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能和他一起去奥地利，当然是最好的。
可是，这对江厉也太不公平了。
他一个商业大佬，要学音乐做什么？
都是为了要陪自己去留学。
贝瑶瑶喜欢又感动，心尖都酥软成了一摊一晃就碎的豆腐块。
她想，自己真是奇怪。
江厉要把自己一个人丢去国外的时候，她难过又幽怨。
现在，江厉要放弃自己的专业，和自己一起去学音乐，她又舍不得了。
她其实明白，江厉不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也厌烦人员交际。
他之前的选择是对的，国内最适合他。
她之前听秦心说过，江厉小时候架子鼓敲的很好，后来，一次比赛输给了沈厉之后，就再也不敲了。
这么多年，她也没听他说过一次架子鼓。
现在，他却重新碰了。
少年被围在架子鼓中央，他此刻站立着，身长玉立，右手伸了过来，等着她的心意。
她感觉，自己被江厉放在了心尖上。
睫毛上沾了晶莹，她唇角却是笑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
他宽大的手，捏住她小巧的手，包裹在手心。
班长陈冰，还有宋梦，贝瑶瑶玩的最好的两个同学是见证人，人又不会太多，贝瑶瑶幸福又不会觉得太闹腾。
陈冰之前对江厉有一丢丢想法，现在，真的就完全放下了。
男人再好，不属于自己，就没什么好留恋的。
莫吉托，大都会，起泡酒，草莓，青梅的酒精含量都很低，酸甜带气泡，都很适合未成年，颜色养眼还漂亮。
贝瑶瑶不知不觉就喝了三杯了。
这个时候，周雅的微信进来，是生日祝福，后面是对自己之前行为的检讨，最后是一条邀请信息，希望明天贝雅瑶去她那吃饭。
语气甚至带了一点卑微的客气。
不得不说，虽然明知道这份亲情是用钱堆砌起来的，带着既得利益的虚假和讨好，但比起那个龇牙咧嘴的嘴脸，贝瑶瑶最起码看到这样的信息不会很生气苦恼难堪。
难怪人都喜欢听好话呢。
她把微信递给江厉看，边问：“你和我妈说的？”
江厉一目十行。
觉得周雅还算上道。
要是花了钱，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对待贝雅瑶，那他也懒得养着两人。
现在这样，也算是他想要的效果了。
“你妈还是有点脑子的，这是她的生存方式，谁养着她就听谁的，对谁好。”
贝瑶瑶弯唇，人家说钱能买走世界上百分之99%的烦恼，果然不假！
看，江厉连母爱都能给她买到。
她的爪子又伸向第四只酒杯。
“你不能再喝了。”
看她手又伸向酒，江厉就拍开她的手。
因为酒精的关系，贝瑶瑶面颊有一点粉，本就偏乖巧的鹅蛋脸，这会子就更偏酥软，一双大眼睛慢半拍的看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有点幽怨的瞪着他。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还没喝够呢。
江厉：“这个虽然酒精度数低，也不能多喝，走吧，我带你去买奶茶喝。”
微醺的贝瑶瑶不满的嘟囔着嘴巴：“我现在是女朋友，现在我大地位大，江厉，你要被我管着才行。”
女朋友都提要求了，男朋友只好给她一点：“……那再喝半杯。”
贝瑶瑶就满意了，脑袋慢半拍的点了一下。
酒精有一种神奇的让人放松的能力。
贝瑶瑶这半杯酒下肚，人更懒散了，“男朋友，女朋友现在需要你的背背服务，可以吗？”
女盆友酥酥软软的抱着自己的腰，声音娇娇的，配上这双大眼睛，江厉也拒绝不了。
认命的背过身，贝瑶瑶慢吞吞爬上他的背，和班长宋梦挥手：“再见啦。”
车里，贝瑶瑶也没了骨头的枕在江厉腿上，手捏他脸玩：
“江厉，你不用学音乐，你就在国内吧，我自己去奥地利，周末，我就坐飞机来看你好啦。”
女孩细细的手指在脸上游走，柔软的指尖，像是猫毛拂过，很舒服，江厉任由她玩，他的手指也把玩她头发：“你不是害怕一个人去国外吗？我陪你正好。”
贝瑶瑶：“我现在不怕了，我一个人也可以去。”
江厉：“就这么定了，我去那边，也挺好的。”
贝瑶瑶：“你傻不傻啊？你见过那个企业家是学音乐的？”
“谁跟你说，我要做企业家？”江厉好笑的道：“我的钱已经够多了，以后只想摆烂。”
贝瑶瑶才不相信呢，捏他鼻子。
她想这样捏已经很久了。
“唉，我是女朋友，我最大，你要听我的，在国内读就好了，或者，我们一起去别的国家，反正你不用特意去学音乐。”
江厉捏她脸颊软软的肉。
“小自恋狂。”
“你就没想过，也许，我本身也喜欢音乐？其实我对赚钱并没兴趣？”
“总之，这是我的决定。”
贝瑶瑶不太信，也拿过来他的指尖，张开嘴巴，牙齿惩罚性的咬了一下：“你也太不听话了，我要生气了。”
“我生气后果很严重，会把你踹了的。”
江厉的手捏紧她鼻子：“再说一遍？”
贝瑶瑶被他看的心头一紧，莫名心虚。
呜！
她这个女朋友做的，毫无地位可言嘛！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惩罚远远不止这么一点。
推开门，壁灯的暖黄奶光罩下来，身后，门“砰”的一声被撞上，同一时刻，一阵天旋地转，人就被掐着腰肢扛到了肩上。
“还敢胡说八道？”
江厉拍她屁股，力道不轻也不重，正好感觉到一点刺痛。
贝瑶瑶秒怂，“我错了。”
在哄江厉这方面，她很拿手。
她腿分开，挂在他腰上，软绵绵的胳膊讨好的圈着他脖子，无辜的仰着白腻好看的脸：“我才没有要跟你分手，就是不想你委屈自己吗，我才不要你委屈自己，学自己不喜欢的。”
“任何人，都不应该为另一个人放弃梦想。”
“我一个人，真的可以。”
水汪汪的大眼睛，因为酒精的缘故，目光还有点呆。
说话也比平时慢上两分，一边迷迷糊糊的想，一边迷迷糊糊的说的。
睁圆了的眼睛，又倒映着他的脸。
可爱的像是要化了。
是个男人就忍不了，何况，自己现在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低头，唇包裹住她的，舔舐，啃咬，吮吸。
脑袋本来就有一点点迷糊的贝瑶瑶被他吻的唇不过气来，往后退一点，“我喘不上来气了，呜呜呜。”
她一张开嘴，他追过来的嘴巴正好碰到她的舌头，血液蹭的一下暴涨，原来滋味还可以更美妙。
纠缠着她的软舌搅动，不自觉想往更深处，贴的更多，不满意她总是躲，衔出来吮吸，恨不得吃进嘴里。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贝瑶瑶无力的垂着他的胸膛，她都要憋死了！
“你要憋死我啊！”
“你不喜欢？”
“不舒服，我嘴都酸了，我要喘不上气了。”贝瑶瑶苦恼的拍他胸膛：“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为什么自己喜欢，贝瑶瑶却不喜欢？
有事情问某乎。
江厉打下自己的疑惑，女朋友不喜欢接吻，是什么原因？
立刻就有回答了：
兄弟，你是不是吻技太差了！
赞数秒速上升。
江厉俊脸一红，这个还有技巧的吗？
后面立刻就有科普的，江厉认真看了三遍，感觉这回掌握技巧了。
贝瑶瑶才刷完牙，嘴里还都是清爽的薄荷牙膏味，腰肢被搂着往上一提，某人的唇又覆了上来。
温热的清甜酒香，甜甜的。
这一次，她就感觉也舒服了很多，软软绵绵的，像吃棉花糖。
“这次，喜欢吗？”
“嗯、喜欢。”她软绵绵的趴在他怀里，认真的回答。
江厉去了自己房间浴室，冲了冷水澡出来，才掀了被子上床，贝瑶瑶也抱着兔子过来了，掀了被子上床。
“男朋友，我今天要跟你一起睡。”
江厉身子一歪，直接滚下了床。
“贝瑶瑶，你还没成年，这不合适。”他都不敢看她。
贝瑶瑶打了和哈欠，盖着他的被子躺下来，双眼迷离，却漾着幸福的光：“我今天高兴，我现在是你女朋友，我们以后，都是两个人了。”
“江厉，你过来，我要抱着你睡。”
江厉掀了被子上床，贝瑶瑶就靠过来，双手抱着他的腰，江厉浑身都僵住，一下都不敢动。
贝瑶瑶闭上眼睛嘟囔：“晚安，男朋友。”
秒睡。
江厉抽了抽嘴角，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周雅自己也知道，她不受待见，所以贝瑶瑶过生日当天，只发了生日祝福，也不敢打扰，今天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餐桌上还买了花装饰，这顿饭不可谓不用心。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有人养着，生活无忧，她就可以是个贤妻良母，温柔通情理。
知道如今都是靠着江厉，她比对孙喆喆这个亲生儿子还好，连鱼刺都用公筷给挑干净。
江厉把挑好的鱼肉搁在贝瑶瑶面前，意思很明显，以后对贝瑶瑶上心就行。
周雅上道的端起酒杯道：“瑶瑶，谢谢你今天还愿意来，认我这个妈妈，谢谢你，愿意照顾你弟弟。”
她又教孙喆喆：“这是你的姐姐，你能上这么好的学校，都是姐姐的关系，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回报姐姐。”
好在周雅脑子还算拎的清，以前对贝瑶瑶的怨恨都是背着孙喆喆的，故而孙喆喆对贝瑶瑶没有负面印象，这会子，都是好感。
小孩子的眼睛还很纯澈，带着对只见过一面的姐姐的好奇：“姐姐，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读书，长大了回报你的。”
贝瑶瑶透过孙喆喆，就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对他也迁怒不起来，有一点同情，又有一点别扭，“你自己知道好好读书就行。”
孙喆喆一个小孩子，还没有大人的弯弯绕绕，一声声亲昵的姐姐，就调节了这个别扭的气氛。
周雅眼睛忽然就湿了。
她从小就是美人，受惯了男孩子的追捧所以心气很高，觉得有脸就有一切，学习上一点不用心，关注度都花在了美丽漂亮上，顺利的遇见了豪门贝康，20岁就一头扎进第一次婚姻。
后来才发现，一张结婚证并不是下半辈子的通行证，即便是豪门的男人，原来也会很吝啬。
吃了教训，就把目光放在普通人身上，孙永波的自尊心很强，暗暗较劲却又不喜欢和她前夫有关的一切，于是她迎合着，几乎切断了和这个亲生女儿的联系，一个心全扑到后来这个家，努力成为一个不拜金，也不虚荣，男人口中的贤惠好女人。
踏实做一个家庭主妇，一天到晚和灶台打交道，没想到，孙永波也没靠住。
现在，靠自己这个女儿。
她不算是个恶人。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她心底深处也知道，自己对不起贝瑶瑶。
她在看不到未来的时候，掉入了牛角尖，只能用怨愤来表达对未来的恐惧和害怕，再投射到贝瑶瑶身上。
这会子的忏悔，很有几分真。
“瑶瑶，以前都是妈妈的错。”
“妈妈不是个好妈妈，以后，努力做一个好妈妈。”
算了吧。
贝瑶瑶懒的再去计较，对周雅只有一个要求：“你把喆喆培养好，以后让他做个有担当的人就好。”
她叫不出来弟弟两个字。
周雅眼里含着眼泪点头：“我知道的。”
决不能再出废物男人了，她一定会把孙喆喆培养好！
*
江厉到底是把申请的学校改成了维也纳同一所学校，贝瑶瑶完全拿他没办法，只好接受这件事，难免在心里责怪他傻，又甜滋滋的。
至于江盛和秦心，完全做不了江厉的主，也只能顺从。
到了二月里，两个人都通过了学校的专业考试，双双顺利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班上很多同学都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尤其是班长是陈冰，去了理想的世界名校学金融。
贝瑶瑶和陈冰宋梦几个女生一起聚餐玩乐，总算结束，贝瑶瑶去地下停车场找司机。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一张手帕捂在嘴上。
她瞳孔定格在对方的脸上，最后的意识里，满是不安。
唐朵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会是要害江厉吧？
她不要连累江厉。
彼时，江厉正在参加秦家的家庭聚会。
沈厉的腿断了，意志消沉，脾气越来越暴躁，心里装着的，都是对江厉的恨意。
突然的残缺，是一种贯彻一生的折磨，唐朵完全接受不了，优秀的儿子，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这两年，折磨的是沈厉，更是她。
她为了让沈厉能振作起来，活下去，回国泄愤报仇。
上一辈子，秦心拉着唐朵同归于尽。
这一辈子，唐朵选择江厉。
视频里，她的脸扭曲阴暗：“江厉，我只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我杀了她，要么，你来给我杀，你只有半小时的时间。”
江厉手里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又立刻回神，捡起手机，转身往外面冲。
唐朵现在已经疯了，江盛哪能让江厉去送死，从身后扑过来，锁住江厉，秦卓也加入其中，和江盛一起，死死锁住江厉。
江厉额角的青筋都蹦出来：“你们让我走！”
“贝瑶瑶会死的！”
只差一点，她就可以成年了，可以去上大学了。
尤年扶着心脏，也很痛苦：“小厉，这是命啊！姥姥没办法看着你去送死，至于瑶瑶那个孩子，姥姥也不忍心，可是，要我看着你拿命去换，姥姥做不到，你就听这一次话吧，算姥姥求你。”
秦心给江厉跪下来了：“小厉，不能去，你想想妈妈啊！”
江盛喘着粗气，死死扣住江厉：“小厉，不要怪爸爸，爸爸怎么能看你去送死呢。”
秦卓：“小厉，交给警察，也许警察能救回来，你去，一定会送死的。”
徐洋：“小厉，我知道你很喜欢瑶瑶，可真的不能冲动，拿自己的命去换啊。”
连芽芽都哭着喊：“小厉哥哥，芽芽不要没有小厉哥哥。”
江厉：“我们这一屋子，都是血亲，都不让我去。”
“那贝瑶瑶怎么办！”
“她只有一个人！谁在乎她？”
“唐朵恨的人是我，这是我的事，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受过。”
秦心：“我不讲那些道理！”
“我只要你活着！”
秦卓和江盛两个人死死锁住他摁在地板上，江厉的手还是腿，一样都抬不起来，他咬牙，脑袋猛的一下撞在地板，血溅出来。
“她要是有事，我也跟她一块去。”
他的眼神太过狠厉，江盛丝毫不怀疑，他能做出来这件事。
一迟疑，押着江厉腿的力道就松了。
血从脑门上流出来，江厉不太认识路，怕自己迟道，目光落在江盛身上：“爸，你帮帮我。”
“我要把贝瑶瑶救回来。”
十二年了。
江盛第一次听见江厉喊他爸爸。
却是为了让他，亲手送他去送死。
“贝瑶瑶，你不要怕，我现在过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你记得啊，不要难过，以后自己去留学，成为钢琴家，代替我，活下去。”
“我现在才发现，活着特别好，有很多多方我还没去过，很多东西没用心感受过，你替我去感受，看遍这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
唐朵开出的条件很会。
她选了玉华的一处小高层烂尾楼，根本没有人流，警察稍微靠近一点，她就能察觉。
在四点半之前，江厉在她指定的楼顶跳下去，她就放开贝瑶瑶。
而她则带着贝瑶瑶躲在对面这幢楼顶楼的房子里，如果到四点半的时候，没等到江厉自己跳，她就直接带着贝瑶瑶一起跳下去。
视屏里，贝瑶瑶看见江厉头上的血，驾驶坐上的江盛，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对着视屏笑起来。
她一点也不害怕，就是有点难过。
这辈子有点短，还没和江厉过够呢。
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
“江厉，我好爱你啊。”
“我也爱你。”
唐朵冷笑一声，转过镜头：“好了，别废话了，快过来吧。”
“只有23分钟了，要是迟到了，我可不会等你，我会立刻把贝瑶瑶推下去，让你看到她成肉泥的样子。”
贝瑶瑶看她挂了视频，“唐阿姨，沈叔叔最起码还有十五年才能出来吧，万一要是身体不好，或许出不来了，只留沈厉一个人，你觉得，这样对他真的好吗？”
唐朵上去就给了贝瑶瑶一巴掌：“少跟我来这套！”
“只要江厉死了，我儿子就不恨了，他就能好好活着，重新做回那个有礼貌有出息的人中龙凤。”
贝瑶瑶见她目光癫狂，于是继续和她聊沈厉，企图换回她对生存的欲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四点二十分，唐朵的手机再次响起来。
江厉已经到了楼下。
“我准备上去了，你让贝瑶瑶出来一下，我要看见她是安全的。”
唐朵晃着手里的刀，厉声：“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信不信，我现在先剁了她的手？”
江厉：“好，我上去，你别伤害她。”
他一步步，快速爬到楼顶，站到边缘，鞋尖伸出去一半。
“唐朵，我随时可以跳下去，你现在，让贝瑶瑶出来，我确定她的安全，立刻就跳下去，满足你的心愿。”
唐朵趴在墙边上的唇满意的勾起，贝瑶瑶双手被反剪绑在后背，双脚也捆了起来，又用一根绳子绑在柱子上。
唐朵用剪刀隔开她绑在柱子上的绳子，推着她出现在客厅里。
贝瑶瑶目光越过虚空，看见站在边缘的江厉，没有任何犹豫，被绑起来的双腿蹦跳着往阳台去。
再快一点。
她不能让江厉跳下去。
唐朵要的是江厉死，她原本的计划是躲在墙后面不露面，这会子一急，人下意识就出来拉贝瑶瑶。
就是这千钧一发之际，躲在车子里的警察，扣动了扳机，唐朵当场倒地。
贝瑶瑶停住脚步，回头，软绵绵跌坐在地上。
她怔愣了一下，回头，江厉已经调转了头，她看见他在一层又一层交错的楼道里狂奔，穿过楼间距，最后奔跑进这里，人都蹲不住了，跌坐在她身前，手抚上她的脸。
脑袋上的血慢慢往下流淌，他却笑的那样灿烂开心：“你没事，太好了。”
说完这句话，晕倒在贝瑶瑶身前。
迷迷糊糊中，江厉隐约看见自己脑子里的系统渐渐消散：
【宿主，女主到底又被你搞死了，男主也没有了气运，配角的意识也都觉醒了，每个人都脱离了原本的命运，我也要回时空管理局了，虽然你是个很不听话的宿主，还是祝你好运吧。】
直到江厉做完脑部检查，确定脑子没有问题，江盛这才软了腿肚子，坐在医院的金属质感椅子上松了一口气。
他脑袋里后知后觉的闪过唐朵最后的样子，仍然心有余悸。
夜里，和贝瑶瑶分坐在病床两边，握着江厉的手守夜。
梦中，他端着高脚杯，走出宴会厅。
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声音，他加快脚步，“砰”的一声，他身子扑出去，下意识伸手去抓两人，却看见，扶梯碎裂一块坠落，一个人从他的指尖飞出去，掉在明亮的大厅地砖上。
血从身后慢慢溢出来，那双眼睛怔怔看着他。
江盛心脏缩成一个点，回头，右手夹着的，是沈厉。
他陷入一种巨大的恐惧中。
画面突然一转。
是秦心推搡着唐朵，俩个人的挣扎中，秦心从楼上掉下去，跌在地上，少年缓慢的弯腰蹲下去，被撑上去的裤腿，露出两截冰冷的钢铁。
最后的画面里，是一片火海！
江盛猛的惊醒，额上都是汗。
“江叔叔，你怎么了？”贝瑶瑶揉着眼睛问。
江盛尾椎一片冰冷的凉意，脑门上是豆大的汗，目光落在江厉脸上。
那些感觉，太真实了。
好像真实的经历过一样。
他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有一个非常荒谬的猜想。
病床上的江厉，正好在这个时候悠悠转醒，意识到江厉握着自己的手，缓缓抬起来，抽出。
只看贝瑶瑶。
“江厉！”贝瑶瑶又是哭又是笑的：“你醒了！”
江厉缓慢的抬起手，给她擦眼泪：“哭什么？”
贝瑶瑶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我高兴。”
江盛到嘴边的询问止住，只去喊医生，热饭，看这对死里逃生的小情侣喜极而泣，相互粘腻。
一翻折腾下来，再睡着，他又做起了那个梦。
有些事他之前就很想不通，比如自己的儿子为什突然恨上他了？一恨十二年。
为什么他小小年纪，却有成人思维，投的每一笔资金都有那么高的回报……现在带入这个设想，再倒回去看，一切都能说的通了。
但如果是真的……他不敢想象，如果是真的。
他的孩子，他的妻子，他让他们多么痛苦？
他不敢去求证这件事。
直到这天，他坐了是八个小时的飞机去维也纳，彼时夜已经很深了。
贝瑶瑶和江厉在奥地利已经留学一年了，他们住的小家很漂亮，红墙白瓦，有白色的风车，绿茵顺着斜坡铺陈到天际，美丽的像是童话。
贝瑶瑶问：“叔叔，你今晚住哪？”
江盛的目光落在江厉脸上。
江厉别开脸，唇瓣珉成一条直线，没有留人的意思。
而秦心每次过来，都能有留宿的待遇。
江盛扶了扶眼镜，一瞬间，他下了决定。
“叔叔明天还有个会*，酒店早就定了。”
“小厉，你送我两步吧。”
江厉看了他一眼，缓慢起身。
江盛拄着拐杖，慢吞吞走在前面，根本不敢回头，看着天边的月亮，声音带颤：
“小厉，你是我的孩子吗？”
江厉不耐的皱眉，离他有四五步的距离，声音淡淡的：“你想说什么？”
江盛的手握紧了拐杖的兽首：“这么多年，我总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恨意。”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
“小厉，你活了几辈子？”
江厉的拳头忽然握紧，又松开。
死一般的沉寂，
江盛拄着拐杖的手颤抖，连着拐杖都抖的不成样子：“对不起。”
“爸爸错了。”
他永远都欠他的妻儿。
江厉发现，自己跟他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听到他的道歉，他也只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并没有更多的情绪。
暖风吹过，一切都消散在了时光的尘埃里。
他只有这一句：“对我妈好点。”
江盛的唇瓣都是哆嗦的，却像是答应承诺：“唉。”
江厉又补了一句：“别让她知道。”
江盛眼泪已经成了河，哭泣声止不住，只能应的下，说一声“唉”。
江厉看见，他走路都不稳了。
江厉站在夜色中，掏出来一根烟点燃，看见他抖着身子，一步步走的那样艰难，摔倒了，跌在地上，又艰难的站起来，继续往前。
“江厉！”
贝瑶瑶站在廊下喊他：“怎么还不回家啊？”
看见他手里的烟，小跑着过来了，“你抽烟！”
江厉扔了烟头，“不抽了。”
“这回，真的不抽了。”
他哄着她：“明天，我们去看音乐会。”
维也纳是音乐之都，这里音乐氛围浓郁，生活悠然。
江厉没有再回头，看那个狼狈的身影，只被心爱的女孩牵着，走进了他们的家。
夜色无边，家在夜雾中闪烁着暖黄的光。
这里，有很多的爱，能抚平所有的疼痛和伤害。
正文完。【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