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很喜欢,非常喜欢,特别……
那一瞬间,男人想了很多他的结局。
最完美:他没有牺牲生命,没有出卖组织。
最妥协:他没有牺牲生命,成功出卖组织。
最窝囊:他害怕牺牲生命,所以出卖组织。
最壮烈:他不惜牺牲生命,也要出卖组织。
最可惜:他白白牺牲生命,忘了出卖组织。
可惜勒着他的女孩似乎要给他第六条路:他既牺牲了生命,又出卖了组织。
要被毁尸灭迹的恐惧终于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呐喊:“我说!我是叉烧组织派来的,委托人是一个女人,我不知道她是谁!”
又是叉烧组织?
不愧是横扫燕城、眼线和爪牙遍布城市每个角落的超专业杀手组织。
成立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能从他们手上死着离开。
让江蝉月都想问他们一句:师傅,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男人被踩在地上呜呜噎噎:“呜呜呜呜呜我本来是学摄影的,买设备花光了我所有的钱,走投无路加入了叉烧组织……”
江蝉月摇头叹息:“他们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愿意走向这条歧路。”
男人吸溜了几下鼻涕,红着眼睛道:“真的不能怪我,他们给我的条件太好了,他们说混的差不是我的错,说我是浪漫的理想主义战士,如果走投无路了可以来找他们,我永远是被叉烧组织坚定选择的小朋友呜呜呜呜呜……”
“他们还说(吸溜鼻涕),等组织有钱了,就给我买大别野,他们敢保证这不是空头支票,工资微薄但在等两年就给我涨,等有时间还会带我们去东南亚那边旅游,大家都是掏心掏肺的好兄弟,不会骗我的。”
江蝉月:“……”
叉烧组织要是改卖大饼了,现在肯定已经上市了。
她看着地上男人的眼神逐渐变得怜悯,细看来甚至还有一丝温情:“要不这样,我给你介绍一个别的工作,体制内,包吃包住又稳定,不熬夜不加班作息健康又规律。”
男人的眼神蹭地一下亮起:“真、真的吗?!”
江蝉月微笑点头,身上仿佛挂着普度众生的光辉。
男人:“TAT”
她真是个好人。
过了一会,站在派出所门口的男人双手被咔地一下拷住:“?”
不对。
警察同志郑重地跟她握手:“感谢这位小姐!这个人是个偷拍惯犯了,已经有不少人被跟踪偷拍到报警,多亏了您才能让他这么快落网啊!”
江蝉月摆摆手:“举手之劳,我经常为社会治安作出贡献,已经把不少人扭送派出所了。”
她掏出手机递给一旁的警员:“你好,可以帮我和这个偷拍犯拍张合照吗?”
警员:“?这素在?”
江蝉月看了一眼抖得像鹌鹑的男人,阴恻恻地一笑:“桀桀桀,一些个人的收集小爱好。”
警员不明觉厉,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喜欢在作案后收集被害人人体组织的大变态。
拿到合影后,江蝉月开始往回走,路上点开微博一看,几条热搜又被撤了,但是路人的讨论还很热烈。
她编辑了几条文案,发布。
【唯见江心秋月白】:最近关于朕的讨论很多啊,有什么想知道的姑奶奶我亲自告诉你们。
【唯见江心秋月白】:第一[图片:派出所门前珍贵合影(挡脸版)]
【唯见江心秋月白】:最近出现的我的照片都是偷拍,偷拍犯已经被我手刃(划掉)扭送派出所,如果有人再偷拍,朕将为你送上九族消消乐。
【流火七月】:姐姐好帅!
【梦里不知身是客】:姐姐好帅!
【不争先】:姐姐好帅!
【高中追过校草】:歪个楼,这人拍的还挺好看,要是当站哥早就火了吧,可惜误入歧途。
【唯见江心秋月白】:第二[图片:咖啡馆与徐安航会面照]
【唯见江心秋月白】:我与此不知名艺术家是甲乙方关系,现在是原告被告关系,而不是谣传里的关系。
【不吃香菜呀(家有二宝拼三胎版)】:不知道能不能说,妹妹侧脸有点假呢,现在好多小女孩医美都太夸张了,我本来以为比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结果身边的男人都喜欢我这样纯天然女人味的呢,我老公也超爱我这样的,不说空话,主页有照片[捂嘴笑]
【唯见江心秋月白】回复【不吃香菜呀(家有二宝拼三胎版)】:看了,照片偏港式,港门带点式的风格[捂嘴笑]
【不吃香菜呀(家有二宝拼三胎版)】回复【唯见江心秋月白】:册掉。
江蝉月又翻了翻前段时间的热搜,打算一块澄清。
【唯见江心秋月白】:第三[图片:送醉酒方程阳去酒店]
【唯见江心秋月白】:如图所示我离方先生五米远,不存在深夜酒店醉酒孤男寡女的情况,本人与方先生无任何节目合作以外的关系,再造谣就让你家哥哥从逐梦演艺圈变成逐出演艺圈。
【三月暖阳】:也不红倒是爱蹭,0人提你和我们小方,在这里虚空锁敌什么?还想给他泼脏水吗?我们小方走到现在靠的都是他自己的努力,跟你有什么关系!
【唯见江心秋月白】回复【三月暖阳】:请收看《吕洞宾与狗》《农夫与蛇》《郝建与老太太》的第四部续作:《江蝉月与方程阳》
她又po出第四张照片,是孟延年那天在路边逮到她,将她拉进车内的照片。
这张照片可谓偷拍犯的摄影技术巅峰,女孩窈窕的背影在夜色下优美无比,发丝飞扬,一只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似乎带着不由分说的力道,腕表反射的光与女孩项链的光相映成趣。
即使两个人都没有露脸,氛围感也足以大家脑补出一部言情剧。
【唯见江心秋月白】:第四[图片]
【阳光彩虹小白马】:这肯定也是假的吧。
【活着就是为了嗑cp】:都不说是吧,都不说我就开始嗑了。
【唯见江心秋月白】:这张,本人与照片里的不明男子也没有如谣言所说的不当关系。
【流光容易】:我就说姐姐是清白的!
【活着就是为了嗑cp】:没嗑呢就be了。
【唯见江心秋月白】:我们明明是正当的情侣关系。
【我说什么来着】:???
【姜丝姜丝】:???
【岑某小号】:???
这条微博的评论区迅速被问号和感叹号刷满,她的微信后台也不断弹出信息。
好家伙,原来她的狐朋狗友们都在默默窥屏吃瓜。
一不做二不休,江蝉月顺手就官宣了。
【唯见江心秋月白】:第五
【狂欢之椅】:人格启动。
【唯见江心秋月白】回复【狂欢之椅】:去去去
【唯见江心秋月白】:[图片:两人校服合影(挡半张脸版)]
【唯见江心秋月白】:男朋友的长相如图所示,被挡的半张脸请自行脑补,提示:很帅,非常帅,特别帅,上天入地超级无敌炸裂帅
【含泪拒绝淀粉肠】:小仙女大白天就开始发梦了,真要这么帅你能配得上他?
【唯见江心秋月白】:我配不上他?我怎么配不上他?我配他八百个来回带转弯,我配不死他!
【唯见江心秋月白】:好了,今天的澄清就到这里,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处极刑,下朝。
接着,她不管网友们作何反应,径直退出微博。
她的微信后台也炸了,不少人都来问是不是真的。
一个一个回复太麻烦了,江蝉月干脆编辑了一条信息群发。
【德国落榜美术生】:是的是的在一起了,条件很好,个子跟孟延年一样高,长得跟孟延年一样帅,钱跟孟延年一样多,名字也跟孟延年一样,特此通知。
孟延年正在医院检查,手机突然收到信息,拿起来一看,是江蝉月发来的。
光是看见来信人的名字,他眼中就有了笑意,看见内容后更是嘴角轻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通知他这个当事人,但他还是乖乖秒回。
【延年】:收到。
江蝉月:“?”
一不小心把他也点上了。
但是这个收到是什么意思。
【德国落榜美术生】:转人工。
【延年】:原来不是让我回去等通知的意思吗。
【德国落榜美术生】:你已经通过面试了。
【德国落榜美术生】:薪资待遇一个月31
【延年】:K?
【德国落榜美术生】:次。
屏幕那头,孟延年的眼神一下子幽深起来,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
【延年】:什么31次
【德国落榜美术生】:说爱我31次[脸红]
【德国落榜美术生】:你想到哪去了?我可是纯爱战神
【德国落榜美术生】:[发黄牌一张.jpg]
孟延年无奈地笑了一下。
【延年】:薪资有些少,一个月31次根本不够说。
江蝉月摇摇头,颇为无奈:“日日,你看看他,真是太粘人了。”
日日:【可以放在角落里当粘鼠板】
江蝉月轻轻谴责它:“放尊重一点日日,他现在可不是愉贵妃了。”
【那他素谁?】
江蝉月:“是你阿玛。”
日日:【0-0】
日日:【大清已经亡了!!】
江蝉月不管日日的尖叫,又提醒了孟延年一句。
【德国落榜美术生】:你现在可千万不要看微博哦,千万不要哦。
【德国落榜美术生】:分享小说:《霸总与京城第一美人官宣,全网都炸了!》
【德国落榜美术生】:哎呀,这本小说不错,怎么手抖分享给你了。
孟延年心领神会地点开微博,点进她的主页看见置顶的那条新的微博,顿时一愣。
【唯见江心秋月白】:男朋友的长相如图所示,被挡的半张脸请自行脑补,提示:很帅,非常帅,特别帅,上天入地超级无敌炸裂帅
江蝉月过了好一会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忍不住信息轰炸。
【德国落榜美术生】:哈哈,不会没看到吧
【德国落榜美术生】:看到了吗?我官宣了诶
【德国落榜美术生】:男人,喜不喜欢我的大官宣?嗯?说话?
【德国落榜美术生】:不喜欢我就撤回了
信息刚发,孟延年就分享给她一条动态,账号应该是刚注册的,甚至来不及认证。
孟延年转发了她刚刚的官宣微博,还配了一张两人小时候的照片。
【年】:很喜欢,非常喜欢,特别喜欢@唯见江心秋月白[查看图片]
第62章 第62章在她身边,我不至于成为……
【就按学号来吧】:第一次当小说里炸了的网友,有点紧张。
【膨胀券怎么没炸死你】:路过,留下一串神秘数字99
【姜丝姜丝】: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姜丝姜丝】:二月姜前来抢亲
【岑某小号】:6
【岑某小号】:但祝福
【混的孟】:啊???
评论区迅速热闹起来,最近网上很少有八卦,总算有个热闹看,大家都很热情。
江蝉月没想到这个官宣这么声势浩大,当即脸上一热。
真是命里带火,想不火都难呢[羞涩.jpg]
孟延年头一回官宣,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这个文案和形式,发完后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叶慎看了一眼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悄悄看了眼公司的股票。
还好啊,没大事发生啊。
还是没能等到江蝉月的回复,他忍不住又发了条信息。
【延年】:你觉得……怎么样?
【德国落榜美术生】:你少了一句话没发。
孟延年:“……”
他看了一眼江蝉月的文案:“很帅,非常帅,特别帅,上天入地超级无敌炸裂帅”。
可是后面那几个字让他怎么说出口?
【德国落榜美术生】:?
【德国落榜美术生】:没爱了,这都不愿意说。
【德国落榜美术生】:亏我还在规划我们的以后,没想到我们的关系根本撑不到那一天。
【德国落榜美术生】:如果你不想跟我谈恋爱请把我的微信推给有需要的人。
【延年】:上天入地超级无敌炸裂喜欢
【德国落榜美术生】:大声点!没吃饭吗!
官宣微博评论区炸了的网友们突然发现官宣正主突然出现,似乎嫌火烧得还不够大一样,又评论了一句。
【年】:上天入地超级无敌炸裂喜欢
网友们:?
【就按学号来吧】:听到了听到了两个耳朵都听到了。
【创思所有小情侣】:?0个人问你
【瓜田下猹】:知道了退下吧,你们的幸福吵到我的眼睛了。
江蝉月巡视了一圈评论区,满意点头离开。
【德国落榜美术生】:很好,很大声,很有精神,我很满意。
【延年】:你现在在哪?刚刚遇见危险了吗,怎么去派出所了。
【德国落榜美术生】:这个说来话长,等我晚上盖着被子慢慢跟你说。
孟延年刚从官宣给他带来的冲击中缓过来,翻看了一下事情的始末,眉头越蹙越紧。
只是分开一会,她就又遇到这么多事情。
【德国落榜美术生】:好了不说了,我要出去觅食了。
见义勇为太消耗能量,她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似乎是知道江蝉月所想,孟延年下一秒就发来了信息。
【延年】:要一起吃晚饭吗。
江蝉月看见信息,不由得一笑。
果然,他一刻也离不开自己。
【德国落榜美术生】:贵妃邀朕同进晚膳,甚好,摆驾——
【德国落榜美术生】:你现在在哪来着
孟延年发来了地址,江蝉月一看,是个医院。
【德国落榜美术生】:喊我去吃医院食堂啊。
【德国落榜美术生】:那算了。
【德国落榜美术生】:[橙退了,这一退就是一杯汁.jpg]
江蝉月撤回一个摆驾。
孟延年犹疑地蹙起眉,她是没看见自己说现在在医院吗?
【延年】:我现在在医院,等我检查完就跟你一起吃晚饭,可以吗。
【德国落榜美术生】:可。
【延年】:餐厅已经定好了,如果你饿了也可以先去,本来可以陪你一起去,可惜我现在在医院。
【德国落榜美术生】:好。
【延年】:医院设施完备,病床很软,网速也很快,不用担心我。
【德国落榜美术生】:没。
孟延年终于体会到江蝉月以前给他发信息的心情。
我现在在医院哦,没收到吗?我现在在医院哦。
咦,是网络不好吗?我现在在医院哦。
确认关系不到两天,患得患失的心绪还未散去,他不止一次想到江蝉月终有一天无法忍
受他的性格而远去,只是这一天来得也未免太快了点。
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似乎就是这样,热情来的轰轰烈烈,走得也毫不留情。
正当他神色黯然地放下手机时,病房门突然被踹开。
江蝉月双手抱着一大束花,小脸从花束后探出,扬起一个“惊喜吧爱死我了吧”的笑容。
叶慎一口水喷了出来,看看江蝉月,又看看孟延年。
孟延年怔愣片刻,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江蝉月轻咳一声,走过来,视线飘忽:“我听说恋爱要从一束花开始。”
悄悄往外走的叶慎听见“恋爱”俩字,震撼回头,看看江蝉月,再看看她手里的花。
孟延年轻声道:“你昨天在对话框不是给我发了三朵玫瑰花吗。”
江蝉月惊讶:“那怎么能作数!”
她举着花束走过来,腼腆道:“虽然我平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对待感情还是很认真的,恋爱需要仪式感,所以应该从一束花开始。”
叶慎:“那也不能是菊花吧?”
江蝉月:“就你话多。”
日日:【其实这话我也想说】
江蝉月:“你也话多,给我闭嘴。”
叶慎看着那一束白白黄黄开得非常好的菊花,忍不住道:“你抱着菊花进医院,没有被打吗?”
他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进来上坟的。
很想告诉她总裁的情况也没有到要死的地步。
江蝉月有点不好意思:“来的太急了只买到这个……”
她试图找补:“事实上自古以来,菊花并不代表丧葬,而是高洁而有傲骨的象征,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我送这个花,就是为了赞扬你宁折不弯的傲骨,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雅,并且菊花是十二客中的寿客,有吉祥长寿的含义……”
叶慎:“所以这跟恋爱有什么关系呢?”
江蝉月闭上嘴,薅起叶慎把他踹了出去。
啪地一下关上门,她拍了拍手转过身,眼睛瞥见桌上的一大束菊花。
她把菊花拿下桌,悻悻然道:“不如还是丢掉吧…”
孟延年阻止了她的动作,轻笑:“不用,我很喜欢。”
江蝉月大惊:“这你都喜欢?”
孟延年:“你给我的,我都喜欢。”
江蝉月不信邪:“那我给你带来的麻烦呢?”
比如让行动不方便的孟延年为她忙得团团转,把咖啡倒他身上,把他锁在轮椅上……
细细数来,江蝉月自己都惊讶了。
她真是好能惹麻烦。
孟延年先是把花束拿起,妥帖地安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接着听见她报菜名一样细数自己惹过的麻烦。
这样一看,她好像确实惹出来许多麻烦,然后需要孟延年自己解决。
见孟延年一直不说话,江蝉月不由道:“你不会后悔了吧?”
嘴上说的好听,其实没人喜欢麻烦吧。
孟延年摇头,抬手将她揽过来,道:“我说过,你给我的我都喜欢,包括你给我带来的麻烦。”
顿了顿,他改口道:“或许在我看来,那些并不是麻烦。”
江蝉月:“那是什么?”
孟延年道:“需要,是一种需要,我觉得你需要我。”
江蝉月似乎有些不明白:“可是一直被需要,不也是一种麻烦吗?”
孟延年又笑了下,轻声道:“不麻烦,我喜欢你这样。”
向她给予也让他感受到爱。
他道:“你需要我,在你身边,我不至于成为一个无能的废人。”
孟延年认真的神色与声音让江蝉月愣住了,她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日日听懂了:【他说你尊重他,没把他当残疾人】
虽然有时也没把他当人。
江蝉月脸上一红,嘴角忍不住微扬:“我哪有那么伟大……”
孟延年捏了捏她的手,笑道:“很伟大,很好,很喜欢。”
江蝉月:“那你能再给我表演一下那个吗,就那个。”
孟延年:“……”
江蝉月:“o-o”
孟延年:“…上天入地超级无敌炸裂喜欢。”
江蝉月:“ovo”
如愿以偿听到了他亲口说这句话,江蝉月十分满意,低头却瞧见他幽深起来的神色,背后一凉。
她立马准备逃窜,却被孟延年眼疾手快地箍住腰拉回来,眼睛被捂住之前,她听见孟延年道:“说了那么多遍,我得收取一点利息了。”
“万恶的资本家”还没骂出口,她的嘴唇就被堵住了。
似乎是想给她点惩罚,这次的亲吻重到她觉得肺里的氧气都被剥夺,眼前发黑两腿发软。
孟延年突然放开她一瞬:“呼吸。”
江蝉月下意识深吸了一大口气。
眼冒金星时她听见孟延年嗓音微哑:“只有在这时候最听话。”
不等她反应过来,骤雨般密集的吻再次落下。
一吻终了,江蝉月从眼冒金星的状态中恢复,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孟延年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微微喘气。
孟延年的气息也不平静,盯着她的眼神不但没有恢复清明,反而看起来更危险了。
顿了一会,他欺身过去,再次靠近江蝉月。
江蝉月赶紧撑住他胸膛:“不能再亲了!”
她嘴已经麻了!
她左看右看转移话题:“你不是来检查的吗?检查报告出来了吗,医生怎么说?还需要吃药吗?事不宜迟我们快去找医生吧哈哈哈哈…”
孟延年不语,盯着她一直看。
江蝉月凑近他耳朵道:“这里是医院,公共场合!等我们回了酒店干什么都行,看电影!鸳鸯浴!深入交流!”
不知是哪个提议打动了孟延年,他唇角微勾,点点头:“好。”
他放开江蝉月,任由她推着自己去找医生。
医生看了看检查报告,又检查了一下孟延年的双腿,脸上表情十分欣慰:“孟先生不用担心!你的双腿恢复的很好呢,预计……”
江蝉月长舒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等会我接着出门逛街去了。”
孟延年:“咳!”
医生瞬间改口,凶神恶煞:“预计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江蝉月:“?”
江蝉月:“私人恩怨?”
医生一改刚刚乐观的表情,愁苦无比:“江小姐,孟先生的腿不容乐观,很需要有人在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啊。”
江蝉月大惊:“刚刚不是还说情况很好吗?”
医生:“情况急转直下。”
江蝉月伸头去看:“你家的检查报告是动图?”
还能突然变化的?
医生把检查报告嗖地一下收起来:“咳,江小姐不用管这些。”
他觑着孟延年的表情,道:“江小姐只要知道这段时间要寸步不离跟着孟先生以防出现意外就行了。”
半信半疑地推着孟延年出了医院,江蝉月依旧眉头紧锁,呈思索状。
孟延年心跳有些快,轻咳一声道:“在想什么?”
他有些紧张,害怕她戳穿自己拙劣的谎言,更害怕她察觉到自己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而远离自己。
江蝉月眉头依旧紧锁。
孟延年的指甲逐渐掐进手心。
江蝉月:“你说医院的打印机怎么打印出的动图呢?”
孟延年:“……不重要,先去吃饭吧。”
说到吃饭,江蝉月一下子就饿了,立马把“打印机怎么打印动图”抛之脑后。
确定关系后第一次一起吃饭,相当于第一次约会。
江蝉月还没放弃她该死的仪式感,问道:“要不要把花也带上……”
孟延年立马道:“不用了。”
怕她多想,孟延年又补充道:“真是怕拿着不方便。”
江蝉月:“0.o”
“咳,”孟延年避开视线,道,“我也给你定了花,让人送去酒店了,回去拿行李时正好可以带上。”
江蝉月想了想,点头:“好叭,还是你想得周到。”
接到送花任务的工作人员开车带着一后备箱的玫瑰花来到
了酒店,本想将花放到屋内就走的,灵机一动,觉得事请并不简单。
工作人员A:“我们真的要这样布置吗?”
工作人员B:“信我的准没错!”
总裁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女朋友又那么年轻貌美,肯定是把持不住的。
送花只是最浅显的一层表象!他们真正要做的是为了总裁的爱情添砖加瓦,将这里布置成浪漫天堂!
两人对视一眼,一不做二不休,立马开干。
布置完后,两人看了看,都挺满意。
踩着点完成了任务,两人刚汇报完已送达,孟延年就带着江蝉月回来了。
江蝉月最终还是没有坚守住第一次约会的矜持,吃撑了。
她扶着门道:“我记得房间有跑步机吧,我要上去走两圈,运动一下。”
说罢,她看向孟延年。
独运动不如众运动。
孟延年失笑:“知道了,陪你一起。”
他打开门,两人走进去:“……”
孟延年:“。”
江蝉月:“?”
江蝉月退出去看了一眼房间号。 ?没错啊,那这屋里是怎么一回事。
谁能告诉她这暧昧的灯光、大床上摆放成爱心的玫瑰花、一直蔓延到门口的红色花瓣还有这暧昧旖旎的香薰味道是什么情况啊?
推开卫生间的门,不得了,浴缸里也全是玫瑰花,旁边还摆了瓶红酒。
孟延年额角青筋狂跳,捏了捏眉心:“……我这就让人给收拾掉。”
江蝉月环顾四周,被香薰味熏得晕头转向,蓦然一瞥,发现床上一堆玫瑰花中间好像摆了个什么东西。
她走过去,拿起那个可疑的小盒子。
江蝉月:“?”
江蝉月:“!”
江蝉月羞涩抬头:“原来你说要陪我运动,是这个运动。”
第63章 第63章饭菜已经晾好了,狗在家……
孟延年过去,接过那个小盒子,看了一眼,抬手就要把它扔进垃圾桶。
接着又不动声色地拐了个弯,把盒子放进床头的抽屉,关死。
江蝉月:“?”
怎么,伤害女人的事请你也不做?
孟延年神色未变,耳尖却红了:“咳,小了。”
江蝉月:“??”
她狐疑地盯住孟延年:“你怎么知道?你用过?”
孟延年立即否认:“没有。”
他似乎是觉得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但盯着江蝉月要杀人的目光,还是出口解释道:“……了解过它的大小计算方法。”
江蝉月的眼神一下子意味深长起来:“哦~~~你算这个干什么?”
孟延年却好像已经适应了这个话题,看起来坦然无比:“为以后做准备。”
江蝉月:“我们刚在一起两天你就准备这么充分了?”
孟延年轻笑了一下:“当然不是从这几天开始的。”
江蝉月佯装羞涩,上手锤了他一下:“你从那么早就开始肖想我了?”
孟延年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绕到她腰后摩挲了一下,喉中模糊地发出一个音节:“嗯。”
房间内光线暧昧,满床的花瓣散发着馥郁的芬芳,江蝉月站在他腿间,突然觉得有点呼吸不上来。
这个氛围…实在是有点太上头了。
她脸上泛红,试图把放在她腰后作祟的手拿下来,谁知那只手本来只是虚虚地搭在那里时不时抚一下,被她一赶,反而结结实实地按了下去。
江蝉月被他按得腰往前一塌,脸色更红了,呼吸一滞:“你干什么……”
孟延年挑眉:“你以前更大胆的话都说过,怎么确定关系后反而收敛了?”
江蝉月:“没有,我很发散。”
日日:【收敛的反义词是发散吗?】
孟延年:“……现在不是高数课。”
江蝉月低头腼腆一笑:“怪我太好学。”
“这么好学?”孟延年轻笑,抚上她脸颊,“不如让我检查一下别的有没有学会。”
江蝉月:“查,请狠狠地查我。”
孟延年总感觉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但是没有跟上她的脑回路,索性不想了。
他贴近江蝉月的唇,吻上的前一秒提醒道:“首先,记得学会换气。”
或许接吻跟溺水的确有一些共同之处,江蝉月觉得自己恍然置身于一片温暖的洋流中,被潮水包裹,对氧气的渴望和继续深吻的欲望彼此拉扯,让她在暂停喘口气和一直亲吻之间摇摆不定,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身体升温了,肺似乎被压缩,空气越来越难以进入。
江蝉月无意识地挣扎起来,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该死,孟延年肺活量这么好?以前没觉得啊。
能用孟延年给被子抽真空吗,她家里压缩机坏了。
孟延年此时也注意到她的反常,赶紧松开她,眸色很暗,声音带着没有纾解的喑哑:“怎么了?”
江蝉月微眯着眼,大口呼吸,手往后颈上探去——
日日:【!!】
这题它会!
日日:【这个我知道!我最近在看abo,额娘你可能是个omega】
那什么期到了。
没空骂它,江蝉月只觉得身上又痛又痒,孟延年制止住她乱抓的动作,掀开她脖后的衣服一看,竟然已经起了一大片红疹。
孟延年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眉头紧蹙:“你过敏了。”
江蝉月脑子有些迟缓,慢慢惊恐:“?”
原来她喘不上气不是因为接吻,而是因为过敏?
本以为钻进了爱情的圈套,结果是生活让她上吊?
好疲惫,就像跟人玩艾斯艾慕结果对面真的把她往死里打一样疲惫。
孟延年已经给她裹上外套,攥住她手腕不让她乱挠,然后叫人开车过来送两人去医院。
白天刚从医院回来,结果现在又要去医院。
车内气氛有点低,江蝉月摸摸自己的脸,感觉有点水肿,眼眶周围一圈也热热的。
孟延年攥着她的手,一言不发。
到了医院问起过敏原,江蝉月一问三不知,最后还是打电话给江晋安问出来的,她竟然对玫瑰花过敏?
准确地说是对蔷薇科的花过敏。
江晋安远在燕城,心急如焚:“怎么过敏了?自己对什么东西过敏还记不住吗?在哪碰到的玫瑰花?”
他声音一顿,语调变得危险了起来:“不会是哪个臭小子送你的吧?”
臭小子坐在旁边问医生药怎么吃,闻言沉默了一下。
江蝉月下意识否认:“不是。”
孟延年神色一愣,眼神暗淡了一瞬间。
江晋安:“那是怎么搞的?”
江蝉月:“我将玫瑰藏于身后。”
江晋安:“想给那臭小子一个惊喜?”
江蝉月:“花店老板让我拿出来,这里有监控。”
江晋安:“……咱家有钱,不做那偷鸡摸狗的事请哈。”
江蝉月轻轻摇头,语气寂寥:“你不懂,我可以被囚禁,但浪漫不能被囚禁。”
电话那头的老父亲沉默良久,道:“你还是赶紧回来吧,在外面待得脑子都不正常了。”
“出门在外要小心一点啊,怎么会连自己的过敏原都忘记了?你小时候你妈妈不就给你查过了?”
江蝉月心虚道:“这么多年了谁记得……”
“不可能!检查报告单保存得好好的,就放在你房间!”
承诺回家后会好好阅读并背诵自己的过敏原和忌口之后,江晋安又警告她不准收外面臭小子送她的任何蔷薇科的花,香味太浓郁颜色太艳丽和花粉太多的也不能收,用左手递出的花不能收,用右手递出的也不能收,双手递出的更不能收,男的送的不能收,女的送的也不能收。
经过一番排除后,她能收的花只剩下了地上长的狗尾巴草。
江蝉月:“这个就不用送了,我死了坟头会自己长的。”
江晋安:“臭丫头说什么呢!今天辛辛苦苦为你攒的功德被你一句话清零了!”
愤怒的阿玛不愿再跟离家远行的逆女多言,但撂电话前还是没好气地添了一句:“没事就赶紧回家!”
江蝉月确实没什么大事,吃了药后观察了一会医生就让她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回去的路上,孟延年沉默异常。
虽然来得路上就很沉默,但是现在的沉默更加令她心惊。
江蝉月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孟延年又沉默了一会,才艰难开口,嗓音滞涩:“……我不知道你对玫瑰过敏。”
江蝉月:“这有什么。”
她自己也不知道啊。
黑暗的后座,孟延年轻轻拢住她的手,听起来语气十分低落:“抱歉,第一次送花被我搞砸了。”
江蝉月:“这有什么 。”
她第一次送孟延年花送的菊花,不也是搞砸了。
孟延年还在忏悔:“一天进两次医院,很多有意义的事请都耽误了。”
江蝉月:“这有什么。”
成年人的夜生活从晚上十二点才刚刚开始。
孟延年:“转人工。”
江蝉月:“这有……咳。”
她身上痒得难受,一时分不出别的注意力回答孟延年的问题。
孟延年抓着她的手慢慢收紧,似乎是实在忍不住问道:“当时为什么没有跟江伯父……承认我的存在?”
江蝉月:“这有什……”
孟延年:“这也是无关紧要的事吗?”
江蝉月一时失言,回头看他的表情。
孟延年眼睫低垂,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神色晦暗不明。
过了一会,他自己泄了气,道:“我知道是我有错在先,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江蝉月觑着他的神色,果断顺着杆子往上爬:“那我接下来提的所有要求你都不能拒绝。”
孟延年点头:“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江蝉月:“你接下来几天都要陪我吃饭。”
孟延年:“本来就该陪你。”
江蝉月:“你接下来几天都要陪我洗澡。”
孟延年:“……这个不行。”
江蝉月大怒:“不是说好了什么都答应吗?!”
孟延年哄道:“换一个,我肯定答应。”
江蝉月露出得逞的微笑:“那你今天跟我睡一个房间。”
孟延年:“……”
江蝉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想啊,我现在正在生病,需要人照顾,要是半夜嘎嘣一下死了没人发现怎么办?”
孟延年无奈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道:“好,先说好,你上床就睡觉,不许干别的。”
江蝉月:“放心吧我现在很难受,没有心情干别的。”
孟延年:“那就——”
江蝉月:“除了你什么都不想干。”
孟延年:“…闭嘴。”
谨慎起见,孟延年让人给他们换了一个房间,防止还有残存的过敏原。
草草洗漱一下后,江蝉月期待地走向房间,发现床上铺着两床被子。
江蝉月:“:(”
孟延年装作没看见她谴责的眼神,放下平板,轻咳一声:“不早了,快睡吧。”
江蝉月长叹一口气,钻进被窝闭上眼睛。
身旁传来窸窸簌簌的声音,孟延年似乎也躺下了,接着咔哒一声,灯灭了。
房间里一丝光亮也无,只余两人的呼吸声。
江蝉月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入睡非常快,就是睡得有些不安稳,总是想抬手挠自己的脖子。
孟延年怕她抓破了留疤,不停按住她的手。
奈何江蝉月此时比过年的猪还难抓,按住她左手,右手又抬起来了,按住两只手,脚就踹过来了。
不偏不倚,正好踹中他腹下几寸。
孟延年闷哼一声,又抓住她脚踝,两手难敌四蹄,江蝉月眼看就要占了上风,床铺被她搅得天翻地覆,连两床被子之间的距离都没有了。
孟延年长叹一口气,不知是疲惫还是无奈,手臂一伸,最终还是越过了那条不算明显的分界线。
他把江蝉月往怀里一搂,禁锢住她的动作,江蝉月挣扎不动,终于老实下来。
她睡得很沉,身边的人却不好过了。
女孩清浅的呼吸声似乎被无限放大,一呼一吸都在他心弦上轻挠,让他难以入眠。
心跳震得他难受,手臂下的触觉也太过柔软,几乎让他无法适从。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天刚蒙蒙亮他就醒了,背后都是汗,手臂还在搂着江蝉月不让她动。
怀里的女孩似乎睡得很熟,也不乱动了,孟延年这才轻轻放开她,起身下床。
浴室里传来压抑的低喘,良久,孟延年才出来。
江蝉月还沉沉睡着,他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才放下心来。
贴着她额头的手感到一股温凉,孟延年突然想起这只手都做过什么,又触电般地缩回来。
他闭了闭眼,觉得这间屋子里江蝉月的气息太浓,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了,于是悄悄掩上门下了楼。
时间还太早,酒店早餐厅只有寥寥几人,门口突然进来一个孟延年就显得十分显眼。
坐飞机连夜赶来海城检查女儿是否健在的江晋安坐在那里吃早餐,余光瞥见一个眼熟的影子,扭头一看,有些惊讶:“孟先生,你也在这?”
孟延年一愣,赶紧驱动轮椅过来:“江伯父。”
江晋安摆摆手:“叫什么伯父,生意场上,你我都算得上平辈了。”
孟延年:“……还是叫您江伯父吧。”
“嘿你这年轻人,”江晋安乐了,“你还挺懂礼貌。”
孟延年毕恭毕敬:“对您必须懂礼貌。”
被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如此礼貌对待,江晋安说不高兴是假的,当即跟他闲聊起来:“你是来这边出差的?”
孟延年点点头:“是的,江伯父是?”
江晋安叹了口气:“我来看看江蝉月,臭丫头出来玩那么久,别把自己玩死了。”
他掏出厚厚一沓文件夹,道:“喏,她的过敏原检测报告,忌口,容易得的小毛病还有医嘱和常备的药物。”
孟延年微讶,正色道:“您真的很用心。”
“哪有,”江晋安笑了,笑容中带了些许的怀念,“大多数都是她母亲整理的,蝉月很小的时候,她母亲就带她去查了过敏原,又记录了她容易生的病,怕她以后自己生活照顾不好自己。”
他记得妻子在病床上坐着,仔仔细细写下这份江姓某人类幼崽观察日志,虽然她仅仅只观察了这只幼崽五年,写下的日志却有如她的一生那么长。
江晋安眼眶有些红,考虑到现在是在外人面前,又赶紧敛了神色。
他笑道:“唉,老了就容易怀念以前的事,不说这些了。”
两人坐在那聊了好一会天,江晋安愈发欣赏这个沉稳冷静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却有着不同常人的眼界,难怪能做出那样一番事业,比孟嘉贤那个毛头小子好多了。
江晋安看了一眼时间,嘀咕了两句臭丫头怎么还没醒。
他都跟江蝉月说了今天会来看她,竟敢不下楼迎接她尊贵的父皇?
江晋安拿出手机:“稍等,我给家里结的苦瓜打个电话。”
孟延年赶紧道:“您请。”
结果江晋安拨过去之后,对面竟然在占线。
江晋安:“?大清早的她在给谁打电话?”
话音刚落,孟延年的手机响起。
江晋安视线移来:“?”
孟延年面上镇定,抬手就想挂掉,结果按错了键,霎时间江蝉月的声音就从话筒中传来。
她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的,似乎还没睡醒:“喂?你怎么不告而别了?回来吧老婆,我老哭,大宝哄不好我,衣服已经热好了,饭菜也拿去晾了,二宝刚遛完,狗在家里写作业。”
江晋安:“??”
孟延年:“…您听我解释。”
第64章 第64章她晒干了沉默~
对面一时没有人说话。
江蝉月:“?”
江蝉月:“你晒干了沉默?”
过了一会,那头终于说话了,孟延年的声音带着谦恭和歉意以及微不可查的慌张传来:“您听我解释。”
江蝉月:“?”您?
她不懂,但她配合出演。
江蝉月:“这是什么新的play吗?”
auv~还整上您了,真叫一个地道。
还没等她开口打趣孟延年,电话那头突然换了一个人:“江蝉月,你现在在哪?”
江蝉月:“哎呦喂怎么突然叫我大名你以为你是谁……”
江蝉月:“爸。”
江晋安冷笑:“怎么了小兔崽子,认出你爹我了?”
一般来说,对着江蝉月自称我是你爹的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她扇飞,但这个明显不行。
因为这个真是她爹。
江蝉月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来了,乖巧地笑道:“啊哈哈哈哈怎么打错电话了,我记得我打的不是您的电话啊……”
难道她把电话打给了她爹?可是她刚刚还对着电话叫老婆啊!
她要毁了这个家吗!
拿开手机看了眼备注:189帅气男模,没错啊。
江蝉月把手机放回耳朵边:“老爸你怎么抢残疾人的手机,你这是爸凌你知道吗?”
江晋安简直气笑了,咬牙切齿道:“这是他亲手递给我的。”
孟延年在旁边不敢说话。
江蝉月心虚极了:“哎呀他怎么说给就给啊,真是不知道在干什么……”
江晋安:“我还想问你在干什么呢!!”
“你跟他怎么在同
一个酒店?你们都干什么了!”
江蝉月试图狡辩:“只是在一个酒店,不是在一个房间啊。”
江晋安:“你们出现在一个酒店这件事就不对!”
江蝉月:“那我跟全世界的男人还出现在一个世界上了呢,怎么办啊,要不让所有男的都去鼠吧。”
江晋安大怒:“你要毁了这个家吗?你爹我也是男的!”
“所以我跟他出现在一个酒店这件事是不是就好接受了一点呢哈哈哈。”
江晋安被东扯西扯的逆女气得七窍生烟,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刚刚打电话叫他老……什么意思!”
他最终还是无法将那个称呼说出口,但是想必江蝉月也是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的。
江蝉月:“老男人,我喊的是老男人。”
江晋安:“以为你爹好忽悠吗?!”
江蝉月:“可以吗?”
江晋安:“不可以!!”
他深呼吸缓了半天,脑子清醒了一点,开始了缜密的分析:“你刚醒就给他打电话,还说他怎么不告而别了,说明你一睁开眼就发现他不见了,也就是说明他本该在你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也就是说——你们昨天是睡在一起的??”
江蝉月:“因为我想给他看我的夜光手表。”
江晋安:“你还真当我好忽悠啊!”
气上头的老父亲下达最后命令:“限你五分钟下来,当着我的面狡辩!”
江蝉月:“好叭。”
还是没能糊弄过去呢(不二家笑容+挠头)。
五分钟后,江蝉月顶着不算整齐的头发下来了,在早餐厅环顾了一圈四周,找到了他们。
江晋安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不爽的气息,传说中在燕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举手投足间都有数不尽的王氏集团破产的孟延年,乖巧得像个鹌鹑一样在旁边为他倒茶,殷勤得就差站起来了。
日日不知道在吧唧吧唧吃什么,见状突然发出恍然大悟的智慧声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霸总小说里女主都父母双亡了】
江蝉月:“为什么?”
日日:【因为让霸总男主在老丈人旁边伏低做小写出来是有点不好看】
不知道霸总上门见家长用不用提茅台啊。
江蝉月:“……住脑。”
她挂起一个乖巧的笑容,慢悠悠地挪了过去:“爸,好巧啊。”
江晋安:“哼!”
他推过去一个盘子,上面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挂起一个和蔼到诡异的笑容:“先吃饭吧。”
吃饱了好挨骂:)
江蝉月:“我懂,吃饱了好上路。”
她默默坐下,默默地往嘴里塞东西,时不时发出几声凄凉的叹息,还不忘杵孟延年一肘子,让他也跟着装可怜。
江晋安看着他俩的互动,气不打一处来:“别以为装可怜我就会放过你们啊!”
他指指点点:“还跟他拉拉扯扯!放手!逆女我告诉你,你天天跑出去玩不回家,我能放你一马,你荒废家里的事业,我能放你一马,你在外面吃坏东西让自己过敏,我也能放你一马,但你记住,我是你爹!不是放马的!”
江蝉月:“哈哈哈哈其实我觉得咱家开个马场也挺好的。”
江晋安:“住嘴!逆女!那我问你,你跟旁边这个男的到底是什么关系?lookinginmyeyes!回答我!”
江蝉月:“唔(二声)唔(三声)唔(一声)唔(轻声)。”
江晋安:“张嘴说话!逆女!”
江蝉月:“不是您让我住嘴的吗?”
江晋安:“少装傻,回答我!”
没办法,江蝉月只好承认:“好吧,情侣关系。”
虽然逆女终于听话地给出了准确的答案,但是江晋安感觉眼前更黑了。
他恨铁不成钢:“男人是死绝了吗!一定要找姓孟的!”
孟延年立马道:“我入赘改姓江。”
江蝉月觉得不妥:“那我们不就是同姓恋了吗?”
江晋安:“当着我面打情骂俏是吧,你爹我还没死呢!”
此时早餐厅的人越来越多,听到这边的声响,不少人都八卦地看了过来,似乎很想过来一探究竟。
江晋安环顾了一下四周,皱了皱眉,道:“你们俩跟我过来。”
江蝉月立马推着孟延年跟上去,几人来到一家餐厅的包间。
江蝉月顺手带上门,愤怒的父亲想起等会要打孩子不能让外面人听见,问了一句:“门关死了没。”
愚蠢的逆女疑惑回头:“门关是谁?”
江晋安脑子被气得嗡嗡的,皮笑肉不笑:“你要是再装傻,门关可以是你。”
江蝉月:“那我跟我妈地府团建,你猜谁没有被邀请。”
江晋安:“……”
都说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江晋安觉得自己前世一定欠了不少钱,造了不少孽,这才分配到这个小兔崽子。
江蝉月尝试安慰:“换个角度想,万一是你上辈子花了不少真金白银,才求到今世有我这样的宝贝女儿呢?”
江晋安轻声道:“还好我这辈子不做这种亏本生意,不然就没有江氏集团了。”
江蝉月:“0.0……”
日日:【那些句号是什么】
江蝉月:“我的眼泪。”
日日:【太假了爷爷不会相信的!】
没想到江晋安的神色松动了一下,竟是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遇到事情就装可怜。”
偏偏他就是吃这一套。
“唉!”他神色复杂地狠狠叹气,看了眼孟延年,“怎么就看上你了!”
江晋安扭头看向江蝉月:“非要在他们孟家挑吗!孟嘉贤那么不靠谱,不要就不要了,你竟然又看上他小叔了?他还比你大那么多岁!”
江蝉月低着头不敢大声说话:“其实只差了六岁的……”
孟延年轻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江伯父,其实年纪大也有个好处。”
江晋安:“什么好处?”
孟延年:“死得比较早,让您眼不见心不烦,死后遗产也都是她的。”
江晋安:“。”
他的头更疼了,看看江蝉月,又看看一脸诚恳的孟延年,手指在空中点啊点的:“我迟早要去问问医院,恋爱脑到底能不能摘除!”
江蝉月:“您想清楚啊,恋爱脑摘除之后,他就是无脑爱我了。”
孟延年:“现在也是。”
江晋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不要在窒息的东亚家长面前处对象吗?”
两人再次鹌鹑般低下头。
江晋安叹了不知今天的多少口气,对孟延年说:“你先出去吧,我跟她说会话。”
孟延年不敢有异议,带上门出去了。
包间内,阳光透过落地窗撒到桌上,一壶清茶散发着袅袅清香,乍一看是十分温馨的亲子时间。
江晋安恍惚觉得,自己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跟女儿单独相处,聊聊知心话。
江蝉月垂着眼睫很安静地坐在对面,见他不说话,默默倒了杯茶推过去,看了看桌子,又推了几块点心过去。
眼瞧面前的女孩还跟小时候一样,犯了错之后一边悄悄觑他的神色,一边从附近搜刮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推给他,似乎在说吃吧吃吧,嘴堵上了可就不能骂她了哦。
是从什么时候 ,她突然长得这么大了呢?
蝉月肖似她母亲,不管是相貌、体态,还是她身上不可一世的张扬,都像一个翻版且性格更鲜明的楚非梦,那一刻江晋安才明白,什么叫做生命的延续。
可是她又不是楚非梦,她更有活力,更无所畏惧,想到什么就去做,想要什么就立马争取,那是楚非梦想让她成为的样子,她自己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骨子里有挥散不去的自卑与阴影,而她的女儿会生长在阳光下。
江晋安想,小梦离开的十八年,他应该也算把江蝉月养的很好。
她什么都像她的母亲,只是一点不好,就是在相似的年纪谈了恋爱。
他摇了摇头:“唉,你说你,这个年纪谈什么恋爱啊。”
江蝉月:“?”可是她已经22了诶。
江蝉月:“那您像我这个年纪在干嘛?”
江晋安:“……”跟你妈谈恋爱。
江晋安无话可说。
他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在脑内如何天人交战,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自己的,再开口时语气就有所缓和:“也罢,你这个年纪,恋爱也是正常的。”
江蝉月惊讶地睁大双眼。
就这么原谅了她,会不会太娇纵了她。
“只是,”江晋安还是忍不住道,“也得擦亮眼睛,不要跟会让自己后悔的人在一起。”
他看向江蝉月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还夹杂着担忧:“你是我跟你妈妈的珍宝,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所以我看人的眼光就会有点挑剔,刚开始语气确实有些不好,替我给那小子道歉。”
江蝉月有点愣愣的。
江晋安把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推给她,道:“这是你妈妈整理的关于你的一些事情,里面有你的过敏原,这次别再忘记了。”
遇到女儿的终生幸福问题,他就忍不住多说很多:“妈妈她很爱你,我也很爱你,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我们给你的爱到底够不够,我不想让你养成缺爱的性格,希望你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你真的很喜欢,而不只是因为他对你好。”
江蝉月接过那个文件夹,里面是各种报告单和随笔,用抽杆夹妥帖地装在一起,整齐又有条理。
轻轻翻开这些纸页,她才发现这些纸张已经有了年代感,微微泛黄,但上面批注的字体依旧清晰。
“蔷薇科的花都过敏,以后家里不许再买!!(高亮)”
“火龙果和猕猴桃也过敏?这孩子还挺可怜的。”
“疫苗还有两针没打完哦。”
“喜欢上蹿下跳并且平地摔,今年已经是第四次带她来处理伤口了!家里要常备碘伏和酒精!”
“又摔了,兔崽子明年要是也天天摔,我可不带你来医院了,我可是有工作的。”
“送了我一个狗尾巴草戒指,好吧,带你来也行。”
“……”
“如果我还有明年的话。”
熟悉的字迹在尘封已久的纸上再次活过来,窗外的阳光与当年楚非梦伏案写下这些细碎话语时如出一辙,恍然间,一个久居病房的苍白影子出现在江蝉月脑海。
似乎在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她躲在病房门外,偷偷看向屋内神色认真正在写什么的女人,在背后捏着一颗捡到的松果。
那个女人的容貌在刺目的光线里模糊不清,但声音温和无比:“小蝉月,又给妈妈带什么宝物来了?”
啪嗒一声,眼泪掉到泛黄的纸张上,她手忙脚乱地擦去,怕洇湿了上面的字迹。
她忍不住问日日:“她真的不能是我的妈妈吗?”
如果她是穿书者,堂而皇之地占了别人的身体,占了这份绵延二十多年的母爱,那让她怎么面对,又怎么接受?
不管是妈妈爱着的女儿早已换了灵魂,还是她渴望的母爱其实都是妈妈给另一个人的,都让人难以接受。
出乎意料的,日日沉默下来,不发一言。
第65章 第65章五块的水我四块五买到,……
江蝉月发现最近大家都很喜欢晒干沉默。
晒足一百八十天,晒出美味晒出鲜。
江蝉月:“不理我的人,拖出去砍头。”
日日经过长久的宕机后,才发出声音:【啊?哎呀日日走神了都忘记额娘跟我说话了……】
江蝉月:“忘记我的人,拉去非洲驯猴。”
日日:【我觉得额娘应该给孩子一点隐私空间,不是所有东西孩子都想回答的!我今天就不说!哼!】
江蝉月:“跟我作对的人,送去西班牙斗牛。”
日日做出一副不孝子的冷酷脸:【够了我真的没空陪你闹了我觉得我们间的关系有点过密了还是冷静一下吧】
江蝉月:“对我忽冷忽热的人,送出地球。”
日日:【QAQ】
为什么骂人还这么押韵,它额娘真的是个rapper吧?
学历这么高,rapper水平肯定不怎么样。
日日恶毒地想着,一溜烟缩进意识海,不出来了。
额娘你今天凶我可以,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一直等着。
江蝉月没想到它这么叛逆,本来就在哭,现在更是气到要飙泪了。
对面的江晋安见她啪嗒啪嗒掉眼泪,赶紧递上纸巾,安慰道:“别哭啊乖女,你妈妈给你留下来这些不是想让你哭的,而是想让你照顾好自己啊。”
江蝉月扯了几张纸巾胡乱地擦了几下,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点难为情。
再加上日日突然到了叛逆期,竟敢忤逆她的圣旨,更不痛快了。
江晋安观察着她的表情,发现她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加上刚哭过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十分可怜,当即就觉得他的女儿从小就没了妈妈现在还要被爸爸骂实在是太可怜了,他怎么对得起他老婆的在天之灵!
江晋安当即就是一个道歉的大动作:“别生气了好不好?都怪爸突然出现在这里撞见你偷偷谈恋爱,下次我看见你们直接闭着眼走过去好不好?”
江蝉月:“?”
什么倒反天罡。
她吸了吸鼻子,冷静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爸,我不该瞒着你,还说话气你。”
江晋安摆摆手:“没事,我已经被你气习惯了。”
众所周知,养猫就不要怕被猫挠,养狗就不要怕被狗拆家。
养逆女就不要怕被逆女气到折寿。
江蝉月脸一红:“爸我以后一定不气你了。”
江晋安温和地说:“信你不如信我是美国总统。”
两人彼此又拌了几句嘴,气氛总算恢复正常,江晋安看了看时间,道:“好吧,更多的我就不说了,免得让外面那个男的等太久。”
说是要结束这场对话,江晋安却总觉得有些东西没叮嘱到位:“罢了,我再多说一句话,你要是真的喜欢就好好谈,但如果后来我发现他为人不行,我还是不会同意你们俩的。”
“还有一件事,不要见色忘父,常回家看看,关爱空巢老父亲,爱经不起等待。”
“还有一件事,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不要乱吃东西,你免疫力不好要经常锻炼……”
江蝉月:“我有锻炼的,哑铃都买了一年了。”
江晋安满意点头:“不错不错,练练臂力也好,每天都
有锻炼吗?”
江蝉月:“每次扫地都拎起来一下。”
“……”
江晋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满腔感想化作一句:“滚滚滚!”
江蝉月站起来:“那我真的滚喽?”
江晋安没好气道:“去去去去,赶紧回家!”
江蝉月于是欢快地滚了出去。
她步伐那样轻快,连阳光都追赶不上,被她落在身后。
江晋安就这样看着她跑出门外,从很小一个跑到如今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纪。
做父母的,可能到最后看得最多的就是孩子的背影吧,他想,毕竟她总要长大,去过自己的生活。
如果小梦在这里,也会祝福她的吧。
江蝉月一溜烟就跑到孟延年身边,推起他就跑:“快快快跑,我怕我爸等会因为左脚先迈出大门而揍你。”
孟延年宽慰她道:“没事的,我坐轮椅。”
两个轮子是一起出大门的。
江蝉月:“那他等会就会因为你没有左轮先出大门而揍你。”
孟延年沉思了一会:“那我努力学习用轮椅漂移。”
两人走了一段路,江蝉月突然停下,回头喊道:“我下午五点的飞机!”
江晋安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愣了一下道:“知道了!刘姨做了晚饭在家等我们!”
竟然学乖了,还知道报备了?
江晋安笑着摇了摇头,看见孟延年坐在轮椅上对他弯了弯腰,两人相伴着远去。
事请都办完了,还顺便谈了个男朋友,江蝉月再也没有逗留的理由,当晚就飞回燕城。
晚上刘姨的确做了一大桌子菜,看见江蝉月回来还打趣道:“听说蝉月交男朋友了?阿姨还以为你要出去约会,不回来吃晚饭了呢。”
江蝉月坐下:“没事,在家吃完还能出去吃一顿夜宵。”
都不耽误。
刘姨:“……哈哈,晚上还是少吃点。”
江晋安不可思议地回头:“你还往外跑?”
江蝉月立马乖巧坐好:“没有您听错了,我说我等会要亲手给你做一顿夜宵。”
江晋安想起她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浅浅拒绝:“还是不了。”
江蝉月:“?你嫌弃我?”
还能吃死你咋了?
江晋安:“到时候我跟你妈在地府团建,你猜谁没有被邀请?”
江蝉月:“。”
原话奉还,江晋安扳回逆女一城,神清气爽地坐下吃饭。
想起过几天就是她生日了,江晋安问道:“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今年你想怎么办?”
江蝉月:“风光大办。”
江晋安:“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小心我扇你嗷。”
可是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办,以前就不怎么爱过生日,也不喜欢邀请别人来开生日派对。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邀请所有讨厌的人来开八爪鱼主题派对,讨厌的人站一圈,她当八爪鱼站在中间转着圈地扇。
江晋安驳回这个提议:“这怎么行。”
江蝉月:“哦,好叭:(”
江晋安:“你讨厌的人那么多,扇不过来的。”
江蝉月:“:-D”
知她者莫若父也。
江晋安想了想,又问道:“想不出来就先不想了,生日礼物总知道想要什么吧?”
江蝉月:“我想让我讨厌的人都从世界上消失。”
江晋安摇头:“这我怎么做得到,换一个。”
江蝉月:“我想提前从德国毕业。”
江晋安:“我们来仔细研讨一下如何让你讨厌的人不动声色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
江蝉月:“:(”
江晋安失笑摇头:“好了不逗你了,生日礼物也没想好吗,那你自己挑吧。”
他掏出一张卡递给她,道:“看上什么直接买,不用心疼钱。”
江蝉月愉快地收起卡:“放心吧爸,我什么时候心疼过您的钱。”
江晋安:“……”就知道她憋不出什么好屁。
他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江蝉月的生日在一个星期后,往年似乎都是办了生日宴会,她翻看了一下照片和录像,去年是热带雨林荡树藤吃香蕉主题,她用树藤把一个纠缠她很久的猥琐男缠成一团踢了出去;前年是野外求生真人cs主题,她端着一把ak把不做小组作业的装死组员追得吱哇乱叫;大前年是皇宫主题,她当场下旨把造她黄谣的恶臭男押入大牢择日问斩……
总之,原主跟自己的性格真是如出一辙,大大方方的,向来是公报私仇,从不跟你玩虚的。
由此也可见,每年生日都要给她献祭一个讨厌的人,她不是皇帝谁是。
那今年献祭谁呢?
江蝉月想了想,楚耀楣的丑脸浮现在脑海。
日日突然钻出来:【啊!额娘你怎么什么脏东西都往脑子里塞!】
这个脏东西,早该被收拾了。
江蝉月思考片刻,把楚耀楣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先亲切友好地问候他一下吧。
【德国落榜美术生】:傻逼,敢不敢出来跟老娘决斗。
【莫欺少年穷】:???不是你他妈疯了吧
【德国落榜美术生】:笑死,你就是怂了吧。
【莫欺少年穷】:妈的,你给我等着!
【德国落榜美术生】:周三下午三点叉叉大厦500米外的咖啡馆旁边的小巷子见[中指]
骂完后,江蝉月手指一点,再次拉黑。
楚耀楣手指颤抖,少有地感到了恐慌。
她为什么突然约架?她发现什么了吗?
不可能啊,他做事扫尾非常干净,到现在还逍遥法外,她怎么可能有所察觉呢?
不会有诈吧?他有些犹豫,不然不去了?
放她鸽子,怎么不算是一种下马威呢。
似乎是在他家装了监控,江蝉月突然又给他发信息了。
【德国落榜美术生】:哈哈,你是不是不敢来了。
【德国落榜美术生】:[捂嘴笑]
【德国落榜美术生】:直接认输的话可以省点医药费哦,你家最近不好过吧,哈哈。
一提到家里的情况,楚耀楣一下子就炸了。
要不是因为她,他现在还能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不愁呢!
心底的火气蹭蹭往上冒,楚耀楣愤愤地打字,手指在屏幕上戳得哒哒作响。
【莫欺少年穷】:笑死,你他妈就等着吧,我迟早把你揍得哭着喊妈。
【莫欺少年穷】:你最好祈祷你妈死了那么多年还能保佑你吧!
屏幕那头,江蝉月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德国落榜美术生】:等着吧,你会后悔的。
楚耀楣背后突然窜上来一股寒意,他抖了一下,不以为然地把手机扔到一边。
姚莘恬还在给他发信息,这女的当女朋友倒也挺好玩,粘人漂亮爱撒娇,还蠢,好拿捏,但是粘人成这样就有点烦了,他实在不想理。
最近警察已经查到他头上了,不过他联系叉烧组织用的一直是恬恬的身份,所以警察先找上了她。
姚莘恬有点害怕,问楚耀楣用她的账号都干了什么,楚耀楣让她装傻咬死号被盗了就行。
最近她拿这个为要挟说自己被吓到了,非要他陪她逛街,实在是有点太烦了。
他拿过还在弹出消息的手机,回复:抱歉,我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彼此都冷静一些吧。
拉黑,完事。
这种女的怎么会知道他身上背负了什么,他周三还得为尊严背水一战呢。
尊严被江蝉月踩在地上摩擦不让你捡,你捡不捡?捡!死都要捡!
他面对镜子做出一个冷酷的表情,决定周三去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个下马威。
周三下午,楚耀楣早早地来到了两人约架的地点。
这是一条小巷子,人烟稀少没有监控,实乃约架防火杀人越货之宝地。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有点冷,忍不住摩擦了几下手臂。
江蝉月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把他骗到这里来放他鸽子的吧?
这简直就是下马威!
他从正午等到太阳西落,小巷里的气温比外面低,傍晚已经有些冷了,风一吹,阴风阵阵。
楚耀楣打了个喷嚏,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自行车铃的声音,下意识回头,骑着自行车的江蝉月一脚踹过来,把他踹了个狗吃/屎。
楚耀楣:“??”
不,这是因为他站了太久腿麻了才没有躲开的!
一击必杀的江蝉月不但没走,还骑着车在瘫在地上的楚耀楣旁边绕圈:“我骑自行车来的,你步行啊老弟~”
楚耀楣跳起来:“你他妈说谁不行!”
江蝉月把车停在
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了他一巴掌:“我说你不行啊老弟。”
竟然敢骂她妈妈?该死的另有其人吧。
楚耀楣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怒上心头,上前就想给她一拳!
他天天混日子打架,拳脚虽然没有什么章法却也看起来十分吓人,对付眼前这个白净瘦弱的小姑娘是绰绰有余了。
烈烈拳风铺面而来,眼前的女孩似乎被吓住了,竟然没有躲开。
楚耀楣心下讽刺,刚想出声嘲讽,眼前的世界突然颠倒了。
江蝉月截住他挥过来的拳头,抓住手腕给他来了个过肩摔,一脚把他踩住不让他起身。
楚耀楣摔得眼冒金星尖叫痛呼,偏偏江蝉月还在旁边笑嘻嘻地蹲下来看了看他。
然后起身用脚点了点路面,道:“哎呀,新修的路面就是平啊。”
楚耀楣没反应过来:“什么?”
江蝉月:“没石粒啊老弟。” :
楚耀楣:“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不顾他的怒吼,江蝉月又踢了他一脚,然后不知从哪掏出一瓶水喝了一口:“五块钱的水我四块五就买到了。”
楚耀楣:“你又搞什么鬼!”
江蝉月:“九折水瓶啊老弟~”
第66章 第66章这是二次元的话吗?……
楚耀楣被踩在地上死鱼挣扎,时不时扑腾几下,发出一些完全没有吓到任何人的威胁。
“今天你踩我头上,来生我投胎成草长你坟上!”
“还不快把脚从你爷爷头上拿开!你他妈真不要命了!等我终有一日揭竿而起逆流而上东山再起推翻你的时候,你以为你还能挡得住一个真正的王吗?!”
江蝉月一边听他狗叫一边回复信息,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
【四旬空巢老人苦盼女归】:你今晚是回家吃饭还是在外面吃?
【德国落榜美术生】:好的[ok]
【四旬空巢老人苦盼女归】:?
【延年】:定了你喜欢的餐厅,要一起去吗?
【德国落榜美术生】:不处[比心]
【延年】:??
【姜丝可乐】:姐姐姐姐你说句话啊你真的跟那个谁在一起了吗你说话啊,别躲在那边不出声我知道你在玩手机。
【德国落榜美术生】:分。
【姜丝可乐】:??啊?
【超气人女明星】:我失眠了无数个夜抽了无数根烟喝了无数瓶可乐点了无数份麦当劳沉思了无数遍也想不出来,我以后到底叫你姐妹还是小婶。
【德国落榜美术生】:内娱到底在高贵什么啊,明显是p9最好看,假的做不出起泡胶,我是13232有跟我一样的姐妹吗
【超气人女明星】:?
【超气人女明星】:是二次元的话吗?
把一串消息都已读乱回之后,楚耀楣明显已经嚎到嗓子哑了。
但是他仍旧在负隅顽抗。
“你整天欺负一个饮料只敢喝雪王柠檬水外卖只点拼好饭网购只用pdd的人难道很有成就感吗?!要是真的有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姐,表姐,亲姐,你放过我吧哈哈哈哈我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了,我打算找个好日子走了。”
“好吧你要踩就接着踩吧,踢到我你算是踢到溏心狗屎了,虽然软软的,但是很恶心。”
江蝉月刚放下手机就听见这句话,顿时感觉自己的鞋子不干净了。
她嫌弃地踹他一脚:“你那张恶心的嘴能不能就用来吃/屎,不要用来说话。”
楚耀楣屈辱地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江蝉月蹲下来,对他抬抬下巴:“我问你,绑架我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楚耀楣装傻:“什么绑架?表姐你被绑架了?这段时间我家出事,我一直在外面工作补贴家用,根本没关注网上的信息。”
他适时露出关切的表情:“表姐你没事吧,听说叉烧的绑匪穷凶极恶,他们不会对你做了什么吧……”
他的目光在江蝉月身上游走逡巡,似乎意有所指。
江蝉月啪地给他后脑勺一巴掌:“这么关注这件事?很羡慕被男人上?”
楚耀楣没想到她说的这么直白,脸色扭曲了一下,硬生生控制住表情,道:“表姐你说什么呢哈哈,我只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的,那古时候大家闺秀被山贼掳走,救回来了都嫁不出去的,我也是关心你,真的。”
江蝉月:“大清亡了没通知你?”
她制止了楚耀楣的未尽之言,不耐烦道:“少说废话了,赶紧说你是怎么联系的叉烧组织,用的谁的身份。”
楚耀楣抖了一下,梗着脖子道:“你没有任何资格审问我,你以为你是谁,还有没有法律了,你知道什么叫司法权吗!”
江蝉月:“jurisdiction,快说。”
楚耀楣:“?会几个洋文了不起啊,我就不说,不对,我根本没做这些,警察都没抓我你凭什么审问我?”
江蝉月盯着他看了几眼,突然笑了:“对啊,我没有资格审问你,所以我现在只是跟你聊天啊。”
楚耀楣看了看自己趴在地上的姿势,还有大马金刀蹲在旁边一脸凶神恶煞的江蝉月:“有这种姿势聊天的吗?你这是侮辱!”
江蝉月惊讶:“我也没说要用平等的姿态跟你聊天啊。”
楚耀楣:“……”
他屈辱地闭上了嘴。
正当他以为江蝉月又要拿出什么羞辱人的手段时,她却一反常态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声音如和煦春风:“那我们聊聊你的感情问题吧,听说你谈了个女朋友叫恬恬?上次在宴会上我们还见过呢。”
楚耀楣警惕道:“你问她干什么?”
江蝉月:“只是觉得你们很般配嘛,可以再讲一遍你从一群人中选中她的故事吗?”
楚耀楣切了一声:“什么选中她,一群人里就她最蠢,长得还行家世也不错,被我撩几句就跟没见过男人一样上钩了,动动手指就把她勾到手了。”
江蝉月压抑住嘴角的抽搐,哈哈道:“哇塞,你还挺有魅力的嘛,哈哈。”
楚耀楣面上得意又傲慢,毕竟有一个傻了吧唧的白富美女朋友还是值得炫耀的:“还好吧,说实话我现在觉得她长得一般般了,还天天粘着我,又爱发脾气,让她给我点钱跟要她命似的,明明以前很大方的,现在真他妈小气!”
“早就给她拉黑了,说实话玩那么久我也腻了,送她那么多东西约她出去开房还死活不同意,矜持给谁看呢?就一直吊着我呗,迟早跟她分了,谁爱当舔狗谁当!”
楚耀楣本来心里就憋着一团火,又提到姚莘恬,更加烦躁,说出的话也渐渐过分起来。
说了一大段之后,他才恍然惊觉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回想了一下,没有把不该说的说出去,这才放下心来,悄悄看了一眼江蝉月的神色。
江蝉月脸色看不出情绪,见他看来甚至还回以一个堪称友善的笑容。
“哎那边是有人摔倒了吗?要帮忙吗?”
巷口过来了两个探头探脑的人,都犹疑着不敢上前。
江蝉月往后退了半步,扬声道:“没事,我扶他过马路,他碰我瓷呢,说下一个出现的人将被他讹一辆玛莎拉蒂。”
两个路人瞬间就跑了。
眼看着获救的希望在眼前熄灭,楚耀楣心中绝望,忍不住握起拳头狠狠地锤向地面。
没想到江蝉月竟然没打算接着为难他,踢了他一下后道:“滚吧,下次再收拾你。”
楚耀楣震惊地爬起来:“真、真的?”
江蝉月:“你还想被我再揍一会?”
楚耀楣一溜烟就跑了。
他狼狈逃窜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江蝉月也转身离开,掏出手机暂停录音。
日日懊恼地说:【感觉他根本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根本没办法钉死他!】
江蝉月却道:“已经够了。”
似乎已经获得了最想要的线索,江蝉月哼着歌披着暮色走出幽暗的小巷,刚走出转角就撞上了什么东西,往前扑去。
并没有如预料般摔到地上,江蝉月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浅淡而熟悉的木质调香气萦满鼻腔。
孟延年带着担忧的声音沉沉响起:“跑哪去了?”
江蝉月:“去孤身走暗巷了。”
孟延年:“…不要唱歌。”
孟延年是查了她手机定位赶到这里来的,不知为何脸色有些紧绷,看起来心神不宁。
司机在一旁等着两人,见他们走近立马拉开车门请两人上车。
上
车之后,不知为何孟延年一直没有说话,江蝉月疑惑望去。
孟延年嘴角抿成直线,语气中带了些许小心翼翼:“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吃饭吗?”
江蝉月大惊:“不然饿死我吗?才谈多久你就腻了、不愿意跟我吃饭了吗!”
孟延年一愣,语气有些喑哑:“是你先说分手的。”
江蝉月:“??”
清蒸红烧大老爷!
江蝉月:“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孟延年拿出手机,指向下午江蝉月匆匆回复的一句“不处”。
江蝉月:“后面还有个比心啊。”
孟延年:“和平分手?”
江蝉月:“没有分手!”
眼看着孟延年依旧保持着不理解的被伤到的表情,似乎又在脑补什么霸总虐文,江蝉月干脆捧住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无意间瞟了一眼后视镜的司机手一抖,车轮漂移出一小段距离。
江蝉月严肃道:“司机,要专心开车不能闹出人命啊,我跟你们总裁恋爱还没谈够呢。”
司机:“……好的。”
孟延年刚从那个亲吻中回过神,耳尖微红:“咳,回去再亲。”
江蝉月耐心地解释了一下她刚刚只是情急之下已读乱回,希望他不要多想。
孟延年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抱歉,我总是胡思乱想。”
接着他又问道:“下午去干什么了?一个人去那种小巷不安全。”
江蝉月挂起意味深长的微笑:“去给我的寿宴挑选祭品去了。”
孟延年:“?”
他不明白,但也没有多问。
到了江蝉月生日那天,应邀来参加寿宴(划掉)生日宴会的人全副武装地来到了场地。
他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穿着适合逃跑的装束,四处查看有没有埋伏。
第一年,她邀请他们来热带雨林当猴,第二年,她邀请他们来真人cs战场当靶子,第三年,她邀请他们来清宫剧现场当大臣和妃子……
今年竟然是十分正常的生日宴会?他们不信。
如果要问他们,宴会主题都这么创人了为什么还要来,那当然是因为确实还、还、还挺好玩的。
受邀而来的人跟江蝉月年龄相仿,正是大学生的年龄,大学生,就喜欢这种精神不正常的活动。
紧接着,他们推门而入——
今年会是什么主题呢?是丧尸围城、真人大逃杀还是中式恐怖剧本杀……竟然真的就是普通的宴会厅?
眼前,宴会厅以白金两色为主题,点缀着香槟玫瑰(假),典雅奢华又不失活泼,空气中弥漫着甜品与果酒的香气,音乐声缓缓流淌。
全副武装来参加宴会的年轻人们:“?”
真的是普通宴会?
一个戴着头盔的青年放下手中的ak,失望道:“怎么真的是普通宴会啊,我还打算一雪前耻呢!”
“竟然没有耍我,这何尝不是一种耍我!”
“我觉得这样也很好啊,大家吃吃喝喝玩游戏,没必要年年都搞极限运动的。”
“切,我看也就那样,”一个嫌弃的声音响起,姚莘恬左看看右看看,脸色十分不好看,“还没我家给我办的成人礼豪华呢,真寒酸。”
她莫名其妙被江蝉月塞了张请柬,本来死活不想来的,结果她爸看见了请柬,一定要她来参加,好好跟江蝉月结交一下。
有什么可结交的!姚莘恬愤愤地想,她们两个闹得还不够难看吗?也不知道她叫自己来到底安了什么心。
她走到沙发旁坐下,还在不停地给楚耀楣发信息。
楚耀楣已经拉黑她好几天了,这几天她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警察还给她打电话,两边担惊受怕,简直要神经衰弱了,粉底都盖不住她浓重的黑眼圈。
在这种状态下竟然还要来参加讨厌的人的生日会?姚莘恬越想越气。
好在整场宴会都没什么人来触她的霉头,她乐得清闲,终于熬到了宴会最后一个环节。
不知道江蝉月为什么要在宴会最后搞一个公司年会一样的抽奖活动,姚莘恬一点都不感兴趣,毕竟她什么都不缺。
江蝉月站在台上朗声宣布着奖品,她不经意间听见一等奖竟然是上次拍卖会上没能拍下的手镯。
……她又想起楚耀楣了,明明嘴上说的那么好听,结果连个手镯都不帮她拍下来。
哼,他不给她买,那她自己去抽!
姚莘恬混在人群里,也去抽了一个信封。
“好了,大家都抽好了吗?”江蝉月站在台上说,“现在可以打开信封看看自己抽到几等奖了。”
她微笑道:“友情提示,除了一二三等奖,还有唯一一个特等奖哦,非常珍贵!”
比那条手镯还珍贵?姚莘恬着实有些震惊了。
接着,她拆开信封,更震惊了。
上面赫然写着:特等奖。
聚光灯突然打到她身上,江蝉月惊喜的声音响起:“哇!原来是我们的恬恬小姐抽中了这次的特等奖呢!”
“现在我就来揭晓,这次的特等奖是——”
被好运冲昏头脑的姚莘恬破天荒地有些期待地看向她。
“与本场宴会的主人——也就是我,愉快谈心的机会哦!”
众人:“?”
没抽中特等奖的人轻轻松了口气。
算了算了,两板鸡蛋也挺好的。
姚莘恬翻了个白眼,转身就想走。
江蝉月立马带人围了过去,强硬地把她拽走:“等等!不许走!今天这个心你是非谈不可!”
姚莘恬:“???”
她被江蝉月挟持着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叫了一路的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她。
姚莘恬惊恐地抱住自己:“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蝉月露出友善的微笑:“都说了,谈心嘛。”
姚莘恬:“有什么是一定要在这种地方谈的!!”
江蝉月:“当然是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东西。”
说罢,她正色问道:“你知道楚耀楣拿你的账号和身份干了什么吗?”
话题突然转变,姚莘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接着心头狂跳:“没、没有啊,你在说什么呢?”
江蝉月盯着她:“我前段时间被绑架了你知道吧?”
姚莘恬眼神飘忽:“知道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蝉月直截了当道:“我怀疑是楚耀楣干的,并且是用你的账号和身份联系的叉烧组织。”
姚莘恬尖叫道:“才没有!我只是账号被盗了!”
江蝉月有些不明白了:“你不觉得他是想嫁祸给你吗?你一定要护着他吗?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姚莘恬其实也不能确定,甚至也怀疑最信任的男友其实是想拿她顶锅,但是自己怀疑和被别人指出来是有区别的,她忍不住打断江蝉月:“你闭嘴!他才不会做这些,他喜欢我,不会害我的!”
江蝉月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姚莘恬本来就神经衰弱,被她一盯,情绪在崩溃的边缘:“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挑拨离间?你觉得我会放着我男朋友不信,来相信你?你跟我关系有那么好吗!”
“少摆你那副大小姐架子了,不是所有人都对你言听计从的!你在我眼里就是上不得台面的泼妇你知道吗!”
江蝉月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泼妇,我是收破烂的,你是不是垃圾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姚莘恬气急:“你!!”
不等她接着骂,江蝉月拿出手机播放录音。
“什么选中她,一群人里就她最蠢,长得还行家世也不错,被我撩几句就跟没见过男人一样上钩了,动动手指就把她勾到手了。”
“……说实话我现在觉得她长得一般般了,还天天粘着我,又爱发脾气,让她给我点钱跟要她命似的,明明以前很大方的,现在真他妈小气!”
“早就给她拉黑了,说实话玩那么久我也腻了,送
她那么多东西约她出去开房还死活不同意,矜持给谁看呢?就一直吊着我呗,迟早跟她分了,谁爱当舔狗谁当!”
姚莘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江蝉月叹了口气:“我都说了,谁是垃圾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面前的女孩似乎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嘴唇颤抖,嗫嚅了几下,没说出话。
她早就猜到了楚耀楣想跟她分手,但没想到他说话会这么难听。
曾经那些甜言蜜语似乎都成了泡影,她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哭叫道:“你喊我来就是为了给我听这些?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出丑!”
早就听说这个女人每年过生日都要献祭一个讨厌的人,没想到今年是她!
江蝉月露出孺子不可教也的头痛表情:“……为什么不能是让你看清眼前人救你脱离苦海呢?”
姚莘恬疑惑地看着她,完全不相信:“你有那么好心?你不是应该处处跟我作对吗?”
她的女性朋友不多,关系比较好的只有那个妍妍,妍妍告诉她,女孩子之间天生就是有竞争关系的,不然为什么漂亮的衣服叫战衣,漂亮的美甲叫战甲?
眼前被她列为最大假想敌的女人却没有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而是把她带到了一个四处无人的地方,揭示了这个真相。
听了她的话后,江蝉月蹙起眉:“我为什么要跟你作对?我从始至终都是跟楚耀楣作对。”
姚莘恬有些不敢置信:“可是我们关系很差!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吵架,闹得那么不愉快!”
“那又怎样?”江蝉月认真地看向姚莘恬的眼睛,“我们都是女孩,都是受害者,应该站在同一战线才对。”
第67章 第67章世间的一切都在遗忘,而……
站在同一战线?
姚莘恬睁着一双迷蒙的泪眼看向面前的女孩,她脸上没有厌恶或嘲讽,看起来颇为真诚坚定,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信任和追随。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我真的能相信你?”
姚莘恬还是不太喜欢她,有点警惕:“像你这样睚眦必报锱铢必较心狠手辣的女人不会毫不留情地把我也送进局子吗?”
……多少带点个人情感了吧。
江蝉月露出核善的微笑:“哈哈,谢谢你的夸奖,但我确实没那个兴趣整你。”
“除非——”她话锋一转,盯着姚莘恬,“你也帮楚耀楣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姚莘恬立马否认:“没有!绝对没有!我没有帮他办任何事情,我只知道他拿走了我的账号但是没说要去做什么,我是后来才觉得有点奇怪,所以就顺着查了一下……”
江蝉月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然后就查到,你的亲亲男友仿佛做了一点写进刑法的事情,还妄图拿你顶锅?”
姚莘恬的脸一下子灰败下来,下意识反驳,似乎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不,也许是我误会了,他可能只是在跟我冷战,只要他跟我解释一下就好了……”
此时的江蝉月终于体会到了江晋安当初的心情。
是时候打电话给医院问问恋爱脑能不能摘除了。
一直这么傻逼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姚莘恬哭泣尖叫:“呜呜呜……楚耀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都决定说服我爸妈让我跟你结婚了,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我没有了你就像鱼没有了——”
江蝉月:“自行车。”
姚莘恬:“……就像鱼没有了水!”
江蝉月就不明白了,这个死人长得也就那样,还猥琐还没钱,姚莘恬这个白富美到底喜欢他什么。
姚莘恬大声道:“我知道他不好!但是我爱他!”
江蝉月点点头:“爱吃/屎。”
异食癖型。
姚莘恬脸色扭曲了一下,试图解释:“我知道他很不好,但我相信我的爱会改变他的!”
江蝉月:“试图用屎做出巧克力。”
米其林主厨型。
姚莘恬:“你只是不了解他,我相信我能从他身上发掘出金子一般的品格!”
江蝉月:“屎里淘金。”
狂赌之渊型。
姚莘恬破罐破摔了:“他客观上不好,但是我主观上觉得他好!”
江蝉月:“辩证地讨论屎的营养价值。”
茅盾文学奖型,常见于她的论文。
她曾精心用一堆不知所云的数据搞出了一些创新的东西,踌躇满志地发给导师,而导师的回答她到现在还记得。
导师:这是屎吗。
导师:打错了,这是什么。
现在江蝉月想把这句话送给姚莘恬:这是屎吗。
姚莘恬不说话了,似乎被这一连串的屎搞得有点恶心。
她脸色有点白,捂着心口似yue非yue。
江蝉月露出担忧的表情:“要不你去老家找个人看看吧,我觉得你应该被下降头了。”
一般人蠢不到这种程度。
姚莘恬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呜呜哭泣,妆也花了头发也乱了,看起来颇为凄惨。
江蝉月叹了口气蹲下来,道:“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真的好吗?”
姚莘恬:“你根本不懂爱情!”
江蝉月:“一定要跟这样一个生物谈恋爱吗?你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冒昧吗?”
姚莘恬:“他只是不上相!看习惯了很好看的!”
江蝉月:“答应我你俩一定要一起进医院好吗,他去安乐死你去看眼科。”
姚莘恬:“除了他我找不到更好的了!”
江蝉月:“你去揭发他我就给你找三个185帅气有腹肌的男大行不行,保证嘴甜腿长会来事,算姐求你了。”
姚莘恬:“八个。”
江蝉月:“?”
演都不演了是吧,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江蝉月:“五个,不能再多了。”
姚莘恬:“七个,一周有七天。”
江蝉月:“六个,周日休息一天。”
姚莘恬:“成交。”
江蝉月:“……”
靠,这是她第一次被别人摆一遭。
姚莘恬或许只是需要一个台阶,毕竟谁更可信这回事,她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她只是觉得丢脸,看人的眼光竟然这么差,还让最讨厌的人知道了,简直太社死了。
擦干了眼泪,姚莘恬站了起来,哼了一声道:“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如实告知警方,但是今天我们见面的事你不准对别人说,还有……”
她轻咳一声:“男模送到我自己的房子那边,不要让我爸妈知道。”
江蝉月:“……知道了知道了!”
虽然目的是达到了,但是她总感觉有种被讹了的感觉。
明明以前都是她讹人家的。
日日:【讹人者人恒讹之】
江蝉月长叹一口气:“唉,她竟然先我一步实现了在自己的大别墅里拥有六个男模的愿望。”
“什么男模?”
江蝉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弹起来,转身一看,孟延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找来了。
他神色平静,似乎只是没听清江蝉月刚刚说了什么。
江蝉月:“说你是高质量男性模范,简称,男模。”
“原来是这样?”孟延年点点头,靠近她,“那六个男模是怎么回事呢?”
江蝉月:“哈哈,当做没听见行不?”
孟延年轻声道:“早知道你喜欢这个,生日礼物就送你男模了。”
江蝉月:“果真吗义父?”
孟延年轻咬了下下牙:“义父?”
他轻笑:“不但要找男模,现在连我们的关系都变了?”
江蝉月比出一颗比她心眼大不了多少的爱心:“哪有,这是爱称,你要是不喜欢我还略懂一些英文,da——”
孟延年一下捂住她叭叭乱说的嘴,道:“……回去再喊。”
江蝉月被盖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出了“你果然喜欢这个play”的眼神。
孟延年装作没读懂她的意思,熟练地把她揽到腿上坐着,驱动轮椅向前。
生日宴已经结束,人也都走完了,只剩下他们俩。
月
黑风高孤男寡女,似乎很适合做一些别的事情。
江蝉月低头腼腆一笑:“你要带我去哪?不会要把你自己送给我吧?”
她张开双臂抱住孟延年,在他胸前猛吸一口:“来吧!我准备好了!”
孟延年点着她脑袋轻轻把她推开:“心急。”
他带着江蝉月来到楼上的房间,推开门,从地板堆到天花板的礼物映入眼帘。
江蝉月:“0o0”
日日:【0o0】
孟延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确定你喜不喜欢,所以各种东西都买了一遍。”
这句话显然是自谦,因为江蝉月欢快地拆了几个之后,发现她竟然都很喜欢。
拆礼物是令人上瘾的,江蝉月盘腿坐在地毯上一顿狂拆。
突然,她注意到一个十分明显的地方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拆开一看,竟然是一盘录像带。
这盘录像带应该有点年头了,说的好听点是复古,说的难听点就是破破烂烂,和面前这堆东西格格不入。
她疑惑地看向孟延年。
孟延年解释道:“大哥有段时间沉迷淘货,淘来了一台老式录像机,还用它录了一段影像。”
他推出一台放映机,问道:“你想看看吗?”
鬼使神差地,江蝉月点了点头。
滋滋啦啦的一段雪花和杂音后,屏幕上出现泛黄的影像,那是一段家庭录像,似乎是江孟两家在一起聚会的一个午后,场面嘈杂却温馨。
她看见迈着小短腿乱跑的自己,跑向一个高挑的身影,那个身影蹲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二十多岁的楚非梦一下子抱住她,笑着说了什么。
孟延年无比抱歉:“放映机的型号太老,磁带也有些损坏,已经听不出声音了。”
录像很短,杂乱而没有固定的镜头,每一个在现场的人都有镜头,镜头最多的就是两个最小的孩子:满地跑的江蝉月和孟嘉贤。
稍微大一点的孟延年站在角落里,看见镜头扫向他,扬起一个像素点的微笑。
明明是那样一个乏味的片段,江蝉月却全都看完了,妈妈留下的影像不多,这段是她也没见过的。
影片最后,是小江蝉月注意到了拍摄的镜头,哒哒哒跑过来凑近,楚非梦怕她摔倒,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最后一幕定格在从镜头左下角探出的一张好奇的小脸,还有她背后含笑而立的妈妈。
似乎被一团水汽堵住了喉咙,江蝉月从未觉得发声如此艰难,只能轻声道:“谢谢。”
孟延年轻轻摩挲了几下她的脸颊,道:“我想,你应该会想看见这份录像。”
江蝉月吸了吸鼻子,点头道:“我很喜欢。”
孟延年与她轻抵额头:“那么,祝你23岁生日快乐。”
23岁的生日过得很快乐,解决了心头一桩大事,还有喜欢的人送的礼物,但是她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来不及等到她想起少的到底是什么,姚莘恬突然发力,揭发了楚耀楣的所作所为。
楚耀楣完全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女朋友会突然告发他,被带走的时候还在负隅顽抗,尖叫着喊道:“我不服!我不服!我要见江蝉月!!”
江蝉月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一下动物表演。
到了警局她才发现,姚莘恬竟然也来了,她看起来有些憔悴,神色不太好。
江蝉月上去跟她打了个招呼,她没理。
于是江蝉月指了指正在上演铁窗泪的楚耀楣(嘶吼版),道:“你老公。”
姚莘恬:“……江蝉月你有病是吧。”
她看都不看楚耀楣一眼,眉毛皱得死紧:“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他是我的前任!”
江蝉月:“应该是你的案底才对。”
姚莘恬尖叫起来:“你非要惹我是吧!”
江蝉月少见地没有怼回去,走过来拍拍她肩膀:“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姚莘恬唰地一下红了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才不稀罕你的感谢!”
江蝉月:“没事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姚莘恬:“。”
姚莘恬怒而离去。
眼看着她远去,楚耀楣抓住栏杆就吼道:“那个女的跑了!都是她污蔑我!你们为什么不去抓她!”
警察皱眉道:“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给我安静点。”
楚耀楣疯了一样在铁栏杆后又砸又喊,他的母亲在外面哭得肝肠寸断,一直嚷嚷着她儿子是冤枉的都是有人陷害。
“江蝉月!”楚耀楣吼道,“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没被撕票!你家那些财产明明都该是我的,我的!”
江蝉月叹为观止:“像你这个脑容量的一般都在准备小升初,你就不一样,你是小初升。”
楚毅远本来就脸色不好看,四处打电话看看能不能叫人把儿子捞出来,听见这话,脸色狰狞地就大踏步走过来,高高举起巴掌:“江蝉月!你就跟你那该死的妈一样没人性、白眼狼!他是你弟弟,你就这么毁了他一辈子!”
江蝉月的平心静气技能还没使出来,身旁突然抬起一条修长有力的腿,一脚把楚毅远踹了五米远。
楚毅远:“??”
瘸子踹人了?
孟延年淡淡地收回脚:“抱歉,膝跳反应。”
楚耀楣的家属也被控制了起来,以防再次暴起伤人。
看够了这一出闹剧,江蝉月打了个哈欠,转身就想走。
楚毅远却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突然冲着她的背影大喊道:“你就活该没人爱没人要!你妈当年临死都不愿意好好陪陪家人,宁愿出去环游什么世界,什么都没留下,你跟你妈一样,都是没人性又冷血的畜生!”
话音还未落,江蝉月瞬间就冲了上去,重重地甩了楚毅远一巴掌。
楚毅远心头火起,觑见她可怕的神色,又不敢冲江蝉月发火,于是把矛头对准了警察:“她当场打人你们不管吗!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我要向有关部门举报你们!”
站在旁边的是个年轻的警员,象征性地拦了一下:“哎呀哎呀拦不住大小姐呢抱歉了楚生,啊不是,楚先生。”
江蝉月手心通红,冷冷地看着楚毅远:“你应该庆幸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孟延年递上一张湿纸巾:“碰了脏东西记得洗手。”
他扫了一眼眼底猩红狼狈可怖的楚毅远,道:“听说最近你的生意不太好做,今年是行情最差的一年?”
楚毅远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心脏重重一跳。
孟延年对他点点头,似乎是宽慰又似乎是威胁:“往好处想,虽然今年是最差的一年,但也是往后最好的一年了。”
楚毅远的眼睛一下子睁大,失声喊道:“你什么意思!你要对我的公司做什么……”
没有理会身后的喧闹,两人转身离开。
江蝉月沉默了一路。
孟延年看出她心情不好,提出要陪她出去逛逛,江蝉月却一反常态地拒绝了。
她看起来有些迷茫而无所适从,只是重复着:“我有点想回家,想回家。”
孟延年将她送回了家,江蝉月像一只幽灵一样飘去楼上自己的房间,熟练地往角落的小帐篷里一缩,开始发呆。
小时候,江晋安没告诉她妈妈去世的消息,只说她是去环游世界了,环游世
界需要很长时间,所以要很久才能回来。
后来她才知道,妈妈其实是去世了,但有一点是真的,就是她去世前的确去环游世界了。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理解为什么妈妈为什么不能趁最后的时间多陪陪她,或许也有别人的闲言碎语的影响,说楚非梦心冷,丢下女儿不管出去旅游了。
多年以来她对妈妈的误会大于思念,妈妈陪伴她的时间甚至没有一个素昧平生的笔友陪伴的时间长。
笔友交给她很多事请,一些家常菜的菜谱,生活小妙招,甚至关于月经的科普和第一次来要如何处理都是她教会的。
江蝉月默默点开邮件,绝大多数都是自在飞花的来信,她似乎很自由,一直在旅游的路上,想到什么写什么,也不管江蝉月到底回复了什么。
一封没有点开的新邮件静静躺在那里,发送时间是她生日那天。
江蝉月一下子就坐直了,她就说好像少了点什么,现在想起来了,自在飞花没有祝她生日快乐。
现在看来是冤枉人家了,她发了邮件,只是自己没看到。
江蝉月点进去,里面空荡荡的,附件是一个音频文件。
她不会给自己唱了生日歌吧?
江蝉月点进去,音频不长不短正好五分二十秒,还挺浪漫。
开头是风声,似乎录音的人正在一片广阔的原野上,晚风呼啸而过。
过了半分钟,对面的人终于说话了。
只一句话,江蝉月就愣住了。
不知从哪本书上看见过,构建耳囊所需的营养物质,是母亲孕16周左右的饮食所供给的,所以,在我们的脑袋里,那块大小仅仅只能装下4滴雨水的小骨头会在余生中携带着母亲怀孕4个月时的午餐化学元素记录。[注]
自诞生那一刻起,人身上所有的细胞都渐渐换成新的,但是耳朵里那片小小的结构,永远不曾更改,或许就是这样,才能让人瞬间就认出母亲的声音。
“我现在在雷克雅未克,风很大,雪还没有停,”录音里,女人开口道,“这里很冷,但是也很美,美中不足的是这里的饭实在太难吃了,让我有点想家。”
“等你听到这段录音,应该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吧?不知道我吃过的餐厅还开不开了,倒闭了也好,免得你也被那诡异的味道殴打。”
中间又顿了一会,她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顾自地笑了一下:“一个人对着手机录音真是很奇怪呢,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声线跟你讲话了。”
“录音的时候,我还活着,但是等你听到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变成灰了吧?哈哈,其实真的很遗憾,没想到我命这么短,前半生为了生计奔波,透支了身体,终于闯出一番名堂想要多陪陪你的时候,我的身体又不行了,老天爷,你跟我开的玩笑我一个都没笑。”
“你可能会怪我吧?为什么临死还不多陪陪家人孩子,非要出来环游什么世界,我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可是我真的很想出来看看,我总得有段时间是为了自己而活的,就算这段时间是我生命最后的时间。”
“很自私吧?我也觉得我很自私,我的孩子还那么小,又聪明又漂亮,我真想一直陪着她,所以我想,我得留给你什么,留给你什么呢?一个一直陪着你的远方的朋友?她会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递上你需要的生活小妙招,时不时地鼓励你,分享自己的旅游日常,你会觉得她很奇怪,但是慢慢的,你一定也会为她而着迷的,哈哈。”
“我想,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从陌生走到陌生,慢慢地遗忘,而我能慢慢与你相识。”
她的声音突然放得很轻,但又很清晰,跟着十八年前的风一起吹到江蝉月的耳边。
“我一次认识你,是在25岁,那是我最漂亮的年纪,好可惜啊,看不到你最漂亮的年纪了。”
“这是你的23岁生日,也是我离开你的第十八年,生日快乐,妈妈永远爱你。”
第68章 第68章年轻时奋斗了很久,终于……
十八年前一阵从冰原上呼啸而过的风,裹挟着妈妈的声音远去,最终消失在她的耳畔。
妈妈说,她本来想把她的骨灰随风散掉的,但是如果这样做了的话,她的女儿想念她的时候,该去哪里找她呢?
所以她还是选择葬在家附近的墓园,这真是一个一点也不有趣的结局,埋在土里暗不见光,跟一堆不知道是谁的死鬼做邻居,不能随着风跳跃,随着水流动,也看不见远方的风景了。只有一点好处,就是她的女儿想她时可以随时来找她。
也许某一天,女儿落在地上的泪水会渗过漆黑的土壤,被她轻轻接住。
只要眠于广袤无垠的地底,无论她的孩子走到哪里,都是有母亲在的地方。
江蝉月头一回如此后悔,前些年没有经常去墓园看看妈妈。
她不能让一只自由的鸟一直埋在地底等待。
好久没有给妈妈回信了,江蝉月抹了把眼泪,开始写起来。
“无主题
亲爱的妈妈:
你的旅游计划进行到哪里了?有没有把整个地球都逛个遍呢?以前没有经常去看你,真的好后悔,白白浪费那么多能跟你说话的机会。
我特别特别想你,每一天都在想你,想你能多陪陪我,但也想你能够自由,我是你的女儿,但我不想成为你的枷锁。
……我最近干了很多大事呢!把欺负我的人教训了一遍,现在再也不会有人敢找我麻烦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哼哼,我谈恋爱了。
他是孟延年,你肯定记得,是不是没想到我会跟他在一起,其实我也没想到,可是命运来不及跟我解释太多,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牵上了他的手……妈妈你不要托梦去揍他,他腿脚还不太好,目前只会膝跳反射。
……
妈妈,是因为生育伤了你的身体,才让你生病的吗?如果有下次,我们不做母女做朋友吧,一起去世界各地旅游,那时你就不必把时间压缩在离开世界前的最后几个月,只要我们还在生活,我们就能一直在路上。
今年是你陪伴我的第二十三年,我们从未分离,女儿也永远爱你。”
这封信可能没有回音,但是她必须要写。
日日突然出声:【也不一定,我打听到阴间现在通网络了】
【如果你半夜接到诡异的来电,没准就是妈妈打来的】
江蝉月:“……你安慰人的方式有一点吓人了。”
日日:【不二家微笑挠头.jpg】
江蝉月似乎还没从情绪里走出来,抱着膝盖又发了会呆。
日日刚想问她怎么了,就听见她突然道:“我觉得她就是我妈妈。”
日日:【?不然是我妈妈吗】
江蝉月神色郑重:“不,我的意思是说,她从始至终都是我的妈妈,跟穿不穿书没关系。”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穿书前的记忆,总感觉有些模糊,并且有很多是跟这个世界能对得上的,就好像……她本来就生活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穿书的经历一样。
这种感觉在听到妈妈给她留下的话后越发强烈,因为一个人是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妈妈的。
虽然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穿书到这个世界来的,但是这种想法就像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里的,没有来历,也无法佐证。
她记得穿书前是个青春活力女大,为什么会突然毫无征兆地穿书了?为什么穿书后又很丝滑地接受了这一切,且没有担心留在那个世界的亲人?
正常的穿书流程是:同名穿书定律——嘎嘣一下死了——穿书。
但是她记得很清楚,自己省略了嘎嘣一下死了这个步骤。
没有意外发生,风平浪静的一天。
由于太风平浪静了,那天的记忆都很模糊了,江蝉月仔细排查自己当天所有的行为,思考有没有哪个行为会导致她穿书。
凌晨五点,没睡,由于熬夜对身体不好所以选择了通宵。
六点,终于熬不住了,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着了,再睁眼就是下午五点,无痛掌握时间穿越大法。
下午六点,爬起来肝论文。
肝不出来,发布朋友圈“有谁需要扔垃圾吗,我从楼上跳下去的时候帮你带下去”。
但她也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跳,毕竟她此前刚买了几件预售半年的衣服,日子很有盼头。
下午……
等等,鬼使神差的,江蝉月点开购物软件,寻找订单。
未发货那一栏的最底下赫然躺着几件预售半年的衣服。
她又点进朋友圈,往下翻了半天终于翻到一条眼熟至极的文案:有谁需要扔垃圾吗,我从楼上跳下去的时候帮你带下去。时间是下午六点十三。
江蝉月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切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如果是巧合的话,真的能巧合到这种程度吗?
她敲敲日日:“你当初说这个世界会根据我的性格补全细节?真的是这样吗?”
江蝉月隐约记得当初日日的态度很奇怪,先是噎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然后才给了她这个回复。
日日:【啊?哦对的对的,哦不对不对,啊对的对的对的……】
江蝉月:“Lookinginmyeyes!回答我!是不是!”
日日:【如是】
江蝉月:“……”
日日的表现太奇怪了,如果说刚刚她的怀疑是五分,那么现在她的怀疑已经涨到了十分。
她开始头脑风暴,如果所有已知的线索都无法推断出她是怎么穿书的,那么不如反过来想,她确实没有穿书。
江蝉月再次敲敲日日:“我知道你们系统不能透露太多,你只告诉我你能说的,可以吗?”
日日:【好叭】
江蝉月想了想,问道:“这里是一本小说的世界吗?”
如果她没有穿书,真的就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那就有可能是她记忆出问题了,根本没有什么小说的世界,也就不存在穿书。
结果日日回答:【是】
江蝉月:“?”
这就很扑朔迷离了。
她怀疑道:“你不能说谎吧?”
日日大惊:【我怎么会骗额娘!我是最诚实乖巧的统了!】
这次的反应倒是很正常,看起来就是很自然的震惊,江蝉月暂且相信它。
不过想来也确实,这个世界连系统都有,还是穿书局的系统,应该确实不是什么普通的世界。
那么她的猜测就要推翻了,难道她还是穿书过来的?
不不不,有哪里不对……
突然,她想起来在山里遇险时,日日为了保护她耗光能量,代班系统说的话。
“你们穿书系统不是最喜欢拉人穿书走剧情攻略男主吗?”
【我们早就改革了,现在有规定,对于小说衍生出的小世界,除重要人物生命安全受到严重威胁时,不干预故事进程,更别提拉人穿书进来走剧情了】
“我不就是穿书进来的吗?”
【哦,难道还有少量穿书任务没有取缔吗?可能你被选中了吧哈哈,嗯对就是这样,不过我们现在确实没有强迫穿书者严格按照剧情来走了,你看你也没有剧情任务吧?只要好好活着就行】
代班系统说,它是因为检测到重要人物生命安全受到严重威胁,才会加以干预,并且现在穿书局已经不拉人穿书走剧情了!
那她就不是穿书的,她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她跟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实打实的牵绊,而周围的人也没有觉得她性格突变。
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契机会让她以为自己是穿书而来的呢?
她是某天突然撞到脑子失忆了或者精神错乱了吗?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请太复杂了,甚至还有点诡异,江蝉月思来想去,决定明天去庙里拜拜。
在上班和上进之间选择了上香。
如果她是高中牲,她会从哲学、物理学、量子力学等方面论述人的意志如何跨越位面对过去和未来产生影响。
但她现在是大学生(休学版),只会觉得卧槽闹鬼了好吓人我要去拜佛。
于是第二天一早,踏着熹微的晨光,江蝉月再次来到了雾灵山。
在每个殿(除了送子观音)都上了几炷香后,江蝉月沿着山路慢悠悠地走着。
上次来得太匆忙没来得及看看山上的景色,这次有了机会慢慢看。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一座小小的道观前,外墙看着有些破旧,但透过虚掩的门能看见里面打理得很好的植物,还有人活动的身影。
走得实在是有些累了,江蝉月决定进去歇歇脚。
大门旁放着一个褪色的募捐箱,她掏掏口袋,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装进去的二十五块钱放了进去,然后吱呀一声推开门。
院子中心有个半大少年正在扫地,听见门口有声音,下意识回头。
少年:“0.0”
江蝉月也看过去:“0.o?”
这不是上次在山上硬要给她算命结果算出她有0条命的小骗子吗!!
小骗子显然也想起那一桩往事,当即扔掉扫帚尖叫逃窜:“师父!!厉鬼来找我索命了!”
江蝉月大怒:“别跑!!”
上次没能踹到他的屁股,这次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两人在不大的道观里你逃我追,少年把怀里藏的所有符箓都拿出来往后砸,结果发现没有一点用,更惊恐了:“师父——”
不远处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空然,不可大呼小叫狼奔豕突,有什么事值得你如此尖叫……”
空然:“有鬼追我啊师父!”
师父:“那确实值得尖叫。”
懒散的道人穿着蓝色上衣加大裤衩子,一点也不仙风道骨,除了那张保养得看不出年龄的脸,简直看不出他是修道的。
只是他那双眼睛精亮无比,似乎能看穿世间一切的迷障。
道人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江蝉月,笑眯眯地问好:“福生无量天尊,这位道友前来所为何事啊?”
江蝉月一指道人身后的空然,道:“他咒我死了!”
空然在他师父身后探出一个头,嚷道:“才没有!我绝对不会算错,你就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他师父啪地一下捂住空然的嘴,陪笑道:“哈哈,道友你听他瞎说着玩呢。”
他指了指空然,又点了点太阳穴:“这孩子小时候发过烧,这儿……有点不太好了。”
江蝉月核善一笑:“好说,你让我踹他一屁股就好。”
道人看着不正经,没想到还挺疼孩子的,当即露出为难的表情,道:“不如这样吧,你放我徒弟一命,我再重新给您算一卦,您看怎么样?”
江蝉月本来很不耐烦想拒绝,结果想到自己身上的谜团,顿了一下,改口道:“……那好吧。”
道人邀请她坐在廊下,还让空然给她泡了一壶茶。
空然看见她还是满脸害怕,但是非常听师父的话,老老实实给她倒了茶。
袅袅清香萦绕鼻尖,江蝉月抿了一口,不由道:“好茶。”
道人笑道:“多谢,我这徒弟的泡茶手法还是尚可的——一壶三百。”
江蝉月:“……微信还是支付宝。”
怒赚三百块的道人看起来更开心了,又让空然端来几盘茶点,贴心道:“放心,这个不要钱。”
茶和点心都很不错,周围景致清幽环境良好,惬意到江蝉月心里的火气也散去不少。
她不由赞道:“这地方这么养人,怪不得道长保养得这么好,看起来才三十多岁。”
道长:“谢谢,但我今年28岁?”
江蝉月:“私密马赛。”
修道之人心性平静,道长并没有生气,只是摇头笑道:“不怨道友,我的朋友都说我长得显老,来到这里几年了,他们都说我的确看起来年轻了一点,都能去当童模了。”
江蝉月:“此话怎讲?”
道长:“因为活得像个孙子。”
“……”
江蝉月沉默良久:“看来,道长也为生计发愁。”
她看了看那张年轻的脸,不由问道:“您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出家呢?”
道长长叹一口气,45度角仰望天空:“年轻的时候在外面闯了很多年,后来……”
江蝉月:“终于闯出名堂了?”
道长:“终于不年轻了。”
江蝉月:“。”什么都没闯出来啊。
道长却不见沮丧,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或许这也是一种人生际遇吧!在红尘中四处碰壁,出家后却发现处处有惊喜,为迷茫此间的人解读命运也挺有趣的。”
他看向江蝉月,似乎从她身上看见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似的:“而道友应该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了,不如让我给你算算?”
江蝉月报了生辰八字,道长呢喃掐算了一会,低声道:“空然竟然真的没算错……”
江蝉月:“?”她真是尸体?
不要吧,都市甜宠文爆改行尸走肉?
“不过,”道长补充道,“他只算了一半。”
道长不知从哪拔出一根毛笔,在纸上划拉了几下,念念有词:“乍一看你确实是个短命鬼,但是这其中又蕴含着峰回路转绝处逢生的机缘,转折点就是四年前。”
“四年前,你人生的最低谷,也是你未来光明之路的起始点,从四年前那个节点开始,你的一切都将被改写。”
道长越算越惊叹:“哎呀呀,真是身负大机缘呢,你一定有列祖列宗去世亲人的保佑。”
江蝉月头顶loading圈圈:“道长,能说人言否?”
道长开始口吐人言:“你在四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往世先贤在庇护你,懂了吗?”
江蝉月点点头:“懂。”
道长正要满意点头,又听见她说:“贤者的庇护,复活甲。”
道长:“……”
没想到道长沉默了一会后,竟然没有反驳,而是微微一笑:“道友很有慧根嘛,是可以这么说,有人给你空投了一个复活甲。”
第69章 第69章完结倒计时
江蝉月听闻此言:“……”
怪不得她每天生活得如此刺激,原来是因为她生活在王者峡谷?
她忍不住道:“够了大师不要再卖关子了,快把真正的结论说出来吧。”
空然插嘴道:“真正的结论就是你已经死掉了呀,你没听说过那个传说吗,死掉的人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已经死掉了唔唔唔唔——”
道长顶着江蝉月的死亡凝视把空然的嘴巴捂住,睁大眼睛无辜地看向她:“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有人给你空投了复活甲。”
江蝉月:“这一点都不科学。”
道长:“我都修道了,你跟我讲科学?”
江蝉月:“。”也是。
“有些东西是科学解释不了的,”道长微微一笑,目光似乎可以洞穿一切,“比如您身上就有一些我看不透的东西,深不可测。”
意识海中,日日背后一凉:【!】
江蝉月面色不改:“我的存款。”
道长:“……够了。”
他的存款一览无遗。
建议所有富二代都给他点杯奶茶,穷人的命也是命。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江蝉月忍不住道:“就没了?”
道长:“还有啥?不是已经给你算完命了吗?”
江蝉月摇摇头:“你一看就不会做生意,除了算命还可以加一些别的小服务啊,比如赠送一些关于未来的指引,转运小技巧,赠品可以送点平安符,还可以顺势推荐转运手串,与时代接轨,上架某团团购券。”
道长连声道不可不可:“道门怎可为金钱玷污?何况我追求的是飞升,钱不钱的根本不重要。”
江蝉月只好道:“那我刚刚花三百巨款买了你一壶茶,就不能给我点人生建议或者转运小技巧吗?”
道长想了想,道:“也行。”
他掐指一算,颇有高人风范,甚至周围突然刮起一阵清风,如一只轻柔的手拂过江蝉月的发丝。
江蝉月站起身,走到走廊尽头,把空然打开的鼓风机关掉。
空然拔腿就跑。
装逼环节终于结束,道长猛的睁开双眼:“我算到了,你若想转运,就得给天秤座点一杯奶茶。”
江蝉月:“?”
道长:“如果不知道给谁点,我是天秤座。”
江蝉月:“……”
江蝉月拳头硬了。
修道之人五感灵敏,立马就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
道长赶紧笑道:“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他赶紧做出一副高人模样,掐指一算,念念有词:“我算出你运在东南,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过往的磨难已经走完,来日之路顺遂平安,光明璀璨……”
算着算着,道长不禁感慨:“道友,你是真的身负大机缘在身的,此中玄妙竟连我都参不透。”
江蝉月:“参不透就退钱。”
道长掐指二算:“等等,待我继续参透一下。”
道长:“道友此番来寻我,是为了看透自己的命运,并试图转运,但就我来看,你前路光明一片,只要好好走下去,根本不需要什么转运的方式,你自己就能不劳而获、小人得志、坐享其成、一劳永逸、游手好闲、无功受禄。”
空然:“接。”
江蝉月:“谢谢,虽然是说我命好,但总感觉你在骂我。”
道长:“你需要关注的不是前途而是来路啊,来路迷障未破,会成为你心里的一根刺,去探索吧,记住我说的四年前,只要明白了四年前你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会明了的。”
江蝉月越听越迷糊了。
四年前这个时间点为什么一直被提起?到底发生过什么?
四年前她还没穿书过来啊,不对,根据她的推测她应该不是穿书,那么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四年前的事情了?
而且道士应该能看出来什么借尸还魂的手段吧?她站在这这么久道长都没看出她的灵魂其实是个替换芯,那应该说明……她就是原身?
不确定,再问问。
江蝉月指了指自己,问:“道长,你没觉得我的灵魂跟我的壳子,有什么不匹配的地方吗?”
道长闻言,皱眉仔细地盯着她瞧了几眼:“没有啊。”
江蝉月:“真的没有吗?没有看见什么别的地方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这具身体吗?”
道长惊讶:“老妹啊,你这么年轻竟然比我还迷信。”
江蝉月:“?”你不是说你不讲科学吗?
道士见状去翻出一把旧剑,虽然看起来很古朴,但是剑身反射出凛冽剑光,看起来削她如泥。
道长咧嘴一笑:“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让我砍一剑,保证什么鬼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江蝉月:“但我不也死了吗?”
道长:“反正今天你跟鬼必须死一个。”
江蝉月:“。”
道长:“但是因为鬼已经是死的了,所以死的大概是你。”
江蝉月:“……”
她微笑着握紧了拳头:“哈哈,不用了,我现在就走。”
来找这人算命真是最错误的一个选择,没死都被气死了!
她拿起包愤而离去,身后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那声音很特殊,像是殿前笼罩的青烟,虽轻到微不可查,却紧紧缠绕在耳边。
“大道得从心死后,此身误在我生前。命运的转折之处,都在四年前。”
“仔细思考吧,有些遗忘已久的事情,反而能决定你的一生。”
江蝉月下意识回头,廊下却已经没有了道长和空然的身影,四处寂寥又带着野趣的景色依旧,如果桌上没有两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她几乎要怀疑,那两人只是突然出现的山精野怪。
“师父,真的是我算错了吗?”空然不禁问道。
两人站在隐蔽处,道长透过树丛掩映的缝隙观察江蝉月的反应,抽空回答他:“错,也不错,我说了,你只算对一半。”
空然拍死两只蚊子,又问道:“师父,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不仅躲在这里,还要播放空灵的特效音。
道长:“突然消失会有一种神秘感,给她营造一种我们是得道高人的错觉,令其不由自主相信我们,并思考人生价值与既定的命运。”
空然:“师父我没懂。”
道长:“为了装逼。”
显然,他的装逼很有成效,那个年轻女孩似乎浑身一震,满脸写着“难道他们真的是高
人?“的表情。
深信不疑了吧,目眩神迷了吧!那还不来给他氪金!
募捐箱就放在门口,这群有钱人最相信这些了,发现他是大师还不给他献上丰厚的香火?
不负所望,江蝉月缓过神来后,终于有所动作。
道长紧紧盯着她的动向,发现她走向了——
茶桌旁边,端起没喝完的茶一饮而尽。
然后又倒了一杯又一杯,二饮而尽,三饮而尽,四饮而尽,五饮而尽……
茶壶再也倒不出来后,江蝉月抹了把嘴扬长而去:“三百块买的呢,可不能浪费了。”
是的,她就是那种看见偶像剧里男女主吵架不欢而散留下两杯没喝完的咖啡时,恨不得拍着桌子说你们喝完再走啊的那种人。
道长:“……”
有钱人的脑回路,真的好难理解啊。
江蝉月在来之前,寻找身世真相的道路上空只有两片小小的乌云。
经过她不懈的努力,现在已经乌云盖顶。
怀揣着满腹疑问到来,兜着更多的疑问走。
四年前……她仔细琢磨着这个时间点。
四年前,她刚刚成年,应该是准备出国留学的。
她坐上车,随口问了一句司机:“张叔,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出国的吗?”
张叔在江家干了很多年了,江蝉月小时候就是他天天接送上学,对江蝉月也很关心和爱护。
闻言,他立马就答道:“四年前啊,差不多是六七月份吧?天特别热,我记得那年夏天经常打雷下雨,气候特别奇怪。”
还真是四年前!
她刚想说什么,张叔又说话了:“我记得你出国出得急急慌慌的,当时我跟你刘姨都舍不得你呢!想劝你再留一段时间,着急忙慌出国,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好呢,你刘姨想给你做点吃的都没来得及带!”
匆忙出国,为什么她会这么急?
张叔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回忆往昔:“哎呀,记得你四年前好像突然到叛逆期了,某天晚上突然开车,带着行李就直奔机场,还出车祸了……”
江蝉月猛的抬头:“车祸??”
张叔点头:“是啊,不过还好你没受什么伤,就是有点脑震荡,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小脸绷着也不说话,一定要出国,江先生最疼你了,什么要求都满足,所以只好同意你去了。”
江蝉月有些无语了。
不会是车祸失忆或者导致她记忆错乱了吧?好俗套的剧情。
不过听起来确实很符合这本无脑霸总文的套路。
她敲敲日日:【我推断的对吗?】
日日:【如对】
江蝉月:“。”
日日:【对了一半吧,再接再厉哦额娘】
对了一半,到底还有什么是被她忽略的呢?
四年前,四年前,四年前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呢?
暮色渐浓,窗外下起了淅沥沥的雨,接着越下越大,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灵感如划过车窗的雨水般流过,没有在她光滑的大脑皮层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开始搜索四年前有没有关于车祸的报道,这一搜还真有。
这场车祸竟然十分严重,有不少人受伤,好在没有人死亡。
她甚至从现场照片里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这辆车她曾在孟延年的车库里见过,停在最角落里,看起来已经不能开了。
孟延年为什么也被卷入了这场车祸?
电光石火般,无数的线索串在了一起。
孟延年的腿是四年前出的事,会不会就是因为这场车祸?
但是她突然开车上路遇到车祸,孟延年为什么也会在那里?路过?会有这么巧合吗?
她开车?她不是不会开车吗?
张叔闻言疑惑道:“小姐,你会开车啊,就是开得有点慢,交警说那场连环车祸你本来可以躲过去的,但是开得太慢了没反应过来。”
脑中像是被细细的针刺了一下,尖锐的痛觉蔓延开,阻止她继续想下去。
但是她必须想起来,她总觉得,这对她很重要。
“小姐,我们是回家吗?还是说你还想在外面逛一会?”
江蝉月正在头脑风暴,一时间没有回答。
司机只好往家的方向开去。
你拥有0条命,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四年前,你人生的最低谷,也是你未来光明之路的起始点。
这是小说的世界,但不存在穿书。
死去的人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已经死了。
四年前,出了车祸,急匆匆出国。
只有重要人物受到生命危险时,穿书系统才会介入……
日日和道长师徒说过的话在她脑海里回响,纷乱的线索起初毫无头绪,渐渐的交织成网。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汽车正在高架桥上行驶。
突然,侧方有一辆车将他们超了过去,速度之快让张叔不由得减速避让,不悦地嘀咕了几句:“赶着投胎啊。”
超速车似乎确实赶着投胎,下一秒轮胎打滑,司机处理经验大概不够丰富,不知道打滑时不能踩刹车,车身旋转了一个角度重重地撞上旁边的围栏,发出巨响。
那声巨响像惊雷一般在江蝉月耳边炸响,她猛地回神。
硕大的雨滴劈里啪啦地砸下,张叔嘴上骂人但立马下车帮忙,车外,鸣笛声、交谈声、报警声与雨声混杂在一起,嘈杂无比,车灯明灭纷乱。
这混乱又熟悉的场景突然勾起了她脑中碎片式的记忆:突然窜出的超速车、连环车祸、雨夜、鸣笛声……
她突然问道:“穿书局只在重要人物受到生命危险时才会介入,那我是怎么拥有系统的?”
日日没有说话。
江蝉月静了一会,终于开口。
她说:“因为四年前,我有生命危险。”
顿了顿,她补充道:“或者说,我死在了四年前的那场车祸里。”
日日停顿了很久,最终发出了一声悠长,悠长的叹息。
【恭喜宿主发现关键性线索并还原出正确的剧情,解锁成就“来时路”,解锁四年前记忆存档“经年雨夜”】
【“经年雨夜”故事线为前世be线,已更改为现行故事线,但宿主有一次查看存档的权力,查看方式为沉浸式观看,您会以前世自己的视角体验存档,但不能做出改变故事线的任何行为】
【免责声明:前世be线可能存在血腥场面,且故事走向不符合大众喜闻乐见的大团圆结局,有可能会对宿主的心理造成影响,穿书系统可为您免费提供心理疏导,不用贷款,不用看广告】
【您确定要观看吗?】
【是】【否】
第70章 经年雨夜【还没完结】那犹豫如此长久……
江蝉月听闻这一长串的免责声明,到嘴边的“是”又缩回去了。
江蝉月:“我会噶吗,提供收尸服务吗。”
日日:【这个不提供呢,但是可以提供遗言录音服务】
江蝉月坐了回去:“那算了。”
一辈子想不起来也没什么。
日日:【这可是难得的查看存档的机会!而且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很小,万一出事了我们还可以延时死亡让你说完遗言,怎么样,多活几分钟是不是很棒呢?】
江蝉月:“但你知道我不参加会怎么样吗?”
日日:【怎样】
江蝉
月:“活到死。”
日日:【……】
日日:【这是一样的!谁不是活到死!】
江蝉月:“活到老再死。”
日日无言以对。
江蝉月抱着双臂坐回去,看起来满不在乎,但是身体紧绷,坐姿有些刻意。
日日对了对手指:【好叭,其实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不过检测到你没有恋爱脑,系统决定给你一个特权,有一分钟的时间能触碰到存档中的人,但你的所作所为不可能对存档结局进行修改】
江蝉月这下满意了,选择了【是】的选项。
【存档权限已开放,现在进行的是:经年雨夜】
【注定结局无可更改,但前路仍旧光明,祝您拥有一个愉快的旅程】
日日的机械音刚落,江蝉月就感觉自己面前景色一变。
落地就站在镜子前,看见四年前那张略显稚嫩的脸,还是有点惊恐的。
但是镜子里的女孩并没有表现出惊恐,而是一脸严肃。
江蝉月试着抬了抬手臂,没有成功。
看来她只能旁观,相当于寄居在这具身体里,不能做出动作。
既来之则安之,她窝起来,想要看看十八岁的她都干些啥。
女高小江还没有完全长开,脸颊肉看起来弹弹的,但因为严肃的表情而显得紧绷。
她捧着一本书,似乎在认真阅读并实践。
突然,她对着镜子猛地来了个壁咚:“男人,我想买一块地,什么地,你的死,心,塌,地。”
江蝉月:“……”
救命啊救命啊你在顶着你美丽的脸干什么!
她替别人尴尬的毛病终于治好了。
现在她只替自己尴尬。
过了一会,小江腼腆收回手:“壁咚自己这张美丽的脸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呢。”
她翻了几页书,又挑中一条,撩了下头发做出一个看起来身上长跳蚤的姿势,对着镜子道:“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屁股都有两瓣,但你不是我的另一半。”
“帅哥你怎么不回信息啊?是把我当空气吗?人不能离开空气,所以你离不开我,不用说,我都懂。”
“嘿帅哥!一个人洗澡呢(摘下墨镜)(撩刘海)(单手撑墙)(右腿弯曲绕到左腿前)”
江蝉月:“……”
她总算知道日日说的会对心理造成影响的场面是什么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表演太辣眼睛,小江决定换个风格。
她文静优雅地捋了捋头发,又扯了扯衣角:“延年哥哥你摸摸看,是不是做你女朋友的料子?”
矫揉造作的声音一出口,连小江自己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江:“。”
江蝉月:“……”
算了吧孩子算了吧,只是表白,没必要给对方造成精神攻击。
只是,江蝉月观察着自己镜子里又是尴尬又是羞恼的表情,心想自己原来这么早就喜欢孟延年了吗。
真是好福气啊孟延年,爽死你小子了吧。
好学的女高小江放下书,江蝉月瞥了一眼:《三句话,让你的crush对你欲罢不能》。
“江蝉月!你好了没啊!再不走要迟到了!”
窗外闯进一道有点耳熟的声音,小江闻声道“来了来了,催命呢!”
她拿起书包就往外跑,视线移动,江蝉月跟着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孟嘉贤斜靠在车边,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系在腰上,发型是微分碎盖,嘴角挂着一抹宛如中风的歪嘴笑。
小江上去就给他一杵子:“再这么笑我一拖鞋拍死你。”
孟嘉贤嗷地鬼叫出声:“江蝉月你又打我!你再打我我就不来接你上学了!”
“谁说是你来接的,明明是司机方叔来接的。”
孟嘉贤想要反驳,小江做了一个嘘的姿势:“今天我敢打你,明天我就敢去打天下,放心,跟着我不会吃亏的。”
孟嘉贤顶着狗脑袋思考了一会,觉得挺有道理,于是去帮她拉开了车门。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地到了学校,快下车的时候,小江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嘴:“今天出月考成绩,你有把握吗?”
孟嘉贤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有把握超过倒数第二,成为新的倒数第二。”
小江:“……那你爹妈又要让小叔给你补习了。”
孟嘉贤脑袋耷拉下来:“是啊,临近高考了,他们抓我成绩抓得特别严,还是你好,本来成绩就好,成绩不好也没人说,也不用去补课。”
小江有些不自然地撩了下头发:“我也不是次次都能发挥好的,这次就没把握。”
孟嘉贤:“没把握是指从校前十落后到十一名吗?”
跟你们这群成绩好的人拼了!
小江:“不是啊,落后挺多的,我觉得我这次数学可能就刚及格吧。”
孟嘉贤不信:“怎么可能?”
结果拿到成绩单后,她的数学竟然真的刚及格。
小江得意地把成绩单往桌上一拍:“你看,我说什么。”
孟嘉贤看了又看,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下一句话就听见她说:“所以这周末的补习带我一起去。”
孟嘉贤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怎么想都不会有人控分只为浪费大好周末时光去补习吧?
可能成绩好的人就喜欢上补习班吧。
高三生周六也要上课,只不过没有晚自习,下午放学铃声一响,孟嘉贤就站在小江门口等着她。
同班的同学见到了,开始起哄:“江蝉月!孟嘉贤又在外面等你呢!”
“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不澄清我就开始嗑喽?”
小江皱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都说了不是,普通朋友。”
有人嚷道:“你说是朋友就是了?孟嘉贤,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吗?”
孟嘉贤突然被点名:“不是啊!”
那人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语调:“哦~~”
孟嘉贤:“我是她的仆人。”
所有人:“??”
孟嘉贤:“但她说过以后要封我为护国大将军,嘿嘿嘿,爱信等。”
所有人:“……”
小江点点头:“善,大将军,我们走吧。”
周末是江晋安亲自送她出门的,小江一上车就绑好安全带,指向前方孟嘉贤的车:“跟上前面那辆车。”
江晋安:“?跟你爹拍警匪片?”
小江:“我要跟他一起去补习。”
一听说是补习,江晋安也没说什么,跟着孟嘉贤的车把她送到了目的地,还叮嘱道:“别学太累,这次月考只是小失误,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小江点点头,关上车门。
到了地点才发现,根本不是孟延年本人给他们补习!
孟延年大概是不太想看见这个侄子,找了个名师代替自己给他补习,名师教学经验丰富,讲课也十分好,只是古板又严肃,很不好相与。
江蝉月听了一会就开始犯困,结果发现眼前的视线一会亮一会暗,才反应过来小江也睡着了。
上数学课睡觉,是她始终不变的初心。
孟延年刚回来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孟嘉贤抓耳挠腮地在桌子一边做题,老师对他投去死亡凝视,角落的书堆里还有个女孩在偷偷睡觉。
她校服还没换,脸直接枕在书上闭着眼睛,脸颊挤出一个圆润的弧度。
江蝉月?他走过去,敲敲桌子。
眼前视线恢复光明,江蝉月睁眼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是24岁的孟延年。
这个时期的孟延年,介于18岁与28岁之间,少年时期养成的孤僻和攻击性还没完全褪去,但已经有了成年男人的稳重和内敛,五官已经长开,轮廓立体而锐利,高大的身躯逆光立着,投下的阴影罩住睡着的女孩。
江蝉月恨不得现在立马扑上去!
真是少男熟男都精彩啊小叔,这么帅不要命了。
小江揉揉眼坐起身,道:“小叔?”
孟延年垂下眼眸看了她几眼,低声道:“嗯。”
一旁的老师听到这边的动静,向孟延年问好:“孟先生回来了。”
孟嘉
贤也乖乖打招呼:“小叔下午好。”
孟延年一一回了话,又看向江蝉月:“你怎么来了?”
小江乖乖坐好:“我数学考差了,我爸让我跟着孟嘉贤一起补习。”
孟延年嗓音淡淡:“江伯父最疼你,不会为了成绩就给你增加学习负担。”
眼看着谎言被拆穿,小江一点都不脸红。
她这人,从小就大大方方。
江蝉月默默想,对啊,我就是为了你来的啊,怎样。
小江:“好吧,所以我其实是为了你来的,怎样。”
这个年纪的孟延年还没有那么滴水不漏,闻言眉头蹙起,耳朵却有点红。
他转过视线:“你高三了,以学习为重。”
小江:“所以我来找你补习了啊!”
孟延年:“……也要劳逸结合,周末就回去休息吧。”
小江想了想:“其实听你讲题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休息。”
孟延年还想说什么,结果被严肃的名师打断:“孟先生!江小姐!你们要是闲聊就换个地好吗,我还在讲课呢!”
“还有江小姐,你的数学真的不用我来补习,没事别给我增加工作量啊。”
他可是只收了一个学生的钱,休想让他加班。
小江看向孟延年:“小叔你看,老师不教我。”
孟延年点点头:“那我送你回家。”
他说罢就拿起车钥匙向门外走去,小江急了,赶紧跑出去拉住他的袖子:“孟延年!你不准走!今天不听到你讲课我是不会走的!”
孟延年骤然被叫名字,似乎有些不悦,眉头蹙起:“没大没小。”
小江拖长了声音哀嚎:“小叔——好小叔——我真的要补习——你看我数学考的多差啊,再不补习我考不上大学了!”
“考不上大学可以出国,以你的成绩,国外的大学随便挑。”
“你舍得我出国?”
“……”
“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
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嘴角绷紧,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妙。
小江捂住心口受伤地后退几步:“好啊你,亏我们还是一起长大的!”
孟延年望了一眼屋内抓耳挠腮的孟嘉贤,道:“跟你一起长大的不是孟嘉贤吗。”
小江嫌弃地撇撇嘴:“小叔你骂人真脏。”
孟延年:“……”
孟延年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
小江一把抱住他胳膊:“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听不到你给我讲题我就头晕眼花呼吸急促头重脚轻眼冒金星立马就死掉了!”
孟延年触电一般抽回手臂,似乎不太喜欢肢体接触。
再次开口时,他嗓音有些滞涩,仍旧是那句话:“我送你回去。”
小江:“不!要!”
经过一番死缠烂打,孟延年终于不敌赖皮小江,捏着眉心同意了她的要求。
他带着她来到二楼的书房,在书桌旁边放了两张座椅,座椅之间仿佛隔了一片太平洋。
孟延年从书架上抽出他大学时的数学课本,抽了几道题给她:“写吧。”
学霸的补习就是如此简单粗暴,但小江接受良好,拿起笔就开始写起来。
宽大的书桌旁,两人都在伏案写着什么,一个穿着校服,一个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
没过一会,小江坐不住了,伸出脚踢了踢孟延年的鞋。
孟延年视线往下,白球鞋轻轻踩在他皮鞋的鞋头,见他发现了也不收敛,还变本加厉地又踩了两下。
小江拿着题靠近:“小叔,这题我不会。”
孟延年制止了她继续靠近的动作,接过本子一看,全是空白。
孟延年:“……一题不会?”
小江咧嘴一笑:“是啊,一点都不会呢。”
她演技如此拙劣,不,她根本就没演。
孟延年淡淡看了她几眼,一般人早就被他身上的气势吓退了,小江却丝毫不惧,撑着下巴看着他。
最终是孟延年先收回视线,看向题目:“我给你讲讲吧。”
他声音低沉吐字清晰,把解题思路讲得明明白白,指着题目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
江蝉月完全没听他讲课,小江也没听,咧着嘴一直看着他。
孟延年的耳尖似乎被那灼热的目光烫红了,讲完后也没有回头,把本子推回去:“懂了吧。”
小江摇头:“没懂。”
孟延年却不上当,坐回去:“不懂也只讲一次。”
小江撇撇嘴,轻哼了一声。
她题目和作业都做完了,但是就是不走,趴在桌子上这戳戳那看看,一会让孟延年给她递个充电器,一会让孟延年给她倒杯水。
江蝉月看得直着急,这是追人的方法吗??
奈何孟延年似乎很有耐心,让干什么干什么。
只是这份耐心还是有限度的,终于,他似乎有些烦躁地站起来:“你真的该走了。”
小江这次没拒绝,因为她饿了。
她拎起书包站起来:“那走吧!”
孟延年:“我说你这次真的该走——”
小江:“啊是啊我现在就走啊。”
孟延年似乎没料到她这次竟然这么干脆,话音一顿,改口道:“走吧。”
把她送到家门口后,孟延年立马要走,小江拦住他,扒在他车窗上说:“小叔,以后我每个周日都找你补习好不好?”
孟延年眉头一蹙:“不好。”
小江:“那我周六来。”
孟延年:“……”
小江:“就这么说定了。”
孟延年:“还是周日吧。”
周六下课后都那么晚了,两个人待在一起成何体统。
小江目的达成,笑得灿烂:“那我们下周末见了!还有下下周末,下下下周末,下下下下周末!”
孟延年不禁摇头:“听起来很煎熬。”
小江:“你不高兴吗?你不想每周末都见到我吗?”
孟延年哼笑一声:“不想。”
“你说谎!你明明笑了!”
孟延年说不过她,踩油门离开,留下一个原地跳脚的小江蝉月。
这段记忆活泼又快乐,江蝉月看得津津有味,一边赞叹不错我就是这么大大方方的女人,一边对着24岁轻熟风小叔流口水。
高考越来越近,小江渐渐没有时间去孟延年家了。
她作业都写不完,没有更多精力追男人了。
还是不能恋爱脑啊,这段时间她一边追男人一边上学,排名都倒退了一名。
高三生在临近高考时的状态呈抛物线状,一开始还没有很紧迫,觉得还有时间,渐渐就开始焦虑了,到了离高考就剩几天的时候,他们又会松弛下来。
哎呀无所谓了快点考吧,老子学不进去了。
考完之后染什么颜色的头发呢?
小江目前就处于这个状态,虽然她一直都很松弛。
跟朋友相携走出校门,好友挽着她的手问道:“蝉月,你毕业了想干嘛啊?”
小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我要追帅哥。”
“小月!这边!”
孟嘉贤看见她,冲她挥手:“我爸妈说要带我们出去吃大餐!”
江蝉月看过去,发现车边站着的不止孟嘉贤,竟然还有孟延年。
好友看见两个大帅哥,眼睛亮了:“你不会要追孟嘉贤吧?好多女孩喜欢他呢。”
小江露出嫌弃的表情:“才不是。”
她悄悄指了指孟嘉贤旁边的男人:“我要追他。”
好友顺着她指的方向偷偷看去,男人脸色有些冷淡,但是绝对是她见过最帅的人。
她捂着嘴激动地对小江说道:“不是姐妹你吃这么好?但是他比你大吧?看起来像长辈。”
小江点头:“是啊是长辈,我小叔。”
好友:“??”
小江叹气:“对长辈犯了错,也是情有可原。”
好友这下不淡定了,声音都不自觉提高:“这不对吧!这有悖伦常吧!姐妹不是我说你跟孟嘉贤看着也挺般配的,你们不还是青梅竹马吗?”
小江点点头:“这辈子算我倒霉,下辈子不跟他青梅竹马了。”
好友还想再劝,但两人已经走到了孟延年附近,她只好闭嘴,看着江蝉月跑向车边。
孟延年不知为何
脸色有些沉,看见她来了一言不发走向驾驶位。
孟嘉贤迎上去:“快快快快昨业给我抄,求求你了。”
小江随手抽出试卷给他,抢了副驾驶的位置坐下。
孟延年还是只给她一个侧脸,没有看她。
小江惊道:“小叔,几个星期没见你不认识我了?”
孟延年道:“我跟你,本来也不算很熟悉吧。”
小江:“?”
好不容易见面的喜悦似乎被一盆冷水泼得一干二净,偏偏孟延年似乎没觉得说得有什么不对,绷着嘴角一言不发。
江蝉月听了这话火气也上来了,没想到孟延年竟然敢呛她??
冷战!必须冷战!
小江也是这么想的,掏出手机就给姐妹发信息,以“我跟你说那个男的也太混蛋了”开头。
【你不要命啦】:可能他只是性格比较别扭?你知道的,别扭的人需要一个推不走的爱人。
【小小的姥子脾气爆】:我还穷人需要一个不会报警的银行呢!
【小小的姥子脾气爆】:不追了!必须不追了!
【你不要命啦】:智齿。
孟延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冲。
但是他看见女孩跟着好友一起走出校门,叽叽喳喳地聊着什么,突然指了指孟嘉贤的方向,两个女孩捂着嘴笑,脸上飞红。
他听见她旁边那个女孩说,江蝉月跟孟嘉贤很般配,江蝉月自己还点了点头。
因为在学校就能见到孟嘉贤,所以也不想去找他补习了吗?
但是刚刚自己的语气毕竟有些不好,她高三学习还那么辛苦,自己一个成年人跟小姑娘置什么气。
想到这里,孟延年开口道:“……抱歉,刚刚语气有些不太好。”
江蝉月:“呵。”
小江:“哼。”
孟延年继续道:“考完带你出去玩?”
江蝉月:“切。”
小江:“嘁。”
孟延年:“……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江蝉月:“可以考虑。”
小江掏出手机:“再说一遍。”
孟延年:“……”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小江录音完毕,抓住了孟延年的把柄,满意地坐了回去:“好叭,原谅你了。”
她掏出手机给好朋友发信息。
【小小的姥子脾气好】:闺蜜我跟你说个事你别生气。
【你不要命啦】:滚。
【小小的姥子脾气好】:喵。
到了餐厅,孟叔叔和郑阿姨已经定好了位置就等他们来,郑芳含看见江蝉月就喜欢,一把把她揽过来:“我们蝉月越来越漂亮了!阿姨真是见到你就喜欢。”
孟嘉贤:“嘿嘿,妈——”
郑芳含:“一边去。”
孟嘉贤:“好嘟。”
至于孟延年,全程被他们忽略了,似乎当这里没有这个人。
小江却不允许孟延年被忽略,拉着他衣角让他坐下:“小叔你坐啊!”
本打算送人过来就离开的孟延年一愣,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
郑芳含一下子就不嘻嘻了。
她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真是的,怎么会有这么没眼色的人。
孟嘉贤是他儿子,江蝉月是她未来儿媳妇,这是他们的家宴,你孟延年留在这干什么。
如果江蝉月能听见她的心声,就会暖心上前安慰。
没事的郑阿姨,以后我跟孟延年是两口子,跟你还是一家人。
以后我们各论各的,你管我叫弟妹,我管你叫阿姨。
面上郑芳含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笑容淡了些,等菜上来就招呼着小江赶紧吃。
一桌都是她爱吃的菜,小江立马埋头苦吃起来。
江蝉月看的着但是吃不着,痛苦地闭上双眼。
她听见郑芳含还在跟她聊天:“蝉月学习累不累呀?你也不用那么努力,你家那些产业都是你的。”
小江吃掉一块带鱼:“嗯嗯嗯。”
郑芳含:“等你们考完我带你俩出去玩呀?你爸工作太忙了,不过阿姨可以带你去!”
小江吃掉一口红烧肉:“唔唔唔。”
郑芳含:“以后跟孟嘉贤上一个大学好不好呀?阿姨喜欢你,就等着你嫁进我们家呢。”
小江吃掉一口鹅肝:“好好好。”
郑芳含立马喜笑颜开。
孟延年听到这个回答,筷子一顿。
桌上一派其乐融融,两个小家伙埋头苦吃,两个大人看着也十分高兴,似乎在为这完美的指腹为婚感到喜悦。
只有他,莫名其妙闯进他们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先走了,”孟延年敛了神色站起来,“公司那边有点事。”
不等几人挽留,孟延年就离开了。
小江震惊抬头,嘴里还在嚼:“嗯??”
怎么走了?
郑芳含也不悦道:“中途离席,延年的礼数是谁教的。”
孟延恒哼了一声:“他母亲去得早。”
言外之意,有娘生没娘教。
啪地一下,小江突然摔了筷子。
她脸色绷紧:“我母亲去得也早。”
孟延恒不知道她怎么突然生气,皱眉道:“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郑芳含也打圆场:“哎呀,蝉月,你叔叔他没有那个意思的……”
小江脸色很不好,拎起书包就往外走:“我也没妈,没人教我礼数,所以我先走了。”
“哎?!孟嘉贤,起来追啊!”
孟嘉贤迈开狗腿也追不上生气的小江,中间还撞上了服务员。
服务员是个看起来跟他年龄相仿的女孩,端的菜品瞬间被撞飞,这下她一天的工钱都没了。
她心里又急又气,张口就骂:“我靠,你眼睛拿来出气的?”
孟嘉贤震惊:“你敢骂我?!”
没人敢骂他!
女孩似乎是嫌自己的工作做的太长了:“怎样!我还敢扇你呢!”
孟嘉贤气得深吸几口气,伸出一根手指对她点啊点的,最后憋出一句:“你很特别,我记住你了。”
说罢,又急匆匆地去追小江了。
服务员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发现他竟然没投诉她,非常震惊。
不远处有人叫她:“小岑!领导叫你!”
岑涟语回过神,拢了拢头发:“来了!”
跑出去的小江没能追上孟延年,孟嘉贤也没追上她。
小江一个人在路上站了好久,给孟延年打电话:“你为什么突然走了?”
孟延年那头沉默了一会:“不然看你们两个过家家谈恋爱吗?”
小江:“什么过家家谈恋爱?小时候过家家我都是让你当妃子的!”
孟延年脸上一热,幼稚的回忆涌上脑海,他生涩道:“不记得了。”
小江话音一顿。
两人沉默良久,孟延年问道:“还有事吗?没有我就挂电话了。”
小江怒了:“孟延年你是不是有病啊?莫名其妙甩我脸色还提前走!”
孟延年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无奈:“你为什么觉得我在给你甩脸色,我也不是因为你才提前走的。”
“那你为什么走?”
“……说了,公司有事。”
他语气太平静,衬托得小江像是在不成熟地无理取闹。
孟延年叹了口气,不知是在安抚她还是说给自己听:“好好准备高考,不会的题在微信上问我,不用每天跑来我这里,考完之后再找孟嘉贤玩。”
小江愣了一下:“你以为我往你那跑是为了找孟嘉贤?”
“不是吗?”
心脏似乎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小江说不出心里是讽刺更多还是难过更多,总的来说是觉得自己媚眼抛给瞎子看。
她狠狠挂了电话,坐在马路牙子上抹眼泪。
江蝉月不由自主地开始心疼自己了,夜这么黑,风这么冷,小身板感冒了怎么办。
她不由想到,她有一分钟可以触碰存档中的人,这一分钟可以拆开吗?
机械音回答道:【可以,宿主想拆出多长时间?】
江蝉月:“30秒吧。”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自己视角一转,以第三人称视角看着坐在地上抹眼泪的女孩。
在她眼前挥挥手,小江没有反应。
看来她相当于灵魂的存在,别人是看不见她的。
【你还有18s】
闻言 ,江蝉月一把抱住小江,呼噜呼噜她的头发,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你已经很厉害了,这死男人真坏,我们不要他了。”
哭泣的小江突然感觉自己身上一暖,脑袋也被摸了两把,惊恐抬头。
刚想寻找是谁偷袭她,那阵温暖又消散了。
时间到了,江蝉月飘回小江的身体,不由得叹息。
小江抽了抽鼻子,拍拍屁股站起来,回家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小江都没去找孟延年。
高考成绩出来了,她发挥得不错,接下来就是报志愿了。
江晋安托人指导她报志愿,找的人里就有孟延年。
这次是他主动给小江发信息了,问她要不要帮忙。
【延年】:江伯父托我指导你报志愿,你今天有空吗?我今天没有工作,随时等你。
【小小的姥子脾气爆】:呵,现在知道找我了?
【延年】:抱歉,是我说话不对,下次不会这样了。
【延年】:高考期间不敢打扰你。
【小小的姥子脾气爆】:一声对不起就完事了?
【延年】:零食饮料都准备好了,你最想看的画展也帮你约好了,为了庆祝你高考发挥良好定了一束向日葵,你喜欢向日葵吗?
【小小的姥子脾气爆】:不喜欢,但喜欢你
【延年】:?
【小小的姥子脾气爆】:送的向日葵。
屏幕那头的孟延年握紧了手机,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失望。
小江捏着手机戳来戳去,脸色有些红,该死,还是有点说不出口。
或许当面说会更有勇气吧。
【小小的姥子脾气爆】:来接我。
【延年】:好。
虽然不知道孟延年人都来了为什么他们还要换个地方去孟延年的书房讨论报志愿这件事,但是来都来了。
小江保持着没消气的人设,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孟延年自知理亏,语气轻缓:“对不起。”
小江:“那你让我打一巴掌。”
她是说着玩的,没想到孟延年沉默了一会,真的弯下腰低下头,把侧脸递了过去:“……如果你能消气的话。”
小江震惊了。
穿着黑色衬衫一丝不苟的男人把手臂撑在她沙发两侧,以一个无比谦卑的姿势低下头。
小江本来只是说说,但是看见他完美的侧脸都伸到她手边了,又感觉来都来了。
“啪”地一下,她伸出手轻拍了一下孟延年的左脸。
那力道比起惩罚,倒不如更像是……挑衅或者调情。
孟延年搭在扶手上的手渐渐握拳。
小江轻咳一声,把他推开:“算了,就这样吧。”
孟延年:“不生气了?”
你都这样了还生什么气……
小江闭着眼道:“不生气了不生气了!”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孟延年道:“……要不,先吃饭吧。”
两人于是就去吃饭了,饭桌上沉默无比,但不是无言的沉默,而是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别的东西。
还没吃完饭,外面就下起了大雨,孟延年害怕等会雨更大,她不好回去,于是提出提前送她回家。
小江默默跟着他上了楼。
窗外雨滴落下的声音已经到了嘈杂的地步,孟延年走近书房拿起她的书包,回过身,却看见小江把门关上了。
心头一跳,他问道:“怎么关门了?”
小江深吸一口气,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冲上去一把抱住他!
孟延年被她扑了一个踉跄,心头狂跳:“怎么了?”
小江脸上发烫:“看不出来吗!我在跟你表白!”
孟延年:“……”还以为你要给他过肩摔。
小江一鼓作气:“老孟,你要女朋友不要?”
她拍拍自己:“你的女朋友来了!”
孟延年僵在了原地。
他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你、你先冷静,你今年刚十八岁,甚至刚刚高考完……”
小江:“我已经成年了。”
孟延年闭了闭眼,道:“不是成不成年的问题,你现在还算高中生,但我已经24岁了。”
小江:“差六岁也不算大啊!”
面前的女孩穿着休闲的运动装,脸上的稚嫩还未完全褪去,但是眼中坚定,带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可是她还太小,她的思想还不够成熟,也许只是一时兴起。
这个年纪的女孩热情来得太快,太不计后果,还容易被成年人的光环迷住,她可以莽撞,但是孟延年不能。
怎么能凭借一个还不够成熟的女孩的喜欢就占有她的青春?任何一个正常的二十多岁的成年人面对十八岁女高的表白,都不会同意吧。
孟延年深吸一口气:“蝉月,你听我说,你现在不够冷静……”
小江不满道:“我很冷静,我就是喜欢你。”
孟延年捏了捏眉心,继续试图讲道理:“你……真的还太小了,现在做的决定没准过几个月甚至过几天就后悔了。”
小江:“你担心我始乱终弃?不会的,我肯定对你负责。”
孟延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语气有些无奈:“你真是……”
两人相对而立,窗外,大雨倾盆而下。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映亮了两人的表情。
小江蝉月满脸倔强:“你嫌我小?”
“我没有……”
“可是我们不也是青梅竹马吗?”
江蝉月看着孟延年,一字一句道:“可是,我们不也是青梅竹马吗?”
“是我叫你小叔才让你觉得我小吗?可是我以前叫你延年哥哥,你都不记得吗?”
孟延年怔住,嘴唇轻颤了几下。
远处一道惊雷炸响,轰鸣声似乎让地板都在颤抖。
江蝉月盯着他看了一会,道:“我知道了。”
她扭头就走。
孟延年似乎想要伸手挽留,又缩了回去。
孟延年家的司机要送她回去,小江气得没同意,硬是自己打车回去的。
暴雨连绵,她回到家就开始收拾行李。
【小小的姥子脾气爆】:闺蜜我表白失败了。
【你不要命啦】:?不是这小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不要命啦】:你别伤心嗷,闺闺陪你打电话。
【小小的姥子脾气爆】:太尴尬了,我要出国躲一阵子了
【小小的姥子脾气爆】:回见闺蜜。
【你不要命啦】:啊?
小江刚拿到驾照,她爸送了辆车作为贺礼,还没开过,现在有点手痒。
于是她带上行李叫上司机就自己开着车走了,放着受伤的小曲一路狂飙……一路慢行。
司机坐在副驾心惊胆战:“小姐要不我来开呢?”
小江啧了一声:“不用,你回头把车开回去就行。”
好在她车开得很平稳,司机也就放下了心。
孟延年得知她雨夜开车自己上路,心脏狂跳,立马驱车追了过去。
小江不知道这回事,专注开着车,遵守纪律绝不超速,以免下雨天打滑。
奈何就是有人不遵守交规,打滑的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巨响后,一辆快出残影的汽车失去控制,朝着她的方向撞了过来!
江蝉月只觉得眼前远光灯一晃,还没来得及骂谁在路上开远光晃人,就感觉侧方袭来一阵巨力。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想,好在人受到致命伤时感觉不到痛。
周围太嘈杂了,人声,鸣笛声,尖叫声,雨声,她眼前血红一片,模糊不能视物。
最后一眼,她看见孟延年踉跄着奔过来,脸上布满了惊慌和眼泪,她很想开口安慰一句,哈哈,只是一点小致命伤。
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四周的一切都趋于寂静,她渐渐阖上双眼。
场景定格在这里,存档结束。
日日的机械音响起:【附赠一段孟延年视角后续,宿主是否观看?】
江蝉月声音喑哑:“……观看。”
视角再一转,竟然是一片纯白的空间,孟延年一身黑衣,面前悬浮着一个光球。
光球口吐人言:【你好,这里是小世界管理系统,你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说衍生出的小世界,
检测到重要人物江蝉月死亡,系统不得已加以干预,以复活江蝉月,防止世界崩溃】
苍白得像一个影子一样的孟延年终于抬头,他眼神空洞,如一具行尸走肉。
【复活人物需要代价,检测到您与江蝉月羁绊颇深,由你作为媒介复活她会让她灵魂损伤更小,请问你愿意吗?】
【温馨提示,真的会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哦】
孟延年面上没有一点表情,手中紧紧握着一枚长命锁。
良久,他开口道:“我想葬在她附近。”
【……亲亲,不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呢】
孟延年闻言竟然皱眉了:“为了让她灵魂损伤更小,不应该一命换一命吗?”
系统心说没见过你这种上赶着送死的,但是它嘴上还是很有礼貌:【我们有别的方法修复灵魂,真的不需要付出生命啦】
“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系统想了想:【不如,就用你的双腿换她重新醒来吧】
孟延年立马点头:“可以。”
【刚刚复活她可能会不记得你哦~灵魂受损,记忆会紊乱,还有可能会回到未觉醒时期】
【不过你放心,她会想起来的】
画面再一转,到了国外的街头,孟延年坐着轮椅,看向路过十字路口的江蝉月。
她生动而鲜活,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前走着,发丝轻轻飘扬。
她似乎不记得自己了,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跟他扯上关系,就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令他感到震惊的是,江蝉月竟然飞快地朝他走来,不由分说道:“帅哥你好,我来推你过马路。”
接着由不得他拒绝地将他推向相反的方向,语调轻快一如往常。
到了马路对面后,江蝉月径直离开了,背影没有一丝犹豫。
他想,这才是正确的,那些晦暗的过往都留给他,而她只要向前走就好了。
是他那时的犹豫让他们走向了这样的节点,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该来惩罚他。
那犹豫如此长久,几乎纠缠了他的一生。[注]【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