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痛就咬紧一点
徐映灼望着漆黑的海面, 波涛汹涌的浪花一个接一个席卷而来,海腥味冰冷刺鼻,他马上站起身:
“我选拿果汁, 这就去。”
果汁在二楼,徐映灼去坐电梯,按了电梯后听见转角处传来说悄悄话的声音,他的耳朵本能的竖起来。
而那声音竟然很熟悉,像在哪里听过:
“你说了我们在一起了,你怎么能这样?”
女人压低了声音,像是在抽泣。
是曲白薇, 徐映灼听出来了。
而下一瞬,墙角的男人叹了口气:“白薇, 你不要这样,我不值得。”
竟然是二十分钟前走掉的田鑫!
“田鑫你耍我呢?”曲白薇整个人突然变得很尖锐扭曲,和平时温顺的她判若两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系统是你搞得鬼吧?”
“白薇!”田鑫声音轻斥, 含着警告。
“黑进系统需要密码, 除了项目组只有你知道密码, 我好心把电脑借你,你……”
曲白薇还没说完话嘴巴就被捂住了,徐映灼想拿出手机录音已经晚了。
“你喝醉了,我们下次聊。”
曲白薇不服,男人无奈叹了口气。亲昵地摸她的脑袋:“乖, 回去睡觉吧,回江州再说。”
“好。”曲白薇渐渐失去抵抗。
她亲眼目送甜心离开, 直至男人的背影消失后才收回视线。而一转头,她看见倚在转角处的徐映灼差点没被吓死。
“徐大哥,好巧啊。”
“不巧, 我已经在这里听了很久的墙角。”
“那你能不能……”
“不能。”
徐映灼很严肃地拒绝,如果只是单纯的办公室恋情他才不会多嘴。但涉及到公司,徐映灼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老婆的心血。
曲白薇脸色惨白,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徐映灼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情,拽着她就往回走。
此时,桌子上只剩黎愿一个人,她已经让其他人先回去了。黎愿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淡定问:“我的果汁呢?”
“黎董,你先别管果汁了,我们公司出了内奸!”徐映灼气呼呼地站在她身边,指着曲白薇:
“你自己说!”
“黎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曲白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黎愿替她补充:
“你把项目密码泄露给田鑫,让他有机会黑掉系统。那天晚上也是他让你留下来加班的吧?还有鞋印、转账,都和他有关?”
黎愿就这么把她所有的事情轻描淡写抖了出来,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却冷静得像个上帝,掌握所有的剧情。
徐映灼比曲白薇更吃惊:“你一早就知道他的动机还不开除他?!”
“开他?”黎愿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冰冷的笑意,她倨傲地抬头:
“开他我还得2n+1,直接送他进去比较划算。”
徐映灼被老婆这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帅死了。
男人站在她身后都快星星眼了。原来黎愿说留着田鑫有用是想报复他,害他白吃几天醋。
“您是故意留他在身边的?”曲白薇震惊道,“可是他还是偷走了专利书,那我们下个月的专利会怎么办?”
“他偷走了专利书?”
黎愿放下茶杯,眼里闪着精明的光,她红唇轻抿,浅笑摇头,曲白薇竟然听出她语气里的一丝无奈:
“也是很巧,版权方签的合同里有纰漏,提出重新签新合同,所以他拿走的那份已经过期,新的在我家里。”
“怪不得田鑫拿到之后还不离职,一直潜伏在你身边,他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拿的那份作废,所以想找到新的!”徐映灼站她身后听得冷汗都快出来了。
“有可能。”黎愿点头,此时曲白薇垂着头看不出神情,黎愿把视线重新放在她的身上:
“你问了那么多,该我问你了吧。曲白薇,你现在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这层楼安安静静,像是被人提前清空了一样。曲白薇咬着唇满脸挣扎,待黎愿喝掉最后一口茶站起身,耐心告急,她突然叫住她:“黎董,我说!我全部都说!”
黎愿又坐了回来,徐映灼自觉站在她身后替她捏肩。
“我老家是一个很穷的地方,毕业后我独自来江州闯荡,没有任何托举,找不到工作……”曲白薇低落的眼神忽而亮起光,“幸好田鑫学长帮我进了蓝调,后来我们成了情侣。”
“我没空听你们的爱恨情仇,你直接说你做了些什么。”黎愿打断。
“好……上个周田鑫问我要了密码,说帮黎董处理工作。之前还朝我借过钱,半个月前还到我的银行卡里,后来我被调查组的同事找,才知道这个账户是境外账户。至于这个脚印,田鑫给我买过鞋,知道我的鞋码。”
曲白薇低低抽泣:“他说他没有想陷害我,都是巧合,可是,可是……”
曲白薇掩面哭泣,可是她自己也不愿相信。
“其他呢?”
“没有了,黎董,都是这些,您处罚我吧!”
肩膀上的力道放得很轻,徐映灼不敢打断老婆的思绪,静静竖在那里等候指示。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曲白薇欣喜抬头。
“你可以选择走,之前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不追究。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留下。”
曲白薇没有任何思考,坚定点头:“黎董,我选择留下。”
“嗯,随你。”
黎愿起身,桌子上爱马仕的钱包被她撞到地上,与此同时,袖口上的袖扣突然滑落。
“黎董小心。”
两样东西同时往地下掉,曲白薇眼疾手快接下不起眼的袖扣,然后捡起地上的钱包,乖巧递给她。
“谢谢。”
徐映灼也跟着她离开,临走叮嘱:“我送黎董回房间,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田鑫。”
曲白薇:“好。”
徐映灼赶在门合上前一秒迈开腿从门缝里挤进去。
黎愿没想到他身手那么敏捷,沉默了。
“太过分了!老婆,你就这么放过他们?等回国后我帮你报警把他们都抓起来好不好?”
徐映灼越想越气,在黎愿面前来回踱步。
黎愿:“如果你真的想替我分担,那就帮我放个洗澡水吧。”
徐映灼不可思议:“难道我的用处就只有这个?”
他明明还能做更多的事情,帮老婆抓坏人,替老婆处理文件,不比她的秘书差在哪里。
“你再不去,失去了唯一的用处,我只能请你离开。”黎愿冷冷道。
徐映灼瘪瘪嘴去浴室放洗澡水,还倒了精油,撒了玫瑰,看起来好丰富的一锅。
黎愿解了扣子,赤身坐进去,洗澡水莫过她的胸口,黎愿背对他,露出后背漂亮的蝴蝶骨。
若换成平时,徐映灼都已经舔上去了,可惜老婆今天处理了糟心事,怕是没心情疼他。
黎愿回头把毛巾扔他脸上,怒道:“你往水里放了什么?恶心死了,闻得我想吐。”
毛巾湿哒哒地顶在他头上,徐映灼摘下来亲了一口,这张毛巾方才擦拭过她身上每一处地方,香死了。
“就是家里用的那个啊,你平时不是很喜欢吗?”
他确认了一下精油瓶子,没带错。
“扔了吧,我现在不喜欢了。”黎愿看他像个变态一样嗅自己的毛巾,简直没眼看,“还有,把毛巾还给我。”
“不喜欢就要扔,黎愿,那你不喜欢我是不是也要扔?”男人可怜极了,一双眼睛深情又控诉,他解了扣子,坐在浴缸边上,露出自己小麦色的胸膛。
只要她想,伸手就可以触碰这性感又弹弹的腹肌。
“你现在的样子的确另我着迷。”黎愿白皙的手臂轻轻搭在边上,眼神挑逗。
徐映灼闻言一喜,使劲吸气收腹,背挺得更直了。
“不如我们……”
“但你忘了我没什么耐心。”黎愿伸手把他推了下去,男人在浴室摔得四仰八叉。
黎大小姐骄傲地抬头:
“滚!”
徐映灼灰溜溜地出去了。
听见浴室里黎愿起身,他赶紧把窗户关上,将暖气开得更足。黎愿换了一套睡衣,穿着家里那件红色丝绸吊带裙,丝绸用的上好的天山蚕丝,亲肤又贴身,将她的身材勾勒出来。
徐映灼看了一瞬,收回目光,然后忍不住又看她一眼。
黎愿:“你又想放什么屁?”
“老婆你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粗鲁了,你忘记你是黎家优雅矜贵的大小姐了吗?”
“爱说不说。”黎愿懒得搭理他。
可徐映灼不吐不快:“哎呀,我说了你可别打我。”
“好。”
“就是,唉。”徐映灼已经很久没犯贱了,这会贼兮兮地凑她耳朵边上说:
“可能是我厨艺越来越好了吧,老婆,你胖了好多,肚子上一圈肉肉。哈哈哈太可爱了,你长胖后瞪我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真好玩哈哈哈呃……”
徐映灼越说,空气越冰冷,暖气像是直接瘫痪了,让他全身凉飕飕的。
黎愿起身,面无表情。她来到书桌,拿起花瓶,放下。抄起板凳,放下……
“老婆,你,你说了不打我的。”徐映灼看得触目惊心,结结巴巴:
“大女人家家说话算话!”
最终,黎愿在衣架子那抽出一根结实的皮带,满意的笑了。
“我不打你,我抽你。”
徐映灼一边伸手一边往后退,退到绝路,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手心却是火辣辣的疼,冰火两重天,双重快感。
“老婆,我错了,你一点都不…嗷,胖!”
“别打了别打了,呜呜呜,我挨不住了,真的挨不住了。”
徐映灼疼得眼泪直流。
黎愿停下,很耐心等他哭完,轻柔地替他擦干眼泪。
这份温柔,徐映灼只在十岁之前在徐母身上体会过,但十岁之后他太喜欢犯贱了,没这个机会。
“好了好了,别哭了。”黎愿轻轻安抚他。
“老婆……”徐映灼感动极了。
“你不是喜欢我的毛巾吗?那我大发慈悲奖励你吧。”黎愿将那块洗澡的毛巾揉成一团塞进男人的嘴里,语气宠溺:
“乖,咬着,痛就咬紧一点,别吵到别人。”
徐映灼:“???”
第52章 第 52 章 惊心动魄的温泉
早上浪大, 巨大的邮轮靠岸,撞击在码头的礁石边上,整个船都狠狠晃动了一下。
黎愿睁开眼睛, 在男人的服侍下洗漱换衣服。徐映灼提前让人送来了早餐,这会儿牛奶的温度正合适,黎愿坐下开始吃早餐,徐映灼在旁边收拾东西。
黎愿的墨镜,黎愿的防晒霜,黎愿的雨伞,黎愿的充电宝……
他的背包装得鼓鼓囊囊, 黎愿开始擦嘴,他往嘴里塞了一块她吃剩下的半块面包。
“老婆, 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再出去。”
邮轮停在冲绳码头,蓝调的员工全都下船了, 这会儿在码头上竖着自拍杆疯狂拍照。
“黎董, 我们站这边拍一张团建合照吧。”田鑫叫来摄影师。
员工自觉站好位置, 把中间留给董事长。
黎愿:“等一会儿。”
田鑫不知道她在等什么,十分钟后徐映灼背着包姗姗来迟,他才知道黎董等的是什么。
黎愿:“照吧。”
田鑫:“……好。”
徐映灼第一次和老婆发合照,激动无比,要知道他和黎愿连一张结婚照也没有, 领证都是各拍各的然后p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离婚。
他第一个在群里保存了合照, 他和黎愿之间隔着密密麻麻的人头,等回去把这些人全部p掉。
那么多人,黎愿干脆包了个旅行团安排行程, 第一站去的清田寺,黎愿走在人群后,听他们在前面讨论。
“这是茶园吗?好漂亮。”
“我的天,我以为屏风是一层纱,没想到是喷出来的雾啊,好细腻。”
前庙建了一座名为“雾林”的茶园,一踏入茶香四溢神清气爽,地下埋设的雾化系统释放出宛如薄纱的香雾,整座园子静雅又独特。
曲白薇笑道:“这都是请我们国内设计师设计的啦,静砚工作室,听说过吗?”
“当然,那么有名!我说怎么那么漂亮。”
茶园烟雾四起,朦朦胧胧勾勒出身影,却看不出人脸,只能依稀看清人的动作。
黎愿走到后面,手心突然被牵住,那人猖狂极了,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头,将自己的手指嵌进去,再一根一根合上。
看不清黎愿警告的表情,徐映灼胆子十分大,他甚至还敢凑在董事长耳边猖狂道:
“这烟只能持续一分钟,黎董要是不想被人发现就跟我走。”
“你威胁我?”
“嗯,我威胁你。”徐映灼笑容恶劣,只可惜黎愿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然早就得抽他了。
烟雾系统停止,空气中的雾根本维持不了多久,被风一刮就散了。黎愿渐渐看清他的衣服,又渐渐看清他的四肢……她的视线越来越清晰,别人同样如此。
就在这时,眼前的白雾突然毫无防备挤进一张肆意张扬的俊脸,徐映灼用鼻尖蹭她,黎愿近距离看清他那双桀骜又坏笑的眼睛。
他的心思就这么昭然若揭的挂在脸上。
黎愿的唇被啄了一口。
“徐映灼……你放肆!”
黎愿满脸防备,又生怕引起前方的注意,只能狠狠瞪着他,紧张极了。大雾散去,只要他们一转头,就会看到堂堂董事长被一个胆大妄为的小员工这样冒犯。
男人轻哂一声,意味不明,他不说话,只是将她揽在怀里,肆无忌惮的,一口,又一口。
最终,黎愿败下阵来,她看见前面有人在找她。
黎愿拉着他的手就跑,赶走雾气散去的最后一秒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徐映灼跟在她身后眉眼含笑,神情餍足,欣赏她慌乱又生动的表情。
待走到无人处时,黎愿甩开他的手,劈头盖脸骂他:“徐映灼,谁给你的胆子?!想死是不是?”
徐映灼十分审时度势,这会儿见她真的生气,连忙认错:“老婆我错了,我手心现在都还没消肿呢,疼死了。”
他伸出手,展露昨夜的伤痕,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黎愿抬起的手僵在原地,徐映灼赶紧把自己的脸放在她手心,迷恋地蹭了蹭,吸了吸:
“明明是和我的新年旅行,你却天天被那么多人围着……老婆,你陪陪我吧,就我们两个人,不要被别人打扰,好吗?”
黎愿冷哼一声,把自己的手插回兜里,冷漠无比地转身离开。
徐映灼看着她无情的背影,神色落寞。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跟上来!”黎愿转头,语气不耐。
徐映灼转悲为喜:“来了,这就来!”
为了躲开他们,黎愿去寺庙的后山逛了逛,这里人烟稀少。只有几个洒扫的僧人。
俩人站在一座佛前,旁边的僧人开始敲钟,黎愿和徐映灼双手合十放在眉心。
僧人慈眉善目:“这是六牙白象,前身化解宿命统管姻缘。夫妻一起拜拜,下辈子还能做夫妻。”
徐映灼一听就想捐香油钱:“哇塞老婆,这我们得好好拜拜了……老婆?”
身边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黎愿掉头就走。
徐映灼追了上去:“老婆,你怎么不拜拜?我下辈子也想和你做夫妻。”
黎愿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怎么信这些。”
“可你刚刚在财神庙拜得最虔诚。”
“……”
徐映灼把她拉了回去,见黎愿不太想和他一起拜六牙白象,把包递给她,自己虔诚地捐了香油,点上檀香,表情严谨又庄重,独自拜这尊佛。他闭上眼睛,掩盖住眸瞳里一闪而过的偏执,心中的声音坚定:
【这辈子,下辈子,我都要和她在一起,生生世世,永远缠着她。】
*
黎愿包了一家温泉酒店,傍晚,所有人都去池子里泡着,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皂香混合的味道。
董事长的房间里有专属的温泉供她一个人享用,黎愿背靠在池边的天然玉石上,温泉水没过她的胸口,烟雾缭绕,雾气腾腾,女人的脸上浮出一层薄汗,脸颊至肩膀都泛着盈盈的红,挂着水珠,诱人无比。
听见敲门声,黎愿以为是送水果的,闭着眼道:“放那吧。”
果然是送水果的,草莓和车厘子洗得干干净净摆盘,中间切了人参果和莲雾。黎愿睁眼,身后的人叉了一块车厘子放她嘴边:“老板,吃车厘子。”
男人衣衫不整,露出引以为傲的满身肌肉,他腰身劲瘦,肩宽臀翘。唯独穿了一条灰色裤子,更加勾勒出他某方面的身材。
她张嘴,徐映灼马上伸出手心接她吐出的核。
黎愿现在很快乐,有种妲己喂纣商纣王吃葡萄的快乐。
“你怎么来了?”
徐映灼把手放进池子里泡了会儿,冰冷的手回温后,他跪坐在岸边,给黎愿捏肩,低声软语道:“我来伺候董事长,您不喜欢吗?”
哼,狐媚子。
黎愿略一挑眉,故意说:“不喜欢。”
肩膀上的手停住,忽而一用力将黎愿转了过来。四目相对,黎愿戏谑地看着他,徐映灼受不了她的打量,呼吸一滞。
她的唇上挂着车厘子的汁水,红艳的,诱人的,徐映灼迫不及待吻了上去。
真甜,她的嘴里还残留着酸甜的果香。
“那么软的唇,偏要嘴硬说假话。”
徐映灼的指腹摩挲在她的唇间,眼神妖治,意犹未尽的样子像是还想再来一口。
这副模样真是勾人得很。
黎愿也是女人,心痒痒。从池子里站起来环住他的脖子,徐映灼视线往下,春光一览无余。
下一瞬他的后颈被一只小手用力扣住,黎愿霸道又强势地吻上他,他再没空去看其它,只沉迷在这突如其来奖赏般的香吻中。
“黎董…黎董…我们这样您丈夫会生气的吧?”
徐映灼喘息。
这妖精在换气时嘴巴也不停,偏要说这些荤话,真是让她又爱又恨。
“他敢生气我就揍死他。”
奇怪,她怎么还配合起来了。
雾气中氤氲着暧昧,俩人正刺激着,被一声敲门声打断了。
“黎董,我可以进来吗?”
黎愿猛地睁眼,眼里的温情瞬间褪去,她慌张地推开徐映灼,上岸穿浴袍。
“快!快躲起来!”
徐映灼急得上蹿下跳,这间屋就一口温泉池子,这要他躲去哪里?!
“我翻墙走?”
三米高的墙,徐映灼正在边上起跑准备跳过去,黎愿一脚将他踹进池子里:“来不及了!你先下去呆会儿!”
“我?不……咕噜咕噜……”
徐映灼的头被黎愿按了下去。
几乎在这一瞬间,门开了,黎愿松了口气,又狠狠提了一口气。
她走过去,挡住视线。
来的人是营销部部长,她歉意道:“黎董,不好意思那么晚打扰您,刚刚接到市办的电话,原本十号是发布会,但是撞上了世博会,市办那边将我们的时间延迟到下个月底。”
黎愿皱眉,发布会晚一天都对他们不利。
“还有一件事,技术部已经将系统恢复好了,不过里面的文件全部消失,我们之前的成果功亏一篑。”她心塞,最后安慰董事长也安慰自己,“黎董,延迟对我们来说也许是好事,这样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重新准备。”
“我知道了,没什么事你离开吧。”
她愣住:“我这边还有几个文件想跟您探讨一下……”
若换成以前,黎愿乐意和下属一起加班,可是她怕池子里的男人快憋死了,冷了脸将她拦住:
“赵春花,这是假期。”
“对不起黎董,我这就走。”
大门一关,黎愿赶紧把徐映灼捞起来:“徐映灼!徐映灼!”
徐映灼双眼合上,看起来十分虚弱。
黎愿大惊失色,以为他要死了,吓得疯狂抽他巴掌:“徐映灼!你快睁眼呀!”
男人还是没醒。
黎愿脸色苍白,完了,徐映灼该不会在池子里呛死了吧。
黎愿迅速冷静下来,将男人扔在地上平躺,坐在他的胯l上,双手交叠放在他的胸前压住,给他做人工呼吸。
她把男人的嘴掰开,自己微张着嘴贴上去渡气。
下一秒,她的嘴里游进一条柔软的舌头。
“好啊,你敢骗我?”黎愿掐着他的脖子质问。
“松手……没呛死也要被你掐死了。”徐映灼举手投降。
黎愿冷哼一声放开他。
“老婆,没想到你那么担心我呀。”男人的笑容有些得意,真是欠揍得很。
黎愿坐在他的身上,那山包真是越来越顶了,她起身,腰间却被钳制住,明明黎愿的位置居高临下,却感觉躺在下面的男人更为猖狂。
这个吻,来得比方才还要猛烈。
黎愿闭着眼,突然眉头一皱,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胃里翻墙倒海的难受,黎愿紧急推开他,却来不及了:
“等一下……呕——”
黎愿吐在他身上,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徐映灼黑着脸:“我的嘴有那么恶心?”
“不是的,我,呕——”
徐映灼连忙把她身上的水珠擦干,抱她回屋。
他冲了一杯蜂蜜水,黎愿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他看出她的不舒服,喂她喝水:“老婆,肚子疼吗?我去给你叫个医生。”
黎愿还没来得及说话,徐映灼就已经跑出去叫医生了,过了半个小时,来了四五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都是各领域的专家。
“徐少爷,您先让开,我们才好替夫人看看。”
黎愿责怪地瞪他一眼:“不好意思,大半夜还劳烦您跑一趟。”
“没关系夫人,徐老先生每年往医院捐不少钱,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徐映灼不安地退到一边,忧心忡忡,险些撞翻衣架。
“夫人吃了什么开始吐的?”医生问。
徐映灼惊慌失措:“吃了我的嘴巴子。”
第53章 第 53 章 牛津?有手就行。
黎愿感到丢脸。
“……少爷,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我们抽夫人的血化验一下,看看是不是感染病毒了。”
黎愿伸出手, 医生很快就抽好了。
徐映灼接过棉签,认真替她按住伤口。
“别那么用力,我血管都要堵住了。”
徐映灼一愣,马上放轻动作,语气十分歉意:“对不起老婆,我真的很没用,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黎愿也没有怪他的意思, 见他自责,难得对他开玩笑:“那么紧张干嘛?你以前不是很盼着我死吗?我死了你就可以做一个自由又有钱的小鳏夫。”
棉签一抖, 男人瞪得眼睛都红了,他听不得黎愿这么诅咒自己,浑身弥漫着惶恐的情绪, 紧紧地拉着黎愿:
“黎愿, 你赶紧说呸呸呸!”
“不, 幼稚。”
“快点!”
“反了天了,你现在竟然敢命令我?”
徐映灼拗不过她,抱住她的腿藏住快要掉下的眼泪:“老婆,你不要说这种话,我不想听, 就算是玩笑话我也不想听!”
他无法想象没有黎愿的日子,那一定很灰暗吧, 光是听她这么说自己就已经接受不了了,心脏紧缩,连呼吸都难受。
生命总有终结的一天, 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一定要死在黎愿前面。
他不能接受黎愿丢下她,以任何形式。
“好了,呸呸呸。”黎愿手指绕着男人刺刺的短发,她的大腿又潮湿了,估摸着不争气的男人又开始偷偷摸摸在哭。
要拿他怎么办才好?
化验结果出来了,医生拿着化验报告去而复返,一进门就看见徐少爷蹲在夫人的脚边,抽抽噎噎的。
他哽了一瞬:
“少爷,以后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稳重一些吧。”
黎愿和徐映灼同时抬头愣住,黎愿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中久久回不过神:“是女儿还是别的?”
“夫人,您才怀孕三个月,目前不能判定宝宝的性别。”
是黎愿心急了。她抚摸着微隆的小腹,好神奇,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给您开点叶酸和维生素,夫人记得按时吃。”
“好。”
医生走后,徐映灼依旧呆滞在原地,黎愿红唇轻勾:“傻了?”
徐映灼回过神来,摸着黎愿的肚子,他原以为这是赘肉,没想到是他们的宝宝,男人有些恍惚,喃喃道:“老婆,我没有在做梦吧……”
“要不要吃个巴掌清醒一下?”
“不了谢谢。”
徐映灼缓了过来,惊喜过后又有些担忧,正色道:“老婆,我们现在就打个飞机回家吧,外面好危险的。”
都说女人怀孕脆弱得很,徐映灼怕黎愿怀着宝宝在外奔波很辛苦,还是回家让他好好照顾吧。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黎愿站起身,语气警告:“徐映灼,我不是那种为了养胎大门不出的女人,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你别碍我的事。”
黎愿生动地演绎了“女子本刚,为母更刚”这句话,早上一如既往地起很早开始运动,工作量没有任何减少,旅行结束后依旧在各个公司来回奔波,看得徐映灼提心吊胆。
她像是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像那些豪门富太太,怀孕后身边七八个人伺候,不是躺着就是靠着。
但只有徐映灼知道,夜里黎愿因为怀孕手脚开始水肿,很难入睡。他只能替她按摩,和她说话缓解她的压力。他担心自己翻身会吵到黎愿睡觉,晚上睡在床边的沙发上,又不会吵到她,又能伺候她起身。
黎愿白日表现得很平常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一如既往的利落干练。唯一不同的就是脾气见长,此刻办公室站了七八个人,无论是员工还是高层无差别一块儿挨训。
黎愿狠狠拍桌,眼神锋利,语气温怒,态度犀利:“这个项目不仅仅是数据上的问题,更暴露你们整个团队的态度和专业性!赵春花,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黎董很久没发那么大的火,营销部长低头道:“黎董,这次责任在我。前期风险评估不够充分,也没把控合作方临时的需求,导致被投诉……我向公司道歉。”
“我给你们批了超支百分之三十的预算,你们就搞出这样的质量给我?全部拿下去重做!”
所有人灰头土脸地走了,徐映灼悄悄留了下来,把门一锁,跪在她脚边。
“老婆,别生气了。”
他亲亲她的肚子,动作温柔。
“消消气,宝宝还看着呢。”
黎愿:“那么小颗受精卵能看见什么?”
“哎呀,再小也是一条生命呀,说不定宝宝会感应得到,以后跟着有学有样。”
徐映灼这副弱小身躯最多只能承受老婆一个人的怒火,他不想宝宝以后也是一个小炮仗。
“那你出去。”黎愿同样不想孩子像他,嫌弃道:
“怀孕了不想看蠢东西,我怕我的孩子变得和你一样蠢。”
徐映灼敢怒不敢言,离开时又被叫住。
“让曲白薇上来。”
*
曲白薇第一次单独去董事长的办公室,忐忑敲门。
“进。”
黎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曲白薇:“黎董,您找我什么事?”
黎愿目光沉沉打量着她,曲白薇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告诉田鑫,你无意间得知真的那份专利书在我的书房。”
“我?”曲白薇意外,在黎愿不容置疑的眼神中到底不敢反驳,只能应下来:
“好的黎董,我会尽力的,但万一他不去……”
“他一定会去的。”黎愿肯定道,“这次的专利上面很看好,如果营销成功蓝调很有可能代表非遗文化去参加下一届的国际文博会。他身后的人一定不会想看见这种结果。”
曲白薇愣了很久,反应过来:“好的黎董,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把你身后柜子上红色玻璃瓶的药丸给我吧,谢谢。”
曲白薇翻翻找找,把红色瓶子递给她:“黎董。注意身体。”
“好。”
*
一连几天黎愿都在蹲守他,徐映灼忧心忡忡:“这曲白薇靠不靠谱啊,老婆,你说他真的会来吗?”
“闭嘴。”
徐映灼捂着嘴,不一会儿,大门的锁真的响了,有人在输密码。
田鑫进来了,男人西装革履,容貌白皙,徐映灼此时和黎愿在二楼掌控着田鑫的动静,男人进来后并未张望,只是一如既往去厨房替黎愿做晚餐。
“哼,狐狸精。”身边的男人有意见了。
田鑫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汤煲好后关了火,收拾完厨房离开了。
“他就这么走了?不偷点儿什么?”徐映灼不可思议。
“闭嘴。”黎愿如是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黎愿听见了脚步声,连忙捂住徐映灼的嘴和他一起蹲下。
田鑫换了身衣服戴着口罩从窗户那翻进来,这会儿悄无声息地踏上二楼,若不是黎愿敏捷地反应过来,他们早就被发现了。
田鑫谨慎地戴上手套,开了书房的门溜了进去。
黎董的保险柜密码四个秘书都知道,他输了一串进去,保险柜并未打开。
“怎么不对?”
他又换了一串,还是打不开。田鑫动作变得毛躁,黎董晚上九点的飞机,马上就要回来了。
“2508,你试试。”
黑暗里幽幽响起一道女声,田鑫猛地转身,见到女人的面容吓得眉飞色舞。原本该在飞机上的董事长赫然出现在这里!
田鑫暗叫不好,这一切怕是专门为他设下的局!
该死,曲白薇那女人居然敢背叛他……
幸好只有她一个人,田鑫捂紧口罩想逃走,只要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就还有办法!
黎愿看出他的想法,厉声道:“徐映灼!”
徐映灼身手敏捷,瞬间扑过来将他按在地上,伸手扯掉他的口罩,男人的面容暴露在监控之下,无处可逃。
“黎董,您真是好算计啊。”田鑫失去抵抗,眼神恶毒。
“黎董,我已经报警了。”徐映灼说。
“黎董,我又没成功,警察最多判我个入室盗窃罪未遂,罚个几千块钱就出来了。”田鑫猖狂地笑。
“我靠……”徐映灼气得想给他一拳,又怕田鑫借此机会反咬黎愿,只能忍气吞声。
“是吗?”黎愿双手抱在胸前,突然笑了。田鑫看她势在必得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黎愿对着电话说:“进来。”
别墅的灯全部点亮,陈揽带着警察走了进来。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徐映灼和田鑫一起震惊。
陈揽推了推眼镜正色道:“黎董,我已经从客户那确认,办公室盗窃的那天晚上,田鑫在饭局上趁客户喝醉消失两个小时。另外,孟律师那边已经调查清楚,黑系统的用户和给曲白薇转账的用户都是同一个人。”
“停电那天晚上没打卡的四人,我因为身体不舒服在家,但那个时间段我点了外卖,外卖员可以为我作证。而曲白薇的加班是因为你突然通知营销部提前一个星期交方案,她被迫加班,停电时正在跟朋友视频,可以证明。至于姑…徐映灼,也有不在场证明。田鑫,证据确凿,这是系统故障的调查报告,IP信息与你吻合,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田鑫输得彻底,他自诩聪明,高中就是一名黑客,没想到对方侦查技术比他还高,他望着黎愿惨淡一笑:“没想到您一开始就怀疑我,让陈揽停职就是个幌子,想打消我的防备。”
“不,我平等的不信任你们三个。”
黎愿站久了腰疼,陈揽见状替她搬了根凳子。徐映灼看他抢走自己的活儿,气得差点挂脸。
“我不信任陈揽,但我需要他,所以最先让他停职观察他下一步的举动。我也不信任顾长袖,日本旅行我把他一个人丢在京都,给他放出信号,他也没有任何动作。反倒是你,一点风吹草动就按耐不住要搞事情,跟个蠢货一样……绿韵怎么会派你这种货色来?带走吧。”
田鑫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是绿韵?!”
黎愿懒得理他,挥手让人带走他。
陈揽:“董事长,田鑫在公司的人脉很广,他的弟弟田殷在行政部拉帮结派,偷吃回扣,您看?”
“连根拔起。”
“是。”
黎愿累了一天,现在困了:“我睡觉了,徐映灼,送客。”
女人消失在转角,徐映灼装不下去了,阴阳怪气道:“陈秘书今天好威风,不仅侦查探案,还知道端椅子,把我这个正牌丈夫都比下去了,不愧是考上牛津的人。”
徐映灼攥着他的衣领,压低声音狠狠警告:“别太高调,小心摔得很惨,不要脸的贱l货。”
陈揽不卑不亢地垂着眼:“姑爷说笑了,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
他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想到什么突然有些诧异,眼神充满疑惑:
“而且牛津,不是有手就行吗?qs排名前五的学校我和大小姐都随便上,姑爷难道没考上?”
第54章 第 54 章 摸一下我丝袜
怀孕后黎愿的睡眠时深时浅, 半夜后幽幽转醒,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再无睡意。黎愿侧了个身,徐映灼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米八五的男人蜷缩在狭小的沙发连枕头都放不下,被子翻身掉落,他的肚皮只盖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看起来真是可怜。
但黎愿向来铁石心肠,很少有怜悯之心。看他睡得很香,心生嫉妒。
她起身走到沙发前,将他踹醒。
“老婆你怎么了?”徐映灼一个激灵滚到地上,见黎愿表情不好看, 瞬间清醒。
“被你吵醒了。”
徐映灼睡觉从不打呼噜,偶尔说几句梦话。自从黎愿怀孕, 他晚上连梦话都不敢说,生怕吵到她,连伸个腿脚都得小心翼翼。
黎愿:“你呼吸太吵, 能不能别呼吸了?”
徐映灼:“……可能有点难。”
怀着孕的黎愿更加阴晴不定, 一会儿奖励他几个香吻, 一会儿对他拳脚相向,不让他呼吸也实属正常,徐映灼早已习惯,估摸着是她白天压力太大了晚上睡不好。
老婆真辛苦,又要工作又要抓坏人还要怀孕, 徐映灼心疼坏了,怀孕的怎么不是他们这些没用的男人?
徐映灼:“老婆, 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碗面?”
黎愿想了想:“去吧。”
“嗯嗯。”
男人手脚麻利,做了一碗清汤面,上面漂浮着葱花和香菇丝, 清淡又爽口。
“老婆,面做好了。”徐映灼找了一圈,在衣帽间找到黎愿,“你在干什么?”
“不吃了。”黎愿突然没了胃口。
“老婆,你怎么了?”徐映灼感觉到她心情突然变得很不好,站在她身后一起看着那面全身镜。
黎愿望向镜子里的女人,手脚因为浮肿胖了一圈儿,脸上挂着无精打采的黑眼圈,整张脸憔悴不已。
她险些认不出自己!
“徐映灼,我们跳舞吧!”黎愿突然说。
“啊?”
“啊什么啊?你不是学了几天吗?走,我们去跳舞!”
她的兴致来得莫名其妙,徐映灼更莫名其妙,但他无法反抗,被黎愿推着来到空旷的健身房里。黎愿指挥他把器材全部搬开。
徐映灼弱弱道:“老婆,真的要跳吗?那么晚了还是明天吧。”
据他观察,黎愿的兴趣来得快走得也快,说不定明天就不折腾了。
“磨磨蹭蹭的快点,我明天要上班,没空陪你。”黎愿已经做好了热身运动,那动作看得徐映灼心惊胆战,生怕她扭到肚子。
“下个腰给我看。”黎老师指挥他。
不好的回忆重现心头,徐映灼四肢梆硬,那几天对他而言全是噩梦。他惊恐地摆手:“我不要,我不要!”
黎愿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对着徐映灼摩拳擦掌,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徐映灼连连后退,欲哭无泪:“老婆,放过我吧……”
“躲什么躲?你越躲,我就越兴奋。”
“……”
徐映灼被逼到墙角,无处可躲。黎愿的力气很大,并且徐映灼不敢反抗,怕伤到她的肚子,惨淡着脸被她拖去瑜伽垫压韧带。男人的双腿被分开,黎愿非要教他练一字马,他疼得嗷嗷叫。
“再打开一点,你怎么那么硬?!”
“老婆…啊…不行了,我受不住了,嗯…唔啊…”
“徐映灼,你叫得真好听,再大声一点。”黎愿顺手在他翘l臀上抽了一巴掌。
徐映灼红着一张俊俏的脸,咬着唇:“黎愿!你要不直接打我吧!不要这样折磨我!”
音乐结束,黎愿意犹未尽。徐映灼半条命已经没了,双腿失去知觉,险些爬不起来。
他得转换黎愿的注意力,灵机一动道:“老婆,我们不是在日本买了好多衣服吗?去试一试吧。”
“好呀。”黎愿来了兴趣。
“先别收拾,我们明晚继续。”
徐映灼:“……”
黎愿重回衣帽间,翻出还没拆封的衣服,拿了几件去试。
十分钟后,黎愿把那些衣服全扔到徐映灼的脸上,气愤无比:“徐映灼,你存心的吧?你就是想笑我长胖了是不是?”
徐映灼一脸懵逼:“老婆,我没有。”
这些衣服全是按照黎愿之前的码子买的,黎愿怀孕后腰大了一圈儿,拉链根本拉不上去。她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徐映灼一定是变着法的提醒她自己长胖了,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好哇你,几天没揍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黎愿生气极了,哐哐揍人,徐映灼一边躲一边护着她,怕她摔倒。
“老婆,我错了,你消消气……我爱你,我怎么会嫌弃你?我没有那个意思呀。”
徐映灼试图解释。
黎愿停下动作,冷冷看着他:“你爱我?”
见她消气,徐映灼赶紧扶她坐下,表情虔诚就差立誓了:“我爱你,老婆,我命都可以给你。”
“命给我?你怎么不说钱给我?怕我真要吗?”黎大小姐迅速找出刺开始挑,犀利地三连问。
“黎愿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徐映灼听她这话也有些生气,语气委屈:
“我的钱不是全被你没收了吗?我还有什么钱!”
黎愿想起来了,这家伙和她结婚后钱包空空如也,也就没有继续刁难他。
“好吧。”黎愿没再纠结。
徐映灼松了一口气,下一秒,还没拆封的衣服口袋全塞他的怀里。
“但我挺喜欢这几件衣服的,以后你每天穿给我看。”
“……”
*
黎愿折腾了半宿终于困了,第二天她神清气爽地坐车去上班,身边的男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满脸沧桑。
女人眉毛一抬,略有嫌弃:“怀孕的又不是你,你那么无精打采干嘛?”
徐映灼生无可恋,到了路口,司机停车准备将他放下去,徐映灼哀求:“老婆,我今天真的不想走路,腿好疼。”
“娇气。”女人斜了他一眼。
白天的黎愿还算好说话,这次大度地送他到了公司楼下。
很是不巧,徐映灼从豪车上下来被许佳年当场抓住,许佳年嘴巴都张圆了:
“徐映灼,你昨晚又去干兼职了?”
男人一脸疲惫,顶着黑眼圈,像是一宿没睡。
啧啧啧,看来这年头无论是鸡鸭还是牛马赚钱都那么辛苦。
徐映灼懒得解释:“随便你怎么想。”
“唉,何必呢。年纪轻轻的就把身体透支了,这事儿干多了也不好……你懂吧,以后也影响生育。”
亲眼目睹英俊小伙沦落风流场,许佳年生出一丝惋惜。
“这你不用操心。”
他生育能力强着呢,老婆都三个月了。
见他不乐意听,许佳年也没再劝,个人有个人的路,说不定徐映灼被富婆看上成功上位,以后自己还能仰仗他呢。
“对了,你听说了吗?”她神神秘秘的说。
“嗯?”
“董事长怀孕了,马上要回京都备孕了。”
“嗯?!”
“是真的,二十楼昨晚知道这个消息都不加班了,董事长一走有利有弊吧,好处就是非遗那个项目没人盯了,大家可以松一口气。唉,我还挺舍不得董事长的,她虽然很凶但是跟着她做事很有安全感呢。”
徐映灼语气震惊:“黎愿什么时候说过她要走?”
他这个老公都不知道,这些人哪里来的消息?
许佳年八卦上头,没注意到他对黎董的称呼:“她不是怀孕了吗?人家豪门贵女,这种关键时期肯定要回家安心养胎啊,生完孩子也要坐月子,这得耽误多少时间呀?”
徐映灼有了不好的预感,到了营销部,果然发现大家的状态松散很多。原本旅行结束后营销部要重新做方案和模型,赶在下个月专利会之前做出来。现在大家很有默契地搁置这件事,他们心照不宣地认为黎董快要走了。
“赵刚,你昨天做的草稿图呢?我还要优化一下才能交上去。”
男人拉着他悄悄说:“别做了,他们说黎董放弃了这个专利会,准备回家生孩子了。”
徐映灼皱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黎董亲口对你说的?而且生孩子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情,说得好像人家不回来了一样。”
同事一噎:“你急什么?女人不都这样吗,有了孩子就要照顾孩子,哪还顾得上我们?”
徐映灼气笑:“她是没钱请保姆还是老公死了?那么多人就指着她照顾孩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巴不得董事长赶紧走你们好摆烂是吧?拿着高薪不做事,送你去工地就老实了。”
黎氏旗下的员工待遇是国内最好的,徐映灼真替老婆心寒。
部长赵春花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视线冷冷巡视了一圈,手指清脆地敲了两下桌子:“开会,二十八楼。”
众人心里一咯噔,每次去二十八楼开会总少不了挨一顿批。
黎愿今天穿着平底鞋,走进会议室都没有声音,众人后知后觉地站起来,有大胆的在悄悄打量她的肚皮,发现董事长的小腹微微隆起。
看样子传言是真的。
黎愿早已察觉这些冒昧的视线,也没生气,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表情温柔,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我怀孕了,最近会很少来公司。不过下个月的专利会照常举办,大家做好准备工作。”
意料之中的事情。
虽然理解黎董的想法,但赵春花还是觉得很遗憾。黎董这样的天之骄子,以后也要泯灭天赋回归家庭吗?
“恭喜黎董,那我们后续的工作进度和权限申请,是在邮箱上沟通吗?”
黎愿早已想到这件事,大手一挥安排道:“我把权限转交给项目助理,这次专利会有什么问题你们找他吧,就这样,散会。”
黎愿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离开,徐映灼愣了又愣,追到办公室,迫不及待把门锁上。
“助理?我吗?”徐映灼指着自己,不可思议道:“让我负责?黎董,我几斤几两啊?您没开玩笑吧?”
黎愿点头:“对,就是你。我把权限和专利书都交给你,你好好保管。”
“可是……”
徐映灼还是有些恍惚,他何德何能受黎董如此重用?
“可是什么?问问问烦死了!”黎愿又开始暴躁,劈头盖脸数落他: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人家都知道扮猪吃老虎,你倒好,扮猪吃饲料!养你那么久能不能有点用?”
徐映灼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闷头挨骂,见黎愿撒完气,才敢出声:“别生气了,别生气了,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黎愿冷哼一声,这才放过他。
女人坐在椅子上余怒未平,徐映灼决定做些什么让她开心点。
他面对面坐在黎愿的办公室上,撩起裤腿,露出的小l腿轻勾女人的大l腿,声音诱惑:
“老板,摸一下我的丝袜吗?我老婆新买的。”
黎愿见他真的乖乖穿上自己买的衣服,心情大好。徐映灼宽松的西裤底下穿一条黑丝,是黎愿的尺码,裤l裆那挤得很,他感觉自己那里快要炸开了。
男人表情羞涩,羞涩中带了一丝难受,难受中又暗藏一丝享受。
他看起来那么正经,表情却那么浪荡。
黎愿果真被诱惑了,欣赏了一会儿他此刻的模样,伸手在他身上游走,眼神赞赏:
“徐映灼,你这个样子真带劲。”
第55章 第 55 章 被狮子保护过的男人……
徐映灼从项目助理荣升为项目临时组长, 尾巴都要翘上天。他手上现在全是非遗项目的机密文件,骄傲时也不忘时刻保持警惕。
“徐哥你能通过我的权限申请吗”
徐映灼:“你堂姐是绿韵的设计师吧?等这个项目结束我再放你出来。”
“这份文件我可以看一下吗?有个东西不确定。”
徐映灼:“可以,就在这看, 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徐哥我能上二十八楼把这份报告交给黎董吗?”
徐映灼瞄了他一眼,这男的长得还挺俊:“不行,发财树坐你旁边都死了,你八字有点克,还是我拿上去交。”
众人:真是比董事长还难搞!!!
徐映灼认真工作的同时还不忘找机会溜上去看老婆,进了电梯却被叫住,曲白薇问他:
“徐大哥你今晚有空吗?我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想请教你。”
“没空。”
很少有单身男性会拒绝她抛出的橄榄枝。曲白薇噎住, 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往他手中塞了张粉色便签:“那我晚上就在这家餐厅等你, 我有话对你说,你一定要来。”
她羞涩地跑了,徐映灼惊恐地拿着那张便签, 气喘吁吁推开黎愿的办公室门, 黎愿听到动静后抬头, 男人表情十分严肃:
“黎愿,有人追我。”
黎愿同样回以严肃:“不准在办公室追逐打闹!”
“不是!是有女人追我!”徐映灼把她的电脑推开,掏出那张粉色便签放在她的桌子上:
“你看,这就是证据!”
黎愿饶有兴趣看着那张便签,上面隐隐散发着的甜甜的香水味, 她眼里笑得莫名:“你觉得人家真喜欢你?”
“真。”徐映灼指着自己,说得头头是道:
“哼, 光靠小爷我这张脸就能让万千少女沦陷。况且她现在正是失恋的时候,很容易转移目标。唉,都怪我这副人神共嫉的容颜, 只可惜某些人一点也不珍惜……”
男人得意时,那张脸极为张扬,锋芒全露。他的眉骨极为深刻,五官优越,这样一副面孔,脸上却总是挂着邪气的坏笑。
黎愿点头,他这副样子确实挺招小姑娘喜欢的。只是不知道曲白薇是不是单纯的小姑娘了。
“那你去吧。”
黎愿不仅不知道珍惜,反而十分大度。
徐映灼原想看她吃醋的样子,可惜对方一如既往的淡定,反倒自己吃了一肚子酸水。
他当然不可能去赴约,不仅如此,徐映灼现在看到曲白薇就跑,搞得对方想说话都没机会。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下个月月底,专利会的前几天,黎愿选了几个项目组的成员陪同去现场,其中就有曲白薇。
黎愿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徐映灼小心搀扶她上楼,黎愿在酒店楼下包了包间,几个项目组的核心成员聚在一起吃晚餐。
黎愿没什么胃口,吃到一半就走了。
“黎董,我送您。”徐映灼连忙起身。
黎愿将他按下:“你留下,吃完替我结账。”
董事长走后,气氛才渐渐活络,黎董的气场太过强大,往那一坐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员工大气都不敢出。
“徐映灼,还是你小子厉害,竟然能在董事长身边存活那么久,真是小看你了。”
“是啊,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一下吗?我也想得到黎董的青睐。”
徐映灼:“照顾老板就和照顾老婆一样,听话,顺从,二十四小时待命,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反抗,不然下场会很惨。”
“哈哈哈,说得好像你有老婆一样。”
他们以为他在开玩笑,但这全是徐映灼的肺腑之言,是他用血和泪总结的经验。
服务生敲门,送来几瓶酒,说是黎愿点的。
“55年的山崎?黎董还是太有实力了。”
懂酒的同事一眼就看出这瓶酒价值不菲,众人一听也跟着心痒痒,索性专利会的一切准备都已经完成,这会儿敞开肚皮喝。
徐映灼不想喝酒,奈何身边的人一直在灌他,一杯接一杯的,他也开始晕乎乎了。
“这酒后劲儿这么大吗?”
徐映灼站起来踉跄一下又坐了回去,大脑浑浑噩噩。
他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喝几杯就手脚发软。
男人连起身都吃力,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整张桌子唯一一个没有喝酒的人站了起来:“我先送徐大哥回房间,你们在这等我。”
“白薇你快点啊,姐姐们边喝边等你。”
徐映灼感觉自己被捞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跟着走,曲白薇拿到了他包里的门卡,开门后将烂醉的男人扔到床上。
电脑在桌子上还亮着屏幕,曲白薇心中一喜,戴上手套熟门熟路登进系统,想查看那些机密文件,却全被上了锁。
该死。
女人心中烦躁,床上的男人睡得不省人事,她走过去,用最温柔的声音将他唤醒:“徐大哥,黎董让我过来查资料,密码是多少?”
徐映灼听见黎董两个字有了反应,迷迷瞪瞪地睁眼,见到自己的床边站了个女人,吓得惊慌失措:“走开!我不要特殊服务!”
男人想逃,却一阵眩晕,扑腾滚落到地上,他死死捂着自己的胸口,捍卫清白。
曲白薇的脸色差点没崩住,徐映灼喝醉了不认识自己也好,最好第二天也不要想起。
她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蹲下,循循善诱道:“徐映灼,你想不想换个更好的公司工作,三倍薪资,只要你想,我还可以让你当个部长。”
徐映灼又晕又难受,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本能的想逃,他踉踉跄跄地推开曲白薇,想开门出去,门把手却一点都转不动,像是被人锁住。
曲白薇还以为是他药效到了失去力气,松了口气:“不知道密码没关系,徐映灼,告诉我专利书在哪里,你的行李箱里吗?”
行李箱全是衣服,曲白薇开始急了,文件也毁不了专利书也找不到,难道真的要看着专利发布成功,蓝调代表江州去国际会吗?
她摇着徐映灼的肩膀,试图让他听懂自己的话,徐映灼差点被她摇吐了。
“你知道绿韵吗?不比蓝调差,我答应你,只要你乖乖配合我我以最优厚的待遇让你风光进入绿韵,徐映灼,专利书在哪里?!”
女人的眼眸染上一丝疯狂,就差一点……只要拿走专利书,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曲白薇将他的房间翻了个遍,徐映灼趁她不注意吃力地拿到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紧急联系人。
与此同时,曲白薇终于在床上的枕芯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徐映灼拨出电话后的第二秒紧急掐断电话,将他手机扔进马桶。
她举着手中的文件,怜悯地看着他:“专利书我收下了,你还是想想自己明天怎么对黎董解释吧……如果你还想得起来的话。”
……
曲白薇眼里闪着诡异又兴奋的光,而在她推开门后,一切的欢喜瞬间凝固,得意洋洋的笑容卡在嘴角,不上不下。她僵硬地站在原地,藏在衣服里的文件忽而变得烫手。
黎愿就正坐在房间门口,像是透过门框看了一场不太愉快的戏,周身散发着山雨欲来的凛冽。女人面无表情,曲白薇心中划过一丝侥幸,也许黎董只是路过这里。
黎愿语气发寒:“你给他下了药?”
以徐映灼的牛劲,就算喝了酒也不至于连个女人都控制不了。
曲白薇侥幸全无,几乎这一句话,她就料到对方什么都知道了!她浑身血色尽褪,冒着寒意。
“您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她艰难出声。
她恋爱脑的人设玩得炉火纯青,几乎所有人都被她骗到了,田鑫被她扔出去挡枪了,为何黎愿还会疑心自己?!
“一个明码标价六十万的钱包,和一枚锈迹斑斑的袖扣同时掉在地上,大多数人第一反应会先抢救昂贵的奢侈品。但率先抢救袖扣的人并不是蠢,是知道这枚袖扣的价值早已超过爱马仕。”
黎愿漫不经心把玩着那晚不小心从袖口滑落的袖扣,这枚不起眼的袖扣是英国查尔曼女王的定制款,曾在苏世比拍卖会喊价八位数,这种只在上层流通的东西,很难有普通人察觉它的价格。
“雾林茶园的确是静砚工作室设计的,不过康氏买断了喷雾系统的专利,对外宣称是自己设计的,只有内行人知道真相。实习生不可能了解这些,但绿韵的大小姐知道这些内幕不难。”
黎愿甚至她的身份也猜出来了!曲白薇冷汗涌出,看着她的眼神愈发恐惧。
“我一直在等你,田鑫败露后你畏手畏脚,我原以为你就此退缩,好在你没让我失望。”黎愿眼眸垂下,在女人的耳边红唇轻启,她的靠近让曲白薇全身紧绷:
“红色药瓶上全是波兰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绿韵苏董的夫人是波兰混血,你果然认识瓶子上的字,知道我怀孕后第二天就将消息散播到公司。”
或许曲白薇在忌惮她,迟迟不敢有所动作,于是黎愿只能顺水推舟地放权,将她一网打尽。
“你真可怕……”曲白薇大脑一片空白,脸色惨淡发灰,舌头像是黏在上颚,说话忍不住颤抖。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仅凭几句话,一些无人在意的细节,她就能看出破绽。像敏锐的鹰犬将她死死锁住,不断抛出诱饵引她入网。
黎愿伸手,将她藏在衣服里的文件夺走,语气嘲讽:“还说喜欢我,喜欢到要抢我的文件?”
“我也说过,很想成为像您这样的人。”事情败露,曲白薇阴测测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黎愿来了兴趣,又坐了回去,下巴微抬:“我什么样?”
“凌驾权利,目空一切。”
她要拿到专利,在绿韵站稳脚跟,如果计划成功,她就可以证明自己也是有实力成为绿韵的接班人,而不是靠着哥哥们的宠爱当一辈子公主。
黎愿知道苏董老年得女,全家宠得跟公主一样,精心呵护,从不严格要求她。
“黎董这种独生子女可能不会理解,你从小就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而我呢?我要付出百倍的努力证明自己,才能得到认可!与其当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等着被人宠爱,还不如把权利握在手心,要什么没有?”
她的哥哥们都有股份,而她呢?她有漂亮的衣服,有昂贵的珠宝……但这些东西如果她掌权了什么买不来?还用得着别人打赏?
可惜啊,她的计划差一点就成功了。
她惨淡一笑:“技不如人,输了就输了。”
窃取公司机密,曲白薇被人带走,双手拷上手套,身后传来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像是惋惜,又带着警告。
“你错了,没有人可以凌驾在权利之上。”
壁灯的光打在黎愿半边睫毛上,长翘微眨,宛如蝶翼在光影里颤抖。那双张扬的眼睛弥漫着雾,让人看不清她眼中那片沉寂而悲敛的湖:
“权利不是满足欲望的工具,而是责任。”
*
半夜,徐映灼的酒意逐渐退散,大脑虽清醒但身体还是发软,他无力地瘫在床上,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男人睁眼,双眼茫然又滞愣。
黎愿用帕子帮他擦脸,见他呆呆的样子,轻轻抚摸他的眉毛:“醒了?”
温柔的不可思议,徐映灼还以为这是在梦里。紧接着脑海中忽然忆起一丝残存的记忆,喝醉酒后好像有人进他的房间找东西,他想起身确认枕头里的专利书,可全身无力。
徐映灼语气慌乱,声音微弱:“老婆,专利书,有人偷我的东西……”
黎愿握住他无力的手,塞回被子,声音安抚:“没关系,有我在,睡吧。”
徐映灼的脑袋枕在她的腿上,很快再次入睡。
黎愿看着男人英俊又虚弱的睡颜,心中升起一丝内疚。
黑暗里,女人轻轻看着他说:
“以后对你好一点。”
*
第二天,徐映灼在其他同事的口中才得知晚上偷资料的人竟然是曲白薇,他惊讶极了,慌慌张张跑到老婆的房间确认。
“老婆,这是真的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黎愿见他满脸求知欲,到底还是耐心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了他。
“她是间谍?!”徐映灼瞪大眼,没想到小小的营销部真是卧虎藏龙啊,他直拍胸口: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得不到我就因爱生恨了。”
黎愿轻轻斜了他一眼,徐映灼嘿嘿一笑,凑到她怀里。
“老婆,如果她真的……看上我,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黎愿肯定道:“不会,因为我相信你。”
徐映灼满脸感动,原来老婆不吃醋是对他很信任。
他一定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被狮子保护过的男人怎么可能爱上外面的野狗?”
“……”
哦,原来是对自己信任。
第56章 第 56 章 这是我的丈夫,徐映灼
黎愿站在空荡的展厅中央, 指尖轻轻抚着展示台上的苏州双面刺绣的墙面,这是蓝调独家推出的技术,墙上云景与牡丹会随着天气与时间变化光影, 蓝调的设计师在一根根丝线上加入导电层和感应器等高科技,这样繁杂且耗费精力的作品真是越来越少见了。
蓝调的专利会很成功,线上直播观看人数破百万,专利会还未结束,当场就有十几家投资机构表示要和蓝调详谈合作。
“我们对非遗文化一直很感兴趣,蓝调的设计很精湛,将非遗与科技结融合的很好, 若是能将价格打下来,我相信这些家具一定会在整个国际市场流通的。”
五十岁的男人笑眯眯地与黎愿握手, 看似恭维实则全是精明算计。
“宋局,虽然我们的产品比普通市场高出百分之十左右,但消费者愿意为这样的文化附加值买单, 而且这也是对非遗传承人的一种尊重, 我相信上头会理解的。”
黎愿不动声色地把话递了回去, 温柔却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这些老东西,想要她的专利又不想多出钱,做梦。
陈揽一边替她在衣领上夹麦克风,一边低声音在她耳边汇报:“黎董,曲白薇那边不承认自己是绿韵的卧底, 我们没有直接证据指认绿韵。”
“我知道了。”黎愿声音冷淡。
女人的肚子越来越大,情绪也随之变大, 黎愿这几天时常因为一两件小事开始烦躁。并且动怒时身边一定要有个可以发泄的东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郁闷的情绪强忍到采访时,一家媒体不小心近距离打开了闪光灯, 刺眼的灯光让她大脑一晕,眼睛刺疼,紧接着头晕目眩。
“黎董,不好意思。”那人歉意道。
黎愿心中戾气骤起,那些暴躁的话到了嘴边。下一瞬有人将她拉在身后,挡住她难看的表情:
“对不起,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请从南门离场。”
媒体散场,黎愿回到后台,徐映灼看见她通红的眼睛心疼坏了,陈揽同样心中一紧:“黎董,我去医务室拿眼药水。”
后台只剩他俩,徐映灼打湿了热毛巾敷在她的眼皮上,黎愿烦躁极了,心中一团火,滚烫的帕子让她觉得更难受,扔在地上:“拿走。”
女人气呼呼的,徐映灼做小伏低地哄她:“黎董,别生气了,对孩子不好。”
“呵,我的孩子还没有那么脆弱!”
“是是是,您的孩子自然随您,又坚强又聪明。”徐映灼顺着她的话说,他蹲下给黎愿揉腿,老婆现在月份大了,站久了小腿又肿又酸:
“好了,别生气了,我晚上回去任你处置。”
“哼。”
“看在孩子爸爸的面子上,别生气了。”
黎愿白他一眼:“你有什么面子?”
徐映灼还想反驳,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异常急促的脚步声,他噤声。帘子被掀开,陈揽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一贯冷静的表情被打破,头发略显凌乱,有条不絮的声线出现一丝裂缝,视线带着急切与慌乱:
“黎董,您的麦没关。”
*
“蓝调董事长出轨公司员工”这条热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登上热搜,黎愿已经联系人压下去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听到了现场的录音。
公司炸开了锅,有八卦的,有想艳羡的,还有替华盛少爷打抱不平的。
“我和徐映灼一个项目组的,我说黎董为何如此青睐他,原来俩人早就有一腿了。”
“就是就是,黎董上楼梯他都抢着去扶,怪不得那么着急,原来肚子里的是自己的孩子,华盛那个估计还蒙在鼓里吧。”
“出轨就算了,连孩子都是奸夫的,咱董事长做的挺不厚道……不行,网上骂得太难听,我得帮黎董怼回去。”
“我那天还看见徐映灼坐豪车呢,男的来钱就是快。”
徐映灼回公司拿包,正好听见他们的议论,一阵无言。
众人看见正主回来了,熙熙攘攘地散开,有胆子大的还不屑“啧”了一声。
许佳年和赵夏泽听闻他独自回到公司,连忙到二十楼助阵,这会看见他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接受众人鄙夷的目光,一阵心疼。
这些人什么难听的话都敢说,小伙伴们怕他受刺激了,把他拉到身后护着。
赵夏泽:“你这是什么眼神?小徐又不是故意的,真爱无价,谁不知道黎董和华盛少爷感情不好,婚姻形同虚设!”
三观是什么?不好意思他没有。
许佳年跟着附和:“就是就是!真爱无价!”
徐映灼想拦住他们:“不是的……”
赵夏泽:“而且黎董也没有拒绝啊,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凭什么只怪我们小徐?有本事你去二十八楼骂黎董啊?她不同意,小徐怎么可能上位!”
许佳年:“就是就是!怎么可能上位!”
徐映灼:“你们听我说……”
赵夏泽嗓门贼大,把他的声音盖过:“要我说就是华盛少爷太懦弱,自己不讨黎董欢心,又不敢管老婆。黎董才敢在外面彩旗飘飘!所以都是华盛少爷的错!”
许佳年:“就是就是!都是他的错!”
徐映灼:“……”
众人被他俩的架势怔在原地,俩人气势汹汹,像老母鸡护着幼崽似的把徐映灼护在身后。
气氛尴尬,紧接着,另一位当事人来到现场。
“黎董。” “黎董。”
“都在啊?今天人怎么那么齐?”
今天的二十楼有些拥挤,黎愿诧异地看着他们,这些人笑得讪讪,眼神躲闪,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啊…对对,我们加班呢,哈哈。”
明明董事长才是瓜主,却镇定的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害得他们这些吃瓜人替她尴尬!
“那正好,介绍一下……”黎愿对人群身后的男人招招手,徐映灼勾了勾唇,长腿一抬径直在她身边。
不正当的男女,站在一起却意外的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黎愿握住他的手,徐映灼马上得寸进尺,与她十指相扣,密不可分,甩也甩不掉。
她举起手,无名指上的两只婚戒交缠在一起,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让众人大脑一激灵。
“这是我的丈夫,徐映灼。”
“???”
“!!!!!”
*
徐映灼美得找不到边,捂着脸在黎愿沙发上打滚。娇羞又甜蜜的情绪荡漾在胸口,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老婆,你再说一遍,我是你的什么?”男人一双眼眸明亮含光,他摇着黎愿的衣角,非要缠着问个不停:
“你再说一遍嘛,我还想听!”
黎愿登上黎氏集团的大号,在各平台澄清谣言,并官宣这位“小员工”的身份,这才保住了蓝调摇摇欲坠的股价。
她被徐映灼骚扰得不行,一巴掌扇过去,冷冷地看着他:
“小嘴巴。”
男人措不及防捂着脸,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委屈:
“…闭闭好。”
办公室终于安静了。
黎愿忙完工作,才发现徐映灼一直在办公室没离开,男人坐在沙发上,与她保持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像家里的狗子,在主人忙碌时蹲在旁边陪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可怜兮兮的。
黎愿招手。
徐映灼撒欢地跑过去,与她挤在一张椅子上。
“老婆,你下午说,我是你的什么?”徐映灼依旧执着于这个问题,好像不回答就不罢休一样。
他好想好想,再听一次黎愿称他为丈夫,这么美妙的情话,他打算录下来,留着临死前循环播放。
黎愿没想到他这么执着,无奈道:“你是我的……”
徐映灼打开手机开始录音。
“讨债鬼!”
黎愿拧他大腿,横眉冷对:“叫你乱说话,害得我花钱撤热搜,徐映灼,这钱得从你工资里扣!”
“老婆,疼疼疼……”
“把你的工作交接一下,下个周办离职。”
徐映灼瞪大眼:“别啊老婆,我干得那么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不会仗着你的关系在公司胡作非为!”
他竖着手指立誓。
黎愿十分爽快的同意了:“可以,你留下吧。我下个周要回京都了,有事邮箱联系。”
“……我马上去交接。”
黎愿和徐映灼各自交接完工作,走时不少人相送。
一眨眼,黎愿在蓝调驻扎了小半年,蔡经理亲眼看着蓝调短短时日在黎董的手中起死回生,他老泪纵横:“董事长,您一定要走吗?”
“来江州太久,京都的事情堆积如山,我必须得回去了。”黎愿也想自己有个三头六臂,可惜不行。她目光扫视各位高层,语气一如既往的严厉,但眼睛含着隐隐笑意:
“以后要辛苦你们了,推广完非遗家具后再按照之前开会定的计划去做,蓝调的背后是黎氏,大胆做,有什么我撑着。”
“是!”
与此同时,徐映灼也有小伙伴相送。
许佳年和赵夏泽十分别扭,一方面生气他瞒着自己的身份,一方面又害怕徐大少爷计较他们平日的胡言乱语。
可是那么久的时间,他们早已将徐映灼当成好朋友。
“徐…少爷,之前的话多有得罪,您别放在心上,一路走好?”
回想自己曾经的猜测,许佳年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香水、胸针、豪车……火眼金睛的她发现了所有细节,却完美的避开了每一个正确答案!
徐映灼当然不会计较,这是他长大后第一次交到朋友,不是酒桌上玩闹的朋友,也不是冲着他身份想跟着他混圈子的朋友……许佳年和赵夏泽对他很真诚,甚至没有因为他当“小三”就鄙夷他,这样的友情十分难得。
“以后放年假来京都找我玩,我和黎愿一起招待你们!”徐映灼呲着大牙笑。
“不敢不敢!”俩人连忙摆手。
见徐映灼神色如常,他们渐渐宽心。
“诶徐映灼,嫁给黎董是什么样的感觉呀?我好羡慕,一定很爽吧?”许佳年捧着脸想入非非。
黎董这样的人,男女都想嫁呢。
“嗯,特别爽。”昨晚爽了一晚上,手心到现在都是红肿的。徐映灼得意洋洋地扬眉:
“不过这辈子你没机会了,下辈子也没有,别痴心妄想了。”
“……”
临走前,徐映灼想到什么,转过身煞有介事地对他们说:“还有,我不是不学无术的草包,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黑l帮少爷,下次公司再有这种谣言,记得帮我控评。”
许佳年、赵夏泽:“……好。”
第57章 第 57 章 被困山洞
五月。京都。
黎氏每年都在做公益项目, 今年选定的扶贫山区是苗县,是京都附近的小乡村,四周环山, 交通不发达,青壮年去京都打工,一走就是一辈子,很多留守儿童被丢下。
黎愿一回京都就接手了这个项目。
“这两年考上高中的孩子越来越多,他们都很感激黎董出钱修路,不然就算孩子们考上外面的学校,很多家里也不放他们出去。”县长毕恭毕敬跟在她身后, 语气十二分的感激。
黎愿:“孩子们有什么需要的及时联系我,我让人送来。”
“谢谢黎董。”
黎愿参观了一圈儿新建的初中, 联系人加了几套多媒体设备,这么一折腾太阳都落山了。
学校后门出去是镇上老旧的瓦房,细碎的余光洒在腐朽的墙面上, 风一吹就掉渣, 学校的铁门斑驳不堪, 推开后手上沾了铁锈味,黎愿在镇上唯一的商店里买了一包湿纸巾,认认真真地擦手。
商店对面那扇红色的漆门猛地被推开,紧接着一个男人被打了出来,身后拿着扫帚的女人气势汹汹, 挥舞间将男人鼻梁上的眼睛打了下来,镜片一分为二。
“呸, 黑心律师又上门了。”商店老板倚在门口看热闹,不忘拉人闲扯:
“人郑大姐这套是我们镇修得最好的房子,被市里的开发商强拆, 好不容易找个律师结果是一伙儿的,这谁不生气?”
黎愿不接他的话。
男人狼狈地捡起眼镜,那双墨绿色的眸瞳没有任何遮挡,清晰得让人看清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
他在一群鄙夷的视线中,发现一双清冷的眸子,孟礼珩有一瞬间晃神,随即镇定下来。
“黎小姐,好巧。”
女人打量的目光毫不遮掩,孟礼珩头发凌乱,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屁股后面的是什么?痔疮吗?”黎愿指着他裤子后的血迹出声。
孟礼珩没想到她如此口无遮拦,登时脸红耳赤:“胡说八道!这是鸡血!”
开发商的手续合法,硬要告只会让郑大姐赔上全部积蓄,甚至被反诉。可惜对方听不进他的劝告,还泼了他一身鸡血。
男人神色郁闷,下一秒,肩膀上盖过一件女人的外套,恰好遮住他裤子上的血渍。衣服上残留着她的香水味,孟礼珩愣在原地。
黎愿:“披着。”
孟礼珩悄悄勾唇,不动声色地将外套拢得更紧。
孟礼珩:“虽然曲白薇是苏成的女儿,但她咬死自己和绿韵决裂,不存在被对方指使。如果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很难追究绿韵的直接责任。”
黎愿:“证据?录像算吗,她在犯罪过程中亲口提到绿韵。”
“可以,发给我吧。”
黎愿将黑曜石监控里的录像发给了他:“保管好,不要泄露。”
夜黑得很快,最后一丝余光被吞噬,村里的山路没有夜灯,前路被灰暗笼罩。黎愿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射出竖直的光线被扑腾的飞蛾一圈又一圈地绕着。
山路崎岖难行,黎愿走得很吃力。
孟礼珩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下雨了,我叫了司机过来接,先躲雨吧。”
细小的雨滴沾在她的睫毛上,女人轻轻垂眼,那雨滴竟像坐了滑滑梯一样滚落到地上,一双羽毛又浓又翘,美得不可思议。
苗县四处环山,部分拮据的村民买不起地皮仍住在山洞里,潮湿又阴仄,黎愿和孟礼珩随便找了个山洞躲进去。她给陈揽发了条定位让人来接,下一秒收到徐映灼的消息。
徐映灼:【老婆你晚上回家还打我吗?不打我睡了。】
黎愿才想起出差忘记告知徐映灼了:【不回,锁门。】
消息还没发出去就断了网。
“叔叔,还有这道题!”
山洞里亮着灯,十三四岁的小男孩点着蜡烛做作业,他的父母进城打工,平时一个人住在山洞里。
郭小树是苗县初中成绩最好的学生,明明才初三却拿着高中的题在做,而村里老师能力有限,有些超纲的数学题他只能一个人研究,这会儿孟礼珩帮他解出一道,他兴奋地掏出自己积攒的所有难题。
孟礼珩没了眼镜,光线昏暗,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这道函数并不难,只是计算略显繁琐,孟礼珩下意识推了推眼镜,鼻子上空空如也:
“稍等,你给我张草稿纸。”
男人话音刚落,身后袭来一阵冷雨般清冷而淡雅的香味,女人声音淡淡:
“八分之二减根号三。”
郭小树和孟礼珩同时震惊的回头,黎愿几乎是扫了一眼就能得出答案。
郭小树:“您太厉害了!”
孟礼珩抿嘴不信,沉默地拿着笔在草稿纸上飞快计算,算到尾声时手中的笔逐渐顿住。
一模一样的答案。
女人眼尾微扬,一双眼睛得意且灵动。
郭小树激动地看着黎愿,眼中的崇拜之情比方才看孟礼珩还深:“还有这道,这题我们三个数学老师都算不出来,说太超纲了。”
是一道几何奥数题,有的高三学生都不一定做得出来。孟礼珩抢先拿起笔,不知道在和谁较真,英俊的下颌线绷紧,全神贯注地计算。
黎愿:“这题简单,f等于二十。”
郭小树往后看了一眼答案:“哇!”
孟礼珩看见答案,同样放下笔。
山洞暗藏着浓浓的胜负欲,气氛安静却激烈,孟礼珩拿着笔的蓄势待发。
郭小树:“还有这道!”
黎愿:“二分之一根号三减六,你把这个方程代入进去……”
郭小树:“还有这题……”
“2n等于5。”
孟礼珩抿着唇一言不发,桌子上用掉了好几张草稿纸,他的字迹凌乱却苍劲有力,总是在写到最后几步快要得出答案时戛然而止。
她每一道题都比他快!
“孟律师还在算?给孩子留一点草稿纸吧。”
女人语气毫不掩饰的嘲讽,这样的场面并不陌生,孟礼珩感觉自己仿佛回到那天那场拍卖会上,整局都在被这个女人全方位无死角的碾压。
“黎小姐是不是每次打压完男人都会获得成就感?”孟礼珩不悦地站起身。
“我的成就感不在男人身上。”黎愿也没生气,摸着肚子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反倒是你们,越被打压越兴奋。”
“黎小姐说得是极个别吧。”
真当他是徐映灼那条贱l狗?每次被揍还舔着脸凑过去。
而且她哪只眼睛看见自己兴奋了?!
孟礼珩拒不承认:“你的判断有误,还是回去好好研究。”
黎愿不解:“还有研究意义吗?男人这个群体。”
“……”
算了,话不投机。
山洞又安静下来了,只能听见外面稀稀拉拉的雨声,这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都渗进来一半。
气氛诡异,郭小树一心沉迷在学习上,桌子上的数学题被女人轻轻松松解了出来,他意犹未尽:
“等一下,我还有一些物理题。”
小孩站起来,打开衣柜找书,衣柜是老式木头做的,打开后里面还挂了一面全身镜。
几乎在这一瞬间,孟礼珩那双墨绿色的瞳孔陡然剧缩,黎愿听见身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男人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书桌,指节泛白,冷汗顺着他锋利的轮廓淌下。
“不……”他的声音从颤抖的牙缝里挤出,微不可闻,却带着恐惧。
四肢开始失去知觉。
就当他快要崩溃时,身后伸出一双手,捂住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小的手,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和让人心安的温度,孟礼珩愣在原地,四肢开始渐渐回温。
衣柜合上,郭小树抱着书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在干嘛?”
黎愿:“玩捉迷藏。”
小孩疑惑。
黎愿松开孟礼珩:“你输了,出去看看雨停了没。”
视线恢复清明,孟礼珩的眼神幽深而复杂。女人手上的护手霜蹭在他脸上,香味挥之不散。
男人转身,悄悄抹了一把脸,放在舌尖尝了尝。
嗯,苦苦的,还有花香味。
光是舔一口她的护手霜就已经觉得美味,若是能舔她的手指,她的……
孟礼珩打住幻想,回到山洞,面无表情道:“雨还在下。”
“哦。”
变动来得毫无征兆,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紧接着是一阵毛骨悚然的“咔擦”声。
黎愿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快走!”
她护住肚子。
三人往外跑,下一秒,洞口处轰然塌陷,碎石和泥土如雨点般砸落。
“往回走!”
洞口被堵死,雷声滚滚,塌陷那不断掉着尖锐的石头,孟礼珩一手拉住惊慌失措的郭小树,一手握着黎愿的手臂。
三人飞奔往回,黎愿行动不便,就在这时她的上方有松动的声音,黎愿抬头,一颗很小却异常锋利的石头飞快地往下坠,直直刺向她的眼球。
她的瞳孔赫然缩紧,下一秒,视线近距离闯入一张俊朗的面孔。
男人在石头刺向黎愿的这一瞬间将她护在怀里,石头从她的耳边划过,落到地上。黎愿愣愣地抬头,男人脸色苍白,却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
“这一次,是我比你快。”
“叔叔,你流血啦!”郭小树指着他的脖子惊恐地出声。
尖锐的石头没有刺伤黎愿的眼睛,却在孟礼珩修长而性感的脖颈上划破一道极长的口子,看不出深浅,血珠顺着他的胸口流淌。
黎愿拉他回房间,手忙脚乱找干净的纱布替他止血。
孟礼珩像是不知道疼,看着黎愿挺着大肚子忙前忙后,语气颇不赞同:“你怀着孕徐映灼竟然同意你出来?”
郭小树家很简陋,根本没有酒精与纱布,黎愿剪了一块干净的衣服,在上面淋了一圈白酒,往他脖子上用力按住,男人“嘶”了一声,黎愿冷冷回答:
“我干什么还需要别人同意?”
孟礼珩张了张嘴,黎愿加重手里的力度,疼得他眼冒金星,黎愿瞪他一眼:“闭嘴吧。”
孟礼珩被瞪了一通,心里头舒畅了很多,闭了嘴。
黎愿抿着唇,神色紧张地盯着他的伤口,急促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孟礼珩的眼睛潮湿地黏在她的脸上,舍不得挪开分毫。
“伤口很丑吗?”
孟礼珩见她眉毛皱起,有种想替她抚平的冲动。
他这样卑劣的人,惹她烦心是他的罪过。
郭小树:“叔叔你要看吗?我有镜子。”
黎愿腾出一只手,死死挡住衣柜的门,拦住男孩打开衣柜。
黎愿很认真地承诺:“毁容了我会对你负责。”
如果不是因为孟礼珩,她估计自己已经瞎了,黎愿是个责任感很强的女人,孟礼珩如果因为留疤再也开不了庭,失去收入,她会养他一辈子。
反正养一个男人是养,养两个也累不到哪去。
孟礼珩的眼睛酝酿着汹涌的情绪,最终将那些卑劣的窃喜掩藏在浓睫之下,男人声音沙哑:
“好,你负责。”
暴雨下个不停,洞口已经被封死,好在黎愿已经跟陈揽发了定位,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来救人。洞口持续掉落随石,呆在房间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黎愿替孟礼珩止完血,就困了。
郭小树早已在沙发上睡着,黎愿毫无负担的睡在唯一的小床上,完全没有将床让病人的想法。
孟礼珩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头,洞口外的雨声越来越激烈,他凝视着黎愿熟睡的侧颜,觉得分外安心。
孟礼珩突然有些难过,他声音浅浅,像是在低声说着悄悄话。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生日,爸爸说他加班,我非要闹着去找他。我妈开着车带我去公司。”男人仿佛陷入了回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
“我们前方是一辆搬家的货车,车尾放着一面镜子,那天公路上太阳很大,开过树林时阳光射在镜面,刺到我们的眼睛,我双眼一白,然后就……”画面重现,孟礼珩举着手,明明洞里昏暗无比,他仿佛看见自己手心全部沾满血。
他哽咽:
“她当场就……而我的腿也被木头刺破,虽然后来能走路了,但我只要一看见镜子,我就会想起那天刺眼的光,和她鲜红的血。”
他医好了腿,却患上了一种很罕见的心理疾病,只要见到镜子,四肢就会失去力气,动弹不得。
孟云霆知道他这个病,总是在他不听话时用镜子折磨他。他在国外一个人野蛮生长,独来独往,也有见不惯他的人抓住他的弱点攻击他。
他们喜欢看他像条狗一样狼狈地趴在地上,无法反抗,动弹不得。
“在我世界快要崩塌时……”男人眼睛通红,脑袋悄悄枕在床边,就这么侧着头贪恋地看着睡梦里的她:
“第一次有人捂住了我的眼睛。”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打压他,保护他。
嘲讽他,又救了他。
黑暗里,没人能发现他痴迷又狂热的眼神,连孟礼珩自己也没发现。
“孟礼珩。”
黎愿睁眼。
孟礼珩没料到她已经醒了,在她出声时瞬间切回淡漠而理智的表情,他抿紧唇,自己一番内心独白被女人听了个精光,他有些不好意思。
黎愿觉浅,身边有只蚊子一直叽叽嗡嗡的,她不耐烦打断道:“请你不要对我有那么多倾诉欲,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哪个女人闲着吃饱了撑着,大晚上乐意听男的追忆诉苦?烦都要烦死了。
“……哦。”
黎愿终究没有睡着,后半夜,她听见洞口外营救的声音。
床边下的孟礼珩睡着了,卷缩在阴冷的地板上,冷得瑟瑟发抖,黎愿将他踹醒:“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来人了。”
孟礼珩一个伤员,摸着黑去洞口,果然听见洞口外有机器在施工,动静不小。
黎愿披上衣服,睡意全无,她和孟礼珩站在山洞里,听见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您别挖了,这里有机器,我们很快的,您别急!”
“滚!”男人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暴怒与惊恐的颤抖,他扯着嗓子大吼:
“老婆——你有没有在里面!老婆呜呜呜……老婆你出声啊!”
男人嗓子都吼破了,喘着粗气,声音绝望又撕裂:
“黎愿……你不要吓我……”
徐映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崩溃,像是要哭死过去,黎愿担心他气缓不过来晕过去,连忙贴着那块卡在洞口的石头回应他:
“徐映灼,别嚎了,我好得很。”
“是我老婆的声音!”
徐映灼尖叫道,激动地指挥他们:“你们快挖啊!快点!老婆你别怕…千万别怕…”
可是徐映灼的声音听起来更害怕一点。
孟礼珩杵在阴影之下,面无表情听着俩人的谈话,手背上蜿蜒的青筋鼓地十分骇人。
一束光线扫进来,施工队终于打破了一条口子,黎愿眼睛刺疼,手挡着光。
下一秒,洞口那迫不及待地挤进来一个影子,黎愿睁眼,发现自己陷入一个颤抖的,快要破碎的怀抱。
黎愿拍掉男人头发上的碎石:“别哭了。”
徐映灼的双手沾满了血,被碎石划破,被铲子割到,他毫无知觉,只是伸出手抚上女人的背脊时,才陡然发现自己在流血。
他怕弄脏黎愿的衣服,悄无声息地把手藏在身后,只是一味用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不断蹭她的胸口。
“老婆,我好害怕……”
他不敢想,如果黎愿真的在里面有什么三长两短……
男人声音哽咽,带着汹涌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再把鼻涕蹭我衣服上,小心我揍你。”黎愿警告。
“呜呜呜。”徐映灼不语,只是一味的哭。
“闭嘴!”
黎愿拎他耳朵,男人还是哭个不停,双眼通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像是怕她突然从眼前消失。
哽咽。
“好了。”黎愿终究败下阵来,轻拍他的后背安抚:
“别哭了,我们回家。”
*
怀孕的女人和年少的孩童被围住,没有人留意孟礼珩,洞口外吵闹得很,他悄悄溜了出去,躲在巨大的槐树下,隐在阴影里偷看这这边的动静。
就像小时候窥探孟云霆他们一家人一样,看父亲如何喜欢他,看他们一家三口如何热闹。
他就像一条老鼠,总在角落里偷窥别人的幸福。
男人皮肤白皙,容貌优越,脸上挂着格格不入的阴鸷,脖子上那道疤痕让他整个人更添诡异,像深渊里阴郁潮湿的恶鬼。
黎愿和徐映灼十指相扣地走了,男人挂着眼泪,却笑得甜蜜。
孟礼珩舔着后槽牙,突然笑了。
真令人羡慕啊……
这种见得了光的关系,可以站在太阳下拥抱的关系,能获得祝福的关系
映灼,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那么你应该知道,好朋友要懂得分享才对。
第58章 第 58 章 抢婚
被困在山洞里的黎愿没受任何伤, 反倒是徐映灼一双手被伤得特别严重,裹成两个圆滚滚的粽子。
黎愿跟他走在一起觉得丢人。
徐映灼把黎愿的包挂在脖子上,手臂抬起让她扶着, 黎愿挺着肚子健步如飞,徐映灼怕她累着了:“老婆,走慢一点吧。”
黎愿轻飘飘地看他一眼,警告:“在外面不要叫我老婆。”
嫌弃就这么明晃晃地挂在她脸上,徐映灼心里一哽。
“请帖?”黎愿伸手。
夫妻二人今天去隔壁城市参加婚宴,不料车堵在路口,黎愿担心迟到, 索性下车走几步路。
“在包里呢。”
徐映灼用两只不方便的手笨拙地翻她的包,黎愿每天日理万机, 东西都是徐映灼在收拾。
徐映灼越翻,黎愿的脸越黑,她站在原地耐心等了好几分钟, 冷冷问:“你该不会没带吧?”
“嘿嘿。”徐映灼用尴尬的笑容掩饰他的心虚, 女人的火气肉眼可见地增长, 徐映灼下意识想跪下,却想起这是在外面,膝盖就这么不直不曲地顿在那里。
这种高端的上层晚宴私密性极高,为了杜绝媒体和一些攀龙附凤的人,必须人手一份请帖, 不然不让进。
“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回家拿!”
黎愿气得提起包揍他脸:“等你拿着请帖回来人家两口子都在洞房里了, 徐映灼,你能不能有点用?!”
黎愿怀孕后激素不稳,每天跟个炮仗一样, 一点就燃。徐映灼自己点的火只能自己灭,抱头挨打,卑微求饶:
“老婆,别打了,伤了我这张厚脸皮不要紧,可别伤了你的Hermes喜马拉雅鳄鱼皮!”
黎愿打得酣畅淋漓,没注意到身边的路人越来越多。
“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回家好好说嘛。”
“你老公手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还下得去手?”
被揍的男人手掌绑着绷带,头发凌乱,身姿狼狈,加上这副优越的面孔,获得一众大妈的心疼。
黎愿堂堂一个董事长,也不想上当地的法治新闻,收了手,径直就走。
徐映灼看黎愿被那么多人指责,急得跟什么似的:“你们别多管闲事,我老婆不是那样的人,我们这是在做胎教!”
“这是哪门子胎教?”
男人认真科普:这叫孕期亲子运动,增加父子感情,建立亲密联系!”
徐映灼追上黎愿,疯狂道歉:“老婆,对不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等。”
黎愿给时雪遥打电话让她派人出来接一下,但她今天是新娘,估计手机不在身上,打了几个也没接。
徐映灼自责得很,局促地站在一边。
“映灼,黎董?”
俩人正等着,听见有人叫他们,抬头望去,是姗姗来迟的孟家父子三人。
孟礼珩走在最中间,孟父和孟云霆竟然落他半步。从前高高在上的孟大公子孟云霆此时落败地跟在弟弟身后,瑟瑟缩缩,哪里还有往常半分光鲜?
徐映灼眼睛一亮:“珩哥。”
孟礼珩疑惑:“你们怎么不进去?”
“我忘记带请帖了,在等人来接。”徐映灼语气低落。
孟礼珩笑着说:“简单,我这刚好多了两张请帖。”
他把父亲和哥哥的请帖抽走了。
“哥,你离过婚不吉利。爸你也是,老婆都被你克死了。你俩不适合参加婚礼,还是先回去吧。”
孟云霆屈辱地抬起头:“孟礼珩你……”
孟父拦住大儿子,满头的花白显得格外沧桑:“算了,我们回去吧。”
他现在才发现小儿子就是个疯子,心狠手辣,毫无亲情可言。现在孟家被他掌控着,自己又被架空了,保不齐会赶尽杀绝。
俩人灰溜溜地走了。
徐映灼目瞪口呆:“这也行?”
“有了权力什么都行。”孟礼珩勾了勾唇,眼神若有似无地放在黎愿身上,又收了回来:“走吧。”
时雪遥和临市一个富豪结婚了,俩人商业联姻,强强联手。
曾经徐映灼对这种豪门联姻嗤之以鼻,现在只想跟自家老爹跪下多磕几个响头。
他徐映灼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多亏徐康然当初绑着他强行送去结婚。
“我记得时雪遥有好几个莺莺燕燕,她老公也能忍?”徐映灼小声问黎愿。
黎愿不语,孟礼珩接过他的话:“联姻而已,又没什么感情,想必对方不会介意的。”
徐映灼不爱听这话:“谁说联姻没有感情,我和我老婆感情可好了。”
“呵呵,真羡慕。”
大厅里,时雪遥穿了一身很简洁的婚纱,身边两个伴娘穿得都比她隆重。她不像是来结婚的,更像是来谈生意的。
“时总,新婚快乐。”黎愿握手。
“黎董,好久不见,一会儿坐主座喝两杯。”时雪遥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笑着补充:“以茶代酒。”
“好。”
主桌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黎愿落座后,众人将话题不自觉引向华盛和黎氏,言语间多有恭维之意。
“老婆,我可以出去透透气吗?”徐映灼坐了一会儿,向黎愿请示。
“嗯。”黎愿稍微分了一个眼神给他,然后不放心地叮嘱,“不要乱跑。”
“好。”
外面的花园空无一人,偶尔有几个急匆匆路过的服务生,这会儿新娘新郎正在台上发誓交换戒指,大家都在里面观礼。
徐映灼不想看。
他结婚时都没有新娘给他戴戒指,每次看到这种画面,总会回想起那时孤零零的自己。
他嫉妒每一个婚礼上幸福的男人。
徐映灼透了一会儿气,刚准备回去突然听到一丝哭声,他左找右找,抬头看见一个男人挂在围墙外的树上,两眼通红,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是你?!”徐映灼认出树上的男人,大惊失色:“你疯啦?人家今天结婚,你个小三来做什么?”
何沥抱着树枝,吸了吸鼻子:“我就是想看看她,你能不能带我进去?”
“当然不能!”徐映灼瞪他,要是黎愿知道他多管闲事一定会生气的,徐映灼把他赶走:
“你赶紧离开,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年轻的男人闻言落寞地垂下头,眼里的光瞬间泯灭:“可是我很爱她。”
“没有她我会死的。”
“她不要我了,她要和我分开,你这样的公子哥怎么会理解我的感受?被丢弃的男人就是废物,不被女人需要,我这辈子还有什么价值?!”
何沥越说越激动,湿漉漉的眼睛变得狠绝:“我就是看她最后一眼,你不带我进去我就吊死在这里!”
徐映灼见他真的解了皮带想吊死在树上,吓得手忙脚乱:“别别别!我带你进去,但你只能在门口远远的看一眼,然后马上走!”
“好。”何沥破涕为笑。
徐映灼同情地看他一眼。
真可怜啊,被抛弃的男人,如果黎愿哪天不要他,自己估计也会找棵树吊死吧。
找棵离家最近的树,化为厉鬼,死后趴在窗户边上日日夜夜盯着她。
不过幸好老婆现在很疼他。
想到这里,徐映灼悄悄勾着嘴角。
“就在这里看。”徐映灼把他带到宴会厅门口,压低声音道:“别出声,看完赶紧走。”
新郎挽着时雪遥的手,俩人笑容得体,梦幻般的灯光洒在俩人的身上,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何沥心中酸涩,在此之前,她身边的位置是属于自己的,这个男人已经有了名分,为什么还想独占她?
“你干嘛?我靠,你别激动!”
徐映灼见他瞪红了眼,扒开门想冲出去,他吓得赶紧拉住他,可是失恋中的男人愤恨化为力气,一股子牛劲,徐映灼竟然没把他拦住。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你愿意……”
何沥大吼一声:“她不愿意!”
全场把目光投向门口,徐映灼站在他身后,尴尬地想打个地洞钻出去。
黎愿也看了过来,徐映灼瞬间读懂她眼里的斥责。
“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我听话,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生活,我会和哥哥好好相处……”少年甩开保安,抱着时雪遥的裙摆,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婚纱上。
新郎皱了眉:“阿雪,他是谁?”
“以前资助过的学生,脑袋有点问题。”时雪遥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格外镇定,抬手招来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毫不留情:
“把他拖走。”
何沥痛哭流涕地被人架走,神色癫狂,像极了一朝得宠的妃子被打入冷宫,一路叫得冤屈。
徐映灼亲眼目睹他的惨状,瑟瑟发抖,但他来不及同情何沥,因为他听见黎愿在叫他了。
“徐映灼。”
黎愿一般只有在很不爽,或者很爽的情况下才会叫出他的大名。而现在是白天,答案只有一个……
“老婆,对不起,我又闯祸了,我不该放他进来的。”徐映灼垂着脑袋,等待着她的雷霆之怒。
可黎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绪,像是责怪,又像是失望。
他听见一声很轻的叹息声:
“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
徐映灼心里陡然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挫败与惶恐,黎愿对他的失望比打骂更让他难受,她的叹息声像一把刀子,在他的胸口一刀一刀的凌迟。
他突然很想掉眼泪。
“对不起,我……”
“别说话。”黎愿都懒得骂他,坐下:“吃饭,吃完回家。”
徐映灼味同嚼蜡,待黎愿吃完后瞬间放下筷子:“老婆,我出去叫车。”
“嗯。”
司机很快把车开过来了,车停在路口,徐映灼拉开车门迎她进去。
黎愿接了个电话,突然说:“江州那边临时出了点事,我去一趟,你自己回京都。”
徐映灼立在路边,晚风吹着他的脸,细长的睫毛在路灯下摇摇欲坠,看着好生落寞,他小心翼翼问:
“我不可以一起去吗?”
介于徐映灼一天办砸两件事,黎愿不怎么想带他:“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吧。”
车门毫不犹豫地关上,尾气喷了他一脸。徐映灼就这么站在马路上,茫然地看着车身消失,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也成为了何沥口中被丢弃的废物。
这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快要把他逼疯。
“映灼,怎么还不走?”孟礼珩从宴席出来,见他在路边一个人发呆:“你老婆呢?”
徐映灼呆愣地转头,像发条卡住的机械娃娃,眼神空洞:“她走了。”
孟礼珩看出他的难过,拍拍他的肩:“别伤心了,黎董平时工作忙,不是故意忽略你的。走吧,珩哥送你。”
孟礼珩开车送他回京都,一路上徐映灼沉默寡言,恹恹地望着窗边。
汇南公馆到了,车停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解开安全带:“珩哥,谢谢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
徐映灼下车,孟礼珩突然摇下窗户把他叫住:“对了映灼,你把后备箱的两盒人参拿回家补补。”
徐映灼以为是给怀孕的黎愿补的,结果孟礼珩却说:“你前段时间被下了药,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徐映灼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下药?”
“你不知道吗?”孟礼珩惊讶地望着他:
“曲白薇趁着喝酒给你下了药,所以你那晚才浑身发软,她借机拿到专利书。幸好她下药时被监控录了下来,所以案子才结得那么顺利。黎愿没和你说吗?我还以为这是你们夫妻商量好做的局。”
第59章 第 59 章 决裂
黎愿出差几天, 回到京都已经晚上十一点。打开家门屋内一片漆黑,一盏灯也没留。黎愿换了鞋,径直回到房间。
客厅的灯突然亮起。
沙发上的男人站起身, 她吓了一跳。
徐映灼:“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吗?”
男人倚在阴影里,灯光打在他半边脸上,神色晦暗不清。
“嗯?”黎愿没听懂。
“晚上十点前必须回家。”
明明之前说的好好的,婚后竟只有徐映灼一个人遵守了这个规定。
“知道了。”黎愿把包扔在沙发上,指挥他:“去把水给我放好,我要洗澡。”
徐映灼今天兴致似乎不高,往常黎愿回家他便撒欢地跑过来蹭她, 抱她,直到她不耐烦扬起手后才肯松开。而今晚他略显沉默,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放好了。”
徐映灼伺候女人脱衣服,扶她进浴缸里,端了根矮凳坐在浴缸外给她捏肩。
“你去江州干嘛了?”他问。
“有点事。”
黎愿舒服地闭着眼, 浴室热气腾腾, 她的声音仿佛也带着雾气, 模糊不清。
“什么事?”
黎愿:“说了你也听不懂。”
女人的话让他一阵挫败,徐映灼胸口发闷,语气带着些自嘲:“是啊,我什么都不懂,所以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黎愿倏然转身, 仔细探究他那双控诉的眼睛,问:“你想知道什么?”
空气氤氲着热气, 胸口却蔓延着一股寒流,浴缸里的水随着女人的转身晃动出来,水滴挂在浴缸边, 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腿上,与他不安跳动的心跳声同频。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曲白薇给我下药?”
黎愿愣了仅仅一瞬,很快就承认了:
“是。”
意料之中的事,明明早就猜到了,可当黎愿真的承认了,徐映灼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呼吸带着涩意,眼睛被水雾熏得酸楚,声音艰涩: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不是间谍,如果她真的把我看上了,如果她下的是春药,我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共处一室会有怎样的后果?”
“算了。”嘴角勾起嘲弄而勉强的笑意,徐映灼一点都不想听到她的答案,自顾自地回答:
“你肯定没有想那么多,因为在你眼里,我和别的女人睡了,你也觉得没关系。”
黎愿静静地听完他的发泄,神色没有半分内疚,声音无波无澜:“我不明白你在闹什么,这是最直接简单的办法,如果等警察慢慢调查,我的专利根本不能赶在第一时间上市。可如果放任她不管,后续麻烦会更多。”
在黎愿眼里,自己能掌控全局,不会让徐映灼有任何闪失。错过徐映灼这个诱饵,曲白薇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动手,她要赶在专利前抓到她的把柄。
不过利用了他确实不对,黎愿难得主动缓和。
“好了,本来我们的感情就不是很牢固,不要因为这点小事起争执。”黎愿擦干身体,穿上浴袍,安抚似的摸他的头:
“乖,你不是想开公司吗?我明天在你卡上打几千万,城西那栋楼也批给你……”
徐映灼红了眼眶,倔强地把脑袋从他怀里挪开:“小事?你竟然觉得这是件小事?!”
他一个英俊的男人被下药,幸好对方一心为权,不然他那么秀色可餐,早就失身了!而黎愿竟然为了证据在背后漠视了这一切,眼睁睁看着他被拖进房间。
“在你心里,工作,事业……排到最后才是我!”徐映灼满腔挫败,终于憋不住崩溃地哭了,胸口剧烈在起伏,眼泪滚滚而落:
“哦不,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在黎大小姐的心里!爱情都是你来我往,这两年我一直往往往往往的我是狗吗?我受不了了呜呜呜……”
“有话好好说。”黎愿少有的不知道如何反驳他。
男人情绪失控:“说不了!太过分了,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这样利用我?”
“差不多得了。”黎愿也冒火得很,一巴掌扇过去:
“谁稀罕你的爱?爱管几个价值?在我眼里你引蛇出洞的价值比你口中的爱重要多了。徐映灼,不要说这些感动自己的话。我从不在意你爱不爱我,我只在意你对我有没有用。”
“就像现在,如果你不是华盛的少爷,我根本不想看你一眼。”
“好哇!你终于说出来了!”徐映灼用力擦干眼泪,愤恨地瞪着她,大吼:
“黎愿,你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我就是一个笑话!”
徐映灼夺门而出,门一开外面的风涌了进来,吹得黎愿凉飕飕的。黎愿抄起拖鞋就往他后脑勺扔:
“把门关上!”
男人哽了一瞬,回来把门关了。
黎愿洗漱完后从浴室出来,徐映灼已不见踪影。楼下的老管家探身而来,犹犹豫豫道:“家主,姑爷说,他说……”
“他说什么?”黎愿给自己倒了杯牛奶,浑然不在意。
“他说他要离家出走,让您给个说法。”
黎愿没放在心上:“把他的卡停了,惯的。”
“是。”
徐映灼这次离家出走,态度十分硬气,黎愿估摸着他把身上的钱花完就会灰溜溜地回家,没想到此男一消失就是一星期。
“黎董,姑爷的定位一直停在这里,好几天了。”
陈揽把车停在路边,这里是酒吧,灯红酒绿一条街,门口显摆的豪车乱停乱放,毫无章法。黎愿皱了眉:“你上去看看。”
“是。”陈揽下车。
黎愿在车里眯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敲响了车窗。
车窗摇下三分之一,里面的女人露出了一双极好看的眼睛,宛如一潭神秘而危险的深渊,却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原本男人只是见豪车价值不菲,想和车主交个朋友,没想到车里的女人容颜不俗,他登时红了脸:
“你好美女,一个人吗?”
黎愿:“肚子里还有一个。”
“……”
男人卡壳,才注意到她已经怀孕了,可是她真的好漂亮,就算不能和她有点什么,放在朋友圈养养眼也是幸福的。
“美女,帮个忙吧,我玩游戏输了朋友让我过来要你微信。拜托拜托,我没要到他会弄死我的哈哈哈。”
男人长得不错,用这样讨好的语气说话很容易让女人心软。
黎愿点头:“那你就去死。”
男人狼狈退场。
另一边,陈揽去了徐映灼的包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徐映灼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酒,周寒抢过他的酒杯:“灼哥别喝了,还是早点回家吧。”
“她都不爱我,呜呜呜。我不回去……”徐映灼乱了头发,满眼猩红,他脑袋埋在膝盖里,瑟缩成一团蹲在墙角抽抽噎噎。
男人脆弱极了,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破碎掉。
“可是你现在没钱了,刷的都是我的卡,我这个月零花钱都没了。”周寒苦着脸。
“你去她公司打了那么久的工,一点钱都没有?”吴一邦惊呼:
“该不会又被黎大小姐坑了吧?灼哥你还真是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
“闭嘴!”徐映灼满头黑线,站起身警告他:“小爷我心甘情愿。”
徐映灼喝醉了,又哭又闹的,耍了一通酒疯后昏睡在沙发。
“也不知道灼哥在较个什么劲?”吴一邦收拾满地的酒瓶。
“你不懂,男人是很贪婪的生物,刚开始觉得自己只求一个名分就好了,可是位置站久了就会生出很多贪恋,不仅要名分,还想要别人的心。”周寒和徐映灼玩得最久,对他还算了解:
“不过黎大小姐的爱可不是哭着闹着就能得到的,且等着看,他的苦头还在后面呢。”
“真麻烦。”吴大邦嘟囔:
“倒不如离婚算了。”
门外的男人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镜片闪过一道凌冽的冷光。
陈揽回到车上。
不知是不是在车里坐久了,黎愿觉得胸闷气短,见陈揽只身一人回来,问:“徐映灼呢?”
陈揽为难道:“姑爷这几天酗酒成瘾,现在睡着了。黎董,我担心他满身酒气您闻了不舒服,就没有将他带下来。”
“嗯,走吧。”黎愿沉默了一会儿。
黎愿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徐映灼本该就是这样的人,他从小不学无术,顽劣不堪。
她竟然还觉得他这段时间有了改变,心里对他有了几分期待。
“还有一件事,黎董,我好像听见姑爷说……”陈揽咬了咬唇,语气有些犹豫:
“倒不如离婚算了。”
黎愿没说话,狭小的车厢涌动着山雨欲来的压抑。陈揽从后视镜里暗中观察着她的表情,猜不透。
“也有可能是酒吧太吵,我听错了。黎董,您别放在心上。”
黎愿冷冷道:“开你的车。”
一路无言,黎愿侧头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这条路全是商业大楼,一道道广告牌的光影从她眼前滑动。华盛,黎氏旗下的美妆、医药、设计、影视……这些,全是她亲手打下的蓝图。
没有什么可伤心的,她有财富,有孩子,一个男人而已,不听话就扔了。
思绪戛然而止,后背突然猛地撞向座椅,安全带狠狠勒进锁骨。
车被追尾了。
黎愿下意识护住肚子,陈揽迅速反应过来,将方向盘猛地右打,左手却横越过中台,掌心死死抵住她的肩膀。
后窗的挡风玻璃被撞碎,玻璃渣全炸到陈揽的身上,划破他裸露出的肌肤。黎愿被他护在怀里毫发无损,可这猛烈的撞击却让黎愿胎动了,她艰难地抬起头:
“去医院…现在…”
陈揽浑身是血,顾不得自己受伤,慌慌张张地叫救护车。陈揽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手忙脚乱:
“黎董,您别怕……救护车来了!”
黎愿强撑着痛意,声音都在颤抖,神色却无半点惧意,一贯冷静的面容变得苍白:
“今晚的海外贸易会给我录屏,办公室书架的第三层文件明天送去财务部,华盛董事会的最新提案我批准了,siver并购的项目从公账上划三千万过去……”
黎愿吃力地躺在救护车上,大脑却一片清醒,在被推进手术室前有条不絮地安排未来一周的工作。
“您别说了……我都记下了。”
黎愿从病床上艰难地抬起头:“另外,帮我联系一个律师。”
也许是心有灵犀,宝宝在肚子里不安地动着。黎愿眼里的冰冷瞬间融化,手掌轻轻放在肚皮上,声音虚弱而坚定。
“别怕,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是让你享福的。”
“宝宝,这个世界有很多美好,妈妈陪你一起探索。”
第60章 第 60 章 离婚
徐映灼大醉一场, 醒来后想清楚很多事情。
他想通了,他这条贱命,被老婆利用是他的福气。而他不知道感恩, 还和老婆吵架,着实有点不懂事。
徐映灼狠狠扇自己一耳光。
吴一邦被巴掌声吵醒,看见徐映灼站在窗台那啪啪啪地抽自己,脸都红了,吓得一激灵:“灼哥,你没事吧?大早上的干嘛打自己?”
徐映灼惊讶:“已经早上了?”
窗帘关得严丝合缝,包间里昏天黑地地躺了一群人, 他以为是晚上,没想到直接睡到第二天上午。
“是啊。”吴一邦把窗帘拉开, 刺眼的强光投了进来,他打着哈欠:
“昨晚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吵死了, 幸好后面没电直接关机了。”
徐映灼一愣, 然后猛地冲向沙发拿起手机, 果然一丝电也没有了。男人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拿了个充电宝,把手机紧攥在手里:“我回家了,账算周寒头上。”
周寒:“喂……”
徐映灼头疼欲裂,打了个车回家, 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未接来电和新消息挤在屏幕上。
男人看清消息后瞳孔骤然紧缩, 慌忙大吼:“掉头,去市医院!”
后视镜里,男人满脸急色, 额头渗出密密的冷汗,司机油门一踩,直达医院。
徐映灼几乎是连奔带撞地跑向医院,嘴唇泛白,忍不住在抽搐。
黎愿的病房门口站了很多人,徐映灼脚步虚浮,仿佛一切都在梦中:“爸,黎愿呢?”
徐康然目光如鹰,走近闻到他身上残留的酒味泛起滔天怒意,举起手中实心的沉木拐杖往他的左肩狠狠一击。
前所未有的用力,几乎把他敲晕。
“我们徐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媳妇在病床上你了无音讯,徐映灼,你真让我丢尽老脸!”
“阿愿出去找你被酒驾的车追尾,你就是个祸害,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徐映灼嘴里泛着血腥,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敲碎,比起身体上的疼痛,胸口弥漫着懊恼,悔恨,自责的情绪更让他呼吸梗塞。
“要打回家打,别吵到黎愿和孩子。”卓灵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足足听徐映灼挨了好一会儿暴打,才出来制止,皱眉对徐映灼说:
“进去看看孩子。”
得到允许,徐映灼扶着墙满身是伤地进去,推开门,黎愿微坐着背靠在床上,面容憔悴,脸上却浮现出从未见过的恬静与安宁。
见到徐映灼,黎愿脸上没有半分怒意,像是在招呼一个探望她的朋友,微微点头:“坐吧,孩子被抱去吃奶了。”
徐映灼哪敢坐,他犯下滔天大罪。
病房的地板是坚硬又洁白的大理石,徐映灼红着眼眶跪在她的床边,用力地磕着响头,脑袋砸到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像是感受不到疼痛。
“老婆,对不起,没有及时赶到你的身边。”
他磕头:
“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赌气离家出走。”
又磕:
“对不起,我不该喝醉,错过电话。”
地板一声比一声响:
“我就是个祸害,害得你路上出事。”
睡醒一觉徐映灼天都塌了,他以为黎愿根本不会在意他去哪,没料到黎愿会出来寻他。
徐映灼,出事的怎么不是你……你真该被车撞死……
很快,男人的额头乌青,紫红的淤血堵在脑门,他的动作拉扯到肩上的棍伤,徐映灼又悔又心疼,急得咬破了舌头,牙齿上沾了血丝,看起来触目惊心。
从来没有过如此痛恨自己,男人牙齿颤抖,恨不得跪死在这里,又怕自己的尸体脏了她的地板。
黎愿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她不出声,徐映灼就没有停下的意思。
直到地板染上红色后,黎愿才轻轻抬眼:“好了。”
徐映灼颤颤巍巍起身,眼尾泛着血丝,无比心疼:“老婆,你怎么样啊…疼不疼?”
“挺顺利的,宝宝很乖,没让我吃太多苦。”提到孩子,黎愿的眸光稍稍回温。
幸好在车上有陈揽这个肉垫护着,黎愿没受伤,加上她胎位一直很正,黎愿这一胎十分顺利。
话音刚落,孩子吃完奶被抱回来了,徐映灼接过女儿,襁褓中的女儿皱皱巴巴,小成一团。
明明轻得不可思议,可徐映灼却觉得有千斤重。
这是他和黎愿的孩子。
小小的婴儿还不会睁眼,在梦里咂着嘴。男人笨拙而认真地抱着孩子,站在床边差点落泪。
“黎铮。”
黎愿的视线同样落在女儿身上,目光温柔:“她叫黎铮。”
徐映灼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好听,老婆取得真好。”
有女铮铮,佼佼者也。黎愿那么优秀,他们的女儿也一定出类拔萃,非同一般。
孩子被抱去睡觉了,徐映灼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嘴角扯起傻傻的笑意,眼泪从下颌线划过:
“老婆,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还嘴,你叫我去哪我就去哪,你叫我死我就去死。我会时时刻刻守着你和孩子,你想怎么对我都行,我乖乖听话……”
黎愿:“桌子上有份文件,拿过来。”
徐映灼从地上爬起来,腿跪麻了,他踉踉跄跄去拿。
是一本很厚的文件,徐映灼以为是她工作上的事情。黎愿却没接过,淡淡道:“打开看看。”
徐映灼听话地打开,文件的第一页的“离婚协议”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加粗,居中,宋体二号。
他心跳如滚滚惊雷,文件从手中抖落,惊慌失色。
“老婆,你这是什么意思呀?”徐映灼蹲在地上拾起掉落的文件,眼泪一颗一颗掉在纸上,他把文件放回袋子里,笑得惨白而勉强,声音艰涩颤抖:
“不是的,不是这份,我一定是拿错了……”
“不,你没拿错。”黎愿动了动,换了个姿势靠着,淡定道:
“你不是对我利用你的事情耿耿于怀吗?要讨个说法,这就是我给你的说法。”
文件再次散落在地上,凌乱一地,怎么捡也捡不回来。就像他支离破碎的心,怎么拼都不再完整。他感到缺失,惶恐,扶着床沿吃力地站起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黎愿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与他抗拒的眼神对视,毋庸置疑地下达最后一道指令:
“徐映灼,我们离婚。”
“不可能!”徐映灼几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与她离婚,和杀了他有什么分别?
离婚后死了都不能埋在一块儿,他倒不如现在就去死!
“黎愿,我不同意!”
“你都是靠我养着,有什么资格说不同意?”黎愿镇定无比:
“而且你答应我从非洲回来就要离婚,我们都拖了那么久,差不多该离了。”
“明明是你答应我!”徐映灼听得直瞪眼,哪有人那么颠倒黑白。
“哦,你承认了。”女人笑得嘲讽:“所以离吧。”
徐映灼又掉进黎大小姐下的套里,偏偏他无法为自己开脱,苦苦哀求:“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等你出了月子怎么收拾我都行,打我抽我扒我一层皮,你别不要我啊,我不能没有你……”
男人崩溃地抓着她的手,哭得缓不过气。黎愿嫌他聒噪,把头侧一边。
徐映灼跟着换了个方向跪着,执拗地盯着她的眼睛。企图从她的眼里捕捉到一丝不舍,哪怕她对他没有一点爱意,但能有一丁点怜爱也好啊。
哪怕一点点……
很可惜,没有。
女人的眼睛起了大雾,看不清她眼里那片沉默而冰冷的湖。
徐映灼绝望了,快疯了。他很快镇定下来,换了个说法:
“非要离婚吗?留着我吧,当条狗也行,你不乐意看我我就睡在屋外守着你们母女俩,你不高兴就打我骂我,高兴就打赏我点东西吃。你就当我是条贱狗,随便折辱……只要,你不赶我走。”
他从未发现自己还能如此卑微,只愿对方能留一个位置给他。
黎愿拒绝:“我没有这种癖好。”
徐映灼眼里的希翼渐渐消失,他“噌”一下站起来,歇斯底里地质问她:
“黎愿,你怎么能这么狠心?那我这两年任劳任怨地伺候你,到底算什么?”
“算你倒霉行了吧?”黎愿听他闹了一通也困了,把离婚协议摔在他脸上逼他签字:
“赶紧把字签了,我只是借了你一颗精子,你别蹬鼻子上脸的。”
黎愿见他反抗,叫来保镖压着他,正好徐映灼磕了一地的血,力大无穷的保镖将他按在地上手指沾了点血,利索地印在协议上。
“放开我——”徐映灼一人难抵一群人,苦苦挣扎,眼神偏执而癫狂,尖声道:
“我不要签字,我不要签字!黎愿,除非我死……”
“黎董,好了。”
保镖将协议拿给她过目,黎愿吹干了他的手指印,满意点头:“嗯,把他扔出去。”
“老婆,我错了,别扔我,我要守着你……”
男人哀求的声音隔绝到门外,病房里终于清静了。
黎愿决定好的事情从不拖沓,第二天律师就找到了徐映灼谈财产分割。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这房子是徐映灼的婚前财产,他被黎愿撵出去后只能住这了。男人气急败坏,拿着扫帚把律师赶走。
律师边躲边劝:“徐少爷,您还是冷静下来好好看看这份离婚协议,我是为了您的利益着想啊。”
“滚!你才离婚,你们全家都离婚!”
大门重重关上,徐映灼又气又悲,眼睛都揉红了。不一会儿门又被敲响。
“我说了我们没离……”徐映灼以为是贼心不死的律师,没想到却是周寒他们。
“你们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徐映灼语气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我们是来帮你的,灼哥,你放心,我们给你找了最好的律师!”周寒拍着胸脯保证。
仅仅一夜,徐映灼被黎大小姐甩了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徐映灼成为了豪门下堂夫,可怜又无助。
孟礼珩从人群中走出来,带着关切:“映灼,你还好吧?”
“呵,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律师?”徐映灼冷冷地看着他们。
“对啊,孟律师在国外打过不少离婚官司,而且又是自己人,保证靠谱!”
他们一口一个“离婚”的,踩在徐映灼的禁区反复横跳,徐映灼怒了:“你爹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爸妈离了我和黎愿都不会离。”
孟礼珩捡起方才律师留下的财产分割文件仔细研究,面对专业时孟礼珩绝对严谨,周身气场变得凌厉,与平时温和的他判若两人。孟礼珩看了很久,总结道:
“映灼,目前的状况还算乐观,虽然你婚后是个家庭主夫无工作无经济来源,但这份协议并未太苛责你。”
徐映灼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表情悲痛:“老婆都没了,要这些身外之物有屁用?”
孟礼珩差点没笑出声。
“之前起火那套别墅归你,其他三套婚后购置的别墅归她。婚后两家集团收益的百分之十归你,其余归她。狗归你,猫归她,孩子也判给她……”孟礼珩一一清点财产分配,
“你还有什么想要争取的吗?我尽力。”
徐映灼心如死灰,麻木凄凉:“你想想办法,把我也判给她。”【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