楼住了乌洛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了他漆黑的发丝间。
“你回来啦。”
乌洛放下手里的信纸，拍了拍艾黎的手臂。
“我回来了，昨天睡得好吗？”
“挺好的。”艾黎闷声说道：“但是你不在，我有些寂寞。”
“嗯，我也很想你。”乌洛轻声说道：“这次是我的失误，下次我会和你视频，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可是我手机没电了呀，这儿也没有充电的地方。”艾黎叹了口气。
“我可以帮你将它改造成法器，这样等你学会如何控制元素们后，充电这种小事很轻易就能解决了。”乌洛笑道：“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学着自己改造。”
“我学，我自己学！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嘿嘿嘿……你就教我怎么充电和改造就成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艾黎额头冒出了冷汗，心虚的眼神乱飘。
开玩笑，她的手机里收藏的那些玩意可是会暴露她XP的，那是绝对不能被乌洛知道的秘密啊！
乌洛似笑非笑地看了艾黎一眼，熟练地转移了话题。
“被你救下来的圣女爱丽丝，今天离开枫叶镇，回神殿了。”
“啊？”艾黎有些不解的看着乌洛。
实话说，她都快忘记那个孩子了。
这也算是深渊带来的某个副作用，当对方身上不沾染那玩意之后，对她的吸引力基本等同为零，再加上和对方虽然聊了很多，但艾黎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乌洛乍一提起，她还有些茫然。
“走就走呗，我们又不是认识。”
“她给你送了一份谢礼，要打开看看吗？”乌洛给艾黎拉过椅子示意她坐下，又伸手将桌上的小礼盒推到了艾黎面前。
艾黎拿起盒子看了一眼，就把它推回给乌洛。
“它连个暗扣都没有，我不会开。”
乌洛的手指在盒子上摸过，这浑然一体的盒子便浮现出一个浅白色的魔法阵。那阵法自动运转了几圈后，便消散在空气中，而盒子里也传来了一声响动，盖子啪嗒一声自动弹了起来。
艾黎探过头，就看到填满了盒子内部的漆黑色绒布上，有一颗食指粗细，质地洁白如玉的长弯钩形物品。
一瞬间，艾黎觉得自己的脑海像是批了一道闪电，与此同时，心脏也剧烈的跳动了几下。
她屏住呼吸，扯了扯男朋友的袖子。
“这是什么东西？”
乌洛的表情却变得有些晦涩。他轻轻咂了下嘴，随后不动声色的合上了那个盒子，语气也显得有些微妙。
“一颗蛇牙。”
“啊？是蛇的？”听到这个字，艾黎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朝后躲了躲，不愿再看那颗牙齿一眼，哪怕刚刚这玩意对她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如果非要将艾黎讨厌的事物做个排行榜，那蛇相关的东西绝对能排的上前三。
这要归功于初中时期那几个搞校园霸凌的坏学生，彼时的她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很好欺负，又无父无母被监护人厌恶，所以就被那群想混社会的玩意当做立威的软柿子了。
艾黎至今都能记起来那群傻逼往她嘴里塞活蛇时的每一帧画面……虽然后来她报复回去了，但心理阴影还是留了下来。
当然，这些年和乌洛交往时察觉到了他对蛇元素有着特殊的偏好后，艾黎也尽可能的让自己进行了相关的脱敏训练，免得可能会伤害到她男朋友那颗脆弱敏感的自尊心……
现在的她可以接受蛇相关的元素二创物品，但是真家伙还是算了吧。
“这玩意……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她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比较平静。
“算是一种材料吧。”乌洛的语气有些微妙，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艾黎的特殊之处。
将盒子重新锁好，他递给了艾黎。
“你收着吧，这东西很适合用来制作法杖的杖身部分，你之后能用得上。”
艾黎没有伸手，她抗拒接纳这种玩意。
“怎么了？”乌洛有些疑惑。
“这玩意很贵重吧？我觉得还是留在你这儿比较好。”艾黎尬笑了两声。
她怕自己心理准备不充足的情况下克制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被男朋友看出端倪怎么办？以前她可是为了迎合小可怜乌洛洛假装很喜欢他送的蛇元素礼品啊。
这也算是自己的失策。以前两人隔着两个世界，自己的一些喜好和厌恶完全可以遮掩，但现在住在一起，迟早都会暴露的。
不对，乌洛那家伙这么敏锐，不可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吧？
艾黎心跳失速一瞬，她装模做样的清了清嗓子，将话题转移。
“哎呀，肚子有些饿了，早饭怎么还没好啊？”
乌洛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默不作声的将那个盒子收拢。
第27章
等吃过美味的早饭后,乌洛就带着艾黎来到了熟悉的教室——玻璃花房。
晨间的朝露还点缀在室内满屋娇嫩的花朵之上。在甘美的甜香味里，艾黎坐在了自己那舒适无比的大地毯上。
黄金和秘银两只小猫猫则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了进来，沉重的木箱落地之时,砸得地面都有些震颤。
“……你到底准备了多少？”艾黎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法器核心材质的不确定性, 所以我为你准备了大约四千种左右，等下你自己看看有没有比较喜欢的。”
“这么多？”艾黎战术后仰，瞬间觉得那个箱子看起来并不算大了。
“这不算多。佩拉诺亚那边有一个材质陈列馆，里头已知可以成为核心材料的标本就达到了七千三百多种。”乌洛说道：“我准备的东西和那边的材料重合度不算太高，如果你在这儿找不到合适的，我会带你去一趟陈列馆。”
艾黎连忙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乌洛你给我这么用心的准备，我最契合的法器核心材料肯定就在这个箱子里面。”
虽然知道女朋友这是在哄着自己,但乌洛还是忍不住翘起嘴角。
“就算今天找不到也没有关系。有我在, 就算翻遍整个世界都不是难事。”
“是是是，我家乌洛最厉害了！”艾黎配合的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咳咳, 黄金，把箱子打开吧。”
黄金抬起爪子，轻轻拍打了一下那个箱子,便有无数色彩缤纷的物体从箱子中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又挨个悬停在了花房之中。
四千多种不一样的材料,哪怕是颜色相近,也有着截然相反的质地,就这样排布在充满了生机的花房里，让整个场面都显得异常的壮丽。
艾黎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这些里面的绝大多数材料，呈现出来的状态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宝石，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迷人的璀璨光彩。
没有哪一个爱美的人看到这一幕，会不被吸引。
“真漂亮啊。”
艾黎伸出手，抓过了从自己眼前缓慢飘过的一颗红色的宝石，那原本应该是固体的材质，却在接触到她手心的刹那间，变成了一团滑腻的液体。
她下意识的松开手，那液体很快又变回了原本晶莹透亮的宝石模样，飞向了属于它的位置。
“乌洛，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海渊地下的一种巨鲸的血液，被水系和空间系的元素喜爱。拥有在一定温度下呈现出固体的特质。”乌洛解释道：“这四千多种材料里，虽然看起来都是固体，但很多都是经过特殊加工手段过后的状态。”
“那我要怎么辨别它们是不是适合我的法器核心材料？”艾黎好奇的问道。
“一般而言，这完全属于魔法师本人的直觉。”乌洛走到艾黎的身边，陪她一起抬头看向密布在头顶的那各式各样的宝石们。
“但依靠直觉对你来说可能有些抽象，所以我会推荐你从冥想入手。”
“冥想？”艾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是说，让我看看哪个材料最受元素们的欢迎？”
“可以尝试一下。”乌洛笑道。
他并没有赞成自己的说法，也就是挑选的标准并不是被元素喜欢的材料就是最合适自己的吗？
艾黎做了个深呼吸，缓缓闭上了眼睛。
正如乌洛所说，她对于依靠直觉来挑选这个前提条件的感觉有些抽象，长久以来，她对事物的认知和挑选标准，一般都有着很明确的前置条件。
最喜欢的颜色，最舒适的触感，性价比最高，稳定性最好……总之，单纯的用自己的喜好来定义某样物品，对艾黎而言的确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同时，她的内心深处，也不可避免的升起一个念头。
法器核心这么重要，还充满了缘分这种不确定性，真的能够轻易地被自己找到吗？
“嘻嘻，新娘看起来好像有些苦恼呢。”
“她在做什么呢？”
“好像在挑选材料。”
“是核心吗？”
“选这个选这个，这个我最喜欢啦。”
“不行，要选这个，我喜欢这个！”
“你们都不许选，我最强大，我选的这个才是新娘最需要的。”
“好了，别吵了，新娘要自己选才行。”
熟悉的声音在艾黎的耳边聚集了起来，她睁开眼，就看到本来就被宝石包围的花房中，如今更被各色的光点充斥了整个空间。
这些被乌洛精心挑选的材料，每一个都是元素们所喜爱之物。它们欢快的依附在那些材料上面，当艾黎的视线扫过之时，便发出了吸引她的亮光。
可正因如此，艾黎反而有些选不出来自己的核心材料是哪个。
毕竟，每个都很漂亮，所以她每个都很喜欢。
“怎么样？”乌洛看她迟迟没有反应，便提醒道：“有没有哪一个材料，你觉得很想要占有它？”
艾黎重新环顾了四周一圈，抿了抿嘴唇。
“没有。”
她双手叉腰，长叹一口气：“我每个都觉得很漂亮，每个都很喜欢。但是你要说什么占有之类的，可能是知道它们是你的东西，我要是想要可以直接问你拿，所以反而没有激起多少占有的欲望。”
“艾黎的确从小就不太擅长主动做选择呢。”乌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看向了整齐排列着的材料们，笑道：“既然如此，那如果我只给你一个选择带走的权利呢？”
艾黎扭头看向乌洛，在男朋友的微笑中扯了扯嘴角：“这话说出来你信不？”
反正她是不信的。
“那我换一个说法。”乌洛浅浅一笑：“除了艾黎选中的那个，剩下的材料我会全部销毁。”
“啊？”艾黎愣了一下。
“这样的话，艾黎就只有一个选择了。”乌洛伸手，替艾黎将鬓角的碎发归拢好，金蓝色的眼眸露出一丝暗光。
这家伙是认真的，艾黎意识到这一点，连忙抓住了乌洛的手。
“你别开玩笑了，这些材料看起来就很贵，有钱也不能这样造啊。”
“可是，这些材料都是为了艾黎准备的啊。”乌洛歪着头，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如果销毁它们就可以让艾黎找到自己的核心材料，那又有何不可呢？”
“这样吧，为了不让艾黎陷入无法选择的怪圈，我每隔十秒就销毁一颗吧。”
他抬起手，凭空抓过了一枚灰色的结晶块，将它放在了艾黎的面前。
“首先，就从它开始吧。”
“这个材料叫做海之源，是矮人族从火山地脉采集的特殊矿物，常常被当做最顶级的锻造材料。怎么样，你有感觉吗？”
“额……”
“十、九、八……”
“等等，你真打算这么干？”
“……三、二、一。”乌洛有些遗憾的握紧了手掌，那枚会在表面折射出蓝紫色的灰色结晶块，就当着艾黎的面被碾成了粉末，落在了地面上。
艾黎捂住胸口，肉疼的咬牙。
“你玩真的？”
乌洛笑而不语，重新挑选了一块。
“好了，接下来就是这块了。艾黎有十秒钟的功夫考虑，到底要不要留下它哦。”
“十、九……”
“啊啊啊，快住手啊你这个败家子！”艾黎连忙抓住了乌洛的双手，阻止他这种暴殄天物的做法。
乌洛面带微笑，口中的倒计时却并未停止。等到最后一个数念完，他再次收紧手掌。
“很遗憾，这一块也不是呀。”
艾黎瞪大眼睛，心痛无比的看着又一颗漂亮的宝石变成了灰尘。
而她的男朋友没有停手的意思，又重新拿过了第三枚。
见状，艾黎只能喊道：“不用继续了乌洛，我已经有答案了。”
“哦？”乌洛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家急的脸都红了的恋人：“你选中了哪个？”
艾黎抿紧嘴唇，有些不甘心的挪开了视线，但手指还是乖乖地指向了乌洛。
“嗯？”乌洛歪了歪头，又朝着自己身后看了看，却并未发现有什么特殊的材料。
“艾黎，你在拖时间吗？”
“怎么可能。”艾黎咬紧牙关，别过头，很是不甘愿的伸出了手。
“那个……把牙齿给我……”她的声音很小，小到细不可闻。
“牙齿？”乌洛弯下腰，凑到了艾黎的面前，蓝金色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她：“艾黎想要我的牙齿？唔……也不是不行。”
说着，他便伸手朝自己的口中伸去，准备将自己的牙齿拔下来。
艾黎见他误会，连忙抱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男朋友的自残行为。
“啊啊啊，不是你的，是那颗蛇的牙齿啦。”
她哭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你刚刚说了，如果毁掉所有材料我最想留下的东西的话，我能想到的……只有那颗牙齿了。”
“原来如此。”乌洛点了点头，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不过，艾黎真的不考虑一下用我的牙齿吗？作为法神，我的身体长期和元素沟通，也算是一种不错的魔法材料哦。”
“不用，真的不用！我觉得用那颗蛇牙就足够了。”
艾黎脸色涨得通红，摇头拒绝了男朋友这个有些可怕的提议。
开玩笑，她的xp的确有些特殊，但还没有进化到使用男朋友的身体做素材这种程度啊！
“好吧。”乌洛看起来有些失望，他站直身子，从空气中取出了那个熟悉的盒子。
“既然艾黎已经决定好了材料，那我们就进行下一步吧。”
第28章
法杖核心的淬炼之法并不难。
简单来说,就是魔法师进入冥想状态后，利用精神力将核心材料朝着自己最希望的方向研磨。
需要注意的是，整个淬炼阶段只能在冥想中进行。这不仅仅是因为新入门的魔法学徒们只有在冥想状态可以观察到元素,以及长时间保持冥想状态可以加强魔法师对自己精神力的掌控。
最关键的因素,是法器核心的淬炼，是需要魔法师将材料用精神力一点点的转化成为元素所在位面，再在那边进行重构。
所以，哪怕是艾黎拥有能够听懂元素语言的外挂，也只能和所有的新手一样，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完成这场淬炼。
整个过程讲究的就是两个字——耐心。
当然，艾黎不缺耐心，她缺乏的是这个世界的人们最不缺的玩意, 对无法用肉眼观察的力量是否真实存在的信任感。
俗称, 缺乏想象力。
从充斥着元素们混杂动静的冥想之中苏醒过来，艾黎满脸无奈的看着自己还在旁边喝茶看书一排悠然的男朋友,发出了灵魂的提问。
“……所以，精神力到底长啥样？”
“还是没有感知到吗？”乌洛并不意外艾黎的暴躁，或者说,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提出这个问题了。
“没有,完全没有。”艾黎颓废的靠在了软垫堆积的靠背上,歪着头满脸绝望的看着透明的玻璃穹顶。
“冥想时只能看到漆黑的空间里闪烁着代表元素的光点,它们数量庞大性格活泼,可以和它们交流，也可以指挥它们帮我实现脑海里的想法，但是让它们帮忙淬炼的时候，它们就只会一股脑的围着那东西打转……”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反手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滚了一圈, 落点正好停在了乌洛的身边。
“不用太急促，淬炼核心材料本就是所有魔法师入门期间耗费时间最长的门槛，你需要放松些，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乌洛低下头，和艾黎对视。一缕漆黑的长发从他肩膀处滑落，随着呼吸起伏轻轻晃动着。
艾黎眯了眯眼睛，抬手抓过了那一缕长发，在指尖缠绕着把玩起来。
“那可不行，我现在体内算是藏着一个炸弹，不把它先丢出去，我连去镇子上都不敢了。”
上次去一趟古董店就遇到了一个戴着沾染了深渊力量戒指的老板娘，虽然因为那玩意深渊含量较少所以自己可以凭借意志力勉强压抑着靠近的欲望，可要是不小心又碰到一个别的什么带着深渊力量的人呢？
艾黎可还记得，神明和深渊本质上是相互吸引的。
“抱歉。”乌洛的手轻轻放在了艾黎的眼睛上，遮住了她看向蓝天的视线。
“咋啦？”
“如果我能再强一些，或许就能研究出隔绝深渊力量的方法了。”乌洛轻轻叹息了一声：“可惜，以结晶化对应深渊力量已经是魔法这条道路能做到的极限了。”
明明艾黎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可自己却无法为她排忧解难，只能看着她自己努力去拼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这种感觉让乌洛很不好受。
他想做点什么，但他更明白，除了给艾黎提供生活保障之外，现在的自己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艾黎感受着眼睛上覆盖着的冰冷掌心，她沉默了几秒，随后发出了一阵轻快的笑声。
乌洛愣住了。
“别闹啦，乌洛洛。”艾黎紧紧地抓住了乌洛覆盖在她眼上的手，朝下挪了挪，露出了自己的双眼。
漆黑的瞳孔凝视着自己的男朋友，被遮住的嘴角看不出弧度，但弯起的眉眼却无一不表达着她此刻的愉悦心情。
“仔细想想，咱们果然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你还一直说我老是把不该自己背负的责任强行归于自己的身上，这么看来，你不一样吗？”
“神明可是我的金手指啊，哪怕它现在不完整，比起好处给我带来的更多是麻烦，但要学会如何使用它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她蹭了蹭那只冰冷的手掌，随后借着乌洛手臂作为支撑，从地上坐了起来。
“好了好了，休息够了，我要继续淬炼了。”
“你不是……”
“我刚刚想明白了。”艾黎打断了乌洛的疑虑，她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对男朋友发出一个可爱的wink。
“的确，我看不到精神力，也没有办法凭借想象力去构造一个不存在的事物。但是我作为神明，不可能没有办法使用精神力才是。”
“也就是说，我缺乏的不是精神力，而是一种显性剂。”
恰巧，冥想状态中就有那么一群小家伙，可以充当这个角色。
艾黎重新盘好双腿，闭上眼睛深呼吸，再一次沉入了冥想之中。
**
艾黎曾经潜过水。
进入水底的瞬间，视线在浑浊的海水中模糊不清，耳朵也被海水堵塞只能听到心跳和呼吸循环的声音，整个人就像是和原本的世界隔绝了一样，那是一种非常奇特的体验。
而长时间保持冥想状态，其实就像是潜入了海水之中一般，会逐渐模糊掉人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元素们嬉戏打闹的声音充斥在整个漆黑的感知空间中，除此之外，这儿什么也没有。
艾黎缓缓握紧了手心里的蛇牙，然后集中注意力，开始在内心发出了无声的请求。
——过来，依附在我的精神力上。
元素并未听到她的心声，所有小家伙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傻乐闲聊，讨论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信息。
艾黎放缓了自己的呼吸，继续在内心深处仿佛念着那句话。
一次、两次、三次……
她感知不到时间的流动，只能靠自己的毅力坚持沉入这种与世隔绝的世界中。原本元素可爱的言语，也在毫无回应的情况下，变成了让人难受的嘈杂噪音。
没有元素注意到她，它们欢快地围着她转圈圈，亲昵的称呼她新娘或者母亲，好奇她在做什么……种种反应之中，依然没有艾黎想要的那种。
逐渐的，艾黎感到自己的双腿有些麻木，握紧蛇牙的手掌也被它牙尖扎得有些刺痛。
脖颈间似乎有一层密密的汗水沿着锁骨滑落，就连口舌之间也有干燥的拉扯疼痛在隐约传来。但是，心脏的跳动声在嘈杂之中，越来越清晰了。它的节奏并未紊乱，还彰显着自己依然有着继续保持下去的体力。
精神力，自己一定是拥有的。
因为这个世界的魔法师们施展魔法的时候，就是用精神力构建出能够让元素离开元素位面的通道，让它们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
自己之前就施展过魔法，虽然后来因为不明原因造成了失控，但这也切实的说明自己的确拥有精神力，并且实实在在的使用过。
快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
对元素发出了请求，目标明确的让它们集中在手心，然后……等等！
艾黎忽然深吸一口气，清空自己所有的杂念，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同一句话上。
来我的掌心，覆盖在蛇牙之上。
原本嘈杂的冥想空间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元素都像是时间被暂停住了的一般，悬浮在这片漆黑的世界里，唯有身上还在明明灭灭的光芒，显示着这个位面的时间并未真的被冻结。
这是开始进入淬炼以来，冥想空间的环境第一次出现了不一样的变化。
艾黎稳住心态，继续重复着那个指向性明确的念头。
距离她最近的元素们，身形挪动了一下。然后，它们不再如之前那般发出孩童般的细语，而是以一种缓慢的动作，一点点飘到了艾黎的掌心。
逐渐的，原本艾黎空荡荡的掌心里，被元素们的光点勾勒出了一个熟悉的形状。
是那颗蛇牙，它以这种方式，进入了冥想空间。
艾黎心中一喜，高度集中的注意力瞬间松弛，而原本聚集起来的元素也作鸟兽散，重新变回了懵懂无知的孩童模样，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的记忆。
但艾黎并未感到沮丧，相反，她只觉得自己大大的松了口气。
重新调整了一番之后，她再度进入了冥想状态。
这一次有了经验，她很快就再次催动了冥想空间中的那些元素，让它们又一次勾勒出了蛇牙的形状。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并未停止，而是继续保持着那唯一一个念头。
逐渐的，艾黎觉得元素们变得有规律了起来。
原本悬浮在空中用复杂的飞行轨迹来表达情绪的它们，就像是察觉到了这片空间里有什么吸引它们的存在一般，一个个的据记载了一起。
一个小光点逐渐的变成了大光点，大光点彼此之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却又十分又规律的排在了一起。
最终，它们在艾黎的视线之中，变成了一根几乎充斥了大半个空间，一头牢牢系在自己手心那枚蛇牙上，无时无刻不在飘动着的纤细光线。
刹那间，艾黎明白了所谓的精神力，究竟长什么样子了。
而当她理解了它的存在的那一刻，原本被无知而堵塞住的大脑，瞬间将那些嘈杂的知识连贯了起来。
这种感觉太过奇妙了，她的脑海中仿佛长出了一个全新的器官。完全可以像使用自己的双手一般，去操控它来完成对冥想空间里元素的指挥。
只需要一个念头，那根冗长的精神力丝线便悄然崩解、消失，又在下一个念头的操控下，重新凝聚成了十几根连着自己掌心的丝线。
艾黎有一种感觉。
如果是现在的自己再度使用原本的那个火球术，或许就不会发生那种失控的情况了。
也就是说，她距离清除体内那个定时炸弹的时间，又进了一步呢。
第29章
艾黎终于明白,乌洛说的那句让他回来之后就没有放松的时间是什么意思了。
八天，整整八天的时间。
她每天一睁开眼，囫囵的吃完早饭,就被男朋友拖到了玻璃花房,在精心布置的舒适环境中开始冥想，然后被叫醒吃午饭，又接着冥想，叫醒吃晚饭，继续冥想，直到精疲力竭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才被乌洛抱回房间。
艾黎悄悄计算了一下，自己每天冥想的时间少说也有十个小时, 都比得上她当年刚进公司时被上司自愿加班的社畜生涯了。
可即便如此, 她的法器核心淬炼进度也慢得可怕，距离完成不知道还要花费多少个日夜。
淬炼法器的第十天, 艾黎已经彻底麻木了。
她盘腿坐在了地毯上，闻着香炉里散发出来的有助于集中精神的熏香，双眼发直。
“乌洛……你淬炼法器核心的时候, 花了多少时间呢？”
“两个月。”
乌洛从盒子中取出那枚蛇牙,将它放在了艾黎的手心中。
“嘶……也就是说,我这样的日子,至少还要再过两个月吗？”艾黎僵硬着脖子,扭头看向了自己的男朋友。
“我当初情况比较特殊，大部分时间花在躲避敌人的追杀上面了，所以耗时长了些。”乌洛摇了摇头，指着艾黎手心里的那颗蛇牙说道：“至于你，看看它的色泽,整个外部的淬炼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你也应该掌握了关键技巧。”
“以你的天赋，在过个十几天应该就能完成第一次淬炼了。”
“第……第一次？”艾黎倒吸一口冷气：“难道说，淬炼这一次还不够吗？”
“随着魔法等级的提升，已经对魔法相关知识的进一步理解，魔法师们会随时调整自己的法器核心，以契合当下自身的魔法状态。”乌洛笑得很温柔：“艾黎不用担心，一开始困难是正常的，等你习惯了之后，你会发现淬炼法器并不困难，顶多就是花费些时间而已。”
“就像你对精神力的感知和操控一样，这是一个需要耐心的过程，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不是吗？”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你该继续冥想了。”
艾黎无言地看着自家挂着不容置疑笑容的男朋友，撇了撇嘴，默默握紧了手中的蛇牙闭上了眼睛。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淬炼法器核心也是魔法师之路的一道小门槛了。这种枯燥的日子周而复始仿佛看不到头，而你在这个过程中还必须强迫自己全身心保持冷静，彻底沉入冥想的世界中。
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道艰难的门槛。
自己还是幸运的，因为有乌洛作为支持，她不需要像别的学徒那样不仅要花费时间冥想，还要解决日常生活问题。
所以，不能辜负他的这份心意，一定要努力淬炼出个成果才行啊。
艾黎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摸摸倒数三个数，彻底扫空了脑海中的思绪，沉入了冥想之中。
乌洛看着她进入了状态，心满意足的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黄金如往常那般，替他搬来了书籍和信件，随后便守在了旁边。和沉稳的它相比，秘银倒是有些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了起来。
作为一只专门为艾黎而制作的女仆猫，让女主人保持身心健康和愉悦，是秘银刻在灵魂深处的契约。
所以看到艾黎从一开始的饶有兴趣，到如今的麻木呆滞，秘银实在是无法忍耐下去了。
“主人，不如让艾黎小姐休息半天吧。”
它悄悄地走到了乌洛的身边，担忧的看向紧皱眉头的艾黎。
“她这些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外，就没有任何别的活动了，我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态。”
乌洛正盘腿坐在艾黎的身边，捧着一堆术法公式看得津津有味，听到秘银的话语后，勉强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不用担心，艾黎很擅长应对这种情况。”
“可是……”
“嘘。”乌洛比了个嘘声的动作：“不要吵到她。”
“……是。”秘银铩羽而归，只能无奈的蹲在旁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玻璃花房之中氛围安静而平和。太阳的温度蒸发了花瓣上的露珠，让晨间才绽放的那些花朵慢慢地收拢了自己的花瓣。
忽然，黄金睁开了眼睛，起身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主人，客人到了。”
乌洛顿了顿，不耐烦地咂了下嘴。
“他还真上门了。”
“那位帝国的魔导师是个很执着的人，这次也提前送了拜帖，说明了拜访时间。于情于理，您都不能再拒绝和他的见面了。”黄金提醒道。
乌洛不耐地合上手里的书本，表情十分厌烦。
“一个魔导师从帝国跑到北境如此偏僻的角落，还想着拜访一个大魔法师……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咳咳，主人，艾黎小姐还在冥想中，请您尽可能的保持成熟大人应该有的冷静和自持。”
黄金的提醒起了点作用，乌洛低头看向了还沉浸在冥想中的艾黎，目光重新温和了起来。
“算了。秘银，去准备招待客人的茶水。”
秘银应声离去，黄金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我也去准备迎接客人了。还请您不要闹脾气，尽快过来哦。”
“知道了，去吧。”
乌洛摆摆手，又重新翻开了手里的计算公式。
**
奥德罗从马车中走下来后，他的眼神阴鸷地盯着那座说不上豪华的房屋，对着自己身后拎着箱子的徒弟使了个眼色。
梅森应了一声，立刻走到大门前，激活了只有魔法师们才能使用的那个门铃。指尖传来的刺痛感让他瑟缩了一下，年幼的学徒下意识的收回了手，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
奥德罗没有注意到学徒的异常，他理了理自己的长袍，耐心等待着大门的打开。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只看起来非常优雅的橘色虎斑纹猫。
“欢迎您的到访，魔导师奥德罗先生以及您的弟子梅森魔法学徒，对吧？”
黄金让过身子，请两位客人进门。
“我的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请进吧。”
“你的主人终于空出时间来接待我了？”
“奥德罗先生这话说的，我的主人出生佩拉诺亚，和帝国不同，学院派的魔法师总是会将大量的时间花在研究魔法上。怠慢了您真是不好意思呀。”
黄金的态度看起来很恭敬，但是每一句话都刺得奥德罗很不爽。
他几乎想要立刻爆发，可很快又想到了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只能将这点不悦抛诸脑后，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哼声。
反正只要事情顺利，现在缺乏的尊重，他会让那位傲气的大魔法师加倍奉还。
而他的这个实验项目，绝对没有大魔法师舍得拒绝，就像过去遇到的无数个试验品一样。
奥德罗信心满满的跟着黄金走进了屋中，对接下来的会面，期待无比。
**
另一边，花房中。
眼前是寂静的黑暗，鼻尖是让人心神安宁的馨香，艾黎闭着眼，全身心的沉浸在淬炼材料的过程之中。
将精神力通过元素的附着来具现化成可被观察到的光丝，让它们轻柔的包裹上手中那枚蛇牙，一点点的将它拖入元素所在的位面进行锤炼和修改。
剔除不必要的杂质，塑造它的全新形态。蛇牙的质地逐渐产生了变化，从原本洁白的牙齿，逐渐转变成了半透明的结晶材质。
快了，只要再淬炼下去……咦？奇怪，怎么没反应？难道是自己投入的精神力不够？
艾黎皱紧眉，让那些光丝比之前又多了几根。
可蛇牙的晶体化依然停滞不前，不再像过去那般，有着明显的变化。
艾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有些焦躁的情绪安静下来，她重新凝聚起精神力，在元素们的帮助下，再一次缠绕覆盖在了蛇牙的上方。
这一次，她对精神力形成的丝线操控精细度超过了以往的每一次，小心翼翼缓慢又仔细的让它们穿过每一个空隙。
可回馈给她的，却依然是失败的结果。
一次又一次，失败从第一次开始，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不断地累积。
甚至到了最后，艾黎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保持更多的精神力丝线数量了。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心，正要再一次重新开始，却在此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哭泣。
“……爸爸，妈妈……呜呜呜……好痛啊……”
“我想回家……呜呜呜……”
艾黎睁开了眼睛，呆呆地坐在原地，她被强行从冥想状态中拉了出来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不对，她家不就自己和乌洛两人吗？这是哪儿来的哭声？
艾黎感受着太阳穴隐隐传来的刺痛感，四处张望了一番后，却发现玻璃花园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坐着。
往日一直陪着她的男朋友和两只猫咪都不见了踪影。
“乌洛？”她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黄金？秘银？”
“艾黎小姐。”秘银从空气中小跑了过来，身上漂亮的长毛看起来还有点杂乱：“您醒来了？”
艾黎这次保持的姿势有些久，腿部发麻到起不了身，见到秘银到来后，便朝着它招了招手，同时问道：“乌洛和黄金呢？”
“家中有客人来访，主人和黄金都去招待客人了。”秘银观察到了艾黎的状态，连忙过去帮助女主人站了起来。
“您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没，就是刚刚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哭。”艾黎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哭声？”秘银疑惑地沉思了片刻，随后尾巴一甩，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位魔导师的学徒好像就在附近，难道是他在哭？”
“魔导师？学徒？”
“是的，今天前来拜访的客人是一位魔导师，因为要和主人讨论重要的事情，就让他的学徒出来玩了。”秘银有些不悦地哼道：“我看那孩子挺乖巧懂事的，这才没有管他，没想到竟然会打扰到您的冥想。”
“我这就去将他驱逐……”
“不用，我其实也差不多到极限了。”艾黎摆摆手，又生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感觉我现在已经碰到瓶颈了，继续冥想的作用也不大，正好趁机歇一歇换个心情什么的。”
“这样啊。”秘银歪了歪头。
“对了，你说那个孩子是魔法学徒？”
“是的。”
艾黎若有所思的看向隐约传来哭声的方向，道：“能被魔导师带在身边的学徒一般来说，都应该淬炼完了自己的法器核心吧？”
秘银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小猫咪皱紧了眉，小声提醒道：“艾黎小姐，主人可比魔导师要强多了，如果您遇到了问题，不如问一问主人？”
“他不是在招待客人嘛？嘿嘿，反正我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难题，就不去麻烦他。”艾黎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笑道：“而且，乌洛的层次太高，有时候未必能给出合适的建议。说不定那个学徒能给我更合适的意见呢？”
“再说了，客人在咱们家忽然哭了起来，做主人的总要问问是怎么回事，对吧？”
而且她也的确有些累了，正好和别人聊一聊天，就当做缓口气了。
秘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闭目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才重新睁眼对艾黎露出一个灿烂地微笑。
“我明白了，请您随我来吧。”
第30章
即便有最熟悉地形的秘银带路, 艾黎还是在一个压根就想不到的偏僻角落，找到了那位正在偷偷哭泣的客人。
这位学徒的年纪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小很多，可能还不到十岁, 看起来也瘦巴巴的, 套在宽大的黑色学徒长袍下，几乎要看不到他的存在。
露在外部的肌肤上，能明显看到青紫色的淤痕，连脖子处也有很明显的疤印子。
这孩子……是不是被虐待了？
艾黎停下脚步，没有贸然上前。
魔法学徒并未发现这栋屋子的女主人正在远处看着自己，他右手捏着家里寄来的信件，看着上面早已被自己的眼泪打散了墨迹的文字，眼泪不受控的滑落着。
最后,更是将脑袋埋进膝盖,抽抽搭搭地呢喃着。
“妈妈……呜呜……我好想回家啊呜呜呜……”
“好痛啊，好饿啊……”
“我不想学魔法了……”
“我不会和哥哥们抢什么的,让我回家……呜呜呜……”
艾黎有些无奈，她最不擅长应付小孩了。
不过，就这样让对方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哪怕这个弟子不被重视甚至还可能遭遇虐待, 但在自家哭成这模样, 对乌洛的名声不太好……
等等, 乌洛在这儿用的是假名吧？那名声差点是不是也没关系？
“艾黎小姐, 需要我去提醒一下客人您的到来吗？”
秘银蹲在她的脚边,抬头看向自己正在发呆的女主人。
“哦，不用不用。”艾黎从危险的思维中回过神，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去准备一下茶点，等他哭完平复好情绪之后, 就带他来花房吧。”
“好吧。”秘银闷声应下，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艾黎看了一眼还在传来抽噎声的角落，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给予孩子独自哭泣的时间和空间，这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应该做的事情。
**
梅森很久没有哭得这么痛快了。
奥德罗不喜欢自己的学生有过多的情绪外露出来。所以开心时的笑声也好，悲伤引起的哭泣也罢，这些动静都不被允许出现在他的身边。
曾经，梅森有不少师兄师姐，可逐渐的就剩下了他一个年纪最小的。
梅森平日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老师找借口杀死。他压抑太久了，终于逮着了这个难得的机会，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等哭够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家中寄来的信件，胡乱的擦了一把自己的脸，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自己作为客人却在主人家中放声哭泣，放在那儿都是一件非常失礼的行为。还好乌诺恩大魔法师家中没有其余人，不然被老师知道了，自己肯定又要受皮肉之苦了。
梅森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虽然过于宽大的学徒长袍也没有什么地方要整理的。
就在他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收敛好所有的泪意后，一声软糯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
“这位小客人，你现在有空了吗？”
梅森被吓了一跳，他惊慌的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只漂亮的白色猫咪。它那双金蓝色的鸳鸯眼，和这儿的主人，那位年轻的大魔法师简直一模一样。
“你……你好。”
梅森紧张的后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秘银笑眯着眼，轻声说道：“小客人不用紧张，只是我的女主人想要见你一面而已。”
“什……什么？”梅森心跳有些加速。
女主人？乌诺恩魔法师竟然有了妻子吗？可是刚刚老师前来的时候，那位夫人为何没有出现？
梅森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他老师今天的行程，恐怕不会太顺利。
“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就请跟我来吧。”秘银并没管梅森在想什么，它只是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看起来就和一直普通的猫咪没有区别。
“可是老师他……”梅森为难的低下了头，老师要是知道自己这个学徒反而被女主人接见了的话，一定会很生气吧。
咕噜噜，一阵轻微的响声从梅森的肚子传出。他脸色瞬间血红一片，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秘银显然听到了这个动静，它眯了眯眼睛，歪头笑道：“小客人，我的女主人已经准备好了下午茶，静待客人前去。”
梅森自然听出了它言下之意，只是碍于老师的脾气不敢直接应下。
但说到底他还是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饿肚子是在太过难捱。过了好半晌后，饥饿终于战胜了未来才会降临的疼痛，他看向秘银，鼓起勇气说道：“谢谢你们的邀请，麻烦你带路了。”
“好的，请你跟上。”秘银笑眯眯地从空中跃下，甩着大尾巴朝前走去。
“啊，是！”
乌诺恩魔法师的家比梅森想象中的要大很多，而且其中处处都有空间魔法的痕迹。屋内的摆设贵重之处，哪怕是梅森这个魔法学徒也知晓一二，他甚至看到了好几个被自己的老师当做宝贝珍藏的贵重材料，在这座房子里却被当做一个装饰品随便挂在了走廊的墙上。
梅森越走越是有些拘谨，深怕自己不小心碰坏了什么东西。
可即便如此，等走进了那座玻璃花房后，梅森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变白了。
圣灵在上，他……是不是刚刚哭久了所以眼睛有些花了？不然为什么会看到如此多的珍贵药草和魔法材料！
左边的花盆里栽种的那株有着星星形状的紫色花簇，是斯普鲁斯草吧？
他昨天才在魔法师日报上的魔法师最想要的十种魔法植物排行榜上看到过介绍，据说只要指甲壳大小的一朵干花，就能调制出修复受损精神力的复原药剂。
据说它的原产地已经被深渊吞噬，就连佩拉最大的魔法材料拍卖会上，也是有价无市。
一朵……十朵……三十朵，这是多么可怕的数量，如果让老师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嫉妒到发狂吧？
梅森挪开眼睛，不敢再朝着两旁的花丛望去。
就连鲁斯草都只能摆在门口不起眼的角落里，他不敢想象，其余的那些他认不出的美丽花卉到底是何等的珍贵。
“到了。”白色猫咪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他叫了一声。
梅森连忙抬起头，就看到花丛中央处，一位气质特殊的年轻女子微笑着看对他招手。
她有着微微弯曲的黑色短发，眼睛也是少有的黑色，五官不如梅森见过的那些贵族小姐明艳，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纤细温柔感。
这就是乌诺恩大魔法师的妻子了吧？
梅森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行了一礼。
“你……你好，我叫梅森，是跟随魔导师奥德罗前来拜访乌诺恩大魔法师的学徒，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谅解。”
“你好呀。”艾黎微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先入座吧。”
感受到这位女主人的温和态度，梅森悄悄地松了口气。随后在猫咪的引导下，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
“你想要红茶还是果汁？”
“啊，不用这么麻烦，我……给我普通的水就好了。”
“秘银，给客人倒一杯温水吧。”艾黎顺应他的要求吩咐了一声。
明明很饿但是却选择了白水，这位少年表现得非常拘谨和警惕，不过看得出来他并不擅长社交，或许自己应该要绕点远路了。
梅森紧张的低着头，并不知道这位喊他过来的女主人打着什么心思。
只是对方问一句，他就答一句，全程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
秘银很快就给梅森倒好了水，随后蹲在了艾黎的身侧，歪着头听女主人和客人的寒暄。
实话说，作为一只小猫咪，它并不太懂得艾黎小姐为什么要和这个小孩东拉西扯一堆有的没有的，如果她真的想知道魔法学徒的淬炼方式，不是应该直接开口询问吗？
艾黎小姐作为主人的未婚妻，地位要比一个区区的魔法学徒高多了。在没有那个老师在场的情况下，学徒按理根本没有拒绝回答的资格。
搞不懂，难道这就是主人说的，艾黎小姐世界独有的处事方式吗？
小猫咪并不知道，其实它的女主人并不是真心想要询问什么问题，比起如何解决自己的问题，她更倾向放松一下自己连续紧绷了十几天的神经罢了。
只不过作为一个曾经的社畜，给自己找理由来摸鱼纯粹就是本能反应罢了。
艾黎并不急着从梅森身上得到答案。不仅如此，她还很乐意和这位小朋友一起聊点有的没有的，来扩充一下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比如，在乌洛这位法神的视角之中，绝对很难观察到的普通魔法师们对待魔法的看法和经验。
梅森是个很内向的孩子，如果不是艾黎主动找话题，两人之间的谈话压根就进行不下去。
好在，他是个有礼貌的孩子。特别是吃饱喝足之后，不管艾黎问什么，他都会给出自己的答案。
先不论结果正不正确，到的确让艾黎对于这个世界的魔法有了一些基础知识层面的认知。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些交流，足以让艾黎摸清楚这位梅森魔法学徒的性格。
胆小、敏感、内向，对气味刺激的肉类食物很渴望但不敢多食用，吃饭的时候速度很快量也很大，但是动作很规矩，这说明他接受过餐桌礼仪教育，但是日常饮食质量并不算高。
闲聊时眼神一直低垂不敢乱看，偶尔看向的目标也是具有药用价值的植物而不是观赏性花卉，从神态来看梅森应该是能认出那些草药的价值。
这些药材虽然不常见，但绝大多数都是用于制作魔法药剂，除此之外的价值不算太高。
这些说明前来拜访的那位魔导师也兼修了药剂学，只是他的经济状况似乎不太好，以至于对自己的学生有些苛刻了。
艾黎垂下眼，装模做样的喝了一口茶，这才笑着问道；
“梅森，我能问你一个私人一些的问题吗？”
“啊？”梅森立刻紧绷了神经，看向艾黎的眼神有些微的恐惧：“那个……您，您想问什么？”
“别紧张，孩子。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看起来年纪不算大，接触魔法的时间多久了？”
原来只是这样的问题啊。梅森听罢松了口气，回答道：“我七岁那年被奥德罗老师收下，到今年已经四年了。”
“哇，你十一岁就成为了魔法学徒吗？”艾黎瞪大眼睛，看起来十分诧异。
梅森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对自己露出羡慕的表情，心里有些微妙了起来。但他很快就想起了老师平常举的例子，立马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听老师说，比我年纪小的魔法学徒比比皆是，我只是很普通，不，我比很多人还不如……”
一直被老师打压而缺乏自信心吗？
“怎么会呢？”艾黎放下茶杯，非常不赞成梅森的自贬。
“你刚刚也说了，奥德罗魔导师是黄金帝国的宫廷魔法师，小小年纪就能成为他弟子的你，天赋一定也很优秀呢。”她一边说着，一边非常自然地问道：
“对了，梅森你以后也会加入帝国的宫廷法师团吗？”
“我，我还只是一个学徒而已。”梅森小脸一红，连忙摆手说道：“而且，宫廷法师的考核很严格，就算是老师也……”
他低下头，小声补充道：“我的天赋很差，和老师学习了这么久的魔法，却连法器核心也才刚淬炼完，距离魔法师的头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且，只有老师他不嫌弃我。如果……如果是别的魔法师收我做弟子的话，早就把逐出师门了吧。”
迷茫、疑惑、绝望…以及一点小小的，微不可查的不甘心。的确是被长期pua的孩子，但瞧着还未到最绝望的状态，应该还有救。
艾黎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和声音，先是发出了一声充满了疑惑的惊叹。
“天哪，梅森你怎么会这样想？”
随后，她又再语气中夹杂更多的不敢置信，以及满满的，无懈可击的真诚。
“可是，我家乌洛和我说你的天赋很不错呀。”
“他还说如果你继续努力的话，成为最年轻的宫廷法师是迟早的事呢。”【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