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没有别的人在,靳开羽懒得再装不认识,头都不抬:“不劳烦渠老师。”
渠秋霜看向她侧脸,脸上还有微醺后泛红的余韵,又瘦了一点。
上周看到项目资料上的合作企业是靳氏时,就有想过会遇到她,没想到真是她。
上午见到同事在群里说话,匆忙取消行程赶过来,想着只是面对面,见一面。
到办公室时,扑了一个空,还以为她走了。
千言万语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
靳开羽对她漠然无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同事说她今天没什么胃口,还喝了好几杯酒,渠秋霜终究还是不放心,过来看她。
忍住摸她脸颊的冲动,没有这样的身份。渠秋霜劝道:“附近都是互联网公司,现在刚好到了下班时间,要排队很久,你打不到车的。”
靳开羽下好单,看清前方排队人数,三百多位,取消订单,关掉软件。
她掠过渠秋霜依旧素雅的脸,中午没怎么看,现在发现,好像没什么变化。
她拨通电话:“我在高新园这边,来接我一下。”
打完电话,她又平静道:“我有人来接了,渠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渠秋霜轻声道:“你喝了酒,不安全,我在旁边看你等琴姐来,好吗?”
靳开羽抬了抬眉:“我有说过,你也听懂了吧,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渠秋霜神色一黯:“好,我不打扰你。”
靳开羽见她走了,看着月亮发愣了好一会儿,随后才继续打开手机,重新下单。
刚才那个电话,是拨给靳开颜的,相信她能懂自己什么意思。
琴姐还要照顾她呢,过来很麻烦。
她信息输到一半,眼前又一暗,路灯投的影子忽然笼过来。
微醺的时候,人的听觉似乎也会变差,对她人的接近都无知无觉。
她侧头一看,刚才走了的人又回来了,手上拎着一个保温盒,目光也落到她手机的下单页面上。
靳开羽:……
很需要一个防窥膜。
很可惜自己没有贴任何手机膜的习惯。
靳开羽垂下头,冷道:“我不是说了么?不想看到你。还有,随便看人手机很不礼貌。”
原来宁可撒谎也不想和她待在同一片空间,渠秋霜看着她漆黑的头顶,沉默了一会儿,平复掉情绪,缓慢开口:“嗯,对不起,我马上就走,你晚饭也没有吃什么东西,空腹喝酒不好的,喝点粥垫一下吧。”
说着将手里的保温盒递给她身前。
靳开羽被抓到现行,难言地有点心虚也有点尴尬。
她顿了顿,伸手接过,指尖又摸到,和中午一样烫的温度。
靳开羽不知道别人发烧会不会指尖发烫,但一向凉手凉脚的人手上温度这么高肯定不正常。
说了晚上不想见到她,她还要出现。
说了要去输液,她瞥过渠秋霜光洁的手背,骨骼轮廓略突出,但仍旧是莹白的,很明显是没有去。
可是这跟她没有关系。从前就是这样,过分笨,被她钻了空子,现在不可以。
靳开羽咬紧下唇,忍住教训她的冲动:“好了,我收下。”
她抬起头,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耐烦:“现在可以了吧?你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吗?”
渠秋霜静了静,同她的眼对上,即便在不悦时,她的眼睛还是很亮,像远星,此刻不含情,但依旧很美。
她任由自己看了一会儿,才出声:“好。注意安全,安全到了目的地的话,可以给我发条短信吗?我还是那个号码。”
靳开羽抿了唇:“没有必要。”
她点了点头,“也行。”说着慢慢转身,步子也很慢,行道树下,依旧是路灯拉得老长的影子。
靳开羽低头,过了半分钟抬起来,看她背影消失,继续下单,这次没忘记加钱。
这次的代驾效率也很高,很快就到了,自己麻利地去开了车,还很殷勤地把车停到靳开羽坐的长椅旁。
靳开羽上了车,代驾实在尽责,看了眼路边长椅,上面还落了一个透明的手提袋,提醒道:“我看您的保温盒好像没拿。”
靳开羽沉默,坐在后座僵硬了片刻,安慰自己,就这样搁在这里很没有素质,不可以随地扔垃圾。
又慢吞吞下车,抱好那个保温盒,重新安静坐好。
***
出去的路并不堵,半小时到了医院。
靳开羽下了车,直奔病房。
靳开颜麻醉效果过了有一阵子,正在吃饭,桌上摆了大半桌。
见她来了,说:“听说你没吃几口,过来跟我一起吃点吧。”
靳开羽放下保温盒,坐下她对面,郁闷道:“你们都在我身上装摄像头了,很会监视。”
靳开颜挑了挑眉,抓住重点:“你们?”
虽然靳开颜肯定知道,但靳开羽暂时不想提她,板起脸:“吃饭就吃饭,那么多话呢?”
靳开颜没忍住笑出了声,拖长调子哦了一声,看了眼她身前的盒子:“在我这儿还自己自带晚餐?”
靳开羽安静了一会儿,挣扎着看向保温盒,下定决心:“我没有要吃。我不想喝粥。”
靳开颜看她表情就知道这是谁给的,也不问,点头:“那和我一起吃饭吧。”
说着靳开颜打量了她一会儿,问琴姐:“她今天喝多了是不是整个人都活泼了一点?”
琴姐也仔细看了看:“是有点。”
靳开羽没继续说话了,简直没完没了,太烦了。
她把保温盒放到一边,自己取了餐具,和靳开颜一起吃,或许是真的饿了,胃口果然变好了许多。
吃完饭,医生过来查房,看了报告,连着解释了一通,说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还有另一个报告的结果,要过两天才出,她才放心地回家。
她现在住在之前住过的那个房子对面的小区。
没有其他原因,因为这里离公司近,去哪里都特别方便,而且房子格局和以前一样,不用再习惯。
在她不在的这两年,这几个房子都一起装修了一遍。当初,靳开颜的原话是:“还没有潦倒到要和别人住到一起的地步,你以后发善心随便发。”
靳开羽对此无话可说。
她洗漱完,躺到床上,正准备睡觉,却收到了覃薇的消息:【靳总,你到家了吗?】
靳开羽一怔,忽然想起她说:“可以给我发条短信吗?”不知道她怎么暗示的覃薇,但总归不能是覃薇自己的意思,否则她离席的时候覃薇就该帮忙安排好了。
靳开羽闷着头,打字:【我安全到了,多谢关心。】
覃薇:【那就好】
回完消息,靳开羽睁大双眼,看着天花板,那么关心干嘛?她和渠秋霜是就算自己出了意外也不会通知到她的关系。
没有容许自己再发散思维,靳开羽一夜无梦地睡了过去。
***
这一周之后的三个工作日,靳开羽没有再去研究所。
一来,团队很成熟了,没有必要每天去盯着。
二来,公司的事情多且杂,需要处理。
覃薇很热心地把所有人拉了一个群,靳开羽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头像,过了这么久,没有换过。还好是拉黑的,现在多好,不见面就很安静。
于笙也还在公司上班,她回来了以后,依旧当回她的助理,但没有再喊她小靳了。
时间匆匆忙忙向前,每个人都在向前,没有什么变化的人,就应该被抛在身后。
那个群里,靳开羽偶尔看一看,会回复一些消息,渠秋霜倒是从来没有说过话。
她的所有工作交流都是在邮件上,靳开羽由于是负责人的关系,几乎每封邮件都能收到她的抄送。
发送时间参差不齐,正常上班时间有,偶尔在早上,偶尔在深夜。
附件里,她的批注往往一针见血,关于背景的解释,都很详细地提供了参考依据,具体到哪一页哪一行。答疑也清晰易懂,外行都能看明白。除此之外,绝无半句废话。
十分冷静干脆的行事风格。
靳开羽看完,突然明白,如果以前真的有和她共事过,或许,不会认为她是一个温和柔弱的人。
周五,再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一周总要去两天看看。
研究所的办公位置并不是特别宽裕,覃薇给靳氏常驻在此的员工安排了位置,但并没有因为靳开羽是领导,就对她有所宽容。
她只能坐在会议室,很简陋,但也很清净。
今天收到的渠秋霜抄送的邮件,发送时间在凌晨五点,靳开羽对此不予置评,但猜测今天上午她应该不会来。
十点的时候,靳开羽十分放心地去茶水间,为自己冲了一杯美式。
出来的时候,想着靳开颜另一个基因检查的结果今天出来,没太注意。
一不留心就和人撞了个满怀,隔得近,咖啡的味道和对方身上的香气一同涌来。
不睡觉的吗?靳开羽退开两步,先看了眼她的脸,再看了眼她浅色大衣上的咖啡渍:“给我一个银行账号,赔给你。”
渠秋霜看向她紧皱的眉,轻叹了口气:“怎么给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靳开羽这次认真看了她两眼,目光划过她眼下,断然拒绝:“我助理待会儿联系你。”
“那算了。”
“算了就算了,这可是你说的。”靳开羽瞪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渠秋霜看着她背影,收回视线,转身也去了茶水间。
回到办公室,人还没坐下,覃薇就注意到她身上:“渠老师你这衣服怎么回事?”
渠秋霜正欲三两句话带过去,旁边的同事插嘴:“我刚正在门口,虽然隔得远,但看得清楚,靳总的那一杯咖啡全部给这件衣服喝了。”
渠秋霜淡淡一笑,“不妨事,送去洗洗就干净了。”
“这哪里洗得干净?”覃薇摇头,这种痕迹很难处理,尤其是羊毛的。
覃薇嗓门很大,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靳开羽就听到了。
听覃薇这样说,她默了默,只好从会议室出去。
果然,覃薇一见她,就大喊:“渠老师这衣服不便宜,靳总你可得负责啊。”
渠秋霜扶额:“真的不要紧。”
覃薇看她一眼,意有所指:“我们和靳氏,是平等的合作关系。”
靳开羽:……
这个意有所指很有意了,她再不说话,就要传出她仗势欺负研究所的顾问的名声了。
她也不想跟人解释她们刚才的对话,只看向渠秋霜,重复了一遍:“渠老师,方便提供银行账号吗?”
渠秋霜实在不想难为她,但依照她现在对自己的态度,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顿了顿,她缓慢开口:“靳总可以加一下联系方式吗?我发给你。”
覃薇满怀期待看她。
周围其他人也停下了手里的活,明显很关注。
靳开羽:……
这些单位的人真的很排外,渠秋霜送的那些手信,还是很有用处的。
如果她是个打工的人,会很羡慕这种氛围。
她转身回会议室,拿起桌上的手机,飞快地看了一下周围,见会议室里另一个同事正在埋头写代码,连忙把黑名单里唯一的号拖了出来。
而后回身往外,向渠秋霜伸出自己的二维码。
覃薇见状,满意点头,而后暗示:“渠老师据实以报就可以,不要担心。”
靳开羽:……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她不会耍赖的!!!
加完好友,渠秋霜看着屏幕上那句靳开羽的白色对话框里,系统默认的那句“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唇角噙笑。
靳开羽注意到了她唇角的笑,冷哼一声,加了也可以删的。
第42章 第42章
靳开羽回了会议室后,又郁闷地坐下,指尖力度几乎要将屏幕戳破:【快点,给我你的银行账号。】
【忘记了,等我回去找一找。】
靳开羽:……
算了,不要和她一般计较,人在屋檐下。
靳开羽熄了屏,准备重新看刚才看到一半的资料。
只是那个头像没有安静的意思,手机又震了震,她皱着眉打开。
渠秋霜:【还要美式吗?我帮你泡。】
靳开羽抿唇:【不用。】
【你赔我衣服,我赔你咖啡,很公平。】
靳开羽:……
哪里公平了?那件衣服几万块,她的咖啡怎么这么贵啊?
好烦啊。
靳开羽吐了一口气,就知道会这样,资料根本看不进去。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动静,轻轻的敲门声。
靳开羽有气无力道:“进。”
“困了吗?”渠秋霜坐到她身旁,将一杯美式放到她身前,自己端起另一杯,抿了一口。
坐这么近,四五点就起床了还喝咖啡,靳开羽皱了皱眉,看了眼旁边正在打字的同事,忍了忍。
她近乎自暴自弃地喝了一口那杯牺牲了她的黑名单的美式。
喝完才发现,自己的杯子和她的那个杯子是同款的月白瓷杯,只是自己这杯上面还描了一只小小的北长尾山雀。
很明显的内涵,谁是这种小肥鸟?
她继续皱眉,终于忍不了:“你不要告诉我这个杯子是你们研究所招待客人用的。”
这个语气,和她鼓起的双颊,和上面那副简笔图终于有点像了。渠秋霜轻轻一笑,点头:“嗯,不是,是我做的。”
她做的。靳开羽拿起瞧了瞧,她摸了摸杯面,好歹学过几天,基本鉴别能力有,釉上得很漂亮,色彩也均匀,很清透。
靳开羽略惊讶:“你还会做杯子了?”
“这两年学的。”
靳开羽放下,自己是烧不出这么好的杯子的。
至于渠秋霜为什么学,靳开羽不想理会。
渠秋霜看向她垂下的双睫,放柔了声音道:“你喝的这一个送你了。我只烧了两个这种杯子,没有送给过别人,请靳总收下好不好?”
靳开羽下意识就想拒绝,渠秋霜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端起自己的那个杯子出了门。
靳开羽张了张嘴,看着她背影,嘟囔:“我没有说收下啊。”
正在敲代码的同事偷偷瞟了眼:“靳总,你不要的话可以给我吗?超级可爱啊。”
靳开羽:……
“我喝过了。”
同事吐了吐舌头:“都是女孩子,这有什么的,我不介意。”
靳开羽:“我很介意。”
***
中午吃饭,在研究所的食堂,覃薇很热情邀请她同坐一个桌。
靳开羽也纳闷了,刚才还威胁完自己,怎么现在邀请她一同吃饭。
但这种事不好拒绝,她去端了餐盘,坐到了覃薇旁边。
渠秋霜毫不意外地坐到了她的斜对面,她的旁边则是刚才在办公室插嘴的那位同事。
靳开羽对这个距离还可以忍受。
今天的菜卖相还不错,靳开羽挑了几筷子,挑了挑眉,出乎意料,研究院的食堂比靳氏的员工食堂要好吃太多。
她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行政,提醒她们换一换供应商,连续几年都这么难吃,实在太欺负大家了。
由于周一被抓住撒谎,今天她有意把屏幕亮度调低,不凑很近根本看不到。
她拍照和飞速打字的动作根本没掩饰,覃薇也是个喜欢八卦的人:“靳总在和人说什么呢?分享日常吗?”
靳开羽正欲照实回答,忽然察觉到渠秋霜的头偏了偏,她停顿片刻,将手机锁了屏。
时隔两年,再不想回想细节,也难免梦回忆及。原来以前那些忽冷忽热都有理由。
但她无从分清那到底是对猎物的占有欲,还是别的什么。
无论是什么,现在对她来讲都不重要了。
靳开羽想了想,慢条斯理道:“不算吧,说的比较重要的事。”食堂换供应商这种事本来就很重要,她也没有骗人。
覃薇哦了一声,又挤眉弄眼:“什么重要的事?”
覃薇的表情让靳开羽对自己的灵机一动超满意,她唇角翘起:“这就不太方便说了。还在进行中。”商业机密,不好直言。
覃薇也不勉强:“有好消息记得通知啊。”
靳开羽微笑点头:“嗯,一定。到时候邀请你们。”都去我们的食堂试一试。
靳开羽说完,不经意偏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渠秋霜低着头,眼睫颤抖,上午还跟没事人一样的她,因为自己这几句话竟然做不好表情管理。
这表明刚才的表演很成功。
但渠秋霜的反应很过头,都过去这么久了,还露出这种表情干嘛。
靳开羽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她这样和渠秋霜以前有什么区别?
后面覃薇想问细节,她也没有再搭话了。
覃薇和另一个同事吃好直接走了。
靳开羽也吃好了,正准备起身……
却听她突然喊自己:“靳总,能等一等吗?有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靳开羽实在不想理会她,但她刚才肯定有因为自己的恶作剧心情受到影响。
靳开羽还是坐下了,看了眼斜对角几乎没动过的餐盘,嘀咕:“越来越挑食了,吃这么久。”
说着她又抬了抬下巴:“什么事?说吧。”
渠秋霜也没想到一喊她就留下来,怎么一点都不记仇的?
想起靳开羽刚才的动作和说话时溢于言表的笑容,她静了静,说:“到时候有什么好消息不要给我发邀请函,可以吗?”
原来是说这个,这是她刚才误导的结果。渠秋霜说的好消息肯定是结婚什么的,如果以后她真有婚礼,她肯定不会邀请渠秋霜的。
靳开羽瞥她一眼,含糊道:“你想去也不邀请你。”
渠秋霜一怔,点头:“那就好。希望你幸福,但不想看到你的幸福和我没有关系。”
靳开羽:“……”干什么啊?又要说这种话来骗人了是吧?
见她又拿起筷子准备继续吃那份饭,靳开羽绷着脸,低头,咳嗽一声,皱了皱眉,转移话题,硬声道:“都凉了还吃什么?”
渠秋霜低头:“没事的。”
想到周一烫得厉害的指尖,还有这几天发送时间简直可以说是乱七八糟的邮件,现在还要这样吃饭,什么幸福有关系没关系的?
靳开羽突然来了气:“随便你。”
说着她怒气冲冲地端起盘子送还到收餐具的地方,而后径直出去了。
渠秋霜看着她的背影,放下了筷子,又惹她不高兴了。
她静了片刻,摸出手机打字:【没有想故意让你担心,对不起。】
靳开羽刚回到会议室,还没坐下,手机放在桌上,弹出弹窗,她点开一看,更生气了。
谁担心了?而且,故意的还说明有意识,知道怎样的行为是不好的,她这种完全没有意识的最可恶。
还有,天天那么低声下气干嘛?
靳开羽吸了口气,没有回复,将对话框点了不显示,这根本不关她的事。
下午,靳开羽让助理订了下午茶,这一周,她来的次数太少了,权当表达一下歉意。
东西送来,没有地方放,都搁在会议室里。
覃薇一边乐呵呵地打量,一边假模假样道:“这怎么好呢?我记得这个甜品是明阁的招牌啊,靳总破费了。”
靳开羽摆了摆手,如果上午没有被她威胁,可能还看不出她的窃喜。现在么,很简单就可以发现,她现在跟那个表情包如出一辙。
覃薇走了一圈,翻过饮品,纳闷:“怎么都是牛奶和果饮?正常不都是咖啡和奶茶吗?”
靳开羽平静道:“我觉得可以换一换新的口味。”
说着,她走到会议室门口,瞥向渠秋霜的位置,发现座位上空空荡荡,她竟然不在。
她顿了顿,问覃薇:“渠老师人呢?”
覃薇忙着发消息通知人来分下午茶呢,头都没回:“哦,她今天下午居家,不在所里。”
靳开羽:……
***
晚上,靳开羽又去了医院,在病房里和靳开颜一起吃完晚饭,处理了一会儿工作。
八点半,实验室那边来电说,基因检测的结果出来了。
靳开羽停下手上的事,去打印那个检查报告,稍后医生来查房可以再看看。
自助打印机在门诊一楼,路过输液大厅时,她脚步微顿,惨白灯光下,看到了一下午都不见踪影的人。
晚间的输液大厅,除了偶尔有人走动,其他时间都安静无声。
渠秋霜换了一身黑色的大衣,深色的衣物显得她本来白皙的脸更为苍白。
她靠在第二排最左边的椅子上,又闭上了眼睛,神情安详静谧。
看起来是睡着了,和上周在那个店里一样,累极倦极,随便哪里都能睡。
大厅里其他的人也一副差不多的神态,但身旁都有人陪着,或沉眠,或偏头絮语,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靠在那里。
靳开羽看向她头顶的输液瓶,瓶里的液体还剩下四分之一,剩下的液滴还在缓慢地向下,她仍然无知无觉。
靳开颜的手术并没有大范围地宣扬,秘书的嘴也很紧,渠秋霜不可能知道,可能是今天中午自己生气,她才来的吧。
只能说凑巧,或者世界太小,让自己看到她这样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靳开羽忽然就好奇了,这个人的前三十来年到底怎么过的呢?
第43章 第43章
靳开羽站在原地看了几分钟,手机突然震动,她低头看了眼,琴姐的电话。
转身去了输液大厅的门口,目光仍盯着那个快要结束的输液瓶。
“取个报告怎么去了这么久啊?阿颜让我问一问。”
靳开羽默了默:“这边有点事,等我几分钟。”
琴姐递话:“阿颜问你什么事?”
靳开羽又很生气:“我多管闲事。”
琴姐哑然。
听筒里传来靳开颜乐不可支的笑声。
靳开羽扔下一句待会儿再说就挂断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渠秋霜疲倦的睡颜,突然想起了覃薇那天说的,博闻强识,专业素养高。
这几天的邮件所见确实是这样。
她当初去海大等渠秋霜的时候,听了几节课,渠秋霜确实好像什么都懂一点。
主修艺术史的人,讲西方戏剧也很专业,还带过证券投资这样的课,大提琴也拉得很好。
但是这好像是她完全的不通俗务,以及基本不跟人进行社交换来的。
时间投入在什么上,就能换来什么。
她可能连厨房的火怎么开都不知道。
除了苏盈星以外,没有见过她任何亲密的朋友,林家那边她几乎不往来。同她亲密相处的那几天,也没有见过她和谁闲谈过。
但是苏盈星也不能算朋友,比之亲姐妹差不多。
怎么会活得像一座孤岛?连挂点滴都一个人。
靳开羽叹口气,走到护士台,指了指见底的吊瓶,对护士道:“麻烦去帮忙换一下。”
护士瞧了眼,起身,动作麻利地去把另一瓶戳上。
回来后,又取出药框,重新调新的,靳开羽看着单据上渠秋霜的名字,问道:“还有多少啊?”
“还有一瓶。”兴许夜班上得烦,护士回答简短。
靳开羽更礼貌了一些:“她什么时候来的您知道吗?”
问这么细,那个病人长得过分出挑,虽则问的人也体面,但大晚上的,谁知道呢?万一是心术不正的跟踪狂。护士有怀疑了,语气不善:“你是她什么人?家属吗?”
靳开羽陡然沉默,又看了渠秋霜一眼:“不是,普通同事。”
护士不太相信:“这么巧?下班还要关心同事挂水?”
靳开羽说不清了,她掏出身份证,给护士看了清楚:“就当我是她朋友,偶然撞见,我真不是跟踪狂。”
靳开羽说完,就发现一直睡觉的人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倦懒,但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正看着她。
竟然这个时候醒了。靳开羽僵在原地,朝护士抱歉地笑了笑,又板着脸,不情不愿走过去。
还不等她说话,靳开羽就恶狠狠道:“不许笑了。”
另一边,护士听到,没再理会,看来真是认识的。
这是在别扭,渠秋霜目光描过她下颌,配合地收了笑,她*静了静,试探:“我和小羽可以是朋友了吗?”
渠秋霜听到她和护士说话了,靳开羽没回答她,警惕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渠秋霜:……
她没输液的一只手手心微动,看了看靳开羽的指尖,又缩回来,扶了扶额:“我没有装睡。”
靳开羽当然知道没有装睡,但醒了没有第一时间说就很讨厌。
她不语,只一味沉着脸。
渠秋霜一怔,坦白:“在护士问你是不是家属的时候。我今天也梦见你……”
说着她顿了顿:“梦里你刚好离开,我睁眼,就看到你……”
“看到我就看到我,不要再说了。”靳开羽心里警铃大作,连忙止住,接回上一句:“普通朋友也不要乱喊。不可以这么喊我。”
“可是我连名带姓称呼你很有距离感。”
靳开羽记性很好,更不要提这两年反复反思,嘀咕:“当时你喊老师连名带姓也没有说有距离。”
她说这句话时,唇微微嘟起,又是那样一副天真可爱的姿态,以前看到总会令人心软。
现在……渠秋霜掀起眼帘,看向她唇珠,微微仰头,露出一截洁白的颈线,问道:“可以坐下说话吗?”
靳开羽没注意到她比往常更润几分的眼眸,往墙上望了望电子屏,时间还好,于是也没多拒绝,坐下来:“干嘛?”
渠秋霜侧头,挪向她耳边,靳开羽皱了皱眉,看了眼两人之间,还隔着五公分的安全距离,又看了眼周围,没躲开。
于是,她声音虽然很低,但很清晰地传来:“因为,我和小羽有过不一样的距离。”
靳开羽:……
不是她想要回想,但有些画面实在是……她咬了咬下唇,怒瞪向渠秋霜,压低了声音:“你这样算性、骚扰。”
渠秋霜低头轻声道:“我只是陈述事实。”
靳开羽要抓狂,这重新遇到才几天啊,怎么就又谈起这种话题了,简直莫名其妙。
她沉默了片刻,冷静道:“你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跟你讲,没有用的。”
“而且我最近在相亲,你熄了这个心思吧。我不会再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渠秋霜脸上笑意倏地冻结:“要去相亲?不回宁市了吗?”
靳开羽又皱了眉,疑惑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我之前在宁市?”
在她的注视下,渠秋霜面色依旧淡然:“方局提到过。”
靳开羽勉强相信。
刚才的话题断掉了,但她要跟渠秋霜说明白。
最近见面,她的示好和那种屈从靳开羽能感受到。
但两年过去了,还有多少真心真情呢?
她强调:“对,我要相亲的,靳开颜都帮我张罗好了。”
渠秋霜静了静,没有管中间那两个极刺耳的字眼,再次确认:“不回宁市了是吗?”
靳开羽瞥她一眼,嘟囔道:“我没说过我要回去。”
渠秋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唇角笑意再起:“相亲可以把我做备选吗?”
靳开羽额角跳了跳,再度看了看电子屏的时间,又看了眼她头顶的点滴瓶,要说的话长篇大论,现在整个输液大厅,只有她们两个人在这里发出声音,不太好。
她只好先搁置:“我还有事,先上楼了。”
渠秋霜视线又描过她眉目,问道:“你待会儿还会来吗?”
靳开羽点头:“我待会儿下来。”
说着她拎起那张报告单去电梯间,回了病房。
一进门,靳开颜就看着她哼笑一声:“还记得回来啊?”
琴姐也笑了笑,没说话,她刚才听靳开羽说管闲事,还以为碰到什么意外,不太放心,结果走到一楼,看见靳开羽和另一个熟悉的人凑到一起说话,神态间还是亲密很多。
琴姐叹了口气,兜兜转转又绕回去了。
靳开羽撇嘴:“不是你想的那样。”
靳开颜懒得管她是什么样,只说:“报告留在这里就好,你去办自己的事吧。”
靳开羽摇头:“医生还有几分钟就过来了,我不着急的。”
靳开颜和琴姐对视一眼,还好,没之前那副无药可救的模样。
医生九点半准时到了,又仔细翻了遍报告,说目前结果还正常,后续要定期跟着做检查观测。
医生走后,靳开颜又道:“现在好了吧?你可以走了。”
靳开羽一滞,深深觉得被嫌弃了,她闷声点头:“好吧。我走了,明天见。”
靳开颜抬手:“明天不用来了,你自己有什么约会啊赶紧去。就是吧,消停点,现在好歹一起上班,别又跟狗似的,咬别人一身印,不太好看。”
靳开羽:……
她连忙捂住耳朵出去了。
靳开颜怎么记性也那么好的?
***
下了楼,刚到输液大厅门口,就见渠秋霜抬头,含笑注视着她,就像等了她很久一样。
靳开羽别过头,慢吞吞地走过去,坐到她旁边。
这个时间,除了一对陌生的母女,其他人都走了。
靳开羽瞥向她还剩二分之一的点滴瓶,想起来,批评道:“下次输液不可以睡着!”
渠秋霜歪着头,靠在椅侧,看着她飞扬的眉眼,笑意盈盈地点头:“好。”
“也不可以大早上看邮件,不睡觉。”
“好。”
“也不可以熬了夜还喝咖啡。”
“好。”
……
靳开羽说了一通,发现她只会笑着看自己,然后说好,又怀疑:“你是不是敷衍我?”
渠秋霜轻轻摇头:“你说什么都好,我会记得的。”
靳开羽抿了抿唇,想起自己待会儿要说的话,安静下来,没有再继续了。
见她不说话了,渠秋霜也没有改变姿势,还是维持着那个距离,因为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楚。
一直到十点钟,这最后一瓶点滴才挂好。
护士帮她拔完针,靳开羽看了眼松松的胶带和棉球,终于还是忍不住,抬手帮她按住。
“刚才说的好果然是有口无心。”
“没有反应过来呢。”渠秋霜眸中笑意流泻,反手捏住她的手:“饿了没有?我们一起去吃个宵夜。”
靳开羽低头看了眼,点头:“可以,你看看要吃什么,我送你去。”
一直到她坐上自己的副驾,靳开羽看向她低垂含笑的眉目,停顿了片刻,除了最后那一天,第一次完整喊了她名字:“渠秋霜。”
渠秋霜一怔,侧头,只见她诚恳地看向自己,对上她这样的目光,渠秋霜喉咙已经开始发胀。
果然,她极认真地开口:“我们的过去,就当过去了吧。”
第44章 第44章
靳开羽想起自己组织好的语言,看向渠秋霜骤然潮湿的眼,眨了眨眼,继续往下。
“已经过去两年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是愧疚的话,不用愧疚,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因为我并不是全然无辜。”
她后来反复回想当初,很多个恍惚的瞬间,心脏的震颤都被她无视掉了。
故意不去想,故意地不深思,只知道很开心,好意被接受很开心,见面会开心,相处会快乐。
见到其他人会这样开心吗别的人也长了这样一张怎么也看不倦的脸吗?会想要得到其他人的赞许吗?
这些心绪,哪怕在最开始那几天,多去停留几刻,她或许都不会中计。
所以,如果是因为愧疚,大可不必。
渠秋霜怔然摇头,眉深深蹙起,歉疚当然有,但怎么会只是歉疚。
说完这一句,靳开羽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痛楚,才道:“如果是找不到另一个像赵老师的人,也不用来找我,你看我现在还像吗?人都是会变的。而且,没有人愿意当别人的影子。”
渠秋霜闭了闭眼,她怎么没有发现呢?靳开羽脸上的笑容,和以前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睁开眼,将两年前没有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我没有要拿你做赵愁澄的影子,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靳开羽只是靳开羽,我分得很清楚。”
靳开羽一愣,哑然失笑:“不管是不是,不重要了,现在我不想玩这种游戏。我们以后做朋友,做同事,我可以陪你挂点滴,吃饭。但请不要再说那些奇怪的话,过去的事就全忘了吧,好吗?”
做朋友,当同事?一见到就想亲吻的人怎么做朋友?
渠秋霜仰头,将泪水逼了回去,深深凝视着她:“过去的事,我过去不了,我也不想就这样过去。你自己已经往前走了,不要想着把我也往前推。”
说完这句,渠秋霜打开车门,下了车,步子散乱地向前。
原来不是她愧疚,是靳开羽愧疚,她以为今天靳开羽的关心是因为还有余温,转向这么快是因为还有爱意残存。原来只是因为要说这样一段话。
太残忍。拒绝了断都要这样温柔。
医院的停车场深夜人烟稀少,分外空寂,她的鞋跟敲地的声音也分外突出,将靳开羽从愣神中拉了出来。
靳开羽下了车,快步跟上去,停到她身旁,看着她颊侧的眼泪,指尖微动,但还是忍住了,将手帕递到她面前。
渠秋霜目光在她指尖停留,随即接过,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没有说话。
靳开羽张了张嘴,问:“我们不吃夜宵了吗?”
渠秋霜静默片刻,抬眸看她,说话间还有很轻的鼻音:“还吃得下吗?我吃不下了。”
“可是你中午都没有吃什么,晚上肯定也没有好好吃饭。”靳开羽轻声劝道。
渠秋霜缓缓摇头。
靳开羽低下头:“好吧,对不起,那我送你回家。”
渠秋霜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难道做错事的人不是她吗?辜负真心的人不是她吗?靳开羽你能不能凶一点?
她眸中似有千言万语,靳开羽抿唇,垂下睫羽。
渠秋霜瞥过她紧抿的唇角,无力摆手:“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走一会儿。”
“可是。”靳开羽看了眼她手背胶带上的血渍。
渠秋霜极轻地笑了笑:“你再管下去,我要吻你了。”
靳开羽一呆,退开两步。
看清她下意识的动作,渠秋霜轻叹了口气。
靳开羽站在原地,没有再继续劝,说道:“那你小心点,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
渠秋霜点了点头。
目送着她离开,渠秋霜平静的表情终于皲裂,她痛苦地闭上眼,再度仰面。
原来,比起她横眉冷对,竟然更怕她像这样,继续温柔,然后,说,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但是,这次,她怎么都不会算了。
——
靳开羽一路开车回家,心里乱糟糟的。
洗完澡,她将头蒙在枕头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关心她,担心她,这件事好像是本能,但除此以外,不能再有更多。
不想过去又能怎样呢?她再也没有勇气,再去那样喜欢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再陪渠秋霜进行一场豪赌。
她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口子,需要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来自渠秋霜的爱,才可以补全,如果没有,她情愿,不要开始,现在这些,不够,很不够。
她也不能轻易给渠秋霜机会,否则,她会很快就缴械投降。
她翻了个身,手机震了震,是靳开颜的消息:【刚才琴姐在停车场看到她了,怎么回事?你们没有一起?】
靳开羽沉默了一会儿:【我和她说清楚了。】
靳开颜那边正在输入了一段时间,没有追问说清楚了什么,只说:【那之前答应我的相亲周日去见一见,明天秘书帮你约。】
靳开羽指尖一顿,想起今晚自己在输液大厅说的那些话,回了个好,熄了屏。
***
下周清明节放假,周六调休,但靳开羽昨天辗转很久,睡眠差,醒得也早,六点半就收拾好了。
索性睡不着,做点运动更好提精神。靳开羽穿好运动服,出门晨跑,她以前晨练要么室内做有氧,要么慢跑。
今天刚好空气很湿润,做室外的练习更合适,这还是她回海市以来,第一次这么早出门。
跑了两圈,回程路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也显然注意到她,连忙朝她挥手:“靳小姐,好久不见,在锻炼呢?”
靳开羽步子一滞,停下来打招呼:“刘阿姨,早上好。”
之前刘阿姨的住处是她安排的,后来,刘阿姨主动搬了出去,她也无从知晓后续了。
她也不知道,刘阿姨对她和渠秋霜的事了解多少。
刘阿姨显然是刚买菜回来,见到她还感慨:“这么早出门跑步,像你这么勤快的年轻人不多了。”
靳开羽现在不太习惯这种夸奖,抓了抓发尾,意识到:“你们还住在这里吗?”
刘阿姨点头,也没什么避忌的意思:“渠老师偶尔会回她妈妈的房子那边住,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住在这边。”
靳开羽哦了一声,又倏然沉默。
刘阿姨看了眼时间,也恍然大悟:“你也住在这个附近吗?”
靳开羽犹豫了片刻,指了指自己现在住的小区:“嗯,我住对面。”
刘阿姨连忙拍掌:“那敢情好,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今天早上一不留神,馄饨包多了,来得及的话,一起去吃点吧,免得浪费。”
“这不太好吧。”昨天说完那些话,她其实,还没有想好,再怎么和渠秋霜相处。
“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没有一起吃过饭。”刘阿姨不以为然,又说,“渠老师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她不仅说话热情,动作也很热情,说完就把靳开羽一把挽住。
靳开羽:……
被刘阿姨拖到那个熟悉的房子里去的时候,渠秋霜刚好从房间里出来,是她的那个房间,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松松地垂下,见到她,一愣。
刘阿姨见她怔愣的表情,连忙邀功:“我刚路上遇到靳小姐,想起今天馄饨包多了,就喊她过来一起吃早饭了。”
渠秋霜微笑看向刘阿姨:“谢谢您。”
刘阿姨乐呵呵道:“不用谢,我这也是怕浪费。”
靳开羽:……
刘阿姨却不管她呆滞的神情,径自往厨房走。
靳开羽无奈,僵硬着手腕,看了看刘阿姨的背影,抬了抬手:“渠老师,早上好。”
渠秋霜一边扎头发,一边淡淡扫她一眼:“现在不喊我渠秋霜了?”
刘阿姨听到这话,赶紧关了门。
靳开羽一时无言,嘀咕:“怎么这么记仇的?我都不记仇,能不能学一下我?”
“那我宁愿你记仇一点。”渠秋霜将头发扎了一个低低的马尾,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问她:“要喝什么?”
“我自己拿。”靳开羽头一次来这里是当客人,但也没把自己当客人,熟门熟路地摸到冷饮箱,给自己取了一瓶电解质水。
渠秋霜看着她熟稔的动作,唇角勉强弯了弯。
靳开羽拧开瓶盖,灌了一口,突然想起来,脸上表情猛地一滞:“你现在睡在我的那个房间吗?”
渠秋霜点头:“嗯。”
说着她看向靳开羽僵硬的面部表情,说道:“你是在想柜子里的那些指套吗?”
靳开羽刚想说你怎么知道,忽然顿住,渠秋霜真的一百个心眼,知道也很正常了。
“当初让人来搬东西的时候怎么不一起带走?”渠秋霜瞥她一眼,淡淡道。
靳开羽到今天也知道靳开颜当时让人来说过什么,但她当天也说过同样的话,她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渠秋霜又喝了一口水:“你放心,没有浪费,我都用掉了。”
靳开羽:……
她看了眼厨房门,发现还是关着的,这个房子紧闭着门的话隔音很好,她勉强放松了点,深吸了口气:“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些内容了吗?”
渠秋霜点头:“嗯,你是说了,但我没有答应。而且你放心,我自己一个人用的。”
靳开羽脸腾地红起来,刚想说你是不是自己一个人用的关我什么事,又突然止住。
她又灌了一口水。
渠秋霜慢条斯理劝她:“不要喝太急了,小心呛到。”
靳开羽将水瓶磕到吧台上:“你不说那些话我就不会呛到。”
渠秋霜挑了挑眉,无辜道:“我说什么了?”
靳开羽:……
好在馄饨煮起来实在快,刘阿姨在厨房待了没几分钟,就出来喊:“早餐好了。”
靳开羽不想再和她待在一起,连忙去厨房帮忙端碗。
出来以后,靳开羽犹豫了半天,还是坐到了她对面。
渠秋霜看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刘阿姨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一顿饭,靳开羽却吃出了一种恍如隔世感,好像什么都没有变,时间没有动过。
只是,吃完,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运动衣,朝渠秋霜挥手:“谢谢你们的早餐,我要回去换衣服了。”
渠秋霜安静了片刻:“就在这里洗澡吧,有你的尺寸的衣服。”
靳开羽眨了眨眼:“不是都让人搬走了嘛?”
渠秋霜垂下睫羽:“我买过很多。”
她现在,出门,看到合适的衣物饰品,总会不自觉去想,如果穿到靳开羽身上,会不会很好看,一下子,就,攒得多了。
靳开羽默了一会儿,强迫自己不去想买过很多是什么意思。
她看了看时间,也没有再客气,两个小区面积都不小,横穿过去到对面要一段时间,早上还有个会,可能会来不及。
渠秋霜见她没有推辞,弯了弯唇角,但也没有让她看自己这两年的购物成果的兴致,有机会自然能让她全部都穿一遍,没有机会的话,看了也不过徒增烦扰。
她视线划过满衣帽间另一个人的风格的衣物,挑了一件珍珠白的休闲西装,一条同色的西装裤,这种色调看起来比较温和,能柔和一下靳开羽现在的气息。
内衣也给她买过,渠秋霜没有任由自己想象她穿着的场景,和内搭一起搭配好,放到一起,才从衣帽间拿出去给她。
靳开羽接过,一见,完全是成套的,尺寸合适的,又是一怔。
浴室里也都是自己常用的香水的味道,和渠秋霜身上自己用的完全是两种风格,也绝不会是现在就喷上的,只能说时日渐久,她都是这么过的。
靳开羽略屏了息,没有深嗅,进去洗澡,换好衣服。
但在这样的味道里,她的关心和牵挂,浓烈的想念,又好像第一次这样清晰地被感知到。
一切弄好,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渠秋霜还坐在沙发上等她,先是上下看过她,没有挑错,原来真的和想象中一样,目光又眷恋地描过几秒,才出声询问。
“有人来接吗?没有的话,和我一起去吧。”
靳开羽这次摇了摇头:“我刚才给琴姐发了信息,她在楼下等我。我要去公司的,不顺路。”
渠秋霜弯了弯唇角,没再勉强:“那好,今天还去所里吗?”
靳开羽点头:“要去的。”
渠秋霜唇际的笑容又展开:“那待会儿见。”
两人一路下行,靳开羽看着渠秋霜自己上车以后,也弯身坐上了琴姐的后座。
琴姐看了看她表情,想起昨晚见到的景象,不好推测,也不好打听,只好熄了声。
***
上午,公司确实还有一个会,她开完会以后才往研究所那边赶。
刚进办公室,就听到覃薇在毫不收敛地感叹:“下午茶怎么会点牛奶,真是第一次见。”
靳开羽:……
她正准备提醒覃薇,背后说人坏话不好,又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渠秋霜刚好从茶水间出来,手里拿着覃薇说的牛奶。
靳开羽默了默,轻声道:“都隔夜了。”
渠秋霜唇角仍旧噙笑:“给我点的,我喝一口试试也不行吗?”
靳开羽别开脸:“每个人都有的。”
渠秋霜点了点头:“嗯。辛苦小羽了。”
辛苦什么?为了让她喝牛奶给所有人都买?靳开羽彻底无语,绷着的表情再绷不住,真的和她说不清,悻悻扔下一句:“不可以再喝了。还有,不许叫我小羽。”而后自顾自往会议室走。
渠秋霜的笑声又飞进耳朵里:“好的,靳总。”
靳开羽不想再理她,加快了步子,经过覃薇的工位时,覃薇还在就下午茶的问题高谈阔论,见到靳开羽也不觉得尴尬,还笑眯眯朝她挥手。
靳开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这都什么人啊?很难讲到底谁带坏谁。
刚坐下,她就发现自己的那个画了小肥鸟的杯子里,又是满的,一杯热美式。
靳开羽抿紧唇,想起今天早上,她问自己要不要来,怎么就把时间猜得这么准呢。
她打开手机,点开对话框,看了半分钟,又不知道说什么。
对面却突然来了一句:【不用谢。】
靳开羽放下手机,强迫自己不要理会。
中午吃饭,靳开羽直接拒绝了覃薇一起用餐的邀请,和自己公司的同事坐到了一起。
吃饭的途中,秘书发来预约好的信息,靳开羽看了眼,和上次一个地方,但哪里无所谓,她回了个好。
这次没有和渠秋霜坐到一起,因此,没有调低亮度,同事一眼就看到:“靳总你明天中午要去山岳居吃饭吗?”
靳开羽吸了口气,看了眼右边,见渠秋霜也在看手机,没有注意这边,才低声说:“看了别人的手机可以不要把内容念出来吗?”
同事双手合十,连声抱歉。
靳开羽没再说话,吃完饭后,控制着自己没再去关注其他的东西,目不斜视的出了餐厅。
午休中途,靳开羽短暂眯了一会儿,忽然感到身旁一沉,香息拂面。
今天会议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眼睛都没睁,困倦道:“又进来干什么啊?”
渠秋霜看向她安静闭目的模样,眉目间仍有浅淡的褶皱,叹了口气,没再说别的,只将东西放在她桌上,转身出了门。
她脚步声远了后,靳开羽摸了摸鼻子,才睁开眼,桌上摆了一个黑色的丝绒礼盒,还有一份甜点。
她安静了片刻,打开丝绒礼盒,里面是一条蓝钻的项链,像一颗海水凝成的泪珠。
靳开羽指尖在上面悬浮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碰上去,又缩回来,将礼盒合上,扔进了自己包里。
下午,开了一个会,她和渠秋霜在会议上第一次有了工作上的正面交流,但都没有提中午那个插曲。
***
周日,靳开羽中午准时到达了第一次没有去的那个山岳居。
餐厅坐落于市中心的某个知名建筑的高层,环境优雅,可以远眺江景。
这次她自己没有选,靳开颜帮她约的。
还是那个陆小姐,靳开羽昨晚看到资料的时候就无奈摇头,怪不得又是这个地方。
等了大概十分钟,那位陆小姐如约而来,戴着一副银边细丝的眼睛,长相婉约,说话柔和。
她也真的知道了靳开颜理解的她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意思。
陆小姐见到她已经在了,只柔柔一笑,声音也细细的:“靳总等久了吧?”
靳开羽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互相都有对方的资料,就省过了自我介绍的功夫。
但毕竟是相亲,来来回回的话题只有那些兴趣爱好,日常工作,翻来覆去。
这个陆小姐巧的也是大学老师,谈到工作的时候,靳开羽按照过往的经验聊了几句。
只是聊着聊着,对方疑惑了:“靳总怎么对大学教职的日常这么熟悉?”
靳开羽一怔,拿着刀叉的手一僵:“以前,有个朋友,也是大学老师。”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靳总说的有个朋友,是说的我吗?”
第45章 第45章
靳开羽浑身上下都僵了,她撇头往后,方才还在脑子里转过的人现在就站在她斜后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边陆小姐也循声看去。
来人身穿一身黑色高领连衣A字裙,身姿优雅,就算站姿闲散,也不损丝毫从容仪态,再往上看,五官精致柔和,似泛着清辉的冷月。
很少看到这种美得毫无攻击性的美人了,她多看了几眼,才转向靳开羽:“这位女士是?靳总你认识?”
靳开羽瞪了渠秋霜一眼,而后回头,歉疚地笑了笑:“这就是我那位在大学任教过的朋友。”
陆小姐本人也看到了靳开羽这个眼神,虽则生怒带恼,但能这样表露情绪,关系想必不是简单的朋友。
虽然这位靳总是个漂亮且有礼的年轻人,但方才笑容像是流水线上生产的,和此刻大相径庭,她没有参与别人的感情纠葛的兴趣,现在也识情知趣。
“看来靳总这边还有事,那今天我们就到这里,我先走了,不打搅你们了。”
靳开羽干巴巴点了点头,礼貌地目送着她离开。
渠秋霜也跟着看过去,等人走远,才徐徐挪步,坐到她对面,代替那位陆小姐的位置,淡淡道:“不是‘以前’有个朋友吗?怎么这次把以前省略掉了?”
靳开羽:……
“难道我突然出现?就成了靳总的朋友了?”
靳开羽:……
“嗯,先和她介绍我。瞪我,却对她笑。如果她不主动告辞,想必下一步就是怒声赶我走。”
靳开羽:……
“原来喜欢这样的类型。”
靳开羽简直想要把她的嘴捂住,她吐了一口气,愤愤道:“我还没有怪你跟踪我,你就开始先发制人。而且我说的都是事实。”
“哦,我先道歉,对不起,不应该昨天听到以后今天跟过来。但是我听成了另一个地方,实在好奇,那样的氛围,你要和谁去那里吃饭。”渠秋霜说是抱歉,面色依旧平淡,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昨天她还专程去注意过渠秋霜的反应,靳开羽瞪大双眼:“所以你故意装作在那里看手机?”
渠秋霜点头:“嗯,我装的。”
靳开羽无言以对,自从再见以后,她就没有掩饰过她对自己行踪的关注。
但知道她说的哪里,重逢第一面就是在那个氛围暧昧的店里见到的她,靳开羽又问:“你说的那个山月居,怎么来这儿了?”
“没有等到你,”渠秋霜幽幽叹了口气:“我就在想是不是弄错地方了,再查了一遍,好算赶过来了,就恰巧听到靳总跟相亲对象谈论我。”
这两家店隔四五十分钟车程,靳开羽没好气嘀咕:“也不嫌累。”
“还好,你们吃饭很迟,你看现在都要两点半了。”渠秋霜轻轻摇头:“再来晚点,也不知靳总会说出什么话。我应该听一听再出声。”
她声音里还有很轻的怅惘和幽怨,靳开羽被她说了半天,也很心虚,是不应该和相亲对象说她,感觉很奇怪。
她喝了口水,低声道:“对不起。”
“那要怎么补偿我?”
靳开羽不可置信:“你先跟踪我的!”
说完靳开羽想起她也去过那个山月居,这个人又开始只许州官放火了,迅速反击:“你之前是和谁在那个很暧昧的店?”
渠秋霜擦手的动作微顿:“你怎么知道我去过?”
靳开羽不好说那天自己就见过她,胡乱应付:“我猜的,你不是话里话外都很熟悉么?”
现在既然想要重新开始,渠秋霜不想再拿这类引起猜忌怀疑的事让她产生不好的情绪:“我和盈星还有她的未婚妻一起去的。”
苏盈星也要结婚了,那她就真的一个人了。靳开羽抿了抿唇,忽然不想再和她斗嘴。
“那你吃过午饭了吗?”
问完也觉得多余,这中间的时间哪有空吃午饭?
她扬手喊来服务员,把桌面清理干净,按照渠秋霜的偏好重新点了餐食。
菜端上来,靳开羽想说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对上她那双宁静的眼,靳开羽实在没法说出口,只好坐在原地:“你快吃吧。”
渠秋霜执起刀叉,微笑:“谢谢小羽。”
靳开羽撇唇,现在不喊靳总了,果然刚才就是故意阴阳怪气。
但看她动作太慢,靳开羽无奈地拿起自己这边的餐具,端过她的餐盘,帮她把鱼也切好。
一顿饭用得还算安静,除去靳开羽偶尔需要别过头躲她喂过来的食物。
吃完饭,两人出了餐厅,一同从观光电梯下行,渠秋霜拉过她的手腕,看了眼时间:“等会儿没事的话陪我去看电影。”
“不是可以用手机看时间嘛?”靳开羽僵着胳膊:“我有事。”
渠秋霜神色淡了,笔直站好,松开她的手腕:“我不来的话,和相亲的那位看电影有时间吗?”
靳开颜当然不会给她安排任何事情打扰到相亲,日程方面秘书也十分注意这一点。
靳开羽张了张嘴,下意识道:“那怎么能一样?”
但这话一出口,她就知道坏了,赶在渠秋霜双眼湿润前赶紧说:“好吧,我们去看电影。”
“不行。”渠秋霜看她一眼,断然开口:“晚饭时间也留给我。”
靳开羽:……
她只好点头,闷闷答应。
一直到坐到了电影院,她还在想,怎么会这样啊?
明明被跟踪的人是她,被偷窥行踪的人也是她,被*搅黄相亲的人还是她,怎么丧权辱国,要牺牲下午的时间的人还是她。
怪只怪自己失言。
这个电影是拳击动作片,确凿无疑的烂片。
她只瞧了前几分钟就看不下去了,渠秋霜怎么可能有兴趣?
她又看了眼自己手上捧着的爆米花,这个东西也甜得发腻,根本不是渠秋霜会喜欢的。
她这样想着,嘴里就被塞了一颗。
靳开羽环视了一圈,周围环境漆黑幽暗,但本场观众较有素质,并没有吵吵闹闹。
她不好做出大动作躲避,只能僵硬着吃下。
只是,渠秋霜的手,还在她的唇边停着干什么?
那颗爆米花的甜度在口腔里爆开,靳开羽咀嚼了两下,唇角不可避免碰到她指尖。
她吸了口气,抬手,把那只手拿开,而后,看向渠秋霜近乎波澜不惊的侧脸,凑到她耳边,警告:“你不要在这里故意做这种动作骚扰我好不好?”
渠秋霜目光仍旧盯着大屏幕,唇角却逸出浅笑,又抓起一颗,继续递到她嘴边。
靳开羽不知道她是怎么不看自己而能准确找到位置的,继续面无表情地吃下,而后,再也忍无可忍,抓住依旧停留着的指尖,扣紧。
她笑声轻轻的,又递进耳朵里,心情良好,心愿得逞的笑。
靳开羽沮丧地低下头,看着攥到一起的手,她真的是一个一点原则都没有的人。
这个电影看到四十分钟的时候,渠秋霜不出所料地倦了,她把头凑过来,低声问:“小羽,可以靠在你肩上睡一下吗?”
靳开羽蹙了蹙眉,婉拒:“我今天穿的这件衣服,很薄,睡起来不舒服的。”
“那我万一滑到别人肩上怎么办?”
靳开羽知道她是故意的,哪里就那么容易滑到左边?但,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只好把垂在肩头的头发拂到身后,曲了曲身,放低了肩膀:“你靠到里面一点点,那里的骨头不会很硌。”
渠秋霜满意点头,安心地闭上眼,靠到她肩侧,距离近得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好久好久没有离她这样近过了。
这部电影是真的很无聊,过了不到五分钟,靳开羽就发现,她的呼吸变得规律起来,深深浅浅地喷到自己的颈窝。
靳开羽眨了眨眼。
怎么办呢?真的不可以,不能够再稀里糊涂又掉进她的陷阱里了。
***
那场电影结束了好一会儿,直到工作人员进来清理,渠秋霜才醒过来,靳开羽也跟着放开她的手。
出去的时候,同场观众散了个干净,只有她们两个人走在通道里,靳开羽目视着前方狭长的通道。
忽然想起那天,一样的剧终散场,她们看完那个歌剧出来,那个时候的心情,还是很清晰,和今天很不同。
她垂下眼,抿住唇,想了想待会儿的晚饭,没有说话。
渠秋霜看了她一眼,又牵上她的手。
靳开羽一怔,任由她拉着。
晚餐吃的这栋大楼的另一家粤菜,渠秋霜看她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光顾着照顾自己,临吃到头,放下筷子,叹了口气:“今天又想说什么?不要憋着了。”
靳开羽没料到竟然被她看出来,闷声道:“你吃完我再说。”
渠秋霜轻轻摇头:“靳开羽,跟你说不要委屈自己。”
靳开羽顿了顿:“我想说,就是,你就算再怎么贪恋我以前对你好,但是我也回不到过去,不可能完全和以前一样了。就像那支我摔掉的瓶子,再怎么修复,它也总会有裂痕。”
渠秋霜安静片刻:“抱歉,看来是我没有表达清楚。好了,我们不要吃饭了,你送我回那个老房子。”
说实话,靳开羽不是很想回去,有些记忆并不是很想面对。
但渠秋霜只那么安静地看着她。
她只好去买了单,而后又被拉着手去到停车场,上车的时候,她想起来:“你不是开车过来的吗?”
渠秋霜睇她:“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靳开羽张了张嘴,偃旗息鼓。
渠秋霜并没有出声,车里很安静,靳开羽的心悬在半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等红绿灯的时候,询问:“可以放歌吗?”
渠秋霜叹气:“你觉得很尴尬是吗?”
靳开羽不敢说话,感觉确实很奇怪。
她将渠秋霜送到楼下,看她打开车门,下车,自己也跟着下了车,又有些迟疑。
前几天她还在愤怒渠秋霜那么低声下气干嘛,现在,渠秋霜站在单元楼门口,又恢复了以前的姿态,语气温和,但也没有商量的意味,说道:“我知道你不想上去,你就在这里等我,可以吗?”
靳开羽:……
“可以。”
靳开羽站在楼下,仰面向上,透过楼梯间的小窗,看着感应路灯一格一格亮起,到了第三格,没有继续往上,然后熄灭。
过了几分钟,灯亮起的顺序又反过来,然后,渠秋霜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身后灯光昏黄,夜色暗沉,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唯独怀里抱着的东西,反射出浅淡的光泽。
靳开羽瞪大了双眼,她怀里抱着的那个东西和她做的那个瓷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上面没有裂纹,光洁如新。
渠秋霜将瓷瓶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放到她怀里,而后凝向她的眼,问道:“现在,可以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吗?”
第46章 第46章
渠秋霜说完这句话以后,静了几秒,就转身直接上了楼。
靳开羽愣愣地看着她背影,呆在原地,也不敢追上去。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步子挪了几下,但还是没有跟进去。
她低头注视着手中的瓷瓶,看了一会儿,抱紧了一点,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渠秋霜接得很快。
靳开羽有些不满:“你干嘛走那么快?”
渠秋霜没有立即说话,安静了十来秒,电话那边传来很轻的鞋跟敲地的声音,靳开羽意识到,她还没来得及换鞋。
然后就是一声滑轮拉动。
靳开羽心有所感,下意识抬起头,今天的月亮很美,天空也很蓝,干净澄澈而深邃。
她视线转下,而后,就看到渠秋霜的身影出现在三楼阳台,侧倚在窗边,一手扶住深蓝色的玻璃窗,另一手举着手机,正低头看向她。
她的声音也低低的,飘在空中:“怕你还给我。”
靳开羽一时分不清到底声音是从听筒传来,还是被夜风送下来的。
她抿了抿唇,虽然刚才是有这样想过,但现在,确实被她躲过去了。
目光同她遥遥对上,靳开羽嘟囔道:“你这样是耍赖,我没有说要接受。”
渠秋霜唇际展开一个极轻柔的笑:“没有让你直接答应和我在一起,机会也不给我吗?”
她低头看着靳开羽翘起的唇角,这样居高临下,她仰头的角度,很像索吻。
这样的氛围下,她也没有再进一步问她,今天看你相亲的时候,那个人完全照着我的模子找的,凭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
夜风扬起她的发丝,将她唇际的笑容掩去了一半,靳开羽仰着头看着,直到她的眼睛再次出现在视线里,才缓慢地对着听筒说:“我要认真考虑一下。”
***
靳开羽回到家里的时候,还感觉自己云里雾里,整个人都很恍惚。
明明今天是去相亲的,怎么最后又和她过了一天啊,但想起她最后那个笑,心脏还是不争气地加速了。
她说:要追自己?
靳开羽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抱着的那个瓶子,指尖摩挲着,心跳又更加喧嚣了。
她找了一块手帕,仔细地擦了擦,然后放到了整个客厅最亮的地方,又去书房里搜刮了一个手电筒,一块一块地照着观察。
竟然真的一模一样,那个图是她自己画的,每一个纹路都再熟悉不过,图形几乎完全一样,就连位置都没有改变。
不难猜测,这应该是用碎片拼好,再反复地量,慢慢地拓,才能做到复刻到几乎十成。
很费力气,她这样懒得动手的人,不能说她不用心。
只是,好像要粗糙一点,釉面摸着没有以前光滑。
因为,渠秋霜说,这是用她摔碎的那一滩碎片再熔化,掺了一大半的生黏土重新烧成的,这样就算做她们一起完成的。
她们一起完成的。一起。
靳开羽想到这里,皱了皱鼻,找了一个靠墙的很深的书架,把上面的东西都搬下来,再小心翼翼地放上去。这种混合材质的更加易碎。
靳开羽刚弄好,就收到了渠秋霜的消息:【到家没有?】
靳开羽:【早就到了】
【早就到了不和我说吗?那你认真考虑好了没有?】
靳开羽按下加速的心跳,平静了一会儿,才打字:【这才过了多久?你这么着急?我说了认真考虑,也很需要时间。】
【我没有着急,我就是提醒一下你,怕你忘记了。】
靳开羽压下唇角:【忘记了你就不再说一次了是吗?】
【当然没有,我可以每天都和你说,但最好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在你的耳边……】
又来了,不应该和她闲聊。
靳开羽飞快地发了一句语音:“不和你说了。”
随后立即熄了屏。
而后迅速去洗漱了一通。
但今天一个下午又积攒了一点点工作,她穿着睡衣,坐到了书房里,又盯着电脑继续处理。
积压的东西看到一半,靳开颜拨了视频。
靳开羽接通,又忽然想起来,渠秋霜只打字,极少数故意找她麻烦的情况才会发语音表达情绪。
靳开颜看她若有所思,不用多说就知道在想什么,故意问:“今天的相亲怎么样?还满意吗?”
靳开羽有些心虚,不敢提那位陆小姐,卷起头发绕了两圈,支支吾吾:“还行。”
靳开颜挑了挑眉:“哦,真的吗?餐厅那边跟我说你用餐时间是比较久。”
靳开羽对靳开颜在获取小道消息方面的能力叹为观止:“你怎么连餐厅都安插了人手?”
靳开颜想起今天餐厅的经理给秘书发的图,不知道说的还行到底是在说谁。
她漫不经心道:“还行就还好,别掉到渠秋霜这个坑里出不来。”
靳开羽:……
靳开颜见她不说话,后仰,让手机更清晰一点:“那什么时候和陆小姐约第二次?我再帮你约。”
靳开羽额角抽了抽,受不了了:“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故意问什么啊?”
“是你自己说的还好。再和她在一起又不丢人,我又不会笑话你,和我也不说实话?”
靳开羽连忙澄清:“我们还没有在一起呢。”
靳开颜点头:“我懂,是需要考察她一阵子,不然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靳开羽不太满意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你们这种较劲的,很没意思。”
靳开颜:“只有你不想着较劲。”
靳开羽安静了片刻,也没有继续辩解,其实,心里还是偶尔会有不平的。
挂完视频,渠秋霜又发来消息:【再多发几句语音?】
这个要求很奇怪,靳开羽没有听她的,转头打字:【多发几句语音干嘛?】
【想听你的声音了。】
靳开羽摸了摸唇角,打字的手僵了半天,才硬着头皮重新输入:【你怎么一点界限感都没有?】
【哦,抱歉,那我不说了。】
【明天几点到研究所?还给你做咖啡。】
靳开羽嘀咕,这就是你追人的诚意。
还没嘀咕完,她说;【可是我只会做这个】
靳开羽当然知道,她难得动一次手的,但是……暂时不是很想理她。
靳开羽放下手机,转身去把窗帘拉上,而后继续看电脑。
资料只看了十分钟,手机的消息又攒了好几条,靳开羽没办法,回她:【十点。】
***
周一早十点,靳开羽到的时候,会议室桌上的那杯咖啡还在冒热气。
靳开羽没急着喝,先检查邮箱,最近几天抄送的邮件的发送时间正常了很多,基本在白天,虽然也有晚上十点的时候发过来的,但好歹没有那种深夜来信了。
靳开羽哼了一声,还好,很有进步了。
她坐下,翻开手机:【谢谢】
对面回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靳开羽看了眼,和以前用过的一模一样,怎么连表情包都没有更新呢?
她翻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包库,回了几个,解释:【你存一下。】
渠秋霜在外面坐着,又想起她昨天仰头的神情,顿了顿,起身走到会议室,坐到她旁边。
今天会议室里又多了一个生面孔,渠秋霜支着下颌,漫不经心看她一眼,而后打字:【存了可以兑现吗?】
靳开羽吸了口气,看了眼正在敲键盘的同事,不经意间同同事好奇张望的神情对上。
她下意识沉下脸,也拿出手机:【我还在考虑,你不要忘了。可不可以注意一下边界?】
渠秋霜看了眼她的屏幕,眉目蹙起,面含轻愁,又看了眼她唇角,极轻地叹了口气。
靳开羽:……
她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覃薇从门口伸头招手:“渠老师,这边有个问题,她们找不到出处,麻烦你来看一下。”
渠秋霜对待工作还是很认真的,立即正了神色,侧眸往外,点了点头:“嗯。就来。”
靳开羽松了口气,看着她背影,第一次感受到覃薇偶尔也是来得很及时的。
一上午,渠秋霜忙完了,又进来了几次,但都是坐一会儿就走,有同事在,不好说话,只能打字聊天,但她能聊什么?
靳开羽直觉不胜其扰。
等她走后,那位同事甜甜笑道:“那位老师怎么总是进来又不说话?靳总你知道她叫什么吗?刚好是我理想型诶。”
她说完,就发现靳开羽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笑容一滞,挠了挠头:“你这么看我干嘛?人家每次进来你都冷着一张脸,偶尔还瞪她。”
“唉,算了,不和你说,你不懂。待会儿等她进来我就要微信。”
靳开羽不想说话。
她慢吞吞给渠秋霜发消息:【不可以再进来了。】
【我想你了怎么办?】
靳开羽揉了揉耳朵,半晌,等温度降下来,才说:【我出去行了吧。】
于是,覃薇就纳闷了。
往常靳开羽总是待在会议室里一动不动,除了开会,其他时间都在忙公司的其他事。
今天竟然破天荒的频繁出来倒茶喝水,还和她交流项目的进展,只是,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旁边的渠老师,从来对这种话题没有兴趣,一心多用也完全没有负担的人,倒是第一次参与进来,听得很认真。
一上午,靳开羽对上覃薇那种费解中带着迷惑的目光,简直如坐针毡。
***
中午靳氏那边临时有个重要人物来拜访,靳开羽只能回去,她随口跟覃薇打了声招呼,就拎起自己的包往外走。
边走边给助理发消息安排,没太注意,走到地下停车场,才发现某个人也跟在身后。
靳开羽回身,渠秋霜淡淡扫她一眼,声音冷淡:“突然离开也不和我说一声?”
这确实是自己理亏,靳开羽小声解释:“消息来得突然,我忘记了,对不起。”
“不能吃完午饭再走吗?”
靳开羽步子略微有些凝滞:“公司那边有很要紧的事。”
渠秋霜叹了口气,背着手,幽幽道:“一上午不能说话,现在中午也没有时间分给我,靳总真的好忙啊。”
“和覃老师可以光明正大交流,都不能给我半个正面眼神。”
靳开羽真的受不了她这样一会儿质问一会儿阴阳怪气的语调,拎包的手一顿:“到底是谁追谁啊?渠秋霜你别太过分。”
渠秋霜又叹了口气,声音更哀怨了:“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待在一起。抱歉,是我要求太多。”
“……”靳开羽吐了一口气,明知道她是装的,但实在无可奈何:“你说怎么办吧?我中午真的要回公司的。”
渠秋霜手抚上她肩,沉吟片刻:“我和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靳开羽眨了眨眼,有些迟疑:“不太好吧?”
她脸上的迟疑太明显,对比太鲜明,渠秋霜短暂想起曾经某一天,这个人诚恳地问她能不能一起去公司办公,深知从头开始肯定不会那么快,但心里还是有失落:“那抱一下我当补偿?”
靳开羽又犹豫:“明明我们还是……”
还是什么?连拥抱都要三思再三思?
渠秋霜不想再听她说了,手臂直接绕上她的颈项,上前两步,凑上去,微微踮脚。
柔软在怀,陌生又熟悉,靳开羽一怔,僵在原地,想说你怎么不讲道理,我还没有答应。
可是还没来得及出声,她的话就被堵在喉咙里,渠秋霜继续踮脚,手臂用力,压得她低头,而后,她唇角迎来一个吻。
舌尖柔软,顺着她张开的缝隙往里撬,热情地邀请她。
温热的气息拂过,湿滑的触感让人头脑不清醒。
靳开羽思想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对这种渴望已久的东西记忆还是很深刻。
手间一松,那支价格高昂的名牌包就被主人毫不爱惜地做了自由落地运动。
唇间先于意识含吮住,靳开羽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摸到她肩上,将她带到自己怀里,避免她失力软倒。
又是紧到发疼的力气,还好,接吻还是一样的,这种时刻痛反而令人觉得安心。
渠秋霜微微仰头,几息间就失去了主动权,被动地承受着她的索取。
半晌,靳开羽听到电梯口那边传来的说话声,才放开她,视线流过她微肿的唇,又迅速错开,指尖轻抚过她眼角:“你这样是犯规。”
渠秋霜目光凝过她唇角的水渍,伸手,声音微哑:“谁让你不给我?那我自己来拿了。”
靳开羽垂眼看她指尖,喉咙微痒,嗫嚅:“说好只是抱一下。”
“那是你不犹豫的情况,现在这样不喜欢?”
靳开羽脸又腾地红起来,想说不喜欢,但看着她比平时更饱满的唇,这都是自己的杰作,实在说不出口。
她闷闷低头:“你不要自作主张。”
人声近了,竟然还可以听到覃薇的大嗓门,在讨论清明假期去哪里玩,这可不太好,如果被她看到,那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这里不再是好说话的地方,靳开羽小心翼翼环视四周,拉住她,走到柱子后面,借着车身和柱体遮掩身形。
渠秋霜见她动作,轻笑一声,贴到她耳边:“躲什么?怎么像偷情?”
靳开羽想起来,她之前在海大上课的时候,下课的课间时分也没有故意疏远过自己,和靳开颜视频也是,很坦荡。
但这根本不是坦不坦荡的问题,她根本不知道,她这样头发微乱,衣服皱起,眼角泛红,唇瓣肿胀的样子被人看到多么不好。
一点都不自觉,靳开羽将她头压到自己胸前,压低声音:“谁和你偷情了?我还在考虑。”
“嗯,我没有名分也行,我不在乎。”渠秋霜鼻尖抵住她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一只手绕起她垂到颈侧的头发转圈:“你还有多久时间?”
靳开羽:……
真的说不过她,靳开羽选择不去跟她进行这种很酸很酸的交流。
她的气息也喷洒在颈窝,唇畔偶尔擦过,靳开羽呼吸顿时感觉也被她夺走了一点,艰难地把她的脸往外拨。
靳开羽正想说,“离太近了。”
她的手机铃声却忽然响起来,在空旷的停车场分外刺耳醒目,靳开羽心头一跳。
随即,她就听到覃薇的声音:“那边是不是靳总的车?”
“靳总,你还没走吗?”
第47章 第47章
靳开羽心脏都要跳出来,正想装作人不在,就听到覃薇的脚步声在往这边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她怀里,渠秋霜却冷声:“很可以,和她说行踪,却要等我来问。”
靳开羽闭了闭眼,来不及解释了,赶紧开了车门,把她推进去:“别闹。”
渠秋霜叹气:“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靳开羽:……
她把门关上,赶在覃薇过来之前,飞速地拎起包,发动汽车,加速开了出去。
覃薇刚赶过来,看着车的尾灯发愣,问旁边的同事:“怎么我一喊她她就走了?”
“现在要带我回公司了?”渠秋霜坐在后座,好整以暇看她这副逃得飞快的模样。
“原来我费这么大一番力气不如覃薇一句问话有用。”
靳开羽:……
“说不是偷情,确实连偷情都不如。”
靳开羽忍无可忍:“要不是你非要自己亲我,怎么会要避着她。”
刚好在等门卫放行,靳开羽从包里抽出镜子扔给她。
“你自己瞧瞧,这副样子除了我还想给谁看啊?”
渠秋霜打开镜子,看了看镜面,表情微妙,静了静,也难得没有再说话,她开了一半车窗,让风吹进来降低脸上温度。
靳开羽见她突然沉默,有些惊讶,回头,看清她神色,才发现,她好像是害羞了。
她脸上的惊奇太明显,渠秋霜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但颊侧的红晕还是掩不住。
靳开羽又偷偷看了几眼,仔细地翻找记忆,竟然找不出,到底什么时候见过她同样的表情。
就连做那件事失控到极致的时候,她也是羞愤里的愤大于羞。
结果现在,就听到这样一句话,竟然会害羞,靳开羽心情突然好起来,唇角翘起。
渠秋霜面上依旧淡然,只是睫羽轻闪着错开眼,怎么都不好再去看她粲然的笑颜。
*
到了靳氏,靳开羽直接把车开到大楼门口。
渠秋霜刚才已经整理好了仪容,虽然双唇还是比起寻常略红,但好歹没有那样让人想入非非,靳开羽弯了弯唇,下车,转身往后拉开车门,朝她伸出手:“好了,我们上去吧。”
渠秋霜已经平复好心情,暗示:“待会儿别人问起要怎么介绍我?”
靳开羽:……
渠秋霜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了。
她把手搭上去,任由她扶着下了车,又自然放开。
靳开羽看着空落落的手,眨了眨眼睛,倒不是靳开颜说的要考验她什么的,而是,她确实感觉,很多东西,都好像很快,她需要再观察一下,确定渠秋霜的心意。
但今天接近了一点点。
一路顶着异样的打量和八卦式的目光,两人并排着上了楼。
于笙见过她,此时也不免吃惊,小靳那么短暂的一段感情后,没有传出别的绯闻,再度出现,竟然还是和这位。
渠秋霜掠过她惊诧的神情,微微侧目:“以前怎么和人提起我的”
靳开羽支支吾吾:“都是人家自己猜到的。”
渠秋霜勉强满意。
靳开羽让她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她安顿好,又急匆匆出去,今天这一路耽误太久。
中间于笙进来送餐,渠秋霜微一沉吟:“靳开羽吃过了吗?”
于笙摇头:“靳总暂时没空呢。”
渠秋霜点了点头:“好的,谢谢,麻烦你了。”
于笙又悄然瞟了几眼,确实很养眼,但实在不好意思多看,对着那张和煦的面容,八卦起来真的有种冒犯之感。
等她出去后,渠秋霜将送来的午餐推到一旁,仔细打量靳开羽曾经每天要度过超过三分之一时间的地方。
样板间的风格,除了和靳开颜的合照以外,没有别的有个人特色的物品。
但好像想到她在这里的场景,这样冰冷的地方也因此染上了温度。
靳开羽一切忙完,送走重要访客的时候,已经两点了。
一进自己的办公室,看见她坐在自己平时坐的位置上,正在处理工作消息,地毯很厚,声音几乎全部被吞没,但她还是第一时间从手机上抬起头,看向自己,脸上多了一抹泛着柔光的笑。
靳开羽晃了晃神,看向一边完全没动过的餐食:“怎么没吃啊?不喜欢吗?”
说着又奇怪:“不应该,这都是我按照你的口味点的。”
渠秋霜睨她一眼:“在等你一起。”
话是让人很心动了,但靳开羽还是皱眉:“要准时吃饭的,乱来。”
好在私厨的饭菜保温做得好,一个小时过了还是温热的。
靳开羽拆开,分好餐具,和她一起,慢慢吃。
吃完后,靳开羽又有一个会,季度初,叠加小长假,这几天非常忙。
渠秋霜说是要和她一起,但是研究所那边也时常有问题需要她解决,所以只能是说说而已。
办公室里时常有人过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靳开羽让人送她回去。
临到楼下,司机在车里等待,渠秋霜看向靳开羽,问:“晚上可以一起吗?下班我来找你。”
靳开羽想了想:“今天我要去看看靳开颜,几天没去了。”
渠秋霜捏了捏她的手:“那陪我在车上坐几分钟。”
单纯只是一起坐着不用去车里,靳开羽安静了片刻,指出:“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刚才说的什么?你待会儿还要见人的。”
渠秋霜:……
她一时竟不知道靳开羽到底是在内涵谁,靳开羽如果真一点想法没有,又怎么扯得上能不能见人?但这一整句连起来怎么就这么不好听呢?
***
晚上,靳开羽又去了医院,靳开颜一连住院快一个月,待了这么久,属实是憋得难受。
吃完晚饭,靳开羽推着轮椅带她下了楼。
白天的事靳开颜也听说了,没什么细节好问,靳开羽推着她从医院的侧门出去了,出了侧门,是一条步行街。
晚上很热闹,遛狗的市民,刚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上班族,还有和她们一样从医院里出来遛弯的,都在这条街上流蹿。
靳开羽小心避让着人流,靳开颜现在则是看什么都新鲜,听到音乐声,指挥她:“把我推到那个公园里,我听到了,有人在打太极。”
靳开羽:“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爱好?”
靳开颜:“我在为老年生活做准备。”
靳开羽无语看天,刚过四十岁就考虑很长远了。
但也没多说,她推着靳开颜去了公园,靳开颜让她停在广场前就朝她挥手:“自己去跟手机谈恋爱吧。”
靳开羽抿唇,没再说话,自己坐在她身旁的长椅上回消息,但这个消息并不是渠秋霜的,她可能下午确实生恼了,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靳开羽看了她头像一眼,哼了一声,很没有诚意,而后才看向新来的消息。
应芍问她:【清明节假期有没有空?我女朋友要来这边,我们一起聚一聚。】
去年年中,应芍玩当下流行的一个手机游戏,在网上认识了现在的女友,从游戏cp处成了网恋情侣。
处了几个月以后,网恋奔现,应芍一到节假日就往宁市跑。
靳开羽刚好也在,应芍看她一个人在那边太孤单,有活动经常喊上她,一来二去也和她女朋友熟悉了起来。
后来她那位女友偶尔组团剧本杀和唱k,也都会带她一起,靳开羽在宁市工作不算繁重,闲暇之余都会欣然赴约。
这次也是,明明两个人一起待着很好,靳开羽搞不明白,怎么非得加上她一个大号灯泡。
【你们两个人待着就好,喊我干嘛?】
应芍:【我下半年可能就要去宁市了,你以后也不会常去吧?那不是见一次少一次吗?】
靳开羽寻思了一下,也是:【好吧。】
【那就说好了,不能放我俩鸽子。】
靳开羽无奈;【你放心。】
她刚回完应芍,某个人的消息也来了:【清明节可以分几天给我?】
靳开羽手一顿,想起自己刚分出去的一天,还有一天要留到靳开颜回家,她又该谴责自己了,但还是诚实回答:【一天。】
果然,对面又反复出现正在输入然后消失,最后是一句语音,
靳开羽不小心点到,开了扬声器,没注意调音量,她微微带着抱怨的声音就这样在公园里响起:“靳开羽,作为你的追求者没有优待吗?”
在音乐声下不算突出,但靳开颜还是把注意力从广场舞中抽过来。
太好笑了,渠秋霜这种人说这样的话,她挑了挑眉:“还在玩什么情、趣?”
靳开羽瞪了靳开颜一眼,而后转身:【没有,而且我最近几天都会很忙,没有空去研究所。】
【那晚上等你下班一起散步?】
靳开羽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好,我会很晚,你要早点休息,不能熬夜的】
但是,今天渠秋霜真的很粘人,她唇角又弯了弯,安抚:【提前答应别人了。下周的时间都是你的,好不好?】
【清明的哪一天留给我?】
【周六。】
*
晚上苏盈星临*时又约她出门,靳开羽没空,渠秋霜就应了,下班之后直接赶了过去。
等服务员上菜的过程,苏盈星说:“宁簌要清明节放假才有空,你具体哪天可以?我好看看我们到时候具体去干什么。”
渠秋霜没直接应:“我问问靳开羽。”
苏盈星一惊:“她回来了?”
渠秋霜嗯了一声,而后打开手机发了信息。
苏盈星又问:“怎么回事儿?”
渠秋霜边发消息边简要解释了一下。
看到靳开羽的回复,她又蹙了眉,在苏盈星惊奇的目光中发了那条语音。
来来回回几分钟,看她和靳开羽又有重归于好的苗头,苏盈星心情也好了,笑盈盈问她:“好了没有?到底哪天有空?”
渠秋霜看清回复,唇畔含笑,熄了屏:“除了周六都行。”
苏盈星感慨:“在外面满世界找了那么久,没想到还是在这里偶尔遇到,缘分这个事真的说不清。”
渠秋霜听到这句,却没搭腔,只安静举筷夹了颗虾球。
苏盈星看到她表情,一愣。
她以前从没问过渠秋霜进展,是因为她下意识认为,世界之大,这种漫无边际的寻找完全是大海捞针,还不如在靳开颜身边安插奸细来得快。
不进行干扰劝阻,也不过是她觉得渠秋霜有个寄托也不错。
于人而言,希望最重要,只要觉得前面有路可走,那当下再辛苦也不觉得累。
现在倏然想起那天她问渠秋霜下次什么时候,渠秋霜说没有下次。
她终于意识到:“你这两年里,是不是在别的地方见过小靳?”
渠秋霜一怔,但现在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坦然点头。
靳开羽可能以为研究所的露台上是她们时隔那么久第一次见面。
那是靳开羽第一次见她,却不是她第一次见靳开羽。
第48章 第48章
时隔这么久,渠秋霜这些心情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以后也不好和靳开羽讲。
因为这些片段同当事人说或许有一种矫饰或者博取同情怜惜的意味,她并不想要靳开羽的同情,虽然曾经是很好的工具。
确实有很难过委屈的瞬间,但都已经成了往事。
靳开羽还有心软,还愿意回头再看,就已经很好。
现在苏盈星问起,她也勉强当个出口,多说了几句。
决定换工作,起初是因为每天从教学楼下去,路过那个停车位,都会想起和靳开羽的最后一面。
靳开羽当时的心碎,漠然,明明尖锐却又仿佛带着血的词句,都像一把将人缓慢凌迟的刀。
她后来日夜反复回想,如果当初有说清楚,或者反应能够更快一点,没有让她就那样走掉,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但时间无法倒流,并且就算过了这么久,她依旧无法解释初衷,因为她初心就是不端。
那一年里,跑了好些个城市,说是旅游,其实根本不能以放松的心态来享受。
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到人潮涌动的景点,总是,会不自觉追逐每一个相似的影子,试图看清每一个可能是她的人的脸。
但一年下来,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一无所获。
当然,正常人都知道这样的行为也只能是一种心理安慰,她对此并不失落,很安心地接受。
去年深秋,计划去北方的一个偏远小城,那边刚好有一个四年举办一次的展览。
结果当地突发暴雪预警,飞机迫降在宁市,等待天气转好的时间太漫长,加之确实很累,那个行程也不是非去不可。
渠秋霜等了不过半小时,就决定取消原先的安排,直接在宁市消磨两天时光。
她也不是喜欢纠结的性格,在休息室确定好大致的行程后,就直接订了酒店。
也就是在那家酒店门口,她又见到了靳开羽,她坐在出租车后座,直到靳开羽离开,才从车上下来。
苏盈星听她讲到这里就停下了,问:“那你当时怎么没有直接找她?”
当时
她当时坐在车后座,随意一瞥,熟悉的及肩光亮的头发,笔直修长的背影,实在太相似,但又不敢确定,怕又是一场空欢喜,让司机停下来,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她转身。
她转身瞬间,看清脸,心里喜悦盈满。
可随即,视线往下,落到她手上,她的喜悦倏地冻结。
因为靳开羽手里竟然捧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花束张扬热烈。
她瞬间眼泪模糊视线,不敢想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却又实在好奇。
靳开羽在那里站了十分钟,她就在车后座静静看了十分钟,直到酒店大堂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孩,靳开羽将手中的玫瑰花递给她,那个女孩含笑接过,两人并肩行走,一起上了一辆车。
这一年多以来,多地奔波从不觉得辛苦,但那一刻,她真的感受到一种从没有过的疲惫。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留在原地,靳开羽那里已然翻了新的一页。
后面的两天,又有两次偶然的碰面,渠秋霜做了修饰,只远观,安慰自己,这样的结果也是好的。
一段感情如果失败,总有一个人要伤心,她情愿靳开羽能够恢复得快一点。
从宁市回来以后,她成宿成宿地失眠,每周定时去和心理医生见面。
但这些都没有必要再和苏盈星说,事情已然过去了,不需要再讲出来令人担心忧虑。
渠秋霜安静片刻,轻声道:“她既然不打算回来,就是并不想见我,我看看她就够了。”
苏盈星了然,怪不得之后的行程都变成了去宁市,但听她声音轻得仿佛一阵烟,直觉事实并非如此,见她不想提,也不再多问:“现在还能在一起就够了。”
渠秋霜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
之后的几天,靳开羽没再去研究所,但每天早上都能收到她让人送来的花。
渠秋霜也没有提前通知她,靳开羽第一天接到外送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和于笙还有另一个助理交代工作,她停下来,听外送叙述清楚事实,只好说:“那麻烦你等等。”
挂断电话,她就对上两道八卦的目光。
于笙见她想一带而过,也不瞒着她,给她看了眼八卦群里铺天盖地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
靳开羽粗略瞧了眼,对渠秋霜的行为进行批评:“动静很大。”
话虽这么说,她唇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于笙翻了个白眼,你那位姐又不在,装给谁看啊?
当然,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老板明显口嫌体正直,说了就该不高兴了。
她立即很有眼色:“我去帮你拿上来?”
靳开羽正在给渠秋霜发信息:【怎么给我送花啦?】
跟了两个哆啦A梦表情包。
刚点完发送,听到于笙的问题,连忙摇头拒绝:“不用,我自己去。”
于笙瞬间懂了,这是不想假手于人,被一束玫瑰花就哄成翘嘴的人,有什么可说的。
靳开羽说完就抬步往楼下走,电梯下行,对面的消息回过来:【追人要有追人的样子】
【明天用我给你的那个瓶子装。】
明天还有?擦得可以当镜子用的钢铁壁面映出靳开羽扩大的笑脸,她随即又反应过来,皱了皱眉:【不行,摔了怎么办?】
【做好了就是用的,这一个摔掉了,以后再给你重新烧。】
靳开羽不赞同,那怎么能一样呢?那个可是,她自己说的,她们一起做的。
但心里第一次抱怨起来,为什么这一周这么多事情啊?
电梯到达一楼,送花的人还在大堂等着,手里捧着一大束粉白的玫瑰,很招人注意,路过的靳氏员工纷纷驻足移目,见到靳开羽行走的方向,更惊讶了。
靳开羽却没管那么多,径直走过去,喜笑颜开地签收了,还顺手扫码给了一个大额的打赏。
她一路顶着八卦的目光回到办公室,将这束花拆开,修剪好,插到本来就有的花瓶里,给她拍照:【这样也很好看】
渠秋霜:【想快进到周六。】
靳开羽弯了弯唇,其实想说,周五晚上也可以,本周五放假,她可以和应芍聚会结束以后再去找她。
思考了一会儿,她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晚上见面,很不好,说好的需要时间,但是如果渠秋霜不拒绝,她肯定不能守住底线的。
想到这里,她喝了一口水。
第二天,靳开羽还是没有用那个瓶子装花,只是为了表示诚意,让助理又去买了好几个不同款的花瓶。
这一周剩下的工作日,她感觉自己也在网恋,就是渠秋霜这个追求者很不自觉,既不打视频,也不通电话,太可恶。
靳开羽几番想要自己动手,又止住,现在是她追求自己,她甚至都怀疑是故意用计,那天明明那么粘人,怎么这几天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这样的怀疑在视线转到她送来的花上就消失了,算了,理解一下,胆子小的人是这样,如果每天都能很大胆就好了。
周五,假期第一天,中午碰面,吃了一顿饭,下午玩了剧本杀,临到晚上,又一起去吃了烤肉,而后约好一起去打夜场的羽毛球。
今年春天很暖和,四月初也有二十度,晚间的羽毛球场灯光明亮,人流攒动,鞭声此起彼伏。
靳开羽很久以前专门练习过一阵子,技术还算可以,一打二也能勉强支撑。
打了大概半小时,应芍的女朋友率先缴械,应芍也选择摆烂,于是直接中场休息。
靳开羽把球拍放在脚边,见这对情侣一副筋疲力竭的模样,顺手把没打开的矿泉水瓶都给拧开了。
应芍接过,看着她,挤眉弄眼:“你回海市以后,有没有遇到你那个室友?”
靳开羽放下矿泉水瓶,几天没见,真的很想她,于是弯了弯唇:“我们现在是同事诶。”
应芍谈恋爱以后性格开朗特别多,对此啧啧称奇:“这也叫有缘分。”
说到这个,靳开羽四处瞧了瞧,不管有没有缘分,现在就很想见到她。
应芍的女朋友年纪比之她们要小三岁,性格也开朗,走过来,拿过她脚边的球拍,问:“你在看什么?”
靳开羽顺手把另一瓶水递给她,抿唇,正想说话,忽然耳畔又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她仔细分辨了一番,这是覃薇。
她循声看过去,覃薇也正好望过来。
随后,她就看到覃薇扬唇大笑,举起手机,对准她们拍了一张照。
靳开羽:……
覃薇拍完,还朝她大幅度挥手。
靳开羽头有些疼,一时奇怪,覃薇是怎么在研究所当上组长的。
她拿过一旁的手机,打开群聊,果然,自己刚才已经被拍了几张照片,这张和覃薇对视的瞬间也同步出现在了工作群里。
然后,她又看到覃薇一边看着她,一边按语音条:“我跟你们说,我在这边打球,刚好碰到靳总了,你们说巧不巧?”
靳开羽仰头,无语看天。但想起渠秋霜或许也会注意到这条消息,赶紧点开看了眼她拍的视频,第一次庆幸自己之前是真的有练过,击球的动作还算好看。
她放下心。
另一边,靳开羽所关注的击球姿势算不算漂亮这一点,并没有如意料之中得到关注。
刚才,她们三人一起去看望完渠清河,刚从疗养院出来。
疗养院附近维修,信号不太好。
靳开羽那个单人的视频加载了几分钟,仍旧加载不出来,渠秋霜将这条划过,翻转屏幕往下,可下一刻,她指尖一凝,注意力全部被靳开羽扭瓶盖递水的对象吸引。
宁簌见她面色不佳,问:“怎么了?”
渠秋霜摆了摆首,示意自己没事,等胸口痛意平复:“我突然有事,先走了。
第49章 第49章
渠秋霜开车赶到场馆门口,进了场馆室内,才惊觉自己行为荒唐,她过来的意义是什么?
是质问靳开羽为什么只给她分了一天,却另花一天时间招待远道而来的前女友?
她有什么立场呢?又有什么资格呢?
她静立在入口,扫向室内,一眼就看到靳开羽。
靳开羽刚完成了一次十分漂亮的抽球,她本来就长了一张十分招人侧目的脸,加之身材高挑,腿长手长,动作颇具美感,此刻对面喊了一声好球,围观的年轻男女立即投去视线。
坐在场地边缘的女孩脸上也满满的胶原蛋白,明眸善睐,青春动人。
而自己手背输液的针孔甚至还没有消,毕竟不是同龄人,她收回视线,转了身。
……
靳开羽自从刚才看到群里的消息,一颗心就不在原地,时不时看向入口处。
上周相亲那次她就找过来了,今天说不定也会来找她。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她就眼尖抓住了她影子。
她扬唇笑着,向对面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刚偏头,结果发现她转了向
靳开羽唇角笑意一凝,连忙将球拍扔给应芍,小步跑过去,隔了三四米喊她:“怎么来了不和我说话就走?”
渠秋霜没料到被她注意到,脚步一顿,背对着她:“看你在忙,这种活动我也参与不了,妨碍你。”
靳开羽上前,犹豫了片刻,拉住她的手:“你来了我就不打了嘛。”
指尖触感略润,似是被汗打湿,渠秋霜心下一酸:“你不陪你的朋友吗?”
靳开羽顿了顿,刚才和应芍她们说起她,待会儿见面万一应芍问七问八让她不自在怎么办。
渠秋霜见她不说话,将手从她指尖抽出,继续往外。
她走得飞快,几乎可以称作落荒而逃。
靳开羽一怔,随即掠过她轻轻颤动的肩膀,连忙追了上去,这次没有牵手,直接揽过她,翻转她的肩。
但见她一双眼仍是清凌凌的,像一汪深潭,只是此刻静谧不再,泪珠似泉水一般从深潭里涌出,沾湿睫羽,打湿脸颊。
靳开羽惊讶又无措,放轻了声音:“怎么啦?怎么突然就哭了。”
她眼里是浓切的关怀和心疼,渠秋霜对上她的眼眸,眼泪一下子淌得更凶。
门口人来人往,靳开羽不好再问,指尖擦过她脸颊,环住她往外。
一直走到场馆侧门的路灯下,她才停下来,再次细致地擦过渠秋霜的脸:“发生什么事了?”
渠秋霜也没想到听她说一句话,心里的委屈就漫成了河,鼻酸眼角酸楚不受控,连带话里都带了酸意:“你去陪你的前女友好了,管我做什么?”
靳开羽怀疑自己没听清,指尖停在她颊侧:“啊?什么?”
“你的前女友。”
靳开羽一懵:“谁是我的前女友?”
渠秋霜别过脸:“坐在左边那位穿粉红色运动衣的女孩。”
见她还不承认,渠秋霜平静地补充:“去年秋天,你在宁市的w酒店门口,捧着一束玫瑰花,等她,然后你把花递给她,你们一起走了。我看见了。”
靳开羽仔细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说的场景。
但她注意力完全在另一件事上,惊讶至极:“你去年去过宁市?”
渠秋霜嗯了一声。
记忆、细节,丝缕串成线,靳开羽想起那些合身的衣服,瓷瓶,以及她偶然见过的场景,哪里不明白前因后果。
什么听方局说的,明明自己看到的,怪不得还要反复确认她回不回去。
她此刻很平静,但她如果真的误会了,这一句嗯里有多少辛酸?不知道她见到那样的场景是不是和今天一样。
靳开羽低下头,看向她仍旧沾着泪珠的长睫:“你是去宁市找我的吗?”
渠秋霜继续侧着脸,没有说话。
她心脏软成一块绵,掰正她的脸,唇贴上去,一下一下舔过她唇角,一直到她呼吸乱了,才解释:“她不是我的前女友。”
“是应芍的女朋友,她们是异地恋情侣。那天她让我帮她订花,因为应芍当天到宁市,那是她要送给应芍的,才不是我给她的呢。”
说完这一段,靳开羽又忆及,从前她也吃过应芍的飞醋,但两次表现完全不同。
靳开羽见她还沉默,又蹭了蹭她雪白的颊侧:“宁愿你凶一点,怎么问都不问就这么伤心难过?我们上周还吻过,我怎么会再和别人有纠缠?我就这样让你不放心吗?”
渠秋霜这才想起,靳开羽的那位朋友也坐在旁边,没想到自己闹两次这种乌龙在一对情侣身上,但这是对靳开羽不放心吗?不是。由爱故生怖。
“我怎么问?万一人家真的是你前女友,我又是什么人,我怎么好去自取其辱。”
上周搅黄她的相亲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区别对待不过是因为觉得相亲对象没有威胁,而真正害怕的事情竟然问都不敢问。
胆小鬼。
靳开羽叹了口气,认真道:“你在我这里永远有理直气壮质问我的权力。”
她眼神真挚,语气郑重,渠秋霜这次不仅鼻尖微红,颊侧也染起红晕:“好了,你回去继续招待你的朋友吧,我先走了。”
靳开羽瞧了眼,感觉她神情似曾相识,微顿,试探道:“真的吗?不用我陪你吗?”
渠秋霜语速快了:“我不用你,你去陪她们。”
靳开羽低低笑了一下,这次明白了,她这个表情就和受尽了委屈的小朋友一样。
明明可能很想要亲吻,拥抱,要人好好哄,但又比小朋友更别扭,说不出口,只能自己生气。
“不管她们了,我们回家。”
渠秋霜眼睫微颤:“谁和你是我们?你不是还要考虑吗?”
靳开羽唇角弯了弯,笑意扩大:“那我现在问一句,渠秋霜女士,请问你愿意和我进行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吗?”
她低下头,没有应答。
又害羞了,她自己主动的她就很无所谓,一旦主动权不在她手上,她就容易害羞。
靳开羽放开她,侧身两步,朝她伸出手。
渠秋霜垂下眼,静默了片刻,才把手轻轻地搭上去。
靳开羽倒是很想就这样一走了之,衣服是可以不用换,但刚才出来得急,手机和包都在里面,车钥匙也在里面。
走到门口,刚好碰到要离开的覃薇,一见她俩,覃薇愣在原地,看了看渠秋霜,又看了看靳开羽,再看向她们牵着的手,瞪大眼睛:“你们?”
靳开羽现在心情好,也不怪她今天乱拍照:“我和渠老师在谈恋爱。”
覃薇不理解:“不是,你们才认识几个星期啊?”
渠秋霜静了静,正准备解释。
靳开羽抢先截住她:“我对渠老师一见钟情。”
覃薇陡然回过神:“周一上午你们讨论问题的时候,就在那里眉来眼去了吧?”
靳开羽坦然:“是啊,怎么了?不可以吗?”
渠秋霜扶了扶额,没再任由她和覃薇斗嘴:“我们以前就认识。”
覃薇懂了,怪不得那天在露台上氛围别扭奇怪呢,现在就说得通了,原来是老情人见面。
她沉吟片刻,又笑了笑,搓手:“靳总,周一请大家吃个饭?你看你们重归于好也有我的功劳。”
靳开羽:……
有什么功劳啊?仔细一想,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算了,靳开羽不想计较:“行。”
进了场馆,应芍也惊讶了,刚才还说是同事,现在才过了一会儿,怎么就**了呢?
但这是靳开羽,也没有什么好吃惊的。
渠秋霜想起之前的误会,很难得地生出了些许不自在。
靳开羽瞧她脸色,对她的心理活动顿时心领神会,低声说:“她们不知道。”
渠秋霜横她一眼。
靳开羽眨了眨眼,随即朝应芍告辞:“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回程路上,路过24小时药店,靳开羽停下车,解安全带。
渠秋霜一看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她静了静:“就这么着急吗?”
第50章 第50章
靳开羽瞥过她不自然的表情,唇角又翘起,一本正经道:“我用嘴也可以,但是不能特别久,可能你会不太舒。\服。”
渠秋霜:……
她这次是真的静了很久,终于把曾经的疑问问出口:“你是口欲期没被满。\足吗?”
“没有啊,我们家的阿姨都很专业的。只是……”靳开羽眨了眨眼,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含、\住的时候,感觉和你更亲近诶。”
完全不害臊。渠秋霜脸上温度又升了,开了窗,移过头,避开她视线。
靳开羽弯身下车,但没有立即去药店,反倒绕了一大圈,偷偷从车后转到副驾驶那边的窗,突然出现。
她以为自己动作很隐蔽,但后视镜什么看不到?
渠秋霜无奈:“干嘛?不是要去买东西吗?”
靳开羽凝过她唇角,探手,把车窗彻底降下来,头凑近:“想接吻。”
渠秋霜扶额:“刚才不是在外面亲过了吗?”
“刚才你都没有回应我,都是我自己来的。而且就只是舔。\了下唇,根本不够。”
说着,靳开羽不给她任何推辞的机会,直接按住她后颈,推过来,自己压下腰。
含住她唇瓣,抵过舌、尖。
可能因为刚做完运动的缘故,身上还残存着那种攻击性。
渠秋霜的头被迫后仰,方便她更深吻,唇无法合。上,无法并。拢。
靳开羽确实没说错,她不止是觉得有距离,她每次接吻都是这个样子,像是想要把人拆吃入腹。
她的爱意和在意除了她脸上的笑,攥紧的手,其实在每一次亲吻中更能被感受到。
包裹在这样的气息里,渠秋霜的精神松懈更快,身体几乎在往下沉,快要窒息了才唔了一声。
靳开羽也知道她就这样了,将她的唇舌放开,批评:“肺活量很差,也不会换气,要多练习。”
渠秋霜没跟她争辩,就她这样的亲法,不是肺活量的问题。
她缓了半晌,颊边红意仍散不下来:“这是在外面。”
“你在车里,哪里是外面?”周围没有行人,靳开羽刚才就看过,没有说上次在停车场才是外面,这个人就这么双标的。
她脸上一副餍足的表情,整个人舒展开,像一头矫健的豹子,因为方才的动作,身上的短款运动衣也拉起来,露出一截白皙劲瘦的腰线。
那一抹白晃眼极了,渠秋霜指尖微动,又怔了一会儿,催促:“要买东西就快去。”
靳开羽弯了弯唇,转身去了。
*
回到最开始两个人一起同居的地方,进了屋,靳开羽陡然升起满满的幸福感,除了那天吃早餐,再回到这里,她们已经是在一起的情侣关系啦。
渠秋霜瞥过她唇角笑容,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这样的雀跃也确实会传染,推过她肩:“先洗澡好不好,身上还有汗。再待一会儿要臭掉了。”
靳开羽其实有点洁癖,刚才一路太高兴才不在乎。
她都提起了,靳开羽连忙低头,退开几步,慌张地抓住自己的上衣深闻了半天,脸上满是懊恼:“真的很臭吗?”
但鼻尖除了因为体温升高扩散更距离的香水味外,什么都没有。
渠秋霜:“嗯,很重的味道。”
靳开羽再次认真地闻了闻,直到看清她唇角的弧度,才发现,这个人又在捉弄她。
她伸手将她带到怀里,整张脸埋在她颈侧,鼻尖,唇角都用力地蹭过:“好了,现在你也臭掉了。”
细细密密的痒意传来,神经末梢感知灵敏的位置被鼻尖和吐息擦过,渠秋霜呼吸又乱了,忍住不把她的头抱紧,摸摸她下颌:“不要闹了,赶紧去洗澡。”
靳开羽眼睛一亮:“我们可以一起吗?浴缸很大。”
渠秋霜静了静,方才接吻,身体的反应还在,实在不好意思现在就让她看见,摇头:“分开洗。”
靳开羽瞥一眼她轻颤的双睫,眼神乱飞,哦了一声,也不见沮丧:“那好吧。”
渠秋霜慢慢推开她:“不要磨蹭了,我去帮你拿衣服。”
靳开羽眼睛弯出月牙:“好的。我去放水。”
渠秋霜去衣帽间找了两件同色的睡袍和同款的内衣,递了一份给她。
靳开羽接过,抖开自己的衣服看了看,再从她手里翻过她的,唇角又弯了,这也是情侣装,准备这么多也从来都不说的。
她这样很不好,做了什么就得表达出来,万一自己太笨了发现不了怎么办呢?
渠秋霜看她今天又恢复了曾经的模样,心里也短暂生出一种岁月静好,但仍旧无奈:“还傻笑什么?快去。”
靳开羽点头,往旁边的浴室走。
她看着靳开羽的背影,唇角也挽起,回身,走进自己那件浴室。
浴室里,香薰蜡烛点好了,和今天靳开羽身上的香水味道同款的气味,浴缸里的水也放满,一切都令人感到舒缓,今天奔波一天的疲惫和满足在此刻都化成了安然。
衣物一件件缓慢落地,水雾笼罩间,丰盈有致的曲线展露,满室安然静谧添上活色生香的一笔。
很快到了最后一件,珍珠色的片状衣物顺着白皙的腿滑下来,她拾起,放到脏衣篮里,不再看上面那一大片极深的湿痕,抬腿进了浴缸。
滑。腻仍旧,药店外,那一截白腻的马甲线又回闪。
渠秋霜轻轻吐了口气。
……
另一侧。
靳开羽这边的浴室没有放水也没有点香薰,她开了淋浴,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运动衣脱了,仓促打了沐浴露,冲净身上的汗水。
感受到肌肤变得清爽以后,她就迅速关掉,套上衣服,从洗手间出来。
刚才渠秋霜虽然拒绝了,但她知道,现在她很容易害羞,没关系,她不必介怀她的推拒,略微等等就好了。
因为赤着脚,地毯将所有的声音都淹没。
靳开羽扭开房间门,幽手幽脚踱到里面的门口,由于房门关了,所以另一个门仅是虚掩。
她静悄悄地推开一条门缝,迎面而来的暖昧香气,浴缸的水声略急,像是被极高的频率划着。
靳开羽唇角扬起,什么啊,泡澡还玩水。
她轻轻推开门,水雾弥散,她眯了眯眼,下一秒,看清水声来源,却突然愣住。
渠秋霜双颊潮。\红,双眸紧闭,唇瓣因为用力咬。紧充。血而愈加丰润,而她的两只手……
美景当前,靳开羽短暂屏息,随即唇角笑容消失。
拒绝自己说一起的邀请,结果她在干什么?
她放轻了步子,无声无息地靠近她,见她还闭着眼,一无所觉,恼怒起来,这么专注?完全听不到一点声音。
眼看着她指。尖即将往里探,靳开羽当即抓住她的手,怒声道:“我不好用吗?你要自己来?”
渠秋霜眼睫轻颤,睁开眼,脸更热了几分,这样的情况下竟然不知道先遮哪里。
她这两年自我纾解的次数屈指可数,上次和靳开羽说指套都用掉了也是逗她,今天因为和她亲吻生出了反应,难得洗澡顺势动一次手,结果被她抓住?
但正处在不上不下的边缘,痒意和空虚将人悬在半空,她眼睛更为湿润,对上靳开羽充满怒气的眸子,心念一动,轻声哀求:“小羽,要。”
声音软而微哑,尾音像带着细细的钩子。红润的唇,毫无遮掩的圆弧,一副等人垂怜的模样。
靳开羽喉咙滚了滚,说不心动是假的,但仍旧绷着脸,哼了一声:“不行,你刚才不说,藏着掖着,现在晚了。”
为了防止她继续,靳开羽抽出浴袍系带的那根绳子,也踩进浴缸里,抓住她的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和另一只手绑在一起,系了一个结。
“你的手犯了错,今天不许再动了。”
手腕被缎带绑住,渠秋霜挣了一下,才发现挣不开,而面前,靳开羽紧实白皙的马甲线就在眼前,她声音更软了几分:“摸摸你也不可以了吗?”
靳开羽第一次从她眼里直白地看到对自己的渴。望,但今天实在太过分了,她意志坚定道:“不可以。”
靳开羽和她窝到一起,水流埋过肌肤,贴住她背脊,啄吻过,确认了事实:“这么久过去了,连沐浴露都没有抹,是不是一直都在自己胡闹?”
“什么叫胡闹?”
这样的啄吻根本无济于事,渠秋霜更难受了,歪头,去寻她的唇,却被她偏头躲过。
“想亲?”
渠秋霜眼角更红,几乎要哭出来:“嗯,求你了,亲亲我好不好?”
靳开羽见她服软,心情好了起来,但并没有就此如她的意:“不行。”
她挤好沐浴露,均匀地打着泡沫:“刚才还在说不要耽误时间,现在只好我帮你。”
泡沫随着她的动作变多,她的动作也很轻柔,完全没有任何杂念,渠秋霜眼眸里水雾更深。
她下意识往靳开羽手上蹭泡沫,靳开羽轻哼一声,移开:“不行。”
渠秋霜情知今天这人是下*定决心要难为她了。她咬了咬下唇,转过身,坐到了靳开羽的大腿上。
就这样一个接触,靳开羽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又犯规。”
渠秋霜轻轻舒了口气,声音也稍平稳了:“我本来不想让你看到,但你自己进来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说着,她唇瓣微微张着,很细的喘、息声从她唇。缝中逸出,舌尖若隐若现。
这样沉浸在情、欲里,主动索。求的坦然姿态,靳开羽以前也没有见到过。
靳开羽一时愣住,又见她看向自己,倾身,趁着她呆愣之际,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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