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尘世雾都
插播一条新闻:《名侦探夏洛克·平井表示不对江户川亚瑟曾做出的“琴酒不会打开最后一个柜子”的判断负责, 因为他现在是雪林福特·道尔》。
再插播一条新闻:《赤井秀一试图向海盗解释打错了、电话那边不是他弟弟未果,因为这群很有学术精神的海盗打电话给降谷零时,得知家属的哥哥是个长银发的男人, 由此可得他们是三兄弟》。
再再插播一条新闻:《本想回家做饭的赤井玛丽前往海上营救被海盗绑架的儿子, 先定一个小目标,征服北大西洋, 玛丽大帝崛起的传说即将传遍四海!》
(PS:讲述海上霸主故事的全新电影《玛丽大帝传奇》将在7月7日震撼上映!克丽丝·温亚德称自己对主演的位置很感兴趣)
再再再插播一条新闻:《近期有多名人士接到来自英国的电话后突发癫痫、口吐白沫被送往医院就医, 电话均提到了音乐会关键词,反诈中心提醒您,谨防新型诈骗手段、远离音乐会骗局、保护自身安全》
再……
“别插播了!快点把频道切回去,没看到大家更关心伦敦发生的事吗?!”
“好好, 那就不讲茶会侦探开会的事了……”
(雪花屏)(桂……不是, 滋啦滋啦的声音)(醋昆布的声音)(扒饭的声音)(遥控器坏了)(敲打电视机)(咚咚咚)(成功换台!)
……
音乐厅的包厢里。
黑泽阵看着躲在柜子里、脸色煞白的年轻女孩, 对方好像吓得魂都掉了, 睁大青空色的眼睛看着他, 半晌愣是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正装礼服, 地上那件外衣也应该是她的;她的头发是很浅的浅金色;从面孔来看属于北方民族,不过如果是这样, 她的身高确实有点矮了, 一般人也躲不进这么狭小的空间。
过了很久, 缩在柜子里的女孩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听你们对话的……我听到仓库里有很大的响声,还以为有人需要帮助。”
她确实是听到声音才过去的, 只是听到的东西有点超乎她的想象。
黑泽阵嗤笑一声:“那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如果她真的只是路过, 并且认为仓库里的是恶人,那她看到走廊尽头的警卫时就应该向警卫寻求保护, 而不是自己躲起来。无论怎么看,这位小姐都不像个普通路过的无关人员,而且……
先不用提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自己完美塞进柜子里的技术,单看她这几乎毫无动静的隐蔽能力,黑泽阵也知道这不是什么普通人。
这副无害小动物的模样根本就是装出来的吧。黑泽阵眯起眼,懒得跟对方虚与委蛇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说:“你认识我。”
“……”听到他的声音,年轻女孩下意识地抖了抖,还是坚持刚才的说辞,很小声地说,“不,没有吧……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呵。是吗?我确实不认识你,但你却未必不认识我。
黑泽阵对有很多人单方面认识自己的这件事非常清楚,不管是组织里的人、那群想追求长生不老的老年痴呆,还是各个国家情报机构的成员,知道他的存在和长相根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在某些领域,他确实比贝尔摩德那个女人更有名。
不过他对其他女性向来要友好一些,如果今天来找他的是贝尔摩德,他已经跟贝尔摩德打起来并想办法灭口了。
他把手搭在柜门上,微微俯身下来,说:“我还以为你听了我的演奏。”
被重新编好的银发落在半空中,发尾柔软而蓬松,跟音乐厅里流动的音符一同晃动。
菲莉娅盯着那截头发,目光随着银发的末端晃来晃去,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是的,我听了,弹得特别好听……”
诶、她刚才说了什么?
诶诶诶?
她倏然睁大眼睛,整个人往后缩去,但她本来就在柜子里,这下结结实实地用后脑勺跟柜子撞了一下,疼得她吸了口气。
坏了,把真正的想法给说出来了。菲莉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以她面前这个人的性格——以之前的情报来说,搞不好她刚才说了个最错误的答案!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外面是之前在走廊尽头的警卫,他们敲了下门,礼貌地问这个包厢里的客人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陌生人。
他们在找人。
黑泽阵跟柜子里的女孩对视,在菲莉娅的注视下,银发男人微微皱眉,好像在思考什么……
一种极端不祥的预感骤然涌上心头,菲莉娅觉得自己头上好像顶了个大大的危字,强烈的求生意志告诉她: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她在这里被灭口的可能性是100%!
她直接撞出了柜子,捂着自己被撞疼的脑袋,向外面喊:“等、稍微等一下,我这就来开门!”
十几秒后,头上顶着个包的年轻女孩打开了门,对警卫说她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物,至于她头上的包,是刚才拿酒的时候撞到了柜子。
而她背后的包厢里,有个银发的男人正坐在那里喝茶,茶水悠悠冒着热气,不过大概不是开水,毕竟那个银发男人真的在喝茶。
警卫觉得那个银发男人有点眼熟,但肯定不是他们要找的目标,就放缓了语气,说:“我记得这个包厢登记的客人是……”
菲莉娅小姐很快地回答:“原本预定了这里的是我的朋友,但刚才演出事故发生的时候他们离开了……”她甚至准确地说出了客人的名字,并跟警卫核对了相关的信息。
门外的两位警卫不疑有他,道谢后就要离开,菲莉娅扒着门框多问了一句:“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警卫回答:“请放心,刚才制造混乱的肇事者已经被抓住了,危险也已经排除,我们正在搜索他的同谋,很快就能排查完毕,请您不用担心。”
门关上了。
菲莉娅小姐背靠着门,松了口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重新抬起头来看黑泽阵,发现那个银发男人端着茶杯皱眉,在她惊恐的眼神里颇为不满地说了句:“啧。好烫。”
菲莉娅:“……”
看起来还是挺好相处的,吧?
可能她对这个人的理解有点偏差、不对,明明偷拍了那么久的时间,怎么会出这种问题……她移开视线,正在想应该怎么脱身,毕竟现在用的可是她本来的脸啊!
“那个、这位先生,其实我……”
“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吧。”
黑泽阵放下茶杯。
他刚才其实没喝,作为一名经常被派去做商业交涉任务的组织成员,他早就掌握了拿着酒杯看似喝了其实什么都没喝的技巧,他说烫完全只是因为……茶杯烫到手了。
他看向那边的年轻女孩,也不怕她现在就打开门跑掉,就这点距离,在她开门的功夫,黑泽阵就能直接把人给放倒,甚至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赤井秀一那么能打。
菲莉娅也知道这点,才一直没动,既然已经被追上了,那她就跟之前在仓库里惨遭殴打的某位先生一样,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至于名字,这是个选择题。菲莉娅还记得这个银发男人刚出现在音乐厅中央舞台上的时候,当时被介绍的名字是……她没听到。
她完全没听到!
菲莉娅当时正在喝水,看到正在往上走的银发男人,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没有出现幻觉,终于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本人会弹琴”和“刚好长得像”之间选择了后者。
哈哈,如果是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来这里弹钢琴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安心地听到最后,正高高兴兴地准备跟其他人一起热烈地鼓掌的时候,忽然,大厅的灯灭了。黑暗里,菲莉娅小姐的笑容逐渐消失。她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看到那个银发男人,选择了动手。
有人开枪,她坐着纹丝不动。
发生爆炸,她甚至喝了口水。
那个银发男人镇定地继续弹钢琴,菲莉娅沉默了很久,默默地横着挪动脚步离开了原地。不管怎么样,STK的是六分仪真理又不是她,不要慌,问题很大,现在走还来得及。
于是她小心地在黑暗里潜行,想要偷偷离开音乐厅,却没想到在漆黑一片的走廊里遇到了一个悄无声息接近她的敌人,紧张的菲莉娅小姐下意识地就跟他打了起来!
而且对方竟然是跟她势均力敌的对手——她的意思是,以她只有五的战斗力,在平时接触的圈子里,她很久都没碰到跟她一样菜的人了:D,真是少见啊,这种鶸水平到底是怎么好意思出来混的。
幸好他们菜鸡互啄没打多久,就发现对方也是准备跑路的,默契地收手,避开巡逻的警卫。两位势均力敌的对手在黑暗里无声作别,希望再也不要见面,也不用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大家互相不认识最好。
不过耽搁的这段时间也让她错过了离开的最好机会,走廊里传来激烈的搏斗声和枪声,有数人在不远处的黑暗里交手,她在楼梯下的空间里屏住呼吸,等安静下来的时候,音乐厅里的灯光也就恢复了。
她正准备悄悄离开,却听到了仓库里传来的声音,因为那个说话声实在是太熟悉了,她没能按住好奇心,就小心地躲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然后……
嗯,然后就被追到这种地方来了。
所以说她真的不知道这个人用的是什么名字,总不能说“嗨,黑泽先生你好,我是在东京STK偷拍你的路人,我们还在秋田县见过”这种话吧!喂,那样只会死得更快啊!
“抱、抱歉,我没能听到你的名字……”
“你的手机刚才收到了消息,记得看一看,说不定是什么重要的通知。”
黑泽阵打断了她的话。
手机就放在外衣的口袋里,刚才亮了起来。但他们都知道,这座音乐厅里屏蔽了信号,所以这部手机的消息是从哪接收到的?
菲莉娅低着头,没说话。
黑泽阵拿着正慢慢变温的茶杯,漫不经心地说:“我仔细想了想,虽然组织里一直有我不会翻柜子的传闻,我也放过几次水,但几乎没人把它当真,毕竟真正从我手里逃走的人又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就算猜到了琴酒有问题,是故意放过了他们,卧底或者间谍们要么领这个情,要么变得更加警惕反而怀疑是陷阱,总之不会说出去,而且他们也几乎没有再跟组织成员讲八卦的机会。
当然,也有不是组织成员的,比如说……一些很小只的侦探什么的。
他慢悠悠喝了口茶,才说:“不过要说最近可能相信这个传闻的人,我倒是想起一个来,而且她最近还跟一位单方面认识我的‘熟人’见过面。”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黑泽阵一直没看门口的年轻女孩,他在走神,想的是这里的茶还不错,这个包厢真正的主人还算是个有品位的人。
他放下茶杯。
“你认识蒂塔吧?还是说,你就是在东京跟踪我的那位——Sextans(六分仪)?”
“……”
“哦,所以就是你满大街追着我偷拍啊。”
黑泽阵看到那个年轻女孩略微迟疑的表现,已经理解了一切。不用他怎么懂,正常人如果真的无辜的话,听到这种话不是应该立刻反驳吗?就算刚才没有,他说到这个份上也该否认一下了吧。
啧。他今天怎么一直在遇到莫名其妙的人和事?莫名其妙被绑架的赤井秀一,莫名其妙的海盗侦探首领,莫名其妙的加尔纳恰,还有这位莫名其妙的跟踪狂小姐……而且他们之间都没什么联系,麻烦。
黑泽阵想,下次出门之前让露比占卜一下吧,不是因为他相信露比的占卜能力,只是因为这样等出事的时候还可以找人背锅。
他看那边的年轻女孩一直没什么反应,就问:“隐修会还好吗?”
年轻女孩抿着唇,小声回答:“我不是隐修会的人。真的不是。”
仿佛为了强调自己的身份,她在后半句话上加重了一点语气。
“你叫什么名字?”
“……菲莉娅·D·M。”
黑泽阵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那个年轻女孩面前,在对方的表情一点点变得惊恐之前,他伸出手,问:“照片呢?”
菲莉娅一时间没有回答,黑泽阵就重复了一遍:“你拍的照片呢?”
菲莉娅:“……”
你的关注点只有这个吗?
她踌躇地说:“相机和照片都在日本,我没带过来……”
黑泽阵:“你带了。”
菲莉娅:“………………”
她闭上了眼睛。到底是谁说琴酒不懂人心的,他这不是随便听一句就什么都知道吗?!
黑泽阵花了几分钟从菲莉娅这里问到了照片和相机存放的位置,又从她的手机里——包括相册、社交软件和常用邮箱里删除了所有的照片存档。看到自己被打中心脏从悬崖摔下的那张照片时,他的手顿了顿,冷静地把黑历史给删了。
然后他把手机还回去,问:“你家长在哪里?”
菲莉娅震惊地看着他,几近失语,过了好几秒才说:“我成年很久了。”
黑泽阵很随意地点点头,重新问了一遍:“所以你的家长在哪里?”
菲莉娅:“……”
她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好说话,可其实他根本就不听任何人说话,他有自己的逻辑和行为方式,要想说服他,八成得打一架。
至于她……诶?我打琴酒?还是算了吧!
她小声说:“我家里的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都离开了,只剩下两个哥哥,一个躺在床上病了很多年,另一个……”
“他人呢?让他来接你,我要跟他谈谈。”
“我哥哥他、啊……我们很久没见了,他应该不认识我了吧……”菲莉娅有点迟疑,她甚至没敢看黑泽阵,只在看他编起来的头发。
黑泽阵听懂了。所以意思是知道在哪,但完全没相认吧。既然这位菲莉娅·D·M小姐本人都能跟隐修会扯上关系,那她哥哥估计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他面无表情地评价:“听上去不像什么好人。”
菲莉娅:“……”
菲莉娅:“不准你这么说我哥哥!他可是、他……虽然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不准你这么说我哥哥!”
黑泽阵:“……”他果然不懂别人家的兄弟姐妹,还是秀吉听话又懂事,还不会跟明美一样没大没小。
他站起来,说既然没人来接你,我会把你交给警察,等音乐会结束你就跟他们走吧。
还没等菲莉娅接话,他就补了一句:不是说普通警察。
嗯,其实是MI6。虽然小女孩(?)自己说跟隐修会没关系,但黑泽阵可不是听一句两句话就能相信的人,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来解决。这里是英国,等出去的时候他给赤井玛丽打个电话吧。
赤井务武不行,他都“死”了十八年了,谁知道他跟MI6怎么重新谈的。
“等、等等,黑泽先生!”
菲莉娅小姐看到他要开门,终于还是叫出了自己知道的那个名字。
她用肩膀死死压住了门板,虽然她这点力气对黑泽阵来说跟没有差不多,但黑泽先生也没打算把人直接掀翻,就放开了手,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可没时间陪小孩玩过家家。他也没这个经验,毕竟明美小时候很懂事,而雪莉九岁的时候娱乐活动就是医学研究了,用不着他陪。
(灰原哀:……你以为那是我想的吗?还有,你明明可以陪我玩的吧!)
菲莉娅说:“我真的跟明日隐修会没有关系,两个月前我为了追踪代号为Lyra(天琴座)的隐修会成员,就借用他们的身份进行了联络。真正的Sextans(六分仪)是天文台侦探社的社长,他已经死了。”
黑泽阵问:“你杀的?”
菲莉娅:“我怎么会……嗯,好吧,是我杀的。”
她本来想说不是,但好像说了也没什么用,毕竟社长已经死了,这件事跟她也脱不了关系。确实不是她动的手,但主谋是她无疑。
黑泽阵看了她一会儿,又问:“那你追查的结果呢?”
菲莉娅:“……不知道为什么,你经过的地方人都死了,我就去调查你了。”
隐修会也好,那个组织的人也好,【塔】的人也好,黑泽先生走到哪里人就死到哪里,抢人头的本事一流,谁看了不会在意啊。
虽然她跟踪调查这个人不是因为那种理由就是了。
她看到银发男人在想什么,紧张地等待结果,黑泽阵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可以,蓄意谋杀,更需要交给警察了。”
菲莉娅:“……”
她今天沉默的次数比以往一整年都要多。
菲莉娅盯着黑泽阵看了好几秒,发现自己确实没认错人——之前仓库里的倒霉蛋也没认错人,这就是琴酒,就是黑泽阵,就是她STK的对象。
她困惑地自言自语:“不对啊……你这么遵纪守法,不科学啊。”
黑泽阵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聊了,摸上了门把手,说:“我赶时间,我们现在就……”
菲莉娅急得差点跳起来了:“我为【D】先生工作!我调查Lyra是因为隐修会的残党在伦敦频繁活动!所以你把我交给MI6之类的机构都是没用的!”
她能捞出蒂塔,就能把自己捞出来,问题是这需要时间,而这几天大家都在加班啊!所有人都在忙啊!她真的不能被关进去!本来她是不应该直说的,但马上也就没有必要了,告诉他也没有关系……
一道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菲莉娅能感受到,这是到目前为止最认真的一次注视,在这之前黑泽阵就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甚至完全拿她当小孩。
黑泽阵确实没想到从她口中听到【D】这个代称,而且听她的意思,显然不是只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临时编造出来的内容,也就是说,这个名字里有字母“D”的女孩确实知道“教授”的存在。
局内人。
他重新打量了这个看起来弱得可以,除了很会隐藏外好像就没有其他技能的年轻女孩,问:“你给那个到处吃代餐的福尔摩斯狂热粉丝打工?”
菲莉娅被他噎了一下:“……对,就是教授,幸好教授已经死了听不到你的评价。”
虽然他们家的教授对自己什么情况非常清楚,但教授这个人好面子,他可以知道,但别人不能说,真说了是要找上门去的。就比如【B】先生,那个老不死的做梦也想不到教授要针对他的原因是六十年前他曾经对教授说了一句“别犯蠢了,福尔摩斯是不存在的,来跟我追求永生吧”。
是的,教授很记仇,特别是跟他吐槽过福尔摩斯的,菲莉娅不是很懂,但老板这样,她只能理解尊重。
黑泽阵问她:“真死了?”
菲莉娅回答:“本来不应该暴露,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教授已经死了,而且我们原本会在明天公布这件事。”
准确来说,是今晚零点,距离现在只有七个小时。她之所以不打算继续保守秘密,就有这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比较特殊。
黑泽阵还没说话,菲莉娅就又说:“其他情况恕我不能透露,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尽量帮助你……你来这里是有原因的吧?”
她完全想不出来黑泽阵到底为什么忽然来这里,来伦敦也就算了,毕竟有那个什么绑架新闻,她也做过了相应的准备,可这人来参加什么音乐会啊,该不会真的是杀手工作退休要追求音乐梦想了吧?
虽然不是不可能,但、但现在就放心是不是太早了,你们组织的残党都没抓全呢!等等,这么一想,难道他是拿自己做诱饵来钓鱼的?菲莉娅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终于领悟到了黑泽阵的想法。原来只是钓鱼啊,那没事了,她还以为这个人真的想当音乐大师呢。
“确实有事。”
黑泽阵察觉到了菲莉娅情绪的微妙变化,但他完全没搞懂为什么她忽然就想通了,还如释重负,他也没有去搞懂的想法。不过其实他并不相信这个小女孩是“教授”的人,起码不应该是“教授”信任的下属,无他,菲莉娅小姐看起来太不靠谱了。
他赶时间,也不废话了,直截了当地问:“赤井秀一在哪里?”
菲莉娅:“……啊?”
这里为什么会有赤井秀一?
黑泽阵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赤井秀一在你们手上吧,所以你知道他在哪吗?”
菲莉娅:“啊???”
黑泽阵已经彻底明白了,他拎着菲莉娅的衣领,把比他矮整整两个头的女孩拎到一边,去开门,说可以了,剩下的话你跟警察说吧。
菲莉娅:等等,等等,啊啊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里为什么会有赤井秀一?
黑泽阵:嗯,跟你没关系。
菲莉娅: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是教授的人,你们家小侦探还是我骗到伦敦来的!他今天也在这里!
黑泽阵:嗯,诱拐罪加一等,我会跟警察说的。
菲莉娅:啊啊啊——
黑泽阵:嗯。
他们刚出门,转过走廊的拐角,幸好现在正在演奏的是一首非常激烈欢快,几乎能掩盖一切说话声的交响乐,因此也没人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
黑泽阵就要把她提着衣领带出去,随便找个MI6送了的时候,楼梯的拐角处传来了一位年长女性的声音。
“劳驾,道尔先生。”
一位穿着深红色华服的老妇人站在他们面前,她年过花甲却风韵犹存,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光看外表就很难让人生出恶感,她笑起来的时候,就连眼角的皱纹里也溢满了温柔。
黑泽阵看清了眼前的人,从容地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萨菲尔女士。”
这位老妇人就是传闻中失踪的公主、小侦探正在找的对象,M国的外交官萨菲尔公主。黑泽阵三月份的时候还跟她见过,双方都不至于认错人。不过他没问这位女士关于她失踪的事,对方也没有提。
被他拎着后领的菲莉娅也不挣扎了,垂头丧气地跟着,她闷闷不乐地伸手想去摸黑泽阵头发,被早有预感的黑泽阵又给拎开了。
怎么一个个都想摸他的头发?
“听说道尔先生的侄子来找我,却扑了个空,是我考虑不周了。”萨菲尔女士点点头,又说,“不介意的话,明日我们约个时间再见面吧。”
黑泽阵看了她一会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菲莉娅拎到了前面,问:“你来接她的?”
萨菲尔女士微笑颔首:“这是我朋友家的孩子,希望道尔先生能给我个面子。”
你说的“朋友”,该不会就是教授吧?
黑泽阵看向菲莉娅,又看向这位萨菲尔公主,他有种预感,这位女士还不知道【D】已经死了的事。
而她假装“失踪”,却出现在这里,又跟【D】的人——姑且算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是他的人吧——有关,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这几天的伦敦,还真是乱啊。
“我本来要带她去见警察,”黑泽阵放缓了语速,说,“我很少给任何人面子,不过……”
“当群星莅临、一切终末之时,所有的罪都将被公之于世,无论大小,犯下罪过的人都将得到惩处。我向你保证,道尔先生。”萨菲尔女士很快就接上了话。
“……”
装神弄鬼。
黑泽阵在心里皱眉,但表面上没有露出任何情绪,他把菲莉娅放开,说:“我不相信任何保证。”
不过他确实可以把麻烦的小女孩交给这位公主。不是因为相信她,而是因为事情到了“失踪”的人要出面的地步,就代表他确实打乱了别人的计划。
黑泽阵是来找赤井秀一的,不是来跟【D】的人撕破脸的,他一直很清楚。换句话说,等赤井秀一找回来,再跟他们撕破脸也不迟。
菲莉娅女士优雅地回答:“非常感谢。”
老妇人看着菲莉娅磨磨蹭蹭地挪到她身边,又看向准备离开的黑泽阵,提醒道:“那位给你邀请函的女士,在音乐会结束前都不会离开。”
说的是刚才离开大厅的时候,那个侍从给他的邀请函。黑泽阵根本没拆,随手扔到了……哦,在仓库里,现在应该是在赤井务武手上。
他随意点点头,也没有现在就去见那位女士的打算,他还有正事要干,接下来他准备去找刚才想在大厅里杀了他的人,以及知道赤井秀一下落的【D】的人。
(菲莉娅:……)
(菲莉娅: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真的不知道赤井秀一在哪里,而且我真的是教授的心腹,我没有那么不靠谱的!有问题的人是你!)
“那我就先告辞了。”
黑泽阵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
萨菲尔女士忽然出声。她弯下腰,捞起了黑泽阵垂落在身后的麻花辫,用一双养护得很好但不知为何有几点褐色痕迹的手帮他重新整理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你的花快掉了,我帮你放了回去。
黑泽阵一直站在那里,足够警惕,但也足够尊重地没动,等那位公主直起身来,跟他告别的时候,他礼貌地道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离开后。
菲莉娅看向身边的年长女性,有点疑惑地问:“您怎么来了?”
其实她们两个不熟,只见了几面而已。所以菲莉娅小姐很有自知之明,萨菲尔公主应该不是专门来救她的,如果真的需要,让人去警局或者MI6捞人会更方面,没必要暴露她根本没失踪的事。
年长的女性笑了笑,说:“我因教授的托付而来伦敦,当然不可能看着他的计划泡汤,不是吗?”
菲莉娅直觉并非如此。
但她没有多问,而且关于教授和萨菲尔公主之间的事她也没有那么清楚,就换了个话题:“那您刚才给他……”
黑泽阵自己没注意到,但菲莉娅看到了,这位年长的公主哪里是给他戴花啊,根本是把一枚饰品戴在了黑泽阵的头发上。得益于那头银发来就很长,且沉,从头到尾黑泽阵都没有发觉。
不过萨菲尔公主过去的时候手里明明没有任何东西,也不像能藏东西的样子,刚才那手更像忽然变出东西来的魔术。
“那个啊……是潘多拉的礼物。”萨菲尔公主这样回答。
她望向银发男人离开的方向,很快收回目光,对菲莉娅说:“走吧,我们该回去了,接下来的剧目还需要你我的出场。”
……
几分钟后,菲莉娅沿着音乐厅的走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联络她之前发消息的人:哥,我见到他了。我……我怀疑,他被人洗脑了,不记得我了。
对方很快回复:谁?啊、你说的“那个他”吗?
菲莉娅:他没认出我。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有没有可能,他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五岁,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你长大后是什么样?
菲莉娅:……
好、好像是这么回事。但在见面的那一瞬间,她是期待过自己能被一眼认出来的……期待落空,还是有点失望的。
她叹气。
就在她叹气的时候,对面的人开始说正事。
他让人调查了音乐厅里发生的状况,发现这不是他们的人擅自做的,是【塔】有些还活着也没被抓的人应激了,看到长得像“乌丸的送葬人”的音乐家出场就以为自己要死了才做出来的,只能说他们跟以前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然后他问:你在现场吧,那个人真的是“乌丸的送葬人”吗?
菲莉娅很快回复:我不确定,没近距离看过,但长得真的很像。但根据我们调查的资料,琴酒是不会弹钢琴的。
嗯,她的这位哥哥虽然知道她要找的人,却不知道那就是“乌丸的送葬人”。
大家都是给老板打工的,彼此间有秘密很正常。
前方有人,这里毕竟本应没信号,菲莉娅就收起了手机避免被人看到。此时她已经走到了最外侧的走廊附近,却忽然顿住脚步,她听到了路人的谈论,他们在讨论……维兰德?
维兰德虽然也不是不太常见的名字,但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而且这群人讨论那么热烈,好像这个维兰德先生是个很有前途的音乐家?她没听过最近有音乐家叫这个名字的啊。
菲莉娅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凑上前,问:“请问……你们说的维兰德先生是指?”
路人说,你不知道吗,就是今天在黑暗里演出的那个年轻人,他的名字叫维兰德呢。
菲莉娅睁大眼睛。
维兰德这个名字,可是,无论如何Juniper都不可能用这个名字才对……
她又想起自己在仓库门口听到的话——“你不是他”、“但我也是你的父亲”“【D】已经死了”。
不,不只是【D】,维兰德也早就死了。
她知道十三年前维兰德就死了,比任何人都清楚,维兰德的尸体都是她亲手砍下头颅然后烧毁的。
有人取代了维兰德,冒用了维兰德的身份,并且用维兰德的身份对Juniper进行了洗脑,就算Juniper清楚这件事也没法反抗他。
他怎么、他怎么敢的!
怎么可以用维兰德的身份做这种事?!维兰德那个对所有孩子都小心翼翼的人,那个无论如何都那么温柔的人,那个最喜欢Juniper哥哥的父亲,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给哥哥洗脑这种事!
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我要杀了那个冒充维兰德的家伙!浅金色头发的年轻女性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咬着牙,攥紧了自己的手腕。
她低着头,一字一顿地说:“我会杀了他……再杀死Juniper。”
……
音乐厅内。
黑泽阵随手把想要袭击他的人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总觉得自己好像找错了方向。
这里确实有人想杀他,也有人差点就把这座建了一个半世纪的音乐厅给炸了,但他们不是【D】的人,只是像惊弓之鸟一样看到他就吓得跟他拼命的蠢货,要不是正面碰到,黑泽阵甚至不想亲自出手。
银发男人坐在楼梯的扶手上,昏暗的楼梯间里扔了满地昏迷不醒的人。
他从衣服口袋里找了根烟,正准备点的时候,有人按住了他的手。
终于找来的赤井务武把烟给他掰了,叹气:“你已经戒烟了。”就算点了也只是放那不动,而且你本人就已经够深沉的了,没必要再点根烟加重路人的印象。
赤井务武把那张被遗落的邀请函还给他,说这是你掉的东西,还有,你追的人呢?
黑泽阵回答:“放跑了。”
赤井务武闻言挑眉,目光新奇地打量着他:“你还有放跑人的时候?”维兰德的儿子以前可是不管对什么猎物都咬住不放的,想让他放弃,还得先跟他打一架呢。
黑泽阵漫不经心地说:“长得像我家的小孩,心情好,就放过了。”
他从楼梯扶手上跳下来,接过赤井务武手里的邀请函,也没看,就转身往上走,说,既然女王都亲自邀请我了,我就去看一眼吧。
赤井务武还没从女王这个词里回过神来,就瞄到了一样东西,忽然叫住了黑泽阵:“先等等,你头发上有什么?”
黑泽阵的脚步一顿。
他抓起银发的尾巴,看到在麻花辫的末端,赫然多了一件镶嵌着红宝石的银色饰品。整个饰品连同宝石都没什么重量,轻到他甚至没有察觉。
赤井务武知道他不喜欢戴这种东西,而且黑泽阵离开的时候,头发上也没有这样东西。
黑泽阵沉默。
很久,他说哦,这应该是那群怪盗正在准备抢的红宝石。
黑泽阵:“……”
赤井务武:“……”
黑泽阵盯着宝石看了一会儿,随手就把头发扔回去了,说:“算了,不重要,我们还要去找你儿子,宝石就先放在这吧。”
那位公主不可能把宝石给错人,这只能是她故意给的,黑泽阵也不可能现在回去找她还——他甚至能想到,就算现在折返,也是见不到人的。既然如此,他就先戴着吧,不过见招拆招罢了,他也想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转身就要走,却听到赤井务武轻轻咳了一下,在他背后说:“我刚才就想跟你说,其实秀一没被【D】的人绑架,你在这里也找不到线索的。”
“……?”黑泽阵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第202章 尘世雾都
楼梯间里一片寂静。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说:“我本来打算继续睡觉, 你知道λ-AP13和中和剂什么副作用,如果没有意外我能睡几天。”
赤井务武:“嗯……”
确实如此。组织的研究毕竟属于科学范畴,APTX4869也好, λ-AP13也好, 这些药物能让组织细胞快速发生变化,但组成身体的物质却不可能凭空产生, 因此药物的起效其实是消耗了身体的某些固有部分, 使用者的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
以前黑泽阵也没休息过,任务期间没有这个机会……或者乌丸不给他休息的时间。他本来想这次组织都没了,终于能好好睡一觉,结果他出门去接两位茶会Leader的功夫, 赤井秀一就被绑架了。睡觉计划再次泡汤。
黑泽阵继续说:“然后我穿着这身衣服上台弹钢琴,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来伦敦了——哦, 还有人怀疑我被冒充被洗脑或者有个双胞胎兄弟了。”
赤井务武:“……严格来说, 有些猜测也不算错。”
黑泽阵哼了一声, 抬脚踩在了楼梯的上一层:“就在刚才,教授的人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我把这群罹患老年痴呆的蠢货给打了,还让他们砸了英国吉祥物……那位女士的场子, 而现在你告诉我, 搞错了, 你儿子没被绑架?”
他说到最后, 声音已经毫无起伏,虽然跟加尔纳恰的功夫还要差很远, 但是个人就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平静语气下的恼火情绪。
赤井务武叹气, 说,也不是, 秀一确实被绑架了,只是我们搞错了方向,不是【D】的人做的,那个字母“P”有其它的含义。
黑泽阵冷笑。
搞错调查方向的事他们两个都有责任,可事情发展到现在……但凡赤井务武能早说半个小时,局势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起码刚才在大厅见面或者在仓库里的时候,赤井务武就已经知道他们搞错了,而且绝对是有机会跟他说清楚的。
他跟赤井务武对视,那个金发男人心虚地咳了一下,对他说这不是没来得及吗,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
黑泽阵走下楼梯,一把攥住了赤井务武的衣领,问:“你知道我现在很想打你吧?”
赤井务武用着维兰德的脸,换回了自己的声音,叹了口气:“你想打就打吧。”
他快要习惯了。
自从组织没了,他跟维兰德的儿子好像见一次面就要打一次架,而且不是错觉。(安详.jpg)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也在找答案啊。
赤井务武记得,维兰德当父亲的时候好像也经常被自己儿子找麻烦,看来是Juniper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赤井务武觉得对比一下他稳重的儿子就能发现真正的问题所在。
PS:稳重的儿子,指被绑架到海上失去发言权的赤井秀一。
黑泽阵攥起拳,毫不拖泥带水地往赤井务武脸上砸去,又在距离那张属于维兰德的脸只有几毫米的位置停住。
他重重哼了一声,收回手,说:“先找到赤井秀一。”
赤井务武沉思了一下,问他:“要不然等我换回自己的脸你再打?”
黑泽阵:“……”
这根本就不是脸的问题。当他是不分青红皂白只会打架的小孩子吗?
他倒是很想跟赤井务武打一架,但赤井务武又不会还手,单方面的“打架”实在让人恼火;而且这里也不是打架的地方——明天的新闻可以是《犯罪团伙C的顶级杀手琴酒殴打组织叛徒的五十岁老父亲》,却不能是《年轻音乐家维兰德先生跟他的父亲意见不和父子相残大打出手》,黑泽阵还不想顶着维兰德的名字传出这种闹剧。
他越过赤井务武,抄起楼梯间里放着的撬棍,一字一顿地说:“所以他被谁绑架了,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赤井务武看着黑泽阵手里的撬棍,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是维兰德教的,但情感上,现在的场合似乎不是很合适……他看向黑泽阵的麻花辫,问:“你不是要去赴约吗?”
黑泽阵无所谓地回答:“无妨,音乐会还有一个小时,先杀了人回来再跟她见面也来得及。”
然后他看着赤井务武冷笑了一声,说你也别想跑。
先把那些不长眼的绑架犯杀了,再把赤井秀一和赤井务武都打一顿,然后他就回去睡觉。赴约?他从一开始就没答应要去。
“那可能来不及。”赤井务武说,“秀一现在可能在海上。”
“……海上?”
“绑架他的,是一群路过的海盗。”赤井务武语气沉重地说。
黑泽阵:“……”
这里为什么会有海盗,该说不愧是历史经验丰富的英国吗,海盗品种甚至挺多样,今上午他还见到了一个当过侦探首领的海盗。
——哦,原来只是上午啊,他还以为过去好几天了。
但黑泽阵有件事不明白:“他为什么跟海盗扯上关系?”
赤井秀一之前不是好好地待在家里吗,就他现在的手打字都费劲,上哪去惹到一群海盗,黑泽先生想不通。
赤井务武拿出手机找詹姆斯之前发给他的情报,边找边说:“是前几天在外海跟其他海盗团发生冲突的海盗,他们绑架秀一后就离开了岸边,现在不清楚具体在哪里,不过他们联络了……”
黑泽阵:“联系你了?”
赤井务武说完了后半句:“……联络了日本公安。”
黑泽阵:“……”
哪来的业余海盗,绑架勒索技术太不专业了,肯定不是英国本地的吧。绑架赤井秀一打电话给日本公安,你们确定降谷先生不会说“你们绑架的是在FBI卧底的MI6,我可以帮你们转接FBI或者MI6的要钱热线电话”吗?
“绑架的理由呢?”
“似乎是我方绑架了他们的海盗首领,他们想要交换人质,但日本公安表示他们没来过附近的海域,说不定是美国人干的,詹姆斯也说FBI没做过这件事,所以……”
赤井务武觉得还是美国那边的嫌疑最大,反正美国机构够多不止一个FBI,而且那是海盗,被路过的船队抓了也很合理吧?他把资料拿给黑泽阵,说那群海盗的首领也可能只是在海上失联,对方有所误解……Juniper?你怎么了?
他抬起头就看到黑泽阵在走神,而且好像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儿了。
黑泽阵幽幽地问:“那个海盗团叫什么名字?”
赤井务武:“‘TEN海盗团’,据说这个名字是他们的首领格雷为了纪念当年把自己坑到海上的人起的,你知道他们?”
黑泽阵:“……”
黑泽阵:“我也是刚听说,就今上午听说的。”不但听说,好像还捡到了本人,哈。
他沉思。
他放弃了思考。
他跟赤井务武说你等一下,我给人打个电话,就到了音乐厅的门口,有信号的地方,拨通了夏目财团的林先生的电话——到伦敦后办的临时电话卡,问林先生知不知道No.11在哪里。
小林是过了一会儿才接电话的,电话的背景音里还有嘈杂的说话声。他关上门,让周围变得稍微安静了一点,才说:“夏目先生,我正在茶会的会议上,格雷先生和迪特里希先生也在这里,您要过来吗?”
“会议?”
“是的,白马君把我们叫来,商量怎么救工藤君的事。”
“……”
黑泽阵觉得,如果小侦探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发出巨大的惨叫声吧。不过这是游戏的一部分,而且他要去救赤井秀一,只能让小侦探受一点苦了——被请来的犯罪顾问、外援、名侦探诺瓦利斯如是想。
他说可以,我待会就过去,我有事要跟No.11见面说,麻烦你告诉他一下。
黑泽阵挂断电话,抬头没看到赤井务武的人,再转身的时候赤井务武已经很自然地拿了杯水来给他。
他沉默了一下,觉得如果是赤井秀一,应该……应该已经自己在喝没品位的罐装黑咖啡了。
“我怎么觉得,”他接过水杯,慢吞吞地说,“比起我父亲,你更想当我母亲。”
赤井务武从善如流:“可以,那让玛丽当你父亲。”
黑泽阵:“……”
他就没法跟赤井家的人和睦相处!等这次事件结束后他就离开伦敦,不管是赤井务武还是赤井玛丽都不用再见面了!
“有点头绪?”赤井务武问他。
“有,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不过需要我去确认一下。你——你跟我一起去吧,具体情况我路上跟你解释。”黑泽阵回答。
带赤井务武去莫格街下午茶也没什么,反正维兰德没当过茶会的首领,也不会有人认识这个人;如果有,那八成是跟【塔】有关系、认识【A】的人,黑泽阵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留一命塞给正好会在场的过期MI6赤井务武算了。
黑泽阵把那杯水喝了一口,又想起有人给他下药的事来,现在他对熟人递过来的东西都有点心理阴影了。好在这次被绑架的是赤井务武的儿子,赤井务武还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坑他。
他转身要走,却被赤井务武拉住了。
“还有事?”
“邀请函。”赤井务武提醒他,“你还有个会面没去。”
“……”
如果赤井务武不提,黑泽阵是很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的,毕竟他不是很想见那位女王,哪怕他们之前从未见过、也不可能有任何矛盾。
他们对视了很久,黑泽阵说你们英国人就是麻烦,赤井务武笑了笑。
维兰德的儿子不是英国人,他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一定要说的话,他的国籍跟随维兰德,而维兰德的国家已经没了。海拉的芬里尔依旧属于雪原,哪怕他已经离开了太久。
赤井务武想,他们是永远也无法正确理解彼此的,还好相处这件事不需要那么多正确。
他半开玩笑地问:“往好处想,万一她只是欣赏你的音乐,想留你给她弹钢琴呢?”
“哼。”
黑泽阵扫了他一眼,虽然知道赤井务武是在开玩笑,还是说:“如果你敢说希望我做笼子里的金丝雀,我现在就能拧断你的脖子。”也不用管赤井秀一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重新拿起那封邀请函,看到上面手写的字迹,半晌才说:“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见我。”
“为什么?”
“我跟母亲长得很像。”
“你母亲?”
“亲生母亲。”
“……”
赤井务武后仰。
是了,在记忆被APTX4869变得无法控制之后,Juniper想起了很多以前忘掉的东西,或者注意到了但主观忽略的信息,或许也包括他更年幼时候的记忆。可黑泽阵没跟任何人说过。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无论挫折、顺遂还是期待,骤然得知任何消息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改变,哪怕天塌下来他也是原本的那个人。
不等赤井务武说话,黑泽阵就语气平淡地说:“我父母是学院派的生物学家,为了寻找女王与人随口打赌的‘龙的骸骨’,前往雪原深处,被暴风雪困在了海拉,死了。”
他们的尸体被饥肠辘辘的狼群吞食,不过白狼遵循雪原千百年来的传统,它们不会主动攻击活人,就把年幼的他叼回到了巢穴。
随后,他被老学者捡了回去,成为了海拉的向导。
他说这些的时候平静得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他很清楚,那对夫妻的死亡与别人无关,也跟那个轻飘飘的、只有一句话的打赌无关,他们只是死于经验和准备不足。如果能多有一点准备,如果暴风雪来得晚一点,如果他们的运气能好那么一点,都不至于死在海拉。
时至今日,那对夫妻的名字还挂在帝国理工学院的失踪名录上,黑泽阵没去看过,但他知道。
“总之,她大概只是觉得我跟母亲长得很像,也不能确定我的身份。”
黑泽阵说完,把邀请函放在了角落的桌子上,跟那个水杯放在了一起。他对那位女士没什么意见,但也没有见的必要,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以他现在的身份,无论见谁都有可能导致意外,更不用说这么敏感的人物了,黑泽阵不想给自己和其他人惹麻烦——而且,谁又能确定这不是一个新的陷阱呢?
赤井务武却忽然笑了起来,摇摇头,说:“不,我刚才说让你去跟她见一面,是因为这是维兰德小时候的梦想。”
黑泽阵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
“维兰德……?”
“他小时候是个很天真的人,看多了童话故事,总想有一天能惩恶扬善、行侠仗义,被册封为成为骑士团的团长,所以很想见到女王——后来他学到历史课的‘光荣革命’,还闷闷不乐了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发现世界并不是童话,和平已经到来,骑士这个职业早就没落成了虚衔,国王也不再是他想象中的国王了。
小时候的维兰德确实天真,直到四十年前的一场噩梦将他彻底改变,而那些孩提时代的遥远回忆,也都烧融在已成灰烬的骨与血中。
“他后来没去?”
“没,他只在英国住了几年就回去了;再后来,他怕一出现整个王宫的警报就要拉响,所有人都如临大敌,问他来这里想做什么。”
“……”
“毕竟等他能再出门散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认识他的人都在防范的危险人物了。”
“我现在不也是吗?”黑泽阵把手插在衣服的口袋里,没什么表情地问。
他觉得如果那位女士知道他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杀手、间谍、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建筑物杀手、直升机机枪扫射东京塔的罪犯,肯定不会一时脑热就向他发出会面的邀请。
赤井务武感慨地说:“毫无准备就被主动邀请的,和你来我往心知肚明的会面怎么会一样?她邀请的可是年轻的音乐家维兰德。”
黑泽阵看他一眼:“作为音乐家我已经不年轻了,他们只是不清楚我的真实年龄。”
他从二十岁左右到三十岁左右几乎都没什么变化,单从外表完全判断不出他的真实年龄。如果不是APTX4869能对他起效,他还以为会跟贝尔摩德一样表面青春不老实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暴毙呢。
赤井务武回答:“跟我们相比你确实年轻。”
黑泽阵没再说话了。
这场音乐会快要结束了——准确地说,这场持续了一整个下午、出现了诸多意外,但依然在欢快的气氛里继续举行的音乐会就要结束了。今天是这场音乐盛典的最后一天,所以不少客人一定要留到最后,看完这场音乐会的落幕才离开。
当然也有晚上有事,不得不遗憾地在预定的时间里匆忙离去的人,他们三三两两前往音乐厅的出口,步履匆匆,时不时往回看,露出相当遗憾的表情。
轻快的乐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已经是最后随心弹的散场钢琴曲。
站在入口大厅一角的两个男人久久沉默,银发的那个倚在墙上,金发的那个坐在角落的椅子上。
过了很久,黑泽阵说:“行,我上去跟她见一见。”
既然某位英国父亲希望他去见,那他就会去。不是在说维兰德,维兰德不是英国人。
……
不久后,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附近的街道。
行人没能注意的小巷里,正在奔跑的年轻人脚步猛地一顿,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拦路的身影。
他紧急换了个方向,可还没能顺利转身,就被黑暗里出来的黑影扑倒在了地上!
穿着黑色连帽衫、扣着兜帽、整个人都完美融入到黑暗里的少年死死地把他压住,后面冲上来的几个人也按住了年轻人的手脚。
最上面的那个人喊:“工藤新一!你还想跑到什么时候?!”
易容的伪装被撕开,露出一张熟悉的少年的脸来,毫无疑问,这就是工藤新一的脸。
被压在最下面的少年挣扎了两下也就放弃了抵抗,他喘着气,被压在假发下面的头发无比凌乱,一双蓝色的眼睛里好像蒙着雾气。他缩了一下,还是被人拽住了手,露出左手手腕上的黑色金属环——一点一点毫不掩饰的红光正在闪烁。
“先等等,”他的呼吸还没平复下来,声音也断断续续的,“服部,现在还不是时候……”
“喂工藤,什么叫不是时候啊,”穿着黑衣服的服部平次干脆坐在他身上省得他再次跑路,大声嚷嚷,“我们可是找了你很久,结果你就跟我说这个?”
“那是因为……”
“被绑架也好、被胁迫也好,你不声不响地来英国,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不是白马通知我们,我们都还在东京找你呢,你到底有没有大家都会担心你的自觉啊?”
服部平次扯了扯工藤新一的脸,发现这张脸是真的,就抱着手臂哼了一声。
趴在地上的少年彻底不挣扎了,整个人都蔫掉,从音乐厅一直七拐八拐逃到这里,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但有件事他真的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服部平次就锵锵锵给他展示了旁边的冲田总司:“靠冲田的心眼!只要近距离见过,他就能记住你的呼吸和心跳,在黑暗里尤其有效。还有啊!你用雪林福特·道尔这个名字,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谁吗?”
下面的人嘀嘀咕咕:“……也不是我想用这个名字的。”
要怪就怪某个忽然会弹钢琴了的音乐家、名侦探诺瓦利斯先生,这个名字可是他故意起的。
——所以说琴酒这个帮手根本就是来捣乱的吧喂!
冲田总司适时说了一句:“也不会那样,根据天气、心情和形势的变化,人的表现都会有所不同,我只是能在确定目标后分辨出敌人,以及察觉到谁的心跳忽然变化而已。”
“够了,可以了,你已经够强了,没必要给自己加上魔法技能。”工藤新一无奈地摆摆手,说我不跑了,推开服部平次,终于坐了起来。
他晃晃手腕上的黑色圆环,说,注意点,有人在监听我们的对话,你们猜得没错,我被卷入到某个事件里了。
站在一旁的铃木园子叉着腰,说:“你一失踪就是被卷入事件了,着还用我们猜吗?对吧小兰?”
毛利兰站在那里,看着工藤新一,还有点走神:“嗯……嗯……是这样……”
“所以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服部平次晃晃工藤新一的肩膀,问。
工藤新一抹了抹脸上的灰尘,无奈地回答:“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们,我跟对方有约定,把其他人牵扯进来就是我输了。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能不能放我回去调查?”
服部平次:“不可能。”
铃木园子:“想得美!”
冲田总司:“你还是说明一下情况比较好吧?那个手环,应该会爆炸吧?”
毛利兰沉默不语。
工藤新一抬起手,故意拉长了声音:“就是说啊,如果说实话这个东西就会爆炸,所以你们也体谅我一下,不要插手这个案件了吧?相信我能安全回去啦。”
一群人面面相觑,其实他们来找工藤新一之前就想过工藤被人胁迫的可能,但既然对方需要工藤、或者与工藤有约定,那这件事就有可操作的空间才对。
工藤的反应,有点奇怪啊,真的一点暗示都不给吗?服部平次想。
他决定换个问题:“你在调查那个宝石的案件?”
“对,这点不是明摆着的吗……而且那个时间就要到了吧?”工藤新一说。
“什么时间?”
“哈?你们没注意吗?虽然没人知道宝石在哪里,但M国的人发出了声明,他们依旧会按照原本的流程寻找预言里的人,会在晚上九点钟公布宝石所在的位置,携带宝石的人会找到预言指向的对象。”
“……”
现在是下午六点五十分。是的,他们在伦敦跑了很久,所有人的腿都快跑断了才抓到人/被抓。服部平次拨通了白马探的电话,跟白马探说了他们抓到人的消息,然后一起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除了他们,其他【暂时】没有得到情报的怪盗、侦探、警察、新闻记者以及茶会的成员门也都在等待着那个时间的到来——那颗红宝石,到底在哪呢?
被誉为诅咒的灾难、智慧之神的羽毛,所有人都没见过真面目的宝石,马上就要在他们面前,揭开神秘的面纱……
九点钟。
一张图片在新闻页面被刷新了出来——波澜壮阔的大海,月下的甲板,坐在船舷上的银发男人微微侧过头,墨绿色的眼睛好像在盯着镜头外的人。
当然这张照片的重点不在这里,在他的头发上,一块在月光下闪着神秘光泽的红宝石,正在满月的背景里,缀在他的麻花辫尾巴上。
M国以小型记者会议、公开网络媒体以及其他各种渠道发布了这样一则消息:想要我的红宝石吗?想要的话就给你们,去吧,我把一切都放在那里了!
在记者见面会上,一位记者询问:“代理人女士,你们不怕宝石真的被怪盗偷走吗?你们相信宝石受到了诅咒,而且有毁灭世界的危险,那宝石被偷走的时候世界当如何拯救呢?”
为萨菲尔公主代理发言的中年女性从容回答:“不用担心,命运的结果早已注定,时间将指引方向,我们能做的只是揭示前行的道路。”
记者:“呃,那您觉得公主现在有危险吗?公主失踪到现在,M国都没有大的动作,是萨菲尔公主对您的国家来说并不重要吗?”
代理人回答:“当终末的钟声敲响,所有的疑问都会得到解答,愚者选择了第十三张牌,月光的刻痕弥留在历史的缝隙中。一切的一切,都将沉寂。”
记者:“……”
代理人:“真理的太阳正在坠落,黑夜之后将是下一个黑夜,永无止境。那把钥匙不在此处,也不在别处。倘若混沌的号角被吹响,世界将再无天亮。”
记者:“…………”
代理人:“预言之于世界,宝石之于渴望,被标定的……”
记者:“不、不用了!谢谢您!真的很感谢!”
早就听说这个国家很邪门,没想到这么邪门,跑了跑了,还是别掺和这些东西比较好。
至于新闻怎么报道,如实、如实报道,再添油加醋一点,塑造一些神秘的氛围,反正这个见鬼的国家一直是这样的!标题就写《放任宝石被盗,世界面临毁灭?M国回避公主失踪问题,并发表逆天言论!》……
“话说照片里那个银发的人是谁?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呃,可能是M国的人吧,他们也不可能把宝石交给外人啊……”
另一边。
正在看新闻的工藤新一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这怎么偷?根本偷不到吧?!”
服部平次若有所思:“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他好像,刚刚在音乐厅见过这个人,而且还把他错认成了那位黑泽先生。
连线的电话里传来白马探幽幽的声音:“先别管那个,黑羽快斗,你怎么会在这里,工藤新一在哪?”
他话音刚落,周围就静了下来。
服部平次猛地抬头去看“工藤新一”,却发现那个侦探露出了相当愉悦的笑容。他后退了两步,不知何时掏出一顶白色礼帽扣在头上,向其他人行了个礼。
现在,应该叫他黑羽快斗了。
怪盗先生懒洋洋地说:“你拆穿我干什么啊白马,我还想让工藤多跑一会儿呢,哎呀别看我,我是不会告诉你们工藤在哪的。”
服部平次“哈?”了一声,然后想起这个“工藤”的违和感来,但他还以为是工藤试图给他传递什么信息,就一直在努力思考,所以说这里为什么会有黑羽快斗——怪盗基德啊?!还有基德,你已经完全不在乎你的身份会暴露了吗,毛利小姐、铃木小姐和冲田都在这里啊!
黑羽快斗:什么,你们不是一伙的吗,难道你们没有告诉他们我的身份?上次我假扮白马引开你的时候你就猜到我在帮工藤了吧?(怪盗疑惑歪头.jpg)
服部平次真的很想往怪盗脸上打一拳,但看到这张跟工藤新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忍住了,咬牙切齿地说:“既然我们追的人是你,他已经跑了至少两个小时了吧?根本就不差这点时间!”
黑羽快斗眨眨眼,说:“原来你们没发现我和工藤交换了易容啊,只靠雪林福特·道尔和亚森·道尔的伪装认人,是会出问题的哦?”
怪盗脸上是大大的、得意的笑容。跟他的怪盗基德简笔画上的呲牙笑脸完全一致。
每次他偷到宝石的时候都会是这副表情,现在当然也是。
“反正工藤已经跑啦,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大侦探暂时没有危险,跟他打赌的人不是想杀他,所以你们不用急成这样。相信他——相信他啦,他可是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
黑羽快斗炫耀式地说完这段话,面对神色各异的其他人,摸了摸后脑勺,又说“哼哼,但是他还是抓不到我”,完全没有配合这群人给情报的意思。
然后,他对上毛利兰的目光,偷偷跟毛利兰眨了眨眼。
其实兰小姐一见面就认出他不是工藤新一了,黑羽快斗也发现了这点,只是兰小姐担心他们两个的情况没有直接拆穿而已。
唉,要不是看到夜莺叔带着宝石去了海上,黑羽快斗也不至于表现得那么震惊,以至于被白马那家伙听出破绽。
“不是刚发现,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不是工藤了。”白马探说。
黑羽快斗对着电话鼓起脸,说:“嘁,白马,那么熟我的语气做什么,难道还会有人冒充怪盗基德吗?”
白马探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关于这点,我有件事要告诉你。照片里的人是今天下午在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演奏《尘世故事》的音乐家维兰德,半个小时前有座大型游轮离岸,即将穿过多佛尔海峡前往北海,他就在那座游轮上。而刚才,我在游轮上的朋友传来消息,就在M国的情报公布的下一刻……”
莫格街下午茶临时会议室的门外,白马探看着自己刚收到的情报,闭上眼睛,说:“怪盗基德就出现在了游轮上,声称自己将偷走音乐家藏于发间的红色羽毛。”
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再次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工藤,不会是你吧工藤?!!
……
海上。
从日本前往伦敦附近海域的降谷零正在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离开日本,所以他稍微做了一点伪装;联系他的人自称赤井务武的朋友,不是MI6的特工,是跟他一样被卷进来的“普通人”。至于摇人的事,就交给赤井玛丽(Mary the Great)了。
是的,降谷零没有以日本公安的身份来,他是换了个身份,甚至没走官方渠道。毕竟离开了日本的领海,到哪里都算不上安全。
可他总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
黑泽阵怎么会被绑架呢?赤井秀一就更不可能了。赤井秀一拿着黑泽阵手机的可能性还算有一点,但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被一群海盗绑架的概率几乎为零。除非他们先互相打一架!
不过暂时先按照“他们两个里有人被绑架”的猜测来,那么降谷零觉得他之前的判断可能错了,被绑架的不是身体还没好、被赤井秀一带到英国的黑泽阵,而是完好无损的赤井秀一,于是他给黑泽阵打了个电话,结果是……不在服务区。
降谷零:……
如果被绑架的不是黑泽阵,黑泽阵的电话为什么也打不通?
但如果被绑架的是赤井秀一,为什么海盗们会说他是赤井秀一的弟弟啊?(日本公安恼了.jpg)
降谷零捂着脑袋叹气。他必须确定电话对面被绑架的人是谁,而且不能被对方察觉到自己这边的问题——那可是海盗,稍有不对就可能被撕票的!
于是,他在海盗们下一次联系他的时候,提出了用视频电话联络、确认“他哥哥”情况的要求。
海盗们同意了。
一直在听的诸伏景光给他发消息:Zero,你作为公安的身份已经公开过了,真的要这么跟他们谈吗?
降谷零很快回复:放心,我会做易容的。这些海盗给我打电话,就意味着他们不知道我是公安警察,而无论是赤井秀一还是黑泽阵的手机里都没有我的照片。
诸伏景光忽然明白过来:你不会是想……
几分钟后。
海上。海盗们发去视频电话的申请,被叫来的赤井秀一很无奈地看着视频电话接通,然后里面出现了戴帽子的、呃,戴帽子的脸上有伤疤的他自己的脸。
赤井秀一(波本版)。
“……”
赤井秀一艰难地张了张嘴,很想说波本你不用这么努力假扮我弟弟,还要用这张经典皮肤来提醒我对面的人是你……但海盗们比他说得还快!
海盗们:“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还说我们打错了电话!他肯定就是你弟弟!好了,想换回你们大哥,就让你们家那个银毛兄弟把我们首领交出来!”
降谷零:“……”
赤井秀一:“……”
在听的诸伏景光:“……”
很快,电话被挂断了,赤井秀一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空,深刻地意识到指望黑泽阵来救他是不可能了,他也不觉得黑泽阵可能绑架什么海盗首领——所以,没办法了,他要自救。
他对旁边的海盗团的二把手说:“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海盗团的二把手已经打了一下午的牌了,十分无聊,其他人也是,听到他愿意开口,就找来了酒。你有故事,我们有酒,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被友好绑在椅子上的赤井秀一。
对,就象征性地绑了一下,他们也不觉得两手都受伤的人能在海上跑到哪儿去。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在满月的光辉下,悠悠地说:“你们看到了吧,我另一个弟弟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其实我跟他是双胞胎,他叫阿波;那个银发的是我们同父异母的弟弟,叫阿银。”
对不起,降谷君,现在你跟我是双胞胎了(点烟)。
“二十年前,阿银失踪了,当我们再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变成了某个组织的杀手……”
第203章 尘世雾都
赤井家有三个孩子, 叫做阿黑……不是,阿秀,阿波, 和阿银。
阿秀和阿波是双胞胎, 长得很像,一些(其实是发色)方面分别随他们的父亲和母亲。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 阿波从小就被放到母亲的妹妹家养, 现在是宫野家的长子。至于阿银……他七岁的时候才被父亲带回家,性格孤僻,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作为兄长的阿秀哥很照顾他, 阿银也很喜欢哥哥。
原本这应该是个幸福圆满的大家庭, 兄弟三人和睦相处, 但天有不测风云, 有一天, 他们最小的弟弟阿银失踪了,到哪里都找不到, 只有一条线索指向广阔无垠的大海。于是,就在不久后, 他们的父亲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找儿子的道路, 然后, 他也失踪了。
为了寻找失踪的父亲和弟弟, 他,这个家的长子阿秀, 跟保守的大家闺秀母亲玛丽大吵一架, 断绝了母子关系,循着父亲的足迹调查, 最终再次见到了他的弟弟阿银。
彼时,阿银已经成为了某个庞大组织的杀手,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乖巧可爱,不但完全不认识他了,还冷漠地告诉他:“之前卧底在我身边、跟你长得很像的那个男人?已经被我杀了。”
父亲死了,是阿银杀的。
认识到这点后,他与阿银生死决战,想要把阿银从那个规模遍布全球的组织手里抢回来,却失败了。最后阿银看向他的那冷漠、毫无感情的目光,让阿秀的心都碎了。
所以,他认识的阿银已经不在了。
他发誓,如果不能抢回弟弟,那他就要连那个组织一同毁灭!于是,赤井家的长子阿秀隐姓埋名,孤身一人踏上了摧毁组织、为父亲和弟弟报仇的道路……
但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忽然有了转机:数年没见的弟弟——现在是表弟了——阿波联络他,说自己接到了奇怪的信,有位美国富豪立下遗嘱让他继承巨额遗产,但养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他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这样的亲戚,联络不上亲生父母就找到了自己的双胞胎哥哥阿秀。
阿秀发现那个所谓的美国富豪跟组织有关,害怕双胞胎弟弟被组织盯上,紧急前往美国,见到了阿波,发现阿波已经变得成熟了许多,他们依然很像,只是阿波脸上多了伤疤。他问阿波怎么回事,阿波避而不谈很久,最终告诉他,是当年阿银做的。
什么?阿波也知道阿银的事?
阿秀询问阿波,终于得知,原来当年卧底在阿银身边、差点被杀死的人是阿波啊!阿波脸上的伤疤就是这么来的,只是阿银以为阿波已经死了,其实没有,当年阿波隐姓埋名,孤身一人踏上了摧毁组织、为父亲和弟弟报仇的道路……
“等等,那死的不是父亲吗?”
“什么,父亲不是在跟黑麦威士忌的搏斗中死了吗?”
随后,他们重新调查了当年的事,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原来那个组织的首领就是他们的父亲,父亲就是所谓的美国富豪,也是所有一切的幕后黑手。当年他因为母亲做饭太难吃带走阿银离家出走,决定变得冷血、无情,重操旧业,只是最近,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决定找人来继承自己的事业,就找到了一直隐藏得很好、看似没有跟组织作对的阿波。
因为阿秀和阿波是双胞胎,一直在外面活动的只有阿秀,所以组织认为阿波跟当年的事没有关系,全都是阿秀做的。
两兄弟得知真相后震撼不已、热泪盈眶,随即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他们发誓要齐心协力干掉大反派父亲、救回他们天真可爱的弟弟。
可是,在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这点上,他们两个出现了分歧:阿波认为他应该去继承父亲的“遗产”,将计就计,从内部攻破;但阿秀认为这太危险了。他本想阻拦双胞胎弟弟,却没想到阿波设计困住他,转身就去了洛杉矶,继承父亲的遗产……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阿波已经是那个组织的首领了!
他找到人的时候,只看到阿波坐在组织首领的位置上,点着波洛雪茄,捞起弟弟的银发,对阿银说:“阿银,你向我开枪的时候,有想过今天的下场吗?”
可阿银只是半跪在地上没有说话。他很顺从,他不会反抗首领的命令,但他也完全不认识自己的两个哥哥。
阿波很生气,弟弟变成这个样子都是父亲的错,他决定毁掉这个组织,然后把阿银带回英国治疗。
接下来他跟阿秀用着同一个身份,一明一暗活动,即将要把组织摧毁的时候,却发现父亲还有暗招——父亲不相信阿波,他不相信任何人,他给自己的小儿子阿银洗脑,让阿银变成只会听命令的道具,也会防备另外的儿子,如果阿波要背叛他和组织,那父亲留下的后手也会启动。
他们虽早有预料,却没想到父亲的势力如此庞大,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就要翻车的时候,有个神秘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帮了他们一把,说:“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加入我们吧,一起摧毁这个组织,玛丽还没有跟你们说你们父亲的事吧?”
阿波认识这个人,当年就是这个人杀死了他的养父母宫野夫妇,他悲愤地喊:“玛丽已经说得够多了,是你杀死了我的父亲!”
神秘人镇定地撕开了易容,说:“I am your father。”
阿波:“NOOOOOOO——”
阿波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随后,他们从真正的父亲这里听到了真相:原来那个组织的首领不是父亲,是跟父亲很像的堂兄弟,而阿银也不是父亲的儿子,是首领的儿子!
当年父亲不愿意继承组织首领的位置,逃出海外意外被母亲绑走结婚,后来他回到英国,被堂兄弟追杀,情急之下抱走了堂兄弟刚出生的儿子阿银作为人质。
为了安全,父亲将阿银养在没人能接触到的环境里,因此阿银长到七岁都不会说话。可阿银只是个孩子,父亲越来越愧疚,最后将阿银带回到了自己的家,说这是他的孩子。然后母亲跟父亲大吵一架,决定下厨,父亲大惊失色,赶紧跟母亲坦白了真相,于是母亲非常生气,还是决定下厨。父亲倒下了。
随后他们频繁搬家,为了不让自己家有两个儿子的说法变成三个儿子引起别人的怀疑,玛丽把阿波送到了妹妹宫野家,从此阿波成为了姨妈家的长子。
可是好景不长,首领还是找到了阿银,虽然阿银不认识他,他却用父亲的身份把阿银带走了;父亲得知这件事后,把孩子们托付给妻子玛丽,就冒险去找回已经被他当做亲生孩子的阿银。
只是他没想到阿银已经被首领洗脑,认为首领才是跟自己相处多年的父亲,还亲手打伤了他,首领让变得陌生的阿银杀死父亲,父亲绝境逃生,从此下落不明,也不敢联系自己家的人。
多年后,父亲发现自己的两个儿子在调查组织,就一直在暗中协助,没有露面,直到现在……
“父亲!”
“儿子!”
他们紧紧相拥!感人的父子重逢后,他们三人齐心协力,结合各种各样的力量,毁灭了那个组织,并回到英国老家,联系正在海上飘荡的母亲,终于吃上了一顿团圆饭。
原本故事到这里就该圆满地结束了,阖家团圆,幸福安康,他们也会想办法治疗已经变成听话人偶的阿银……可是第二天,阿波回到日本去见他的恋人,父亲带另外两个儿子去逛儿时常去的剧院,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阿银在父亲的命令下袭击了他!
直到他被打伤、濒临死亡,父亲让阿银停手,他才知道事情的另一重真相——原来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父亲!而是那个组织的首领!所以、所以……
被他们当做组织首领杀死、活生生烧死在那座别墅里的,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首领:“没关系,你是没了父亲,但你还有我啊。我完全可以当你们人生的引导者,不是吗?”
阿秀:“NOOOOOOO——”
首领让阿银留他一命,因为还需要他做为人质来对付玛丽,玛丽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首领用表妹威胁他,阿秀咬了咬牙,暂时妥协。他想用过去的回忆和真心感化阿银,可是失败了,现在的阿银就是冷血无情的杀手,直到这个时候,阿秀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阿银,他真正的弟弟,已经不在了。
他留在空无一人的家里,首领和阿银甚至不担心他跑掉,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他已经跟母亲断绝了关系,阿波远在日本,阿银不认识他,而他真正的父亲,已经死了啊!(悲愤)
就在这个时候,他被海盗们绑架了。他反复说打错了电话也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了活着的期望,如果他死了,玛丽就不会跟首领对上,他多希望其实他已经死了啊!
……
海上的风儿甚是喧嚣,潮湿的海风与月光一同掠过海盗船的甲板,粼粼波光在满月下闪烁,寂静的夜仿佛一个温柔的童话,将大海拥抱。
赤井秀一讲得声情并茂、感人肺腑,海盗们不知何时已经给他解开了绳子,还给他倒了杯酒。
他端起酒杯,跟海盗们碰杯,对已经热泪盈眶的海盗们说:“没想到在我人生的最后还能有人听我的故事,我就算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海盗们纷纷说道:“你的弟弟还没拯救出来,你的仇人还没能杀死,你的父亲也没有沉冤得雪,你怎么能死呢?!”
他们安慰赤井秀一,说你不是失去了一切,你的手还能恢复,只是需要休养;你弟弟只是被洗脑了,他还活着。你现在就垂头丧气放弃一切希望,怎么能叫男人?!
在海盗们的鼓励下,赤井先生重新振作起来,喝了那杯酒,随后郑重地说:“既然各位把我当兄弟,那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们。”
“什么事?”
“你们的首领……格雷先生,如果他真的被我弟弟绑架,那他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什、什么?不可能!格雷船长可是能干吃两个鲱鱼罐头的勇士!他绝不可能死在英国这种没品的地方!”
“唉,但是……”赤井秀一叹气,“用着我父亲名号的人,和我的弟弟,却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啊。”
他望着月光下风平浪静的海面,神情间有淡淡的忧伤,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不存在的港湾,回到了他编出来的三十多年前的往事里。
海盗团的二把手愤怒地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在海盗们震惊、愤怒、惶然的目光里,赤井秀一泰然自若,用沉稳的声音说:
“你们知道吗,其实我的母亲也是一名海盗,十四岁就纵横北海,只是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她「玛丽大帝」的名号了。三十多年前她把父亲强行绑回去结婚,父亲说他晕船,母亲就离开大海,来到陆地上奔赴爱情……
“维兰德要杀玛丽,可玛丽是个无比警惕的女人,不会轻易上当,还跟军队有关系,而维兰德在陆地上活动,不可能跟玛丽在熟悉的海域开战,所以他会先用别的手段削除玛丽的力量。
“你们说的那个跟了你们一路最后打起来的本地海盗团,可能就是我母亲回家的船队……如果你们的首领死了,那两个海盗团之间就会从普通的海上摩擦变成死仇,到时候他就可以渔翁得利了。”
赤井秀一叹着气,用绑着绷带的手轻轻推开了海盗团二把手的刀,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他说完,整个海盗团一片寂静。
海盗团的二把手冷笑一声,说:你的故事讲得很好,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格雷先生不会死,他会平安回来。那什么玛丽大帝我们也没听说过。如果你打算用这个说服我们,那你就失算了。
赤井秀一回答:刚才的话也只是我的猜测,并非现实;只是如果是这样,我弟弟一个生活在陆地上的人,也不可能认识你们十几年没下船的首领,他为什么要绑架格雷船长呢?
海盗们:……
赤井秀一:说到这里,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弟弟绑架了格雷船长的?
海盗们:呵,这还能有假吗?我们的船队来伦敦的一路上都受到百般阻挠,这可不是天灾,就是人为的!有人不想让我们到伦敦!昨晚主舰队被击沉的时候,我们亲眼看着有人把格雷船长的棺材绑上了一艘小船,开着船就跑了!就在今早,你弟弟亲自去海岸边,从他的两个手下那里带走了格雷船长,只可惜当时我们只有一位船员在陆地上,不然早就把船长抢回来了!
赤井秀一:……?棺材?你们确定他真的没死吗?
海盗们:呃,其实那是我们船长的婴儿床。总之我们调查了你弟弟的行踪,找到了你们家,就把你绑回来了,这是不会错的!你走后他还去了你们家,还叫来了你家的亲戚,我们留在陆地上的人都看到了!
赤井秀一:……
他觉得事情可能不是海盗们想的那样,但也不是他一开始想的那样。所以,琴酒到底把人家海盗团的首领怎么了?他不会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海盗吧?
他在沉思,海盗们也在沉思。
一群人讨论、争吵、咕咚咕咚喝酒,几分钟后,海盗团的二把手狠狠一拍桌子,喊道:“我们一定会救出团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边那个……”
他看向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会意地说:“莱伊,这是我给自己的新名字,我已经决定放弃我过去的名字了。”
他是在说诸星大:D。
海盗团的二把手重重点头,说:“虽然你这人花言巧语不可信,但我们‘TEN海盗团’都是有情有义的人,格雷船长说过,以诚待人、礼尚往来,我们绑你到海上也只是想找回我们的首领,只要你帮我们救回格雷船长,我们也可以帮你报一下仇,把冒充你父亲的人干掉!”
既然绑架船长的主谋就是那个什么维兰德,那他们本来就结下梁子了,这个人情不卖白不卖,还能从莱伊这里得到有关敌人的情报,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买卖啊!
赤井秀一想到可能被海盗闪击的赤井务武……嗯,他会努力不让事情到那个地步的,谢谢你的牺牲,爸。
海盗们开始热血沸腾地商量把敌人引到海上、一网打尽的计划!
“所以这里怎么办?如果敌人不来呢,我们不会要上陆地吧?”
“我怎么会知道,平时都是船长制定计划的啊。”
“……啊啊啊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们跟他们拼了!”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人们交头接耳,抓耳挠腮,脑子仿佛都被藤壶锈住了一样。
海盗团的二把手敲桌子:“我们海盗团就没有第二个有脑子的人了吗?”
有个正在给赤井秀一倒酒的水手小伙很精神的回答:“报告副首领,平时都是首领在动脑子!但我们还有另外几个军师!”
海盗团的二把手终于想起船队里还有几个吃白饭的家伙,大喜过望,连忙说:“快把他们叫过来!”
水手依旧很精神地回答:“报告副首领,他们跟首领在一艘船上,主舰被击沉的时候已经淹死了!”
海盗团的二把手:“………………”
在一片死寂里,赤井秀一特别好心地问:“我对父亲和弟弟都很了解,也很熟悉绑架的流程,要不我来帮你们做计划?”
“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
海盗团二把手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个海盗匆匆忙忙跑到甲板上来,喊道:
“副首领!我们收到了前几天那群本地海盗的信号!他们好像正在跟其他船只联络,不确定是不是在给我们发送广域信号。”
“他们在信号里说了什么?”
“不、不知道,信号断断续续的,只能解析出‘玛丽大帝’‘MI6’‘军队’什么的……哎?副首领?副首领你怎么了?不要死啊——副首领——”
海盗团的二把手艰难地从桌子下面爬起来,握住了赤井秀一的手,诚恳地说:“莱伊先生,让我们合作吧,我们一起救出格雷船长和你的弟弟。”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在心里勉强地微笑.jpg),他点头答应,说这件事牵扯很大,我们得从长计议,然后坐在了海盗们的中央。
计划第一步,他们得保证冒充莱伊父亲的人和被洗脑的弟弟会来。前者必要,后者可以再等等。
由于(几个小时前)亲测人质父亲和弟弟的电话打不通,他们又联系了莱伊先生的双胞胎弟弟,说:为了保证我们双方的安全,我们要求交换人质的时候你父亲也在场。多的不要问,这是为你好。
降谷零:?
他怎么忽然就看不懂了?还有,这个父亲说的是赤井务武,还是降谷清一郎,还是那个已经死了的维兰德啊?
……
不远处的海域。船长室。
金发的女初中生一脚踩在残破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对旁边正在修复通讯的人说:“麻利点,我要去救我儿子。”
被警察用枪指着的本地海盗团技术人员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紧张地说:“马上、马上马上,就快修好了,真的就快修好了!”
詹姆斯从门外过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好笑地问:“你这是真想当玛丽大帝征服北海啊?”
那这副十三四岁的外表是不是太小了一点?唉,玛丽啊。
“没办法,”赤井玛丽点了根烟,“只丢了我儿子一个,没必要兴师动众,叫上警察和几个在休假的MI6同事来就行了。”
因为人不够,她抢了正在附近逃亡的海盗团的船,把上面大部分人拼命抵抗的人塞进了监狱,剩下还算听话的技术人员跟她一起出海,很合理吧。
詹姆斯无奈。
跟着MI6老同事耸耸肩,表示玛丽干这种事很正常。
赤井玛丽望着远方的海面,不耐烦地说:“毕竟是海盗,出动军队也有正当的理由,但等他们的文件下来,我儿子都没了。”
她又不是什么实权人物,只是个劳苦功高(重音)的老牌特工而已,当然要等上面走流程了,呵。
MI6的老同事看着刚刚荣升海盗船船长的赤井玛丽,摇摇头,说:“玛丽,秀一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跟我们一样是经验丰富的特工,说不定等你找过去,他也变成对方海盗团的首领了呢。”
赤井玛丽接受了老同事的安慰,但压着眉毛,说:就他?不给人当枕头就不错了。
而且不知道小银和她老婆(?)那边怎么样了……赤井务武不会丢下自己的儿子和没饭吃的老婆,又去把维兰德的儿子拐跑了吧?!
……
时间稍早一点。
黑泽阵跟那位女士见了一面,正好快到晚餐时间了,就跟那位非常随和的女士吃了个晚饭。
没有提前往雪原的那对年轻夫妻,没有提龙的骸骨,也没有提一些无趣的往事。
那位女士赞赏了他的音乐才能,向他发出了邀请。整个会面都中规中矩,黑泽阵告辞离开的时候,她也只是笑了一下。
不过黑泽先生确实没时间再聊两句,他跟赤井务武去了“莫格街下午茶”的临时会议地点,找到了几个留在这里的侦探——其他人都出去了,寻找线索或者给其他人买点饭。
他推开门的时候,有个熟人侦探——加布里埃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问:“这是谁?”
林先生眨眨眼:“这是诺瓦利斯先生啊,我们的第十三代首领。”
中年侦探的眉毛抖了一下,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不可能!诺瓦利斯可是魔法界来的生物,他现在的外表是少年,根本不会长大,你为什么要冒充诺瓦利斯?!”
黑泽阵:“……?”
不过幸好普罗塞克很有眼色地把加布里埃尔捂住嘴巴拖了下去,白马探看到普罗塞克那狗腿的模样,也沉默了一下。
白马探问黑泽阵:“你是诺瓦利斯,还是维兰德先生?”
黑泽阵从容回答:“我是维兰德,诺瓦利斯是我的亲戚,有一件事他希望我向格雷先生传达——单独的。”
白马探听到服部平次说在音乐厅里见到了一个长得很像黑泽先生的人,现在看到本人,沉思片刻,觉得……这就是No.13诺瓦利斯。
是的,服部平次是他们里唯一一个和黑泽阵完全不熟的人,白马好歹在茶会多见过好几次,现在他觉得诺瓦利斯的脸上写着“虽然明眼人都知道我是谁但如果敢戳穿你们就死定了”。
白马决定不提诺瓦利斯的身份,转向新来的茶会首领No.11伊莱·格雷:“是格雷先生家里的事吗?之前他家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黑泽阵说是,确实是他家里的消息,格雷船长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就跟侦探们示意了一下,和黑泽阵往外走。
他们刚走到门口,门就被打开了。
工藤优作和白马警监站在门口,跟他们面面相觑。
“这是……”格雷船长看其他人好像认识这两个人,就问。
黑泽阵言简意赅地解释:“第十二代首领,推理小说家;第十四代首领,警察。”
格雷船长听到推理小说家的时候眨了眨眼,听到警察的时候后仰,最后说幸会幸会,原来现在的茶会真的不是侦探组织了,唉,我好多年没跟大家联系了,连这种消息都不清楚了。
黑泽阵:“……”
白马探:“……”
工藤优作&白马警监:“……”
就在他们沉默的时候,被普罗塞克按住的中年侦探加布里埃尔挣扎出来,喊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Lord Night和白马,他们是不会来这里的!”
又来?
黑泽阵看过去,意思是你在说什么,加布里埃尔;而名为加布里埃尔的侦探指着工藤优作说:“Lord Night那家伙,也就是知名小说家工藤优作两个小时前还在参加作家讲坛会,你肯定是假扮的!”
工藤优作:那是来之前易容成我帮忙遮掩的人。
加布里埃尔又转向白马警监:“第十四代首领白马先生可是警视总监啊!他是怎么来英国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马警监:谢谢,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我确实不打算让我离开日本的消息传出去。
普罗塞克都快按不住加布里埃尔了,小林就跟他一起把这位熟人侦探按住,加布里埃尔挣扎了两下,但没想到小林的力气还很大,硬生生给他按下去了。于是会议厅里一片混乱,直到赤井务武走到门口。
赤井务武:“发生什么事……”
加布里埃尔:“你又是冒充的哪个首领?”
赤井务武:“……?”
半分钟后,看资料看得头昏脑胀的加布里埃尔喝了口水,终于确定这里的人是真的老朋友诺瓦利斯、老朋友工藤优作、老朋友白马警监以及不重要的金发路人甲,整个人都充满了“你们闲的吗来这里做什么”的疑问。
白马警监坐下来,解释说:“我儿子打电话来的,牵扯到一些国际问题,我想还是亲自来看看比较好。”
工藤优作也笑着跟加布里埃尔说:“你知道的,我儿子被绑架了。”
赤井务武流畅接话:“我有两个儿子被绑架了。”
黑泽阵回忆了一下,他没有儿子,但他可以说点别的:“我是被绑架来的。”
赤井务武看向黑泽阵,丝滑地改口:“哦,是三个。”
真纯,Juniper和秀一,他真的有三个儿子被绑架了。(点烟)
加布里埃尔摸了摸脑袋,先看看普罗塞克和小林,又看看白马探和格雷,最终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你们都是因为儿子被绑架来的,我已经完全理解了……不对!你是谁啊!你不是我们茶会的首领吧?!”
他忽然反应过来,指着赤井务武问。
赤井务武:“……”
黑泽阵:“这是我父亲。我叫来帮忙的。”
加布里埃尔:“……哦。”
虽然整个茶会都在久违地全力运转,关于找到幕后黑手、救出No.18的进程仍在继续,不过他也确实应该休息几分钟脑子了。加布里埃尔放下近几年伦敦大小地下组织相关的资料,决定先歇会儿。
他看着假装自己不是诺瓦利斯的诺瓦利斯和父亲带着格雷先生离开,不一会儿,另一个首领——No.10的泰恩(TEN)先生回来了,还拿着一摞资料。
泰恩坐到加布里埃尔旁边,把资料给了他、白马、普罗塞克和林先生一人一份,然后说:“没找到工藤和那位世良小姐的下落,不过有点额外的线索。我意外找到了坎特维尔剧院悬案的一些资料,发现当年的真凶可能是这个金发男人……”
一张很老的照片。
粒子特别粗,是报纸上剪下来的黑白图像,但足够看清那个男人的脸。
加布里埃尔看着那张照片沉默了五秒钟,然后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扯着泰恩先生说:“他他他他他他……”
泰恩先生拍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这么多年了,找不到人很正常。
加布里埃尔:“不是,他,他,他……”
泰恩先生感慨:“唉,就算在路上遇到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吧,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不可能还长这个样子。”
加布里埃尔暴起:“他刚从这里走出去啊!”
普罗塞克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放心啦,加布里埃尔先生,只是长得像而已,如果他真的是那个人,怎么会完全没有变老呢?”
加布里埃尔:“可诺瓦利斯就是长生种啊,他父亲也是不是很正常吗?”
普罗塞克:“……”
好像、好像有点道理。普罗塞克也陷入了沉思。
不过九点钟就快到啦,反正那个红宝石和公主的案件跟No.18有关,让他们先等等新闻,看M国的宝石到底在哪里吧!
他们打开了会议室的电视机。此时,白马探跟父亲对视一眼,就去联系在伦敦的朋友,追踪“诺瓦利斯”和那个金发男人的下落……
……
离开的三个人并没有关心这种事,黑泽阵跟格雷船长出门,赤井务武开车带他们往港口去。
黑泽阵问格雷船长:“你还没联络上你那边的人?”
格雷船长叹气:“那天我们船队的主舰沉了,手机也掉水里了,我能记住号码的人都在上面,电话全都打不通;老二倒是在另外的船上,可他刚换了卫星电话,我没记住号码。”
他本来想等着挂失的手机卡重新补办,但伦敦忽然查得严了,可能暴露他的海盗身份,他就准备再等一段时间,等到有人用平时就约定好的古老方式联系他——就是报纸啊,标志建筑物啊,暗号啊,警察局啊什么的。
不过等到现在都没有,他就纳了闷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嗯,我有你们那边的消息,海上确实没信号,但你那个带着卫星电话的副团长还活着,他联系我这边的人了。”黑泽阵语气随和地说。
格雷船长说那太好啦,他们是怎么联络到你的?
黑泽阵拿起一根刚买的手指饼干,说:“他们绑架了我父亲重伤在家养伤的儿子,还说必须拿你去交换人质。”
格雷船长:?
黑泽阵往后一靠,散漫地说:“所以,格雷船长,你被我绑架了。”
格雷船长:???
汗流浃背了。
船上的傻*们,你们绑架谁不好,这位可是自己人,而且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啊!还可能跟魔法界有关系?蠢货们,就因为你们,船长我被邪恶的侦探组织首领绑架啦!
“开玩笑的,”黑泽阵注意到格雷的表情,笑了声,“麻烦你跟他们解释清楚,格雷船长,我家被绑架的那位‘人质’身体很虚弱,我怕他再待一会儿就会出事。”
“我知道你在开玩笑,诺瓦利斯先生,”格雷船长本来想跟着林先生叫夏目,但那个发音对他来说确实有点困难,就和茶会一样叫诺瓦利斯了,“但我们现在没有船,怎么去找他们?”
黑泽阵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说:“人质在我手里,当然是让他们来找我们啊。”
他出来就联系上了降谷零,从降谷零那里要到了海盗的联络方式,让降谷零下次跟海盗们通讯的时候把电话转到这边。
不过海盗们只进行单向联系,所以格雷船长大致判断了自家船可能在的方向,跟黑泽阵和赤井务武上了一座从多佛尔海峡前往北海的大型游轮。游轮上似乎有什么活动,占据了某两层的位置,还有不少警卫,甚至配备了武器,至少不至于被只剩下残部的海盗团威胁到。
上游轮的时候,好像有人在偷拍他们,格雷船长很在意,但黑泽阵完全不在意,他习惯了。
没过多久,他们就接到了来自“TEN”海盗团的通讯,应这边的要求,还是视频通讯。
接通了。
那边的人看到格雷,激动得热泪盈眶:“船、船长?船长你还活着吗?太好了船长!我们还以为你被……”
格雷看着那群熟悉的笨蛋船员,叹气:“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很好吗?都是误会,我只是上岸后没联系上你们,根本没被绑架,还是朋友告诉我你们绑人来换人质的。”
海盗团的二把手摸了摸脑袋,说哎呀,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嘛。
他说着说着,忽然没声了。
格雷船长看向提着一个人路过他背后的黑泽阵,说诺瓦,你要喝水吗?
黑泽阵没回应他,只是把手里的人扔下,抹掉手上的血,说我去解决外面的人,你继续打电话吧。
格雷船长就笑着回头,对海盗团的成员说:“啊,这是我的朋友诺瓦,就是他把我救上岸的,听说你们绑架了他父亲的儿子……”
海盗团的二把手:“……”
海盗团的其他成员:“…………”
很久,海盗团的二把手问:“船长,你确定他是你的朋友?”
格雷摸了摸下巴,回答:“是啊,别看他不像个好人,其实估计也不是个好人,但他没有打算针对我们,我听他父亲说,如果再不把你们那边的人质先生带回家,那位先生的母亲就要找他们的麻烦了。”
海盗团的二把手:“……”
他沉默良久,终于意识到了某个可怕的事实:他们的船长/首领不是没被绑架,只是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啊!格雷船长他被人骗得团团转,还把冷血无情的杀手当朋友啊!唉,他们那天真的团长!玛丽大帝都要打到海上来了!
“格雷船长,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接你回来的!”海盗团二把手的目光,变得坚定了起来。
格雷船长觉得哪里不对,但他们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怎么还有问题?到底咋回事啊?
他再三询问,船员们都说没有问题,他们会追上这座游轮,然后带着人质先生来见面的,而且人质先生完好无损,还当上了他们船的……呃总之人质过得很好!一点损伤都没有!
电话挂断了。
海盗船上。
海盗们面面相觑,火速联络之前接电话的莱伊先生的双胞胎弟弟阿波,说:“阿波先生,你父亲和弟弟劫持了我们船长,就在‘银月’号游轮上,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千万不要信,我们已经跟阿秀先生做好计划了,到时候一定能救出你弟弟,为你真正的父亲报仇!”
降谷零:???
发生什么事了,他是不是少看了几百集?
第204章 尘世雾都
今晚, 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满月的海面上,“TEN”海盗团的成员们光速推选莱伊先生为代理(背锅)船长,开始了打倒黑暗组织首领、救出格雷船长和阿银弟弟的伟大计划;
漆黑的船长室里, 玛丽用手拈着烟, 神情冷酷地看着波澜壮阔的海面,直到本地海盗团的人战战兢兢向她报告“玛丽船长, 我们找到对方的踪迹了”;
即将抵达伦敦的降谷零看着越来越近的英国领土, 总觉得跟他联系的三方人马——赤井务武的朋友(詹姆斯)和赤井玛丽、黑泽阵和“维兰德”先生,以及那群海盗,拿的是三份完全不同的剧本;
日本东京,风见裕也推着轮椅, 肩膀上扒着两只猫, 头顶是一只乌鸦, 脚边跟着小白狗,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问诸伏景光这样真的没关系吗,诸伏景光摆摆手, 说放心啦小裕,我知道分寸啦;
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附近的餐厅, 约纳斯老师正在跟朋友吃饭, 朋友问他为什么走神, 约纳斯老师干脆趴在了桌子上, 闷闷不乐地变成了一滩老师;
人群喧闹的港口,黑羽快斗扒拉着白马探, 一边扒拉一边哭, 说白马,工藤那家伙假扮我去偷宝石了, 你一定要把他抓回来,重铸我们怪盗的荣光啊,服部平次侧目,决定假装不认识他们;
港口附近的机场,刚刚下飞机的四位“怪盗”——做了伪装的黑羽盗一、黑羽千影、工藤有希子和莎朗·温亚德正在看新闻,看到M国发布的那张红宝石所在位置的照片时,贝尔摩德忍不住捧腹大笑,并且笑了一路;
“莫格街下午茶”的临时会议室,侦探们在那座游轮的位置上画了个红圈,小林若有所思地站起来,说他有朋友在那座游轮“银月号”上,可以为大家提供一点帮助;
名为“银月号”的游轮上,浅金色头发的菲莉娅小姐正打着电话,不耐烦地抬手,说“别讨价还价,这里可是英国,你知道我们是——”,话还没说完,她就瞥见一个银发的背影,顿时发出“嘎”的一声,眨眼间钻进了游轮走廊的阴影里;
游轮的下层走廊,格雷船长刚刚跟自己海盗团的成员打完电话,神清气爽,觉得麻烦全都被解决啦!
他转身,问身后的银发男人:“诺瓦——诺瓦利斯先生,这些人是哪来的,你清楚吗?”
刚才他打着打着电话呢,就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忽然打了上来,还好诺瓦利斯先生人美心善,帮他解决了难题以及提出问题的人,虽然不小心被视频电话对面的船员们看到了,但总归达成了非常愉快的结果。
黑泽阵蹲在地上检查了一下尸体——对,尸体,他明明没动手杀人,这几个人还是死了,从尸体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毒药造成的死亡,很大概率是自杀,也就是说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会死了。
可他就是随便上了座刚好往北海开的游轮,谁闲着没事花这么大的代价来针对他?
虽然他都习惯了……
“不知道,可能是某些老年痴呆患者派来的吧,不用管他们。”黑泽阵站起来,潦草地把问题糊弄过去,然后问格雷船长谈得怎么样。
格雷跟他比了个大拇指,说一切顺利,我们的船会从公海追上这座游轮,然后以需要求救的名义登船,把那位人质先生带回来,最后我们再若无其事地分头下船就可以啦!
计划很简单,特别简单。
至于为什么这么简单,因为格雷船长是海盗团的大脑,海盗团的行动计划都是他制定的,在漫长的海盗生涯中,他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越是工于心计,就越是容易落入意想不到的困境……咳咳,总之,越简单的计划越容易成功,只要培养船员们的随机应变能力就可以了;要是把计划做得太复杂,那才是在为难自己和那群没有脑子的船员!
“嗯。”
黑泽阵应了一声,他觉得格雷毕竟已经在那个海盗团当了十年的团长了,里面的人全都换了一批了格雷自己还在,肯定很了解自己的人吧,这种事让格雷去谈就行了。他比较放心。
他不放心的是赤井秀一。
准确地说,是有可能在这被绑架的十个小时里把别人的海盗团弄没了的赤井秀一,虽然严格来说这不算什么坏事,但这会导致黑泽先生【再】白跑一趟。
就跟几个小时前他去的那场音乐会一样。(冷笑)
“那接下来,诺瓦利斯先生要跟我去喝一杯吗?”格雷船长发出了邀请。
在茶会那边他没找到机会喝酒,这会儿可算有时间啦!他作为一名穷凶极恶(?)的海盗,已经好几天没有喝酒了,这合理吗?合理吗?所以他决定请诺瓦利斯一起去喝酒!顺便,咳咳,顺便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应付杀手跟砍瓜切菜一样的银发男人拐到他的船上去……
格雷船长期待地看向黑泽阵,可惜黑泽阵完全没领会到他的心情,沉吟片刻,说:“来的时候我看到拐角有个地下酒吧,不怎么起眼,可以去那边。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喝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游轮的负一层,这里几乎都是仓库和功能性的房间,以及员工休息室,但也有几间故意布置住这里的设施,比如安静的酒吧、棋牌室、放映室什么的;而且可能是为了营造氛围,整个负一层的走廊都显得很暗。黑泽阵和格雷船长就在这层仓库附近的一段走廊里,监控系统没能覆盖的地方——准确来说监控系统是有的,但他们来之前就被人打坏了,考虑到这船已经连续航行了十几天,只在每隔一段时间后短暂地靠岸一次,所以这可能是因为这船上还有别人在这里进行过“友好交流”吧。
黑泽阵往楼梯上方看去,狭小的圆窗外是月光下静寂的海面。
刚才路过的时候在盯着他的视线暂且不论,游轮的第四和第五层被警卫严密看守,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他本来只是想借地方一用,但好像有些人看到他来就炸了毛,不用他做什么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他也没那么可怕吧?说到底他也只是肉眼凡胎,会流血也会死的普通人而已。啧。一群分不清情况的老年痴呆。
格雷船长耸耸肩,但依旧很愉快地自己去喝酒了——不用担心付钱的问题,游轮上的普通饮料和酒水不需要额外收费,因为几乎是抢钱的票价里已经包括了这一部分。顺便一提船票钱当然是诺瓦利斯付的,诺瓦付钱的时候连眼都不眨一下,真有钱啊。格雷船长感叹。
他跟黑泽阵摆摆手,就悠闲地往负一层酒吧的方向走去。
黑泽阵倚着墙,银发从他肩头缓缓滑落,镶嵌着红宝石的饰品擦过墙面发出很钝的摩擦声。这是今晚无数人在盯着的宝石“玛特之羽”,怪盗、侦探、警察、宝石收藏家、新闻记者、神秘学家、政治家……他们都在寻找这颗宝石,以及持有宝石的银发男人。
可惜,纵然这颗宝石价值连城,现在戴着它的人是一点爱惜的心思都没有,甚至不知道自己被这些人盯上了。他随手把头发捞到前面,低头去看降谷零发来的消息。
降谷零:你确定你们的电话没有打错人?海盗那边给我发来了很奇怪的东西。
黑泽阵:没有,海盗团的首领在我这里,他确认对面是他的船员。哦,他还说他的船员没什么脑子,如果说错话请见谅。
降谷零:……你,不会真的把那个海盗团的首领绑架了吧?
黑泽阵:差不多吧。你来英国了?没想到你还专门为赤井秀一来英国,看来你们感情不错。
降谷零:…………
他跟赤井秀一确实是熟悉的合作伙伴,但和“感情不错”这个词完全搭不上边吧?!
而且他来英国是因为这两个人其中之一可能被绑架了!黑泽阵,对你在这件事里起的作用认知清楚一点啊!
降谷零打了两行字又删了,反正等黑泽从伦敦回来有的是时间说清楚,不急于一时;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问:所以赤井秀一是怎么被绑架的?以他的能力不应该吧。
黑泽阵:嗯,我把他打了一顿,他受了点伤。
降谷零:……
所以视频里赤井秀一的手伤不是被海盗绑架才有的,是在那之前就被黑泽阵打的啊。
降谷零缓慢地按住额头,总觉得当初就不应该放这两个人一起留在伦敦。
现在赤井秀一被绑架了,工藤新一和世良真纯还在失踪,黑泽阵变回了琴酒的模样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Hiro瞒着他做了些就算知道也生气不起来的事,日本的工作忙到爆炸,他还要暂时放下工作顶着数不清的麻烦来英国……就因为赤井秀一和黑泽阵打了一架,而且黑泽阵的语气还那么轻描淡写。
这家伙……这家伙是不是根本没意识到我丢下多少工作、冒着什么样的危险来的啊?!
降谷零知道黑泽阵就是这个性格,但还是免不了生闷气。
他想把手机扔下,却看到黑泽阵发来了新的消息。
黑泽阵:对了,我的猫怎么样了?
降谷零:你再不回来就没有猫了。自己看着办吧。
黑泽阵:?
游轮上,黑泽先生盯着那行字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察觉到降谷零是在生他的气,但为什么生气……他完全没有头绪。
他又给降谷零发了两条消息,没回,就收起手机,往离开这层的方向走。希望待会降谷先生能消消气吧,他可不会哄人,起码现在“睡一觉”和“打一架”的选项都没法实现。
他刚走了两步,就在楼梯处看到一个很久没见的“熟人”。
“夜……莺?”
对方先用非常非常不确定的语气叫出了他的某个称号。
“灰狼。”
黑泽阵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灰发的男人,ANI结社的前成员,代号灰狼。他还记得上次见到灰狼是在“青鸟号”上,也是游轮,也是昏暗的走廊狭路相逢,当时灰狼是去杀他的……
虽然那件事最后在搞没那个动物园的事上灰狼先生跳反得很快,但这不代表他们现在还算是同盟,黑泽阵可不觉得这点少到可怜的合作关系能延续到现在。
不过对面的灰狼先生先退了半步,满脸震撼:“你长大了?”
虽然他也感受到了黑泽阵隐隐约约的杀意,而且因为某些“历史原因”很想转身就跑,但在看到人的一瞬间,就有更让他震撼的事直接占据了他的大脑。
卧槽,海拉的芬里尔一夜之间长大了!他不是几乎不会长吗?之前二十多年就长了那么一小点,现在一个月不见就长这么高了!这就是真正的魔法吗?!
黑泽阵看穿了灰狼的想法,不满地回答:“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
灰狼懂了:“所以你一直是成年的,二十年前和上个月我见到的都是小孩子的拟态?”
黑泽阵:“……?”
要不然还是先把灰狼打一顿吧。(冷漠)
还好灰狼先生有相当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而且本来就一直在防备,在黑泽阵准备动手的前一刻他就紧急开溜,说自己只是路过,打算去旁边的地下酒吧喝酒,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站住。”黑泽阵冷冷地喊住他。
“……夜莺啊,你看我们两个也算认识,上次抓黑狗的时候(*6月27日,136章)我也算是出了力,能不能放我一马啊?”灰狼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上次啊,上次就是——他试图让老朋友跑路,但是失败了,跟老朋友说“那小狼崽子杀人不眨眼”的时候才发现电话对面是小狼崽子本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他火速挂了电话逃到非洲无人区,过了几天风头过去发现没人要抓他,才松了口气出来,结束了一个多星期的原始人生活。结果他刚出门到了伦敦,就又遇到了“夜莺”,而且是比他还高、战斗力肯定也升级过的成年版……灰狼先生觉得自己的运气属实不太行。
而且别的不说,夜莺跟警察有合作啊,他是潜入ANI结社的卧底,结社翻车的那座游轮上就有警察的人,上次黑狗翻车也是警察去抓的人,要说夜莺跟他们没关系,黑狗那个狗脑子的人都不会信!还有那位跟夜莺关系曲折离奇又微妙的“波本先生”,他是日本公安啊!是警察啊!当他灰狼不看新闻的吗?你们那个组织就连BOSS都是日本公安,怕不是全员都假扮犯罪组织成员来钓鱼的吧?!什么乌丸集团,日本公安披皮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是在日本,现在是在英国,夜莺应该不至于跟英国的条子也认识吧?
想到这里,灰狼稍微放了一点心,说:“夜莺啊,我跟你说啊,从上次见面到现在,我一直都是良民,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可不是吗,月初在疯狂坑老东家,月末人在无人区,来找他麻烦的最多是动物保护组织)……”
黑泽阵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他在想灰狼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他明明什么都还没问,为什么灰狼看他跟看警察一样?他跟警察能有什么关系?
他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灰狼的台词:“我不是要问那个。”
灰狼眨了眨眼,问:“那你想知道什么?”
黑泽阵:“这座游轮怎么回事?”
灰狼:“……”
灰狼:“不是,你,你路过啊?”
黑泽阵:“嗯。”
灰狼:“…………”
他还以为夜莺是知道这里在发生什么才上船的,结果这个人完完全全是路过啊喂!那他白担心那么久了啊!
灰狼叹气。
他说:“这座游轮已经在海上十几天了,每天都有客人上船和下船,不过他们不一定知道这里在做什么……游轮的四层和五层是一体的,上面正在举办拍卖会,里面有些不是很正规的拍卖品。”
黑泽阵了然。
原来如此,地下拍卖会啊。他以前也来过这种场合,用密集的人流和半公开的场地来做遮掩,做的是看似正常其实完全经不起查的事,来往的客人也很难说都是些什么人。
乌丸活着的时候,还做过把“老朋友”的骨灰丢到这种拍卖会上,看那家的后代咬着牙想把骨灰买回来,然后一群看热闹的人参与竞价……黑泽阵是不太理解这群人的爱好的,他应该也永远没法理解。
不过连续进行了十几天、而且到现在都没有结束的地下拍卖会?他们在卖什么东西,准备批发他们自己的骨灰吗?
“拍卖品是?”
“啊,听说好像是最近才发生的事,跟结社那边也有点关系,几件事撞在一起,拍卖会就一直持续到今天……”灰狼语焉不详地回答。
黑泽阵就看着他。
墨绿色的眼睛明明属于人类,却总让人想到某种有着巨大威胁的动物,少年体型时具备的攻击性就够让人心惊胆战了,成年时期的银发男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有十足的压迫感,他有点不耐烦地敲了敲楼梯的栏杆,仿佛正在磨爪子随时准备进攻的狼。
虽然,嗯……虽然那条漂亮的还戴着饰品的麻花辫让他的威胁性看起来降低了很多,但毫无疑问,没人想看到这个银发男人动手时候的模样,灰狼先生保证。
他举手投降:“就是说啊,六月初ANI结社没的时候,结社的总部不是在英国吗?咱们动物园、额,不是,结社很有钱,留下了不少东西,有些拿到结社‘遗产’的人就来开了个拍卖会。”
黑泽阵:“……”
哦,敢情这件事还跟他有关系啊,动物园被日本公安和MI5一窝端了,潜伏在暗中的老鼠们——呵呵,这次是真老鼠——瓜分了动物园的遗产,自己用不到也不想被查到,就聚在一起开了个拍卖会,交换物资顺便联络感情是吧?
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动物园想杀他,再往前就是贝尔摩德拍了部电影,归根结底罪魁祸首是要杀他的乌丸莲耶,所以这都是乌丸莲耶的错。
黑泽阵想到乌丸就开始皱眉,但灰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刚才的回答没让这位雪原的魔法祖宗满意,就继续往下说:
“本来拍卖会在六月底就应该结束了,但当时出了一件事,有个全球规模的犯罪组织被条子一窝端,消息传得比较乱,有说这个的有说那个的,还有人说是你们公安的乌丸集团没啦,哈哈,怎么可能呢……”
“……?”
什么叫公安的乌丸集团,灰狼你的脑子是真的有问题吧?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看着灰狼,灰狼先生终于发现他刚才顺口说出了什么,赶紧改口:“不!不是!是那个……‘犯罪团伙C’——啊,也不是!我听说跟拍卖会有关的那个组织主要在美国活动,肯定不是你们那个组织!”
嘶,他大意了,乌丸集团就是日本公安披皮,前段时间功成身退收回了所有势力,这种事怎么能说出去呢?
灰狼在脑海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知道自己刚才的猜测毫无根据,所以真相估计是乌丸集团的BOSS波本跟公安合作,跳反洗白上岸换个身份继续活动吧,ε=(''ο`*)))唉,这个世道啊,根本就不可能真正清扫掉隐藏的罪恶,那些黑暗里寄生的东西就跟海上的海盗一样怎么也杀不完。
说起来,他来伦敦就是因为听说那个一直跟ANI结社作对、跟他哥哥当年的死有关的“TEN”海盗团正在前往英国附近的海域,从听说这件事后,灰狼还特地向英国海军举报了他们,并引来本地的海盗拦截他们,可惜还是被他们靠岸了,就是不知道后续如何。
ANI结社没了,他以后怎么找那个海盗团给他哥哥报仇?不如,趁那个海盗团还在英国的海域里,找机会把他们做了吧。
灰狼把他死了二十多年的哥先放一在一边,继续说:“总之按照我听说的消息,有些人手里有这个组织相关的东西,不想被人查到自己头上,也不想被报复,就准备把那些东西出手,于是拍卖会又续了几天。”
黑泽阵:“……”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灰狼又说:“但前几天,好像有一群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出去旅游参观的时候一起死了,包括一些大商人和好几十个组织或者灰色机构的首脑什么的,总之他们的‘遗产’也被拿到拍卖会上来了。因为‘遗产’的数目太多、种类复杂又需要时间运输,所以拍卖会还要持续一个月。至于他们具体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同国家的大人物一起死,我就不太清楚了。”
黑泽阵:“…………”
听起来很像是【塔】的那群人,错觉吧,肯定是错觉。
灰狼:“今下午好像又没了几个,主办方临时追加了一些拍卖品,我还以为你是为这事来船上的。唉,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的大人物翻车就跟批发一样,可能是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把他们收了吧。”
黑泽阵:“………………”
说的应该不是他下午在音乐厅顺手打晕塞给MI6的人,对吧?
灰狼:“啊,对了,我听说还有跟长生不老有关的拍卖品,你知道我比较关心这个,就来了……夜莺?夜莺你在听吗?”
他说到一半,发现黑泽阵已经沉默很久了,只用那双幽幽的墨绿色眼睛看着他背后的虚空,让人不寒而栗,他差点打了个哆嗦,就提醒了一句。
黑泽阵这才给了灰狼一个眼神,慢吞吞地说:“嗯,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他们运气不好吧。”
反正跟他没有关系。
这么一闹,他本来有想提醒灰狼的事,但现在完全忘了,也懒得去想,就看着灰狼跟他告别,消失在了那个地下酒吧的门口……话说他本来想提醒灰狼什么来着?算了,不是很重要的事。
黑泽阵转身离开。
几秒种后,他背后的地下酒吧里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打斗声……“呔,海盗头子,吃俺老狼一拳!”
……
黑泽阵离开游轮下层的时候,发现外面变得更热闹了,好像还有记者和侦探在外面活动。
所以是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死在船上了?那很正常……不对,这里是英国,工藤新一也没在船上,不至于啊。
他走了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拽住了手臂,往黑暗的角落里拖——因为是熟人,黑泽阵就没动,等到了没人能看到的地方,他才回头问赤井务武:“怎么了?你的仇人找上门了?”
既然这场拍卖会里卖了【塔】里某些人的东西,那维兰德的仇人找到这里来几乎是必然的事。【B】死了,乌丸死了,这里是【D】的地盘,原本在东京的时候这群人遵守【B】的秩序,不敢对他们动手,但现在是在海上,他和“维兰德”就两个人来的,指不定会有精神不正常的老年痴呆患者针对他们。
“不,”赤井务武欲言又止,“他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
“是啊,现在你多少算个‘名人’,因为那块宝石——”
赤井务武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动作敏捷的黑影闪过,黑泽阵头也不回地将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随手放倒、打晕、踩在地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就好像喝了杯茶一样轻松。
然后他问:“那块宝石怎么了?”
赤井务武缓缓说完:“……的所在被M国的人公开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宝石在你身上,而你在这座游轮上,你脚下这个人可能就是来偷宝石的。”
虽然他觉得黑泽阵不说很在意那块宝石会怎么样,但这件事……
银发男人低头去看被他踩在脚下的已经被打晕的人,实在是看不出对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接近他、想从他手里拿东西的。不会吧,就这?
哦,他现在是“音乐家维兰德”,这个名字和称号让某些人大大低估了他的实力,众所周知的搞音乐的体能一般都好不到哪里去。
“哼。”
他发出有点不满的声音。
黑泽阵就知道那位萨菲尔女士会有动作,但没想到是直接将他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搞得他现在很恼火。一想到上午看到的几个怪盗来偷宝石的新闻,他就很想回去跟那位公主谈谈……不过他暂时还有别的事要做。
人群忽然变得喧闹起来,黑泽阵抬起头,看到赤井务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悄无声息,比瞬移还快,甚至没提醒他。
他往人群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有不少人正在看着他——
月光下的甲板阴影里,银发的男人穿着纯白的衣服,脚下踩着某个人,正往这边看来。海风有些大,将他编好的银发吹起,缀在发尾的红宝石正熠熠生辉。满月在他背后升起,辽阔的海面被洒落的月光映成一片银白的颜色,与飘飞的银发呈现在同一幅画卷里。
看到那双墨绿色、仿佛祖母绿宝石般的眼睛后,甚至有人在心里感叹,真美啊,为什么缀在头发上的是块红宝石,而不是有着相同颜色的绿宝石呢?
不过感叹美好是一回事,感受到危险就是另一回事了。比起照片里看到的侧影,这个银发男人实际上要更高大一点,而且单从外表看,他跟社交网络上正在疯狂传播的“优雅的音乐家”这个词关系不大,因为他把脚下的人踢开的动作实在是太流畅太熟练了,好像重复做了无数次一样。
一分钟前:大家暂时找不到可能是躲起来了的柔弱音乐家。
一分钟后:随手干掉袭击者闲庭信步只是路过的可疑人物。
想想也是啊,既然M国那么大摇大摆地把宝石的位置放出来,肯定不是放在一个能让什么人都可能拿到的地方吧?!
被所有人盯着的银发男人随意地扫视了他们一遍,随手捞起正在风里飘飞的银发,抖了抖上面的宝石,露出一个相当肆意的笑来:
“想要?我确实不在乎这块宝石落在谁手上,但想从我手里拿到东西,你们得自己过来拿。”
这不是挑衅。
他只是很普通地说出了事实,并自顾自地决定了这场“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想要就来抢,能不能拿到,就看这些“怪盗”的本事了。
在北海的满月落下之前,他都有时间跟这群人玩一玩,当然,期间他还有别的事要做,比如去接他漂流在海上的枕头,安抚一下还在生气的降谷先生,关注一下小侦探的赌局,去楼上的拍卖会逛一下看看风景,哦,是看看“教授”的骨灰有没有在那里拍卖(笑),如果有的话他很乐意报价,反正A.U.R.O不缺这点钱。
坦白来说,如果他们A.U.R.O在十三年前彻底失去管理者,估计也是够开这么一个持续十几天的拍卖会的。
黑泽阵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对那些拍照和录像的记者们皱了下眉,他确实很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但从音乐会开始,他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想来想去这都是赤井秀一的错,闲着没事被绑架做什么,哼。
“没人敢上我就走了。”
那么多预告函,他还以为怪盗们有多厉害呢。黑泽阵扔下头发,转身就要走,但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从人群的后忽然飞出了什么东西,就往他的方向袭来!
暗器?飞镖?
不,那个玩意是手里剑吧,你们日本的怪盗是真的多,都快变成产业链了。
黑泽阵看清向他飞来的东西,略微偏了下头,让那枚银白色的手里剑卡在了他背后的玻璃墙上。
玻璃发出轻微的碎裂声,一道细小的裂痕正在不断蔓延,经过了这么长距离的削弱依旧能穿透玻璃,足以证明扔出手里剑的人并非等闲之辈。
而就在人群的上方,月光下的桅杆上,有个蹲在顶端的漆黑人影正在跟黑泽阵打招呼:“晚上好!维兰德先生!让怪盗主动现身也太过分了!不过这也是游戏的一环……我接受了!我是来自玻利维亚的宝石大盗‘SEPT no A’,就让我来第一个挑战你吧!”
不是日本忍者?南美洲忍者?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上面的人,完全没记住这个路人甲怪盗的名字,此刻他在想早上那七个怪盗里好像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难道是他记错了,还是说下午又来了新的怪盗?
桅杆上的怪盗捂着心口,娇嗔地说:“在场的十七位怪盗里,我可是第一个向你挑战的,所以今晚过后,我们能去酒吧喝一杯吗?”
黑泽阵:“……”
黑泽阵:“…………”
一瞬间有很多想吐槽的东西。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可以。”
十五秒后,南美怪盗倒在了地上,被黑泽阵随手扔在了一边,黑泽阵拍拍手,说完了后半句:“可以请你去地狱喝一杯。”
到时候能不能回来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甲板上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了,怪盗标配的表演这才刚刚开始;不远处的地面忽然破了个洞,从厚重的金属甲板下面跳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眨眼间就以敏捷的速度向黑泽阵的方向扑来!
黑泽阵从刚才就听到下面的声音了,只是等着对方出招,一直没有动作。这次的怪盗显然要专业一点,还记得关灯省得有人拍到他的脸,虽然上一个是蒙面的……黑泽阵早有准备地侧身闪开,看到那个怪盗把他背后的玻璃终于撞碎,在一片黑暗里操着奇怪的口音做了自我介绍:
“宝石的守护者哟,我是来自泰国的怪盗,名为……#¥&*(&*(¥%¥%……”
“嗯,下一个。”
口音太奇怪了,不想听。
黑泽阵本来想演一下的,毕竟这些怪盗用惯了花里胡哨的技巧,就算曾经是擅长战斗的职业人士,肯定也已经很少参与到真正搏命的战斗中了,对上他这种人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处。不过这个泰国怪盗的身高和体型优势摆在那里,黑泽阵想空手对付他也需要花一点时间,所以他就把这个人卡在自己钻出来的甲板里了。
前后花了大概有两分钟的时间,确实有点长了。而且这两分钟里甲板的灯竟然还没有修好。
黑泽阵靠着只剩下一半的玻璃墙,他知道就在他的正上方一直有个呼吸声很低、几乎难以察觉的人,但他在黑暗里的五感更为敏锐,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于是,没人再动的时候,黑泽阵点了根烟,问:“你还不下来吗?”
半分钟后,躲在上面的怪盗倒下了。
黑泽阵干脆坐在了甲板二层的边缘,捏着那根烟,望向不远处的海面。他确实不想被人围观,特别是当做某种表演的“道具”围观,但现在的场面确实有趣,一群不怎么像是怪盗的怪盗,以及正在举办的拍卖会……哼,被人坑了一把啊。
至于对方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黑泽阵并不关心,反正今天出现的是音乐家维兰德而不是琴酒,事已至此,他决定在这里打发打发时间,顺便给拍卖会上的某些可能认识他的人一个“惊喜”,等回去再找那位明谋算计他的老公主算账。
他等了一会儿,站起来,漫不经心地问:“没人了?那我走了。”
黑暗里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宝石当然要配美人啦,我只是想多看一会儿呢!所以……”
“下一个。”
一个怪盗被扔到了一边。
“音乐家维兰德先生,我觉得你长得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他是某个组织的杀——”
“下一个。”
一个残废的怪盗被扔到了那堆怪盗上。
下面的甲板非常热闹,甚至引起了上面在拍卖会的人的注意,他们听到了人群里的欢呼声,还有记者的声音、惨叫声、爆炸声,什么东西被撞击的声音,就好像下面正在举办什么热闹活动一样。
一位参加拍卖会的老年男性觉得很吵,皱眉打开窗,说:“他们是在打擂台吗,这么吵……嘎啊?”
他失声片刻,忽然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尖叫声!
他看到了什么?涌动的人群,黑压压的甲板,月光下的银发男人,还有他旁边的一堆尸体!
那是、那是、那是乌丸家的送葬人啊!
听说前段时间死的那些人都是他杀的!这拍卖会没有他根本开不了!乌丸的送葬人追到这里来了啊啊啊啊——
“救、救……救命啊!!!”
上面的惨叫声没能传到甲板上。
黑泽阵拍拍手,觉得也不是所有的怪盗脑子都有问题,他说可以上来打,就真的放弃他们在黑暗中的优势上来跟他打擂台了。
剩下的十一个怪盗好像都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也有可能是没来得及上船,黑泽阵扫了一眼喧闹的人群,转身就要往回走。距离跟“TEN”海盗团约定的时间不远了,那群海盗也快到了吧,他打算回去换身衣服再跟海盗们见面,这样太显眼了。
等在旁边的警察小心翼翼地问他:“维兰德先生,我们能把这几个怪盗回收掉吗?”
黑泽阵摆摆手,说:“随便。”
他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背后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穿着白色礼服的少年怪盗坐在高处,海风吹动了他的披风,单片眼镜在月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
年轻的怪盗笑着压低白色礼帽的帽檐,向他伸出手:“嗨,维兰德先生,你在船上到处闲逛钓鱼的日子结束了,把‘玛特之羽’给我。”
“可以,”黑泽阵抬头看向那个冒充的怪盗,嘴角不自觉翘了一下,说,“想要就自己来拿。”
第205章 尘世雾都
如果说伦敦这座城市是镶嵌在欧洲海岸线上一颗古老而耀眼的明珠, 那“怪盗基德”这个称号在怪盗界就是璀璨而华丽的满月,时刻可能出现在宝石与艺术的夜空中,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毕竟相比起以“偷到东西”为最终目的的其他大盗, “怪盗”本身就是以荒诞的举止或者华丽的表演来吸引眼球的“艺术家”, 他们总有各种各样的爱好,偷盗的理由也五花八门, 少有只为了钱而成为怪盗的。这些随时都可能刷新、也可能消失的表演惯犯总是让警方焦头烂额。
而怪盗基德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治疗警察和侦探的低血压上有着神奇的疗效。初代怪盗基德黑羽盗一是国际知名的魔术师,他扮演的怪盗也如他的魔术一般抓人眼球,几乎只要看到就难以忘怀,也难怪他会是国际上知名程度最高的怪盗之一。
“怪盗基德!”
“他终于出现了, 不愧是基德大人, 那银色的披风, 那迷人的笑, 没错, 这1000%就是基德大人!”
“怪盗基德应该不太擅长肉搏吧……他真的要去打那个维兰德吗?”
“诶?基德打狂暴音乐家?真的假的?打不过的吧?”
人们议论纷纷,完全没想过这个怪盗基德是某个侦探假扮的可能——虽然以前也有怪盗基德被人假扮的先例, 但假扮他的大多也都是知名的魔术师,很难被看出破绽, 人们往往也只能在最后的揭秘时刻发现那不是怪盗基德。
而且, 就在最近, 夏威夷好像要准备一场盛大的魔术盛典, 邀请了不少知名魔术师参加,他们应该没这个时间来假扮怪盗基德, 除非是怪盗基德的粉丝:D。
有人喊:“基德大人——你打不过他的——不要跟他硬碰硬啊——”
喊得情真意切, 让假扮怪盗基德的工藤新一都只能尴尬地把帽子压下去,省得有人看到他的表情。幸好黑羽快斗也经常这么做, 看起来并不会显得违和。
工藤新一:我打琴酒?他不给我一闷棍再把我变成小学生就不错了……
年轻的侦探假扮成怪盗,为自己的选择颇感无奈。
他登上这座游轮是因为他提前通过M国的一些蛛丝马迹判断出了携带宝石的人所在的位置,就是这座名为“银月号”的游轮,却没想到这个人是黑泽阵(闭眼),偷不到的,根本就偷不到啊。
一想到事情变成这样,他就为黑羽快斗点了一根蜡烛,幸好快斗还没到游轮上,不然他一定会听到快斗的惨叫声。
不过工藤新一本来没打算假扮怪盗,只是他在游轮上找黑泽阵的时候,遇到了几个认识No.18的茶会侦探,他拔腿就跑,可终究对游轮的地形不熟,差点就要被追上,于是他被逼无奈选择了快斗的怪盗大礼包——在交换身份的时候,黑羽快斗把怪盗的衣服和一些道具都塞给了他,避免被几个少年侦探发现身份,尽量多拖延一点时间。
快斗应该不会介意吧,嗯,反正只是穿一下衣服,而且怪盗基德肯定会来这座游轮上的(即使完全打不过),工藤新一这么相信着。
他换上了怪盗基德的衣服,凭借怪盗极高的辨识度成功甩开了追着他的人——毕竟工藤新一绝不可能假扮怪盗基德,而且他和黑羽快斗的体型与脸型都很相似,穿上这身衣服就跟真正的怪盗基德一模一样,唯一的问题就是怪盗的魔术和飞檐走壁技巧……他不能说完全不会,只能说一窍不通。
但好在,他跟其他怪盗相比最大的优势在于,琴酒不会真的打死他:D。
咳,说错了,是来英国的时候从阿笠博士那里拿的小道具,谢谢你,阿笠博士。
工藤新一从顶层的走廊被追到窗边,靠着墙站在窗沿上体会了一把惊心动魄的感觉,但好歹是甩开追着他的人了。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发现下面一片热闹,甚至有闪光灯的光,再看就看到了……
看到了《不自量力的怪盗们正在车轮战单挑知名杀手、侦探、诗人、乌丸集团的爹、日本公安+MI6+FBI联名卧底、红宝石的守护者、制裁一切罪恶的审判之银》的场面。
而且下面的甲板上还有人看到了他,正在激动地向他挥手,隐约还传来“基德——大人——”的喊声,怎么看都是怪盗基德的粉丝。
骑虎难下!这回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冷汗从工藤新一的脸颊边滑落,现在他用的是怪盗基德的身份,而且他已经被人看到了,要是转身就跑,他不但有可能再被正在找他的人追上并发现“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真的是工藤新一!”,还有可能被气得冒烟的黑羽快斗追着打。
他都能想象黑羽快斗会说什么了:逃走?遇到危险的时候当然要逃走啦!但怪盗可是漂漂亮亮偷走宝物的艺术家,就算逃走也要优雅而从容,而且这次的对手明明是熟人吧?!你竟然就这么落荒而逃了?大侦探!谁让你用怪盗基德的身份做出这种事啊啊啊——(拼命摇晃)
嗯,这就是工藤新一硬着头皮上的原因。
就算打不过也没有关系,因为他可以确信就算是黑羽快斗来也是偷不到宝石的——被直接送宝石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这点工藤新一来也一样。所以他现在只需要用魔术道具演一下就撤,起码别让快斗事后追着他打就好。计划通!
“好啊,”工藤新一轻快地回答,白色礼帽下面是轻松的摆烂表情,“那我就自己来拿了。”
银白的满月,只有月光照亮的昏暗游轮,甲板上两道白色的身影遥遥对立,就在这副寂静的画面里,站在最高层窗上的怪盗一跃而下!
……
滴滴,滴滴,电话未拨通。
再打一遍,还是没通。
“啊啊啊啊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的一世英名——我和我老爸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啊!”
怪盗基德发出了惨叫声。
更正,「真正」的怪盗基德·黑羽快斗正在前往游轮“银月号”航线的海路上,并一边看“怪盗基德VS红宝石守护者”的直播,一边惨叫:“我才是怪盗基德!我才是怪盗基德啊啊啊啊——”
坐在他旁边的白马探叹气,很想说自己不认识这家伙,但他们的船就这么大点地方,白马探只能假装在看手机没听到黑羽快斗的惨叫。
负责开船的服部平次充耳不闻,将改造过的小型动力船开出了飞机飞得太低的架势,戴着耳塞又往发动机的方向靠了靠,生怕噪音小了被人发现自己完全能听到黑羽快斗说话。
就在刚才,他们得知宝石和工藤新一都在那座游轮上,而且游轮已经离岸,就紧急租了一条改装过的动力船往游轮的方向追。虽然在短时间内追上游轮的希望渺茫,但黑羽快斗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愤怒了一下,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追上去,挽回他身为国际知名怪盗的名声!
就连他的怪盗师门团——怪盗乌鸦、怪盗淑女、怪盗魔女和怪盗夫人给他发汇合的消息他都没管!直接把地址塞给毛利兰就扯着两个侦探跑了!!他要带着服部平次和白马探去抓冒充他的工藤新一!!!
就是现在看起来有点来不及了.jpg
此刻,黑羽快斗正在看的平板上是有好心人直播的、读作“怪盗基德VS音乐家维兰德”写作“工藤新一根本不敢VS黑泽阵”的画面。
他一边看一边悲愤地捶船:“工藤你在干什么啊工藤!怪盗不是这样的!你以为这是打擂台吗?!你就这么冲上去吗?你用头打他?夜莺叔一只手就能打你十个!”
捶一下。
“你别跑啊!旁边不是有个台子吗?从那边……啊啊啊啊烟花不是这么用的吧,你拿错了吧工藤!你放烟花是来搞笑的吗?!”
捶两下。
“完了,从今天过后,就再也没有怪盗基德,没有往日的荣光了,老爸,你创造的怪盗基德(KID)已经死了,我要给自己起个新的怪盗名号,就叫「怪盗老爹」……”
捶三下。
黑羽快斗在那里哐哐捶船,白马探和服部平次假装没有听到,一个在看新闻一个在开船,而直播里的工藤新一还在敬业地扮演他的名怪盗。
名怪盗工藤新一,艰难上工中……
虽然他手里有阿笠博士的小道具,黑羽快斗的魔术道具,黑泽阵的放水和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的“教授”的指挥——对,“教授”在看不知道哪里的直播,还有心情指挥他往哪跑,但他真的打不过啊!
就算他加上阿笠博士加上黑羽快斗再加上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教授”,也是打不过黑泽阵的啊!
工藤新一飞快地绕过栏杆,用成人版的加强球鞋踢飞了身侧沉重的自动贩卖机,暂时挡住了黑泽阵的去路,心里仿佛有个小人正在尖叫:黑泽哥!琴酒哥!大哥!你演一下放我走就行了,我真的只是路过被迫演出的冒牌怪盗啊!
至于黑泽阵……
他无视了某些人疯狂给他打的电话,笑了一下,继续往整个人都在炸毛的小侦探的方向追。
有趣。
既然假扮了怪盗,那就进行到底吧,不是吗——合侦探与怪盗为一体的怪盗基德(.船新版本)?
而且黑泽阵自认为放水还是放得很严重的,他不欺负小孩,如果按照之前那个差点认出他是琴酒的那个怪盗的标准来,小侦探连五秒都撑不住。
他三两步向前,轻松跳起抓住甲板上层的栏杆,翻身落到了二楼。之前被放出来的灿烂烟花正在他的背后落下,银发在海风里飘飞,那个方向似乎传来了遥远的海上鸣笛声。
他看到正在调整呼吸、冷静地从白色礼帽的边缘注视着他的小侦探,笑了声,问:“就这点本事?”
工藤新一(幽幽):是啊,你以为呢,我只是侦探不是怪盗啊!说到底我为什么要替黑羽快斗来摸琴酒的尾巴啊?!
不过少年的胜负心在这一刻还是发作了,就算他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但被正面询问的时候工藤新一还是有点不甘心,于是他成功领会到并使用了怪盗的绝技之一:「就算车已经翻了,嘴还是要硬的」。
他大大方方地笑起来:“属于怪盗的演出,这才刚刚开始呢,维兰德先生。”
人群中传来了加油和喝彩的欢呼声。
工藤新一站在更高一层的甲板边缘,他往下方看去,看到的是正紧张地看着怪盗基德跟邪恶的宝石大魔王战斗的观众们,在此时此刻,他从中感受到了一种自己作为侦探从未感受到过的期待,于是他忽然理解了怪盗……理解个头!怪盗就给我老老实实地被抓起来啊!
“教授”正在跟他说话:“局势没那么乐观啊,‘怪盗’君。”
工藤新一:“……”
他被“教授”感叹的话语给噎了一下,就这一瞬间的功夫黑泽阵已经到了他面前,工藤新一眼疾手快地丢出了一个烟雾弹,反正黑泽哥会放水,他甚至来得及跟“教授”吐槽。
“我说,‘教授’,有没有可能我叫他来伦敦是跟我一起对付你的,不是让我跟你一起打他的啊!你支棱一下啊‘教授’!”
“就算福尔摩斯本人也无法远程指挥一只漂亮的小鸟战胜身经百战的狼王,在这个领域本就很难有人正面战胜他。这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你的,侦探。”教授从容地回答,听声音好像是在笑。
“……”
所以我是漂亮的小鸟,还是快斗是啊?工藤新一想,事情变成这样,肯定是有个人要负责任的,而且绝对不是他!可惜烟雾弹马上就要被海面上的风吹走了,他也没有更多思考的时间。
深夜的风越来越大,在那散开的白雾里,一片银白的月光从上而下流淌到甲板上,缥缈的银光里飘过一片亮眼的轻纱,工藤新一还没反应过来,配合地放了一会儿水的黑泽阵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痛、痛。
工藤新一吸气,用泛着雾气的天蓝色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黑泽阵,果然发现他家的琴酒哥哥稍微松了下手。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跟犯罪分子(?)战斗时有后台的感觉,真好,下次还敢扮怪盗。
黑泽阵压低声音,似笑非笑地问小侦探:“还没玩够?”
他倒是不介意继续玩玩,但他家小侦探的体能就快到头了。他对那群小孩的本事还是比较清楚的,小侦探属于脑子好使、体能比一般人稍微好些,但终归没经受过训练的类型;而且这几天来小侦探都没睡好,一路上跑来,估计已经没什么余力继续了。
放水是一回事,放到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那就没必要了,到目前为止黑泽阵也只是在需要的时候“稍微”放点海,并且打人的时候看起来很重,根本没打到人或者落到小侦探身上的时候很轻而已。
“……看看你的宝石在哪呢,音乐家?”
被掐住脖颈的工藤新一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了一点局面,晃了晃被他抓在手里的黑泽阵的发尾,他攥着那块宝石还有麻花辫,不出意外地发现黑泽阵低笑起来。
黑泽阵甚至没把头发从工藤新一的手里抽出来,只是问他:“你能拿着它离开?”
话音刚落,刺眼的蓝色电光在他们之间显现出来——并非是高强度电流的光,这更像是某种机器运转时产生的现象,就在黑泽阵说完那句话的下一刻,华丽耀眼的亮蓝色光辉忽然炸开,就像千万道闪电向四面八方扩散!
不得不说,虽然工藤新一在做怪盗这方面是个新手,在高端的战斗上也完全不够看,但单论这场战斗的精彩和绚烂程度,他已经帮黑羽快斗做到了力所能及的极致。
谢谢黑羽快斗本人赞助的烟花、魔术枪、气球、烟雾弹、玫瑰花(快斗你带这个来做什么),让他看起来起码跟魔术师沾边;
谢谢阿笠博士提供的道具,有着绚烂多彩的科技特效支持,以及特定条件下的战斗力加持,真能踢飞自动贩卖机的成就让他在战斗里看起来不是那么三脚猫功夫;
谢谢教授提供的场地信息,虽然有月光但甲板上一片黑几乎看不清楚,能看到的就是他们两个的身影,如果没有“教授”指挥,工藤新一觉得自己也坚持不到现在;
最后,感谢黑泽哥放海程度的大力支持:D!所以快斗,看到了吗,我为你付出了太多。
(黑羽快斗:那你别干啊啊啊让我自己来,我才是怪盗基德啊?!)
此时的黑羽快斗还在看直播。
虽然那座游轮的影子已经在不远处的海平面上显现,但他们距离追上游轮还有很长的路要赶,黑羽快斗一边看直播,一边紧张又激动地喊:
“对,就是这样,工藤!打他!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快点打他!哇啊啊啊不是往那边打啊!小心别摔下去了!”
“左边左边左边,看到那边的台阶了没有?好!不愧是工藤!接下来的落脚点是右边的栏杆,之后从走廊直接跳下去!”
“等等,就现在的海面风速……不好,小心啊工藤,烟雾很快就被会风吹散的!”
服部平次侧目,小心翼翼地越过正在“左勾拳!右勾拳!升龙拳!”的黑羽快斗,小声问白马探:“他知道他是在看视频,不是在玩‘街机工藤’的格斗游戏吧?”
换了班,正在开船的白马探往黑羽快斗的方向看了一眼,平静地说:“有没有可能,他现在只是把平时自己做怪盗时候没机会说的心理活动全都说出来了而已?”
服部平次:“……”
原来你们怪盗是这样的,那工藤当怪盗时候的心理活动是什么样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黑羽快斗就在那里长吁短叹,大呼小叫,捶胸顿足,直到看到工藤新一被黑泽阵掐着脖子按在墙面的一幕,黑羽快斗也像是被卡住了嗓子一样,泄气地倒在了船上。
船被震得晃动了两下,差点翻倒,幸亏服部平次和白马探反应快,稳住了船体。
“黑羽?黑羽快斗?”服部平次提高了声音,“怪盗基德!小心一点啦,我们差点就要落到海里了!”
“啊……工藤被抓住了,怪盗基德的一世英名要完了,没有希望了……是时候做出改变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怪盗老爹’了。”
黑羽快斗望着夜空中的满月,好像完全没听到服部平次的话一样,用手臂挡住眼睛,惆怅地自言自语。
服部平次:“……”
所以说工藤到底为什么要假扮怪盗基德啊!你放着让这个怪盗自己去偷不就好了吗?既然那个银发男人就是你们认识的夜莺/琴酒(可恶,他骗我!),那根本就没人能从他手里偷到宝石吧?
看他放倒前面那些怪盗时候游刃有余的模样,工藤你能跟他周旋这么久,全靠友方卧底放海对吧!
我们一整船的人都看破真相了!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只是一场给观众看的“表演”啊!
服部平次抓住了黑羽快斗的衣领,大声说:“喂,既然这样的话!那等我们追上那座游轮,你再用怪盗基德的身份把宝石抢回来不就好了!刚才那个怪盗是工藤,他是侦探,只是个冒牌怪盗啊,又不是你本人!”
他盯着黑羽快斗的眼睛,从那双跟工藤新一相似的蓝色眼睛里,看到了反射的皎白月光。
黑羽快斗低头看向依旧在播放直播的平板,一时间没有了声音。
服部平次刚想再说什么,就看到黑羽快斗一个猛子又坐起来,激动地把他和白马探都拉了过来,喊道:“看看看看看看,工藤摸到宝石了!不愧是怪盗基德啊!”
喂!你还记得你才是怪盗基德吗?!所以只要能偷到宝石谁都可以用这个身份吗?!
服部平次很想吐槽,但看到黑羽快斗闪闪发亮的眼神,他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哦,可能不是谁都可以,只有工藤才可以,毕竟他们天天互换身份。
他也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工藤新一抓到了黑泽阵的头发,声音顿时提高了一个八度:“他真的抓到了!白马,你看,工藤现在是个合格的怪盗了!”
白马探:我觉得你是被黑羽快斗传染了,你俩确实很合得来。
他叹气,凑过去看平板的时候,发现屏幕里是令人眼花缭乱的闪烁电光,现场的人看的怎么样他们不清楚,但从直播里看的人快要被闪瞎了。
比闪光弹还离谱!
直播的画面变成了刺眼的白色,还伴随着根本就看不清的雪花点,背景音里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重响。根本就看不清,也听不清,只有海上的双重风声告诉他们直播还没有中断,信号也很良好。
白马探猝不及防被光刺到,不得不闭上眼睛,艰难地问:“这是……什么……”
“我记得,这是阿笠博士的发明,”服部平次捂着眼睛艰难地说,“专门用来应付偷拍的,现场肉眼看就像灿烂的烟花一样,但摄像机成像的时候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黑羽快斗差点跳起来:“工藤带这种东西出门做什么啊!他不是被绑架去英国的吗?”
服部平次对阿笠博士那边的发明比较了解,毕竟他才是经常去米花町闲逛的那个人,他解释说:“这只是搭载在他手表上的功能之一,最普通的那种,还有更——啊,能看清了!”
画面逐渐恢复了正常。
跟刚才相比,现在的战场可谓是兵荒马乱、一片狼藉,不仅观众们都换了个地方,两个人原本所在的位置也被沉重的桅杆压倒——是的,就在刚才几十秒的时间里,游轮上的一根桅杆往他们的方向倾倒过来,虽然没有压到人,却依旧造成了非常严重的破坏,将游轮上的露天餐厅直接砸了个粉碎。
虽然那座露天餐厅的玻璃之前就被南美忍者怪盗和泰国拳击怪盗给残害过了,但这次它是彻彻底底地粉身碎骨,真没救了。
没人知道沉重的桅杆到底是怎么倒下的,但围观的人群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怪盗基德”,如果刚才的事不是意外,那很显然,就是怪盗基德为了脱身做出的!
工藤新一:脱身什么啊!刚才差点就砸到人啊,我看到桅杆快要倒的时候就喊附近的人快点闪开,结果被当成“这件事就是我做的,身为怪盗我很有风度地提醒你们一下”吗?
快斗,他们对你的怪盗滤镜也太可怕了吧?怪不得你天天嘴硬啊!
此刻,他和黑泽阵就站在桅杆的两侧。
工藤新一手里握了一把快斗的怪盗大礼包里附赠的短刀,刚才即将分开的那一瞬,他本来想用这把刀拆开黑泽阵的头发,把镶嵌着红宝石的饰品拿下来的,黑泽阵也没动,几乎就是让他去拿的意思,但是……
宝石依旧缀在黑泽阵的头发上,虽然绑好的发尾是变得凌乱了一点,但那颗在月光下闪烁的红宝石依旧完好无损地被戴在上面。
“为什么放手?”黑泽阵问他。
从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说话人的情绪,但黑泽阵面无表情地一脚把桅杆踹到了工藤新一的方向,任谁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好不到哪里去。
他、现在、很想、快点把这颗宝石给出去,谁、都、行。要不是扔到海里会让他看起来比较像神经病,他早就把宝石顺手给扔了。
黑泽阵还以为小侦探真是来偷宝石的,但就刚才的送分题,小侦探都不要,所以工藤新一只是作为怪盗来挑战他,刷个战绩的吗?
工藤新一:……危!黑泽哥你听我解释!
他看出黑泽阵表情不对劲了,但事情不是这样的,他本来确实来得及把宝石给摘下来,可当时那根桅杆忽然就——好吧,其实在那根桅杆落下之前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把宝石给摘下来了,但他不能。
侦探的自觉是一方面,他也不是什么怪盗,最重要的是……
他拿着宝石也跑不出去啊!这里还有一堆警察、侦探和其他怪盗呢!
名侦探工藤新一,终于发现了被他忽略的严重事实。
所以说只能辛苦一下黑泽哥了,毕竟黑泽哥拿着宝石不会出事,但名侦探工藤新一可能会因为正大光明地偷盗——喂,这根本就是抢劫吧?!——被警方抓获,想想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的啊!而且就快斗的性格,他肯定也不愿意其他人代替他偷到宝石吧?宝物这种东西,必须是由怪盗本人亲手收下才会有意义,说到底,工藤新一刚才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才扮演“怪盗基德”对上黑泽阵的啊!
咳,反正无论如何他是没法拿到宝石的,他还有跟“教授”的对决,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哪个怪盗偷到宝石都不要紧,大概率都是他们自己的人,所以只要宝石最后落在他手里就行了。他需要做的,是解开“M国、预言与红宝石”的秘密,至于这颗宝石本身……可能没那么重要,至少没他最开始想的那么重要。
这件事该怎么解释,想想,快想想,工藤新一,用你的侦探大脑想想快斗这个时候会说什么?快斗那个不正经的家伙会说……
在夜空下的海风里,穿着白色礼服的怪盗略微不好意思地用食指刮了一下自己的脸,说:“因为就刚才的情况,要拿到宝石,必须切断你的头发……”
站在他对面的银发男人一字一顿地问:“是你手里的刀不够快吗?”
那确实很让人意外。
就在黑泽阵不是愉快,围观站在高处的他们两个的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看过来的时候,在记者们的镜头对准“怪盗基德”的时候,工藤新一非常认真地模仿了黑羽快斗的语气,说:
“但是今晚的珍贵宝石不止‘玛特之羽’一颗,那颗更为美丽的、月光下的银色宝石,我也已经亲手触摸过了。虽然不是我要找的宝石,却也实在不忍心亲手破坏它的美丽……”
“……”
“所以,就让它完完整整地留在你那里吧。那么,再见了,维兰德先生?”
工藤新一说完,看到黑泽阵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拳头,像极了要打人的样子,顿时扔下遮蔽视线的道具,转身就跑!
这次工藤新一可是拼命跑的,他都听到黑泽阵追上来的脚步声了——黑泽哥恼了,不放水了,再不跑真的会被他抓住打一顿了!
怪盗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只有那个气压很低的银发男人站在原地,踩着倒下的桅杆,看着桅杆上的痕迹……好像是之前被那个南美忍者给切了几刀,不然也不至于断,上面还有明显的痕迹。
记者们连夜写新闻标题:
《就连M国的预言红宝石都无法满足怪盗基德的胃口?国际怪盗1412号今晚坦言,月光下的银色宝石才是他的真爱!》
《游轮甲板上的激战!隐藏身份的音乐家?维兰德的真实身份竟然是M国王室的后代,守护红宝石的顶级格斗家?》
《被低估的怪盗基德?他的真实实力远超想象!合理推断他上次与京极真的对决,其实只是在假装示弱放水而已!》
《无人在意的角落,今晚游轮“青鸟号”的四层频频传来哀嚎,诡异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警卫却表示内部没有任何情况发生……》
不远处的海面上。
正在看直播的黑羽快斗骤然发出了一声惨叫:“你在干什么啊工藤!都到你手上了就拿走啊!还有,那话是怎么回事?我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吗?不要败坏怪盗基德的名声啊!”
正在开船的白马探回答了他:“你是。”
黑羽快斗震撼地看向白马探的方向:“白马?白马你干什么啊?!”
服部平次的眉毛都快皱成一团了,虽然在黑暗里几乎看不清楚,但他也觉得黑羽快斗平时就是这样,工藤能说出那种话来真的牺牲很大。辛苦了,工藤。他一边想,一边去拿黑羽快斗手里的平板:“我看一下回放。”
他觉得刚才那个桅杆倒得不是很对劲,首先排除工藤做了什么的可能,反正工藤既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本事——呃,加上阿笠博士的小道具和他的聪明才智应该是可以的,但周围有人,工藤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服部平次还没拿到,黑羽快斗就一把按住了平板,说不要,我要看宝石会落到哪个混蛋同行手里,然后把宝石偷回来,捍卫怪盗基德的名誉!
喂、喂,虽然大多数时候你都能偷到宝石,但你偷不到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吧,就这么一块宝石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啊?!服部平次的手机没电了,就去抢平板。
“喂!工藤不是就在船上吗?你问他啊,实在不行打电话问你的夜莺叔,他肯定知道宝石在哪里吧?!”
“他们两个一个在逃命还查案,另一个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什么,甚至跑去弹钢琴了,哼,指望他们两个还不如我自己看!”
“哈?工藤怎么了?工藤可是关东的工藤,日本的名侦探!你知道‘日本警察的救世主’这个称号的含金量吗?”
“不就是推理吗?这种事我也可以啊,反正比工藤那家伙做怪盗要强……”
“怪盗基德!”
两个人说着说着,从争夺变成了扭打,虽然都没有认真打,但在开船的白马探听来……非常热闹。
就好像两个三岁小孩正在打架。仔细想想,他们这群人混在一起的时候,好像都会变成这样,只有白马探自己是里面最理智、成熟的那个。(工藤新一:真的吗?可是白马你也……)
白马探叹了口气,忽略他身后正在闹腾的两个人,继续开船。反正大家都是十八岁的准成年人了,有数,不会一不小心掉进海里的。
现在他们距离游轮已经比较近了,再过几分钟就可以抵达。到时候登船的理由也很简单:他们三个侦探(英国的白马,关西的服部和怪盗学专家的黑羽)是冲着宝石来的,看到M国新闻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没能登上游轮,就开船赶来。以他白马探的名声,船上的人应该会给他面子,更何况他还有朋友在上面。
说起来,他的朋友之前说在游轮上看到了疑似工藤的人,但那个“工藤新一”见到他们就跑,后来又不见了,应该是工藤假扮怪盗基德脱身了吧。
海面上的风越来越大,波涛起伏,清冷的月光照耀在海面上。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湿冷的空气让白马觉得有点凉了。
即使是在夏天的夜晚,海上的温度也足够足够让人感冒,他们三个上船的时候就没带厚衣服,白马探和服部平次更是被黑羽快斗直接拽上来的,甚至没有思考的空间,就被绑上了贼船(真·贼船)。
现在白马探打了个喷嚏,有点后悔了,不是说来这里会后悔,是他应该多带两件衣服……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们的背后忽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有、有船?
之前白马探就注意到了,也有其他船只在接近前方的游轮,他还以为是侦探或者怪盗的同行,毕竟那艘船那么安静,就没有太过注意。
就算想注意也没办法,夜晚的海面上只能看到一道黑影,看不到别的东西,他也拜托海关的朋友帮忙查了,却发现那不是从英国港口出海的船……
难道说?!
反应过来的白马探还没能喊出声,不远处的海面就传来了巨大的声响,滔天巨浪卷起,将他们的小船冲得七摇八晃,正扭打在一起的服部平次和黑羽快斗惊恐地转过头,就看到浪头向他们扑了过来……
白马探干脆放开手,将帽子扶正,然后被巨浪吞没了。
最后一刻,他在想的是:第一,他错在不应该听黑羽快斗的话立刻上船;第二,他应该多看一眼那个海盗团的新闻;第三,他刚才就不应该立flag!
月光笼罩的海面上,没人关心那条被掀翻的小船,因为,就在这一刻,在游轮的后方,有几条没有标识、看起来就低调中满含嚣张的船,正从暗夜的阴影里缓缓接近。
那是……
从两个方向来的船只就在距离游轮不远的海面“宽”路相逢,随后,耀眼的火光和一声巨响轰然落下,响声传遍整个北海!
两个船队打起来了!
就在这广阔无垠的海面上,在这风起云涌的暗夜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两个船队,开始了激烈的交战!
依旧在游轮“银月号”甲板上还没走的人群都惊呆了,他们几乎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两边都不是军方的船,而是……
有人忽然反应过来,惊恐地连退好几步,指着正在交火的船队大喊:“海盗!是、是海盗啊!伦敦附近海域怎么会有海盗?我们才离岸没多久啊?!”
英国附近的海域里有海盗倒也不是特别稀奇的事,但是,这离岸边也太近了吧?啊?你们真不怕被抓吗?竟然还在这么近的地方交火?!
他百思不得其解,其他人都往回跑,听警卫的指示往船舱里去的时候,这个人又往海盗船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就住在海边,曾经是个水手,见过其中一条海盗船,那条船属于本地的海盗团,海盗团的名字叫做“死神之眼”,标志是……呃,没有骷髅旗,都什么年代了,这个海盗船是伪装成正常商船活动的。
不过那条船看起来有点奇怪,到底哪里奇怪呢,说不上来……
“喂!别看了,快撤到船舱里!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有人在喊他。
“哦哦,来了!”
原本在甲板上的人很快就如潮水般退去,只有船员们还在紧张地联络岸上。虽然他们的船上因为一些不太合法的原因也是配备了武器的,但很难说能不能跟海盗对战,没人知道海盗们会忽然掏出一张什么样的牌来。
船长紧急联络了这座船真正的主人,也就是拍卖会的举办人,此时这位举办人正在……
他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这几天他的心路历程是这样的:
6月初:“哈哈,ANI结社的那个老东西终于死啦,终于轮到我赚一笔了,没人知道我早就跟海盗合作抢劫了他们的宝石!”
6月底:“嗯?乌丸集团没了?怎么现在才没啊,我还以为老乌丸死了会很快呢,哎,他也有钱,我再赚一笔,先去抢劫他的药物研究仓库!”
7月初:“去日本啊……长生不老……乌丸的送葬人?哎,我要办拍卖会,走不开啊。”
上星期:“幸好没去!都死了?啊?这么多人都死在日本了?太好了,我可以再赚他一笔,不对,是不是该跑路了?先赚他一笔再跑!”
几天前:“啊?乌丸的送葬人没死?东京的人都是他杀的?要不然还是跑吧?等我把这笔钱赚了就跑。”
昨天:“什么?乌丸的送葬人真的来了英国?呃,没事,他没来找我们,不会有事的,先别告诉其他客人这个消息,不然他们跑了,我的钱就没得赚了。”
今天:“啊?乌丸的送葬人出现在了音乐会,杀了好几个塔里的人——哦没死,但都一样——他还把【D】的人打了?【D】老板他都不放在眼里?!(惊恐)不行,赚完这笔我真得跑了!”
刚才:“什么?!乌丸的送葬人就在我的船上?!!”(不可名状的尖叫)
现在:“啊?什么?海盗?哦,海盗啊,没事,只是海盗而已,我想想怎么对付乌丸的送葬人,好了,你们下去吧。”(随意地摆摆手)
海盗而已啦,新来的客人没见过海盗,他办了好几次海上拍卖会,当然了解这里的海盗啦。
他还跟海盗有合作呢,虽然好像有个海盗团是外来的,但本地海盗会卖他面子,联系一下。
A few minutes later……
“老板!不好了!海盗的人拒绝了我们的要求,还说他们的老大已经换人了!”
“啊?换成谁了?”
“是、是,十四岁纵横四海、无冕的海上之王——玛丽大帝!她说‘解决完那帮南太平洋来的蠢货就来解决你们’,老板,她好像是来真的,我们快跑吧?”
“啊?”
什么,什么玛丽大帝,他怎么完全没听过这号人物啊?拍卖会的主办人陷入了沉思。
不不不,如果是能击败那个“死神的代理人、暴风的奥维特拉”的新海盗团长的话,这个“玛丽大帝”绝对不容小觑!必须警戒!警戒!
主办方站起来:“一级戒备!让所有人都回到船舱里,发出求援信号!务必小心这个‘玛丽大帝’!”
好了,现在最严峻的问题是他船上的“乌丸的送葬人”,海盗不是很重要,让他想想送葬人这边怎么办……
他手下的人:嘶,老板肯定知道这个玛丽大帝,不然不会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玛丽大帝恐怖如斯!
赤井玛丽:啊?我上船的时候他们船长就死了啊,前几天和那个“TEN”海盗团打的时候就死了。
……
游轮负一层的地下酒吧。
黑泽阵回到酒吧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里面空无一人、乱七八糟,满地都是碎裂的桌椅、玻璃片和混在一起的酒液,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也不用好像,就是有人在这里激战了一场。
黑泽阵随便扫了一眼,刚要走,就听到吧台下面(对,就是下面)传来另一个声音:“诺瓦、诺瓦帮我一下……”
是格雷船长的声音。
黑泽阵走过去,随手挪开倒下的吧台,把格雷船长解救了出来。
格雷船长身上多了不少伤,不过看起来还算好,他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说:“该死的,我本来想喝酒,结果酒刚端上来,就有个仇人进来了,他冲上来就跟我打,幸好我喊了警卫,他就跑了,唉,酒也没喝成……”
他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又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他的船,旁边站着的是个杀手&侦探,就跟黑泽阵道歉。格雷船长扶着吧台缓了缓,才问:“外面好吵啊,是我脑震荡了吗?”
黑泽阵找了个还算完好的地方坐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回答:“不是,是有海盗在附近交火。”
格雷船长干脆也坐在了倒下的吧台上,说:“那没事,不可能是我们的船队,他们绝对不会在公海上对商船开火,除非遇到前几天那群海盗。不过那些海盗已经夹着尾巴逃走了,他们也损失惨重,除非有人用枪指着他们的脑袋威胁他们来,不然是不会就这么跟我们碰上的。”
他放心了,问黑泽阵要了一杯酒,哎,英雄美酒和美人,真好啊。
黑泽阵本来还以为是格雷的海盗团来了,没想到格雷船长这么肯定,就挑了下眉,问:“你确定不是你们的人?”
格雷无比确定,甚至借手机给自己的船员打了个电话,电话虽然没打通,但是船员给他回了条短信,说一切顺利,按计划进行,船长您不用担心!真的!我们马上就能救你出来!
格雷更加放心了。
黑泽阵:“……”
他觉得不是这样,但他有点累了,刚才他从怕死的老年痴呆派来的杀手打到世界各地来的怪盗,现在黑泽阵打算坐一会儿,再想想怎么解救极有可能在某条海盗船上的赤井秀一。
最关键的是外面打成这样,一个人出去根本做不了什么,他就是个普通的音乐家而已,没有他们那样的力量……黑泽阵想,不如待会他直接劫持游轮的主人,用游轮上的武器“说服”那两群海盗吧。
于是,就在外面一片混乱、两个海盗团打生打死的时候,这里两个人正在安静地喝酒,仿佛跟外面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
喝了一会儿,灰狼从门口走进来,说:“夜莺,我找你半天,你怎么没告诉我宝石就在你……是你!你这个混蛋怎么还在这里?!”
他说到一半,忽然看到了坐在黑泽阵旁边的格雷船长,脸色剧变!
第206章 尘世雾都
北海上, 游轮里,外面充满了火药味,一片混乱的地下酒吧里也充满了火药味和酒味。
两个除了发色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中年男人目光交汇, 脸上的表情很快就从震惊变成了愤怒。格雷船长看到灰狼后, “嘭”地一声扔下酒杯就站起来,抄起地上只有三条腿的椅子, 灰狼也凛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整个酒吧里瞬间就变得剑拔弩张!
在这紧张的气氛里,黑泽阵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往里面加了两块冰块,看来看去觉得颜色不够好看, 又切了片青柠丢进去。
像沉进海底的青绿色月光。
然后他才抬起头, 对差一秒就要打起来的那两个人说:“你们最好先对一下情报再打……”
但话还没说完, 灰狼和格雷船长就不约而同地打断了他。
灰狼:“夜莺你听我说,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在南太平洋活动的海盗首领!他……”
格雷船长:“诺瓦你先换个地方喝酒,待我把这只秃毛狼给宰了再……”
他们两个说到一半就同时意识到了对方说话的对象是谁, 顿时停住,酒吧里的空气也忽然变得安静——如果忽略从甲板上层传来的轰然巨响, 那确实是挺安静的。
坐在角落椅子上的银发男人晃了晃酒杯, 冰块碰撞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里回响, 直到那两个灰发的男人都转头看向他, 他才慢吞吞地说:“没事,我不急, 你们继续?”
很久, 灰狼先收回了手。他确实很想把这个海盗宰了,但他怕夜莺啊, 要是这俩人认识的话……他可以从心一点,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灰狼清了清嗓子,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自己也只是刚进门(如果不是酒吧的门之前就已经被他们打碎了,他很想退出去再推门一次),问:“你们认识?”
黑泽阵还没说话,格雷船长就凭借对老仇人的熟悉发现灰狼怂了,果断拉关系:“对,我们认识,很熟,我是某个组织三十年的老牌成员,他是我的同事,诺瓦。”
灰狼后仰,表情一阵扭曲,就在短短的几秒里,他的脸上闪现了数种复杂无比的情绪,最终定格在了震惊且敬佩的表情上。
纠结了一会儿后,他终究还是问了:“就是那个组织?前几天……的那个组织?”
乌丸集团?
格雷船长点点头:“对,就是那个组织,我跟诺瓦都是那个组织的人。”
莫格街下午茶。
唉,他也没想到茶会的人在这里聚会,前几天还发了电影的宣传片。等那部电影上映,“莫格街下午茶”的存在也将不再是秘密,不过反正也不是纯粹的侦探组织了,格雷船长出门的时候听了一耳朵,最新的首领好像还是个怪盗呢,问题不大。
灰狼吸气,终于接受了这个可怕的事实:“所以你、你……原来你也是日本公安?!‘TEN’海盗团也是日本公安开的?!”
格雷船长:啥?
黑泽阵:……
他就知道灰狼的脑子有点什么问题,这人不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以为乌丸集团跟日本公安有关系吧?虽然组织里确实有那么五六七八个混到过代号的日本公安,但要是这么说的话,把剩下的FBI、CIA、MI6、FSB等等的脸往哪搁?
此时,格雷船长陷入了沉思:如果这只秃毛狼说的是真的……那怪不得茶会里日本人那么多,甚至有日本的警视总监,原来是因为“莫格街下午茶”的背后就是日本公安啊!所以诺瓦是日本公安,初代也是日本公安,那四舍五入我也是日本公安——日本公安在欧洲竟然有这么大的势力,简直恐怖如斯!
想明白这件事后,格雷船长镇定地说:“没错,我也是日本公安。”
哈哈,当他真的信了吗,他就是想看灰狼这副表情啊,这副惊恐、茫然又难以置信的表情~
灰狼又倒吸一口凉气,猛地退了半步:日本公安竟然在南太平洋组建了一个规模庞大的海盗船队!怪不得这个海盗团只针对ANI结社和海盗同行进行活动,原来他们的背后根本就是某个国家的警察啊!这个“TEN”海盗团,原来是日本公安的白手套!
不对不对,这个该死的海盗经常满口胡言,他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灰狼摇摇头,把信任的目光投向了黑泽阵,希望黑泽阵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夜莺啊,难道你们日本公安真的?
黑泽阵:“……”
说实话,他现在很想打电话让降谷先生来听听这里的情况,不过降谷先生好像还在生他的气,就算了。
外面的海盗团还在打呢,也是时候让这场无聊的闹剧结束了。
黑泽阵放下酒杯,面无表情地说:“不是乌丸集团,他说的是个侦探组织。”
而且他和格雷船长都是那个组织的首领,茶会首领的反派角色出货率这么高,他都要怀疑当年创建茶会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比起某个海盗,灰狼显然更相信“夜莺”,他松了口气,说果然是这样嘛,我还以为你们日本公安……
黑泽阵幽幽地说:“乌丸集团也跟日本公安没有关系。”
灰狼眨眼。
黑泽阵缓慢地抄起了手里的杯子……
就在他要把杯子扔出去的前一刻,灰狼果断改口:“没有没有,是我想错了,我是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的。”可如果不是那样,你们组织的BOSS不会真的让卧底或者叛徒当了下一任首领吧,哈哈,哈哈,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黑泽阵:“……”
算了,他不跟蠢货一般计较。
他指着那边的格雷船长说:“这是我上午从海边捡回来的,他说他有个弟弟……”
格雷船长:“哼,我弟弟就是被他们这种组织里的混蛋害死的。”
黑泽阵:“……”
灰狼:“呵呵,我哥哥就是被这群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海盗给杀了的。”
黑泽阵:“…………”
格雷船长愤愤不平地控诉:“我弟弟当时还是个年轻的学生,他单纯又善良,心柔软得就像棉花一样,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却被那群追求长生不老的人骗走,去危机重重的无人区探险,甚至没有人给他收尸!”
灰狼冷笑一声,也开始跟他打擂台:“我哥哥是那么自由、阳光与浪漫的人,他花了一生从那个穷苦的镇子里挣扎出去,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可就在他要毕业的时候,他遇到了这个混蛋的海盗团,那群海盗甚至把他生吞活剥了!就因为他交不起钱!”
黑泽阵:“………………”
格雷船长愤怒地反驳灰狼:“我都说了那是谣言!我在船上这么多年,就没真见过海盗吃人的!你不怕病毒吗?!我跟你们没上过学的人没法交流!”
灰狼明显也是恼了:“你才没上过学,就你船上那群人的智商……”
格雷船长忽然就提高了声音:“哈,别忘了,你杀过我们船上的人,而且你们结社还在浇水泥桩!我亲耳听到的!你有资格说我们穷凶极恶吗?!”
灰狼皱起眉来,夜莺在这里,他现在很不想跟ANI结社再扯上关系,就提高了声音说:“我早就不是那个组织的人了,别拿动物园说事,而且你有没有常识啊?水泥不均匀而且还会开裂,真正埋人都是用沥青的!”
格雷船长大笑三声:“被我抓到把柄了吧!你肯定干过这种事!”
然后,就在黑泽阵面前,这两个人打在了一起。
格雷船长当场就把他手里三条腿的椅子给砸了出去,灰狼躲开椅子,愤怒地一脚踢向了格雷船长,现在可没有警卫会来,两个人打的时候也无所顾忌,显然是下了狠手、以夺取对方性命为目的!
原本就一片狼藉的酒吧里重新开始了疯狂到极点的战斗,刚才还能面对面站着的两个男人现在就开始了搏命的较量,一拳一脚都砸出重重的声响,与外面时不时响起的炮火声和人群的尖叫声混在一起,甚至给人一种已经世界末日了,但这两个人还在打的错觉。
灰狼一拳打在了格雷船长的脸上,把本来就有一道疤的脸打得歪了过去,格雷船长也抓住机会用手肘猛击灰狼的下巴,两个人都尝到了熟悉的血味,这才是真正的较量!
ANI结社已经覆灭,海盗团元气大伤,以后他们可能就不会再碰面,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所以今天——他们两个有着深仇大恨的人,就要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
“死吧,秃毛老狼!”
“要死的是你,混蛋海盗!”
“……”
就在这一片混乱里,黑泽阵依旧坐在墙角的位置,喝着他加了冰的白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赤井务武走到门口。
赤井务武看了一眼正在地上互相往死里打的两个人,认出其中一个是刚分开没多久的海盗首领格雷,另一个的脸被地板挤压得变形,赤井务武没看出这是谁来。
他问黑泽阵:“什么情况?”
黑泽阵:“哦,兄弟打架而已。”
灰狼和格雷船长根本没听清他的话,或者听到了也没有在意,继续跟对方往死里打。
赤井务武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小心地从他们旁边绕过去,拿走了黑泽阵手里的杯子:“兄弟打架?你确定?”
黑泽阵根本没往那两个人的方向看,直接回答:“确定。还有,还给我,这是水。”
λ-AP13和酒精到底怎么产生作用的这点还没有搞清楚,按理来说他确实不应该继续喝酒,赤井务武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才抢了他的杯子,但这个杯子里的东西确实是白水。
嗯,刚才喝的是酒,但现在不是水吗?
赤井务武晃了晃,发现里面确实是水,就给黑泽阵把水倒了,换成温水,再还给他,然后坐在了他旁边。
黑泽阵:“……”
算了,都一样。
赤井务武跟他一起围观那对兄弟打架,看了一会儿,觉得马上就要出人命了,就问黑泽阵:“所以他们兄弟之间什么仇?”
他没听到格雷船长的传奇故事,也不知道灰狼调查员的雪原探秘,这会儿只看到两个狼狈的人在地上滚,虽然他不是很想管,但格雷确实是他们的“人质”,他们还要拿这位船长去把他的大儿子救回来——嗯,如果他们给海盗的是尸体,那待会被还回来的秀一就有点危险了啊。(点烟)
黑泽阵慢悠悠地说:“不知道,我跟他们两个都不熟。但左边这个是格雷船长,伊莱·格雷,从沙漠里走出来励志打工考上大学、在即将毕业的时候被海盗绑架的海洋学学生,他是在海盗船上卧底三年又三年,再三年后就翻身当上了海盗首领的杰出人才。”
灰狼的手忽然就不动了,格雷船长趁机一拳砸在了灰狼脸上,得意洋洋地扳回一城。
赤井务武点点头,说原来如此,我就说他一个海盗是怎么当上侦探首领的,所以其实他是在学生时期就被介绍进了你们那个侦探组织啊。
黑泽阵哪里知道这些细节,他喝了口水,继续慢悠悠地说:“右边这个,西尔维斯特·格雷先生,从某个沙漠小镇里出来的向导,某座大学的考古学研究生,在跟随导师一起去格陵兰岛调查当地民俗的时候受到了一点小刺激,继承导师的遗愿寻找长生不老的道路,上个月他还是ANI结社的‘灰狼’。”
格雷船长脸上的笑逐渐消失了。
灰狼看着他,忽然暴起,一拳就往格雷船长的脸上砸去!刚才趁他不注意出拳是吧?!他现在就要讨回来!
赤井务武看着打得更起劲了的两个人,向黑泽阵投去了困惑的目光。
黑泽阵:“……”
黑泽阵:“可能这就是沙漠兄弟独有的文化吧,我是不太懂的。”
赤井务武懂了。
他不但懂了,还对黑泽阵说:“没事,我能理解,你们雪原也是这样。”
黑泽阵:?
他反手成刀就往赤井务武的脖颈切了过去,幸好赤井务武早就习惯而且有准备了,抬起手臂把黑泽阵的手挡住,还能顺便拿出手机,对黑泽阵说我给你打了五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
黑泽阵无趣地放下手,说:“给我打电话的人太多了,懒得接。”
从他还在音乐厅的时候就有人给他打电话了,不过那时候打电话的只有夏目渚这个闲着没事一直在看新闻和关注情况的,其他人都没发现,或者看到他也不觉得是本人;真正有一群人给他打电话是在游轮离岸、他从负一层走出来,随手扔了两个怪盗开始。
须知,世界上可能有人跟他长得很像,就像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应该没有第二个人在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还有这么高的战斗力和这么差的脾气——该评价来自十分钟前给他打电话的贝尔摩德。
黑泽阵决定等下次见到贝尔摩德,就把那个老女人打到半死。
之后“怪盗基德”出现,一群记者在拍,估计还有人在直播,反正长长短短的镜头让黑泽阵相当不适,于是小侦探走后黑泽阵也就走了,刚走没多久外面的海盗就打了起来,而他的手机也被打爆。
黑泽阵看了一眼,都是些好奇情况的老朋友,降谷先生反而没给他打电话,诸伏景光也没有,就连那群海盗都没有电话打来,他就懒得接了,一直扔在那里,准备在地下酒吧里坐一会儿再去Check。
至于赤井务武打不通他的电话?没关系,反正这人会自己找来的。就像现在这样。
“你刚才去上面了吧?有什么消息吗?”黑泽阵往后靠在墙上,问。
赤井务武消失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到这个人去哪里了,本来他们两个是打算溜走的,但“乌丸的送葬人”已经出现,那【A】路过一下也就没什么了。赤井务武肯定是去了上面,不知道跟哪个熟人谈了谈,应该会有些新的情报。
“有,”赤井务武叹气,回答,“正在交战的两个海盗团,是格雷先生的‘TEN’海盗团和英国本地的‘死神之眼’海盗团,不过这两个海盗团都不是会在近岸海域公然交火的类型;几天前他们在海上发生过一场冲突,那时候距离陆地也还有很远。”
正在打架的格雷兄弟忽然就不动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面面相觑,面面相觑,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缓缓看向了黑泽阵和赤井务武的方向。
黑泽阵根本没管那两个人,问:“他们为什么打了起来?”
赤井务武回答:“不清楚,不过我刚才遇到了一个跟本地海盗团有点交情的人,他说前段时间有人花大价钱雇佣那个海盗团在近海的区域拦截‘TEN’海盗团上岸,不知道雇主是谁,可能是跟‘TEN’海盗团有仇的人吧。”
黑泽阵点点头:“他们也不算失败,起码格雷船长差点就死在那场冲突里了。”
格雷船长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他说是啊是啊,要不是有人搭救,我就真的要死在海上了。
灰狼:忽然就汗流浃背了。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话题,问:“所以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黑泽阵这才看向格雷兄弟,饶有兴味地反问:“哦?你们不打了?没关系,我不拦着,继续啊。”
灰狼:“……”
格雷船长咳了两声,站起来,拍拍灰狼的肩膀,说弟弟啊,好久不见,你好像长高了不少啊。
灰狼干笑了一声,说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三十五年没见了,咱俩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
格雷船长是一点也不显得尴尬,他用力拍了拍灰狼的背,把灰狼拍得一个趔趄,然后跟灰狼勾肩搭背,说:“咳咳,这个事儿是这样的哈,我的船队被不知道哪个混蛋暗害,然后我落海,被诺瓦的朋友搭救,接下来诺瓦把我们救上了岸,可是我船上那群没脑子的蠢货误以为诺瓦把我绑架了,就去绑架了诺瓦的哥哥……”
灰狼:不要再提那个挑拨两群海盗打起来的好心人了,谢谢你,混蛋老哥,那不才正是在下。
“夜莺你有哥哥?难道说的是……”灰狼顿悟。
不过灰狼先生还没来得及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就有一块碎玻璃擦着他的脸过去了,几乎同时,一侧传来了黑泽阵冷冷的声音:“把你脑子里想的东西给我忘掉。我没有哥哥。”
灰狼:“好,好……”
格雷船长摸摸后脑勺:“那被绑架的人是谁?”
黑泽阵:“我父亲的儿子。”
格雷船长:“哦,你比他大?所以他是你弟弟?”
黑泽阵:“他可能比我大点。”
格雷船长:“……”
已经离开陆地二十多年、完全跟不上时代的老船长看看黑泽阵,再看看据说是这个人父亲的维兰德/赤井务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哈,哈哈,为什么还有个“可能”,你们家的事确实是有点乱哈。
就在自己——不,应该说是维兰德的名声就要变得岌岌可危的时候,赤井务武终于为维兰德说了句话:“我是养父。他是从雪原里捡回来的。”
格雷船长放心了。
灰狼算是知情人,他见到那个银发小孩的时间甚至比维兰德还早,刚才他一直在汗流浃背,现在终于找到了自己能插入的话题,就急速插话:“是啊,他可是海拉雪原里的神明,当地人都尊敬的向导,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就认识他了,而且上个月回去看的时候还找人给他立了个雕像……”
黑泽阵:“……?”
灰狼:“……”
好像不小心说漏了。
但这不怪他啊,忽然看到二十六年前认识的小孩,过了二十多年才长了五六岁的样子,谁不会回去看看啊。既然回都回去了,听到当地的传说以及当地的人很想给他立个雕像但是没钱的苦恼,有钱的灰狼先生顺便出个钱,这可是一件善事啊!
几分钟后。
“诺瓦,你别打了,这是我弟弟啊!”
“你弟弟已经死了。你亲口说的。”
“救、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夜莺你可是警察,不能杀人,不能杀人,而且我们二十多年前就认识了!不要杀我啊——”
“什么,诺瓦竟然是警察?!我就说看他很像……”
“要不然你也一起死吧。”
“等等,你肯定打不过我们两个,你看我……我,我还要去把你父亲的儿子换回来,不要打脸,不要打脸啊!”
“……”
一片混乱里,赤井务武正在安静地喝茶。
地下酒吧里还是有茶叶的,质量也还行,赤井务武想这种时候没必要喝酒,就泡了点茶,一边喝一边看黑泽阵把那两个本来就打了半天的人挨个揍了一遍。反正维兰德的儿子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让他发泄一下吧,而且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不用负责。
赤井务武看了一会儿,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拿出手机,看到上面刚发来的两条讯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黑泽阵注意到赤井务武的异样,就把那俩人扔下,揉了揉手腕,走过来问:“怎么了?”
赤井务武没说话,甚至没动,墨绿色的眼睛里有着一种复杂的、难解的,黑泽阵都完全没看懂的情绪。
是的,这是很少见、很有趣的现象,让黑泽阵都觉得有点意思了。
黑泽阵自然地从赤井务武手里把手机拿了过来,翻过来一看,上面有两条消息,一条是赤井玛丽发来的,另一条是未知号码发来的。
赤井玛丽发来的消息是这样的:赤井务武,救儿子的事果然不能靠你,我现在正开着船跟海盗进行搏斗,对面的指挥有点东西,但我走得急没带够装备,你想个办法把他们直接给我砸了,到时候我们再去海里捞秀一。他命硬,死不了。PS:忙,暂时不看消息了,电话也听不到,这里太吵了。
未知号码发来的消息是这样的:维兰德先生,我是隔壁赤井家的阿秀,刚才给你儿子打电话他没接,我就给你发消息了。我现在是“TEN”海盗团的代理首领,我们的船正在前往游轮“银月号”的路上,但我们现在意外遭遇了本地海盗的阻击,据说他们的首领叫做“玛丽大帝”,请问您有什么头绪吗?
黑泽阵:“……”
他缓缓看向赤井务武。
赤井务武:“……”
赤井务武:没有,我什么头绪都没有,外面那两个打得惊天动地的海盗团应该……也和我家里的人没有任何关系。退一万步说,就算维兰德有头绪,那跟我赤井务武有什么关系?
格雷船长听到他们的对话,直觉是海盗团那边出了问题,而且现在他知道在战斗的就是他的海盗团和不知道哪个混蛋引来的本地海盗团了,他的船员们现在危在旦夕,而且如果诺瓦的父亲的儿子没了……格雷船长觉得到时候自己也会小命堪忧。
他问:“是海上的消息吗?”
黑泽阵把手机放回到赤井务武手里,说:“对,你的海盗团选了个代理首领,正在跟本地那个海盗团开战。对面那个海盗团也刚换了首领,两边目前势均力敌,都在找援兵。”
格雷船长皱眉,说那可不妙,那个海盗团是本地的,他们在英国本土肯定有合作对象,现在的形势对我们相当不利,哎,到底是哪个混蛋把这个海盗团给引过来的?
灰狼:别骂了别骂了,我也想联系他们,但是他们的首领几天前就沉海了啊,我现在根本打不通他们的电话!
他看着格雷船长的背影,看他多年没见的堂哥,真是越看越……不顺眼。他决定了,现在碍于面子不能打,等离开海上,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套他哥的麻袋,狠狠地把这些年挨的打给找回来!
格雷船长完全没意识到灰狼想做什么,他还在关心他的海盗团:“那‘TEN’海盗团的新首领是谁?”
黑泽阵又看了一眼赤井秀一发来的消息,回答:“他叫莱伊,是个管风琴手。”
格雷船长:“……我的船上有这个人?”
灰狼跟着问:“那‘死神之眼’海盗团的新首领是谁?”
他得想办法跟那个海盗团重新联系上,不然他们有可能继续追杀这个海盗团的人,或者倒回来找到他头上,毕竟这次他们海盗团损失巨大……
赤井务武叹了口气,说:“是‘玛丽大帝’。”
灰狼:“呃,这是谁?英国本土的大海盗里有这个人?”
虽然谁都有可能成功上位海盗团的首领,就像那边的那个“莱伊先生”(其实听到这个代号的时候灰狼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因为这是个酒名,但是他要看他哥乐子,并不打算说),但能叫做“Mary the Great”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寂寂无名之辈,毕竟那个“Great”摆在那里,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名号。
所以,这个玛丽大帝该不会是什么人披皮出来,比如说海军啦,王室密探啦,甚至MI5MI6什么的……
黑泽阵走回去,喝了口水,发现水还是刚刚好的温度,就看了赤井务武一眼,把赤井秀一发到他手机上的胡说八道复述了一遍:“玛丽大帝,是十四岁就纵横四海、差点征服世界的海上霸主,手下无数,在各国的情报机构里都有后台,几乎无可争议的无冕之王。只可惜,就在她差一步就要真正成为大帝的时候,她为了一个男人离开了海上……”
赤井务武低着头没说话,但是肩膀在颤动。
灰狼也开始动摇了:“啊、啊,难道还真有……”毕竟他不是生活在海上的,对这些事不是很了解也正常,特别是十年前二十年前就在海上的风云人物,因为人死得很快,所以没能传到陆地上的“知名”人物其实也有很多。
不过他哥肯定是知道的吧?
他看向格雷船长,发现格雷船长还在借黑泽阵的手机给他的船员打电话,但是打不通,好不容易打通了……听不清!根本就听不清!那边正在交火,实在是太吵了,什么都听不清!格雷船长气得快要跳起来,但是没有办法,只能试图用文字跟他的下属交流,然后他的船员是这么说的:
放心吧船长!一切正常!我们很快就去接你!放心!我们把你的床捞上来了,你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啊!
格雷船长:……%&*&*¥#@#¥%#……(谦逊的海盗语)
“所以那个玛丽大帝……”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海盗的船已经靠近我们的游轮了,现在是一级警戒!所有乘客都撤到负二层的安全区域里!”
有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拿着手电筒的年轻警卫跑了过来,看到原本应该没有人的地下酒吧里,桌椅设施全都变成了碎片,而且还有四个男人正在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喝酒,完全无视了外面交战的声音。
喝酒,指赤井务武喝茶,黑泽阵喝温水,格雷船长给灰狼倒了杯牛奶,灰狼给他哥倒了杯碳酸饮料。
年轻的警卫看到这几个人的时候也呆了一下,虽然他是在附近巡逻寻找还没被疏散的人,却没想到这里还真的有人,而且那个银发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金发的也很眼熟——一个在甲板上见过,一个在上层见过,他好像跟游轮的主人谈了谈,游轮的主人看到他的时候面色惊恐,所以这个人肯定也是什么大人物。
至于剩下两个男人,呃,一脸凶相,一看就不知道是什么好人。
虽然觉得哪里有问题,但这个年轻的警卫还是尽职尽责地说这里很危险,你们最好尽快离开,我们在下层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水,而且游轮的防护足够阻挡常规武器的冲击。当然,船要是沉了那什么都没用,反正也逃不到哪里去,这点警卫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有必要警戒吗?”
黑泽阵站起来,他确实没打算去下层,不过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既然那两个船队正在往游轮的方向接近,肯定是想在这里开战——那边的船估计都不适合直接打。
不过,赤井玛丽和赤井秀一的海盗团……算了,让他们打吧,反正这俩人不可能亲自上场,海盗的话死就死,如果做决定的是小侦探什么的可能会想“就算是海盗的性命,也不能这样白白牺牲”,但放在黑泽阵这里,反正那群海盗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他杀的,死就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跟赤井秀一联系,赤井先生很无奈,说自己好不容易取得了海盗们的信任(并没有说他讲了什么故事,只编了玛丽的部分),当上了代理船长,还没忽悠海盗们到游轮这边呢,就碰上了“玛丽大帝”率领的本地海盗;而且“TEN”的设备坏了,没法回应“玛丽大帝”,现在他正在指挥一群没有脑子的海盗苦苦支撑,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死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小银能来救他。
小银确实是来救他的,但是,赤井玛丽不看消息啊。那边吵得很,玛丽大帝更是忙得很,甚至没看消息,起码十几分钟内是没时间看了,不知道那个时候事情会变成什么样,海盗们可能会带着赤井秀一弃船逃跑吧。
现在赤井秀一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海盗们相信对面是之前那个海盗团的残党,而不是什么很有可能带着一群老朋友来、随时都有可能召唤海上军队的MI6老特工……
此时,外面的巨响越来越近了。
警卫必须大声说话才能让这里的人听清:“当然有啊!当然有必要!玛丽大帝来了!连我们老板都忌惮的玛丽大帝来了,她可是十四岁就称霸北海,当之无愧的海上霸主啊!”
黑泽阵:?
赤井务武:??
灰狼:啊,啊,那可能是我孤陋寡闻吧。
格雷船长:啊?所以真的有这号人物?我还以为又是大家随便给自己起的诨名,只是名号听起来好听而已,比如我在海上的真正名号是“征服者X”……所以我弟一直没能认出我……
年轻的警卫带着他们几个往下层走,一边走一边说:“都是些小道消息,我听说的,老板——我们游轮的老板知道得比较多,我和同事们结合了一下听到的情报,总结出了大致的真相。目前来说是这样的:这群海盗绑架了某个人,然后逃到了海上,现在他们是来交换人质的,而且交换的地点很可能就是我们的游轮。”
嗯,到这里还没有问题。
虽然这条消息从哪来的值得商榷,不过考虑到那几个海盗没有脑子,以及陆地上还有他们的人这一点,“有特殊人物被海盗绑架”的情报泄露也在情理之中。从这个角度看,这个小警卫甚至有做侦探的潜质。
他们转过弯,到了另一边的走廊,年轻警卫轻快地从杂物上跳过去,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继续解释:“当时信号不是很好,我也没听全,我的同事说这件事还跟什么宝石有关系,就是之前怪盗们来抢的那颗宝石……”
嗯,这里也没什么问题,虽然实际上这两件事没什么联系,但也不算是没联系吧,毕竟那块宝石就在来交换人质的人身上,而且就在这里——还在黑泽阵的头发上呢。
赤井务武走在最后面,看到被扯乱的头发,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拿起了黑泽阵的发尾,想给他重新编一下,却在下一个瞬间就被黑泽阵按住了手。
然后,他对上一双不是很高兴的墨绿色眼睛。
黑泽阵:别动它,什么时候宝石掉了我就不用管了。
赤井务武:……哎,维兰德的儿子怎么这么不要好啊。
年轻的小警卫没注意到他们在做什么,沿着走廊继续走,边走边说:“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清楚了!今天一早不是就有那个绑架的新闻了吗?能让其它海盗团兴师动众来劫的,当然是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公主啊!所以真相就是那个海盗团绑架了M国的公主,要求他们用红宝石来交换人质,但是M国的人不甘心,就让怪盗来搅混水,但就在这个时候,还有一个海盗团也盯上了宝石和公主,于是两个海盗团就在我们的游轮附近展开了惊心动魄的战斗!”
黑泽阵:“……”宝石在我这,那谁是公主?
赤井务武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行,他得让秀一知道这个好消息——秀一啊,你的小银马上就要带着宝石把公主换回去了。(笑)
此时,那个年轻又活泼的小警卫已经走到了楼梯附近,说:“根据我的猜测,这位玛丽大帝就是来劫持公主的,而且我们从那个海盗团之前的广域信号里得到了消息,她说让对面的南太平洋海盗把人交出来!一切都很合理……”
他还没说完,就被人从背后敲了一闷棍,丝滑地沿着墙壁倒在了地上。
拎着从棋牌室里顺手拿来的棒球棍的黑泽阵随手扔掉了武器,把小警卫拎到了一旁,然后对其他人说:“走吧,我们去救公主。”
第207章 尘世雾都
海水变得越来越冷了。
游轮不远处的海面上, 有一只刚刚被巨浪打翻的小船,它孤零零地漂着,原本在船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即使在月光照射下也显得漆黑的海面上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当然也看不到落水的人……
白马探正在水里挣扎。夜晚的海里实在是太冷了, 他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失去温度变得僵硬,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 而且他身边还有个更大的麻烦——黑羽快斗那家伙从船上掉下去的时候撞到了脑袋, 直接昏了过去,一进水里就咕嘟咕嘟沉底了,吓得白马探赶紧把人拽住,两个人现在一起漂浮在海面上。
好消息就是黑羽快斗是真的已经昏过去了, 不会在海里拼命挣扎白费力气, 再就是他们穿的衣服也没有很沉, 不至于真的沉底, 还是能勉强活一会儿的;坏消息就是他们原本乘坐的小船已经被浪头推远了, 以白马探的体力,他们两个根本没法回到船上去, 而且现在的局势一片混乱,游轮上和那两个海盗船上的人就算看到他们也几乎不可能施以援手。
“黑羽?黑羽?怪盗基德!”
白马探喊了两声黑羽快斗, 但黑羽快斗依旧是昏迷状态, 而且就算是昏迷, 他也死死抓着手里的平板, 让人哭笑不得。
平板的质量很好,到现在还在播放着所谓直播的画面, 就是拿着直播设备的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设备被丢弃在了某个地方。直播的画面是倾斜的游轮甲板,上面只有几个零星的人影, 是警卫,而就在画面上方的斜角天空里,有着清晰的、亮眼的炮火光芒。
根本就不能指望有人来救他们,而且看情况,一时半会是打不完的。
“……这下可难办了。”
白马探环顾四周,想从海面上找到什么能抓住的东西,但月光照耀的海面上只有时不时掀起的巨浪,就连服部平次的身影都看不到!
所以那个关西的服部呢?不会被这片海给吞没了吧?
这不好笑,在海盗来袭的时候,游轮上的工藤新一可能没事,但去救他的两个侦探和一个国际知名怪盗死于翻船……
意识正在逐渐抽离。
在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刻,白马探想的是——他应该留在陆地上,亲自去调查工藤留下的暗号,而不是被黑羽快斗拉到这里来,希望冲田总司、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能解开工藤的提示,找到那个地方……
黑暗降临。
而且越来越冷,冷到像是马上就要迎接死亡。也可能不是好像,以他现在的体温,确实快要跟死神见面了。
过了很久,不知道多久,在一片死寂的黑暗里,好像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魂……归……”
白马探当然不相信这是临死前的幻觉,或者说他已经死了,灵魂飘到了什么地方,而且说这话的声音他甚至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就是太模糊了没法分辨。
他从那片黑暗里挣扎出来,终于在某个时刻触摸到了现实的边缘,先是动了动手指,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可他还没看清任何东西,就被一个人抱在了怀里,这个人还很激动地喊:“白马!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这是黑羽快斗的声音,听起来还很有活力。
白马探:……但你再不放手我真的就要被你勒死了。
幸好黑羽快斗很快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给拎开,白马探这才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人:金发、肤色略深,有着紫灰色眼睛的年轻男人,前段时间东京地震的时候还上过新闻,稍微关注一点的人都知道他是谁——日本公安,降谷零。
也就是他们在那天曾经联络过的侦探,安室透。
白马探习惯性地环顾四周收集信息,发现这是个房间,船上的房间,他躺在床上,而且周围挤满了人。
在降谷零旁边,是刚刚收起一个红色吊坠、平静地对其他人说“他没事了”的小泉红子、高兴地跳起来说“我就说应该找魔法师招魂吧”的铃木园子、捧着一杯热水问白马探要不要喝的毛利兰,他们背后还有正在跟服部平次交流情况的世良真纯,以及靠着墙抱着日本刀安然睡着的冲田总司。
等等,世良真纯?
服部平次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跑过来,对白马探说:“白马你终于醒了!在海里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丢了了……”
白马探缓了缓,说:“所以,你们?”
一群少年人就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说了两句又给其他人补充一下,在叙述的时候还不免带了自己的情绪,讲得那是一片混乱,让刚从海里被救上来、现在还发烧且头疼的白马探陷入了沉默。
不是他没法处理这些信息,只是这群人就不能说得简单一点吗?还有,你们说的话里甚至有完全矛盾的部分啊!
最后,这里唯一身为可靠成年人的降谷零叹气,说:“还是我来讲吧。”
事情要从他即将抵达英国,从那群海盗和黑泽阵那里得到了好像不太一样的剧本开始讲起。降谷零本来是想相信黑泽阵和赤井秀一的,但收到海盗发给他的《如何干掉你们三兄弟的父亲顺便救回我们的船长和你们的阿银弟弟》的计划后,他还是沉默了,决定亲自到海上来看看,省得这群人再整出什么大活。
他从“伦敦当地的朋友”那里得到了一点小帮助,找了条船准备出海,但刚要上船,就被几个急匆匆跑来的少年人拦住了。
“波本先生!波本先生要去游轮吗?能不能带我们一程!”
听到这个并不久违但是让他眉头一跳的代号,降谷零转过身,就看到了正急速冲刺向他跑来的世良真纯,还有跟在世良真纯身后的几个少年人——毛利兰、铃木园子、剑道版工藤新一。
哦,苹果酒小姐是不是不知道组织已经没了,也不需要再叫他波本先生了,现在他是降谷零,可以堂堂正正地说出自己名字的日本公安,波本这个代号对他来说已经是完完全全的过去式。
降谷零看清人后,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因为啊啊啊快闪开——”
世良真纯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到了降谷零面前,她试图刹车,没刹住,直接撞进了他怀里,两个人差点掉进海,幸好后面的几个人把他们拉住了,最后一群人全都倒在了一起。
降谷零还没拎着她问问她大哥到底是怎么教的,世良真纯就已经扑通一下坐起来,对他说:“BOSS,来不及解释了,快带我们出海,工藤现在就在那座游轮上,而且今晚的赌局他是赢不了的,如果我们不去救他的话……”
她语气沉重地说:“他就会被迫当上某个势力横跨英国、堪比我们乌丸集团的组织的首领啊!”
降谷零:?
他好气又好笑地把世良真纯拎起来,说乌丸集团已经没了,不要再叫我BOSS,所以你和工藤是怎么回事?工藤不是失踪了吗,为什么在英国?
于是这几个小孩就把世良真纯和工藤新一被绑架、他们接到白马探的消息来英国,随后又兵分两路,一路去游轮上救工藤,另一路顺着工藤留下的线索,最终找到了世良真纯的事给说了一遍。
“所以世良小姐,你是怎么被绑架的?”
“啊……那个,因为下飞机的时候一连遇到了好几个案件,我没想到那是对方放出来的诱饵,就被引到了陷阱里……”
好好好,吸引侦探的“鱼饵”就是案件对吧。
所以世良小姐被困在一座废弃工厂的仓库里好几天,期间除了给她送饭的人谁也见不到,直到冲田总司来一刀劈开了门锁,他们交流了一下情报,才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
工藤新一虽然每次见到白马探都在躲,但还是给白马留下了暗号,毛利兰一行人根据白马的提示和中途打电话找的外援寻到了废弃工厂,却没能解读出其中相当复杂的那一部分暗号,这回名侦探世良真纯来了,于是他们终于看懂了这部分内容——大事不好!工藤被人威胁去当、当、当某个组织的首领了!
“所以他真的需要我们去救吗?”铃木园子欲言又止。
“至少告诉他我已经逃出来了,没必要继续受那个‘教授’的威胁,而且,如果说今天的案件的话……”世良真纯翻看着报纸,完全不用多想就能判断出工藤在调查的是哪个案件,很明显,那就是M国公主失踪、宝石和游轮的案件。多热闹啊,多适合作为“推理盛宴”的谜题啊。
还有,游轮上戴着宝石的那个人怎么有点眼熟,是她的错觉吗?嗯嗯,肯定是错觉,阵哥怎么会变回原本的成年体型,还扎麻花辫出门呢?
世良真纯看完报纸,深吸一口气,对其他人说:“别开玩笑了,那个‘教授’不会让工藤赢的,他既然提出了这样的‘游戏’要求,像‘教授’这样掌控一个势力多年的人一定不会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他对最后一个案件有绝对的信心……所以游戏是有漏洞的,让‘教授’一定会赢的漏洞,如果说——如果在这个案件里,需要被拯救的公主,就是幕后黑手呢?”
那样工藤无法找到公主,就算拿到宝石也无济于事,因为对一个侦探来说、起码对“福尔摩斯”和“工藤新一”来说,人的性命远比宝石重要得多。
考虑到那位公主的年纪、以前就来过伦敦的经历,以及她在这个时间忽然来英国的举动,她跟“教授”有联系、甚至联手策划了这幕戏也完全是合情合理的情况。
工藤新一一定也想到了这点,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是要去游轮、参与到这次的案件中呢?
世良真纯想,她一定还缺失了某个关键的情报,导致她暂时没法理解工藤新一的思路;但她也不用想了,因为就在她把这个想法说完后,铃木园子就挽起袖子,说那没办法了,我们现在去游轮上把工藤抢回来吧,只要我们回到日本,那个“教授”就没办法了吧?
好、好像也对。毕竟他们两个本来就是被骗到英国来的,教授在日本的势力肯定没有那么多,只有在伦敦才能布下密不透风的蜘蛛网。
于是他们就奔向海边,铃木园子本来想直接打电话买最近的那条船,毕竟没有钱搞不定的事,但她看到降谷零的时候直接跳起来,也不打电话了,就说快快快,那是明星公安警察,他肯定是来救工藤新一的,我们跟他一起上船!
世良真纯一看,这不是波本大人吗?他们组织的BOSS啊!什么,波本是明星公安警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拦住他,一起上船!
这就是他们在港口一个冲刺撞上降谷零的全部经过。
而降谷零看着脸上写了“你不带我们我就买船直接出海”的铃木园子,最终还是决定带这群小孩一起坐船去追赶游轮,只是他们还没接近游轮,那边的两个海盗船队就打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远处有一条翻了的小船……
最终,他们找到了正在海水里挣扎的服部平次,以及刚把白马探和黑羽快斗捞到一块船板上的小泉红子,虽然看起来小泉红子不是特别需要拯救,不过最终他们还是把几个少年都捞上了船。
先醒的是念叨着宝石的黑羽快斗,然后是身体最好的服部平次,最后才是在水里几乎耗尽体力的白马探。
他们跟白马探大致讲完事情的经过,白马探沉思片刻,问降谷零:“既然你不知道工藤被绑架,也不可能对那颗宝石感兴趣,那你来英国做什么?”
日本公安隐藏身份秘密来英国,虽然白马探觉得这个人应该是没什么恶意的,但保险起见他还是问问。
降谷零叹气,没有计较白马的怀疑,解释说:“世良小姐的哥哥被绑架了,我是来救他的。”
世良真纯大惊失色:“什么,阵哥被绑架了?他不是戴着那颗宝石——等等,难道说他被那个公主给威胁了吗?”
降谷零:“……你大哥被绑架了。”
世良真纯:“哦,大哥啊,他肯定会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们还是先去抢——去救工藤吧。”
降谷零觉得他还是不懂赤井家的关系,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说:“恐怕不行,我打算先去接你大哥,他就是被那边的海盗绑架的,现在就在某条海盗船上,而且他的手受伤了,处境或许没那么好。”
(正在指挥海盗们的赤井秀一:是的,降谷君,我快死了,马上就要被我亲妈打死了,快来救我!)
世良真纯后仰,震惊地问:“谁?谁打伤了我大哥?”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能人,她一定要见一见。
降谷零:“……你阵哥。”
世良真纯:“哦。”原来是熟人啊,那没事了,一想到是阵哥,所有的事都变得合理起来了。
说归说,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找被困在海盗船上的赤井秀一,相比之下工藤起码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而且现在两边的海盗船队都在向游轮靠近,海盗船的规模都小于游轮,继续开火只能绕着游轮打,从“紧张激烈的海战”变成“玛丽大帝绕柱走”……很显然,两边的海盗都不想长时间纠缠,毕竟英国海军随时可能会来,他们想借游轮作为跳板、掩护和缓冲,展开下一轮的战斗,或者直接劫持游轮,跟即将到来的军队谈判,给自己留后路。
于是,就在海盗们试图登上游轮、紧张激烈的海上战斗仍在继续的时候,他们两边都没注意到,有一条船悄无声息地从阴影里靠近了“TEN”海盗团的船队,找到了他们的主舰(原本的主舰被击沉,这是新上任的主舰),并且……有几个人影趁着夜幕悄悄地登了上去。
呃,是的,他们真的上去了。
除了守在船上的船员和小泉红子,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地跟着降谷零爬了上去。
降谷先生本来是想一个人上去的,毕竟他跟海盗们视频通讯过,就算被发现也可以用“宫野阿波”(……)的身份出现,说自己是来找哥哥的,但黑羽快斗动作比他还快,飞檐走壁,眨眼间就到了海盗船上,甚至往下招手,意思是快快快;考虑到大声喊可能被海盗们发现,降谷零就叹了口气,准备速战速决,让这几个小孩待在甲板边缘,他找到赤井秀一就撤。
结果一群小孩都跟着上来了,还个个都身怀绝技:D。降谷零刚想说女孩子就别跟着了,毛利兰就表演了一个当场踢晕在后面甲板巡逻警戒、发现他们的海盗,然后疑惑地看向降谷零。
算了、算了吧。降谷零想,反正这条船上好像也没几个正在活动的海盗,海盗们的主力正在前往游轮交战,这条船上起码少了一半的人,且分散在各个位置,夜色的掩护能让他将这些海盗各个击破,所以他还是能应付的,等回去再找家长教育这几个小孩。
说起来,他是不是已经给其中几个小孩找过一次家长了?呵,看来这群小孩是完全没长记性啊。
那几个小孩还小声跟他保证:
“放心啦,我也是很能打的,跟工藤那个家伙不一样!”
“嗯,我也能帮上一点忙!”
“我对剑道略知一二。”
“早知道就把阿真叫来了……”
“你们先别说了,”白马探打断了其他人的低声交流,他环顾四周,“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船上的人有点太少了?”
从登船到现在,他们就只遇到了那一个巡逻的海盗,这条船不算太大,他们已经快走到船长室了,却还是没遇到其他人。按理来说,这是海盗们的主舰——降谷零从视频电话里确认过它的模样,不会认错,但现在船上几乎没有人,这不正常。
就算海盗们选择跳帮去游轮,也不会将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必须有人留下守护他们的船,毕竟海盗们不可能开着游轮跑,就算抢到了游轮也没法把这座规模庞大、消耗燃料也很极其恐怖的“银月号”当做海盗团的新家。
那海盗船上的人去哪了?
他们又打晕了一个在海盗船上巡逻的人,终于到了海盗船的驾驶室,从满是酒味和海洋学报纸的走廊里穿过,推开写满地理公式的门,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驾驶室里只是开着灯,还放着用衣服伪装成的“稻草人”,里面的人早已不知所踪。海盗船完全是自动驾驶模式,设定好方向跟着游轮航行,也就是说,整条船上就只有他们刚才打晕的那两个人。
海风冷冷地从敞开的门吹过,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
游轮上。
黑泽阵试图联络赤井玛丽、停止这场家族内战未果,赤井玛丽根本不看消息的,而赤井秀一一直在给他发小猫哭哭表情,发了一会儿又改成了莱伊小猫装死的表情包。
赤井务武也没有办法,现在的信号很差,几乎所有人都在试图打电话,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海盗们在游轮附近交火的消息终于惊动了某些人,毕竟船上有一堆身份很高的“大人物”,都不用批文件,就有海军飞快地往这边赶来。
“算了,我直接去找玛丽。”黑泽阵放下手机,说,“你们去上面,‘保护’一下这座游轮的主人。”
“保护?”格雷船长作为唯一一个不知道游轮上拍卖会内情的人,没太听明白黑泽阵的这句话。
黑泽阵应了一声,回答:“是啊,保护。省得他被逼急了,忽然扔出几十颗导弹把外面的船给炸了。”
他可不敢对【塔】的人的底线有什么期待,毕竟是能在东京建FBI地下基地的人,有这么“重要”的拍卖会的游轮上,装载一些不太合法的武器也很正常。哼。
格雷船长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这游轮有什么问题,但他听懂了,什么保护嘛,根本就是去威胁对方,这种事他熟啊!他可太熟了,他当海盗这些年……
“你跟我一起。”黑泽阵一把拽住格雷船长的衣服,重复了一遍,“你跟我一起去玛丽的船。”
“啊?”
“我对海上的情况不熟,带个专家。”黑泽阵说完就跟赤井务武和灰狼摆摆手,说小灰你跟着去找游轮的主人,最好能先手把游轮给劫持了。
只要我们先把游轮劫持,那其它海盗就劫持不了游轮了,毕竟这事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
灰狼很痛快地答应了,他算是看出来了,如果那边游轮上的“莱伊先生”出了什么事,那他哥八成是要陪葬的,而且他自己也很危,毕竟海拉的那座雕像……咳咳。
总之,这几个人分开,赤井务武和灰狼往游轮的上层走,他们几乎可以肯定游轮的老板还在上面,而且上层有保护非常严密的房间;至于黑泽阵,他拉着正在说“喂喂、那可是别人的船,我一上去就会被他们宰了的”格雷船长往外走,来到了月光洒满的甲板上。
两个海盗团的人正在这里交战,原本游轮的警卫根本没插手这场战斗,毕竟是搏命的,让这些人打个两败俱伤他们再收场也来得及。
血、火焰、零碎的肢体和枪声遍布原本热热闹闹的游轮甲板,被摆放好的明艳鲜花如今被踩在地上,变成了一团褐色的看不出来的污水与残骸;几分钟前这里还是怪盗们挑战某个银发男人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活脱脱的炼狱,附近还能看到几个没有及时离开甲板的警卫的尸体,就挂在游轮边缘的栏杆上,他们的头颅已经不知所踪。倾倒的桅杆上溅满了血,喊声和惨叫声几乎要震破耳膜。
比起制造什么血腥场面,海盗们显然更加注重效率,毕竟对面的人都是同行,胶着的战斗显然比单方面的屠杀更考验人的承受力,两个海盗团已经算是死敌,如果这次不拼上性命,日后也会被追杀到底,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是事情就是——活下来,从这场战斗里活下来,杀死对方的首领,杀死所有敌人,成为“胜利”的那一方。至于会死多少人,那之后会怎么样,不是他们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而那个银发男人,就是在海盗们激战的时候出现在甲板上的。
最开始海盗们并没有注意他,也没有认出他身后那个穿得难得人模狗样的格雷船长,只有一名海盗刚刚砍完了其它敌人,顺手往他的方向砍了一刀——比起之前就消耗得差不多而且来不及换装的子弹,白刃战已经是最方便且最快的方式,但他刚有动作,就被直接甩了出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撞到了游轮边缘的栏杆,他茫然地看向那个方向,发现那个银发男人刚收回手,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走。
目的地,是“地狱之眼”的船。
海盗意识到了这点,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点,随后,有人认出了正想偷偷经过这里的格雷船长。
“是‘征服者X’!是‘TEN’的首领!他上来了!”
尖锐的喊声让整个游轮上的海盗都往这边看来,格雷船长汗流浃背,没错,“征服者X”是他以前起的名号,但这个不是很重要——他就说应该换个衣服偷偷摸摸地过去,而不是这么大摇大摆地当靶子去对面的船啊!
而且那个什么“玛丽大帝”,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诺瓦,你真的打算以一己之力去“地狱之眼”的船上暗杀玛丽?不不不,不可能的吧,听起来就不可能啊!醒醒,诺瓦,玛丽也是新来的首领,才多久啊她就让人搏命,肯定难以服众的,那群海盗不一定会听她的话,说不定他们还是会在玛丽死后围攻你啊!
怎么办怎么办,等等——不会吧,难道诺瓦是想直接打过去?啊?啊?
格雷船长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么勇的人,竟然想以一己之力穿过两群海盗混战的战场,去往其中一群海盗的船……
“格雷船长!我们来帮你!”
“混蛋,不会让他过去的!”
“船长——你放心地过去——我们会拦住他们的——”
“等干完这票你就回老家结婚!”
“快杀了他们!让他们过去我们就完了!”
“船长!加油啊!”
“等等,我们船长不是被绑架了吗……那个银毛就是绑架我们船长的人吧?喂,格雷船长,你说话啊船长!船长你不会是被胁迫了吧?!”
游轮的甲板上一片混乱,听到船员喊声的格雷船长不得不抢了一把刀,在抵挡敌人的间隙看向因为没什么人把他当目标所以游刃有余的黑泽阵。
“你……”
“我不是说了吗?”黑泽阵笑了声,“带个专家。”
既能当靶子吸引火力,还能拉到一半的海盗帮忙,格雷船长真是好用啊。(灰狼,你哥真好用)
格雷船长:……啊啊啊啊所以说他到底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相信诺瓦是个好人,这人从一开始就不像什么好东西吧!而且我现在是被他绑架了、绑架了啊!为什么被卖了还要给他数钱啊!
他吸气,但是没办法,他弟弟在诺瓦的父亲手里,就他弟弟那几十年没认出他来的智商,肯定会被那个叫“维兰德”的一肚子坏水的人骗得团团转;而且死战已经开始了,如果想拯救他的船员、停止这场战斗,短时间内打赢是不可能了,他们只能找到对方的首领“玛丽大帝”,或者等英国海军来,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没有一个海盗会想要选择后者,所以他们都在拼命地战斗,想杀死眼前的人、杀死任何一个到他们身边的敌人。
格雷船长呼气,冲到了黑泽阵身边,大喊:“什么绑架?!我根本没被绑架,这一切都在格雷船长的计划之中!现在掩护我们到那个玛丽的船上去,我们会带回——最终的胜利!”
他大喊,仿佛正在自己的船上发号施令,船员们也拼着性命给了他回应。
于是,就在血战的甲板上,有两个人穿过战场,到了游轮的边缘。那个银发男人就像是一把利剑,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撕开,无论是谁都无法抵挡他的锋芒。到最后海盗们都不敢接近他了,看着他依旧轻松地走到甲板的尽头,看向不远处的那座海盗船。
虽然距离稍微有点远,但海盗船比游轮是要矮很多的,黑泽阵随手按住一把向他袭来的武器,把袭击他的人扔开,然后抓住栏杆,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有枪声在他背后响起,却落空在了漆黑的暗夜里。
只有那不知何时已经散开的飘逸银发,被海上的风吹起,在满月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银色的蝴蝶踩着风帆和桅杆落到了下面的甲板上,格雷船长趁其他人都在看的时候砍了两个人,也飞快地往下跳。
不过他的动作就专业很多了,他带了绳子,而且还有其它船员保驾护航,就是在下去的时候被子弹打中,他咬了咬牙没出声,他坚信诺瓦也被打中了,只是跟他一样没出声而已。
(黑泽阵:没有,你想多了,他们开枪的时候会忽然集中注意力盯着我看,我提前躲开就可以了。)
银发男人动作轻巧地落在甲板上,依旧有海盗试图阻拦他们,但在格雷下去后,忽然有人喊了什么,于是海盗们的攻击们就忽然停止了。
黑泽阵才不管怎么回事,也不关心发号施令的人是谁,直接问:“玛丽在哪里?”
刚才喊话的海盗深深看了后面的格雷船长一眼,又看看黑泽阵,回答:“你们是来杀她的吗?”
“嗯,我是来找她的。”黑泽阵漫不经心地回答。
他看得出来,这人就是海盗,身上一股子腥咸海水和血的味道,跟格雷一样,而且似乎在这群海盗里算是有点威信的人。
黑泽阵重新问了一遍,所以玛丽在哪?
对面的海盗这才回答:“如果你们是来杀她的,我可以带路。玛丽就在船长室,跟她的人在一起。”
他把“玛丽”和“她的人”咬得很重,看得出来对玛丽相当不满;黑泽阵觉得有趣,也不急着去找玛丽了,就转头看向了格雷船长。毕竟对方让这些人停手,肯定是因为格雷的“面子”。
格雷船长会意地接话:“你们的首领不是奥特维拉吗?玛丽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面的海盗回答:“我还以为你认识我,我是‘地狱之眼’的副团长,奥特维拉在几天前就死了,在跟你们的交战里死的。”他说到这里嘲讽地笑了一下,但是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他继续说,然后他们逃到了英国海岸,本来想找个偏僻的地方补给,回头再找“TEN”海盗团报仇,却没想到那个叫玛丽的女人上了船,直接挟持了奥特维拉的妻子和儿子,并且带着一群来路不明的人上船,直奔这座游轮而来,并且跟“TEN”海盗团再次交战!
而且就在这期间,奥特维拉船长的儿子被留在陆地上当人质,妻子被留在船长室当人质,还有部分船员被那个玛丽的人抓了,不然他们不会只来这么点人!就连已经是强弩之末的“TEN”海盗团都没法直接解决!(格雷船长:?)
玛丽上船后就一直在船长室里,让他们待在外面,他们本想反抗,但对方有人质,而且还有极其先进的武器,所以这位副首领只能先让船员们忍下,伺机寻找反杀玛丽的机会!
“她根本不肯开门,做事也没有破绽,我们本来想跟她同归于尽,总好过一直受制于人……但既然‘征服者X’来了,她应该还是愿意见一见的。如果你们要找她,我可以带路。”
海盗重复了一遍自己最初说的话。很显然,在杀死玛丽、夺回自由和船只这件事上,他们跟“TEN”海盗团的仇可以先放一放,毕竟大家再打下去就都要玩完了,如果能暂时各退一步,在有强保证的基础上,双方都不会拒绝。
黑泽阵笑了一声,说:“可以啊,带路吧。”
那个海盗愣了一下,发现格雷没有说话,终于意识到这个银发男人才是做决定的人,瞪着大眼看黑泽阵,好像能从他身上看出花来。
格雷耸耸肩。
黑泽阵重复了一遍:“带路,我会终结这场闹剧。”
在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和不知道更新了几个版本的剧本后,海盗说可以,我带你过去,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然后海盗就带着他们两个到了船长室的门口,但交涉极其不顺利,甚至是用放在门口的对讲机大喊有人来了,对面船上的“征服者X”来了,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有了一点反应。
似乎是拒绝了。不过“地狱之眼”的副首领没有放弃,说“征服者X”就是对面海盗团的首领,他和一个银发的男人上了船,想跟你谈谈……
密码正确。
没过多久,门就被打开了,里面和外面完全不是一样的景象,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船长室,温暖的灯光,坐在控制台上的十四岁少女冷淡地看着他们,跟门口的银发男人遥遥对视,而就在她的周围,有十几把武器甚至有重武器对准了外面的人。
这就是外面的海盗们没能闯进来的原因。
格雷船长看到里面的场景,吸了口气,在心里暗叫不好。早在那个副团长说可以带他们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玛丽”很难缠,却没想到会是这么离谱的情况,只要一不小心他们几个人都会在这里死得透透的啊?还有,你们有这种程度的武器还要来抢劫海盗?有没有良心啊!这个玛丽该不会其实是海军那边的人吧?!
跟在最后面的海盗在心中窃喜,果然,格雷一来,玛丽就打开了门,现在他只要在他们谈判或者争斗的时候找机会杀掉玛丽大帝,就可以成功报仇!实在不行,他还有PLAN B,直接跟他们爆了!
就在这两个人各有各的想法、心理活动刷过一大片的时候,黑泽阵翘起嘴角,慢悠悠地跟赤井玛丽打招呼:“晚上好,‘玛丽大帝’。”
来了来了!“地狱之眼”的副船长已经准备好看他们打起来了!他激动地看着这个场面,发誓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出手的机会!
就在那个银发男人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坐在控制台上的女孩皱了下眉,问:“Juniper,你怎么来了?”
后面的海盗:啊?
格雷船长:啊?你们认识?
黑泽阵望向游轮的方向,其实是在看另一边的海盗团,特别平淡地说:“你儿子现在是对面海盗团的指挥,已经被你打哭了,又打不通你的电话,就求我来让你收手。”
赤井玛丽:“……”
怪不得她打到一半觉得对面的海盗团还挺会的,不像是野路子出身,原来如此……秀一,这是在磨练中成长,你肯定能理解妈妈的吧。
“等、等等,你们——”
这两人说话的语气太熟稔了,后面的海盗愣在当场,格雷船长脑子已经转过弯来了,询问的话脱口而出。
与此同时,赤井玛丽身边的某个MI6同事也问道:“这是谁?”
赤井玛丽轻快地回答:“我1.5儿子。”
黑泽阵:“……”
詹姆斯:“…………”
就在这个时候,“地狱之眼”海盗团的副首领忽然发出一声吼叫,他两眼通红,握着一部型号还很眼熟、全球通用的手机,崩溃地大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TEN’海盗团也是跟你们一伙的,所以你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彻底摧毁我们的海盗团吧!枉我到现在才看明白!奥特维拉,我对不起你,竟然被蒙骗,让我们的兄弟白白送死!好好好,现在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
说完,他就义无反顾地按下了按钮。
下一刻,极近的位置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站在游轮甲板上的人都被这轰然巨响吸引了目光,他们往那个方向看,只见剧烈的爆炸和火光淹没了这条海盗船,在漆黑的海面上极为扎眼!
第208章 尘世雾都
海盗船上发生了爆炸……但也没完全炸。
经历过风风雨雨的海盗船摇摇晃晃, 差点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掀翻到海底,但它可是身经百战的残废老兵,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于是就在点燃的火焰蔓延到船长室门口的时候, 它终于平静下来,找回了平衡, 然后……向某个方向慢慢地倾斜过去。
按下某个老旧手机通话键的海盗表情猖狂地大笑, 笑着笑着他的声音逐渐变小,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赤井玛丽沉默了一下,问:“还有吗?”
海盗:“……”
他惊惶地左顾右盼,却发现爆炸并没有殃及整座海盗船, 他没死, 其它人也没死, 同归于尽的计划彻底泡汤。从地面倾斜的角度和周围的声音判断, 只是海盗船的仓库发生了爆炸, 直接炸断了船的一部分,现在这条船马上就要无痛沉没了。
“不!不可能!我们仓库的密室里明明放满了炸药!几天前我还检查过, 它们根本没有受潮的可能……”
不应该的啊,不应该没发生爆炸的啊, 那些炸药是某个前几天意外前往日本死亡的客人的“商品”, 威力足够把这条船都炸成粉, 既然人都死了, 他们就代为保管一下,上次跟“TEN”海盗团打生打死的时候他们就决定实在打不过就把对面的人骗到自己的船上来同归于尽……怎么会事?为什么没有爆炸?
赤井玛丽“哦”了一声, 自言自语:“原来那些是炸药啊, 早知道就留下了。”
海盗:“……?”
赤井玛丽的语气还有点惋惜:“开船前检查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不重要的货,为了减轻负重快点追上来, 我就直接给扔到海里去了。”
她可不会真的上一艘有危险的船,还放任这群海盗在上面自由活动,出海前当然就确认过船上的东西,如果没有确认的,那一定是直接给扔了,反正需要证据的时候让人再去捞就可以。
少女模样的金发女性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催他,问他还有什么招。
“地狱之眼”海盗团的副团长呆呆地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从刚才开始,除了撒丫子跑了两步的格雷船长外,船长室里其他人都完全没动,好像在看表演——看一个滑稽小丑的马戏表演,而且很遗憾,他就是那个正在表演的小丑。
半晌,他忽然笑出声,声音沙哑干涩,却越来越大,他咧开嘴,大笑着说:“是、是这样啊……哈哈,但是没关系,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海军的人已经追上来了,现在看你们还能往哪跑?前方就是礁石区!你们这些对海域不熟悉的人,是不可能从这里走出去的!就等着一起被抓起来吧!要么被抓住,要么等这条船沉了我们一起死!”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到最后他弯下腰喘了口气,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让格雷船长都小心地挪远了一步——嘶,这人到底是刚气出病来的,还是本来就得了绝症啊?离他远点离他远点。
格雷问黑泽阵:“怎么办,船要沉了,军队也要来了,我们风紧扯呼……”
黑泽阵:“自己人。”
他不但没准备走,还在船长室里找了把椅子坐下,玛丽他们来的时候把这个船长室都擦了一遍,看得出来这个“杂七杂八”的队伍里有几个可能会犯洁癖的人。
有人耸耸肩,说:“他们不是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海盗的残党在附近而已,不用那么急着追击吗?”
也有人赶紧按住他,说:“嘘。这种话就别说了,他们也有自己的考虑,北边还有海盗在活动呢,这里的海盗都不剩下几个人了,没打起来之前当然算‘小事’。”
赤井玛丽看向不远处的游轮,庞然大物的阴影在黑暗里显现,这里的人都清楚援军为什么来得这么快,只是不会说出来而已,况且船长室里还真有个正在休假的海军……那个年轻人没往这边看,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
“别说了,我是找你们来帮忙的,不是讨论政治的。”她说,“那么,现在……该撤了。”打也不用打了,对面是她儿子,再打下去她就真成海盗头子,还是救了秀一就走人吧。
她拉上她的1.5儿子往外走,黑泽阵也不想跟英国官方的某些势力碰面,甚至不打算跟船长室里的其他人打招呼,就跟着走了;格雷船长左顾右盼,觉得这里的气氛实在是奇怪,连忙跟上了前面那两个人。
玛丽一动,船长室里的人就纷纷站起来,而站在门口的海盗已经茫然地沉默了很久,直到现在,他猜恍惚地问了一句:“你们,在军队里,还有关系啊?”
有人语气特别平淡地回答:“不,我是警察。”
啊?
这里为什么会有警察?
“我是国家安全局的,不过我在休假,那边那个小哥才是军队的。”
啊??
“我只是个普通的政府公务员,没有他们那样强大的力量,哦,玛丽也是。”
啊???
你以为我会信你们是什么见鬼的政府公务员吗?
无数小问号从脑袋上冒出来,海盗先生真的有很多槽要吐,但他还没说出口,就有一个头发发白的男人走到他面前,抬起手,笑着跟他打招呼:“你好,我是美国FBI。”
门口的海盗还没反应过来,脑后就传来沉重的闷响声,随后,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在清醒的最后一个瞬间,他满脑子都是: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所以你们真的是商量好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的黑泽阵收回手,总觉得自己刚才敲得不是很完美,不过也没什么趁手的工具,他拿桌子上的航海图鉴敲的,就这样吧,反正人没死。
他跟FBI的詹姆斯对视了几秒,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虽然没有真正见过,但也算是“交过手”,詹姆斯点了点头,黑泽阵也没什么表示,转身就往回走。
他回到正在倾斜、火势依旧蔓延的海盗船甲板上,原本聚集在这里的海盗要么已经离开,要么刚才就被打晕了,现在整个甲板上都很安静。玛丽看向游轮的方向,她能从这里登上游轮,不过上面应该还是一片混乱,单她自己确实不太好上去。
黑泽阵想了想,对玛丽说:“这边剩下的事先交给你了,我去找找你还在哭的大儿子,还有,听说‘玛丽大帝’绑架了……”
话还没说完,赤井玛丽就不满地打断:“没有。”
格雷船长小声问:“那奥特维拉的妻子和儿子?”
赤井玛丽:“他老婆是我们派去的卧底。”
格雷船长:“……”太可怕了,竟然是卧底这么高级的东西,幸好他没怎么见过卧底,陆地上的斗争太过复杂,还是海上的简单快意更适合他,等离开英国他就回老家看看,然后继续做他的海盗。
退休计划搁浅了,继续上班!
“格雷先生,”黑泽阵简短地说,“你去跟玛丽制止游轮上的争斗,可以吧?”
格雷船长说可以可以,他也不想让他的船员和一个没有首领的海盗团的丧家之犬继续打了,除了不必要的牺牲没有任何的结果可言。
黑泽阵继续说:“你们的船也暂时没法航行了,到时候你先跟剩下的船员一起上岸,玛丽在伦敦有点人脉,可以帮你们暂时安排住处(抓起来)。”
格雷船长说太好了,又小声问,难道玛丽大帝真的跟军队有什么关系?
他真说不准这位是叫姐姐还是妹妹,明明长着一张小女孩的脸,说话做事却老气横秋,而且她说诺瓦是她儿子,诺瓦竟然没有反驳!说不定就是那种侏儒症,长不大的人吧……
黑泽阵看了玛丽一眼,说:“没有,她的关系不是很合法。”
格雷船长放心了,他看着黑泽阵离开的背影,开始畅想自己和存活 的同伴们重整旗鼓、下次再回归大海时候的风光……(隔壁海盗团的副首领:别想了,我们是风光大葬.jpg)
……
黑泽阵踉跄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有点发烫。吹了半天的风,打了这么久也不是没受伤,出现这种状况也并不意外。但对黑泽阵来说这种程度还完全不碍事,相比起来他还是得先找到赤井秀一,现在他打不通赤井秀一的电话,不是信号的不行,是没人接。
他不由得皱眉。从他出发去找玛丽到现在,也就过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所以这点时间里赤井秀一去哪了?
银发的男人再次越过游轮的甲板,不过这次他走的是上面,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黑泽阵看向另一侧,发现格雷家的船已经跟游轮有点距离了——不对劲,不像是要逃走,更不像是准备了什么战术,倒像是没人管,船在海面上自由地漂了一段时间一样。
他花了点时间到船上,看到地上被打晕的零星几个海盗,表情变得越来越阴沉,最后他一脚踹开了门 ,发现里面是……
“……波本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站在门口的银发男人,以及护着房间里七个小孩的金发男人面面相觑,在安静的船上凝固成一幅世界名画。
最后,黑泽阵啧了一声,问降谷零,你怎么会在这里,赤井秀一呢?
降谷零缓缓放下手,说我还想问你呢,我上船的时候就没看到他人。然后降谷零挨个敲了刚才听到脚步声就在出馊主意的小孩的脑袋——看看你们的计划!来的人可是琴酒!你们的计划可能成功吗?回去就给你们叫家长.jpg!
黑羽快斗抱着脑袋躲到了黑泽阵身后,说这就是我家长,你叫吧,有本事你打他!
降谷零:“……”
黑泽阵:“……”
黑泽阵把小白鸽提着后领拎出来,放到降谷零手里,说,打吧,我就在这里看着。
黑羽快斗:不要啊啊啊啊啊——
几分钟后,黑泽阵踹醒了一个被毛利兰踢晕的海盗,问他“莱伊先生”和船上的其他人到哪里去了。
海盗本来是抵死不从的,但他看到黑泽阵的银发,又看到黑泽阵身后的降谷零,以及一群一看就还没成年的小孩,他恍然大悟:“等等,难道你是……”
是了,跟描述的一模一样,所以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
海盗激动地对黑泽阵说: “所以你就是莱伊先生那个被亲生父亲洗脑带走的弟弟阿银啊!所以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是吗?”
黑泽阵:“……”
好像哪里都有问题,但又好像没有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实话,但怎么听起来有点奇怪?
海盗继续说:“阿银先生!莱伊、就是阿秀先生跟我们说了你的事,虽然你有不幸的童年和不断下坠的前半生(抹眼泪),但我们船上所有的人、真的,我们都祝福你能有光辉灿烂、乘风破浪的未来!你的脑子一定能治好的!”
黑泽阵:“…………”
赤井秀一,你到底给那群海盗们说了什么东西?!
他就要按不住自己的拳头了,幸好黑羽快斗就站在他身边,敏锐地发现了真相,扑上去死死抱住了他的腰,说夜莺叔夜莺叔你要冷静,我们还得问他事呢!
黑泽阵把黑羽快斗拎起来,小怪盗一边扑腾一边向其它的人求救,白马探假装不认识这个人,服部平次欲言又止,世良真纯对铃木园子和毛利兰说“看吧,我阵哥脾气特别好”,冲田总司看来看去,就看向了好像唯一靠谱的大人降谷零。
坐在地上的海盗也看向了刚才问话的降谷零,忽然间,他头顶上的呆毛支棱了一下,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发现真相的心情难以言表:“我知道了!你就是宫野阿波先生!我听过你的声音,我这人就是耳朵好使,就算你做了易容我也能把你认出来的!”
降谷零:“……”
谢邀,这不是什么易容,这才是他真正的脸,不过他确实也带了赤井秀一版本的易容道具,省得出现什么意外。他已经看明白了,就在场的这几个小孩,加上黑泽阵和赤井秀一,随机两两组合放在一起就1000%会出意外!
海盗心满意足地说完自己的推断,目光越过降谷零,落到了他后面的七个小矮人……呃,是七个未成年人身上,然后他卡了壳,问:“请问这些孩子是?你们带孩子来船上做什么?”
这海盗还怪好的,还在担心这群小孩哩。
黑泽阵在心里呵呵一声,他算是看明白了,赤井秀一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就把这群海盗骗得晕头转向,到现在还得给他数钱,就比如现在赤井秀一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个海盗甚至还能拼死给他打掩护!
他提溜着还在扑腾的黑羽快斗,放到降谷零身边,说:“都是他带来的。”
嗯,所以待会由可靠的降谷先生把这群小孩带回去。
海盗猛地吸气,肃然起敬地看着降谷零:“所以这都是你家的孩子?你带他们来救你们的大哥?”
降谷零:“……对。”
海盗:“那、那阿波先生你真是英年早婚啊!”而且这么年轻就有了七个看起来差不多的大的孩子,怪不得他明明是英国人,却要去日本找恋人,原来是在世界各地都有情人啊!
降谷零:“………………”
朋友们,现在情况紧急,不如我们先把赤井秀一给杀了吧.jpg。
“别废话了,”降谷零听到黑泽阵低笑的声音,知道这人在看他笑话,就半恼地把海盗拽起来,问,“所以赤、莱伊那家伙在哪里,这船上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啊,其实,伟大的莱伊先生想到了一个计划……”
“……?”
海盗说就在几十分钟前,海上的大风让他们略微偏航,游轮也改变了方向,想穿过这片海域快速回到陆地,而海盗团里有经验的水手忽然想起前方有一片礁石区,但他们船上的设备坏了,现在没法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如果撞上礁石,他们必然葬身海底。
不过就算没有,他们这条船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其它的船也是,连续经历了两场“大规模”的战斗,接下来还有可能在海军的追捕下逃亡,“TEN”海盗团的人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于是,就在莱伊先生冷静而理智的演讲下,他们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弃船,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主要是他们的船长都不在啊,就这么舍生取义总觉得哪里不对,莱伊先生跟海盗团的二把手商量了一下,只留几个人驾驶船只,让在甲板上的人找机会撤退,而他们趁战斗吸引视线的时候悄悄登上了游轮……驾驶船只的人也在第二批撤离,在甲板上巡逻的是第三批,他们还没走,事实上他们的任务是在有敌人登船的时候,直接引爆这几条陪伴了他们多年的船,跟敌人同归于尽!
黑泽阵: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
“所以他现在应该在游轮上是吧,”黑泽阵决定把那点微不足道的既视感抛在脑后,反正这种东西也没什么重要的,他轻轻哼了一声,“游轮上打得这么热闹,他也能钻进去……”
呵。就像当年钻进组织里的时候一样。
海盗摸着后脑勺,也不是很理解:“我也不知道莱伊先生他们是怎么计划的,只听到暗度陈仓什么什么……不过莱伊先生还给我们做好了逃生的预案,甚至到岸上都能有人来接应!”
黑泽阵:“……”赤井秀一,你还真是闲的,如果没有玛丽的事,你不会真的要跟这群海盗跑了吧?哼。
降谷零:“……”别高兴得太早,这位海盗,我有理由怀疑到了岸上接应你们的人不是海军就是警察。
他们两个对视,目光短暂接触很快就分开,都看懂了另一个人的眼神。
这很少见,因为他们两个以前在组织里对眼神的时候得到的讯息都是错的。比如黑泽阵的意思是“行了,可以了,不用继续演下去了,我们意思意思就撤吧”,降谷零接收到的讯号是“琴酒怀疑我了,我得演得更卖力一点,省得被识破卧底身份”;再比如降谷零试图向黑泽阵传达“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继续度假浪费时间吗,再这样下去就赶不上飞机了”的讯息,黑泽阵看到他的眼神就想“难道波本还有卧底工作要做?行吧,那就多待两天,反正任务可以塞给别人去做”,然后堂而皇之地继续摸鱼。
至于一边的几个小孩,他们没看懂黑泽阵和降谷零在打什么哑谜,对赤井秀一也没那么了解,甚至有人——比如说冲田总司,对世良真纯都是刚认识的状态,对“赤井秀一”/“莱伊先生”的印象也就仅限于“刚认识的这位世良侦探的哥哥”一个词条,不过现在加上了“好像很擅长海战和布局”的关键词,嗯……
侦探的哥哥、很擅长谋划,在大英帝国的政府里有人,一旦失踪就会掀起腥风血雨,这个设定好像在哪里听过啊。
可惜冲田总司对推理和侦探没那么了解,他想了想,就问:“所以我们现在去游轮找赤井先生吗?”
黑羽快斗特别愉快地接上了他的话:“对,我们去找我们大伯阿秀。”(黑羽盗一:?我的哥哥又增加了?)
降谷零没好气地说:“先回去接小泉小姐!你们要放她一个人在下面吗?”
小泉红子还在来时候的那条船上呢!刚才她表示要有人留在船上看守东西,顺便作为通讯中枢负责向岸上的人传递讯息(虽然看起来像是一旦失联就通知家属来领尸体),考虑到现在的情况—— 海上依旧可能有流窜的海盗,那条船虽然规模上也不能说是“小船”了,却完全比不上游轮安全,他们得去接小泉红子。
“但是,工藤和阿秀大伯还……”
“别真的就叫上大伯了啊喂!而且你担心的不只是那两个人,还有你的‘工作’吧?!”
“嘘、嘘,对我的身份保密一下,还有人不知道呢。”
“……这里不知道你是****(翻译:怪盗基德)的就只有这位海盗先生吧。而且你现在去也没必要啊,那颗宝石不是在——诶?宝石呢?!!!”世良真纯说到一半,才意识到黑泽阵的头发是散开的,麻花辫已经不见了。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最后问黑泽阵,难道那个音乐家不是你吗?我认错人了吗阵哥?
黑泽阵说什么音乐家,别把莫名其妙的人认成我。
世良真纯:哦……
就在她真的快要信的时候,黑羽快斗跳起来去摸黑泽阵的衣服口袋,找找头发,找来找去没找到宝石,最后他晃晃黑泽阵,问:“宝石呢?”
黑泽阵轻描淡写地说:“来的路上丢了吧,不知去哪了。”
黑羽快斗:“……”为什么你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啊!这么多怪盗今晚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就这么把宝石随便给丢了吗?!
世良真纯:“阵哥你骗我!”
一群小孩就要闹起来,白马探试图拉住黑羽快斗,却踩到了黑暗里服部平次的脚,服部平次拽倒了铃木园子,于是一群人都倒向了……地上的海盗。
海盗奄奄一息地从下面爬出来,缓缓抬手,说:“其实你们不用太担心,游轮上的客人很多,他们没时间一个一个确认的,莱伊先生和我们的人都很安全。‘银月号’可是最近出海的游轮里吨位最大、最安全的了,只要不在海里撞上巨大的暗礁,就不可能会有问……问……问……”
他望向不远处的游轮,瞪大眼睛,看到在漆黑的深夜里,那座庞大的、灯火通明的游轮正在发生倾斜,并且倾斜的程度还在一点点增大。
几秒钟后,海盗顿时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尖叫声!
“游轮要沉了啊啊啊啊——”
都说了人不要随便乱立FLAG。
黑泽阵转身就走,说:“我去找人,你们回去接人,剩下的小鬼——都给我听降谷警官的话。”
他主要是在对黑羽快斗说。
黑泽阵算是看出来了,降谷零能管得了这里大多数人,但唯独管不了正在“怪盗身份被抢、重铸怪盗基德荣光就在今晚”的黑羽快斗和“降谷警官是哪位,我有钱就可以解决99.99%问题”的铃木园子。其中铃木园子还是听话的,起码她虽然有时候任性了点,却主打一个听劝,至于黑羽快斗……你指望警察能说服正在上班的怪盗,还是洗洗睡吧。
降谷零:自从离开组织,黑泽那个糟糕的性格(贝尔摩德评价,与波本无关)就变好了许多,他甚至愿意帮我管小孩!
于是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郑重地向黑泽阵点点头,看着他往游轮上去。降谷零把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跟诸伏景光汇报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诸伏景光表示他已经大概知道了,还看到了新闻……
降谷零倒是一直在紧张的氛围里,没注意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他也懒得直接看了,不然要幼驯染有什么用,于是就在几个小孩打晕海盗并用他们自带的绳子绑好、准备一起拖下船的功夫,他问了诸伏景光。
[太忙了电话不接]:什么新闻?
[都忙,忙点好啊]:《月夜的红宝石到底花落谁家?守护者的长发已经散开!到底是哪个怪盗从他手里得到了宝石?》
[都忙,忙点好啊]:《为了争夺可能在竞争对手手里的宝石!各路怪盗大打出手!谁才是今晚的胜者?首先排除已经自行认输的怪盗基德!》
[都忙,忙点好啊]:《紧急通知!北海游轮海盗事件升级!“银月号”游轮疑似触礁、即将沉没于大海?!当局表示他们已经提前准备了救援工作……》
[都忙,忙点好啊]:《M国称萨菲尔公主就在那座游轮上,向英国政府施压,目前公主的状态和被绑架的真相依旧未知……》
[太忙了电话不接]:没人注意到我们就好。
[都忙,忙点好啊]:但有《纵横四海的大海盗玛丽大帝?为何我们没有听到过她的名声?现在,让我们一起走进玛丽大帝年轻时的爱情故事》这样的新闻。
[太忙了电话不接]:……赤井秀一负全责。
[都忙,忙点好啊]:莱伊负全责。[哈罗严肃点头表情包.jpg]
降谷零把手机收回去,电量没那么多,这里信号不算太好,没有一直保持通讯的必要。他喊上那几个小孩,回到之前的小船上,准备往游轮的方向去……不过,他们回到船上的时候,却发现小泉红子不见了。
开船的几个人说:“小泉小姐接了个电话,就说自己有事,坐之前的救生艇回到游轮那边去了。”
是吗?好歹也是去游轮,应该没什么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白马探却皱起了眉。他看向手机,现在显示的时间是晚十点钟。距离工藤和“教授”的对决结束,还有两个小时。
工藤,你能赢吗?
……
喧闹的人群。
海夜,乌云蔽月,遥远的风声。风送来血和海水的味道,即使洗刷过了,甲板上还是混合了两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腥味,一片狼藉的地面和缝隙里没能擦干净的血依旧残留在这座游轮的甲板上。
黑泽阵回来的时候,军队和救援的人已经赶到,游轮上的乘客们正在有序撤离。
距离这座游轮沉入海中至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完全足够乘客们安全离开,唯一的问题就是无法确定是否所有人都上了救生艇和来接应的船,因为他们没找到游轮的管理者,也没能拿到乘客名单,更不知道通往下层的钥匙在哪里——当他们闯进游轮主人所在的四楼,看到的是一片血色,尸体、滚落的头颅,被剖出肠子的人,蠕动的内脏和躺在水池里的游轮主人。
这里像是个装饰华丽的会场,从散落的册子来看,这应该是一场拍卖会,每一具尸体都穿着高档华丽的衣服,甚至可能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他们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却几乎成为了不解之谜。
而就在这些尸体之间,一串血脚印顺着尸体被分开形成的道路往外走,看得出来这个人走得很稳,不紧不慢,脚印里的血很均匀,而且这个人就是大摇大摆走到门口离开的。
可这么多的人——大约三百左右的客人都死在了里面,而就警卫所说,一个小时前他还进来过,当时拍卖会中止,但客人们都还是活着的,他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在黑暗的走廊里看到过一个可疑的白发女孩。他追上去,没有找到人,再往后就不清楚了。
“游轮上的监控呢?”
“那个、这两层是没有监控系统的,从一开始就没有,说是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
哈,隐私?这些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还保护他们的隐私。现在没有名单,没有录像,有些人的脑袋跟身体分家都不知道是谁的,看拍卖品的单子就知道里面有问题,来调查这件事的偏偏是他们!
找到这里的军官皱眉,却没有立刻发作,只说以救援工作为主,等活人都撤离后再尽可能把这里的尸体都带走。他拿走了一本小册子,就转身离开,回到大厅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有着银色长发、似乎正在找人的男人。
这个男人从大厅角落的黑色钢琴旁边路过,就像一团刚刚从海面上坠下的月光。
现在的大厅里堆满了客人们的行李,到时候会统一运走,来不及运走的就没办法了;除了行李还有从海盗船上带回来的一些东西,包括武器、海盗们的日记、地图、棺材、非常严谨的海洋学研究报告等等。各种各样的东西就堆积在大厅里,原本陈设华丽的大厅变成了火车站的行李杂物存放处,当然,现在也没人在意那些东西了,毕竟这座游轮马上就要沉没。
他们两个视线交汇,军官直觉对方不是什么好人——虽然这种直觉偶尔也会出错,但问两句总不会有什么问题,但那个银发男人走得太坦然了,紧接着还有人喊了他:“维兰德先生!原来您在这里啊!”
于是那个银发男人就转过身去,叫住他的还是好几个人,或许这是个名人?
跟在军官旁边的警卫解释说,这是维兰德·Juniper先生,M国那块宝石的“守护者”,之前拿着宝石、应对几个怪盗的人就是他。
哦,花里胡哨、哗众取宠的人而已。军官的时间很紧,他没有再继续注意,就转身离开了。
黑泽阵跟喊住他的几个人聊了几句,发现他们关心的都是“宝石去哪了”,他随意地应付了一下,说“那颗宝石会回到真正属于它的人手上”。
嗯,他只负责忽悠,至于宝石具体在哪里他可不管,反正那位萨菲尔女士把宝石给他的时候可没说让他还,他没正面接过宝石,也没亲手把它扔掉,那这颗宝石掉到哪里去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您在找什么吗?”
“在找人,找个跟我比较像的黑发男人。”
“是您的家人吗?”
“不是,他……是个海盗首领。”
“……?”
黑泽阵跟这几个人告别,在海盗船上转了几圈,没找到赤井秀一,但如果赤井秀一已经到了被救援的人群里,他应该会想办法通知黑泽阵、赤井玛丽或者降谷零,现在谁也没有接收到消息,只能说明赤井先生不知道还被遗忘在什么角落里。
工藤新一倒是早早跟他说自己已经离开游轮了,而且【还有事要做】,接下来就没了消息。老实说,如果在黑泽阵认识的人里选一个意外性和事故率最高的,那非工藤新一莫属;但自信心满满地会做到某件事的时候,小侦探还是很可靠的,这时候十个赤井秀一也比不上工藤新一可靠。
你说是不是,走到哪里都会出意外的赤井先生?
黑泽阵穿过四楼和五楼,看到军队的人在那里,也就没往里看,不过只是闻到血味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赤井务武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把里面的人全杀了?好像也不是赤井务武加灰狼两个人就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能做到的程度。
但那群老年痴呆怎么死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查清案件的真相是侦探该做的事,虽然侦探不在他旁边,不过总会有人调查的。没有也没关系,就让那群老东西跟他们的秘密一起沉到永无天日的深海吧。
黑泽阵嗤笑一声,看着手表上的时间,指针已经指向了晚十点五十分。
游轮上的乘客已经快要撤离完毕,可他还是没找到赤井秀一,却遇到了正鬼鬼祟祟想混进人群的菲莉娅小姐。黑泽阵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没注意,于是黑泽先生从背后出声,把菲莉娅小姐吓得脸都白了。
“上上上面不是我做的!我上去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变成那样了!”黑泽阵还没问呢,菲莉娅就不打自招,抱着脑袋说。
黑泽阵本来想问她有没有看到赤井秀一,听到这里就换了个问法,他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说:“看来你知道什么?”
菲莉娅小姐缩得更小了,她的声音也小到几乎没有:“我……我……我看到了,他们自相残杀死的,拍卖会里面是封闭的,他们可能中了某种致幻药物的效果,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
这反应可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只要想想就知道这是以前乌丸集团的手笔——起码是乌丸先生做过的事,虽然不知道谁在模仿作案,又或者只是觉得这样很方便,但他身为“乌丸的送葬人”,被怀疑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他冷不丁问:“你在怀疑我,是吗?”
菲莉娅小姐:“……没……”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根本就听不见了。
黑泽阵本来想说点什么,可游轮就在这个时候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黑泽阵差点没站稳,眼前也有点晕,不过他很快就靠着墙壁站住,起码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他没了兴趣,对眼前的女孩说你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对你在想什么没有一点兴趣。
菲莉娅怔了一下,转身就跑,一点留恋都没有,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黑泽阵觉得自己可能是找不到赤井秀一了,往好处想,万一他回到陆地上,就能看到赤井秀一吃着仰望星空唱着歌,问他怎么才回来,赤井先生都做好晚饭了——不用怀疑,这是赤井秀一能做出来的事。
他重新往回走,穿过大厅,刚准备离开游轮去找赤井务武和灰狼,却在那架钢琴附近驻足。
不,也不是,他在看棺材——传说中格雷先生的棺材,格雷船长说他船上最值钱的就是这个东西了,这个看起来像棺材实际上是床的东西甚至有先进的安全系统和危机应对程序,不然也不可能在海里漂那么久。
黑泽阵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很轻很轻的声音。
他走过去,弯下腰,缓缓地输入了格雷船长说过的密码,灰狼小时候的生日,打开了棺材,跟里面正在跟他招手的人沉默对视。
赤井秀一:“嗨。”
黑泽阵:“呵呵,晚上好,荆棘公主(睡美人)。”
他伸出手,把赤井秀一拉起来。
赤井秀一用完好的胳膊搭住黑泽阵的手,叹气,说事情是这样的,他本来说服海盗团的人上船,而且真的成功到了游轮上,眼看着就要跟其他人联系上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军队忽然出现,那个海岛团的二把手就硬是把他塞进了棺材里,让他在里面等一下,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个长得像棺材的床进入锁定状态后还不能从里面轻易打开,于是赤井秀一就被困住了,他本来想这样也行吧,总会被当做证物带出去的,谁能想到游轮马上就要沉了,于是他开始敲棺材试图自救……
“还好你来救我了。”最后赤井先生真诚地眨眨眼,直白地说。
但黑泽阵知道,这些东西最后还是会被带走的,不用他来赤井秀一也不会有事。啧,美国人。
他们一边说一边离开打听,往最后几批撤离的人的方向走,最近一艘救生船上有几个小孩正跳起来向他们招手,黑泽阵往那边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波本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他对赤井秀一说:“那你可真够倒霉的,行了,我们回去吧。再有个十分钟这座游轮上就不能站人了。”
赤井秀一却忽然看向他的头发,问:“宝石呢?”
“你还关心那颗宝石?”
“我还没看过……而且那据说是能毁灭世界的宝石,关心一下没什么吧。”赤井秀一说,“是被偷走了?”
“没,打架的时候掉了。”黑泽阵漫不经心地回答。
他看到赤井秀一很遗憾的表情,又看了看时间,此时游轮的倾斜程度让人已经快要站不住了,这家伙竟然还在想那块带来一堆麻烦的红宝石……黑泽阵重重地啧了一声,说:“还有几分钟,我可以陪你找找。”
是【陪你找】,赤井先生,搞清楚,那块宝石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现在只是陪你找个玩具而已。
于是他们两个就没上救生船,反正后面还是有几个救生船的,大不了,这游轮附近还有没沉没的海盗船,用游轮上原本是装饰用的小船划过去也可以,黑泽阵还带着手机,总会有人来救他们的。
这两个人在游轮上找来找去,终于在游轮马上就要沉没的时候,找到了卡在花盆里的红宝石——“玛特之羽”。
找到宝石的人是赤井秀一,不过他的手不是那么灵活,费了一点劲儿才把宝石给拿到手。他转过身,却看到黑泽阵倒在地上,从刚才到现在都一点声都没出,身体却在痛苦地痉挛着,就好像……赤井秀一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看过这样的场面,而且不止一次。
他冲过去,把黑泽阵抱起来,看着那个银发的男人身体一点点缩小,就在他面前变回了十三四岁大小的少年。
汗水浸透了衣服,墨绿色的眼睛慢慢地恢复光彩,赤井秀一拿红宝石在黑泽阵眼前晃了晃,说:“醒醒,小阵同学,该放学了。”
黑泽阵不耐烦地打开了他的手,然后坐起来。
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黑泽阵干脆把外面的西装外套脱了,反正只穿衬衫不会显得那么违和。
他听到赤井秀一问:“很疼吧。”
黑泽阵不耐烦地回答:“没有。”
又变回小孩子的声音了。他低头看自己的手,之前战斗中留下的伤痕也在淡化,却并没有消失,APTX4869的效果和λ-AP13的相互作用原理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一点。
他站起来,把衣服整理了一下,从大到小变化的时候倒是可以把衣服绑一下,方便得很,反正也没几个人看到。
“宝石也找到了,我们走吧。”
赤井秀一往远处看去,不太确定地说:“……最后的救生船已经开走了,我们两个好像没在乘客名单里?”
就算那几个小孩坚持还有人,可谁让救援人员拿着大喇叭喊的时候这两位先生还在找丢失的宝石,赤井秀一表示他负全责,但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他们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游轮的下层进水,上面的供电系统和设备已经全部不能使用了,倾斜的船身昭示着接下来的危险,而且海水里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危险的生物——如果是几分钟前的黑泽阵,那赤井秀一觉得危险的应该是这个男人,但现在的黑泽阵只是个小孩,就很难说了。
他叹气:“那我现在想办法……”他确实有点办法。
黑泽阵说不用了,我们去那边的海盗船,然后打个电话找人来接我们,或者待会军队就去回收海盗船了,跟他们下去也行。虽然他不是很想跟英国军队的人打交道,但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吧。
至于坐什么去……
黑泽阵看向了那个棺材。嗯,就是格雷船长那个防水防震还能在海上让人获得婴儿般睡眠的棺材床。它挺大的,起码当个小船其实没什么问题。
“琴酒。”
“怎么了?”
黑泽阵停下脚步,发现赤井秀一在看的是那架钢琴。钢琴是固定在地面上的,椅子也是,因此在其它东西滑向另一边的时候,它依然纹丝不动。
赤井秀一收回视线,说:“回去给我弹钢琴吧,你说过如果你赢了,就给我弹钢琴的。”虽然是不久前说的话,但他觉得,好像距离那句话已经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了。
黑泽阵却直接走向那架钢琴,坐在了倾斜的椅子上,说:“不用等,现在就可以。”
回去?那得有多少人围观?音乐家出现一次就够了,现在还有点时间,而且在这里起码不会有其他人看到。
颠倒的世界,倾斜的冷月,黑白的琴键,即将沉没的游轮,装饰着鸢尾花的棺材,和穿着不合身衣服的少年。
月光斜斜地照进大厅,在这片寂静的海面上,有谁正在弹奏一首没人听过的曲子。
听。
那是一个人年少时的故事。
第209章 尘世雾都
长夜漫漫, 午夜将至。
寂静的海面上,一座游轮正在被漆黑的海水吞没。它的沉没是缓慢的、悄无声息的,只是站在远处, 几乎无法察觉到这座庞然大物正在消失, 不过到了最后,它沉没的速度越来越快, 只是眨眼的功夫, 那座银白色如同满月倒悬于海上的游轮,就被从这幅北海月夜的画卷上抹去了。
那架钢琴也随之落入海底,从深海中往上看去,还能依稀看到满月的光, 那点月色正在越来越远, 最后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小点。
黑泽阵正坐在不远处的救生船上, 看那座游轮, 以及上面载着的“拍卖品”最后的落幕。
“要沉下去多少宝物啊……”开船的人感叹。
黑泽阵收回目光, 漫不经心地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沉了就沉了。”
既然这座游轮属于某些老年痴呆的永生妄想症患者, 那灰狼说的八成就是事实,被送上拍卖会的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就算真有什么珍贵的宝物……这里只是北海不是远洋, 有的是人愿意来打捞。
他干脆往后倚在赤井秀一身上, 枕头先生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黑泽是真的困了,在船到岸之前他都不打算动。
刚才他们躺在棺材里看月亮, 本来是想漂到海盗船那边的, 刚漂了一段就遇到了这个开着救生船的救援人员。救援人员松了口气,说之前有几个小孩坚持有人没上救生船, 他就驾驶最后的小船在游轮附近等待,终于等到了黑泽阵和赤井秀一,以防万一他又问上面还有没有人。黑泽阵说没喘气儿的了,救援人员才放下心来。
然后他们就把棺材一扔,随便格雷船长的棺材漂去什么地方,上了船。反正格雷先生以后估计也没机会再用到它了,在英国政府各个部门都有人脉的玛丽大帝会帮他和他的船员安排一个特别好的“去处”。
“对了,宝石呢?”赤井秀一忽然问。
“这里。”黑泽阵随手把宝石抛给他,还是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你要的纺锤,再被刺一下就能睡两百年,去吧。”
要不是他去找人,荆棘公主这会儿就被搬到英国海军的船上了,到时候他们开棺材看到里面是个正在沉睡的人,叫玛丽或者赤井务武去接孩子……黑泽阵也很好奇到时候玛丽会是什么表情。
可惜如果真的细究赤井秀一被海盗绑架的事,那就免不了牵扯到黑泽阵,黑泽先生是不想掺和的,还是提前把他的枕头捞出来比较好。
“算了吧,那样就要麻烦小阵同学把我扛回去了。”
赤井秀一听到黑泽阵的比喻,就低头笑起来。他伸手把黑泽阵的头发拢起来,对上一双墨绿色的、好像写着“你在干什么”的眼睛,赤井秀一认真地说:“你的头发散了,我帮你编回去。”
不然他找宝石做什么?
黑泽阵眯了眯眼,终于想明白了赤井秀一的脑回路,不耐烦地按住了赤井秀一的爪子,说:“没那个必要,只是给人看的。”
他为了顺利去音乐会才特地编了头发,只要能进去就行,至于上台后会不会被认出来——那几乎是一定的,他也没想继续隐瞒,只是不希望某些人提前得知他会到音乐厅的消息撒丫子逃了而已。
临上场的时候音乐会的化妆师围着他转来转去,小心翼翼地往他的头发里编了几朵小蓝花,当然,这些花现在也已经掉了。
赤井秀一没放手,而是说:“可我没见过。”
黑泽阵仰起头跟他对视,发现他的枕头是真要造反了,可他现在懒得动,就放下手,说随便你,反正我要睡一觉。
他很困,重申,他原本打算今天睡一天的,可现在都半夜了,他还是没睡成,虽然不知道是谁的错,可退一万步说,赤井秀一就没有一丁点责任吗?
银发少年就这么靠着黑发男人睡着了,深夜的海面也已经恢复了平静,月光静静地照在他的侧脸,静谧的深夜只有两只海鸟从水面低低划过。
周围静极了。
远处的风帆扬起,就在他们前方,救援的船队正在往岸边回航。这漫长而热闹的一整天,终于过去了。
快到岸边的时候,赤井秀一终于给黑泽阵编完了头发。看得出来赤井先生平时在家里不做这种事,毕竟他自己就是散着长发,而他家里也没有需要他帮忙扎头发的姐姐妹妹。多亏黑泽阵发质好,银白色的长发松松地被绑在一侧,即使做这件事的人并不怎么熟练,看起来也有模有样。
不过赤井先生把那颗宝石在黑泽阵的头发上比了一下,终究还是没给他戴上去。
其实醒着的黑泽阵依旧闭着眼睛,问他:“怎么了?不是想看吗?”
反正靠岸他就拆了,让别人看到——特别是贝尔摩德那个家伙再嘲笑一次,呵,他这就去把贝尔摩德的腿给打断,看她还敢不敢乱跑。
“不够好看,”赤井秀一把宝石放回到黑泽阵手里,说,“等回去再找一块更好看的宝石。”
至少跟琴酒眼睛的颜色相似。这块红宝石怎么看都没那双眼睛的颜色好看。
赤井秀一说完,就看到黑泽阵睁开了眼睛,银发的少年好像察觉到他在想什么了,语气颇为不爽地说:“没有下次了,莱伊。”
他又叫他莱伊了。赤井秀一怀疑黑泽阵其实还没睡醒,虽然这其实不可能。
黑泽阵捏着那块宝石抬起手,将宝石对准上方的月色,看到满月下的红宝石内部似乎有什么晶亮的影子在晃动——液体?还是其他东西?
他并不关心,随手就把宝石扔给了旁边开船的人。
开船的人有点错愕,赤井秀一也哭笑不得地问:“你不打算还回去了?”
黑泽阵慢悠悠地说:“她又没说借给我,那宝石到哪关我什么事。我对宝石不感兴趣,但总有人想要,而且……她也未必真是什么‘公主’。”
那位萨菲尔女士,还有那个国家,从头到尾都让他有种不喜欢的感觉,而且不像是遇到条子或者同行,这种感觉对黑泽阵来说还挺新奇的。
“那你还要带着这块宝石?”赤井秀一可不觉得黑泽阵是那么好心的人。
“总归是熟人的朋友,给她个面子。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宝石,啧。”黑泽阵不愿意再说话了,就靠着枕头,准备再睡一觉。
赤井秀一戳戳他的脸,说小阵同学,我们就快要下船了,等回家再睡吧。
开船的救援人员也在这个时候说话了:“还有几分钟我们就能靠岸了,这位小朋友,先别睡了。”
伦敦的港口,已经近在眼前。
“还有这块宝石……”救援人员露出有点哭笑不得的表情。
黑泽阵抬了抬手,说送你了,愿意扔哪就扔哪吧。
于是那个伪装成救援人员的人眨了眨眼,抛接着那块今晚吸引了无数人视线的红宝石,笑着问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说:“从我们上船到现在,你只跟救援队联络了一次,要装也装得像点。”
按理来说驾驶落单的船只应该随时报告自己的情况,起码即将靠岸的时候需要,可这个“救援人员”只在他们上船的时候给所谓救援队打了个电话,就没有后文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能看得出来这其实不是专门来救援的人。
而且黑泽阵也不觉得以当时无数次大喇叭都没人回应的情况,那群急着回去的英国人还能专门留个人找他们两个,今晚游轮上的乘客太多了,救援的船都挤得满满当当,专门空出一条船——哪怕是小船,也是不可能的事。
“救援人员”站起来,优雅地行了个礼,说:“我只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小夜莺。”
救生船轻轻摇晃即将靠岸,海面上的风吹起魔术师的白色斗篷,就在下一秒,穿着救生衣的“救援人员”变成了穿着白色礼服、戴着高礼帽的怪盗——月光下的魔术师,怪盗基德·旧版!
也就是黑羽盗一。
黑羽盗一按着差点被风吹跑的礼帽,手里拿的是那块宝石,却在叹气:“你就这么把宝石送给我,我会很没成就感的啊,夜莺。”
黑泽阵动了动手指,还是没把那块宝石从装模作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怪盗手里拿回来,只是懒懒地说:“你儿子肯定更没面子,你还是去安慰安慰他吧。”
自己没能上船,还被冒充,冒充怪盗基德的工藤新一没偷到宝石就撤了,于是怪盗基德声名扫地(小白鸽八成是这么想的),而现在宝石确实被怪盗基德拿到手了,但坏消息,这个怪盗基德不是他黑羽快斗,而是他的父亲、初代怪盗基德黑羽盗一。
小白鸽,气成河豚。
黑羽盗一就又笑起来,不知道他笑的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还是今晚的场面,总之他看到即将临近的港口,跟这边的两个人说:“那我就先告辞了,两位,怪盗的活动还没结束呢。”
十几个怪盗还在为了谁偷走了宝石而争斗,按照怪盗的逻辑,只要夜晚还没落幕,警察还没结案,那能从别的怪盗手里偷走宝石,也算自己的本事。
于是发现宝石不在“维兰德先生”手里后,怪盗们就开始了互相猜忌、互相争夺的过程,所有人都说宝石不在自己手里,但怎么可能呢,除了被打晕的那几个,所有怪盗都在这里了,一定有人扯谎!
结果就是他们打了两个小时,从游轮伪装易容潜伏黑暗里你来我往地打到港口,又从港口打到伦敦市内,警察跟在他们后面都捡了三只昏迷不醒的怪盗……
不过看起来要结束了。
一个白色的身影掠过海面,就在接近水面的一瞬间,他手里的魔术枪射出的勾爪勾住了海边灯塔高处的栏杆,他顺着上去,又跟船上的两个人挥挥手,就从灯塔往港口飞去了。
虽然过程相当曲折,而且怪盗基德没来,但今晚拿到宝石的人会是怪盗基德。
当那个银色的身影划过伦敦的天空,所有人都会知道今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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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靠岸了。
港口还有人接应他们,是穿着外衣、戴着帽子或者面纱挡住脸的黑羽千影和工藤有希子。她们两个没有再做什么易容,老远就跟回来的黑泽阵和赤井秀一招手。
当然,主要是黑泽阵,毕竟黑泽阵现在看起来像个小孩,没见到他成年人模样的工藤有希子还在叹气。
黑泽阵看到这两个人,微微皱眉分辨了一下,发现都不是某个人假扮的,就问:“莎朗呢?”
工藤有希子捂嘴笑起来:“她说怕被你打,就不来了。”
这肯定不是莎贝尔摩德的原话,但工藤有希子的翻译足够切中要害。
黑泽阵也没继续问,从黑羽千影手里接过厚衣服披上,就说那你们继续玩,我要找地方睡觉去了,想知道游轮上发生了什么问这个人。
他没具体说明,赤井秀一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可以去我家。”
黑泽阵特别平淡地点点头:“对,他家,他是新任的海盗代理船长莱伊先生,他家在海上,你们可以回去了。”
赤井秀一刚要走,听到他这话就趔趄了一下,但他可是赤井秀一,马上就一本正经地回答:“其实我是荆棘公主,我家是在城堡里的。”
黑泽阵看他。
赤井秀一就把人推了推,说走吧,我们回家,你不是要睡觉吗?
黑泽阵就不说话了。
工藤有希子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黑泽阵的头发。黑泽阵看了她一眼,说快点,我马上就把它拆了。于是工藤有希子收回手,说,哎呀,可惜没能听到你的音乐会,早知道我就提前来伦敦了。
……让你们听到那还了得。
反正音乐会已经结束了,附加表演也结束了,如果没有意外,黑泽先生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碰钢琴。
“宝石呢?”黑羽千影问。
“送人了。”黑泽阵回答。
他还以为黑羽盗一已经告诉她了,又或者她看了新闻,却没想到“怪盗淑女”还不知情。
黑羽千影就笑起来,说她已经看到新闻了,只是想确认一下,毕竟盗一这个人,可是经常开玩笑的。
“真的送出去了,”赤井秀一替他解释,“有个快乐的中年彼得潘到了船上,小银就把宝石送给他了。”
快乐的中年彼得潘,刚从棺材里醒来的荆棘公主,和会唱歌(弹钢琴)的夜莺。赤井秀一觉得他说得完全没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小银瞪了一眼。
哎,小银肯定是太困了。
黑泽阵:……
好想打人,真的很想,算了,睡醒再跟他打一架,让赤井秀一两只手的那种。
他们往回走。
黑羽千影和工藤有希子是开车来的,她们目前住在酒店,但用的也不是自己的身份,带着两个人回去当然也不行,于是几个人一起往车的方向去。
银发少年走在最前面,那段银色的麻花辫跟着晃来晃去。
只是没看多久,他就注意到了身后的三道视线,哼了一声,直接把他的麻花辫给拆了。
背后传来了叹气声。
他们走了两步就到车边,却看到了一个正在等他们的人——有着酒红色头发、也穿着一身红色衣服、扣着兜帽在等他们的小泉红子。很显然,小泉红子也不是很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许今晚伦敦这么乱还有一个原因,有些他们看不见的魔法界的人也来了?
黑泽阵懒得猜测,他多打量了两眼小泉红子,对这个女孩也有点印象,当然他主要是认识小泉红子的母亲,露比。
现在他饶有兴趣地问:“小红帽?你外祖母呢?”
小泉红子:……
她被噎了一下,但考虑到黑泽阵跟她几个不着调的同学关系很好的事实,以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还是回答了黑泽阵的问题:“关于今晚将您牵扯进来的事,外祖母让我代她向您道歉。我们会处理好所有的后续,今晚过后不会有人来找您的麻烦。”
然后,她对小红帽的描述纠结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您要找灰狼先生的话,他还没上岸就跳海跑了。”
是的,灰狼比他的哥哥敏锐多了,对岸上的事儿也无比了解,他知道“夜莺”跟警察有关系,又看到事情被解决得这么迅速,就知道有鬼了,直接逃走。
哈哈,他能蹦跶这么多年还没被警察抓,当然是有本事的!
黑泽阵完全不关心灰狼。
他越过小泉红子,打开车门,显然心情不是很好,但也没有跟小孩子发火的想法,只平淡地问:“你们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还差一点,”小泉红子知道黑泽先生脾气很好,就松了口气,“我们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块宝石’已经被毁掉了。”
“那是?”黑泽阵往黑羽盗一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问。
“那不是。”小泉红子回答,“今晚的那块‘宝石’,您也是认识的。”
黑泽阵“呵”了一声。
他岂止认识,他还知道那块宝石是从哪里来的呢。今晚的整个混乱过程里他都没怎么看,到最后才看了那块宝石两眼,结果发现还有点眼熟。
虽然光泽很漂亮,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块名贵的宝石,但这个形状可真是眼熟。
这不就是小泉露比给他、然后在他被狙击手打落地下河的时候遗失的“护身符”吗?黑泽阵把这块“宝石”跟记忆里“萨菲尔公主”曾经拿出来的那块对比,发现完全不是同一块,而且那另一块宝石估计也不是真货。
怪不得这个东西这么轻,让他差点就没察觉到,所以说那所谓的宝石,其实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至少不在他们手里吧。
“如果没有今晚这出戏会怎么样?”
“也会有其他人来解决问题,这个世界不会乱起来、也不会毁灭的,真正能毁灭世界的不是宝石,也不是任何外来的力量,是人的贪婪、怀疑和欲望本身。”
“行。你回去吧,记得让露比给我占卜一下什么时候适合回日本——让露比来。”
黑泽阵特地强调了让她们家最半吊子水平的占卜师来操作,小泉红子沉默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好的,我会告诉露比的。
最后,她问:“您不会生气吗?”
毕竟他们借“乌丸的送葬人”这个特殊的身份,和这个人被魔法界盯上的事实,将这块宝石推上了明面,放到了所有人面前,凭空制造了一出高潮的戏剧。按理来说,无论是谁,都该生气的吧?
她来的时候可是做好了被骂的准备,毕竟外祖母还有后续的工作,而露比……她那没用的妈,说是要在公安上班,而且领导跑路了,她没法请假。
黑泽阵垂眼,漫不经心地回答:“利用我的人多着去了,你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只要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
没准备毁灭世界,也没打算大开杀戒,甚至不想追求长生不老,还能把其他所有人的路截断。怎么看都是友方角色,黑泽阵犯不着生气,顶多报复一下……露比,嗯,露比这个对占卜七窍通了六窍的笨蛋肯定会去找那位“萨菲尔女士”哭诉吧,就当是他小小的报复了。
“你们的M国呢?”
“请您放心,那个国家很快就会在联合国的备案上合理消失,而且本来也就没有这个国家。”
“那可以了,我要走了。”黑泽阵坐在了车的副驾驶位置上,又对小泉红子说,“虽然你妈确实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但你也可以学学她,多犯点傻。”
车开走了。
小泉红子愣了半天,才意识到黑泽阵说的是“多笑笑,过得快乐一点”,顿时开始思考她每次见面都很小心,到底给这位黑泽先生带来了什么误解。
她很喜欢笑的啊?虽然是魔女,但她也是很正常的高中生啊?虽然大家的工作都不尽相同,可她还是有几个能“玩得来”的“朋友”的啊?
这位黑泽先生,还真是……妈妈的朋友啊。她想。就是不知道父亲去了哪里,还能不能回来,小泉红子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见过父亲呢。
嘛,也许那个人不会回来了吧。
她并不期待,也没那么关心。她是魔女、红魔法的继承人,也是没有眼泪的魔法使。
当。
钟声。
十二点的钟声终于敲响,宣告着这一天的彻底结束。也宣告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戏的落幕。
七月初的伦敦,午夜的雾气正在悄悄聚集。
奔跑在街道上的黑发少年喘了口气,终于在茶会的临时据点前停步。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会议室的门紧紧闭着。
在游轮发生事件的时候,岸上的侦探们火速改变了策略,开始收集海盗们的情报,很快就调查处了格雷船长的身份,但他们一致同意这次冲突没在No.11伊莱·格雷的计划之中。随后侦探们就开始了针对红宝石、公主、怪盗和游轮的调查。
然后,他们发现了一些令人震撼的情报。因为侦探们中有兼职(其实是本职)记者工作的,于是这些情报在经过确认和同意后就被以新闻的形式发了出去:
《游轮“银月号”上举办的幽灵拍卖会?来历不明的商品、诡异莫测的地下交易、一场无人生还的血案!》
他们甚至搞到了游轮内部拍卖会现场的照片,这是从白马探那里得到的,No.17白马探是他们的联络中枢,期间他们【一直】在跟白马探保持联络,而到了游轮上的白马帮他们确定了不少东西。
“莫格街下午茶”的侦探们越调查就越觉得惊心动魄,可他们却并没有停止对游轮拍卖会背后真相,和那个蜘蛛网一般的庞大关系树的调查,恰恰相反,好奇心和正义驱使着他们向前,以及敲打开始怂了一下的队友——如果连正义都无法坚持,你还做什么侦探呢?
这个世界的侦探,本身就是被祝福过一样,彻彻底底的理想主义的存在啊。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里面有些有钱人,而他们给的钱太多了,甚至有人背锅——对,没错,在格雷船长不在的时候,侦探们已经决定了,揭发这件事就用格雷船长的名义,反正他不在,而且跟这件事有很大的牵扯,No.11是不会介意的。
现在,工藤新一到了茶会的会议室门口。
其他的侦探们大多都离开了,有的回去睡觉明天上班,有人去抓怪盗,还有的去游轮的幸存者那边接人,也有的刚从海上回来,正在医院里……就比如白马,白马感冒了,还挺严重的,工藤新一从新闻上看到白马、服部平次和“工藤新一”联手抓怪盗最后被感冒送进医院的事,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他扮演怪盗的时候,黑羽快斗也扮演了一把名侦探,凭借自己对怪盗这个行业的出色了解,成功抓住了不少同行,也有可能是在发泄情绪……吧?回头找快斗道歉好了。
他叹气,看到正在通话的手机界面,听到电话里的人说:“十二点已经到了,你输了,工藤先生。”
是“教授”的声音。
工藤新一把手放在了门把上,说:“是啊,我没拿到宝石,也没找到公主,这场对决是我输了。”
他来的时候听到了消息——在怪盗们的争夺中,一位怪盗掏出了威力足以切割宝石的武器,于是那颗叫做“玛特之羽”的宝石就在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混战里被损坏,只剩下了无法辨认的碎片,掉落进泰晤士河的河水里。
怪盗们吸气,然后瞬间开始逃亡,警察们也在追捕,有人摇身一变成为警察、路人、知名女演员消失,有人直接丢了闪光弹钻进下水道,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可惜工藤新一不在那里,也没法看到了。
电话那边,“教授”的声音传来:“你听起来还是很高兴,你觉得你赢了吗?”
“是啊,”工藤新一推开了门,轻声说,“我确实在你的规则里输掉了对决,但我赢了你,‘教授’——或者该叫你,林长洲先生?”
孤身一人坐在茶会的会议室里,将正在通话的手机放放在桌面上的小林就这么看着工藤新一。他摘掉了眼镜,现在看起来跟之前完全不同。
他们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最后小林笑了笑,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工藤新一在他对面坐下来,解释说:“有很多方面的原因,不过最主要的是这个。”
他把白马探的手机也放在了桌子上。
从离开音乐厅,“意外”撞上服部平次和冲田总司那次开始,拿着白马探手机的人就变成他了;工藤新一与茶会的其他人联络,故意向不同的人传递了不同的错误消息,之后再予以修正,在这个过程里他一点点缩小范围,终于,最后,确定了“教授”的身份。
至于他为什么会怀疑“教授”就在茶会的成员中,因为“教授”对这个侦探组织的成员显得太熟悉了,“教授”甚至能确定每个人的身份——包括工藤优作Lord Night的身份,这就意味着“教授”起码在两个星期内都是跟茶会有联络的,起码有人在茶会里。
可如果是这样,这个眼线应该在茶会里待了很久,那么“教授”也应该清楚“琴酒”就是“诺瓦利斯”这件事。从这个角度考虑,为什么“教授”在听到茶会的第十三任首领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因为“教授”不知道“诺瓦利斯”会参与到这件事里,也不觉得他可能跟这里的事务相关,换句话说,这个“教授”不清楚“诺瓦利斯”就是“乌丸的送葬人”。
联络他的“教授”并非本人。
工藤新一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想清楚,真正的“教授”可能由于各种缘由没有出面,或者根本就已经死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不然,“教授”不会需要一个“继任者”,来完成他的目的。
“莫格街下午茶”是个侦探组织,但挑选成员的方式却将大多数人拦在门外,茶会的初代首领跟“教授”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伦敦人,工藤新一从一些细节里推断,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茶会的创建者就是“教授”,就是【D】先生,他从一开始就在寻找能成为“福尔摩斯”的人。
至于具体为什么要找,找到后又会怎么样,就不是工藤新一现阶段能推断出来的了。
但既然他的对手不是“教授”本人,只是个冒牌货,他能做的就有很多了。嗯,“教授”没能拦住茶会那群人来伦敦,也是因为新的“教授”对手里的组织事务并没有那么熟悉吧。
工藤新一说到这里,又想到一件事,补充了一句:“其实我怀疑茶会主要是因为‘教授’对茶会可能带来的影响并不在意,按理来说,一个很喜欢福尔摩斯的人不会这么轻视一群侦探的力量,唯一的解释就是‘教授’能了解茶会的一举一动,换句话说,茶会的核心——也就是今天在这里的人里,有‘教授’的人,或者‘他本人’。”
林先生听到这里终于跟他笑起来,这次的笑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他说:“你确实是个很谨慎的人,工藤先生,我想这次应该是你赢了。从几年前开始,教授让我前往日本,寻找可能的侦探。不只是我,还有其他人,比如菲莉娅,她一直留在欧洲,不过近两年教授的身体不好,他想快点决定人选,菲莉娅就去日本找我了。”
“……而你在这些侦探里选中了我?”
“不,选中你的是Lord Night,或者白马君。”林先生开了个玩笑,“其实你是教授生前就确定好的人选,菲莉娅去日本的时候教授已经死了。”
“是吗……”
工藤新一看着林先生,总觉得对方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无论是在夏目财团的时候,还是现在坐在他面前,都像个正在认真工作的年轻人。
年轻的侦探想了想又说:“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更怀疑你,当然,只是因为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
“什么事?”
“你是从中国来的,在茶会所有的首领里,只有你在十几年二十年前处于中国,而六分仪小姐曾跟我说过她去过中国,并解读出了跟‘长生’有关的古句。”
“就因为这个吗……”林先生哑然失笑。
“也不只是如此,”工藤新一用手抵着下巴,“回去后我查了那句壁画上的文字,并读了一些相关的资料,里面提到了‘青丘’,而这个地名有时候也会被叫做‘长洲’。这正是你的名字,林先生。”
林先生摇头笑笑,说这并不能作为推断的依据,但其他的证据已经足够,所以侦探,这次的对决是你赢了。你不需要担心教授的势力,其实在“教授”死亡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自己手里不属于“侦探”的势力修剪掉了,不然我肯定能拦住我们茶会的那群人。
他已经尽力了,谁知道那群人都要偷渡呢?叹气。
“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呢?”林先生问,“关于教授、茶会,还有我,又或者【塔】的事?当然,菲莉娅的事我是不能做主的,她正在满世界找人,刚找到,或许你需要自己去抓她。”
工藤新一先问:“如果你赢了,我留下接手教授的势力——能被侦探接受的那一部分,你会去哪里?”
林先生回答:“回夏目财团上班。”
工藤新一:“……”
林先生补充说:“如果你没成功,我和菲莉娅也不打算继续教授的事业,他的势力会被交给茶会,毕竟以我的观点——‘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比起寻找一个跨时代的福尔摩斯,不如让所有人加起来,那很轻易就能成为超越福尔摩斯的力量’。”
“我还以为你们要找下一个继任者呢。”
“怎么会,教授已经死了,这些年他也有些魔怔,到处寻找‘真正的福尔摩斯’,我和菲莉娅答应过要帮他寻找,却没说什么时候能找到。而且,现在不是已经有了吗,‘新时代的福尔摩斯’?”他开了个玩笑。
但是……所谓“新时代的福尔摩斯”,这个称号是给今晚的“工藤新一”,也就是黑羽快斗的。真要追究起来的话,恐怕黑羽快斗才是今天的“怪盗克星”。(怪盗们:同行勿扰!!)
工藤新一也无奈起来。
“案件是‘教授’本人准备的?”
“是啊,我只有侦探的潜质,完全没有出题的能力,不过考虑到教授已经死了,我说什么都没有证据,看做是我是设计了案件、需要承担罪过也可以。”
“不用了,我相信你。”工藤新一语气沉重地说,“因为一个在夏目财团连续加班连轴转还得给夏目先生擦屁股的人确实没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设计出远在英国的案件。”
“……多谢理解。”
“我本来以为你会是个伪装成普通人的人,林先生,可现在我发现你确实很普通。我对你和教授的关系并不了解,这次的对决于我而言也只像是个玩笑,具体怎么定义这件事——是侦探的游戏、罪犯的赌局还是其他的东西,就交给你自己了。”
工藤新一站起来,将白马探的手机收起来,放回到口袋里,往门口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继续说:“林先生是个侦探,那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我不会将任何罪犯逼上绝路,更何况你也不是‘教授’本人。至于要不要跟茶会的其他人——白马,迪特里希先生,我爸,白马先生,黑泽哥和泰恩先生他们说……”
工藤新一还没说完,就听到林先生有点诧异的问题:“泰恩先生?”
“……茶会的第十代首领,泰恩·加罗先生,三十年前曾经是茶会的首领,你不认识他吗?”工藤新一问。
他记得在白马在手机里留下的格雷船长的故事里,就是这位泰恩先生给了格雷船长那本推理相关的杂志,也是他推荐格雷船长成为首领,甚至赞助了格雷回去找导师的路费……呃,然后格雷船长就被海盗绑架了。
难道说林先生对这件事不熟?不对啊,按照白马的说法,他们两个人今天在茶会是见过的。
在工藤新一的注视下,小林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很久,他说:“你们看到的那个‘泰恩’是我安排来送情报、混淆视线的,送完他就会离开。我不打算让茶会的人这么快就调查到真相。你,工藤先生,你不会到今晚都一直在跟那个‘泰恩先生’联络吧?”
“那真正的泰恩先生……”
“他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可格雷船长是被他找来英国的啊?!”
“……”
深夜,“莫格街下午茶”的会议室,两个人面面相觑。冷风吹过,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第210章 归途
7月12日。伦敦。
别人在做什么他不清楚, 但黑泽阵一连睡了四五天,至于外面到底怎么腥风血雨,那都跟他无关。
困了。别来烦我。
光影偏移, 晨昏轮换, 银发少年睡在拉上窗帘的书房里,反锁了门没有让任何人打搅的打算。不过他锁门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是怕不知道哪来的幼崽跑到睡着的他旁边, 被他一把掐住脖子然后按在地上……到时候他就睡不成了,还得起来安慰小孩。
他从7月8日一直睡到7月12日,期间唯一试图叫醒他的人就是降谷零,降谷先生不听(很靠谱的赤井先生的)劝告, 试图爬窗去找他吃饭, 结果就是两个人在书房的地板上打了一架。
当时黑泽阵醒了, 盯着降谷零看了半晌, 才挪开手里的刀, 说:“不用叫我。”
于是降谷零离开书房,看到站在外面点了根烟等他出来的赤井秀一, 赤井先生用相当过来的语气安慰他:没事,小银就是这样的, 习惯就好。
降谷零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放心, 赤井秀一, 你要是进去肯定被打得比我惨。
赤井秀一把烟放下, 叹了口气:谁让你是黑雪公主呢?
他从世良那里听说的,当时世良看到他扑上来就喊“大哥你没事啦, 我可担心你了”, 然后说她跟另外几个小伙伴和刚退位的波本先生夜探海盗船的经历,可谓惊险刺激又快乐, 就是没在船上找到赤井秀一本人。
然后赤井秀一就知道了“白雪公主波本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并感叹了一句琴酒真有童心啊。
降谷零的眼皮狠狠挑了挑,他当场反击:“听说你是从棺材里被救出来的?所以你才是白雪公主吧。”
赤井秀一镇定地说:“不,那不是棺材,是床,所以我是荆棘公主(睡美人)。”
从电话里听他们聊天的诸伏景光就在这个时候幽幽说了一句:“聊完了吗?有人关心在家里打扫卫生的灰姑娘吗?”
降谷零:“……”
赤井秀一:“……噗嗤。”
等黑泽阵睡醒的时候,整个赤井家就已经挤满了人——字面意义上的挤满了人,包括赤井秀一和降谷零、七个被当成小矮人的未成年、黑羽夫妇、工藤夫妇和普罗塞克(白马警监已经秘密回国了),听到消息急匆匆来英国的羽田秀吉,前几天就丢下财团的事跑到伦敦的夏目渚,刚从MI6那边回来的赤井玛丽和她的同事,来看赤井秀一的FBI詹姆斯布莱克,以及……赤井务武。
呃,说得明确一点,是赤井务武(贝尔摩德版本)。
世良真纯只是出了个门,和自己的侦探小伙伴出门买菜,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个赤井务武,当时整个赤井家都一片寂静,地上掉了根针的声音也能听见。
她看到家里热热闹闹的一片,快乐地跟其他人招手,喊:“我回来啦!玛丽,我爸也一起回来啦!”
赤井玛丽:“……”
真纯,妈知道你从出生就没怎么见过你爸,但你爸现在根本就不长这样,而且他前天就走了,回维兰德的老巢,等他再回来才是你知道的这个模样……
良久的沉默后,赤井玛丽看着对面笑盈盈的赤井务武,终于爆发:“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就撕开了伪装,按着世良真纯的肩膀,换回了本音,说:“别这么生气啊,玛丽,我就是跟我们的女儿开个玩笑~”
世良真纯:“诶?诶诶诶诶诶——”
什么,她爸是被人假扮的?而且这是那个叫贝尔摩德的女人?!而且她不是罪犯吗,为什么我家里的这些人都没有抓她的意思,反而一脸嫌弃的表情……所以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只听小伙伴们叙述事情经过,终归没听到多少组织相关隐秘细节的苹果酒世良小姐,终于死机了.jpg。
赤井玛丽抄起扫帚就往门口去,贝尔摩德大笑起来,说她打算拍《玛丽大帝》的电影,问问玛丽介不介意她来演女主角,但可以让玛丽来演一下她自己的少女版本……于是这两个人就在赤井家原本就人满为患的客厅里你追我赶,而世良真纯还在紧急向BOSS波本大人补课组织毁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而黑泽阵就是在这个时候睡醒的。
他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打开书房的门,迎面看到了一个扫帚……
几秒后。
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黑泽阵把扫帚拿下来,把赤井玛丽放回到原来的位置,看向笑容越来越勉强光速退到门口准备跑路的贝尔摩德,又缓慢地在整个客厅、厨房到玄关扫视了一圈。
一群人提心吊胆,而那个头发都睡乱了的银发少年只是慢慢说了句:“饿了,谁做饭?”
这么大一群人都没人做饭的话,他就随便找个地方出去吃了。
不等人回答,他又对降谷零说:“降谷先生,管管你姨妈。”
降谷零:“……”
其实他不是很想要这门亲戚,而且要他管的话,他很想直接把贝尔摩德管进监狱。
贝尔摩德:“……”
Gin,你好狠的心啊……你明知道波本每天做梦都想弄死我,就真的要做得这么绝情吗?我跟波本不熟,但我也算是你姨妈啊!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
这个时间当然没人准备吃饭,起码不是正常人吃饭的时间,不过黑泽先生睡了好几天刚醒,他想吃点东西当然有大把人愿意去做,其组织地位可见一斑。
世良真纯先把贝尔摩德的事忘掉,快快乐乐地举起手,说:“我可以——”
赤井秀一从厨房探头出来:“我已经做好了,小银要吃吗?”
世良真纯:……?
其他人:???
当然,赤井先生是不会说他只是没怎么吃午饭,打算自己再做点的,他的手虽然恢复得很快,做饭却没那么顺利,所以是找了靠谱大人降谷零帮忙做的,而现在……
真正的大厨降谷零沉默片刻,还是没说什么。
黑泽阵没看懂两个前同事之间的眼神交流和明争暗斗,他只是饿了,至于这个家里接下来会打成什么样,那是赤井玛丽应该关心的事。
小小的赤井家聚集了这么多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开组织被毁灭后的复盘回忆,哈。
他完全没在意自己现在的身高,拎开在沙发上差点挡住他的黑羽快斗,跟羽田秀吉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径直往厨房去了。
黑泽阵的身影从客厅里消失后,不知道谁忽然说了句:“今晚吃什么?”
赤井家的客厅里安静了几秒,然后,一场新的为争夺今晚吃什么的混战就开始了。
黑泽阵进了厨房就反手关门,听到外面混乱的声音,很想说他其实是被吵醒的,他就是睡了一觉,外面怎么就多了这么多的人;但看到赤井秀一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冷冷地看着赤井秀一的眼睛,问:“你很高兴?”
赤井秀一回答:“是啊,我很高兴,你再不醒我真的怀疑你要饿死了。”
不只是他,这里的人都很担心这件事,夏目渚先生甚至特别认真地说“不用担心,我爹是魔法生物,不会饿死的”这样靠谱的结论,希望黑泽阵知道的时候不会把他打一顿。
“不会。”
黑泽阵的声音有点不悦,但他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坐在厨房里唯一一把椅子上,往窗外看去。
七月中,夏风旖旎。
“你要走了?”
“我没有继续待在英国的理由。”
这里不是他的故乡,也没有他的领地,更没有需要他驻足的东西。小侦探看起来还活蹦乱跳的,他本来也就没打算为这件事来英国,这会儿当然已经打算走了。
黑泽阵拿着那一碗粥,总觉得有点过于咸了,但考虑到赤井先生手不方便,做个饭也不容易,就什么都没说。
(降谷零:其实手抖放多了盐的是我……还是不说了吧……)
赤井秀一真的一点都没尝,也不知道黑泽阵在想什么,他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那你要回日本,还是挪威,又或者维兰德先生的故乡,再或者你的……雪原领土?”
这问的是很远的事,不过黑泽阵先回答了近处:“回日本,家里小孩要闹了。”
他睡着这几天,诸伏景光一条消息也没给他发,不管怎么想都是他家小孩在闹脾气,而且诸伏景光是很容易把所有的话藏在心里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只要黑泽阵不问,诸伏景光就永远也不会说,除非再有谁忽然出事……黑泽阵觉得他不应该继续养孩子了,话说回来,诸伏景光是个成年人,他甚至还有个亲生哥哥啊?
等回去的时候把小孩打包回去给他亲哥吧。黑泽阵没什么表情地想。
“再往后呢?”
赤井秀一的声音把他从东京拉回到了伦敦,黑泽阵回过神,垂下眼睑,声音很轻地回答:
“再说。反正我的计划里没有你。”
“也没有其他人吧。”
“不一定。”
黑泽阵想了想,虽然没想到可以跟谁一起走,毕竟所有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不过可以的话,他确实想要个帮他拿行李的人——不是伏特加,伏特加得回老家,他会找时间去看伏特加的,但不是在很近的未来。
毕竟伏特加的已经很久没怎么回老家了,他的身份也没那么方便,这次他在伦敦,伏特加就没有来。黑泽阵很清楚,伏特加并不是不想来,主要是不想给他添麻烦。
他把粥喝完,就往外走,厨房外面已经快打完了,就是不知道那群人今晚到底准备吃什么。
(世良真纯:可是菜是我买的啊,这么一群人当然是全用上,吃什么早就决定了一半了吧!)
黑泽阵要打开门的时候,赤井秀一问他:
“对了,粥怎么样?”
“难喝。”
赤井秀一立刻给降谷零发消息:琴酒给你的粥打了差评,上次我做的时候他说好喝,所以一定是你的问题。
降谷零:……
降谷零:…………
怎么办,这回好像确实是他的问题。
黑泽阵推开门,看到客厅里少了一大半的人,一问才知道是赤井玛丽和贝尔摩德要去华山论剑(划掉)要去交流感情,工藤有希子怕出事就跟上了,工藤新一、黑羽快斗、世良真纯、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也跟着去看热闹、不是,劝架,至于剩下的几个小孩,据说冲田总司刚才出门迷路了,白马探和服部平次去找人了。
工藤优作无奈地看着门口,那群小孩才刚走,他看到黑泽阵回来,坐在沙发上,就说:“我们打算回日本了。”
他在日本还有工作,起码新小说的签售不能让别人替他去了,而且他也不是最忙的那个,降谷零能在这里待好几天才是让人奇怪的事。
降谷零:因为我有Hiro!
“我过两天也回去。”
黑泽阵说完,又看向黑羽盗一,问:“快了?”
他记得日期就在附近——黑羽盗一复出魔术表演的日期,不过那张特殊的门票被他放在东京那座别墅里了,肯定是要回去拿的。
黑羽盗一笑着说快了,他就不回日本了,到时候直接夏威夷见。
工藤优作听他们打哑谜,很快就猜出是黑羽盗一要复出,就跟他双胞胎哥哥说哥你不厚道啊,怎么不给我门票?
黑泽阵:……等一下,这两个人真是兄弟?
他陷入了沉思。
哦,所以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长得像的原因是这个吗?应该是错觉吧,他们两个只是关系好而已,话说回来侦探和怪盗到底是怎么关系好的?难道是传统吗?
“笃笃。”
有人敲门。
黑泽阵看了一圈儿,就他离门口最近,而且刚要站起来去泡茶,于是他就顺路去开门了。
下午灿烂而盛大的眼光忽地洒进门里,一个戴着遮阳帽的女性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部分阳光。
忽然涌进来的阳光太刺眼,黑泽阵只觉得眼熟,眯了眯眼还没看清,那个年轻女性就把他一把抱了起来:“琴酒先生!你真的变小了,好可爱啊!”
黑泽阵:“……”
黑泽阵:“宫野明美!”
他咬牙切齿。
所以赤井务武回了北欧,顺便把宫野明美也放出来,还让她来英国“探亲”是吧?!黑泽阵用不赞同的目光盯着宫野明美,一年多没见的年轻女性完全没放手的意思,还特别高兴地说好久不见,琴酒先生,好久没见过你这么小时候的样子啦!
她上次见这个年纪的黑泽阵的时候,她自己都只有六七岁,已经是好远的记忆了。
黑泽阵一字一顿地说:“你放手。”
他确实不怎么打女人,也不欺负小孩,但如果宫野明美继续下去,他就什么都不保证了。
宫野明美跟黑泽阵认识怎么多年,当然知道黑泽阵的底线在哪里,并深谙在黑泽阵的雷点上蹦迪而完全不被打的技巧,她特别爽快地把黑泽阵放下,说是维兰德先生让她提前回来的。
“所以我和雪莉就……”她转身,露出了站在她身后的宫野志保。
不是“灰原哀”,是“宫野志保”。
已经变回原本模样的雪莉帮她姐姐提着行李,穿着一身跟白大褂没什么区别的白色衣服,看起来比小学生模样的时候沉稳太多,也跟一年前她还在组织里的时候不同。
她把行李放下,抱着手臂,认真地盯着黑泽阵看了一会儿,终于打招呼了:“我给你的药呢?说了让你注意休息呢?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还是波本跟我说你在这里……”
黑泽阵:“……”
宫野志保继续说:“好,这件事先不提,我看了λ-AP13的药物资料,那是能轻易用的东西吗?而且你留的血样呢?!”
她要跳起来敲琴酒的脑袋!她膨胀了!她可以!她现在是琴酒的医生!
黑泽阵:“…………”
他看向宫野明美,意思是你不管管你妹妹吗,可宫野明美就像一只快乐的小蝴蝶,从他身边飞过,直接跟客厅里的其他人打招呼去了,擦肩而过的时候还狡猾地跟他眨眨眼。
……他当年就不应该应宫野艾莲娜的请求多去看几次宫野明美,也就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了。
黑泽阵好不容易跟宫野志保说完,总觉得这个家——反正本来就不是他的家——他是待不下去了,等那群小孩回来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新的事件发生,他原本是打算过两天再回日本,现在他不得不考虑先去挪威或者哪里“避避风头”的选项。
就在他琢磨着去哪的时候,从厨房那边出来的赤井秀一问他:“我刚收到消息,他们要对加尔纳恰进行讯问,你要看热闹吗?”
“看什么热闹?”
不就是加尔纳恰吗,有什么好看的,难道FBI会跟MI6打起来?算了吧,FBI自己都乱得可以。
赤井秀一摇摇头:“因为他身份特殊,是在英国被抓到的,但他是法国贵族,又是美国FBI,且坚持要跟‘波本’谈话,所以针对他的询问会由这几方的人同时进行。”
不过法国那边明确表示他们不管这件事,也不会派人来,所以真正到场的,也只有美国FBI、日本公安和英国MI6。
啧,加尔纳恰,你真是好大的脸啊。
……
三堂会审。
黑泽阵当然是没兴趣进去的,他就在玻璃门外面,一边喝茶一边旁听。这里也不是MI6的地盘,不然FBI和日本公安是不会来的,黑泽阵更不会来。降谷零本来打算回日本,也因为这件事直接没回去,至于“降谷零”的身份怎么到伦敦的,黑泽阵懒得去想,反正日本公安也是“家大业大”,实在不行上面还有个爹。
他坐在椅子上,看到被他打完脸上还有点淤青的加尔纳恰沉默地站在那里,而赤井秀一出现的时候,加尔纳恰差点暴起,幸好被人按住了,最后他死死盯着赤井秀一,问了一句:“赤井,其实你对我说谎了吧?”
赤井秀一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发现其他人都没阻止,就清了清嗓子,问:“你说的是哪件事?”
对不起啊,忽悠加尔纳恰的东西太多,他也不记得自己哪句没说谎了。
加尔纳恰:“……”
呵,他当初就不应该相信赤井秀一!就知道进了FBI的人没有一个是可靠的,没有!根本没有!
他吸气,问:“你说你和琴酒其实是兄弟……”
赤井秀一就点点头,特别诚实地回答:“是也不是,其实那些话都是我编的,他小时候来我家住过,还说要给我弹钢琴呢,不过那都是二十六年前的事了,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加尔纳恰再次吸气,好像整个人都面临着巨大的考验:“好,你和琴酒没有关系,那你们的父亲到底是谁?”
赤井秀一想了想,说:“好问题,其实那些故事都是我编的,维兰德先生是我父亲的远房亲戚,我小时候他还来过我家,至于更细节的事,你要问琴酒本人了,我(前几天还)不是他们那边的人,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他可以说“维兰德”是自己的亲戚,却不能说A.U.R.O相关的情报,他可是认真研究过保密条例的,特别认真地看了好几遍,赤井先生很有签卖身契的自觉。
加尔纳恰艰难地继续问:“……那琴酒在组织里假装要杀你……”
赤井秀一语气沉重地说:“这是真的,他确实认出了我,也知道我在做卧底工作,屡次对我放水,但我没认出他。哎,果然是我辜负了小银,加尔纳恰,你放心,你走后我会照顾好他的。”
加尔纳恰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好好好,所以赤井秀一跟他说的话几乎就没有一句是真的,而且也没有几句是假的,幸好琴酒不在这里,不然加尔纳恰真的要气到变形。
想想他本来可以随便找个世界的角落待着,没有任何人能抓到他,却因为琴酒的事、就因为想要找到琴酒,杀了他,到最后被抓的人变成了自己,而琴酒却完好无损地走了!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是琴酒?那位先生到底为什么会那么看重琴酒,就连到死也……
他忽然抬起头,盯着赤井秀一,问:“那我呢?”
赤井秀一没有马上听懂他在说什么,重复了一遍:“……那你?我只是来凑热闹的,你的事不由我决定。”
“不是说那个,”加尔纳恰低声说,“我是说,琴酒拿我当朋友的事,也是你编的吗?”
这是编的,那个也是编的,所以最后这句话也是编的吧。
加尔纳恰在问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答案,但是他还是想听赤井秀一亲口说,他才能死心。彻底死心。还是那句话,琴酒又不在,也不会知道他问了这种愚蠢的问题……
赤井秀一看他怪可怜的,甚至有点于心不忍,偷偷往黑泽阵在的那面玻璃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那个……是真的。”
黑泽阵:“……?”
加尔纳恰沉默了一瞬间,忽然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所以琴酒没来看他是因为他要杀琴酒伤透了琴酒的心对吗?见了鬼了,赤井秀一肯定还是在骗他,琴酒不可能是这样的人!赤井秀一!你这个骗子!
不对,我们两个在琴酒那里明明是一样的,你故意的,赤井秀一,你就是故意要这么说对吧?!你想让我痛苦不堪追悔莫及,怎么可能,我从一开始就是没有感情的人,赤井秀一,你失算了。
……可如果是真的呢?
加尔纳恰先生,得知所有的真相和一句假话后,终于彻底陷入了自我矛盾和挣扎中。
当晚,加尔纳恰被带走,所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听到了楼道里的打斗声,据前去查探情况的降谷先生说,没有任何人在打架,没有,只是有什么东西意外从楼上掉下去了,真的没有人在打,也没有赤井秀一受到伤害。
至于后来,他们三个回赤井家吃二十多人的晚饭、赤井玛丽问赤井秀一这是又跟谁打架了,赤井秀一说是降谷零,降谷零沉默了一下说“对,是我”的事……大概就不是很重要了。
7月14日。
天气晴。
其他人都在这两天里陆陆续续回到了日本,特别是需要上学的几个学生,现在马上就要到暑假了,但毕竟还没有到,请假甚至没有请假失踪了几天的少年们得知能走了,火速打包行李回到了日本。
只有白马探因为英国的暑假已经开始了,他也没有需要上课的焦虑,非常悠闲地跟他们告别,甚至说可以去日本玩完,被工藤新一、黑羽快斗和服部平次按着锤了一遍。至于世良真纯,她暂时不需要回去上学,可能也不会留在日本,就没有跟着回去。
等黑泽阵往回走的时候,家里就只剩下了宫野姐妹和姓赤井的三个人:赤井玛丽、赤井秀一和世良真纯(真纯:我可以姓赤井啊怎么了?!)。
雪莉对赤井家依旧不冷不热,反正她也不是擅长交际的人,所以这几天都是宫野明美跟赤井家人打交道的,她对多了亲戚的事接受良好,甚至很快就跟世良真纯混熟了。
不过黑泽阵说他要回去的时候,宫野明美很自然地说:“好啊,那我们现在回东京吧,我很久没回去了呢!”
完全没有在英国留下的想法呢,明美。
黑泽阵看了她一会儿,说随便你跟着,就往外走,宫野明美拉上妹妹跟表哥表妹姨妈告别,和黑泽阵一起上了回日本的飞机,然后,消失在……
稍等。
在即将上飞机的时候,黑泽阵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约纳斯——他的钢琴老师打来的。
老师说,我在音乐会的现场看到你父亲了,他是你的父亲吗?所以你之前说的是都是骗我的,对吗?
黑泽阵能听出老师的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声音里带着疲惫、愤懑,可能还有宿醉未醒的迷茫,而且这几天约纳斯老师也被记者缠上……对曾经经历过二十年前那场记者狂欢的约纳斯老师来说,这无异于另一场噩梦吧。
对约纳斯老师这样的旧识,黑泽阵一向比较温柔,不过他也不可能告诉老师“其实那天我正在想办法接触一个规模庞大的犯罪组织所以才要参加音乐会,但是很抱歉因为一些失误我找错了人,还把里面一些人给打了……”的话,于是他认认真真地听完老师的抱怨、发泄,和想要抓住什么一样的质问,听到最后,才压低声音,用接近原本的声线说了一句话。
“是啊,老师看到的就是我的父亲,是我骗了老师。”
“……”
“那么老师,我要走了,再见了。”
约纳斯老师这样的人,最好还是别掺和他这边的事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意外被人盯上,然后死得不明不白。老师还是活得迷迷糊糊一点比较好。
他挂断电话,上了回到日本的飞机,在湛蓝的天空和绵绵软软的白云间,向着直接的另一端飞去。
天晴朗极了。
……
7月15日。日本。
清晨,黑泽阵回到了堤无津川沿岸的那座灰色别墅,推开门,看到别墅里依旧打扫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一直有人一样。
他转过身,看到刚回来的伏特加,伏特加看到他,灰蓝色的眼睛都好像亮了起来:“大哥,你回来了。”
黑泽阵看了伏特加一会儿,终于从喉咙里发出了笑声:“是啊,回来了,这次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工作’了。”
他往里走,看到两只小猫正趴在沙发上,他靠近的时候,小黑猫和小黄猫好像被吓到了一样,瞬间闪开,但很快又小心翼翼地靠近,围着他转来转去,好像重新确定了他的身份,才发出喵喵的叫声,往他身上扑。
小黑猫:“喵喵~”
小黄猫:“喵喵喵!”
黑泽阵嫌弃地把猫拎起来,又看向正在窗台上睡觉的小乌鸦,问伏特加:“猫和乌鸦不是在风见裕也那里吗?怎么送回来了?”
伏特加把黑泽阵手里的猫接过去,回答:“苏格兰说你今天会回来,就把它们先送来了。他说今晚会回来吃饭。”
而且苏格兰这几天也会回来住。
黑泽阵笑了笑,说好吧。
他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于是这天上午,伏特加开着车,他们路过古桥町的真行寺学校,路过在夏日里铺开的树荫,驶过那座桥,又到了米花町的琉璃寺公寓,跟琉璃寺小姐聊了几句。他们慢悠悠地在东京这座又新又旧的城市里转来转去,直到正午的日头到了保时捷356A上方。
然后他们去上次那家意大利家族首领开的餐厅吃了午饭,路上遇到了几个搜查一课的警察,正在查案的高木和佐藤远远地就跟他打招呼。黑泽阵没说话,伏特加就笑起来,说大哥你这不是很受欢迎吗?黑泽阵说闭嘴,我们走。
然后他们又路过米花町的帝丹中学,黑泽阵想起还在医院的天城老师,不过他是没有一点回去上课的打算。反正马上就要放假了,不去也没什么,而且新班主任他也根本就不认识。
他们路过波洛咖啡厅,里面的服务生换了又换,夏本梓小姐却不动如山,不过他们没有进去,只是从毛利小五郎的侦探事务所路过,好像还在附近看到了几个熟人的身影。
最后,他们到了郊区的公墓。
这里埋葬了他们的几个同事,不管是卧底的还是组织的,新的还是旧的,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总之死了就会埋在这里,他们的故事也不一定会为人所知,墓碑上刻的也未必是他们真正的名字。
银发的少年和跟在他后面的男人走进墓园,他们沉默地越过一排排墓碑,在从未来过却知道位置的一些墓碑前驻足,没说什么,没有献花,只是说了两句,就毫不犹豫地离开。
直到他们走到一座墓碑附近,看到带着一个少年来扫墓的年轻女性。
“……基尔。”
黑泽阵当然认出了她,那是CIA的水无怜奈,组织的基尔鸡尾酒,她身边的少年应该是她的弟弟。
他看到水无怜奈注意到了这边,又补充了一句:“好久不见。”
水无怜奈或者说本堂瑛海穿着一身浅色的衣服,注意到琴酒的时候也有点惊讶,不过她拍拍弟弟的肩膀,让弟弟往那边看,然后对黑泽阵说:“没有好久不见,琴酒,我们上次见面也只是两个星期前的事。”
黑泽阵看向她身边的墓碑,那是基尔的父亲伊森·本堂的墓碑。他说:“是吗?我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二十年了。”
“……也是。”
本堂瑛海把脸颊边的头发拢到脑后,嘴角扬起一丝坚定的笑来:“对我们来说,确实像是一瞬间过了很漫长的时间,终于要结束了。”
伏特加没说话,不过他看向了黑泽阵。
黑泽阵又问:“你要回美国了?”
本堂瑛海摇摇头:“只是回去几天,我会回来的。已经在这里住习惯了。”
黑泽阵听懂了,基尔也要从CIA辞职,顺便带她的弟弟认识认识其它的朋友,而且她在美国也许还有家人。
他说好啊,反正无论以后过得怎么样,都不会比组织还在的时候更差了。
他转身,听到基尔在他身后说:“承你吉言。”
是吗?他刚说的可算不上什么好话。
黄昏,日落。
黑泽阵回到家,路过玩具店的时候多看了一会儿,不过他家里那个已经不是需要他买玩具的小孩了;他欣然给自己买了不少零食,回到家,跟伏特加做了晚饭,然后等到了刚刚下班回来,直接从轮椅倒在了沙发上的诸伏景光。推着轮椅的风见裕也的笑容很勉强。
“黑泽……我好饿……”
“晚饭已经做好了,你的Zero呢?”
“我让Zero留在那边加班了,而且我给他买了便当。这几天都是我在帮他做工作啊,他今天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吧?”
“……”
降谷先生,你在日本的待遇……算了,你们幼驯染开心就好。黑泽阵把诸伏景光搬到了餐厅,又跟来的风见裕也说反正降谷零没来,但我做了他的份,你跟着一起吃晚饭吧。
风见裕也:谢谢降谷先生的馈赠,我还能吃晚饭再回去……不对!降谷先生!我对不起你啊!我甚至吃掉了你的晚饭啊!
刚坐到餐厅的桌子旁,诸伏景光就变得支棱起来。
他一边吃完饭一边抱怨说黑泽,你说过给我做这个这个,什么时候才能兑现你的承诺啊,又说在英国怎么样,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回来了?
黑泽阵就说以后再给你做,你的腿都还没好,下次再说。而且看诸伏景光腿恢复的程度,他可不相信诸伏景光这几天就老老实实养伤了——呵,他还不了解自己家的小孩吗?
“对了,黑泽,你后天是要去看盗一先生的魔术表演吗?”
诸伏景光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就用手撑着下巴,对黑泽阵说。
那是保密性质的表演,到现在还没公布是黑羽盗一的复出,你们别搞得全世界都知道了……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黑泽阵想,也不差这点了,反正熟人也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吧。
“嗯,早就答应他了。”
“那明天有时间的话,跟我回长野,去见见我哥哥吧。”
“好。”【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