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检测到您摔死了,需要帮……


    或许是将愤怒化为了力量,江蝉月推着孟延年走得飞快,十分钟不到就到了悟感寺前。


    悟感寺飘着浓郁的烟火气,大殿前人很多,有排队等着师傅解签的,还有排队等候上香的。


    刚走到大殿门口,一个穿着僧袍的和尚双手合十地走了过来,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江蝉月双手合十:“哈利路亚。”


    和尚噎了一下,道:“上帝不管我们这片辖区。”


    江蝉月立马道歉:“抱歉抱歉,脑子累懵了。”


    和尚慈悲为怀,并不生气,眉眼温和地说:“施主若感到疲累,可以移步旁边喝一杯凉茶。”


    江蝉月点点头:“甚好甚好,但今天我不是来喝茶的,我是陪我小叔来给故人上香的。”


    和尚朝着孟延年温和一笑,语气熟稔:“孟施主许久不曾来过,阔别四年,故人灵位一切安好,贫僧日日派人照料,请孟施主放心。”


    江蝉月立马扭头:“你不是说你年年都来吗?”


    孟延年:“……”


    江蝉月:“你骗我!!”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和尚仍然在兀自微笑:“?”


    孟延年轻咳一声,试图解释:“咳,我车祸当了四年的植物人,醒来还以为只过去一年。”


    江蝉月一脸狐疑,拨通孟嘉贤的电话:“喂?问你个事?”


    孟嘉贤正在跪搓衣板:“啥事啊?”


    电话那头传来岑涟语的声音:“在跟谁打电话……啊!你竟然背着我给蝉月打电话!”


    江蝉月先自动过滤了岑涟语的尖叫背景音,问他:“小叔说他车祸当了四年的植物人,是真的吗?”


    孟嘉贤刚想否认,狗脑子灵活一转。


    不对!小叔从不说谎,能让他对江蝉月说谎,肯定是遇到了堪称生命危险的大事!


    他要守护男人之间的小秘密!


    孟嘉贤笃定道:“是啊!当了四年植物人呢,我天天去医院给他浇水!”


    江蝉月一哽,道:“哦这样,真是辛苦你了。”


    孟嘉贤爽朗一笑:“就是这样,不用怀疑,哎呦我这边有点事……老婆我没有背着你给她打电话,我不是光明正大地打吗?我跟她真没什么……”


    岑涟语的声音传来:“她凭什么给你打电话!她都没给我打电话!”


    江蝉月被吵得耳朵疼,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四年植物人,天天被浇水。


    她敬佩地对孟延年道:“小叔,真是辛苦你了。”


    孟延年露出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都过去了。”


    和尚站在旁边看着这出闹剧,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轻轻闭上眼睛,四大皆空。


    三人尴尬的静默半晌,和尚率先打破沉默:“孟施主四年不曾来过,想必故人十分挂念,不如随贫僧去给她的灵位上几炷香吧。”


    孟延年轻轻颔首:“多谢悟嗔法师。”


    他转过头来看向江蝉月,江蝉月立马道:“小叔你去吧,我在这旁边转转。”


    悟嗔法师菀然一笑:“江施主也是贵客,我徒弟与您年龄相仿,就让他陪您转转吧。”


    江蝉月也不自觉双手合十:“善哉善哉。”


    孟延年叮嘱了她几句不要乱跑不要乱吃东西他很快就回来之类的话,就跟着悟嗔法师一起离开了。


    日百人在脑海里兴奋地说:【额娘!我还是第一次来寺庙呢,好兴奋啊!】


    江蝉月如临大敌:“你兴奋什么,咱俩是外来的孤魂野鬼,一不留神被超度了怎么办?”


    日百人:【>-<】


    【那我们还是快跑叭!】


    江蝉月径直向财神殿走去:“来都来了,先拜个财神吧。”


    悟嗔法师的徒弟刚刚十九岁,正是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年龄,看见江蝉月头也不回地向财神殿冲,笑了:“江施主上次来也是这样往财神殿跑,义无反顾,勇往直钱。”


    他看着江蝉月一路冲向财神殿,但是并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站着拜了拜。


    拜完后江蝉月才转过身,皱起眉:“我‘上次来’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不记得这回事?


    静通睁大眼睛:“施主不记得了?几年前你也陪孟施主来过一次,孟施主还挂了祈福木牌呢。”


    江蝉月似乎想了想,点点头:“哦,想起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祈福牌在哪挂来着?我也去挂一个。”


    静通上前几步给她带路:“施主请跟我来。”


    静通带着她走到了一棵挂满红色祈福牌的巨大古树下,古树周围人很多,都在寻找最好的位置悬挂自己的祈愿。


    他取了一只木牌递给江蝉月,笑道:“不知施主还有何心愿未了,才徘徊此间不肯离去。”


    江蝉月:“?”


    江蝉月:“我还活着呢?谁把我的人生七天无理由退货了?”


    日百人:【额娘你活过七天不能退货了】


    静通十分


    抱歉道:“非常抱歉,帮人做法事做太多,现在说话只会套公式了。”


    他又取了毛笔来,递给她:“只是好奇施主想许什么愿望而已。”


    江蝉月接过笔背着身子写下几个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字,走到树下四处寻找合适的地点悬挂。


    在赛博占卜了十几分钟后,她终于选中了一个几乎没有人悬挂木牌的地方,笃定地走了过去,踮起脚,想把木牌挂上去。


    她怕愿望许得太多了不灵,就挑了两个写上去,回头再带个护身符给皇阿玛,免得他说她偏心。


    木牌被她牢牢悬挂在树枝上,风一吹,满树的红色木牌和飘带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旁边一块已经褪了色的祈福牌被风吹着转了个方向,露出一行熟悉无比的字迹。


    “愿江蝉月此行一帆风顺,平安顺遂。”


    没有落款,但是她见过孟延年的字迹,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的木牌好巧不巧就挂在孟延年木牌的旁边,字迹龙飞凤舞:“愿江蝉月长命百岁,孟延年无恙无忧。”


    江蝉月怔怔站在树下。


    “在发呆什么?”孟延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在祈福?”


    江蝉月回头,指着树枝上随风飘荡的褪色木牌,惊奇道:“小叔!我找到你以前挂的那块祈福牌了!”


    孟延年顺着江蝉月指的方向看去,眼中闪过几分捉摸不透的情绪,模糊道:“嗯。”


    江蝉月:“你好冷淡,你不惊讶吗?我可是在这么多祈福牌里苦苦寻找了两个小时呢!”


    孟延年笑了:“从我离开到现在还没有四十分钟。”


    江蝉月本来就没指望骗过他,转移话题问道:“这是小叔什么时候挂的?”


    孟延年却好像不愿多谈:“好几年前了,你出国前。”


    江蝉月敏锐地察觉不对:“我出国没告诉孟家的任何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延年听闻这话,突然抬头盯着她,眼底晦暗难明:“你告诉过我,还来找过我。”


    江蝉月被他盯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反驳:“我怎么不记得……”


    眼前的人神色很淡,但总让人感到他眉间笼罩着一层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江蝉月读不懂,但能看出这种情绪里绝对不包含愉快,下意识闭上嘴。


    孟延年敛了神色,轻声道:“嗯,我大概也记不清了。”


    又是一阵风吹过,难以言明的心绪湮没在沙沙的飘带摩擦声和鼎沸的人声中。


    江蝉月察觉到这个话题让他不开心了,颇通人性地推着他离开这里:“走吧走吧我们去吃素面去,这里的素面特别出名一吃一个不吱声!”


    素面便宜实惠又好吃,排队的人非常多。


    江蝉月走得实在有点累,把隐藏在人堆里的保镖喊出来,请他帮忙排队。


    素面确实美味,连江蝉月这种没肉吃就要骂人的都不得不承认,面软硬适中,汤底鲜香无比,一时间桌上没人说话,只有默默吃面的声音。


    吃完面,雾灵山上香半日游也就接近了尾声,保镖见他们知道自己的存在,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帮着江蝉月推孟延年下山。


    迎着渐沉的暮色走到半路,保镖突然一拍脑袋:“哎呀坏了!刚刚的面没付钱!”


    素面馆没有收银台和收银员,全靠食客自觉扫桌上的二维码付钱,不过在寺庙这种地方,也没人敢逃单。


    保镖急得团团转:“完蛋了完蛋了,我下午还在财神庙里长跪不起,转头就逃单了,财神爷会不会觉得我素质太差扣我财运啊!”


    江蝉月接过轮椅道:“那你去付了吧,我们站这里等一会。”


    保镖热泪盈眶:“小姐!你真是太善良了!我马上就回来!”


    保镖去拯救自己的功德了,江蝉月把轮椅卡在路边,站了一会,有点冷,蹲下来默默抱住自己。


    孟延年见状,对她道:“过来。”


    江蝉月吸了吸鼻涕挪过来:“小叔你要给我外套吗这多不好意思……”


    “蹲我旁边,挡风。”


    江蝉月:“……哦好。”


    女孩小嘴边飘过几句绚丽的中国话,孟延年无声地笑了笑,把外套脱下来轻轻搭在她肩头。


    江蝉月裹紧外套,腼腆道:“小叔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孟延年模糊地嗯了一句,两人又沉默下来。


    奇奇怪怪的氛围。


    江蝉月拿小树在沙土地上戳洞,觉得这个氛围实在太奇怪了。


    保镖还没回来,不知道去干嘛了,天色暗淡下来,路旁的人也变少了。


    她腿蹲麻了,想站起身活动几下,突然感觉外套的尾端被人拽了几下。


    人烟稀少,夜晚的半山腰,突然被人拽了几下衣角。


    江蝉月已经脑补出无数鬼故事。


    她一寸寸地转头看去,身后空无一人。


    日百人:【往下看】


    江蝉月往下看,跟一双明亮又懵懂的双眼对视了。


    卧槽,雾灵山真的有猴子。


    江蝉月无比懊悔,不该为了克制水逆就穿红色内裤。


    要是不幸被猴子抓烂了裤衩,她就只能改名叫满山猴子我腚最红了。


    孟延年此时才察觉到江蝉月的凝滞,疑惑道:“怎么了?一直蹲着不腿麻……?”


    野猴无辜地看着他们,左爪抓着江蝉月身上的外套,右爪抓着孟延年的轮椅。


    江蝉月企图安抚:“猴哥你听我说,你抓我,抓我裤衩都行,别抓他轮椅,会滑下去,ok?”


    猴子十分灵性地点了点头,然后把孟延年的轮椅抓得更紧了,甚至让轮椅在地上拖出浅浅一条痕迹。


    两人一猴暂时达成了微妙的平衡,江蝉月动都不敢动,生怕它上来给她一爪子然后把孟延年拖下山崖。


    就在这时,保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回来了,欣喜地大喊一声:“我回来了!孟总、江小姐我们走吧!”


    江蝉月:“!!”


    野猴果然一下子就被惊吓到,吱地一声尖叫起来,爪子往后狠狠一拖,吱哇乱叫地逃跑!


    江蝉月被抓得跌倒在地,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去追孟延年的轮椅。


    孟延年又一次面无表情地被轮椅带着急速后退,好在路旁都是有围栏的,及时拦住了他的轮椅!


    但是江蝉月忽略了一件事,就是这个世界上是存在惯性的。


    惯性,物体保持静止状态或匀速直线运动状态的性质。


    当高速运动的轮椅突然停下时,轮椅上的孟延年会怎么样?


    答:飞出去。


    江蝉月使尽中考体育冲刺的速度抓住了飞起的孟延年,用脚卡住栏杆,险险地停在山崖边缘!


    “保镖大哥!”她大声喊道,“help!!!”


    出乎意料的是,面容憨厚和善的保镖此时冷眼站在旁边,过了一会后才走上前去。


    江蝉月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她视野颠倒,感觉到自己被人举起来,猛地推出栏杆外!


    “我艹艹艹艹艹!!”


    江蝉月抓着孟延年量子纠缠高速翻滚,不忘发出命运的哀嚎,吃了一嘴土和草叶。


    坏了坏了,这种原著里经常出现的暗杀情节怎么会出现在他们两个反派身上?


    不应该是反派去暗杀别人吗!


    没有主角光环的两人要怎么样才能在这种必死的情节中活下来啊!


    日百人晕头转向地打开录音机:【yue……额娘要不咱们留点什么话吧】


    江蝉月死死捂住嘴不说话,因为她现在最想留的话就是脏话。


    但是说脏话要扣健康值,那不是死的更快吗。


    她只能紧紧抓住孟延年以防他滚到别处,嶙峋的山石撞上她的身体,脑子像被装进滚筒洗衣机一样晕眩混沌。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感觉到自己被孟延年用手护住后脑勺,紧紧拥在怀里。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不知道躺在哪个山沟沟里,睁眼一看,天上月明星稀,身上散架一样的疼。


    【代班系统已连接,您好,我是日百人的代班系统,请问宿主目前情况怎么样?】


    江蝉月躺在地上,没反应过来。


    【滴,检测到您摔死了,需要帮您联系火葬场吗?】


    【哦,旁边还有一个,第二具半价哦~】


    江蝉月:“……你好,转日百人。”


    【日百人目前在休眠哦,它花光所有积分积蓄并且向主神贷了一笔积分给你换


    生命值,所以目前能量不足被迫关机了】


    江蝉月慢慢坐起来:“我就说我怎么万米高空坠落只是微微擦伤。”


    原来是有好大儿替她负重前行。


    【提醒一下,你情况挺好的,但是旁边那一具,哦抱歉,那一个,就不太好了】


    【你最好赶紧抢救一下】


    【户外急救指南txt.已发送,请宿主接收】


    江蝉月赶紧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孟延年旁边。


    他胸膛的起伏很微弱,但起码还有,脸色苍白,身上许多擦伤和血迹。


    江蝉月不敢乱动怕造成二次伤害,翻看系统发给她的急救指南。


    刚翻完前言部分,后面看不了了。


    【亲,120分钟广告解锁完整版哦~】


    江蝉月:“。”


    再过一会就要看广告复活孟延年了。


    她在心里痛骂无名系统,并在脑中搜索自在飞花发给她的户外求生技巧,扯断衣服先把孟延年的外伤包扎一下,然后又翻眼皮又听心跳又吹又按,企图把自己会的所有急救技巧都用上。


    也不知道是那个方法起了作用,孟延年的眼皮颤了两下,似乎有转醒的趋势。


    江蝉月简直喜极而泣,轻拍他的脸颊企图唤醒:“孟延年!还活着吗!醒醒!”


    孟延年本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沉入黑暗,却硬生生地被陌生的触感和熟悉的声音唤醒。


    他艰难地睁开眼,江蝉月的巴掌刚好落在他脸上:“孟延年!你还活着!”


    孟延年:“我(啪!)还(啪!)活着(啪啪!!)”


    孟延年:“……”


    久远的记忆涌入脑海,他开始思索为什么永远都躲不过江蝉月的巴掌。


    第32章 第32章他就是个残废


    江蝉月看他终于睁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你真是吓死我了。”


    孟延年没有她那开挂的恢复能力,语气很虚弱:“我……没事。”


    江蝉月长舒一口气:“没逝就好。”


    她小心翼翼地把周围的碎石都拨开,问他:“小叔你还能坐起来吗?”


    孟延年感受了一下,无奈道:“暂时不行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山里夜间温度非常低,孟延年的外套不知道卷到哪里去了,手机也飞了,还有一个从半身不遂变成全身不遂的伤员……


    总而言之,他们看起来好像要完蛋了。


    不知名系统温馨提示:【亲亲,这里提供遗言留声机服务哦,有什么想留下来的话我都能帮你录下来,一个字十积分,一积分对应人民币一百块哦~】


    江蝉月:“你主业到底是放高利贷的还是系统?”


    【亲亲,我就是放高利贷的系统啊】


    江蝉月皱起眉头,忍了很久才没有骂出来,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在脑海里问:“亲亲系统~你看,我的全部积分都给你了,我的好大儿现在也不在了,你就不能酌情给我个技能包吗?最好是治疗型的。”


    【治愈型技能包一百万积分一个,可用人民币兑换】


    江蝉月:“算了,我感觉我的命也没有那么贵重。”


    【……】


    【算了,看你可怜,给你个聊胜于无的小技能玩玩吧】


    江蝉月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孟延年头上出现了一个血条。


    [HP:1/100]


    【能让你看见别人的生命值,方便你实时关注孟延年的生命情况,及时在他生命值耗尽前夕对他说出最后一句话】


    江蝉月:“?”


    就一滴血了?这对吗??


    江蝉月:“你真的不能给我个治愈型技能包吗?他的血条一直在掉,现在已经0.999999了!”


    【抱歉宿主,我不能过多干预角色的命运】


    孟延年看她神情凝重沉默不语,艰难出声安慰她:“放心……手机不会丢得太远,里面有……定位装置……会有人来找的。”


    江蝉月凝重点头:“道理我都懂。”


    可你头上的血条只剩0.999998了。


    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是个问题。


    孟延年却突然笑了一下,神色从未有过的柔和。


    他看向江蝉月:“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最后想跟我说什么?”


    江蝉月怔愣了一下,问:“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吗?”


    孟延年轻轻点头。


    他似乎很轻易地就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的结局,并不为此伤心,仿佛只要江蝉月说出他最想听见的那句话,让他下一秒就死也值得了。


    江蝉月俯下身子,靠近孟延年。


    孟延年眼睛睁大了一瞬,连逐渐沉眠的心脏都再一次欢快跳动了起来。


    江蝉月靠得很近,他能感受到女孩温热的鼻息轻轻洒在耳廓。


    江蝉月:“你保险柜密码是多少?”


    孟延年:“……”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还能活。


    【欸?涨了涨了?我靠,神医啊江大夫!】


    只见孟延年头上的血条默默攀升到了3,并且不再掉了。


    江蝉月自信一笑,她就知道。


    只要让人想起还没花完的钱,求生欲就会直线上升啊!


    短时间就让人生命值翻了三倍,江大夫非常满意,稍微放下心来。


    起码他现在没有那么那么脆弱了,江蝉月可以离开一会去找材料生个火。


    山间的温度太冷,不取暖真的挨不过这个晚上。


    伤员最好不要贸然移动,不然会造成二次伤害,孟延年是不能随意搬来搬去的,她只能回想着自在飞花给她分享的野外求生技能,草草地拿树枝和树叶搭了一个能挡风的……呃,玩意。


    挡风的玩意非常不牢固,不时往下掉树枝和小野果,全砸在孟延年的头上。


    江蝉月手忙脚乱:“啊!小叔你没事吧……哎呦呦又掉一个……”


    孟延年:“我(hp-0.1),咳咳(hp-0.1),没事(hp-0.1)……”


    江蝉月还想加固一下挡风别墅,系统默默出声阻止:【当一个程序有bug却还能运行的时候就不要再动它了,你还是赶紧去生火吧】


    江建筑师被迫放弃手头的工作,把砸到孟延年脸上的小树枝都捡了过来堆在一起。


    山上什么都不多就是树枝多,她不费什么力气就搜集了一堆,又把毛衣扯烂撕下来一点当引火材料,随后就开始漫长地钻木取火。


    系统非常无聊,在她脑子里听书。


    【“我攻略了他99次,为他挡剑,替他受罚,他却每次都选择了白月光,看都不看我一眼……”】


    【“第100次重来,我对他笑了一下转身离开,陆霸天,我再也不会坚定地选择你了……”】


    系统一边嗑瓜子一边吐槽:【哎嘛,人家99次都选择白月光就说明人家是真爱啊,你非攻略人家拆散小情侣干嘛,还委屈上了】


    江蝉月闻言奇怪道:“你们穿书系统不是最喜欢拉人穿书走剧情攻略男主吗?”


    系统在脑海里把头摇出幻影:【我们早就改革了,现在有规定,对于小说衍生出的小世界,除重要人物生命安全受到严重威胁时,不干预故事进程,更别提拉人穿书进来走剧情了】


    江蝉月狐疑道:“我不就是穿书进来的吗?”


    系统宕机了一瞬间,很快回复她:【哦,难道还有少量穿书任务没有取缔吗?可能你被选中了吧哈哈,嗯对就是这样,不过我们现在确实没有强迫穿书者严格按照剧情来走了,你看你也没有剧情任务吧?只要好好活着就行】


    江蝉月本能地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系统的话突然变得多起来,似乎不想让她继续问下去。


    【你看我刚刚听的那个小说就很难评啊,人家99次都选择白月光,那你干嘛还坚持要改变剧情,从系统到穿书者都不知道着了什么魔】


    【要我说就放任剧情自由发展,只要角色不死就行了啊,非要纠结于那一点ooc,小说都衍生出完整世界了,角色有自我意志是正常的,这点都想不明白……】


    江蝉月钻木取火的动作不停,含糊


    道:“你们还挺开明的,那为什么改革了?”


    系统一噎:【你要明白,每个离谱的规定之后都有更加离谱的故事发生】


    它似乎被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你是不知道啊!我们没改革以前确实是穿书业务最多,基本上穿书者都是按照剧情走的】


    【但是有一个小世界,它的剧情就是走不下去!里里外外崩溃了99次啊!小世界都要支撑不住了,这才拉了个穿书者进去修正剧情】


    【结果那个穿书者她不走剧情!她竟然跟那个让世界崩溃的源头角色站在一边,世界意志都叫她俩搞没了!】


    【不过最后这个世界奇迹般地没有崩溃,全体高层开了一夜的会,得出新规定:衍生出自我意志的小世界不能强行干预,且看见荧光绿头发的穿书者要远离(高亮)】


    【之后我们就不拉穿书者了,剧情偏移就偏移呗,总比世界崩溃好……】


    江蝉月还是不明白:“那拉我进来干什么?我起到了一个什么作用?”


    系统:【没作用啊!】


    江蝉月:“那为什么拉我?”


    【……你有没有想过,啧,算了,我不能干预,但是你的脑子为什么这么笨?】


    说那么多了还不明白!


    江蝉月专注于点火,甚至没顾得上生气:“哦,高中时还是智商巅峰,后来我上大学了。”


    系统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很快就被一簇明亮的火苗晃花了眼,愣了愣:【还真成了……】


    江蝉月来不及兴奋,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吹灭了这来之不易的火苗,小心翼翼地拢住火焰,添加材料,把火烧大。


    火焰带来的热量温暖了她冻僵的身体,她呲牙咧嘴地戳了戳手上的水泡,嘶了两声。


    孟延年感受到热量,慢慢睁开眼,看见她捧着手在那里吹,咳了两声问道:“……手怎么了?”


    江蝉月递给他看:“起水泡了,好疼。”


    她本来只是随手给他看一眼,没指望孟延年说什么,结果他竟然艰难地抬起胳膊,轻轻抓住她的手端详,神色不太好看:“你先小心点,别碰破了,这里没有药物,会感染。”


    他竟然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有了?江蝉月往他头顶一扫,发现生命值是喜人的5点。


    孟延年脸色很不好,似乎看见江蝉月受伤比他自己受伤还令人不痛快,想开口说有什么忙也可以让他帮,又想起自己狼狈的现状,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太没用了。


    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


    他不喜欢电动轮椅,手指一动就能操控轮椅四处移动的确十分方便,但却令他感觉自己像个废人,即使是亲自用手臂摇动轮椅这一件小事,也让他有种“还能亲自做点什么”的安慰感。


    而现在,他躺在这里不能动,什么忙也帮不上,因双腿残疾而产生的自我厌弃感再一次席卷了他的脑海。


    能熟练地照顾自己又能怎么样?能灵活地操控轮椅又能怎么样?


    他还是个残废,没有用的残废。


    江蝉月突然发现,孟延年头上的生命值又开始降了。


    以每分钟0.2的速度下降!!


    为什么看了一会她手上的水泡,生命值就开始降啊!


    她的伤口很掉San吗?会产生精神攻击吗!


    江蝉月赶紧把手抽出来:“没事的,就一点小伤。”


    手中一空,孟延年愣了一下,心中苦笑。


    确实,不想给他看也正常,毕竟他是个残废又帮不上忙。


    孟延年:[hp-0.2]


    怎么又降了!


    难道是饿的?


    江蝉月把自己刚刚烤的一串不知名野果递过去,试探道:“吃点?”


    孟延年下意识张嘴咬了一口:“……”


    [hp-0.2][hp-0.2][hp-0.2][hp-0.2]……


    那一瞬间,孟延年感觉自己的味蕾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想法。


    其中最强烈的就是:确实,想毒死他也正常,毕竟他是个残废又帮不上忙。


    江蝉月眼看他生命值一片飘红,赶紧撤回一个黑暗料理!


    孟延年终于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把堪比皇后的毒苹果的烤野果咳了出来。


    [hp+1]


    江蝉月:“我靠,零存整取。”


    【……拜托了我的大小姐,你以后离厨房远一点好吗】


    到底是谁能想出来把野果烤一烤吃啊!


    孟延年咳了几下后,血条稳定下来,但是人看起来生无可恋。


    江蝉月把火堆挪近了点,看了看天色,判断不出现在几点,只能尽可能往好处想:“叶慎肯定发现我们不见了,说不定不到天亮我们就被人找到了,现在我们还有火堆,肯定能撑过去的。”


    孟延年没什么表情,示意她坐在里面,更暖和一点。


    江蝉月摇了摇头:“我在外面就行。”


    孟延年又自嘲地笑了一下,确实,不想靠近他也正常,毕竟他是个残废……


    还没等他自暴自弃完,江蝉月紧挨着他就地一躺,缩成一团,两个人的距离突然缩减,连空气似乎都开始升温。


    江蝉月闷闷道:“小叔你不会不好意思吧,不靠近点取暖我们两个都会冻死的。”


    孟延年:“……嗯。”


    他突然觉得他还能活。


    【嚯,暖和起来就是不一样,他血条又涨了2点】


    火堆劈里啪啦地燃烧,带来支撑着两人度过寒冷长夜的热量,一片寂静中,诡异的熟悉感突然涌入江蝉月脑海。


    及膝厚的雪、寒冷的雪缝,两个小孩抱在一起取暖,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来的救援……


    江蝉月下意识问道:“小叔,我们以前是不是也像这样被困过?”


    孟延年神色微动:“想起来了?”


    江蝉月冥思苦想:“好像。”


    身旁的人轻笑了一下,道:“十几年前了,那时候我还能背着你到处找出路。”


    现在……前面忘了,后面忘了,反正他是个残废。


    江蝉月没体会到他凄凉的内心,拍拍自己道:“现在我能背着你到处找出路,但是你受伤了我不敢随便动,还是在原地等待救援吧。”


    江蝉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敢睡觉,怕眼一闭就速通人生最终关卡了。


    火堆逐渐熄灭,终于在第一缕天光破晓时,她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呼喊声:“孟总!江蝉月!”


    是叶慎的声音!她赶紧钻出来喊道:“叶慎!我们在这里!”


    第33章 第33章我想见你


    “所以你是说,对我们下手的是一个名为叉烧的黑/道组织?”


    江蝉月靠在病床上,看着叶慎派人查到的情报。


    叶慎点点头:“是的,据说创始人有口音,本来想创办一个杀手组织,但是把杀手念成了叉烧。”


    平板上放着一个看起来非常像网游小广告的海报,是叉烧组织的宣传页面。


    左边写着:生你不如生块叉烧。


    右边写着:死就死吧来世再见。


    横批:把人叉起来烧。


    “你知道你周围的人有多恶心吗?当他妈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存在时,他妈吐了!”


    “这种人,简直是死不足惜!想要悄无声息地解决他吗?来叉烧,我们帮你把他叉起来烧!”


    宣传页面里还夹杂着一则不起眼的招聘广告:“叉烧组织诚邀邪恶大畜生加入我们,我们是一个管理完善的杀手组织,严抓考勤,弹性下班,工资灵活,客户至上,杀得多挣得多,没有五险一金,人际关系简单,与任务目标不会出现矛盾,如果有,那就多捅一刀。”


    “如果您实在过于社恐导致不敢亲自杀人的话,也可以加入我们的后勤组织——管杀也管埋火葬场,工作环境更


    清净,人际关系更简单,工作期间不需要跟任何人沟通,领导不会来,客户也不会说话,如果客户说话了,那就把火开大一点。”


    江蝉月:“……”


    叶慎拿回平板,道:“这次是我们的疏忽,招进来的保镖竟然是叉烧组织的金牌销冠。”


    HR招了不该招的人,站在旁边呜呜噎噎地抹泪,不住地鞠躬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江小姐和孟总,是我犯下了弥天大祸,我会自己提离职,回老家种地去,再也不会踏足燕城一步!”


    HR擦了擦眼泪,尝试最后为自己辩解一番:“只是他的背景真是天衣无缝,童年经历也是催人泪下,我也是一时心软才把他招了进来。”


    叶慎点开当时保镖面试的存档视频,只见那个皮肤黝黑人高马大的汉子在HR面前哭成泪人,声泪俱下道:“我是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有怀孕的爷爷、酗酒的奶奶、离异的妹妹、上学的妈和早逝的爸!全家都需要我赚钱养家啊!”


    视频里,坐在对面的HR痛哭流涕:“太可怜了!通过!”


    而现在,HR看着视频,又开始抹眼泪:“呜呜呜,他真的很可怜,他就是个29岁的大男孩,能说假话吗……”


    江蝉月:“……你就是选秀节目看少了。”


    叶慎也头疼无比,对HR道:“你的工作能力和不必要的感性证明了你不适合这份工作,道完歉就赶紧走吧,趁孟总还没打算追究你。”


    HR的眼泪瞬间飙了出来,他深深鞠了一躬,羞愧地离开了病房。


    叶慎合上平板,对江蝉月道:“你先休息吧,叉烧组织估计是冲着孟总来的,连累你也遭罪了,这段时间我们会派一些人保护你,放心,这批人的背景绝对干净。”


    “谢了,”江蝉月点点头,“小叔醒了吗?我能去看看他吗?”


    叶慎头一回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叹了口气道:“江小姐还是好好休息吧,孟总最近不见任何人,除了医护人员没人能进他病房的门,连我都不见。”


    叶慎唉声叹气地走了,背影中透露出一股害怕失业的悲凉。


    得益于好大儿日日的保护,江蝉月没受什么伤,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


    但是孟延年的情况却不是很好,还一直闭门不出。


    江蝉月不想回去上班,找借口说自己头晕眼花这疼那疼,硬是不出院,每天端把躺椅坐楼下晒太阳。


    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孟延年病房窗户正下方。


    可惜病房窗帘紧闭,把女孩的身影和明媚的春光一起关在窗外禁止入内,房间内是阴暗的光线和浓重的消毒水味,孟延年躺在床上,眼睛看向门口。


    房门被敲响了两下,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了:“孟先生,您该换药了。”


    孟延年淡淡收回视线。


    换药的疼痛比起复建的痛苦来说不值一提,孟延年一声不吭,脸色都没变一下。


    护士沉默地换完药就准备离开,全程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多看一眼。


    孟延年礼节性地点点头道:“多谢。”


    片刻后,他又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这两天有人拜访吗,如果有还请帮我拒绝。”


    护士点点头:“放心吧孟先生,我们都记着呢。”


    “嗯,”孟延年语气淡淡,听不出感情,“如果有个长得很漂亮很机灵的女孩来找我,也帮我告诉她一声,这段时间不必来找我。”


    护士想了想,道:“您说的是江小姐?放心吧她压根没来过!”


    孟延年:“……好。”


    护士掩上门离开,将一室的死寂关在门内。


    时钟的指针咔哒咔哒地转动着,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声音,孟延年闭上眼睛,遇险那天的画面不住地在眼前浮现。


    无可否认,江蝉月救了他一条命,他愿意给予她能给予的一切,不管是因为救命之恩,还是因为某个无法诉之于口的原因。


    只是那天在山下的狼狈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突然想起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受人景仰的、健全而无所不能的孟延年,而是一个双腿残疾的、几乎看不到康复希望的……残废。


    她那么年轻,那么生机勃勃,一举一动都带着摄人心魄的光芒与生命力,不该被一个一辈子与轮椅为伴的男人拖住后腿。


    是那个被解除的婚约让他一时忘形,忘记了照镜子。


    “孟总,”叶慎敲敲门,走了进来,“叉烧组织的调查有了一些进展,还有公司积压的工作,我挑了些紧急的带过来了。”


    孟延年朝一旁的桌子轻抬下巴,示意他放在那里。


    叶慎走过来,把文件放好,看孟延年神色恹恹满脸写着“我是废人我不想活了”,悄悄看了眼时间。


    ……这也没到点啊,怎么就开始网抑云了。


    网抑云中的孟延年满脸厌世,靠在床头一言不发。


    叶慎汇报了一会工作,发现孟延年竟然在神游天外。


    他噎了一下,转换话题:“呃,江小姐……”


    孟延年眼珠转了过来,似乎在说“你说什么,我在听”。


    叶慎:“……江小姐问我能不能来看你,我跟她说总裁最近不想见外人。”


    孟延年神色微动,淡声道:“嗯,她怎么说?”


    叶慎:“什么也没说。”


    孟延年有一瞬间的凝滞,很快恢复平静,语气听不出情绪:“嗯,这样最好。”


    他拿过电脑开始处理工作,然而他左手受了伤,右手又打着点滴,工作起来十分不方便,没过一会右手的针头与输液管连接处就有了轻微的回血。


    但他似无所觉,头也不抬道:“你也出去吧,我这里不用留人照顾,如果有人要来,你——”


    叶慎灵性地接话:“我就告诉她不用来,特别是江蝉月。”


    紧接着,叶慎也离开了。


    这几天,孟延年的病房十分安静,无关人员全被拒之门外,被特意点名不用来的人也十分听话,一次也没来过。


    孟延年回到了曾经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状态,他觉得这样很好,很正常,毕竟他是个喜怒无常的废人,她离自己远点是一件好事。


    早上,江蝉月没来,中午,没来,晚上,也没来。


    孟延年平静地处理工作,似乎完全不在乎,觉得这样也好。


    第二天,她也没来。


    孟延年想,也好,在事请还没发展到无法挽回的时候,两人各退一步,回到曾经的距离就好,但是即使作为朋友是不是也该来探望一下,虽然自己让她别来但是她就真的不来了吗,好吧这好像是他自己无理取闹不能怪她……


    第三天,她还是没来,医生来复查的时候,窗外传来楼下欢快交谈和孩童玩耍的声音,他听见江蝉月也在其中。


    他不禁道:“江蝉月她……”


    医生赶紧道:“放心吧孟先生!她一次也没来过!我们也说了不让她来!”


    孟延年哽了一下:“……不,我的门禁倒也没那么严。”


    又等了两小时,孟延年想,也好……不,一点也不好,废人就不能被探望吗?废人就不能被关心吗!废人也有人权,废人也得见想见的人!


    他决定亲自去看看某人到底在干些什么。


    当孟延年请护士拿来轮椅好让他出门转转时,护士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不管你是谁,从孟总身上下来!


    孟延年无奈道:“我没被上身,只是想下去看看。”


    许久没见到阳光的孟延年似乎更苍白了一些,用手遮着阳光,有些不适应外面的光线。


    太耀眼了,有些存在太耀眼了。


    江蝉月把一身病号服穿得像高定走秀,在空地上看几个小孩子玩。


    这是家私人医院,规模不大,更像一座小型庄园,来这里住院的大多是疗养为主,基本上都非富即贵,楼下常有来探望的家属带


    来的孩子,互相都认识,玩在一起有些聒噪。


    江蝉月单手撑着脸颊坐在一片喧闹里,黑亮柔顺的长发从肩头滑落,被阳光镀上一层光辉,眼睫微垂,像世间最巧的一双手雕刻出的天使塑像。


    下一秒,圣洁的天使塑像单手拎起一个孩子:“你干嘛呢?我看见你犯规了小屁孩!你偷偷换我的牌!”


    小屁孩尖叫道:“可是你上一把偷换了我三次牌!”


    “说什么呢,姐姐是这种人吗,我告诉你没礼貌可以改,长得丑还能整,心眼坏可真没得治啊……”


    江蝉月靠耍赖和“我是秦始皇转世,你让我赢一把我以后封你做护国大将军”赢得了宝贵的胜利,察觉到来自身后的注视,转过身来。


    孟延年坐在阴影处,静静地看着她。


    “呦,”江蝉月语意不明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小叔啊,你不是说不愿意见到我吗?”


    孟延年一顿,默默驱动轮椅靠近一点,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天气不错,听见楼下很热闹,想下来看看。”


    江蝉月点点头道:“你说得对,但你不是不想见我吗?”


    “……”


    孟延年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江蝉月似乎想说什么,一个带着清澈开朗的声音响了起来:“江姐姐!!我又送到你的外卖了!!”


    方程阳穿着眼熟的某团黄袍,挂着灿烂的微笑跑了过来,头盔上的风车迎风旋转。


    他跑到江蝉月身前站定,把外卖包装袋递给她,笑出两颗虎牙:“姐姐,没想到你也是忠实的麦门信徒!!”


    江蝉月虔诚地双手合十:“如果可以的话我下辈子想当麦麦的薯饼,香香脆脆还能躺在温暖的地方。”


    方程阳双手合十:“我想当香芋派,这样还能跟姐姐躺在一起。”


    两人一起虔诚道:“麦门!”


    孟延年坐在旁边看着,眼神黯淡下来。


    一阵风吹过,因病痛和受伤清减些许的男人剧烈咳嗽起来,江蝉月赶紧回头看。


    方程阳特别懂事:“姐姐那是你的长辈吗?你要不要去关心一下?”


    江蝉月拍拍旁边正在玩小汽车的小孩的头,道:“去,陪陪那个叔叔去,我跟这个哥哥说完话就去。”


    小孩是她亲封的护国大将军,站起身来抱拳:“遵命陛下!”


    然后拿着小汽车就跑到孟延年旁边,道:“陛下说她要跟那个哥哥说话,让你一边等着去。”


    孟延年:“……”


    方程阳见她没走,咧着嘴笑得更开心了,开心完才反应过来江蝉月穿着病号服,立马担忧道:“姐姐!你怎么在医院啊,你生病了吗?”


    江蝉月摆摆手:“没病,有病的另有其人。”


    孟延年又开始咳嗽了。


    方程阳显然不信:“没病住院干嘛,医院里有你crush啊?”


    江蝉月嘴角一抽:“……说的什么玩意。”


    清澈的男大学生没意识到她表情的怪异,一拍脑袋:“哎呀!我来这里什么都没带,太不合适了,刚刚路过街头看见有卖花的,姐姐你等等我!”


    方程阳一溜烟跑了出去,青春大学生的活力短暂离开了前院,氛围停滞了一瞬。


    护国大将军小孩哥拿着法拉利模型撞孟延年的轮椅:“创你。”


    孟延年低头看了一眼:“别创,我是残疾人。”


    小孩哥又创了一下:“创你!”


    孟延年:“……创吧创吧。”


    大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生,方程阳捧着一大束白色洋桔梗跑了回来,脸色因为运动而发红,把花往江蝉月怀里一递:“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不过挺好看的,希望姐姐看见好看的花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孟延年收回目光,不想再看。


    江蝉月抱着花,似乎跟方程阳聊得很开心。


    小孩哥拿车360度创他,孟延年叹了口气。


    两分钟过去了,两人还在聊天,孟延年抬腕看了眼时间。


    小孩哥:“创你。”


    五分钟过去了,江蝉月抱着花不知道说了什么,方程阳脸色红红,扭过头不敢看她。


    小孩哥:“创你。”


    八分钟过去了,两人笑得更开心了,甚至交换了联系方式。


    小孩哥:“创——”


    孟延年单手把他拎起来翻了个面,转向方程阳的方向,道:“创他,创死他。”


    好在没等护国大将军去创人,那边的两个人就说完了话。


    方程阳跟江蝉月道别,抱着头盔倒退着走,一直看着江蝉月笑。


    最后到了门口,他挥了挥手喊道:“姐姐我下次还来找你!”


    江蝉月回应了一句,把视线转回孟延年的方向,但好像没有过来的意思。


    孟延年不由道:“那边风大,不如到这边来。”


    江蝉月乖巧地点点头:“你说的对,但是你不是不想见我吗,那我还是离你远点吧。”


    孟延年:“……这边太阳好,到这边吧。”


    江蝉月拖着躺椅、外卖袋和桔梗花过来了,在离孟延年五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你说的对,但你不想见我,我还是尽量坐远一点吧。”


    那束洁白的桔梗花对孟延年来说似乎格外刺眼,他眉头微蹙提醒道:“这种男生一看就不靠谱,你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到。”


    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道:“花也挑的不太好。”


    江蝉月把花往身后一藏:“你说的对,那你别看,反正你既不想看见我也不想看见我的花。”


    面前的空气一静,孟延年没有哄过女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两人陷入沉默。


    江蝉月拿出一个香芋派,拆开咬了一口,伸手又递了一个给孟延年,问:“吃吗?”


    孟延年想起方程阳说的话,脸色变了一瞬,下意识拒绝:“不吃。”


    而且他也拿不到。


    江蝉月收回手:“你说的对,毕竟你不想看见我,当然也不想吃我的东西。”


    接着,她没等孟延年说话,把麦麦包装袋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然后在孟延年疑惑的目光中给包装袋掏了俩洞,套在头上。


    红黄配色、方方正正的包装袋套在她头上,让她看起来有点像小机器人,有种诡异的可爱感。


    “反正你也不想看见我,”小机器人的声音从包装袋头套里传来,有些闷闷的,“那我就这样跟你说话吧。”


    掏的那两个洞正好是她眼睛的位置,犀利的眼神如同小机器人的激光,从不规则的破洞中射出,似乎在说:你说的对,反正你也不想看见我。


    孟延年长叹一口气,驱动轮椅靠近她。


    江蝉月戴着麦麦头套企图逃窜:“你过来干嘛?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


    “我想见你,”孟延年轻轻把她的头套摘下来,宣告投降,“是我太不自量力。”


    第34章 第34章你的背后永远都是你的后……


    “是我太不自量力。”


    孟延年的手轻轻擦过她的脸颊,眼眸中有一种很深刻的、江蝉月看不懂的东西,让她有点想把麦麦头套重新抢回来戴上,缩到角落里。


    江蝉月:“哇塞。”


    孟延年:“?”


    只见女孩一把抢过自己的头套,眉目间有点不高兴:“你不想见我就一句话的事,想见我了就是自己不自量力了是吧?我好歹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呢,说不见就不见,怕我让你以身相许啊?”


    孟延年面上一红,随即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上摩挲了几下,声音似是带着自嘲:“我这残缺的身体……估计不够还这份恩情。”


    江蝉月大惊!


    他竟然还真想过以身相许啊?


    【愉菩萨非常上道!善!接愉菩萨从寺庙回宫,封熹妃!】


    江蝉月下意识在内心反驳:“不了吧,封熹妃的话总感觉我自己活不了太久。”


    江蝉月:“?!”


    她大喜:“日日!”


    日百人嗷地一声哭起来:【额娘!】


    【日日终于不再是没有额娘的野


    孩子了呜哇哇】


    江蝉月也适时抹泪:“额娘也不再是没有日日的野额娘了。”


    孟延年不明情况,看见她悄悄抹泪,一下子就慌了:“你别哭。”


    他乱了阵脚,脱口而出道:“只要你能不生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蝉月瞬间止住哭泣:“那看看腹肌?”


    孟延年:“……这个不行。”


    江蝉月摇了摇头:“你心不诚。”


    她叹着气起身,准备离开:“唉,那我就只能去看清纯男大的腹肌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也不是真的很想看腹肌啦,真的,她一点也不失望,日日刚回来,她们母女俩还要叙旧呢,真顾不上看腹肌哈,真的,真的一点也不想看的。


    住了那么久的医院,她都快被消毒水腌入味了,得赶紧回家好好休整一下。


    真的不想看腹肌哈。


    回到病房,江蝉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日日说话:“你怎么走了那么久?情况很严重?”


    日百人呜呜噎噎:【呜呜呜呜呜额娘,我的小金库全都没了啊!】


    江蝉月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事,你统没事就好。”


    【呜呜呜额娘你对我真好,我要永远做你的统!】


    江蝉月神色温柔:“说这些干什么,傻孩子,我是你额娘,也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记住,你的背后永远都是——”


    【哦对,我不仅把小金库败光了,还给你欠了一千万积分的债】


    江蝉月:“你的背后永远都是你的后背。”


    日百人:【QAQ】


    【可是额娘,日日没有后背哇】


    “这就对了,”江蝉月依旧温柔,“因为你的背后空无一人。”


    【额娘!你要让我重新变回没有额娘的野孩子吗!】


    【你要把我放生了吗?!(破音)】


    【妈妈!统是野生的!】


    江蝉月不赞同地说:“傻孩子你哪来的额娘,我们现在就解除母女关系。”


    日百人开始大哭,赛博眼泪淹没江蝉月的脑海。


    甚至她轻轻摇头,还能听见脑子里空灵的水声。


    ……果然,当初跟它绑定就是脑子进水了。


    日百人嚎了半天还没停,江蝉月正在低头拉箱子的拉链,突然感觉有几滴水落到了箱子上。


    然后这几滴水慢慢变成了瀑布,劈里啪啦地落下。


    江蝉月:“……别哭了,溢出来了都。”


    【呜呜呜呜呜但是我……忍不住……嗝!(哭嗝)】


    江蝉月只能一边被迫“泪如雨下”,一边收拾行李。


    门被敲响了两声,叶慎从外面走进来:“江小姐,你的车到了,现在就……你怎么了?”


    江蝉月抹了把脸上不属于她的眼泪,站起来:“我没事,走吧。”


    女孩抹了把泪,强颜欢笑(其实是要回家了真的很高兴)地站起身,眼中有几分不容忽视的倔强,看起来既坚强又脆弱。


    叶慎心头大震,他早就知道这几天孟总跟江小姐在闹矛盾,没想到吵得这么凶!人家小姑娘都哭了!


    他不自觉地就把声音放柔,轻声道:“江小姐别难过,总裁他……性格比较孤僻没哄过女孩子……”


    江蝉月惊恐地看他:“叶慎,你嗓子被门夹了?”


    叶慎:“……车来了赶紧走!”


    江蝉月推着行李箱昂着头(不然眼泪会掉)离开了,叶慎看着她远去的倔强而破碎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孟总从没谈过恋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他比较特殊的女孩,却又不会哄。


    眼看着人家姑娘要投入更年轻更有活力还又争又抢的男大学生怀里了,总裁你怎么就不急呢?


    叶慎:“唉!”


    孟延年正在处理工作,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投去询问的目光:“?”


    叶慎:“唉!”


    来送生活用品的老管家摇摇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叶助理叹气叹得这么大声呢。”


    孟延年蹙了蹙眉:“有事就说。”


    叶慎神色忧愁:“孟总,你不知道,刚刚江小姐,是哭着走的。”


    孟延年手指蜷缩了一下。


    叶慎接着道:“她看起来真的很伤心,但是又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她只是拎着行李箱站在那里,我都感觉她要碎了。”


    孟延年似乎是被震撼到了,良久没有说话。


    过了几分钟后,叶慎才听见他迟疑而不可置信的声音:“没看见腹肌……对她的打击这么大吗?”


    叶慎:“?”


    回去的路上,江蝉月好说歹说才把日日劝住不再哭了,日日一边打哭嗝一边尖叫:【你发誓你以后不会再说抛弃我的话!】


    江蝉月:“我发誓。”


    【要是后来又说了呢?】


    江蝉月:“那我就继续发誓。”


    日百人继续尖叫:【你根本没有诚心发誓!!】


    江蝉月不赞同:“我诚心发假誓。”


    日百人又开始飙泪,江蝉月觉得脑袋都要滴水了,司机惊恐地请求:“小姐,请不要在后座洗头。”


    她捧着一脑袋的水下了车,安慰日百人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刚刚都是在开玩笑呢,额娘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救了额娘的命,额娘永远都爱你。”


    日百人撅起小嘴:【真的假的?】


    江蝉月:“假作真时真亦假。”


    日百人是幼儿园学历的小文盲,被绕晕了没听懂,愣了一下开心道:【是真的就好,额娘真好!】


    江蝉月有些无言地叹了口气。


    这小智障,谁让它真的救了她的命呢,还是宠着吧。


    她问道:“你欠的那一千万积分要怎么还?代班系统说可以拿人民币换。”


    【是可以的,我上司替我抹了利息,只用还本金就行!】


    【只要我们坚持打工,就一定能还清债款,奔向新生活!】


    江蝉月在心里算了算,代班系统说一积分是一百块,那么一千万乘以一百就是个、十、百、千、万、爹、爷、祖宗……


    江蝉月:“……”


    十个亿啊?


    这她还个鸡毛。


    【额娘要相信自己家的财力!江家超富的!】


    江蝉月有些头疼:“富也没富到随便给我十个亿零花钱吧。”


    而且那是他爹妈打拼出的钱,她也不能这么败家随意挥霍啊。


    ……看来真的得开始上班了,希望在她的管理下,胜界不仅不会破产,还能轻而易举地给她挣十个亿。


    第二天,胜界的员工们就发现,他们那淡泊名利、不抓考勤、每天随机刷新在下午茶小甜点处、下班跑得比他们还快的总裁,竟然开始努力了!


    江蝉月板着一张脸,夹着平板路过惊奇的众人,严肃地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内,各部门的领导都已经到齐,一个面色和善的中年女人对她点点头:“大小姐。”


    这是胜界的元老了,跟江家很熟,对江蝉月也很亲昵。


    江蝉月无奈道:“徐总监,在公司不要叫我大小姐。”


    徐总监宠溺一笑:“知道了陛下。”


    江蝉月:“……也不要叫我这个。”


    够了!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喜欢过家家的小女孩了!


    江蝉月轻咳一声:“好了,这次的例会是讨论我们接下来的发展目标,目前胜界有两部自制剧,两部网络剧和一部即将上映的电视剧,综艺节目方面比较缺少竞争力,大家有什么好的策划都可以上来发言。”


    秘书立马道:“江总,您的策划案也发给我吧,我等会替您说。”


    江蝉月点点头,手指一动,给他分享一条消息。


    秘书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小程序:[抓大鹅:大鹅对你的游戏技术发出质疑]


    一只大白鹅拿屁股对着他,说,你这么菜你怎么睡得着。


    秘书:“?”


    江蝉月又发了一个:“抱歉,刚刚发错了。”


    秘书闭了闭眼,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会议终于正式开始。


    大家十分有创造力,提出的策划五花八门。


    有提议跟风做一档恋综,把当红爱豆、三金影帝、顶流小花、年轻歌手等齐聚一堂,直播他们脸红心跳的暧昧甜蜜日常。


    有人提议做一档旅游综艺,畅游金三角,跟本地人产生深刻的友谊,进行一些掏心掏肺的交流。


    还有人提议反其道而行之,大家都拍恋综为什么不能拍仇综,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都没对


    象过情人节,但是有很多人能陪他们过仇人节,召集一堆关系不好的明星上仇综一定很吸引人眼球,自带话题和热度!


    光有仇综太过单调,建议再加入直播元素,然后让仇人们都去种地,所以这档节目就叫《去死吧咋种》。


    一个中年领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拍着桌子怒道:“这简直是胡闹!乱七八糟!狗屁不通!一派胡言!这是谁写的策划案!”


    江蝉月小学生举手:“我。”


    中年领导:“哦原来是江总写的,我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创新,紧跟时代,倾听了广大年轻人的声音,深入调查了市场,明确年轻人爱看什么、想看什么,实在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提议。”


    江蝉月点点头:“还有谁想提建议?”


    所有人都鼓掌叫好:“江总的提议非常好!”


    “太创新了!我回去就把我太奶的棺材刨出来让她也看看!”


    “太好了是种地仇综我们有救了!”


    “我举双手双脚和我家猫的双手双脚赞同这个提议!”


    江蝉月谦虚地摇了摇头:“不不不,你们不能因为我是总裁就一味地附和我,忠言逆耳利于行,我需要听到不一样的建议,面刺寡人之过者……”


    一个年轻的实习生闻言,勇敢地举起手:“我觉得——”


    江蝉月:“处极刑。”


    实习生放下手:“我不觉得了。”


    最终,江蝉月的策划案全票通过,不过《去死吧咋种》这个名字由于无法过审,改名为《再见吧咋种》,备选名《再见仇人》。


    为了筹备这个新综艺,胜界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找节目人选、拉投资、做宣传,江蝉月也忙得脚不沾地。


    甚至把没看着的腹肌也抛之脑后,不知不觉就把某个霸总放置了快一个月。


    毕竟她说过真的不想看腹肌哈。


    孟延年沉默地坐在办公桌前敲敲打打,周围气氛压抑。


    叶慎已经提心吊胆地工作了很久,心中祈求江蝉月能大发慈悲地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一眼空巢小叔。


    其实俩人这段时间也不是没见过,在谈节目投资时跟几个投资商一起吃过饭,孟延年本想跟她单独说会话,却瞧见她眼底淡淡的乌青。


    她这段时间一定很累,还是让她早点回去休息吧。


    就这样,忙碌的两人到现在都没能好好见一面。


    再加上离开前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没有完全说开,江蝉月现在也不给他发信息了,似乎是当没有他这号人。


    叶慎实在受不了这个工作氛围,开口道:“孟总,明天《再见吧咋种》就要办开机了,嘉宾和节目组都会去拍摄地点,开机前有个小仪式,有些投资方也参加了,您看……?”


    孟延年蹙眉:“明天就开机了?这么赶?”


    叶慎忍不住道:“是啊孟总,这个综艺是在山里拍的,地点特别偏,几乎没有信号,江小姐还打算全程跟组,这一去可就是几个月啊。”


    总裁!夫人要跑去乡下了!


    赶紧追啊!


    孟延年眸色沉了下来,似乎在思考为什么江蝉月这么急着去到这个与世隔绝的节目组,还这么急。


    而且嘉宾名单里还有方程阳!


    她真的这么生他的气,这么不想见他吗?


    他捏了捏眉心,道:“订机票,开机那天我也去。”


    叶慎立马站起来:“好!”


    孟延年盯着江蝉月沉寂的聊天框,心想他起码要追过去见一面,起码要告诉她……好好休息,不要太忙,保重身体。


    “阿嚏!!”


    凌晨一点,忙碌的江蝉月捧着手机打了个超大的喷嚏,手一抖,操作失误,被敌方打野收掉人头。


    日百人打了个哈欠:【额娘,睡吧,都一点了】


    江蝉月:“不行,我起码要赢一把再睡。”


    凌晨三点,连跪十一把的江蝉月把队友全部举报,关灯睡觉。


    “我真的好命苦,”她被队友气得睡不着,“我那么努力还是赢不了,真羡慕对面匹配到我们五个菜狗。”


    【额娘确实辛苦,筹备新综艺还要每晚抽出时间上分】


    【明天就要赶飞机了!快点睡啊!】


    日百人放了个白噪音,江蝉月这才沉沉睡去。


    早上五点,江蝉月起床赶飞机,顺手在淘宝上下单了骨灰盒。


    三点睡五点起,骨灰盒子长方体。


    她其实不需要全程跟组的,只是这个节目邀请了岑涟语,然后姜有思死活也要跟来,江蝉月怕她俩当众扯头花,决定全程视奸。


    晕头转向地坐飞机又转车,中午终于到了拍摄地点,今天有开机仪式,嘉宾和投资方的人也来了,此时全在晕车狂吐。


    因为这里的山路真他爹的十八弯啊。


    节目组见状就先让大家去休息,下午再开机,江蝉月到了房间倒头就睡。


    她睡到下午才出门,醒来发现手机多了很多消息。


    节目组工作人员的群里闹哄哄的,江蝉月点进去一看,心头狂跳。


    有车在来这里的路上出事了,在山路上侧翻,救援队已经在往这里赶了。


    不知为何,她心头突然涌上一层不详的预感,心怦怦直跳。


    退出来才发现孟延年也给她发了信息,时间是两小时之前。


    【延年】:我已经落地青淮市了,正在往节目组赶。


    【延年】:你这几天有好好休息吗?别熬太晚。


    最后一条信息很简短,却几乎让她眼前一黑。


    【延年】:车好像出问题了。


    第35章 第35章江医生要不要帮我按摩?……


    看见孟延年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时,江蝉月心里猛地一沉,手指冰凉。


    孟延年本来就因为车祸落下残疾,现在又遇到车祸……


    简直像是命运跟他开了个恶劣的玩笑。


    日百人检测到江蝉月的情绪波动,判断她现在十分慌乱和担心,二进制的大脑飞速转动。


    它尝试安慰:【额娘不要太担心!你往好处想!】


    江蝉月:“你让我怎么往好处想!”


    【起码你网购的骨灰盒能派上用场了!】


    “……闭嘴!”


    她立马给孟延年发信息询问情况。


    【德国落榜美术生】:你人还好吗?


    【德国落榜美术生】:救援队已经赶过去了。


    【德国落榜美术生】:孟延年你没受伤吧,受伤了我也不会给你报工伤的,真的,所以你最好没受伤。


    无人回应。


    其实平时她给孟延年发信息,他也要等一会才能回复,毕竟他工作繁忙不能时时守着手机。


    但是此时,对面令人心悸的沉默让江蝉月的心几乎跌入谷底。


    日百人垮起个赛博小批脸,也开始担心了:【额娘,你说愉妃他不会有事的吧】


    【要是有事的话就只能把他追封为皇贵妃了呜呜呜……】


    江蝉月喃喃道:“他不能有事。”


    【不会有事的!额娘给他的祈福肯定能奏效,所以——】


    江蝉月抓狂道:“我还没看见腹肌他怎么可以死啊!!”


    【?】


    她深呼吸几口,冷静下来,抹了把脸,找到工作人员询问情况:“你好,救援队已经到了吧?这起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受伤吗?”


    忙得晕头转向的工作人员突然被她拉住,本来想皱眉,一看竟然是江蝉月,赶紧回答:“已经救到了,放心吧江总!这起事故……唉,本来山路就不好走,最近这边又刚下了雨,安排去接孟总的车子半路出了故障,司机经验又不是很足,就侧翻了……”


    江蝉月听得小脸煞白,问道:“人送医院了吗?”


    工作人员一愣,奇怪道:“医院?没有,没必要送……”


    江蝉月大惊:“不能直接送火葬场吧!”


    骨灰盒刚发货还没到呢!


    工作人员面色古怪起来,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觉得太尴尬了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当一个谜语人:“唉,这,他们现在在镇上的小医院


    落脚,不如江总自己去看看吧。”


    江蝉月闻言有些疑惑,但还是转身准备亲自去看看。


    镇医院,叶慎刚刚跑遍全镇买了个凑活能用的手机,递给孟延年。


    孟延年的手机在车侧翻的时候被砸到,屏幕都碎了,他把电话卡装进新手机里,开机登上微信,江蝉月的一堆信息就弹了出来。


    女孩似乎不太知道情况,以为事请很严重,不停地询问他有没有受伤。


    他刚准备报个平安,江蝉月的新信息就弹出来了。


    【德国落榜美术生】:我现在就去镇医院。


    【德国落榜美术生】:你伤的不重吗?需要送你到市里的医院吗?


    女孩信息中透露出的急切与这一个月来的冷淡形成鲜明对比,孟延年眼神发暗。


    要是受伤了就能得到她的关心的话,伤痛对他反而应该是一种恩赐。


    护士此时走过来,问道:“两位都没受伤是吧?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如果有头晕眼花之类的症状一定要说,我们安排你们去市里的大医院。”


    叶慎跟孟延年都没事,特别是孟延年看起来十分赶时间,五分钟前就想走了,应该是想赶紧去节目组。


    体察孟总追妻心切的叶慎对护士笑道:“我们没事,现在就准备——”


    “咳咳,咳,”孟延年突然轻咳了几声,“抱歉,我突然感觉腹部有点痛。”


    护士脸色变了:“有创口?或者内伤?你说清楚到底是哪里痛。”


    孟延年神色有些不自然,移开目光:“嗯,大概是外伤吧,能麻烦护士帮忙包扎一下吗?”


    “有伤不早说!”护士急了,推来小推车,“行了,把衣服撩起来吧!”


    叶慎被他突如其来的受伤搞懵了,听到这句话才如梦初醒,赶紧把窗帘和门都拉上。


    回头要扶孟延年的时候,却见他已经利落地上了病床半躺下,动作一点也不像受了伤。


    叶慎:“?”这是伤哪了?


    孟延年把衣摆卷起来,露出没有一点伤痕的腹部。


    护士捏着棉球看了半天,沉默了一下问道:“这是伤哪了?”


    孟延年脸色不变,语气诚恳不似作假:“可能伤口比较小,麻烦护士包扎了。”


    顿了顿,他补充:“最好用绷带缠住。”


    护士没好气地说:“医疗耗材也是要收钱的啊!”


    孟延年点点头:“两倍付都行,我还想办个住院,麻烦您了。”


    在医院待久了什么奇怪的病人都有,好在镇医院病人不算多,不然护士真没空陪他胡闹。


    包扎完并不存在的伤口后,护士摇着头说着“年纪轻轻脑子就坏掉了”离开了,叶慎一头雾水地出去给他办住院。


    人都走了,房门和窗帘也紧闭,孟延年掏出手机。


    他把腹上缠绕的绷带扯了几下,把衣服上摆卷高一点,拍了张照。


    【延年】:刚醒,伤的不算重,只是可能要住几天院。


    【延年】:你这几天都没睡好,还是好好休息吧,过几天我去看你。


    【延年】:[图片。原图3.4MB]


    江蝉月刚坐上车准备去镇医院,手机突然震了几下,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工作人员口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孟延年。


    她完全没有看见上面发了啥,点进去眼睛就被那张照片吸住了。


    照片里的光线昏暗暧昧,男人高高卷起衣摆,露出强劲有力的腰身,肌肉线条流畅,腹肌的形状完美得如雕刻一般。


    本该完好的腹部却被层层裹缚的绷带缠住,掩盖了下半部分的腰身,只是似乎缠绷带的人手法有些问题,裹得并不严实,若隐若现的腹肌从绷带缝隙中露出,反而多了几分欲盖弥彰的色/气。


    照片还拍到了他扶着衣服上摆的一只手,并不纤细,手指很长,不知是不是拍照角度的原因,这只手的尺寸显得过分宽大。


    一股热意冲上江蝉月的脸颊,她少有地红了脸:“这、这成何体统!简直有伤风化!”


    接着手指一点,保存原图。


    日百人捂住眼睛不敢看:【啊啊啊啊啊少儿不宜少儿不宜!警报!警报!】


    江蝉月自动屏蔽日百人在她脑子里拉的警报,悄悄点开图片,放大,数了数。


    哇,好像有八块欸。


    没想到孟延年身材这么好,就是这个绷带看起来太碍事了,影响她看腹……哦不对,他怎么缠着绷带,他受伤了吗?


    【德国落榜美术生】:[流口水.jpg]


    [德国落榜美术生撤回了一条信息]


    【德国落榜美术生】:[大哭.jpg]


    【德国落榜美术生】:小叔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伤的严重吗?


    【延年】:还好,不算严重,一点外伤而已。


    【延年】:不用跑一趟。


    【德国落榜美术生】:那怎么行,你受伤了朕自然要来看看你。


    【德国落榜美术生】:躺着就行不用迎接我,我马上就来了。


    镇子不大,江蝉月坐着本地向导的车一会就到了,到了才发现这实在是很小的一个医院,估计只能看看头疼感冒。


    她皱了皱眉,虽然孟延年说他没事,但是绷带裹得那么厚,他自己又有旧伤,估计也不可能是什么小问题。


    如果伤口感染发烧的话,嘿嘿八块腹肌的战损风小叔……还是要尽快转移到大医院,毕竟哇塞他小腹上是有青筋吗看不太清楚裤子提那么高干什么……咳,转移到大医院更稳妥。


    日百人虚弱地出声:【额娘你住脑,你的脑子里好像在放少儿不宜的电影】


    江蝉月抹了把嘴角流出的泪水,正了正神色,抬脚走向医院大门。


    进门她就感受到了这里颇具特色又十分治愈的乡镇特色,医院不大,来往的人也不算多,空地上晒着一些作物,食堂厨房的房梁上还挂着正月里没吃完的腊味……


    门口拴着一头牛。


    江蝉月:“?”


    她跟牛对视了一眼,路过的护士就解释道:“它拉的牛车侧翻了,受了点外伤,牛主人想让我们给它看看,但是我们这没有兽医,现在去请了,暂时把牛栓在这里。”


    江蝉月摇了摇头,看来这几天的山路的确不好走,孟延年的车翻了,牛车也翻了。


    她默念希望牛兄一切安好,然后就朝住院部走去。


    住院部静悄悄的,病房都不太满,镇上的人遇到要住院的病都去市里了,不会在这里看病。


    来到病房门口,叶慎坐在门口长椅上等着,见到她来连忙起身:“江小姐来了。”


    他敲了两下门,往里一推,道:“孟总,江小姐来了。”


    孟延年的声音从室内传来:“嗯,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叫你。”


    江蝉月伸头一看,孟延年靠在床头拿着平板,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薄被盖住腹部。


    叶慎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江小姐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离开了,江蝉月走进病房,掩上门。


    刚刚关上门,她就有些后悔了。


    外界的声音被关在门外,半下午的阳光透过不算遮光的窗帘,给房间笼上一层温暖迷离的氛围,而这片氛围在蔓延到两人所处的空间时,突然酝酿出了一点别的意味。


    有些热了,春天不该开这么暖的空调。


    江蝉月脸上有点红,慢慢走过来,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问:“小叔,你还好吧?”


    孟延年不知为何眼神有点飘忽,轻咳一声道:“咳,还好。”


    两人自从上次在医院闹了不大不小的矛盾后就再也没好好说过话,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又是在医院。


    孟延年也太多灾多难了一点吧。


    她又走近了些,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拿了个橘子开始剥,柑橘清新的气味驱散了些许空调带来的燥热,江蝉月感觉自己能喘上气来了,顿了一下问道:“今天这起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


    差点被叉烧组织暗杀的经历浮现在脑海,江蝉月的神色突然郑重起来:“不会是他们又对你的车做了手脚吧,就想让你在山路上侧翻摔下去,他们怎么那么喜欢在山上解决目标……”


    孟延年却摇了摇头:“不是他们。”


    他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模糊道:“大概就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江蝉月听他这么说,只能点了点头道:“不是他们就好,小叔下次也小心,除了保


    镖司机也要找靠谱的……”


    接着,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那小叔的伤没事吧?怎么伤在了腹……腹部啊?”


    孟延年翻平板的手一顿,道:“不小心划伤了,不严重。”


    说着,他左手撑着床想调整一下坐姿,眉头突然一蹙,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口。


    江蝉月立马站起来:“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我去帮你叫护士!”


    孟延年立马叫住她:“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麻烦护士的。”


    江蝉月有点急:“怎么不是大事?处理不好的话不就留疤了吗?留疤的话……”


    留疤的话……有疤痕的腹肌欸……


    哇塞。


    那不是更涩涩了。


    她坐了回去:“那就留吧。”


    孟延年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下:“还在生我的气?”


    江蝉月一噎,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生气。”


    孟延年的神色黯然了些许,放在床边的手似乎是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小拇指轻轻擦过江蝉月放在床边的手。


    他垂下眼睫,声音低沉,带着歉意与请求:“我的脾气从车祸之后就变得奇怪了,很多人都受不了我,几乎没有人愿意留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来,我好像已经忘记了怎样与人正常地相处。”


    他抬眼看向江蝉月,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天……与其说我不愿见你,不如说我不敢见你。”


    江蝉月哼笑一声:“怕我讹你啊?”


    孟延年也笑了一下:“如果是你的话,求之不得。”


    江蝉月愣住,孟延年靠回床头,眼神45度看向窗外,语调中似乎带着对命运的无奈和痛楚:“毕竟,愿意留在我身边的,或许也只有你了。”


    江蝉月疑惑道:“叶慎不是人啊?”


    孟延年:“他……我给他的太多了。”


    江蝉月点点头。


    原来是脆弱但可靠的金钱契约关系!


    过了一会江蝉月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对劲,他是不是在转移话题?刚想开口,孟延年先发制人,手抚上腹部,轻轻地嘶了一声。


    江蝉月又一次站了起来:“这真得找护士了吧,你别乱碰我这就去叫……”


    孟延年再次拒绝:“真的不用。”


    她不赞同地摇摇头:“不要讳疾忌医。”


    说罢江蝉月就出门了,她走到护士站对正在看电脑的护士道:“你好?能去204病房给病人换一下药吗?他好像伤口裂开了。”


    护士抬起头,神色奇怪:“谁?204的?”


    江蝉月看了看她古怪的神色,看了看周围破旧的医院环境,压低声音道:“怎么?难道这里根本没有204病房?”


    她进副本了?


    护士没好气道:“大白天讲什么鬼故事呢?我说小姑娘你怎么也跟着那男的胡闹?他压根一点伤没有,还让我给他包扎,裹那么多纱布也不怕捂痱子……”


    江蝉月听得一愣一愣的,问:“他没受伤?”


    护士:“没有啊!”


    江蝉月:“他不是车祸吗!车都在山路上侧翻了竟然什么伤都没受?”


    他也有系统?


    护士啧了一声:“我说小妹啊你在哪听的谣言啊,车是翻了,但是翻的不是汽车啊,是进山时帮他们拉行李的牛车啊!那牛车轮子坏了才侧翻的,车祸里伤得最重的大概就是行李和牛吧。”


    她冲着窗外努努嘴:“喏,那牛腿受伤了,兽医刚来给它看呢。”


    江蝉月一脸空灵地听完了这个跌宕起伏的故事。


    好嘛,明明什么伤都没受,还骗她来医院,还演得这么像……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温和乖巧的微笑:“姐姐,能给我点酒精和纱布吗?我想去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处理”二字加了重音,让人一时间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处理伤口还是处理掉这个人。


    护士有些不耐烦地给了她酒精和纱布:“医疗耗材真的要收费的!”


    一个两个在她这进货呢?!


    江蝉月捧着东西乖巧道:“谢谢姐姐,我双倍付。”


    接着便大步流星地走回204病房,砰地一声推开门。


    孟延年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又默默收回视线:“回来了。”


    不知为何,这副模样在她眼里透露出一股心虚。


    江蝉月微笑起来,在身后合上门,反锁。


    然后她快步走过来,脸上不知何时挂上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小叔!护士说你伤的特别重!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我来给你看看!”


    孟延年没料到事情的发展变成了这样,愣神了几秒,就在这几秒内江蝉月已经瞬移到病床前,掀开被子,把他的衣摆往上一扯!


    孟延年惊得吸了一口气,腹部也随着呼吸起伏了一下,纱布有些松垮,将掉未掉。


    他试图阻止:“不用麻烦你——”


    江蝉月竖起一根手指像熹贵妃一样嘘了一声,让他噤声,不赞同地摇摇头:“我说了不要讳疾忌医。”


    她的手抓住绷带,手指触碰到孟延年的皮肤,他的呼吸顿时粗重了些许。


    江蝉月脸上也有些热,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好意思,但是一不做二不休,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他腰上的绷带全拆了下来。


    男人的皮肤不像女生那样光滑,天生多了几分粗糙,暴露在外的皮肤似乎是感受到骤冷的空气,起了一层小小的疙瘩,手感有些粗粝。


    但是皮肤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口。


    江蝉月端详了一会,问:“你是伤到哪了?”


    孟延年胸腔起伏,还在负隅顽抗:“大概是肌肉拉伤。”


    他深邃的眼眸似乎染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盯着江蝉月,让她突然生出几分被原野上的头狼盯上的错觉。


    江蝉月挑挑眉,收回手:“哦,拉伤了啊,拉伤需要裹绷带吗?是不是这家医院不会治疗啊,要帮你转院吗?青淮医疗条件不太好,要不我送小叔回燕城吧。”


    “不去燕城,”孟延年勾了勾她的衣袖,似乎是想把她的手拉回来,但又很快收回,笑了笑,“江医生看起来很专业,要不要帮我按摩?”


    第36章 第36章我是英专生,这就是go……


    孟延年半靠在床头,衣摆被江蝉月卷到一半,露出半截腰,腹肌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偏偏他在说完那句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后,还轻轻把衣摆又往上拉了拉,似乎是在邀请。


    日百人:【我是英专生,这就是going】


    江蝉月把这辈子最难过的事全想了一遍才把嘴角压下去。


    “咳,”江蝉月正了正神色,严肃地说,“你这个伤看似事小,实际影响非常大啊,我们都知道腰腹力量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如果不好好治疗是十分影响以后的生活质量的。”


    孟延年看她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顺从地配合她演出:“那江医生,我还有救吗?”


    江蝉月高深莫测地点点头,向孟延年伸出贪婪的爪:“让我摸……按摩一下就好了。”


    孟延年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轻笑。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感受到一种轻柔如羽毛的触感落在了他的腹部,一触即分,下一秒再试探地落下,如同稀落的雨滴,在他的皮肤上留下酥痒的感觉。


    随意放在床边的手渐渐攥成拳。


    江蝉月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眼馋许久的腹肌,发现手感竟然是软弹的,见孟延年没有阻止,于是又戳了一下,再戳一下……


    “太幸福了,”江蝉月在脑海里跟日百人尖叫,“如果能让我再多摸几下,就是让我下一秒就传送到有十八个185帅气男模的会所包间里我也愿意啊!”


    【别的皇帝佳丽三千,额娘


    只要区区十八个,额娘善!】


    渐渐的,她感觉到手底软弹的触感逐渐变硬,腹肌的轮廓变得格外明显,如雕刻一般,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从上到下抚摸了一遍。


    哇塞。


    他家洗衣服都不用搓衣板吧,直接用腹肌就可以了。


    此时,孟延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江蝉月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坐直了身子,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离得近了她才感觉到孟延年的体型有多大,平时她站着孟延年坐着,两人离得不远不近,她没感觉这个人有多高大,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孟延年上半身投下的阴影几乎能将她完全笼罩。


    【0o0】


    江蝉月:0o0


    这题她会,在小说里形容这种体型的形容词是“那啥的时候看不见天花板”。


    孟延年抓着她的手腕,抬离腹部,呼吸粗重,额角的碎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汗湿了,他垂头盯着江蝉月,眼底翻涌着浓重的情绪,胸腔连带着腹肌一起剧烈起伏。


    “玩得还开心吗,小江医生。”江蝉月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起耳边到后颈的一阵麻痒感。


    她咽了咽口水,脸有点红:“手感不错,下次还点你。”


    孟延年低低地笑出声:“好熟练,江医生下班后的生活很丰富?”


    江蝉月不知道为什么他还在cosplay,挣扎了几下,试图把手腕抽回来。


    但是男人抓得很紧,手指只是随意地搭在她的腕骨上,就令她无法挣脱。


    孟延年察觉到江蝉月的退意,似乎是怕抓疼了她,没再用力,松开了手。


    江蝉月立马向后拉开距离,企图从这片粘腻暧昧的氛围中脱身,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到水面,呼吸到宝贵的那一口空气。


    不对劲,谁给他下春天的药了。


    不对劲,她自己心跳怎么也这么快?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孟延年的表情,他眼神不像平日里那么清明,两手撑着床边,眼神依旧在她身上。


    孟延年盯着她,问道:“我的治疗结束了?”


    江蝉月站起身,眼神飘忽地宣布:“医生觉得你没救了,放弃治疗吧。”


    她抓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道:“不早了,我得走了。”


    孟延年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是没救了。”


    江蝉月已经走到了门口,没听清,回头问道:“什么?”


    孟延年抬手把衣摆放下来,笑道:“我说,记得下次还点我。”


    一股热意冲上脸颊,江蝉月瞪了他一眼,重重地关上门离开。


    “日日,”她一边快步向前走一边呼喊,“给他上一个平心静气技能包,我觉得他有点烧了。”


    【&*@#fd%/大脑过热……!*#……技能无法正常使用bv&^#……】


    江蝉月这才感觉自己脑子一片混沌,走到门口被风一吹才冷静了些许。


    夕阳已经遍布天空,给不远处的群山和周围的老房子都镀上一层温暖的颜色,晚风拂过,带来谁家晚饭的香味和清爽的植物清香。


    刚刚那昏暗的房间、翻涌着欲色的眼神、手底的滚烫触感都好似一场不可言说的梦。


    江蝉月使劲甩了甩脑袋,把脑子里的颜料都甩掉,坐上车离开。


    该死,愉妃回宫后妖媚祸主,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即日起贬为愉贵妃!


    日日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试图纠正:【额娘,贵妃好像比妃要高吧?】


    江蝉月责备地叹气:“这后宫的规矩都是朕定的,我说贬为贵妃就贬为贵妃。”


    【……嗻】


    她看着窗外优美的自然风光,渐渐平静下来,心跳也逐渐平稳。


    哈,什么腹肌什么男色,她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心已经跟秋天的风一样冷了。


    她学着孟延年的样子打开平板开始处理工作,觉得自己俨然就是一个成功人士。


    五分钟后,打开沙威玛。


    坐车还要工作,命也太苦了一点吧。


    玩了一会,江蝉月眼神开始游离起来。


    刚刚掀他衣服的时候好像还是太保守了,要是再往上一点是不是能看见胸肌……不行不行,要尊重长辈。


    过了一会。


    长辈怎么了?长辈不能看吗?不能给她看一眼爷爷的爱人吗?身材练这么好没人欣赏不是很可惜吗?


    又过了一会。


    他为什么抓她的手不让摸了,为什么这么小气,腹肌长在他身上,他天天都能摸,给她多摸几把怎么了?


    再过了一会,到节目组的拍摄场地了,江蝉月调整了表情下车。


    今天因为嘉宾们赶路,状态都不是很好,下午又出了意外,开机就挪到了明天。


    《再见吧咋种》毕竟在仇综里加入了种地元素,嘉宾们肯定是要在村里住下的,只是现在还没开始录制,大家先去了最近的宾馆暂住。


    江蝉月回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聚餐了,她不是很饿,直接回到房间躺下。


    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肚子一直在发出抗议,她梦游似的站起来,翻出一桶泡面。


    房间的热水壶是坏的,江蝉月有点烦躁地挠挠头,认命地出去找热水。


    半夜的垃圾食品格外好吃,她端着香飘十里的泡面回来,心头的烦躁已经被驱散几分。


    吱呀一声,走廊不远处的房门打开,一个眼熟的身影像是被香味吸引的小幽灵一样飘了出来,喃喃道:“好香……谁在吃番茄牛腩面……”


    幽灵顺着香味一路飘到江蝉月面前,揉了揉迷离惺忪的睡眼,定睛一看,露出惊喜的笑容:“江姐姐!”


    江蝉月啪地一下护住自己的口粮,警惕道:“这么晚出来干嘛啊方程阳?”


    方程阳看见她的动作,笑了起来:“哈哈哈姐姐不会以为我要抢你的泡面吧?我有那么幼稚吗。”


    说罢,他又捂了捂肚子,有些苦恼:“可是我确实好饿啊…晚饭没吃饱。”


    江蝉月看了他一眼:“怎么没吃饱?晚饭不合你胃口?”


    “他们一直灌我酒,”方程阳的狗狗眼垂下来,看起来十分委屈,“我喝得晕头转向的,根本没吃几口饭。”


    闻言,江蝉月皱了皱眉:“灌酒?什么恶习。”


    怪她今天没去,不然给这群传递封建糟粕的老登一人一酒瓶子。


    方程阳瘪着嘴,看起来还没完全清醒,眼睛泛着潋滟的酒意,可怜巴巴的。


    他汪汪呜呜地开始控诉:“姐姐,你不是说下午就来吗,为什么我等了一下午都没等到你啊,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小狗了……”


    江蝉月听得青筋狂跳:“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她抬脚就想走,没想到方程阳喝了酒变得胆大了,堵着她不让走,185的个子往不算宽敞的走廊里一站,非常有存在感,想忽略都难。


    江蝉月警惕地后退了两步:“干嘛?”


    方程阳也是脑子一热,现在反而不知道要干啥了,脸上有些红,挠了挠脑袋,看着她欲言又止。


    泡面实在是太烫手了,江蝉月实在端不住,准备绕过他回房间。


    走廊中间的电梯突然叮地一声,门开了,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坐着轮椅出现了。


    孟延年似乎刚洗完澡,里面穿着睡袍,外面随意裹了件外套,拿着毛巾擦了擦滴水的头发。


    转过拐角,看见眼前的两人,眉尾微挑,转着轮椅过来了。


    “这么晚还在外面?”


    孟延年问道,语气平静,带着点询问。


    方程阳闻声,迷迷糊糊转头,看见一张眼熟的脸,惊讶道:“嗯?怎么哪都有你?”


    孟延年看了他一眼,凉飕飕道:“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哪里都有你。”


    方程阳突然感觉周围的温度好像降了几度,抱着胳膊摩擦了几下,干笑道:“哈哈,好巧啊这位先生……你跟江姐姐是什么关系啊?是亲戚吗?”


    他眨了眨眼,神色无辜地猜测道:“我觉得要是朋友的话,年龄差好像有点大?”


    孟延年闻言脸色未变,面上依旧是一片彬彬有礼:“确


    实不是朋友,至于关系……”


    他看了眼旁边站立难安被烫得有些上蹿下跳的江蝉月,露出一个戏谑中带着点亲昵感的笑容:“我大概是她的患者?”


    方程阳:“?”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江蝉月,似乎在说你什么时候修了个医学的学位?


    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她,江蝉月想起下午,老脸一红。


    此时孟延年非常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滚烫的泡面盒,江蝉月终于得救,顾不上脸红了,发出感慨:“还是年纪大的会心疼人啊!”


    孟延年:“……”


    他无奈地笑了笑。


    方程阳看了看他手里的泡面,有些懊恼,辩解道:“我……我本来也想帮姐姐端的,但是姐姐以为我要抢食……”


    孟延年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江蝉月问道:“手有事吗?我帮你端去房间,带路。”


    江蝉月愣了一下,腼腆笑道:“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小叔呢……前方走到头左拐。”


    孟延年笑了一下:“走吧,这么晚了最好还是少吃点。”


    接着,在与方程阳擦肩而过的时候,孟延年头都没回,淡声道:“你也回去吧,艺人最好还是谨慎一些,不要晚上出门单独与同龄异性独处,万一被拍到了,你不要名声,别人也是要的。”


    江蝉月回头跟他摆摆手:“回去吧回去吧,姐就一盒泡面,真的没法分给你。”


    方程阳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远去,听到她的话有些脸红:“都说了我没有要抢吃的……”


    他一直目送着两人消失在拐角后,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涌上几分不高兴的情绪,又酸又涩。


    她叫这个男的小叔,那应该是亲戚吧?


    亲戚可以这么……亲密吗?


    孟延年端着泡面把江蝉月送到房间门口,看见房间号笑了:“好巧,我就在你隔壁。”


    江蝉月有点惊讶:“小叔也在这住?我以为你已经要回燕城了。”


    她又端详了一下孟延年现在的装扮,外套没有裹严实,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里面的睡袍,甚至能从睡袍的领口向下看去,头发没有擦干,发尾还有些滴水,水珠落到锁骨上,又顺着锁骨划向看不见的地方。


    她又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努力移开视线:“小叔刚洗完澡?为什么没在自己房间里洗?”


    江蝉月猛地皱眉:“难道是——”


    “房间的热水器坏了,”孟延年戏谑地看向她,“所以下楼借了空房间的浴室,你又想到什么了?”


    “哦,”江蝉月撅了撅嘴,推开门,“没想什么啊。”


    很敏感,会想很多,会觉得他刚从哪个女人的房间出来。


    想去采访一下这位姐妹能不能看见天花板。


    她真的很好奇。


    门开了后孟延年并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询问:“要帮你端进去吗?其实现在已经不太烫了,我就不进去了吧。”


    她房间很乱,也没想让他进去,就接过泡面道了声谢:“谢谢小叔,晚安。”


    孟延年点点头:“晚安,明天见。”


    “如果晚上怕黑的话可以敲敲墙头,”他开玩笑道,“这里隔音不太好,我能听见。”


    江蝉月点点头,礼尚往来:“你需要帮助了也敲敲墙头,比如穿着真空浴袍在浴缸里滑倒了什么的,我使命必达。”


    第37章 第37章先别进来……求你


    孟延年听了这话,笑道:“可惜我今天已经洗完澡了,不然必须要滑倒一次试试。”


    说罢,他朝着江蝉月点点头,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


    江蝉月看着他的门关上,自言自语:“我总有一天要把他浴室的防滑垫全都偷走。”


    吃完泡面已经很晚了,这一天太过精彩,江蝉月累得不行,沾床就睡。


    第二天节目准时开机,第一个环节是在村口补一段嘉宾们下车出场的画面,直播一开,弹幕瞬间淹没了屏幕。


    【来了来了!】


    【邪门的节目我不看,但邪门得牛逼的节目我一定尝尝咸淡】


    【为了涟语姐姐而来!】


    【请多多关心我们有思宝宝的新专辑吧!】


    【乐明宝宝放心冲啊啊啊啊啊】


    江蝉月坐在遮阳棚里盯着显示器,电脑在放着节目的直播,看见弹幕这么多,放心地点了点头。


    她就知道人类的本质是看热闹,试问谁不想看明星直播撕逼。


    这期节目请来了六个嘉宾,除了咖位最大的岑涟语,还有追过来的姜有思,这两个算是粉丝最多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叫连樱的女演员,抓过来凑数的方程阳,跟方程阳在同一个经纪人名下、还抢了他资源的小明星孙乐明,还有连樱的前男友,模特廖宇。


    【好刺激哦,嘿嘿嘿嘿】


    【连樱跟廖宇谈的时候是在恋综,分了之后上仇综】


    【这恋爱可算给你俩谈明白了】


    【那个方程阳挺帅的,他跟谁有过节】


    【前面的,他在《嫩蝶》的戏份被换给了孙乐明】


    【呵呵,别血口喷人了,我们乐明是靠实力拿到的角色】


    还没正式录制,弹幕就已经快要掐起来了,江蝉月满意点头。


    这时弹幕飘过来一句:【我戒烟了,因为觉得节目组更好抽】


    【你这样做节目倒是可以,但你的母亲怎么办?】


    江蝉月完全无所畏惧,因为她确实从小就没有了母亲。


    如果有人骂她,她的妈妈就会化为天使。


    然后晚上托梦给这个人,用翅膀疯狂扇他大嘴巴子。


    所有嘉宾都到齐之后,下一个环节就是录制采访和发送宣战短信。


    没错,恋综要发送心动短信,仇综当然也要发短信。


    此时采访室分为了六个,每个嘉宾都坐在自己的采访室里,按照镜头顺序依次接过节目组准备的手机。


    这部手机只能发送匿名短信,以及发布仇人圈,给别人的仇人圈点踩这三个功能。


    岑涟语接过手机,对着镜头笑了一下:“其实我跟大家关系都很好,没有什么矛盾的。”


    节目组立马说:“如果实在没有想发的,发一条仇人圈也可以。”


    岑涟语点点头:“我可以发照片吗?”


    “当然可以,需要打光吗?”


    话音刚落,岑涟语站起身径直走出了采访室,弹幕一片问号。


    摄影师赶紧跟上,只见她穿过人群路过导演,走到了江蝉月的旁边。


    正在盯镜头发现人不见了的江蝉月:“?”


    做咩啊?


    岑涟语拉起她的手,诚恳请求:“借你的手拍个照。”


    江蝉月:“??”


    只见她拉起江蝉月的手放在脸旁边,拍了张自拍,发布仇人圈。


    【岑涟语】:[图片]妹的巴掌是香的,某人不知道吧。


    弹幕又是一片问号。


    【不是,谁能告诉我她在干什么】


    【你们还记得前段时间很火的岑涟语和白月光的事件吗?这档节目好像是白月光姐姐的公司办的】


    【所以岑的仇人其实是白月光?】


    【不能吧,我瞧她好像挺享受的】


    【说谢谢了吗】


    另一个采访室的姜有思刚拿到手机就刷到这条仇人圈,当场气红了眼眶,点了个踩。


    然后抓起手机也出了门。


    盯镜头发现又一个人不见了的江蝉月:“。”


    果然,姜有思也是来找她的,抓着她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姐姐,我也要跟你拍照。”


    江蝉月:“……别拍脸。”


    姜有思高兴急了,把下巴放到她的手心拍了张照,发布仇人圈。


    【姜有思】:[图片]姐


    姐才舍不得打我呢。


    【啊啊啊啊啊有思女鹅好可爱!!】


    【谢谢白月光姐姐,这是什么女友视角,梦女爽了】


    【她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百合,女人不老秘密(中医养生秘方,无其他意思)】


    江蝉月看着逐渐跑偏的弹幕,深吸一口气:“还不赶紧切镜头!”


    轮到方程阳接受采访了,清俊帅气的年轻男大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怎么看都是一个与全世界为友的快乐小狗。


    节目组:“这是你第一次参加综艺,请问你为什么选择了一档仇综呢?”


    方程阳嘿嘿一笑:“因为就你们邀请我了。”


    节目组:“……那看来我们真是独具慧眼,请问你是为了谁而来的这档综艺呢?”


    方程阳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道:“我看这个节目不是还能种地吗?其实我只是喜欢种地……”


    【果然啊,他看起来就散发着普渡众生的光辉】


    【他才二十岁他能跟谁有仇!】


    跟谁都没仇的方程阳灿烂一笑:“顺便想把某个人种地里,仅此而已。”


    不远处采访室的孙乐明突然打了个喷嚏。


    【白切黑小狗,我更爱了】


    【乐死我了,这边他刚说完那边孙乐明就打了个喷嚏】


    【好难猜啊,到底要把谁种地里呢?】


    节目组非常会炒作,下一秒镜头就切给了孙乐明。


    孙乐明出道两三年了一直不温不火,这次演了《她似嫩蝶》,终于获得了一点热度,收获了一波粉丝。


    他长相清秀白净,眼角下垂,看起来非常纯洁无辜,听到节目组的问题,腼腆地笑了一下:“我跟大家都没有矛盾啊,我觉得大家都是好朋友。”


    节目组:“大家说你跟方程阳有些过节,说你抢过他的戏份,真的吗?”


    孙乐明脸色微微一变,很快控制住表情,垂下眼睫:“我出道这么多年,拿到的戏份一直都是自己争取来的,虽然我没有靠山,但也不希望大家肆意揣测。”


    他对着镜头笑道:“我跟程阳关系很好,也希望大家不要诋毁我们之间的感情啦!”


    说罢,他主动发了一条短信给方程阳:小橙子,希望我们接下来好好相处,有什么矛盾都可以解开哦!


    小橙子是粉丝给方程阳的爱称,是小程子的谐音,孙乐明喊他这个称呼,显得既亲昵又友好,还把自己放在了粉丝的位置。


    【小哥哥人好好啊,上仇综的意图竟然是化解仇意】


    【我觉得他把这个节目升华了,仇人上综艺不仅可以撕逼也可以解决问题友好相处】


    【净搞这些真善美的套路,有脑子的节目我自己会去看的,姐来这就是为了看撕逼】


    叮的一声,对面给了孙乐明回信,他定睛一看,脸都气青了。


    【方程阳】:小孙子,好好相处。


    他无措地笑了笑,似乎有些受伤,展示给镜头看:“我……真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敌意,我真的想跟他好好相处的。”


    【宝宝别难过啊啊啊啊啊】


    【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顺着网线飘来一股茶香】


    【是我错了,以为方程阳是可爱小奶狗】


    【原来是邪恶小疯狗】


    镜头切到最后两个人身上,连樱也被问到了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档综艺,她冷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发了一条短信。


    【连樱】:你的人生一波三折,好便宜。


    她发给了谁,大家都能猜出来。


    廖宇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虽然他这边看短信是匿名的,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发的,不甘示弱地回怼了一句。


    【廖宇】:把我删了以后,手机里就剩下瑞幸首席福利官了吧?


    结果他接着又发了一句。


    【廖宇】: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吗,我原价点,不用团购券。


    【美女跟你分手的原因就是嫌你小气吧……】


    【够了哥,你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


    【怎么感觉他俩还有点苗头?】


    短信都发完后,就到了今天的最后一个环节。


    几位嘉宾要通过游戏决出胜负,按照排名选房间,优胜者最先挑,最后一名只能挑剩下的。


    嘉宾们需要比赛犁地,谁犁得多,谁就获胜。


    是的,犁地。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我们有思宝宝不能犁地的】


    【让我替我担犁地吧,我是牛马,最擅长这些了】


    【哇哦,期待一些种田文糙汉文学】


    几个嘉宾脸上挂着苍白的笑容,站在了田埂上。


    江蝉月坐在遮阳棚下,拿着大喇叭宣读开场白:“加油啊各位纯恨战士们,拿出你们恨人的力量,把地当作仇人的头一样犁吧!”


    “三、二、一,比赛开始!”


    大概是受了江蝉月一番话的激励,话音刚落,嘉宾们就拖着犁地工具如离弦的箭般窜了出去!


    片刻后,离弦的箭栽到了地里。


    大家都没种过地,根本不知道这个工作是怎么用的,一步一步走得十分艰难。


    连樱力气最小,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


    她忍受着膝盖的疼痛,眼眶有些红,正要努力爬起来,一个眼熟的身影站在了她面前。


    竟然是廖宇。


    廖宇抿着嘴唇,神色有些复杂,对她伸出手——


    连樱心头一动,没想到第一个对她伸出援手的竟然是曾经发誓老死不相往来的前男友。


    她伸出手,想借着廖宇的手站起来,结果那只援手嗖地收了回去,廖宇咧开嘴笑嘻嘻地说:“你好,这里不让睡觉。”


    说罢,扬长而去。


    连樱:“……”


    突然就有了爬起来的动力了:)


    她化愤怒为力气,爬起来奋起直追,誓死要追上去给他一个大比兜。


    一片混乱中,方程阳是跑得最快的。


    年轻人体力好,有力的小臂上青筋暴起,跟他纯良无害的脸形成鲜明对比,引得弹幕一片尖叫。


    第一个到达终点后,他还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头上的汗,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腹肌。


    【啊啊啊啊啊啊男菩萨!】


    【我的舌头被烫到了,程阳你的腹肌是冰的吗?】


    【姐每个月两千生活费,跟了姐不会亏待你的】


    江蝉月盯着显示器看了两眼,咂摸了两下嘴。


    日百人灵性道:【需要替额娘收入后宫吗?】


    江蝉月摇摇头:“曾经沧海难为水。”


    见过大海的人又怎会爱上溪流。


    【跟愉贵妃比,确实差点意思】


    “你喜欢这种的?”


    孟延年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点不高兴。


    江蝉月扭头一看,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了,嘴角紧绷,眸色沉沉。


    他见江蝉月一直盯着显示器看,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江蝉月本想解释,话到嘴边突然拐了个弯:“国宴吃多了,偶尔想来点清粥小菜。”


    孟延年一愣,紧皱的眉头松开,显然是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但他了然地点点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原来是吃腻了,我本来带了家里的厨师过来给你做顿大餐,既然腻了我就让他把菜单换成拍黄瓜吧。”


    江蝉月皱起眉:“曾经沧海难为水,如今你想难为我?”


    孟延年终于失笑,道:“逗你的。”


    他看了看时间,继续说:“今天的直播马上就结束了吧?那边的菜也快做好了,不如先跟我回去?看你昨天半夜吃泡面,这两天都没吃好吧。”


    江蝉月哪能拒绝,立马站起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孟延年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某个孔雀开屏的身影,带着嗷嗷待哺的江蝉月离开。


    录制现场,胜负已经分辨,方程阳是毫无疑问的第一名,姜有思是最后一名,连一半都没犁完,最后是被岑涟语连人带犁拖到终点的。


    方程阳得到了优先选房的权利,非常高兴,下意识看了眼遮阳棚那边,愣住了。


    江姐姐去哪了?


    孙乐明像幽灵一样紧紧盯着他,注意到他的举动,突然道:“程阳怎么不去选?在看谁?”


    弹幕也察觉到不对劲。


    【那个方向是节目组啊,嘿嘿,我想起了以前的一桩旧事】


    【前面的,我懂你,他肯定也在看白月光姐姐】


    【我的cp还有售后?!天都亮了!】


    方程阳立马回过视线,面上滴水不漏,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看你家祖坟埋在哪,以后避开那个地方,不吉利。”


    孙乐明的笑容又一次僵住。


    他说话声音不大,隐隐约约传进直播间,但大家都能听出来这应该不是一句好


    话。


    【好有攻击性的小哥哥……】


    【嗑cp的都散了吧,他不是纯爱战士,他明明是纯恨战士】


    节目组及时打断两人的战火,催促方程阳去选房间。


    等几个嘉宾都选完房间后,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


    直到直播结束都没见到江蝉月影子的方程阳郁闷地挠了挠头,回到了房间。


    他们的手机都被收上去了,也没法给姐姐发信息。


    ……她在干什么呢?不会又跟着那个人走了吧?


    江蝉月来了几天终于吃了顿好的,靠在椅背上发出满足的喟叹。


    孟延年看她吃的满足,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想到某个存在,又抿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问起:“怎么想到让方程阳参加这档综艺的?”


    江蝉月吃的太饱,有点晕碳,迷迷糊糊回答:“嗯?怎么了,他不好吗?犁地多快啊。”


    下午,年轻男大矫健奔跑的身姿映入脑海,孟延年不知联想到了什么,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攥紧。


    “你觉得他很好?”


    江蝉月这才清醒过来,琢磨着对面人的神色,试图找补:“当然没有你好,小叔你犁地肯定比他快。”


    孟延年语气淡淡:“哦?但我不是连站都站不起来吗?”


    这句话说的过于直白,几乎是自戳心窝的程度。


    “这你就不懂了!”江蝉月一拍桌子,“把犁地的牛换成你的电动轮椅,绝对跑得嘎嘎快啊!”


    孟延年:“……”


    他敛了神色,语气听不出情绪:“嗯。”


    江蝉月察觉到他有点不开心,还想说点什么,结果孟延年道:“你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


    她看着孟延年离开,满头问号。


    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很少见面,江蝉月早上起来就去拍摄地看热闹,晚上才回去。


    孟延年竟然一直也没走,不知道在房间里干什么。


    “你这样不行,”连夜从国外飞回来的林谦渺医生有点头疼,试图劝阻,“你双腿的情况不算乐观,如果强行练习站立有可能更加恶化的。”


    孟延年沉默地坐在那里,平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播放着今天《再见吧咋种》的直播。


    “后果我自己承担,”他淡淡地说,“要签免责条款吗?”


    林谦渺简直气得要背过气去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总裁朋友脾气跟个倔驴似的,根本劝不动。


    他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你都瘸这么多年了,怎么现在开始急了?年龄这么大了怎么突然变得急躁了,你的沉稳呢?”


    直播又给到了方程阳镜头,他因为参加了这档综艺,人气逐渐上升,多少人都喜欢他阳光开朗强壮的形象。


    连江蝉月都天天跑去看。


    孟延年把眼神挪开,语气更坚定了:“我现在就要练习站立。”


    林谦渺拗不过他,叹着气把复建的器材组装起来。


    “这宾馆房间怎么也没个地毯,”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把可能有安全隐患的家具挪开,“不然你摔个狗吃/屎的时候还能缓冲一下。”


    他把两排双杠一样的东西放到孟延年面前,站到他旁边:“来,你先试试吧,用这个支撑自己站起来,看看腿部还有没有力量和知觉。”


    林谦渺想要架起他,孟延年摆摆手拒绝,尝试自己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撑在上面,尝试站起。


    尝试了一下,没动。


    又尝试了一下,双腿还是没有任何配合他的意思。


    林谦渺没事干,在旁边指挥:“哎你这样不行,要用物理的办法发力,张力知道吗?我小学同学。”


    孟延年:“……”


    他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不耐道:“没事干就闭嘴。”


    闭了闭眼,孟延年胸腔起伏,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再次用力,竟然把自己撑了起来!


    林谦渺整个人都震惊了:“我靠!我将用你的名字命名这个复建方式。”


    孟延年光是借着双杠把自己架起来就好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此刻呼吸沉重,豆大汗珠落下,没有理会林谦渺。


    林谦渺拍了拍他的手臂,检查了一下他的发力方式,无奈道:“你不能这样,你完全是靠手臂和腰腹力量把自己怼起来的,这样完全锻炼不到双腿。”


    他半蹲下拍了拍孟延年的小腿,道:“试一下,把脚放地上感受一下。”


    地面,对他的双腿来说已经是一个很陌生的东西。


    他试探着把脚放平,已经有些陌生的触感从脚底传来,突然让他有种没来由的恐慌。


    旧日的血色记忆,刚受伤时的幻痛一起涌上脑海,让他眼前发晕。


    很少有人会有第二次学习走路的经历,儿时的记忆早已忘却,成年后再次蹒跚学步,才发现这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孟延年只觉得两条腿软绵无力,他仍不死心,尝试松了一些手臂上的力气,看看能不能站立哪怕一秒。


    没有奇迹发生,无力的双腿无法支撑他高大的身躯,往地上折去,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隔壁房间,正在愉快开黑的江蝉月突然被这声闷响吸引了注意。


    她迅速站起:“不会吧,他真的在浴缸里滑倒了?”


    江蝉月摩拳擦掌:“别急,我这就来拯救你!”


    林谦渺见状立马想去扶他,孟延年再次拒绝:“不用,我自己来。”


    男人不复从前坐在高位上的体面,趴伏在地上,姿势狼狈而可笑。


    他神色少有地有些狰狞可怖,拼命想感知双腿,调动它们站起来,却无济于事,只能像一条死鱼一样在地上扑腾,撑起一点高度,又重新落回去。


    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江蝉月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小叔?你在浴缸里滑倒了吗?穿衣服了吗?没穿的话我就进来了。”


    林谦渺大惊失色,怎么偏偏这时候来?


    他看向孟延年,问:“怎么办?要不跟她说屋里没人?”


    江蝉月等了一会,没听到回音,想要开门进来:“小叔我进来了哦?不穿衣服会着凉的!”


    “别进来!”


    她听见门内传来男人急促又嘶哑的声音,带着极度的狼狈与不堪,几乎让她怀疑那不是孟延年低沉好听的声音,而是一头濒死的野狼被秃鹫啄食半腐的身体时发出最后的痛苦呜噎。


    她的手停住,呆愣在了门外。


    孟延年的头几乎低到尘埃里,残缺而无法掌控的身体让他屈辱自卑到极致,他举起拳头狠狠砸向地面,痛楚让他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些许,噼啪的水珠打在地面,让人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


    他深吸一口气,喉咙里模糊而黏着地吐出哽咽一般的话语:“先别进来……求你。”


    第38章 第38章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有……


    江蝉月顿在了原地。


    她从未想过狼狈和乞求这两个词可以用来形容孟延年,从她在小说里看见这个名字的第一眼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佬,无所不能,天之骄子。


    日百人呜呜噎噎:【呜呜呜呜呜愉贵妃怎么了,我见不得天之骄子跌入尘埃的戏码……】


    江蝉月一哽:“跌入尘埃怎么了,天之骄子不能在泥坑里跳来跳去吗,乔治喜欢在泥坑里跳来跳去,大家都喜欢在泥坑里跳来跳去。”


    日百人不语,只是沉默,然后把宫斗剧换成了小猪佩奇。


    屋内的声音渐渐沉寂,江蝉月意识到自己沉默太久了,调整了了一下表情和语调,尽量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说道:“哦好,放心吧小叔就算你脱光了


    躺我面前我也只会问你冷不冷,抱歉,伤害男人的事请我做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说完这句话后,屋内更沉默了。


    只不过是从一种悲恸的寂静变成了尴尬的无言。


    江蝉月似无所觉,继续说:“晚安小叔,今天你不搭理我,明天我还来。”


    女孩的脚步声终于离开了门口,孟延年彻底脱力,被林谦渺搀扶回轮椅。


    刚刚的尝试似乎抽去了孟延年全部的力量,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个沉默而没有生机的影子。


    “手砸破了吧?我看看?”


    林谦渺什么也没提,既没有说“你看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你现在站不起来”,也没有说什么“不要担心下次肯定能站起来你最棒了”,而是拎来医疗箱,像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似的。


    孟延年那一拳砸得极为用力,指骨都微微凹陷了进去,拳头上青紫血红,颜色十分可怖,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躲开了林谦渺的检查。


    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暴戾与厌世的的男人不像他曾经认识的孟延年。


    七年前他们二十一岁,他在学校里听说过孟延年,家世外貌能力全都是一等一的,那时候他没觉得孟延年会跟他有什么交集,毕竟他只是医学院平平无奇的一个留学生。


    某天晚上,他在湖边通宵背书的时候突然被孟延年找到,年轻的男人彬彬有礼却又带着不容人拒绝的气势,请他帮一个忙。


    然后他就被带去了某个破烂街区的地下拳场,看孟延年上去一拳一拳干倒了拳场的榜首,拳场老板求他不要再来,还给了他一笔数额不菲酬金。


    当然,这个“不菲”是对林谦渺来说的,孟延年估计根本看不上这些钱。


    看不上钱的孟延年被揍得够呛,林谦渺有随身携带医药包的习惯,吓了个半死,最后还是人道主义精神战胜了恐惧,连滚带爬去给他包扎急救。


    孟延年咧嘴笑了一下,说非常感谢,早就听说医学院有个心善的好学生天天带着医疗包到处施以援手,如今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林谦渺说我这是为了行善积德,我是个有原则有善心的好医生,跟你这种暴力狂不一样。


    孟延年脸上挂着彩,嘴角青了一大块,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说他可不是暴力狂,他也是为了行善积德。


    然后,孟延年就把钱分给了他一半,然后用另一半换了一堆吃的,走遍街区的贫民窟,看见homeless就发,那一晚流浪汉们简直以为自己看见了上帝。


    林谦渺越来越看不懂他了,甚至觉得他是个死装男。


    “恕我直言,你有点strong。”


    林谦渺战战兢兢地说了出来。


    孟延年没听懂:“什么?”


    林谦渺还是没勇气说出实话,只好竖起大拇指:“没什么,夸你强壮。”


    “你在骂我,虽然我没听懂,”孟延年看都没看他,掏出买的猫粮,倒在流浪猫经常出没的地方,“我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刺激,德雷克不是个好东西,我今天去就是为了修理他。”


    德雷克就是拳场那个有拳王之称的榜首,不过现在他的眼球已经被孟延年打爆了。


    孟延年转着手腕,神色冷淡:“他是个混蛋,**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到现在还逍遥法外,我当时应该把他另一只眼球也打爆。”


    林谦渺背后一寒,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最后为了保命选择了恭维:“哈……哈哈,看不出孟大哥你还挺有正义感,替天行道,酬金还拿来做好事了。”


    他尝试把钱还回去:“不如……这一半你也拿去做好事吧?”


    孟延年摆摆手:“说给你就不会要回来。”


    林谦渺这才心脏狂跳地把钱收起来。


    在国外念医学不是一般的贵,他家境普通,确实需要钱。


    几只猫从黑暗处钻了出来,看见带着伤和血气的孟延年竟然也不害怕,先去蹭了蹭他的裤腿,然后才排着队去吃东西。


    林谦渺还是觉得他太怪了,简直太怪了,一个平日里会喂猫的彬彬有礼的好学生,晚上竟然会跑到法外狂徒聚集的地方,一拳打爆混账的眼球。


    孟延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道:“但是一个半夜去拳场打黑拳的人,白天竟然会拿打拳赢来的钱买猫粮喂猫,是不是听起来就很正能量?”


    林谦渺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内心os说出来了,当即浑身紧绷,怕他一拳把自己揍成英雄碎片。


    过了一会,他发现自己还活着,内心的好奇又开始蠢蠢欲动:“你……真的是为了行善积德?为什么?”


    他想不出来孟延年干嘛做好事,自己什么都没捞到,还被揍成脑震荡。


    孟延年的神色淡下去,片刻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轻轻扬起嘴角:“就是行善积德。”


    他说:“家里有个……妹妹,小我六岁,身体不太好,算命的批了八字说她活不过十八,劝她行善积德带发出家。”


    林谦渺大惊:“这不是封建迷信吗?!”


    “是封建迷信,”孟延年低低地笑出来,“所以算命的刚说完就被她拿扫把抡了出去。”


    她?他妹妹吗?脾气还挺剽悍。


    林谦渺试探着问:“所以你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介意那个算命的说的话,怕它成为一句谶言,才替你妹妹行善积德吗?”


    孟延年点点头,轻声道:“她是个很好的小女孩,我希望她长命百岁。”


    他看向很远的地方,似乎希望目光能远渡重洋,将他小心积攒的好运与功德都带回大洋彼岸,降临在一个很好的小女孩身上。


    后来林谦渺才知道,这丫根本就没妹妹。


    真是去你二大爷他三舅妈家的柜子门,当年给他感动坏了,后来才发现这厮嘴里根本没实话!


    不过现在林谦渺有了别的猜测。


    六岁的年龄差,身体不好,脾气剽悍……


    再加上孟延年今天听见江蝉月在门口时的剧烈反应……


    我靠!先当朋友后当妹,最后变成小宝贝是吧!


    林谦渺觉得自己已经发现了事请的真相!


    他抱着手臂斜眼看着孟延年:“老实交代,你七年前说帮妹妹行善积德,那个妹妹是不是小江?”


    孟延年垂着眼,身上的所有气息都平复了下来,看了看指骨上的伤,声音淡淡:“什么妹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谦渺痛心疾首地背着手绕着孟延年转圈:“好啊你!你当时二十多,二十多的大小伙子!竟然喜欢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你是人吗?!”


    孟延年头疼道:“我当时真没喜欢她……”


    他当时二十一,喜欢十五岁小女孩是变态吗?要吃枪子的。


    “所以你承认你现在喜欢她了!”林谦渺唰地一下转过身,盯着他奸笑道,“哼哼哼,我就知道,我除了研究脊髓神经还辅修了一门心理学,你的一切我都能看穿!”


    孟延年还是一副拒绝回答的样子,似乎不承认,某个秘密就永远不会被发现。


    他皱起眉不耐道:“别把心理学说的跟算命似的,你知道我最讨厌算命的。”


    林谦渺举双手投降,把话题又拉了回来:“行,我不说了,那你能去医院吗我的大小姐?腿还没好指骨又断了这像话吗?”


    孟延年神色恹恹,道:“你先回去吧。”


    林谦渺:“?”


    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用完就丢?哥们我是为你好,受伤了就得治,不听医生言少活好几年……”


    絮絮叨叨的林谦渺被孟延年友善地请了出去。


    门在面前砰地一声关住,林谦渺对着紧闭的房门愤怒地挥了挥拳头。


    长叹一口气,他无奈地转身离开。


    隔壁房门啪地一下打开,一双非常有力的手迅速伸了出来,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抓住他的胳膊,瞬间就把他拖了进去。


    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医生坐在椅子上,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孩。


    江蝉月抱着手臂站在他面前,露出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别


    害怕,林医生,只是想问你一件事而已。”


    林谦渺的内心已经重庆小面了,他想起多年以前那个通宵背书的晚上,自己也是像这样毫无防备地就被人绑了。


    我欠你们两口子的吗?!!


    江蝉月语气温柔:“林医生,我真的特别担心我小叔,你能跟我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谦渺叹了口气,刚想对她全面吐槽孟延年讳疾忌医的叛逆行为,手机就收到一条信息。


    【延年】:别告诉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延年】:[转账:30000元]


    林谦渺心想你是开了透视功能吗,面上一派无辜:“嗯?什么?刚刚没发生什么啊,我来给孟延年做例行检查。”


    江蝉月狐疑地看向他:“不可能,我刚刚听见有人摔在地上的声音。”


    林谦渺面色不变,笃定道:“是的,因为他不听医生的话,被我揍了一顿。”


    江蝉月扫了一眼他清瘦的身躯,完全不信:“不可能,你连我都打不过。”


    林谦渺叹了一口气,道:“好吧,确实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神色悲戚:“刚刚我在跟他探讨他双腿的情况,不太乐观,现场气氛非常沉重,孟延年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


    “……那,那声巨响是怎么来的?”


    林谦渺:“就是他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的声音啊。”


    江蝉月深吸一口气,看向满口胡说的林谦渺。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听不懂。


    想上去踹一脚:)


    眼看着江蝉月马上就要揍人,林谦渺赶紧收了不正经的神色,轻声道:“江小姐,别问了,孟延年他不想让我告诉你。”


    江蝉月斜眼看着他:“他不让你说你就不说啊?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林谦渺收了钱,正气凛然:“小姐,我这是为朋友保守秘密,这是我身为一个诚实的人的底线!如果你触及到我的底线——”


    江蝉月拿出手机,给他转了八万八。


    林谦渺:“那我就降低我的底线。”


    一天怒赚十一万八的林医生从“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变成了“俺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宣布将永远忠于这两口子,并两头挣钱。


    他轻轻对江蝉月招手,让她靠近点,然后说:“他刚刚是在尝试站起来。”


    江蝉月心头一跳。


    她问道:“所以刚刚那个声音是……”


    他摔倒了?


    林谦渺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语气中带上真心实意的担心:“他双腿的情况没有早几年那么糟糕了,但是也不容乐观,像这样急于求成是绝对不行的,而且我觉得影响他的还有心理上的因素。”


    他皱起眉头:“我没有催眠师的潜质,孟延年的心理防线也绝不可能接受催眠,于是在一次心理评估中我旁敲侧击地问出了他对于重新站起的态度,除了渴望康复外,他潜意识里有着对站立的抗拒和自我厌弃。”


    江蝉月不敢置信:“不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既想站起来又不想站起来?”


    林谦渺摇摇头:“江小姐,人的心理太复杂了,从心理学的角度,人有求生本能,也有求死本能,看似矛盾,实际上这两种本能就是共存的,孟延年绝对是想重新站起来的,但是一方面他现在的双腿情况不支持他站起来,另一方面,有什么创伤在他的潜意识里下达了抗拒的指令,让他下意识地拒绝和排斥站起。”


    那创伤纠缠了无数个梦魇,让他下意识觉得他不配重新站立。


    江蝉月没听懂,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只好问:“那我能做些什么?”


    林谦渺又开始叹气了:“唉,我知道你没听懂,简单来说就是这人一边想康复一边想自暴自弃,想要在短时间内站起来,没做到就开始怀疑自我放弃自我,很喜怒无常的小哥哥一枚呀。”


    江蝉月神色凝重,不理解:“为什么他突然想站起来,慢慢来不好吗?”


    谁知林谦渺听了这话,面色古怪:“你真的不知道?”


    江蝉月:“?”


    她该知道什么吗?


    林谦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决定为了那三万块前给好兄弟留条底裤,什么也没说,拍拍江蝉月的肩膀,道:“多跟他说说话吧,虽然他刚刚吼你比较凶,但是你跟他说话,他会开心的。”


    林谦渺走了,留下一脸若有所思的江蝉月。


    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孟延年在一片阴影里沉默地坐着。


    手上的伤持续着尖锐的剧痛,他就像没感觉一样,眉头都不皱一下。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信息,是江蝉月。


    【德国落榜美术生】:[小猫探头.jpg]


    【德国落榜美术生】:小叔你在干什么?


    【德国落榜美术生】:终于把老公和孩子哄睡了,又到了一个人的时间,聊聊吗?


    【德国落榜美术生】:怎么不说话?害羞了吗?


    【德国落榜美术生】:刚刚吃泡面烫到舌头了有谁的腹肌是冰的吗?


    孟延年始终没有回复,屏幕的冷光打在他脸上,显出一种无机质的冰冷,似乎他已经解离了所有的感情,变成一个没有生气的机器人。


    江蝉月中间有五分钟都没再说话,再次说话时已经换了种语气。


    【德国落榜美术生】: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冷了。


    孟延年自嘲地笑了一下,似乎没觉得有多意外,毕竟很少有人能忍受他现在的脾气。


    江蝉月察觉到他的忽冷忽热,会厌恶,会远离,都是应该的。


    结果没过一会,有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德国落榜美术生】:所以你说话能烧一点吗?这样我们的关系应该会重新火热起来。


    孟延年:“……”


    【德国落榜美术生】:怎么不说话,每天不跟我说的话跟谁说了?


    【德国落榜美术生】: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微微下垂的杏眼饱含着欲掉不掉的泪水,通红的眼眶中写满了控诉,饱满的脸颊因生气而鼓起,贝齿咬住下唇,粉粉的拳头渐渐攥起)


    【德国落榜美术生】:哥哥回一下信息呗,不是想跟你说话只是想看看我的网络正不正常


    【德国落榜美术生】:怎么不回我信息,别嫌我烦ok?我每天都熬夜活不长的


    看到这句话,孟延年眉头紧皱,有些不悦。


    【延年】:瞎说什么。


    【延年】:不要熬夜了,早点睡。


    【德国落榜美术生】:没死啊哥哥你看这事闹的我还以为旁边有女的压着你手了呢


    虽然是打字不是亲口喊的,这两句哥哥还是把孟延年砸得不轻,一时间没缓过神。


    【德国落榜美术生】:又不回信息啊,那我过去看看你?不让走门也没事,我可以从窗户爬,我知道这里是四楼万一掉下去就死了但是没事啊我可以死但浪漫不死


    【延年】:不准说死这个字。


    【德国落榜美术生】:想死你了也不能说吗?


    孟延年呼吸一滞,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终于染上了颜色。


    【延年】:。


    【延年】:油嘴滑舌。


    他看见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赶紧先发制人。


    【延年】:在洗澡,回聊。


    众所周知,洗澡在聊天中是一个休止符,代表一场对话的终结,有些人说完去洗澡,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简直是规则怪谈。


    但是显然江蝉月不care这个规则怪谈。


    【德国落榜美术生邀请您视频通话】


    孟延年:“……”


    第39章 第39章男人过了二十五就只能聊……


    孟延年看着屏幕,既不接通也不挂断,仿佛真的去洗澡了,现在只是腾不出手来操控手机。


    过了一会,视频通话自动挂断。


    【德国落榜美术生】:什么?竟然不是骗我,难道真的去洗澡了吗?


    【德国落榜美术生】:哇塞,会洗澡的男人真的很加分诶,姐对你更感兴趣了。


    【德国落榜美术生】:真想进去帮你搓澡,希望你能对我说谢谢,而不是问我怎么进来的  。


    又过了一会,孟延年还没回答。


    屏幕对面却好似很有耐心,一点也不急躁。


    【德国落榜美术生】:真不回啊?很好,说明你不是在钓我,你是真的在洗澡,我相信你[比心]


    【德国落榜美术生】:在浴缸里溺水了记得callme,我去救你,因为我非常擅长划水。


    孟延年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一边拼命的想跟她说话,听她说一些天马行空没有逻辑的东西,一边又自虐般的逼自己远离,觉得她没有自己会过得更好,但内心又像在期待什么似的,希望有人能不厌其烦地靠近他,走向他。


    那头的江蝉月似乎完全没有理会他这边令人心悸的沉默,还在时不时发一条信息,隔个三四分钟发一条,不厌其烦。


    【德国落榜美术生】:在?睡了吗?要不要跟了姐,虽然没有房子,但是个性签名可以写你名


    【德国落榜美术生】:哈哈哈,真不回啊?恭喜你惹到了全世界最好惹的人,怎么样,一拳打在棉花上暖和了吧?


    【德国落榜美术生】:好吧,今天的你爱答不理,明天的我还来找你~


    孟延年的手抚过屏幕,神色莫名。


    隔壁房间,江蝉月趴在床上打游戏,刚复活出泉水走了两步,又死了。


    屏幕变灰,她切出孟延年的聊天界面,又发了两条信息。


    死一次,屏幕变灰,发两条,死一次,屏幕变灰,再发两条。


    最后我方水晶爆炸,江蝉月退出游戏,给孟延年发了句晚安,关灯睡觉。


    日百人见对面一直不回复,替江蝉月打抱不平:【愉贵妃怎么不回复!真是恃宠而骄!】


    【呜呜呜,额娘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也太用心了】


    江蝉月:“打个字的事。”


    正好等复活有点无聊。


    发完晚安她就准备睡了,日百人滴了一声,惊喜道:【我又能升级了!额娘你先睡,正好我去升个级!】


    江蝉月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算了算时间,好像确实到日百人升级为日千人的时间了。


    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也有三个多月了啊。


    这三个月来,她好像非常丝滑地就融入了这个世界,也不知道原主的性格到底是怎么样的,怎么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她现在的性格与原来的性格有出入……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六年级的某一天她在教室里把一个爱掀小姑娘裙子的男生胖揍一顿,刚好被校长看见。


    好巧不巧,这个男生成绩不好长得也丑,但是有一个长处。


    那就是校长是他亲戚。


    江蝉月被叫了家长,她自尊心强哪能让家长知道这事,当即就去找了邻居家的哥哥,以一杯奶茶为报酬聘请他去挨老师的骂。


    小江蝉月扒在帅气大哥哥房间的窗户边上,笑嘻嘻问:“哥哥,老师要找我家长,但是我爸太忙了没空,你能替他去吗?”


    她虔诚地摆上自己用零花钱买的奶茶,诚恳地请求道:“我都这么大发慈悲地恳求你了,你就千恩万谢地答应我吧~”


    “大不了我长大以后嫁给你嘛。”


    窗边坐着学习的少年穿着白衬衫,十七八岁,高中生模样,闻言无奈道:“蝉月,成语不是那样用的。”


    那个在她记忆里模糊的只剩下一个背影的少年抬起头,露出一张孟延年的脸。


    江蝉月猛地睁开眼,坐起来。


    为什么她会把孟延年的脸带入那个邻居家的哥哥啊?


    她梦见的是自己穿书前的童年经历,她无比确信这是真实发生的,邻居家就是有一个大哥哥,小时候她非常喜欢他还说要嫁给他,但是他长什么样来着?


    时间太久远,江蝉月有些记不清了,但是梦里少年时期孟延年的脸竟然毫无违和感,像是那个哥哥本来就长那样。


    可能孟延年太符合她的审美了,不知不觉就代入了吧?


    想起梦里的十八岁少年版青涩帅气钻石男高小叔,江蝉月可耻地咽了下口水。


    该死,怎么会有人从十八到二十八都这么好看啊。


    现在是早上七点多,江蝉月却睡不着了。


    她想看看孟延年上高中的时候是不是长梦里那样。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来,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江蝉月一看,竟然是孟嘉贤。


    她一脸狐疑地接了起来,问:“喂?找我干嘛?”


    孟嘉贤一接通电话就急切地说道:“小月!你新综艺不让带手机吗?小语最近怎么又联系不上了?”


    江蝉月把手机拿远了点:“对啊,不让带手机。”


    孟嘉贤立马道:“我也要去!”


    江蝉月冷漠拒绝:“不行,嘉宾都定好了,不能中途加。”


    孟嘉贤继续毛遂自荐:“别呀,你看我多合适啊,你录的是仇综,我跟小语现在的网络人设就是互相有仇,相爱相杀,多符合你的主题啊。”


    “不行,你一个大男人别老粘着女朋友行不行?”


    听到这话,孟嘉贤突然苦笑起来,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苦涩几分释然。


    他摇摇头,喃喃自语,似乎实在说服自己:“你说的对,都5024年了能不能别再粘着老婆了,老婆也是个独立的人啊,要给老婆足够的独立空间,卧槽老婆你怎么又不理我了老婆你电话怎么打不通你在直播里跟哪个男的说说笑笑呢老婆你是要逼死我吗?”


    江蝉月:“……”


    她给岑涟语发信息,询问怎么办。


    【德国落榜美术生】:孟嘉贤要来。


    【超气人女明星】:?来找死的吗


    【德国落榜美术生】:来找你的。


    【超气人女明星】:[流汗黄豆酱]


    【超气人女明星】:让他来,老娘要公报私仇了。


    【德国落榜美术生】:别在我节目上打死人了。


    【超气人女明星】:半死不活可以吗?


    【德国落榜美术生】:可以。


    得到岑涟语的允许,江蝉月对孟嘉贤说:“行了行了别发疯了,来吧,邀请你当飞行嘉宾。”


    孟嘉贤惊喜无比:“真的吗?!那我现在就飞过来!”


    江蝉月:“我这边比较危险,后果自负啊。”


    孟嘉贤不以为然:“再危险有我老婆的巴掌危险吗?”


    江蝉月:“一样危险吧,就是你老婆的巴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用视死如归的语气说:“那我戴个头盔去吧。”


    说罢,孟嘉贤对江蝉月感激道:“谢谢你啊小月,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小语了,要不是你我都打算从周围的山上跳伞到你们的拍摄场地了!”


    江蝉月:“……可以尽量用正常的方式来这里吗?”


    孟嘉贤拍拍胸脯:“放心吧包正常的,对了你那边没什么好吃的吧?我给你们带点过去?”


    江蝉月瞬间觉得这个小煞笔看起来非常顺眼,满意道:“你还挺上道,那帮我把茗熙楼的招牌菜全都打包一份吧,感谢。”


    “好嘞,你就等着吧,我给你空运过去!还有想吃的菜吗?没有我就先挂了。”


    江蝉月本想挂掉电话,心念一动,问道:“你家有没有小叔上高中时的照片?”


    孟嘉贤大咧咧道:“有啊!我记得是有的,全在我们家族相册里呢。”


    江蝉月:“能不能给我带一张?”


    那头一愣,孟嘉贤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为什么突然要小叔照片?”


    他们刚刚不是在说吃的吗?


    片刻后,孟嘉贤了然道:“我懂了,小叔也是你的菜!”


    江蝉月:“……你爱带不带。”


    她也没有很想看啦。


    孟嘉贤赶紧道:“带啊!你都让我参加节目了,这点小请求我还做不到吗?”


    想起马上就能看见的十八岁鲜嫩男高孟延年照片,江蝉月工作都有动力了。


    她跳下床洗漱,早早地就到了拍摄场地,今天的直播还有十分钟就开始,摄影师正在调试设备。


    坐在椅子上等得很无聊,江蝉月又摸出手机给孟延年发信息。


    【德国落榜美术生】:早,现在是早上八点半,我已经起床了,这个点起床的人,是社会的栋梁,是祖国的希望,是都市小说里的商业巨鳄,是吾日三省吾身的自律践行者,这么优秀的我跟你说早上好,你就偷着乐吧。


    【德国落榜美术生】:不考虑聊聊吗,刚睡醒,意识模糊,很容易被拿下。


    【德国落


    榜美术生】:有好吃的早餐推荐一下吗?价格在三万块以下,五块钱左右的。


    江蝉月正呲着个大牙把抽象文案一条条复制上去,手边突然多了几分温热。


    她扭头看去,孟延年把一袋早餐放在了她手边,神色淡淡地看了眼不停震动的手机:“三万块的没有,先凑活吃吧。”


    早餐就是镇上非常常见的种类们,但都是刚做好的,热气腾腾,香味诱人。


    江蝉月感动极了:“谢谢小叔,真是爱活你了!”


    孟延年:“……吃吧。”


    清晨的阳光透亮而不灼人,直播已经开启,嘉宾们都已经起床。


    今天的直播特意选在了非常早的时间,就是为了突击嘉宾们的素颜,直播间的观众也早早就开始等候。


    【早八顺便看直播,打败99%的人】


    【躺在被窝里看直播,看完岑姐的绝美素颜我就继续睡】


    【给我看方程阳啊啊啊!!】


    方程阳借着这档节目,人气上升了不止一个level,弹幕呼喊方程阳的呼声也逐渐变高。


    导播见状先把镜头切向了方程阳的房间。


    江蝉月吃着早餐翘着腿,也开始看起了直播。


    孟延年一下子就坐直了。


    镜头里,方程阳刚刚睡醒,正坐在床上发懵,听见摄像师在敲门,揉了揉眼道:“请进!”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帅气清纯男大!!】


    【帅哥我们是最配,天配,地配,绝配,顶配,交……】


    【导播给我360度无死角直播素颜帅气小狗,我们大女人还是看这些才有力气讨生活啊】


    此时方程阳才反应过来,似乎不太习惯素颜出镜,腼腆地笑了一下,然后悄悄拉过被子盖住腿。


    【帅哥你好特别你跟别人都不一样对了你腿白吗再给我看一眼呗】


    【弟弟你在盖什么,我问你在盖什么】


    【众所周知男生早上会……咳】


    【不愧是钻石男大啊……】


    江蝉月吸溜着豆浆,觉得方程阳跟梦里十八岁的孟延年比还是差太远。


    看来不是岁月沉淀的原因,孟延年确实就是从小帅到大。


    孟延年悄悄观察着弹幕和直播镜头,看见弹幕竟然公然讨论这些,眉头皱得死紧。


    怎么可以这么……口无遮拦。


    江蝉月竟然还看得很入神!


    是的,此时江蝉月聚精会神地凑近看弹幕上的讨论。


    【说实在的这个年纪才是男人最好的时候】


    【姐来了,姐谈过八个,别信男人三十一枝花啊,男人过了二十五就只能聊聊天了】


    【我说一万遍!一定要谈弟弟啊!弟弟身体好!就像小方这样的】


    【姐姐们别光说啊,给我们介绍一下呗】


    “男人过了二十五就只能聊聊天了?”江蝉月不可思议地念了出来,“尊嘟假嘟?”


    突然,她想起了某位小叔现在的年龄:28岁。


    28>25


    江蝉月将目光移向孟延年:0.o


    孟延年:“……?”


    第40章 第40章鸡会干什么?鸡会留给有……


    江蝉月保持着0.o的表情盯着孟延年。


    好可惜,没想到男人花期这么短。


    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了。


    她长叹一口气:“唉!”


    孟延年:“……又怎么了?”


    江蝉月惋惜地摇了摇头。


    她怎么就没谈到十八岁的孟延年呢!


    【可是,二十八岁的也没谈到啊】


    江蝉月啧了一声:“刚回来就跟你额娘呛声是吧,这种小帅哥姐不是手到擒来。”


    日百人在脑海里团出一个抬头挺胸小猫咪的姿势,非常骄傲道:【哼哼!额娘请对我放尊重点!我已经升级了!】


    【我现在是:日!千!人!】


    日行一善满一百天,日百人晋升为日千人。


    江蝉月不想打击孩子的自尊心,点了两下头:“嗯嗯嗯,好棒。”


    日百……哦不对,日千人挺直了腰杆,骄傲地说:【我的代码全方位升级了!现在我能做到更多的事情!】


    江蝉月:“比如?”


    【我看看升级说明……比如可以在沙漠为宿主召唤游艇,在南极为企鹅生火,在海底为鲸鱼召唤自行车,每过一小时只需要衰老六十分钟,眼一闭天就黑了,眼一睁天就亮了……】


    日千人:【……】


    江蝉月:“……”


    日日发出尖锐爆鸣声:【它们耍我!!!!】


    江蝉月被这一嗓子吼得耳鸣了,不禁皱起眉揉了揉耳朵。


    孟延年眉头一动,神色有点凝重:“怎么回事?”


    他关切地低下头看江蝉月的表情,江蝉月晃了晃脑袋:“不是什么大事,有点耳鸣。”


    孟延年不赞同:“不要轻视,去医院检查一下。”


    日日在脑海里不停道歉,并把自己调成了静音模式,江蝉月已经好了,闻言摆了摆手:“真不用小叔。”


    孟延年眉头依旧紧锁:“耳鸣也有可能是重大疾病的前兆,不能忽视。”


    江蝉月叹了口气:“不要皱眉,姐看见男人皱眉会心疼,真想拿把熨斗给你的眉头熨平。”


    孟延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满清酷刑?”


    江蝉月:“瞧你这话说的……”


    几句插科打诨后两人之间的氛围正常了一点,江蝉月没有提昨天发生了什么,两人心照不宣地什么也没讲。


    江蝉月一边吸着豆浆一边盯镜头,嘉宾们已经起来了,正在分早餐,方程阳年纪最小却最会照顾人,帮他们每个人摆好座椅还拿了碗筷。


    【谁懂……少年感的爹】


    【我懂,年下但又很会照顾人】


    【这辈子不谈个这样的我是不会闭眼的!】


    方程阳参加这档综艺后人气上升很多,微博粉丝都涨到百万了,节目播出后反响也很好,对于他跟江蝉月是双赢。


    江蝉月满意地看着火热的直播间,已经看见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的未来。


    孟延年看着她盯着镜头里的方程阳,露出满意的微笑,心脏像是被人慢慢攥紧。


    他不禁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拳上的伤痕,轻轻吸了口气:“嘶……”


    江蝉月立马转头:“?”


    眼前晃过一片青紫的伤痕,她看见孟延年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这些伤口,甚至还有凝结的血痂。


    她把孟延年的手扒拉过来,确认自己没看错,惊恐道:“怎么回事?!”


    孟延年沉默了一下,语气模糊:“不小心伤到的。”


    听到他的语气,江蝉月也想起了什么。


    肯定是昨天受的伤,他不愿意说。


    江蝉月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我懂,一定是昨天我给你发的信息太感人了,你一拳把手机砸到墙上看了三百遍,这才受的伤。”


    孟延年:“……对。”


    把他不想提的话题完美地圆了回去后,江蝉月把目光转回他手上的伤痕,越看越心惊,根本不敢碰,脸皱成一团:“疼不疼啊。”


    女孩离得太近,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轻轻洒在他的手指上,孟延年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想把手抽回来,但是没想到江蝉月手劲那么大,没抽回来,还攥得更紧了。


    他语调中似乎在压抑着疼痛:“不疼,只是骨裂了而已……嘶……”


    旁边跟叶慎蹲在一起以防有意外发生的林谦渺:“……”


    怎么?


    昨天那个脸色沉得能吃人、一拳下去能干翻楼板还感觉不到痛的人,不是你啊,啊?


    他扭过头对已经习惯的叶慎说:“你平时也挺辛苦的哈。”


    叶慎面无表情:“不辛苦,命苦。”


    那边,江蝉月已经怒了:“都这样了还不去医院?”


    她大手一挥:“来人呐,把太医院的人给我叫来  ,治不好愉贵妃我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孟延年:“?”愉贵妃?


    林谦渺拎着医疗箱过来了,翻了个白眼道:“皇上您有所不知啊,这愉贵妃他不愿意让我给他看病,连夜把我赶走的呢。”


    江蝉月无奈地拍了拍孟延年,劝道:“你都受伤了还使什么小性,不要讳疾忌医,对腹内皇子不好。”


    ……这是从江医生和孟患者的剧情换到清宫剧了吗?


    他尝试辩解:“我……大概没有那种能力。”


    江蝉月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又在说胡话了。”


    接着她看向林谦渺:“林太医快检查一下他的手。”


    林谦渺见孟延年这么配合检查,惊讶无比,似乎是怕他临时反悔,赶紧按上他的手检查了一下骨头。


    “嗯……摸着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我建议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林谦渺放下心来,拿出消毒的工具,“我先把伤口消个毒,等会就去市里的医院吧。”


    孟延年下意识拒绝:“不——”


    江蝉月啧了一声:“不许抗旨,朕陪你一起去好了吧。”


    孟延年:“行。”


    林谦渺:“?”


    那他昨天苦口婆心劝他还被赶出来算什么?


    算他喜欢劝人吗!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手下包扎的力度重了一点,可惜孟延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还是江蝉月先皱眉了:“林太医,愉贵妃贵体不容怠慢啊。”


    林谦渺……林谦渺默默放轻了力度。


    惹到他,就算你惹到了。


    简易包扎了一下后,叶慎开着车来了,载着几人去市里的医院。


    好在检查结果出来后显示不算很严重,轻微骨裂,医生给孟延年简单固定了一下,开了一些药。


    江蝉月本以为孟延年会直接回燕城修养,没想到看完病后又默默跟着她一起回来了。


    她忍不住问:“小叔,你公司不要了吗?”


    孟延年平静道:“公司本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哥也有培养孟嘉贤的意思,许多工作都交给他打理了,我一直占着位置反而不好。”


    “孟嘉贤工作?”江蝉月露出见了鬼的表情,“他马上就来录节目了,他工作什么?”


    孟延年:“?”


    就在这时,节目组也cue到了这一流程:“马上我们就将宣布今天的任务,但在这之前,让我们欢迎一位飞行嘉宾的到来!”


    【飞行嘉宾?谁啊?】


    【怎么中途还加人啊,别是关系户】


    【不要啊!我已经在仇综嗑cp嗑得昏天暗地了,再来一个我怎么配平啊!】


    天边突然传来轰隆的巨响,像是直升飞机的叶片高速旋转发出的声音。


    【什么声音?】


    【地震了?】


    【什么东西这么大声?】


    镜头一转,一架红绿配色的直升飞机悬停在半空,抛下一架软梯,一个穿着飞行员制服带着头盔的高大男人出现在人们视线里。


    【?飞行嘉宾真的是飞过来的】


    【我靠!!敢不敢把头盔拿下来让我看看!】


    【这腿,这腰,这身材,我承认我刚刚声音有点大了】


    男人顺着梯子利落地下了飞机,对着飞机并起两指挥了挥,驾驶员远远的对着他点点头,开着直升机离开。


    他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走得却十分轻松,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而恣意俊朗的脸。


    【卧槽……这么帅】


    【等等,我怎么感觉他这么眼熟啊?】


    【我靠!他不是纠缠我们岑姐的傻缺富二代吗?】


    【别说了,岑姐脸都黑了】


    【别说,你还真别说,他俩上仇综才是真的相爱相杀,对味了】


    岑涟语看着屁颠屁颠跑向她的孟嘉贤,冷笑一声。


    孟嘉贤抖了一下,下意识从背包侧面抽出搓衣板,结果又想到现在是直播,默默把搓衣板递给了岑涟语:“见……见面礼。”


    【我靠……好脏的挑衅!是骂我们岑姐以后只能做家庭主妇吗?】


    【他什么意思?我真的有点看不懂】


    岑涟语皮笑肉不笑地拒绝了:“谢谢,但是不必了。”


    眼看着两人好像马上要打起来,节目组赶紧介绍:“这位是孟氏集团的孟嘉贤先生,让我们欢迎!”


    孟嘉贤对着周围360度鞠躬,转到江蝉月这边时,抛给她一个“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的眼神。


    接着他就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把他捅了个对穿,往旁边一瞥,发现孟延年竟然也在这里!


    他顿时就有一种不做作业偷偷跑出来玩结果被家长抓包的恐惧感,不由自主地站直,露出一个乖巧且狗腿的笑容。


    节目组已经说到了下一个流程:“接下来我宣布,我们今天的任务是,野外露营!”


    “嘉宾们要通过比赛获得一定的初始积分,积分可以兑换物资,物资不多,剩下的需要你们自行搜索,成功度过两天一夜后积累积分最多的人获胜!”


    节目组选择的游戏是猜词游戏,两两组队,根据猜对的个数排名,排名越靠前积分越多。


    一组分为表演方和猜词方,如果一组内两人有仇,那他们可以故意误导对方,让对方猜不出来,不过这样一来两人的分就不会很高,如果两人能暂时放下嫌隙好好答题,反而有可能获得更高的分数。


    【是两败俱伤还是捏着鼻子共赢……太难抉择了】


    【要是我就都别想好过,我把苦茶子都输没了也要让仇人不好过】


    【我觉得还是暂时放下嫌隙吧,不拿积分怎么换物资呢】


    弹幕讨论的这段时间内,节目组已经分好了组。


    方程阳欧气爆棚,获得轮空资格,直接获得了及格线的积分,坐在旁边准备看热闹。


    岑涟语抽到了跟孟嘉贤一组,廖宇没有抽到前女友连樱,而是跟孙乐明一组,连樱和姜有思一组。


    第一组,孙乐明比划,廖宇猜。


    节目组非常热爱搞事情,给的词是“破镜重圆”。


    孙乐明惊讶了一瞬,露出一点可爱的吃瓜表情,狡黠地笑起来:“这个词嘛……如果连樱姐跟你说还喜欢你,想跟你符合,叫什么?”


    廖宇嗤笑了一声:“痴心妄想。”


    连樱:“???”


    她瞪大了双眼,愤恨地看了廖宇一眼,又把矛头对准孙乐明:“你们俩猜词提我干什么?我才不会找他复合呢!是他痴心妄想!”


    弹幕也不乐意了:【把我们连樱大美女说的跟舔狗似的干什么我真是服了】


    【孙乐明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好吗】


    【我怎么觉得还有戏……廖宇看见连樱生气之后好像挺后悔的】


    孙乐明被连樱的怒火吓了一跳,连连道歉:“抱歉抱歉,是我太不会说话……”


    碍于镜头还在旁边,连樱没说什么,孙乐明和廖宇继续猜词游戏,最后两败俱伤,谁也没讨到好。


    第二组是连樱和姜有思,连樱先负责给提示,看见节目组给的词是“辣眼睛”。


    她稍微思索了一下道:“如果你在街上看见一个很丑的人,你的第一反应是?三个字。”


    姜有思:“你老公。”


    连樱:“??你老公!”


    在两人吵了不知道多少句“你老公”后,姜有思终于猜出正确答案,换到下一题。


    连樱:“我们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是什么?最后一个字是死的反义词。”


    姜有思想了一会:“最后一个字是生?”


    连樱连连点头:“对!什么生?”


    姜有思:“畜生。”


    连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的也没错啊在学校不是畜生是什么,难道是学生吗?】


    【我怎么感觉我是畜生不如】


    【有思宝宝你竟然是一个抽象派小蛋糕妈妈震惊了】


    最后一题,连樱已经不抱希望,但是看见题目是“朱丽叶”,非常简单,于是重新燃起希望。


    她道:“你知道莎士比亚吧?”


    姜有思弱弱点头,怯生生看了一眼岑涟语:“知道,岑姐姐经常说我是莎士比亚的一半。”


    岑涟语:“?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她哪有骂人!


    连樱哽了一下,赶紧说下一句话:“你知道莎士比亚有一部很著名的戏剧吧?罗密欧与……?”


    姜有思兴奋起来:“哦哦!这个我知道!”


    奈何到了嘴边的知识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来,她思考了一会,终于想起来,笃定道:“忽必烈!罗密欧与忽必烈!”


    连樱闭上眼,不愿再看她


    惨烈的战绩。


    最后一组到了岑涟语和飞行嘉宾孟嘉贤,弹幕一下子热切起来。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他们不会猜不了几个就打起来吧?】


    【相爱相杀,我先嗑了】


    【笑死,傻缺富二代少来沾边啊,岑姐独美】


    孟嘉贤一脸紧张,岑涟语看起来倒是很自然,看了一眼题:无理取闹。


    她看了一眼坐在那跟鹌鹑似的孟嘉贤,冷笑一声:“如果你现在好好坐在那里,我突然上去给你一巴掌,叫什么?”


    孟嘉贤突然脸一红:“爱抚。”


    【????】


    【哥们你脑子没坏掉吧】


    【我女神的巴掌也是你能挨的?滚开!】


    岑涟语:“?好好给我说话。”


    孟嘉贤试探道:“奖励?”


    岑涟语:“四个字!!”


    孟嘉贤冥思苦想:“梦想成真?”


    岑涟语:“……算了下一题吧。”


    下一题也很耐人寻味,只有两个字:前任。


    岑涟语撇了撇嘴:“如果我跟你谈恋爱然后分手了,跟别人谈恋爱去了,你是我的什么?”


    孟嘉贤笃定道:“小三。”


    岑涟语:“?”拳头硬了。


    孟嘉贤看她脸色不对,又试探着换了个词:“外室?情人?小妾?”


    【别说了哥,我有点想嗑你俩了】


    【好有觉悟的帅哥,同意你做我女神鱼塘里的小鱼了】


    岑涟语被两道题气得够呛,江蝉月见场面不对,让节目组换掉这些太有炒作意味的题。


    岑涟语拿到正常的题,看了一眼:下蛋。


    她随口道:“鸡会?”


    孟嘉贤:“留给有准备的人。”


    岑涟语:“……”


    岑涟语回头举手:“导演,我选择弃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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