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靳开羽连忙拧紧矿泉水瓶,快步往她这边走,一路擦过无数人。
应芍摸不着头脑,但靳开羽走得太快,行色匆匆,她也只好小碎步跟上:“靳开羽,干嘛啊,你等等我。”
靳开羽头都没回:“我有事,你可以自己先去逛逛。”
她们说话声音并不小,渠秋霜挑了挑眉,收回视线,仍旧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靳开羽走到她身旁,在这里还能偶遇的喜悦冲刷过一切:“好巧啊。”
又皱眉,小声抱怨:“你昨天去哪里了?怎么不告诉我你也要来啊。”
应芍恰巧赶上来,感受她几乎可以称之为撒娇的语气,瞪大双眼,问:“这就是你的室友吗?”
闻言,渠秋霜唇角轻哂,自己的吻对她来讲没有吸引力,昨天打扮得那样漂亮却预备晚归,至于今天……
她看都没有看靳开羽一眼,转头朝苏盈星道:“我们走吧。”
声音犹自平稳,说完从靳开羽肩旁擦过,径自离去。
苏盈星换往常已经开始阴阳怪气了,但她毕竟和渠秋霜从小一起生活过,看到渠秋霜捏到发白的指尖,也不敢再说话。
只朝靳开羽挥手:“小靳妹妹再见。”而后就跟了上去。
没料到她是这样的反应,她经过的瞬间靳开羽甚至还能闻到熟悉的香气,但来不及反应过来,飘起的快乐停在半空,还没升腾就像气球一样毫无预兆地炸裂。
靳开羽愣愣看着她背影,直到听到应芍的问题才陡然回神:“你刚才还没有说,那个穿月白裙子长得很温柔的女士是不是你的室友?”
靳开羽愣愣点头。
应芍张大了嘴,没想到靳开羽喜欢的人竟然不是同龄人,那位女士很明显三十多岁,又问:“你们怎么了?她怎么理都不理你就走了。”
换别的情况应芍可能会猜测是吃醋,但刚才那个女人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望向靳开羽的眼神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靳开羽不知道她怎么了,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其妙,昨天下午她是这样,在自己说完话以后沉默,然后夜不归宿。
今天又是这样,一句寒暄都没有,看到自己就离开。
她得问问清楚,太过分了。
这个很感兴趣的展她现在一秒都看不下去,眼看着远处那个背影逐渐变得模糊,靳开羽没有理会应芍的问题,抬腿就往门外跑。
不顾路人惊讶的目光,拔足狂奔,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胸口发疼。就在她快要接近时,渠秋霜弯身上车,汽车发动,没有为她停留半分。
她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看着红色的尾灯,眼睛突然酸涩。
苏盈星坐在驾驶座,看着后视镜里的身影,叹口气:“这么生气为什么不等她解释?”
渠秋霜目光也定在后视镜上,那道影子逐渐变成黑色的小点,直到一个转角,再也不见。
她才轻声道:“解释什么?”
苏盈星耸了耸肩:“你想听她解释什么?她都能说给你听。”
渠秋霜没有接话,那可未必。
她刚才竭力忍住,才没有在那个女孩子面前,向靳开羽问出口——这就是你说的特别特别重要的事?
不好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她的怒气只关乎靳开羽,虽然她现在并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不相干的人。
太难堪。
原来陪说过的“普通朋友”看展是可以用上两个“特别”的重要的事?
靳开羽心里到底有多少特别的东西?
过往靳开羽说的话越真切,同样说明这个特别越真切,如果自己昨天没有临时起意和苏盈星一起过来呢?往昔的话不可信。
也不能再听她讲,讲多了就真的信了。
手机响了几声,渠秋霜看了眼备注,把通知栏划掉,熄了屏。
苏盈星头疼:“不看看她说了什么吗?”
渠秋霜声音平静:“没有什么可看的,无非老调重弹。”
苏盈星很无奈:“除了这个能说什么?”
后半句苏盈星吞了回去,你想不想得起上次气成这样是什么时候?
“你以前看到赵愁澄和秦唯在一起有这样生气过吗?”
渠秋霜静了静:“那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
渠秋霜侧头看窗外,当然不一样,赵愁澄从来没有许诺过,没有许诺就不存在背叛。而且赵愁澄和秦唯之间本来就插不进其他人。
喜欢赵愁澄这件事,很简单,不会有回应,不用想有回应,一直很安全。欣赏就可以了。偶尔会有难过,但这样的难过比起刚才的难堪来说很可控。
是她的错,她不该好奇。不该对那段结局不太好的爱情故事好奇,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很难堪了。
苏盈星又纳闷了:“你在那个房子里住了那么多年,每天一睁眼就可以看到秦唯的画,挂了一屋子,你怎么忍受得了的?你嫉妒过秦唯吗?”
渠秋霜冷冷看她一眼:“你今天好奇心很重。”
苏盈星摸了摸鼻子,自觉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渠秋霜这个自欺欺人的本事也是够厉害。
少女时期的渠秋霜不是赵愁澄喜欢的类型,还不懂如何掩饰自己身上的恶劣。这样的人并不像文艺作品里写的那么讨喜,不是所有的阳光都会照到阴郁冷漠的少女身上。
她在自己还处在对同性感情探索的阶段时,赵愁澄就和高中的同班同学秦唯谈了恋爱,两人十分合拍,情深意笃。
苏盈星从未见过秦唯,只听说是一个十分温柔善良的女孩子,后来发生的事也确实证明了她的善良。
那个时候同性婚姻法案还没有通过,秦唯家里又很保守,父母身体不好,因此这段恋情没有公之于众。
某个冬日的深夜,秦唯晚上从画室回宿舍,路遇一个女孩子跳湖自杀,秦唯恰好会游泳,毫不犹豫跳进去救人,但冬夜的水实在太冷,那个女孩子被秦唯拖了上来,秦唯却永远睡在了冬天的湖水里。
爱人离世将笑容从赵愁澄脸上剥走了。很长一段时间赵愁澄都整宿失眠,酗酒度日,醒来满脸泪水。
自己的情绪都处理不好,遑论再去体贴别人。
这样的赵愁澄也算这段美好感情的注脚,就算中途谢了,也让人无法质疑它的美丽。
后来,她猜测赵愁澄主动提出结婚不是因为心软,更多的是无所谓。
一来,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不在世了,和谁结婚不是结呢?二来也是因为,家里对这件事反对的激烈程度,让她想起了曾经因为考虑到对方的父母,这段恋情始终没有见过光。执意要和同性结婚也算一种对当年的遗憾的弥补。
既能帮助好友,又能进行自己的反抗,一举两得。
当然她无从得知赵愁澄是否知晓渠秋霜对她的感情,但最开始可能做室友也相处困难,直到近些年赵愁澄情绪稳定了才好起来。
从事危险工作可能会有的结局每个人都知道,有些人没得选,有些人则是,就想哪天命运开个什么玩笑,然后送她去和惦记的人相会。
赵愁澄大概是后者。
吃完午饭,苏盈星准备送渠秋霜回靳开羽那儿。
谁知渠秋霜抬手就拒绝:“我现在不想看到她。”
苏盈星点头:“行。”
昨天晚上渠秋霜回了渠清河买的那套房子,离海大不远,一直都有让人打扫,因此住进去也很方便。
苏盈星依旧将她送回这里,这是她们一同度过童年的地方,自从拥有话语权后,都努力地想将这个房子恢复到曾经的模样。
但没有人住,也只是图具其表。
苏盈星和她一同坐着,两人的目光都含着怀念,即便同亲生父母相处那么久,对于苏盈星而言,那段时光依旧是人生中极其温暖的一段日子。
两个聊了一会儿天后,苏盈星晚上要回父母家吃饭,告辞了。
整个屋子失了人声,顿时变得空空荡荡,微风穿过窗户,钻进室内,窗帘悠悠晃动。
刘阿姨发消息来问,晚上什么安排。
渠秋霜凝着眉,看了半晌,才道:【这一周我都不在,刘阿姨你这个月就休息一下。】
接着将这个月的工资全部转给了刘阿姨。
刘阿姨知道她的性子,收了款,没再多问。
一下午,手机沉寂下来,渠秋霜伏在以前渠清河和她一起睡的房间里,慢悠悠闭上了眼。
***
靳开羽在原地站了良久,擦了擦眼睛,给她发了几条消息,但发出去的瞬间,她就知道,可能得不到回复。
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好累,真的好累。
应芍从展馆出来,找了半天才找到她,看着她通红的眼,试探道:“吵架了?”
靳开羽苦笑:“如果真的能和我吵也好。”
应芍沉默片刻:“介意跟我说说吗?”
靳开羽摇头,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乱七八糟的关系。回想起来,这段时间里,最快乐的瞬间,好像其实是,她开车回家,在路上,渠秋霜拉琴,任由她听着。
那个瞬间里,岁月静好,她以为前面等待着她的,是渠秋霜的应允,胸腔里有无限希望。
后来,哪怕是那些身体亲密的时刻,依旧有许多无奈。
靳开羽没有再和人交流的心情,她只好向应芍道歉:“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说好的午饭也没有办法和你一起吃,下次再约吧。”
晚上,渠秋霜意料之中地没有回来,刘阿姨也不在。
这个只有她一个人的自己待了很久的家,再也没有办法待下去,她回了老宅。
一如既往地热闹,靳开羽又很沉默。
第二天,琴姐看她脸色,不敢再问。
一向心无尘埃的人,这一个月伤过的心可能比以前好些年加起来都要多了。
靳开羽这次提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总算没有人再来调侃她是否感情上遇到了波折。
于笙这次确实没有新的发现,只是觉得老板比往常沉默很多,处理完公务的空档里,总会突然出神,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没有之前的愁肠百结,伤心欲碎。
靳开羽确实看起来很正常,只是她一空闲下来,就继续给渠秋霜发消息,她管不了这么多了,为什么?
但那些消息一次都没有得到回应,就好像往一个深渊里扔石子,听不见回声。
一下班,靳开羽就开着车,等在海大门口,但缘分这件事着实奇妙,完全无心有时能不约而同,有心等待也可能一无所获。
她在海大门口枯坐一下午,海大门口路过无数来往匆匆的人,而其中并没有她想见的那一位。
晚上,定的日程弹出,靳开羽去影音店洗周六拍的照片,看着照片上她们贴在一起的脸,又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连四天,靳开羽都没有等到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去她上课的教室,去她的办公室,可是在学校,她想视而不见实在太轻易,人来人往,她又是老师,靳开羽甚至都无法把问题说出口。
周五下午两点,靳开羽又反复回想,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从渠清河那里回来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
突然想起,自己还加过苏盈星的联系方式,而那天苏盈星也在,翻开了苏盈星的对话框:【她现在住在哪里?】
苏盈星发了一个定位,加上一个门牌号:【她如果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靳开羽怔然失神,她如果真的愿意跟自己说难听的话倒好。
今天乌云密布,天气很差,靳开羽取消了下午的会议,赶在她下班之前到定位里那个居民楼楼下。
老式的居民楼,楼龄比靳开羽的年纪还要大一轮不止,没有电梯,苏盈星发的门牌号在三楼,楼道逼仄,下班时间,还有来往的人。
靳开羽上去了才知道,挤在门口也相当于是堵住路了,不好影响别人,只好下楼站在路边等,等了一会儿,一阵阴风吹过,突然下起了大雨。
她不敢回车上拿伞,索性就站在雨里。
漫无边际地想,这几天原来是住在这里,这个地方诸多不便利,楼龄高,隔音差,睡觉可能都不安稳,刘阿姨恐怕也没有来,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四十来分钟过去,暮色渐起,靳开羽心里惴惴,渠秋霜打着伞的身影才出现在视线里。
靳开羽吐了口气,抹掉脸上的雨水,担心她又像上次那样,赶紧拦住她:“我们谈一下。”
淋雨半小时,她浑身湿透了,衣服洇染成深黑色,头发还在滴着水,渠秋霜脚步稍顿,“没什么好谈的。”
第32章 第32章
“不行,你得说清楚,为什么周六你不回家,周日你不理我。”她固执地捏住渠秋霜的手。
指尖力道紧到发疼,渠秋霜面色平淡:“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
靳开羽定定看着她,眼神依旧执拗:“什么已经过去了?你什么意思?就算是死刑,也要有判刑的理由,你今天不讲明白我是不会走的。”
靳开羽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音量,一听就是痴女怨女的感情戏码。
路上人来人往,隔着伞也挡不住行人好奇的目光。
渠秋霜不想和她在这里给人看笑话,偏了偏伞,挪到她头顶:“上去说吧。”
靳开羽唇角稍松:“好。”
她怕渠秋霜反悔,进了楼道就直接走在前面,行走间,留下一串湿湿的脚印。
楼梯转角,渠秋霜瞥过她苍白的脸:“怎么不打伞?”
“我怕拿个伞的时间就又看不到你了。”
渠秋霜静立在原地,沉默良久。
靳开羽心里惴惴:“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她的惶恐不安都摆在脸上,渠秋霜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进了门,靳开羽换完拖鞋,把门关上。
渠秋霜将伞放到阳台,径自坐到沙发上,不打算率先开启话题。
靳开羽看了眼室内摆设。
头顶圆形几乎占满整个天花板的白色吊灯,浅色的老式家具,泛黄的墙体,一切都透着岁月的痕迹,意识到这个房子是渠秋霜童年住过的地方。
她浑身潮湿,并不好坐下,只站着:“你这几天都住在这里吗?”
这是一句废话,渠秋霜没有回答的意思。
沉默像一个深渊,可以吞噬掉所有回音。
靳开羽眼睛又酸涩起来:“突然不理我,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
她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渠秋霜怒火重燃,想起上周那个女孩子问她的话,讽道:“我们有什么关系,只是不当室友了,有什么必要再进行说明吗?”
声音冷得像把刀,靳开羽心脏被捅了个通透。
她吸了口气,瞪大双眼,这些天的不满和不理解倾巢而出,往常绝不会吐出的词也跟着情绪溜了出来。
“没有什么关系会接吻吗?会窝在我怀里一次又一次高、潮吗?”
渠秋霜眼里闪过难堪,额角一跳,靳开羽却不想再和她进行口舌之争。
看她这样,稍后就要开始进行自我贬低,说自己和什么人都能这么亲密了。
可是她的吻技并不比自己好,甚至于要差很多,连换气都不算熟练。
反正已经这样了,她不顾自己浑身还湿着,上前两步,倾身覆上那张即将又吐出尖刀的红唇。
动作是激进的,但心里很悲伤,为什么?
她多久没有对自己笑过了?为什么保持距离还不够,她还要试图离开她?靳开羽想,没有办法回头了,她现在没有路可以退。
熟悉的气息瞬间袭上,舌尖温热,唇瓣冰凉,渠秋霜一时大脑短路,没料到她竟然会突然如此,僵在原地,被动的承受着。
好几秒,她才回过神,牙齿正欲咬下去,却在唇际尝到了咸涩的味道,是眼泪。
靳开羽哭了。
她所有的记忆里,唯一一次看到靳开羽哭,是去完赵愁澄父母家那天。
那天,明明很愧疚的她,因为自己,对丛云疾言厉色。
眼泪源源不断地淌到唇间,和着雨水一起被分享品尝。
这个带着怒气的吻突然变得苦涩起来,靳开羽的无助和痛苦滴到了胸口,像是可以消融一切情绪的溶液,她胸口的怒气也跟着泪水散了个七七八八。
心脏蓦地一酸,她齿关一松,没有再做抵抗。
心理上的抵触消失,身体的反应就来得很快。
柔软的舌尖交缠着,靳开羽吻得更深,察觉到她的回应,心里酸涩稍减。
好一会儿,靳开羽放开她,抵住她额头,捧住她的脸,同她湿润的双眸对视,吐息喷到她脸上,声音里还有鼻音,带着些喟叹:“你看,你还是很喜欢,你怎么可以说我们没有关系呢?”
听到这个话,渠秋霜又恼怒起来,推开她:“你不是和你要做特别特别重要的事的朋友这样提起的吗?”
靳开羽一怔,从这个极长的模仿的前缀里,突然知道了原因。
她问自己周末有没有时间那天,自己说周六可以,周日没有,因为周日有特别特别重要的事。
原来是误会了。
这几天的疏远有了别的理由,疏远的程度和在意的程度正相关。
靳开羽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心里冰消雪融。
她慢吞吞解释:“我上周说的,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是我姐姐要回来,我们很久没见啦,我想去接她。可是她临时要休假,又取消了。”
“我不可以和你单独待在一起,我会忍不住想要和你亲近,可是你也不让了。恰好朋友约我,所以我才去看那个展。”
渠秋霜哑然,是周六中午的拒绝和下午靳开羽过分漂亮的模样让她乱了心神,她不想说话,况且靳开羽唇角笑容刺眼。
靳开羽又说:“如果周日看展是特别特别重要,那我们坐在这里,就是特别特别特别……”
又开始了,渠秋霜反手抵住她唇:“不许说了,快去洗澡,要感冒了。”
虽是命令,但声音很柔软。
她实在太久没有没有对自己做这样的动作,也没有对她用这种温和的语气说过话,靳开羽眨了眨眼,连忙点头。
苏盈星偶尔也会来这边住,和靳开羽身高仿佛,渠秋霜去房里拿了一套苏盈星的睡衣,和新的内裤一起递给靳开羽。
洗完澡出来,渠秋霜正在点餐,朝她招手:“过来看看还要吃什么。”
靳开羽坐到她旁边,头凑近,借着她的手机,又点了几个菜,而后按了确定,付款。
好像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甚至于,现在她们靠在一起,没有刘阿姨,没有巨大的餐桌,在这个老旧的房子里,距离更近了。
靳开羽点完菜又批评:“这些看起来就一般般,不一定健康,也不一定好吃。你这几天就这样过吗?很不好。”
洗浴后的水汽扑面,苏盈星穿衣风格稍为奔放,靳开羽胸口露出一大片,肌肤如玉润泽,但因为此前常年锻炼,看起来又很有弹性。
下面的睡裤也几乎裸到了大腿,一双腿长且直,渠秋霜稍稍侧头,直觉没有考虑妥当。
她顿了顿:“冷不冷?”
靳开羽被她这么一说,迟来的觉察到一点凉意:“好像是穿得有点少。”
渠秋霜站起身往卧室去:“再去帮你找两件衣服。穿好,不要感冒了。”
靳开羽认真地打量这个屋子,头顶圆形几乎占满整个天花板的白色吊灯,浅色的老式家具,泛黄的墙体,一切都透着岁月的痕迹,她瞬间就意识到这个房子是渠秋霜童年住过的地方。
渠秋霜找完衣服出来,就发现她走到了墙边,在研究墙上乱七八糟的红色涂鸦。
渠秋霜也看了眼,眼中闪过怀缅,难得解释:“这是我四岁的时候,拿妈妈的口红画的。”
靳开羽由衷赞许:“画得真可爱。”
渠秋霜唇角翘了翘,她画完以后就知道闯祸了,洁白的墙壁被涂成这样,一整天都担惊受怕。
结果妈妈和靳开羽说了一样的话,第二天就给她买了一套画具。
她没有再任由靳开羽继续欣赏,那双腿在眼前晃得烦:“*好了,过来把衣服穿上。”
靳开羽嗯嗯点头,连忙套上裤子,但看着上衣,深觉不必:“我免疫力很强的。”
渠秋霜不好再说,不能提自己看到她胸口白皙肌肤刺眼,再说尾巴又要翘起来了,只好由着她。
点的餐送到,电话拨过来,靳开羽腾地站起来就准备去取,渠秋霜瞥了眼她敞开的睡衣,完全没一点自觉。
起身按住她:“坐下,我去拿。”
她眉间蹙起,靳开羽只好乖乖坐在原地不动弹。
直接在茶几上将点的餐拆开,今天点的种类很多,靳开羽迅速试吃一遍,然后做出点评,将认为好吃的菜全部推到渠秋霜那边:“帮你试过了,这些都好吃的,旁边的不要看。”
说着她自己开始处理旁边的,渠秋霜看她动筷子:“不好吃为什么还要吃?”
刘阿姨做饭少有这种问题,靳开羽在海大吃食堂也没有明确表达过喜好。
靳开羽一脸认真:“不能浪费食物啊。”
渠秋霜默了默,推了两份到她那边,自己也取过她那侧的菜。
靳开羽直言不必,诚恳道:“只要能和你一起,我吃什么都很香。”
吃完饭,靳开羽迅速收拾了一通。
刚才亲近的时间并不算段,渠秋霜身上的衣服也被沾湿了一些,进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靳开羽帮她吹头发,她垂首低眉,神态放松地任由靳开羽拨弄着发丝。
外面风雨琳琅,室内却盈着暖香。天花板的灯照在她脸侧,投下半边阴影,更显安然静美。
靳开羽握着手里的头发,暖风温暖拂过,一时间心里充盈,幸福感升腾。
两人穿了睡衣,又窝在一起,靳开羽这次没有再克制,十分自觉将她圈住,搂到怀里。
对她童年实在好奇,室内儿童的玩具还保留着,靳开羽一件一件问来历。
很多事渠秋霜不记得了,还有一些事实在很囧,比如说为了一个娃娃的归属权和苏盈星互相撕扯对方的头发,并不想提。
只好另找事情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只整理了一张床,今天要和我睡吗?”
第33章 第33章
靳开羽眼眸湛亮:“真的可以吗?”
渠秋霜按了按眉心:“可以。”
其实今天留下来肯定会发生些什么,但是她少见的愤怒,她的疏远,她的身体反应已经说明了她对自己并非全然不在意。
现在渠秋霜愿意直面,已经很好啦。
她不想渠秋霜再也不理她,她想要看到渠秋霜更多的反应,对她的在意,对她的眷恋。
以前的原则好像都不重要了。
靳开羽想通以后,嘀咕着试探:“可是我怕我忍不住。”
“那你现在也可以马上就回家。”
靳开羽抬眸:“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回去我们还可以睡在一起吗?虽然我没有衣服穿了,但是我也可以穿睡衣开车的。我还可以麻烦琴姐过来接我们。”
“你自己回去。”
靳开羽摇头:“那不行。”
她又看了眼自己的指甲,分外担心:“我的护甲油还没有卸诶,也没有买别的东西。”
渠秋霜忍无可忍,冷道:“我没有说要和你上、床。”
靳开羽还是很能分清她的情绪的,什么时候是真正的生气而什么时候只是无奈到极点的无语。
“可是我很想啊。你不想吗?你也会很舒服啊,我学过的。”靳开羽头歪向她耳侧,气息浅浅扑到耳廓上。
酥麻感传到四肢百骸,半边身子几乎软了。渠秋霜掐住她的腰间软肉,几乎要怀疑她是故意的。
“你还学过什么?学过怎么勾、引人?”
靳开羽第一时间反驳:“哪有?”
但短暂反应过来,靳开羽又扬唇,试探问道:“那有被我勾、引到吗?”
渠秋霜不语。
靳开羽见她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心念一动,低头,含上她耳垂,故伎重施,几乎可以称作狎昵地玩弄。
客厅里还有渠清河和她们拍的合照,渠秋霜没好气地推开她的头:“不要在这里。”
说着渠秋霜就站起身,往卧室走。
不要在这里,也就是说换个地方就可以,靳开羽唇角翘起,连忙跟上去,顺手把门带上。
门合上的瞬间,室内瞬间成了一方狭小的天地,气息就暧昧起来。
渠秋霜站在她身前,靳开羽弯唇,三两步将她们之间的距离缩小,手臂用力,带动她,一起躺倒在床上。
四目相对,靳开羽的目光拂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方才还在跃跃欲试,此刻真的和她躺在一起,竟有种不真切感,像在梦里。
她抚上渠秋霜的唇瓣,犹自不敢相信。
渠秋霜看着她呆愣的模样,挑了挑眉,针对她刚才的说法淡淡评价:“纸上谈兵。不会就睡觉。”
说毕推开她,自己扯过凉被,转换方向躺到枕头上。
破坏氛围的人!靳开羽不满:“你不要急。”
渠秋霜:……
“今天也到此为止。”
靳开羽垮了脸:“啊?你不可以这样,说变就变。”
渠秋霜仰面躺着,对上她沮丧的脸,好整以暇道:“不是你让我不要急吗?我今天也不急。”
“不行,我现在很急了!”
说着,脸凑近她,鼻尖贴到一起,看清渠秋霜眸底含着的促狭笑意,靳开羽不再犹豫,直接开始。
唇代替刚才的目光,从她的眉眼往下描摹,这次比往常温柔,靳开羽一寸一寸珍重的吻过,虔诚地留下自己的印记。
细细密密的吻落到颊侧,唇间,激起一阵痒意,比痒意更让人感到异样的,是靳开羽仿佛朝圣一般的神情。
渠秋霜不由抱住她的腰,催促:“快一点。”
靳开羽停下动作,扬唇,把刚才的话奉还给她:“你看,你也急了嘛。”
渠秋霜方才没有咬下去的牙齿此时再不留情,咬上她下唇。
虽然确实很痛,但靳开羽感受到唇间力度仍然克制,因为都没有咬破啊,心里一片潮湿,张牙舞爪的小猫,挠得根本就不疼嘛,太可爱了。
不再克制渴望,狂风暴雨般的吻和攫取落在她的唇、舌之间,而后蜿蜒向下。
手指也没有闲着,一路攀爬。
两件睡衣很快就一同躺在了地上。
没有阻隔的接触,肌肤彼此紧贴,是比最昂贵的衣物的布料还要令人觉得舒适的触感,柔软碰到一起。
靳开羽蓦地想起了她做绮丽梦境的那天晚上的拥抱,而现在,她们中间没有那层布料。
她也终于得以窥见,形状挤压到变形的弧度,真实的样子究竟是多么美。
经过一个星期修养才刚刚好起来的地方又被含、住,手指捻动,渠秋霜感觉自己的精神再次在她的唇间溃败。
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可口的蛋糕,像是靳开羽在她入住第一晚带回来的那个绿野春山,区别只是自己这块蛋糕,可能是点了红梅的雪原。
靳开羽这个品尝者刚才的珍重全然不见,逡巡良久,而后恶劣地大口吞、食,含住蛋糕上点缀的樱桃还不满足,试图往外扯。
奶油在炙热的舔、弄下,彻底融化,渠秋霜被抵在床上,全身也跟着化成了一滩水,只能紧紧地抱着她的头,像是抱着大海里唯一一块浮木。
精神浮沉,身体颤栗。
渠秋霜却忽然想,靳开羽是不是口欲期没有得到好的照料,不然,怎么对这个地方这么沉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渠秋霜以为她终于尝够了,头往下,要开始时。
只见她扯掉湿淋淋的布料,捻断上面拉着的银丝,冷静地说:“我刚才真的没有骗你,我的护甲油确实没有卸掉,健康起见,不能用手。”
又是这样的纠结,渠秋霜几乎想给她一巴掌,可思维迟滞,浑身又无力,恐怕打人也像调情,只好沉默。
靳开羽沉思十来秒,最终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道:“没有关系,我想到好办法了。”
渠秋霜还没来得及问这个好办法是什么,瞬时在她的动作下倒吸一口凉气。
渠秋霜确定了,真的是口欲期没有被满足,所谓的好办法,可能是借口。
靳开羽并不知道自己是被这样评价的。
她记得家里的阿姨提过,她在两三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确实很喜欢吃花。
尤其偏爱白色的花,晚香玉有毒,但晚香玉的香味很令人着迷。
春夜沾着雨露的晚香玉最美,轻轻吹一口气,花枝也仿佛弱不经风一般,剧烈地颤抖,也很慷慨,每一片花瓣下,都藏着无尽的甘露,轻轻一抿,取之不竭。
但靳开羽的干渴同样深不见底,探寻没有尽头,这样的慷慨并不能令她满足。
到最后,渠秋霜只想逃,可在沙漠里行走的人,怎么会放过唯一的水源?
手被剪到背后压着,腰也被捏紧,双、腿被展开。
她整个人飘在半空,几乎都能听到自己说的话从命令变成恳求,再到最后,喉间逸出的只有泣音。
可一向体贴的人此刻完全两种作风,于是只能无助地任由她作为。
她的表现对于靳开羽而言是极大的鼓励,靳开羽深觉自己学到的东西很有用,她的眼泪,她的颤抖,都是愉悦的证明和肯定。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餍足,抬头,那张被许多人都夸过的漂亮脸蛋沾满了湿痕,仿佛刚洗过一遍。
她抬眸,眼睛也亮晶晶的:“我就说,我学过吧,你看,就说会很舒服的。”
她完全没有要去洗脸的意思,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多么奇怪。
渠秋霜嗓子干涩到近乎灼烧,眼睛因为长久流泪而浸得发疼,却还是忍不住斥道:“脏死了。”
靳开羽皱了皱鼻子:“怎么会呢?哪里脏了?不许你这么说!”
为了证明,靳开羽又爬到她身上,吻住她。
唇舌交缠,渠秋霜无力躲过,被迫尝到了自己的味道。
一吻结束,靳开羽见她仍蹙着眉,一副嫌弃得不行的样子,只好颓然道:“好吧,我去洗一洗。”
她翻身下床捞起睡衣套上,但转头就看到凌乱的床单,和上面的莫名痕迹,又笑了起来。
渠秋霜到现在还感觉喘不上气,方才她不顾自己的恳求,才导致这副难堪的模样。
她将枕头朝她脸上扔,靳开羽灵巧躲过,抓住。
“你不要乱扔,我的脸上还是湿的。我是没有关系,可是你晚上还要睡觉。”
渠秋霜吸了口气,实在没有办法再和她理论这些东西。
靳开羽去洗手间去了好几分钟,回来以后,整个人看起来清凌凌的,身上还有水汽。
想起她刚才说的要注意场合,靳开羽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再把她抱起:“我们一起去,你也需要。”
两人一同站在花洒下,渠秋霜看她动作还算规矩,于是靠在她肩旁任由她服侍,只是洗着洗着,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方才的余韵重新袭来,她呼吸急促了几分,那种毫无着落的不受控感令她攀上靳开羽光裸的脖颈,寻找支撑,眉深深蹙起:“你、不是说、没有卸甲油吗?”
靳开羽弯了弯唇,说:“我记起来了,这个好像可以用卸妆油卸掉,我刚才洗了一会儿,所以干净了。”
说着她举起手指,果然甲床上看起来黯淡了一点点,是护甲油磨掉的痕迹。
第34章 第34章
原来刚才的那几分钟是去做了这个,她到底有多少小心思?原来没有卸指甲油真的是借口。
渠秋霜刚反应过来,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她抵到玻璃上。
冰凉的触感让人瞬间颤栗起来,粗糙的磨砂面触到融化的奶油,奶油瞬间凝结,草莓也重新生长出来。
看到的那只手分花拂柳,轻轻磨了几下,而后便毫不留情长驱直入。
渠秋霜几乎站立不稳,刚止下的眼泪又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不要在客厅,竟然在这里?
尝试用眼神制止,但现在这样的情况,眼波朦胧,魅色横生,又哪有半分威慑?
在靳开羽的动作下,她不仅失去站着的能力,还失去了说长句的能力,只能摇头:“小羽,不要……”
靳开羽感觉这个句式似曾相识,但还没想起在哪里发生过,低头靠在她耳边,一手托住她。
指尖感受着里面柔软的挽留,靳开羽不解:“真的不要吗?不可以说谎的。”
但她知道,现在渠秋霜肯定很害怕,于是一边加了一根手指,加快动作,一边诚恳劝说。
“我这是为了你好。科学研究说,人对最快乐的那个瞬间,总是有畏惧心理,我如果现在听你的,你肯定不会那么愉悦。”
刚才在卧室的情况已经表明了,靳开羽对这件事的执迷程度,已经到了能够完全无视她说的话的程度。
现在她更是学会了狡辩。
渠秋霜整个人被她的动作顶到支离破碎,意识分离,从没有感受到哪个夜晚是如此漫长,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她以为已经结束,没想到只是开始。
星星,月亮轮番在脑海里出现,她的身体柔韧度也仿佛跟着提高,与之相伴的,是靳开羽在她耳边的呢喃。
“秋霜好厉害。”
“好喜欢秋霜。”
她几乎要怀疑,人体的水分是不是要全部被榨干,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傀儡。
她在这一声声羞耻的夸赞里,终于失去了意识。
靳开羽试验了大半晚上,直到窗帘隐约透出光,还在思考有什么新的花样,抬头一看,渠秋霜已经闭上了眼,似乎睡着了。
她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可能技巧还需要提高,不然这种情况怎么会睡着呢?
只能再一次将她抱到了浴室里,重新洗了一遍澡。
洗完,换好床上用品,靳开羽又帮她化了一大杯补充电解质的水,哺到她嘴中,而后和她一起躺好。
轻轻将她拢住,靳开羽凝视着她安静的睡颜,安心又满足。
今晚最开始,渠秋霜的反应其实很生涩,刚碰到的时候,她就好像触电一样,身体还很紧绷,根本不自然,仿佛从没有经历过性、事。
虽然反应很热情,很湿润,但动作和肢体语言间的躲闪是很明显的,幸好她知道怎么消除她的畏惧。
靳开羽又想起赵愁澄那个告别视频里,对渠秋霜简短的交代,或许有别的隐情。
想到这里,靳开羽吻了吻她的鬓边。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触碰,渠秋霜往她怀里靠了靠。
今天下雨,夜晚降温,有点冷,她这个动作像是寻求温暖的某种小动物,而自己是她寻找的源泉。
靳开羽弯了弯唇,手搭到她腰间,也闭上了双眼。
***
渠秋霜醒来,天色大亮,身边并没有见到靳开羽的身影。
她试着挪了挪腿,果然,十分酸疼,抬不起来。
但很快,靳开羽就听到动静,急匆匆进来,她身上已经换了一身新的衣服,一看就是让人送来的。
一见她,又准备扑上来。
不知道她的精力为什么这么旺盛,渠秋霜来不及骂她,只能偏头躲过她的亲吻,无力道:“没有刷牙。”
靳开羽眨了眨眼:“前天我都亲过那里了,而且你……”
渠秋霜怀疑自己听错了:“前天?”
靳开羽声音顿时低了:“嗯,今天周日。”
她睡了二十多小时?渠秋霜认命一般闭上眼,很后悔,是自己一念之差,引狼入室,失去了再说话的力气。
她摆了摆手:“你出去吧,现在不想见到你。”
靳开羽委屈:“你当时明明很配合。”
渠秋霜:“……”
“你有给我表达意见的机会吗?”
靳开羽:“……”谁知道动一动就说不了话呢?
她叹了口气:“好吧,可是你需要吃饭,需要补充能量,你这两天就只喝过电解质水,还是我一口一口喂的,根本不多。你要在这里吃吗?我去帮你挤牙膏。”
确实没有在卧室吃饭的习惯,渠秋霜静了静,忍着疼痛抬起腿,但预想中的另一个部位却没有那么疼。
靳开羽看她表情,明白她意思,小声解释:“我帮你涂过特效药了。”
渠秋霜:“……”
艰难洗漱完,吃过早餐。
今天天气放晴,靳开羽安排行程:“鉴于你身体太差,我们上午去做一个理疗,然后下午去看歌剧。”
渠秋霜没有力气再去和她争辩身体差不差这个问题,轻轻摇头,婉拒。
靳开羽继续诚恳劝告:“你太虚弱了。歌剧可以不去,但理疗一定要试一试,很解乏。”
渠秋霜缓了缓,问道:“你要我顶着一身纵欲过度的痕迹去做理疗然后被人笑话?”
靳开羽:……
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她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但又想辩解:“我前天很小心的,没有上次用力。”
渠秋霜沉默,她甚至学会了睁眼说瞎话。
靳开羽改口:“我们就去下午的歌剧好了,你上午休息一下,我可以帮你按摩。”
说完连续列举理由,既说该剧团一年才巡演一次,该剧如何受好评,再说今天天气好,很适合出门,又说票如何难买,今天早上她托人找了很久很辛苦云云。
再在这里待下去,明天恐怕也不太能出门,渠秋霜勉强同意了这个安排。
但对按摩一事仍旧敬谢不敏:“按摩就不必了,我对你不太放心。”
靳开羽张了张唇:“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说了按摩就绝对不会起其他心思的。”
渠秋霜声音平静叙述事实:“你没有信用可言,我最开始有说过要停下,你也没有听话。”
靳开羽继续理亏:“好吧。对不起。”
但是,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今天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可见还是很满意的,下次她还可以再试试。
做那件事的时候,渠秋霜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她一个可以的依靠,无法说拒绝,任由她哄一哄全部同意,那感觉实在太好。
她还可以尽情地诉说爱意而不被那双纤手抵住唇。
***
渠秋霜翻了一部电影出来,靳开羽陪她看,看到一半,靳开颜来了电话。
她迟疑了片刻,问渠秋霜:“我可以接一个电话吗?”
渠秋霜看了眼她手机上的备注,把电影按了暂停,点了头。
但靳开羽实在找不到耳机,硬着头皮点了接听。
视频不能开听筒,如果要听人说话就看不到脸,只好开扬声器,刚点开,靳开颜的声音就传来:“听琴姐说,你这两天成功夜不归宿了啊。”
靳开羽:“……”
渠秋霜:“……”
她一副想还嘴又不敢的表情,靳开颜看了眼陌生的背景,顿时意识到了,估计正主在旁边,挑了挑眉,对她的地位有一定了解了。
就这样还敢接自己的电话,姐妹情不算很塑料。靳开颜笑了笑,开门见山:“渠老师在你旁边吗?不让姐姐打一声招呼?”
靳开颜突然用这种语气说话,还自称姐姐,靳开羽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可是……
她拿目光询问渠秋霜。
渠秋霜静了静,都这么说了,装没看到就不礼貌了。
她侧头坐过去,视频里的靳开颜又在车上,和靳开羽长得有三分类似,靳开羽长相要稍微精细柔和些,靳开颜的五官则更锐利,加之常年身居高位,眉宇间拢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渠秋霜轻轻颔首:“靳董。”
靳开颜这是第一次见她,一看到她的脸,就明白了,这确实是靳开羽会喜欢的。
虽然靳开羽从来没说过,也可能自己都没概念。
但靳开颜记忆力超群,她看电视剧看到哪种长相的明星目光会多停留靳开颜还是稍有注意过。
至于更深入的,靳开颜不太懂,不过喜欢这件事并没什么缘由可言,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目光再落到她锁骨上青青紫紫的印子,靳开颜唇角抽了抽,敲打的话再说不出口。
真丢脸,属狗的吗?
靳开颜淡淡一笑,装没看见:“小羽年纪小,不太懂事,要麻烦你多费心了。”
谁不太懂事了?靳开羽张嘴就想反驳,但靳开颜这个就很场面话,她忍了忍。
渠秋霜微笑:“哪里,小羽很贴心,应该是我麻烦她多。”
靳开羽弯了弯唇,小声嘀咕:“我不嫌你麻烦。”
渠秋霜:“……”
“……”靳开颜唇角又抽了抽,无视掉靳开羽这句话:“那就好,过阵子我回海市,渠老师有空一起吃顿便饭。”
渠秋霜目光微顿,对上一旁靳开羽隐隐含着期盼的眼,只好点头:“好,下次再聚。”
靳开颜看懂眉眼官司,有些意外,她唔了一声,这次说话没有假客气:“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挂了。”
挂断电话,靳开羽不敢相信,抱住她亲到颊侧:“你真的愿意和我姐姐一起吃饭吗?”
“说了不要有别的动作。”渠秋霜拂开她的头,慢条斯理解释,“你不是很希望我和她见一面吗?”
靳开羽想了想:“如果你为难的话也不用着急。”
除了特殊时刻,其他时间是很贴心,这话并非完全的场面话,渠秋霜默了默:“就当你的室友和你的家长一起吃饭也可以。”
靳开羽这次没有为这个话着恼,嗯嗯点头。
中午用完午饭,出门前,靳开羽帮她涂了很久遮瑕,露肤的地方印子还是隐约可见。
渠秋霜看她眉头紧锁,这会儿气倒是消了一点。
“实在弄不好就不要弄了。”
靳开羽却不同意:“会被人看到。”
人天性猎奇,进入公共场所,很多人都会对此投注注意力,靳开羽不喜欢那种眼神搁到她身上。
渠秋霜略无奈:“好了,去帮我把那条黑色的裙子取出来。”
靳开羽到衣柜翻了一通,找到了,长袖高领,就是有些厚。
现在的气候,公共区域室内一般不会开冷空调,穿这件衣服会热。
她把裙子递给她,这次真情实感:“对不起。”下次她一定非常非常非常注意。
换完衣服,下楼,靳开羽问:“可以牵手吗?”
渠秋霜挑了挑眉:“现在这也知道征求我的意见了?”
“什么时候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啊?一直很重要好吗?”
而且,外出牵手的意义根本不同。
渠秋霜冷哼一声,但前天的记忆实在是,不想再回想,只好僵硬着不动。
靳开羽翘起唇角,手指挪动,她低头看着交扣的手,这样就是约会啦。
渠秋霜瞥过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抬头看天。
***
靳开羽临时买的座位在一楼中间,并不算很好的位置。
等了一会儿,表演开始。
这部剧讲的一个很传统的爱情故事,民国背景,主角互相相爱,开始因为两人家庭成长背景相距甚大,两名主角始终无法在一起,到后来,冲破了家庭阻碍,又碰到意外,一名主角因为突然到来的战争离世,另一主角不久后也含恨而终。
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套路,但因为节奏紧凑,且演员发挥稳定,靳开羽看到最后也不禁红了眼。
致谢阶段,满座掌声如潮,一浪接着一浪。
靳开羽仍然眼眶红红,她一边鼓掌,一边看着渠秋霜几乎平静无波的表情,侧头到她耳边嘟囔道:“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好看吗?”
渠秋霜沉默了片刻,给她递过来一片纸巾,声音轻柔道:“因为我以前看过。”看过一场真人剧情。
靳开羽接过,却没急着擦,啊了一声:“那你还同意再看一场岂不是很浪费时间吗?”
渠秋霜看向她通红的眼眶,指尖抚过,说:“你不是说票很难买吗?”
靳开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又高兴起来。
“下次你一定要说的,票再难买也不可以让你白白在这里坐两个小时捱时间。”
“嗯。”
观众稀稀拉拉往外撤,剧场灯光错落,这时灯熄了几盏,靳开羽看不清她表情,直觉她情绪有些低落,不禁握紧了她的手。
指尖依旧是几乎捏到手心发潮的力道,就算人群再拥挤无序,和这只手扣到一起,似乎都不必担心分离。渠秋霜心底蓦然一松,一回头,出口灯光刚好亮起,对上她粲然生辉的眉眼。
出了剧院,靳开羽提议去那家搬家那晚想去的餐厅。
但她提前说明:“之前是你不想去,我害怕浪费才喊的别人。今天我费了很大力气找人预约的,但是是因为真的味道很不错。”
渠秋霜静了静:“我没有那么小气。”
靳开羽偏头,打量一下四周,趁没人注意,飞速吻过她唇角。
唇畔仿佛一只蝴蝶飞过,渠秋霜怔然摸了摸唇角。
又听她声音欢快道:“这次最好可以小气一点。”
上了车,靳开羽还试图令她回忆:“你记得那个很好看的甜品吗?就是那家餐厅的,我们可以再吃一次。”
渠秋霜再度沉默。
她当然记得,她和那块甜点有什么区别?她不想再说话了。
靳开羽不懂,但看她眉间蹙起,一副你再多嘴我就要生气的表情,只好熄火。
再度来到这家餐厅,心情好像又很不同,除了喜悦,还多了一丝别的感觉。但味道一如既往稳定,靳开羽还是点的之前试过的那个套餐。
渠秋霜的胃口也肉眼可见好了些,除了上次评价很高的那份甜点。她一口都没有动。
靳开羽看着她变冷的神色,并不好再劝。
回程路上,靳开羽心情十分愉快,几乎要飞起来。
今天一整天都堪称完美,上午一起和靳开颜通电,下午看歌剧,晚上在环境很好的餐厅用餐。
****
谁知,一回到住址,渠秋霜进屋洗完澡就站在卧室门口宣布:“今天你去隔壁房间睡觉。”
靳开羽看着她异常坚决的目光,知道今天是完全没得商量的。
今天的活动其实需要走路的情况并不多,有电梯,一共几百米,但上课不一样,要站很久很久。
她想了想,问道:“你明天还有两节课,要不要请假?”
渠秋霜:“……”
靳开羽看这样子,知道是同意了,又试探:“明天可以和我一起去公司吗?”
渠秋霜沉吟片刻:“我的心意还是和之前一样。”
还是暂时不想确定关系,靳开羽低下头:“我知道,只是我们一起待着我可以好好照顾你。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公司的话,我明天在家办公也行的。”
之前那句“我不需要你做这些”到了唇角,渠秋霜却无法吐出来。
她眼睫颤了颤,侧身,给靳开羽让出空间:“进来吧。今晚一起睡。”
靳开羽一霎怔忪,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什么都不做,一起待着就很好。”
“嗯,今晚只睡觉,不做别的什么。明天你可以安心去上班。亲密完以后可能想要更多接触,很正常。”
靳开羽,慢慢点头:“好吧。”
渠秋霜都有妥协了,为什么,好像没有想象里那么开心。
原来可能,她的想通,并没有那么容易想通。
她和赵愁澄以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靳开羽现在很想知道。
第35章 第35章
躺到床上,渠秋霜可能确实很累,又很快睡着了。
靳开羽抚着她在梦中犹自蹙起的眉峰,想起前天晚上的疑点,打开搜索引擎,刚输入名字,第一栏就是海大官网她的个人资料。
其他的详细资料她匆匆掠过,目光划过她的出生日期,蓦地一顿,刚好是下个月月初,竟然离今天只有九天。
靳开羽吐出一口气,要送她什么礼物呢?
她喜欢什么呢?她缺什么呢?
这件事情很紧急了,问苏盈星,万一苏盈星告诉她,就没有惊喜了。
不过她那天一起去看她妈妈的时候很开心,或许可以从那边入手,问一下渠阿姨她喜欢什么。
上周送过去洗的照片也可以去取,送去给渠清河,顺便找一找方向。
靳开羽定好行程,不再纠结。
第二天,她的生物钟起作用的时候,渠秋霜还没有醒。
昨天出门看来对她来讲消耗也极大,她小心翼翼将渠秋霜从自己的怀里拨出去,幽手幽脚地下了床,尽量把动静压下来。
洗漱完,临行前,靳开羽心里确实有不舍,准备去房间看她一眼,却发现她已经睁开了眼。
可能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眼波含露,发丝微乱,看起来比平时多了许多慵懒。
靳开羽上前两步凑到她面前,微笑问道:“我把你吵醒了吗?”
渠秋霜摇头:“昨天睡得很早。”
又按了按她光滑的休闲西装面料:“要走了?”
靳开羽点头:“嗯。靳开颜最近休假,事情特别多,得稍微早点。”
这么忙,昨天还说要在家办公,渠秋霜扶额,瞥过她点过釉色的唇,勾了勾手*指。
靳开羽不明所以,但也按照吩咐凑近。
随即,轻浅的吐息拂过,唇角落下一个吻。
靳开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今天竟然不用她主动要求。
渠秋霜瞧着她这副惊诧的表情,好心情地笑了笑:“好了,去吧。不要晚了。”
靳开羽:“有点不够。”
渠秋霜默了默,语气转凉:“再继续你还走得了吗?”
靳开羽:……
这也是,她现在意志就已经动摇了。
她抿了抿唇:“好吧。”
渠秋霜看她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叹口气,又叮嘱:“中午不要折腾了。晚上早点回来陪我,可以吗?”
靳开羽想说今天中午在一起不影响我晚上回来陪你,但这也太粘人,万一她又不高兴。只好憋回去。
***
到了办公室,靳开颜给她发了消息:【今天有到公司吗?】
靳开羽纳闷,靳开颜其实发文字消息不多,尤其是在外,这是靳开羽童年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小朋友更喜欢看到真人说话。
她回拨了视频:“怎么不直接打电话?”
靳开颜挑了挑眉:“昨天已经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了,今天怕你手滑。”
靳开羽:“……”
“是你自己要见她。而且她都没有不好意思。”
靳开颜第一次无话可说,她当时直言就是想着当面提出渠秋霜不好拒绝,不好避而不见,没想到确实坦荡得过分。
靳开羽见她哑口无言,也情不自禁笑出来:“我就说她很好吧。”
靳开颜微微一笑:“答应和你结婚了?”
靳开羽:“……”
靳开颜了然,好了,身体关系比其他方面进展要快。但昨天她问渠秋霜要不要见面,渠秋霜当时应当是想拒绝,同靳开羽对视一眼才改口的。
心智坚定的人,也能被左右,靳开羽这个笨蛋不算完全一头热。
至于初衷么?不重要,只要不被知道,就无所谓。
靳开羽不想和她再就这个事斗嘴,问:“妈妈留给我们的戒指还在保险柜里放着吗?”
母亲生前为她们定做了两对戒指,说是以后留着结婚用。
虽然靳开颜也不知道,提前定做的,尺寸怎么保证合适。
但毕竟是母亲的心意,因此和最重要的那一堆东西一起妥善保存着。
“在的。”靳开颜点了点头,又问:“不是说没有承诺上的进展吗?”
靳开羽沉默片刻,说:“下周二是她的生日,生日礼物我还没有想好,但是可以先准备。”
说着,靳开羽又发现秘书在她旁边,问:“不是休假吗?”
“宁市有个冰雪旅游的项目,今天去考察一下。”
靳开羽张了张嘴,止住,说:“我要去开会了,挂了。”
挂完电话,靳开羽帮渠秋霜点完餐,顺便和那家洗印店约好中午去取照片。
一上午的时光悠悠过去,渠秋霜也没有和她发消息反馈今天点的餐如何。
快到午间休息时,助理于笙端着咖啡进来,问她:“马上要五一放假了,假期怎么安排啊老板?”
靳开羽抿了口咖啡:“没有考虑呢。”
于笙试探:“是不是要等别人的安排?”
靳开羽这次大方承认:“对。”
她猜某些事很准,靳开羽也不瞒着她,直接问了:“如果她有事我不知道,可能她也不想要我知道,这件事我还应该去了解吗?”
“那得看是什么事。万一背着你让你当小三,那也太冤枉了。而且,我觉得得相信自己的直觉,你都觉得不对劲了,肯定有问题啊。”
靳开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我很认真提问,麻烦你可以认真地回答吗?”靳开羽顿了顿,补充,“关乎她的过往感情的事情。”
于笙唔了一声:“有些人,可能不愿意自己被调查,看你自己了。如果对你们的感情影响很大的话,你可以权衡,被发现后会面临的怒火,和这个隐瞒带来的影响,到底哪个比较大。”
这些道理她都懂,再说一次无非是自己内心实在纠结,靳开羽安静了一会儿,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吃完饭,靳开羽驱车去取好了上次的照片。
坐到办公室,她摊开照片,一张一张又看过一遍,能摸到的照片和电子屏幕里的确实感觉不同。下意识就拍了几张,想分享给渠秋霜,可打开对话框又止住。
如果把照片拍给她,那看望渠清河的事也肯定瞒不过她,到时候如果她要一起去,还怎么准备惊喜?
于是只好放弃,挑了一张最满意的三人照片,找行政要了一个相框,放在了办公桌上。
于笙下午进来送文件,一眼就看到,不禁感慨:“长得挺配的。”
说着又仔细研究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你们女同果然都恋姐。”
靳开羽略无语,没有解释。其实不一样,她好像比较眷恋,那种被她依靠的感觉。
靳开羽好奇:“你每天说‘你们女同’,你难道是异性恋?”
于笙摇头:“No,我是智者,智者不入爱河。”
靳开羽:……
临下班的时候,琴姐将母亲留给她的那一份戒指送来,碎钻的排戒,靳开羽试着戴上其中一枚,尺寸刚好。
另一枚明显要稍微小一点,靳开羽心里不禁生出一些喜悦,这种难言的巧合总是让人更开心。
一整天,渠秋霜的消息终于姗姗来迟:【什么时候回来】
靳开羽弯了弯唇:【马上,等我哦】
【晚上想吃什么?】
渠秋霜回复简短:【你定。】
靳开羽几乎能想象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语气,换别人可能会认为这是偷懒,但是在渠秋霜身上,这就是相信和纵容。
她立即就给渠秋霜打了个电话,但看了眼时间,不得不忍住,找出上次在疗养院留下的专门照顾渠清河的护士的电话,找护士约探望时间。
护士听她自我介绍,说完来电意图,很耐心道:“渠女士的探望时间是有规定的,您如果和家属来的话,可以调整。但您如果自己过来,近期月末,渠女士有一个身体检查,最早也要周六才可以。”
靳开羽没办法,只好接受,特别拜托护士时间确定后第一时间通知她,并拜托护士保密。
护士迟疑,靳开羽又劝说了好久,才勉强令她答应。
和护士通完电话,靳开羽心里一件大事完成,然后迅速重新拨了刚才就想拨的那个电话。
电话被秒接,渠秋霜语气很淡:“还要多久?”
她今天催了两次了,靳开羽数了数,埋怨:“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和我说话,就只知道催我回家。”
渠秋霜声音更凉:“你不想早点回来就算了。”
“那你要说一下,是不是想我了。”
对面沉默。
靳开羽知道她又不想理自己,几乎能脑补出那副无语的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只好保证:“四十分钟以后回来,不要着急。”
渠秋霜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靳开羽脸上的笑收了起来,中午和于笙的讨论又从脑海浮现。如果不弄明白,她和渠秋霜之间的问题大概不会解决。
她低下头,给法务拨了一个电话:“陆总监,你那边可以为我介绍一下私人侦探的调查业务吗?有劳了。”
陆总监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给了一串联系方式。
靳开羽说明来意,对方提供了一串邮箱。
她把基本资料发过去,添加要求:【我希望查明这两个人婚姻存续期间的感情状况。】
第36章 第36章
晚餐靳开羽本来准备自己去买,考虑到她催了两次,只好让别人代买而后送上门。
回家的时候,昏黄而有岁月感的环境,让她再度产生一种幸福感。
渠秋霜又在看纪录片,靳开羽以前很喜欢,但现在说实话还是更喜欢轻松一点,当然如果是陪她看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脱下外套,坐过去,搂住她:“等很久了吗?”
渠秋霜按了暂停,看她一眼,咬过她下唇:“说好的四十分钟。”
唇瓣吃痛,但这样的主动,哪怕是痛也很让人开心。
靳开羽低头衔住她,舌尖灵活地撬开,献出一个深长的吻,等她呼吸凌乱才放开解释:“今天晚上有个临时的会,晚了一会儿。”
说着她又亲了一下她布满红云的面颊,而后从外套的兜里掏出一个方形的丝绒盒子,显摆道:“你看看,喜不喜欢?”
渠秋霜打开一看,是一副绿意深邃的玉镯。
她合上盖子,转头,眼波像摇碎的月光:“为什么又要给我送礼物?”
靳开羽提醒:“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我说过,有一份礼物用来和你交换。”
渠秋霜当然记得:“那天的花就足够了。”
靳开羽不太满意:“你能不能就特别干脆地接受?”
渠秋霜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靳开羽低头,凝视着她沉静的脸,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知道那天的花上的诗?”
渠秋霜瞥她一眼,而后轻笑了一声,似是在嘲笑她反应慢。
她的笑声比往常更温柔,靳开羽心脏酥酥麻麻的,心念一动,对于那个生日礼物突然有了头绪。
多插瓶花消宴坐,为她消受一春闲。现在春天快要结束,春末,送上一瓶花给她。
以后每天清晨,为她换上新的花束,将春天的幸福延续到一年四季每时每日,也很好。
至于戒指,是承诺的附赠。
****
吃完饭,又看那个纪录片,靳开羽借口帮她戴那副镯子,顺带着圈了一下她无名指的尺寸。
渠秋霜一无所觉,姿态放松,看纪录片尤其投入,任由她弄着。
靳开羽摸过左手,又拿过她右手,只是刚抬起,她就怔了一瞬,无名指上,那枚银质素戒仍旧戴着。
靳开羽垂下眼,掩饰好自己神色,继续感受了一下尺寸,最终确定,自己那枚戒指,她戴着刚好。
这也算妈妈对她们的祝福。
但是,靳开羽看着那枚印着浅浅纹路的素戒,心里又难言刺痛。
她偏头,按下暂停。
渠秋霜侧头看她,以眼神表达疑问,意思很明显,又想干嘛。
靳开羽握住她后颈,寻到她的唇,用动作代替答案。
手指也探入衣摆,再继续努力,以求看她失控在唇舌和手指之下。
渠秋霜倒是没表示什么反对意见,她意态闲暇地和靳开羽厮混半天,看靳开羽洗手,拆指套,一通忙碌。
在靳开羽兴致高昂之际,抓住靳开羽想要继续往下的手,用不甚在意,漫不经心的语气宣布了一条超级坏的消息:“我来例假了。”
靳开羽:“……”
手下肌肤温热柔软,热度上升,她鬓边沁出微露,很明显情动了。
靳开羽不理解她堪称幸灾乐祸的表情:“你难道不想吗?刚才那么开心的。”
渠秋霜轻浅一笑:“唔,有心无力。”
说是有心无力,靳开羽看她愈加盛放的笑容,看不出她哪有一点有心,十分沮丧。
渠秋霜抬起她下颌,仔细瞧了一番,叹道:“真怀疑你现在已经成了黄心的。”
而后摸了摸她的脸,又亲了亲她唇角:“乖,看点别的清心静气。”
说着又把刚才暂停的纪录片重新开始。
****
之后上一天班然后放五天假,靳开羽约了一个做瓷器的老师,花来不及为她种,只能等以后补上,但花瓶可以自己做。
节前最后一天,渠秋霜没有再请假。
靳开羽早上和她一同去,中午和她一起用餐,只是晚上要留时间上课。
后面的两天假日,靳开羽实在很舍不得和她每天单独相处的时光,但生日礼物又很迫在眉睫,于是只好推说公司有着急的项目。
渠秋霜对此依旧神色平淡,并不多过问,也不说什么。
靳开羽失落之余,又松了一口气,倘若她真问去向,就不好隐瞒了。
也幸好有这个假期,她学习做这个瓷器,在时间上还算比较充裕。
周六早,靳开羽带着照片去看渠清河。
今天渠清河没有练功,去的时候早餐时间已经过了,正在病房里做手工。
但可能这次渠秋霜不在身旁,她并没有一眼认出靳开羽,哪怕是把她认成赵愁澄这件事,也不曾发生。
靳开羽没办法,只好取出照片:“渠阿姨,我上上周来看过您的,你看看,这是我们一起拍的照片。”
渠清河拿着照片看了几眼,恍然点了点头。
她上上下下打量靳开羽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靳开羽愣了愣,随即开口:“我叫靳开羽,展翅高飞的那个开羽。”
渠清河点头微笑;“意头真好。”
认真看了看她,感叹:“真漂亮的小姑娘。”
靳开羽忘记上次被人这么夸是什么时候了,而且这个人还是渠秋霜的妈妈,一时脸上热气升腾。
礼物已经想好,不必再做其他的更改,所以只是和渠清河叙话,再三提醒,过两天就是渠秋霜生日了,务必记得跟她说生日快乐。
还和护士商量好,记得到时提醒,同时一同录了一个视频,作为证据。
渠清河头两天刚做完检查,精神不济,进行完这些活动,很快就倦了。
靳开羽见状,只好问护士:“渠阿姨的相册呢?我帮她把这些照片放进去。”
翻看相册是渠清河保持记忆的一个方式,护士对此很熟悉,没有多问,帮她取了过来。
靳开羽也生了好奇,这张照片里肯定有无数关于渠秋霜的过往。
她一张一张翻着,渠秋霜四五岁的照片也在里面,和现在长得很像,完全放大的脸。
但这些照片都是和一个陌生的小朋友拍的,靳开羽开始觉得有点眼熟,认真地观察一番,才把照片上那个比渠秋霜矮半个头的小女孩和苏盈星对上号。
突然了悟,这哪里是朋友,明明是姐妹嘛,就是不知道她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靳开羽翻着照片,经历了两位小朋友的春夏秋冬。
春天,百花盛开,去公园里吹泡泡,夏日炎热,两个人被渠清河带到水上乐园,结果因为一个游泳圈打得不可开交,秋天,海市的银杏道十分美,两人竟然能摒弃前嫌牵手一起走,就是怎么看表情怎么别扭,似乎是被渠清河强行要求摆拍的。
冬天的照片没有前面几个季节丰富,只记录了几张幼儿园放学的图片就戛然而止。
靳开羽明白,在这个冬天里,渠清河出了那场意外。
接下来的都是单人照,渠秋霜的照片中规中矩,没有表情,苏盈星的笑容则很快重新出现。
这些照片毫无疑问都是后来加上去的。
靳开羽翻了几页,终于,渠秋霜的照片不再是单人照,照片里的赵愁澄也很陌生,和墓碑上的表情相类。
从前喜欢看的两人相处的画面现在变得极刺眼,靳开羽忍着快速揭过去的冲动,一页一页继续看着,看到某一张,她指尖微顿。
她眨了眨眼,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记忆,只好翻出今天预备放进去的照片,摊开,比对。
原来那件衣服是赵愁澄穿过的同款。
****
近几天靳开羽除了回来陪她吃饭外,其他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若不是晚上依旧粘得吓人,渠秋霜几乎要怀疑她又有别的心思。
假期第四天,学院开了一个例行的会,结束已经十一点了,手机仍旧静悄悄的。
办公室里,李愉见她打开手机翻来覆去看了几次,问:“在等谁的消息呢?”
渠秋霜静了静,没有答话。
李愉也习惯了她的寡言,热心劝道:“等着不如主动问嘛,选择权要握在自己手里。”
渠秋霜神色平淡:“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算了,何必强求。”
说着就把手机搁到了一旁。
李愉正想再劝,说你这样不行啊,突然听到手机默认的铃声,见渠秋霜脸色稍和,唇角甚至还有浅淡的笑,于是点头:“还是渠老师说得对。”
渠秋霜心情略好,摸过手机,只是看清来电人,她神色就淡了:“盈星,什么事?”
苏盈星打通电话,直觉她声音凉飕飕的,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多想,说清来意:“我在家附近办事,中午一起吃饭?”
往常渠秋霜都是一口同意,今天苏盈星发现她竟然有些迟疑,于是开玩笑:“怎么?中午和小靳有约了?”
这话一出,渠秋霜马上否认:“没有,你发位置。”
渠秋霜刚答应完,就发现靳开羽说今天请假,自己中午有事。
请假?她挑了挑眉,回复了一个知道了。
而后就拎着包去和苏盈星会合。
苏盈星见到她前,就做好了,她今天心情十分差劲的准备,没想到见面,发现她唇角还含着笑。
不由调侃:“看来和小靳冰释前嫌以后,相处得很好了。”
渠秋霜放下筷子,冷淡道:“你话很多。”但唇角笑意依旧。
苏盈星也跟着笑了,又问:“生日要到了,今年准备怎么过?”
渠秋霜这方面没什么特别的仪式感,平静道:“和往常一样。”
“没准小靳有安排呢?”
渠秋霜失笑:“她都不知道具体日期,能有什么安排?”
苏盈星摇头:“那可不一定,不是一搜就知道吗?”
渠秋霜睨她一眼:“你也忘了。”
苏盈星陡然想起来,渠清河当时给她们上户口,故意把户口本上的生日定到隔了一天,意思是这样可以过两天生日,头一天家里人帮忙过,第二天有认识的朋友庆祝。
但这样提起来,已经是把小靳当家人的口吻了。
苏盈星想到这里也很欣慰,难得想开了,于是又问:“那什么时候给小靳转正?”
渠秋霜笑意稍减,沉默片刻,道:“再等等。”等过阵子,去和妈妈见一面,再说。
第37章 第37章
靳开羽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比对,才发现照片里,赵愁澄穿的那件衣服,和渠秋霜前阵子送她的那件一模一样,确凿无疑的同款。
她愣了愣,这是巧合吗?这个型号的风衣实在太经典,或许是弄错了。
况且,渠秋霜还记得她的尺码,不是吗?
但是,她想起那天渠秋霜执意要剪下袖标,让她穿这件同款的风衣,突然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她怔了片刻,又坐到渠清河面前。
渠清河方才乏累,现在还睡着。
靳开羽感觉自己在神游,这件事太奇怪,简直莫名其妙。
她等了不知道多久,渠清河终于醒来,见到她,又表情迷茫。
靳开羽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渠阿姨,您知道我是谁吗?”
……
从疗养院出来,靳开羽没有继续去和渠秋霜吃午饭的心思,勉强提起表情给渠秋霜发了消息,说今天请假,晚上再见。
她心里乱成一片,转身开车回了快一周没有回过的住处。
那件风衣还在整个衣帽间最醒目的位置,上次阿姨来打扫,靳开羽特别交代挂了防尘罩。
她怔然看了半晌,也不顾脏不脏,瘫坐到了衣帽间的地上,给前几天陆总监提供的那个私人侦探号码再次发了一条消息:“能帮我加急办理吗?尽快出结果,不计代价。”
发完这条消息,靳开羽心脏悬到半空,直到瓷器课老师打电话给她,说她已经迟到了半小时,今天下午的课要不要继续。
她深呼吸了几下,点了点头,向老师道歉,保证自己一定到。
这个瓶子她准备做成清透的形状,上月白的釉,然后中间留下浮空的痕迹保持透明,这样阳光投上去,就可以看见秋日霜棱的形状。
而经过几天的学习,她现在做出来的瓶子已经很细腻了。
可能做手工这件事确实能够让人专注,一整个下午,她都没有再想那些想不通的事。
晚上回家,走到门口,她又不知道如何面对渠秋霜,要问吗?问什么呢?
靳开羽垂眼看着门锁,决定还是自己搞清楚得好。
她扭门进去,渠秋霜这次没有看纪录片,就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在看电脑。
听到响声,她头都没抬,也没有说话。
靳开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勉强挤出一个笑:“你今天有好好吃饭吗?我临时有一个外出考察,所以中午才没有跟你一起。”
渠秋霜掠过她疲惫不堪的脸,叹了口气,没有再问她中午做什么去了,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坐下吧,休息一会儿。”
靳开羽顿了顿,坐到她旁边,提了声调,努力让自己显得高兴,问道:“你之前说的,要带我去买衣服,帮我挑,这个话还算数吗?”
说毕,靳开羽垂下眼,掩住神色,不经意去留心她表情。
只见她怔了怔,侧过脸,说:“算数,我们假期还剩一天,明天去逛街,看一看。”
靳开羽看懂了,那是逃避,她对这个话题的逃避,她故意把那件衣服买成和赵愁澄的那件一样。
她得到答案,那些衣服好像也不重要了。
她慢慢摇头:“算了,你好好休息吧。”
靳开羽第一次这样,渠秋霜凝了凝眉,发现自己突然看不懂她脸上那些情绪了。
***
靳开羽这几天几乎宵衣旰食,将纷繁心事全部压下,终于赶在假期结束,将那个瓶子完成,釉面上色还算均匀,图形画得很漂亮,阳光下,还能投出一圈和渠秋霜名字形状一样的影子。
私家侦探的资料是在周一上午传来的,甚至还有赵愁澄以往的恋情资料,靳开羽有时候不太相信命运这件事,但在渠秋霜生日的头一天,让她知晓疑点,或者是一件预兆。
靳开羽一字一字读得很仔细,坐在办公室里翻完了。
资料详尽,面面俱到。
原来赵愁澄另有恋人,女主角却不是渠秋霜,很感人的爱情故事。
靳开羽看着,心想,如果是小说,其他人都要沦为配角,她忽然想通了,赵愁澄一直游戏人间的洒脱是如何,因为全无留恋。
陆总监推荐的私家侦探很有本事,连她们签订的各种隐秘的合同都能查出来。
那份婚房的从属也摊开来了,那天,刘阿姨跟她说赵家人要将渠秋霜赶出门,而现在,这份文件表明,房子早就由赵愁澄赠予了渠秋霜,而赵家人并没有这个权利。
和赵愁澄不相爱却要结婚,不要房子却选择和自己住在一起。
她想不通的事情更多了,渠秋霜时时刻刻的犹豫挣扎推拒不接受,这是为什么呢?
她给助理打了声招呼,把今天上午所有的事情都推掉。
上了车,那个瓶子躺在副驾上,靳开羽突然产生了一丝迷茫,断然做下决定,今天就去找她,不要等明天了,否则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或许生日都过不好。
路边刚好有花店,靳开羽进去,沉默片刻,挑了一束花,让老板帮忙插好。
***
节后第一天,凑巧今天有已经毕业的学生回学校,李愉为人和善,说话又不拿架子,和学生关系一向好,恰好负责招待。
闲谈完,李愉推辞了一起用午餐的邀约,回到办公室里,见渠秋霜正在写东西,直犯迷糊。
她和渠秋霜大学的时候就是一个专业的,认识这么多年,和渠秋霜还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同事关系。
渠秋霜这个人看起来总是温温和和的,实则极有距离感,日常话不多,李愉没听说过她和哪个学生或同事来往多。
哦除了那个靳开羽。
她也实在好奇,又问:“渠老师和靳开羽还是住在一起吗?”
渠秋霜也不避讳她和靳开羽的关系,点头:“嗯。”
李愉是真好奇:“怎么和靳开羽相处得不错?”
渠秋霜停下手上的笔,和靳开羽相处不错?想起这些天闹的各种矛盾,也不算。
说来她也记起来了,李愉那天只是撞见过,就喊出靳开羽的名字:“你之前只在赵愁澄那里见过几次靳开羽,怎么印象这么深刻,隔了几年还能认出来?”
李愉见她又把问题跳过去,无奈但习惯了:“因为我想起赵老师嘛,当时她和赵老师站在一起,我看她言行举止,就感觉是看到了我们刚读大学的时候赵老师的样子。当时那个画面很让人唏嘘,印象就挺深刻的。”
渠秋霜安静片刻,完全不像,靳开羽的心思太敏感了,自己承受的东西多,而赵愁澄这人跟风一样,小事不往心里去。
但这些属于靳开羽的细节不好和人分享,听到李愉又在寻求她的共同意见:“你就说是不是很像?”
她只柔和了眉眼,轻缓点头:“是啊。”
……
靳开羽抱着花瓶,走到门口,门缝虚掩,她还来不及推门,就听到自己的名字。
她脚步顿住,以前从来没有听渠秋霜在别人那里提起过她。
“像赵老师。”
“是啊。”
那些奇怪的疑惑终于连成了线,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她是真的不知道吗?是真的想不到吗?
其实是不敢想。
她像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败象已露却还要执意要听答案,端倪显露还不愿意放弃,是不相信还是输不起?
幸好老天也知道,不必她发问,答案就凑巧得到。
但注定要输的结局,并不因为她过量地投入而有更改。
靳开羽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花,仿佛像一个笑话,全然的自我感动,从一开始就是赝品,谈何带来欢喜幸福呢?
一切都是假的,渠秋霜被她左右是假,情迷意乱是假。
是和她年少的爱人相似的影子,或许也是身体合拍的床伴,但唯独不是她爱的人。
赵愁澄不爱她,而她爱赵愁澄爱到,即便赵愁澄离开了,也要找一个性格相似的人来缅怀。
事到如今,再如何输不起也不得不服输,靳开羽转身两步,手上一松。
……
渠秋霜刚说完,突然有种心悸感。
接着就听到一声脆响。
李愉见她脸色忽变,不甚在意笑了一下:“可能哪个经过的人杯子摔了吧。”
渠秋霜摇头,站起身,拉开了办公室的门,环视四周,走廊里空空荡荡。
方才那声脆响的源头,在楼梯转角,是一支破碎的瓶子,残骸正和一束饱满的铃兰一同静静躺在地上,像是一滩星星碎片。
她弯身捡起一片碎片,看清上面的纹路,脸色蓦地一白。
刚才是靳开羽来了,她想到自己和李愉的对话,心猛地一沉,靳开羽听到了什么?
她来不及细思,只匆匆扔下一句,有劳李老师帮我把这个处理好放到我桌上,就疾步往楼下走。
果然,刚下了楼,就看到靳开羽黑色的背影,好在靳开羽步速并不快,她跑过去,赶在她上车前拉住了她。
靳开羽身子一僵,甩开她的手:“不要碰我。”
靳开羽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也从来没有这样甩开过她的手。
渠秋霜看清她冷得像冰一样的神情,心里一片冰凉,可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尽力不让自己声音颤抖,柔声道:“你听到了什么?是不是误会了?”
靳开羽本不想跟她纠缠,但听到这句话,怒火腾地烧起来。
渠秋霜还在试图虚与委蛇,把她当傻子哄。
“误会了什么?”
“让我和她穿一样的衣服是这样更像吧?非要换回那条围巾也是在想,你妈妈亲手做的给她的东西,这么珍贵,怎么能够在我手里?宁可不要那个房子要和我住到一起,是为了朝夕相处找回忆。”
渠秋霜一字一句听着,开头她就知道完了,听到最后,她闭上了双眼。
她连那份碎掉的补充协议都查到了,她全部都知道了。
渠秋霜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定时炸弹终于爆炸。
今天要如何从爆炸现场安全从容逃出去而靳开羽愿意和她一起走。
她慌乱开口:“不是的,围巾是……”
说到一半,她又突然停住,再解释不下去。
是因为她早就开始畏惧今天的到来。看到靳开羽脸上的珍重就觉得刺眼,靳开羽怎么可以因为一件衣服一条围巾就露出那种表情呢?
那个时候她就很心疼靳开羽了,只是她不愿意承认。
可这些话半真半假夹杂,就算说出来,也无法将她拯救出去。初衷是错的,后面的种种都再难澄清。
她喉咙发紧,仓惶摇头,只挑了另一条解释:“我妈妈她很想见赵愁澄,那件衣服是妈妈给赵愁澄买的。对不起,我不敢告诉你。”
靳开羽却觉得好笑:“到底是你想还是渠阿姨想?我拿照片反复问过她,她根本不记得那件衣服,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你那天说和她提过我也是假的吧?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任何一句话。”
渠秋霜百口莫辩,眼泪簌簌落下。
往常看她流泪,靳开羽会心疼,现在*却没有停。
她开始说的时候还有种恨意,但说到最后,越来越平静。
“以前只知道长相类似的可以做替身,没料到,性格沾了一星半点,就能被你拿来做替代品。你就这样喜欢她?啊?赵太太?”
“从来不愿意听我说那些向你表达喜欢的话,也是因为,赵老师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说了你就难以自欺了。”
“有一天,靳开颜跟我说,她都能看出来我喜欢你,你面对这样的我是怎么想的。我当时不知道,但现在明白了,你在想,我很像一条狗,在你面前摇尾乞怜,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很开心。”
“渠秋霜,你真令我感到恶心。”
说完,靳开羽再不看她,转身。
渠秋霜怔愣在原地,想说不是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误会?怎么可以这么理解?
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
她固然为这些能左右的情绪开心过,可那是欣赏漂亮事物的心情。
但喉咙堵住,凝结成块,她没办法开口。靳开羽误会也只误会了一半,她的欺骗是真的。
她试图抱住她,不让她走,可想起那句“恶心”,她猛地顿住手,不敢再伸出去。
靳开羽说她恶心,靳开羽喊她什么?她的爱可以说收回就收回吗?
她胆怯而多疑,刚决定好投入这场游戏,靳开羽就宣布退出,那她怎么办?
渠秋霜看着她毫无留恋上车离开的背影,感觉突然回到了妈妈出事的那一天,忍不住抱住了双臂,明明现在是五月份,骄阳似火,竟然和那年冬天一样冷。
第38章 第38章
靳开羽驱车出了海大以后,开了两个路口,再也撑不下去。她将车停靠在路边,伏在方向盘上,肩膀耸动。
看渠秋霜哭说她完全无动于衷不可能,但她真的,再不能相信渠秋霜了。
她觉得那个完全丧失自尊,不被爱的自己很可怜,或许这个过程里,渠秋霜有迟疑,但是她终究,没有办法完全地接纳自己。
人不能这样,她没有办法做到比爱渠秋霜更爱自己,可是她也有别的人爱啊,怎么可以让自己那么可怜呢?
那样很对不起靳开颜。也很对不起为她做好戒指的妈妈。
她擦干眼泪,返回公司,不可以再任性,靳开颜很辛苦了,她要努力帮她分担。
……
下午,于笙无聊,今天小靳安静得过分,都没有什么要求,她也清闲。
本来群里也安静,但在前台发了一张照片后,瞬间几十条,一大片舔屏的小表情。
她懒洋洋地点开,突然瞪大双眼,图里那个人和上周看到的和靳开羽拍的情侣照上的人重合。
前台说,她说自己要见小靳。
莫名其妙。小靳那么上头,要见她还犯得着通过前台?
想起小靳上周问的问题,于笙感觉是闹矛盾了,但小靳恋爱一遇阻,整个总裁办氛围就很差。
于是她暗戳戳给前台私发了一条消息,让前台打内线问一问,她好合理去给小靳台阶下。
前台照做,于笙进去递话,指了指桌面的那个三人照片的相框:“照片上那位女士想要见你。”
靳开羽怔了片刻,将相框上的照片盖上,放到抽屉里,声音平淡:“不见她。没有预约的还要进来问?”
于笙张了张嘴,没想到,但看小靳脸上寒气太深,不敢再八卦。
于笙刚退出去没多久,靳开颜的电话就过来了。
靳开羽强行提了一个笑:“你能不能稍微掩饰一下对我的监视?”
靳开颜叹了口气:“别跟我玩这套,想哭就哭,不要露出这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靳开羽摇头:“我不要,再也不要为她掉眼泪。”
靳开颜问:“怎么回事?”
她声音不比以前,很严厉,靳开羽只好把经过说了一遍。
靳开颜想起那天渠秋霜看向靳开羽的眼神:“你要不要试着听她解释一下,她可能是真的喜欢你。”
靳开羽沉默片刻,面色坚定地摇头:“我不要了。我不想以后的每一天,都去猜测,她看我的时候到底在看谁?她喜欢我多还是喜欢赵老师多。”
“她就算喜欢我,到底喜欢我几分?太少了,这样少的喜欢,我不要。”
靳开颜也沉默了,她顿了顿,“海市就这么大,她要是每天来找你,你能坚持吗?”
靳开羽又呆住了,陷入沉思。
靳开颜看她这模样,少有的没有任由她纠结:“你过来,这边的冰雪旅游度假村项目,你来负责。什么时候忘掉她,什么时候回去。”
靳开羽低了头,过了半晌,才说:“好。”
靳开颜转头跟秘书吩咐:“帮她订票。”
***
今天是渠秋霜的生日,上午,苏盈星去取好订做的蛋糕。
虽然她说了不想过,但小靳不知道,渠妈妈也不记得,如果她再不给渠秋霜过,就真的没有人记得了。
那怎么行呢?
可是,苏盈星给渠秋霜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她心下焦急,拎起蛋糕连忙去了海大。
一进她的办公室,就见她失魂落魄地看着桌上的一堆碎片发呆。
瓷瓶,漂亮的花,这样特殊的日子,渠秋霜仿佛失去魂魄的神情。
苏盈星心下一沉:“这是小靳送的?”
渠秋霜几乎神游地摇头,她并没有送,这个瓶子的颜色上得不好,很明显是初学者的作品,是靳开羽这些天早出晚归的真相。
渠秋霜很难想象,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边调查那些发现的端倪,一边试图准备这样一份礼物。
铃兰鲜艳欲滴,还带着未干的露,是今晨的新鲜花束。
查清曲折的事,却还要买一株代表幸福归来的铃兰。
如果她没有听到,或者自己跟李愉交谈的时候多解释几句,是不是靳开羽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件事忽略过去呢?
但就是她说的话,将靳开羽所有的容忍全部戳破了。
是她自己亲手摔碎了靳开羽准备送给她的幸福。
苏盈星也知道是东窗事发了,她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渠秋霜的后背,就说很难收场,现在怎么办?
你说你不喜欢她,但你以前那么多年也没有想过要和赵愁澄发生什么**关系不是么?
这么伪劣的伪装,你要骗谁?但当时说了也不会听,现在知道又太迟。
苏盈星想要陪她,但苏盈星事务繁忙,本身就没有过多时间随她在这里伤怀,她坐了一会儿,劝走了苏盈星。
渠秋霜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她到底要怎么和靳开羽说明这一切。
并不全然无辜。
并不全然误会。
拿起手机,要给靳开羽发消息的时候,页面弹出拒收消息的系统提示。
靳开羽把她删除了。手机号码也拉黑了。
她闭上双眼,靳开羽是这样坚决,真的不打算,再和她有任何牵扯了。
她明明那么心软,怎么可以听到那样几句话就给她判了死刑呢?
她自己说的,死刑也有要求辩论的权利。
不抱任何希望,她去了靳开羽的公司,楼下前台拦住她:“请问您找谁?”
渠秋霜怔了怔:“我找靳开羽。”
如果前台就这样拒绝她,她还能心里稍安。
但她看着前台接通内线进去,过了良久,才对她摇头:“抱歉。”
看时间,这是靳开羽亲口说,不想见她。
昨天晚上,她们还相拥而眠,今天早上还亲吻过,可现在,到了下午,她竟然连见靳开羽一面都不能够。
今天,她等不到靳开羽了。
原来,只要靳开羽不向她走,她一步都没有办法靠近靳开羽。
渠秋霜回了那个一周多都没有回过的她和靳开羽的另一个家。
进去,发现一群人正在往外搬箱子。
她就这样迫不及待,一秒都等不了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况且,这是靳开羽的房子,她为什么要搬走?应该是自己搬才对。
主事的人是个年轻女孩子,和靳开羽年纪一般,见到她,首先微笑。
而后进行了很长一段陈述:“您好,我负责过来帮小靳总搬家。小靳总说,这个房子过几天会有律师来联系您,过户到您的名下,就当是对于之前事故的家属的补偿,其他的家属也有,请您不要推辞。”
事故家属?
渠秋霜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年轻女孩官方到极点的笑容,喉间突然泛起浓烈的血腥味。
她是真的厌恶自己,恨意也很深刻,这样快,就又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来提醒她,她和赵愁澄的那段关系。
渠秋霜很少对过往的事情后悔,第一次,对以前很多年的光阴,产生了深深的悔意。
有些人失去很久才知道珍惜,那是因为,痛来得不剧烈,也不真切,但现在,伤人的刀一刀比一刀快,靳开羽甚至连一晚上存在希望的等待都不给她。
女孩见她良久不说话,也不催促,只是等着,还贴心递来纸巾。
渠秋霜伸手接过,道了谢,擦过唇角,而后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她没有说拒绝的话,她如果不接受,靳开羽转头看了生厌卖给别人怎么办?
那连回忆的地方都没有。
收拾东西的人,只是把靳开羽房间的衣物收拾走了,其他东西并没有再动。
仿佛靳开羽才是那个临时的租客,而她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渠秋霜走进靳开羽的房间,她好像第一次进来,靳开羽实在是一个很爱整洁又很有秩序的人,住了那么久,房间里甚至没有看出特别的生活痕迹。
衣帽间里空空荡荡,但很有心,那条围巾和那件风衣都被特别叮嘱,留在原地。
她实在太懂得提醒,每一个她令靳开羽感到难过的点,都成了,现在靳开羽用来刺伤她的东西。
房间里,属于靳开羽的气息被陌生人扰乱了,她轻轻地躺到那张床上,薄薄的被子上,还有残存的清冽的香。
躺到这样的云里,她忽然又好想念,靳开羽的拥抱,和亲吻。
晚上,苏盈星过来陪她,帮她打包了餐食和长寿面。
苏盈星见她毫无食欲,看这样子恐怕中午也没有吃过饭。
她叹口气,劝道:“明天不要再去找小靳吗?你万一病倒了,哪来的气力?万一她真的放下你了。”
渠秋霜听到这个话,打起精神将那碗面吃完了。
苏盈星走后,她又坐到了靳开羽的房间,晚九点,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
这是妈妈第一次在生日当天,为她提醒,给她祝福。
她怔愣良久,问:“您这次怎么记得的?”
渠清河也沉思很久,才说:“周六有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来,跟我提醒的,还录了视频说这件事。”
“但是她说的是明天,还好我想起来,妈妈没有错过吧?”
她迟来地明白了,为什么,靳开羽在不知道她的生日是今天的情况下,还要抱着那一瓶作为生日礼物的花来找她。
因为,她心里已经预料到了坏结局,可是,她还想要自己能过一个还不错的生日。
耳畔渠清河的声音比以前还要温暖柔和,渠秋霜终于忍不住,躺倒在靳开羽睡过的枕头上,痛哭出声。
***
第二天,渠秋霜上午请假,直接去了靳氏。
大堂里人来人往,但比起昨天来说,行人面色要匆忙严肃稍许,紧张的工作氛围能够被很直观地感受到。
渠秋霜站到前台,再次提出:“今天也麻烦你帮我问问,靳开羽愿意见我吗”
前台昨天已经问过一次,今天依然好脾气地帮她接通内线。
过了一会儿,前台露出微笑,起身迎过她:“领导说,让我带您上去。”
本来,她做好了继续吃闭门羹的准备,但靳开羽今天竟然愿意见她。
渠秋霜神情稍和,眼里漫出期待。
前台开了专用的电梯,一路领着她,渠秋霜站在电梯里,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待会儿见到靳开羽,她要怎么说才能够令靳开羽重新接受她呢?
字句在脑海里千回百转,但等她进入办公室,看到里面那个人,却忽然顿住,一颗心倏地冻结。
办公桌后,坐的那个人,并不是靳开羽,而是一面之缘的靳开颜,原来不是靳开羽愿意见她。
她勉强笑了笑:“靳董。”
靳开颜这次没有好脸色,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沙发:“坐。”
渠秋霜依言坐下。
靳开颜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景,审视地看着她。
确实是她大意了,她固然没有什么道德,也想不到替身这种情节。
渠秋霜顶着她仿佛看死刑犯一般的目光,终于按捺不住,问道:“小羽呢?”
靳开颜冷笑,但想想她和靳开羽这乱七八糟的理还乱的关系,不好听的话憋了回去。
孩子分手了家长去怒骂前女友是渣女?太好笑。
昨天她让人去收拾靳开羽的东西,那一番补偿家属的话是她的意思。
听人汇报说,渠秋霜当时脸色很精彩。
她下巴微扬,没什么遮掩的心思:“你以后不必过来了,靳开羽昨晚就走了,现在不在海市,近年不会回来。你不用问她去了哪里,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
“你们真正相处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露水情缘,靳开羽很快就会忘记,你也不要再纠缠。”
渠秋霜脸骤然变得雪白,靳开羽很快就会忘记?这不可以。
靳开颜说着,冷笑了一声,将剪辑过的靳开羽昨天说的话放了一遍。
“你也听到了,即便你现在想回头,她也不愿意了。”
渠秋霜却在靳开羽的声音里出了神,原来一旦发现,她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靳开羽。
就连听靳开羽说话,就算她说她再也不想接受自己,她的声音也依旧让人留恋。
她静了静,问道:“靳董,这个录音能拷给我一份吗?”
靳开颜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见她失魂落魄,心情又好了一点,于是大方点头。
靳开颜敲了敲沙发的皮面,说:“这次请你来还有一件事,靳开羽送你的那枚戒指,能否还给我?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渠秋霜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惨笑着摇头:“她没有送给我戒指。”
靳开颜好心情地拖长了调子,哦了一声:“那就好。”
她当然知道靳开羽没有送出去,但靳开羽想过,有过打算。
想来渠秋霜对此一无所知,她既然不知道,那就提醒她,让她明白,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想来这也是她对靳开羽做过的事。
“我这边公务繁忙,既然如此就不久留你了。”
说毕,转身抽出硬盘扔给渠秋霜,又朝门外喊秘书:“小郑,过来替我送一送渠女士。”
渠秋霜捏紧硬盘下了楼,冰天雪地,这份存有靳开羽的声音的东西,是唯一的温度。
但是,她要到哪里去找到靳开羽?
第39章 第39章
又是一年春天,三月,气温十几度,很冷。
靳开颜今年年初,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术,虽然手术结果很成功,但毕竟是在身上开口子,身体机能大不如前,恢复得也慢。
整个冰雪度假村的项目也持续了两年,直到最近竣工,靳开羽才返回海市。
如今靳开颜生病,很多事都撒手不管,剩下的担子都落到靳开羽头上,每天实在忙到头晕眼花。
就这样,靳开颜还要向她提要求。
靳开羽坐在病房里,看着秘书递过来的资料,拒绝:“不行,我不想。”
靳开颜躺在床上,瞥她一眼,懒洋洋道:“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未来的感情生活,趁我现在恢复良好,还能管两年事,让你发展一下。等你以后真的忙起来,就更没空谈恋爱了。”
靳开羽不以为然:“相亲能相到什么恋爱对象”
靳开颜仰头靠在枕头上,叉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口,才慢悠悠道:“你放心,我比你清楚你喜欢哪种类型。”
靳开羽沉默了一会儿,说:“拉倒吧,我不信。你自己怎么不去相亲?你也没有过。”
“我比你年纪大,没人管得了我,很不巧,你还有我这么一个姐姐。另外,我很想退休,等我退休以后,我有大把时光解决这些问题,至于你,遥遥无期,自然要抓紧时间。”
听到这句遥遥无期,靳开羽看穿真相:“你就是年纪上来了吧,想要过这种瘾。”
靳开颜冷笑:“你可以这么理解,我更年期提前到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靳开羽不可置信:“你怎么这么独断专行?”
靳开颜冷冷看着她,将平板塞到她手上。
靳开羽几乎要抓狂了,但靳开颜这次意志十分坚决。
她只好屈从:“那我只去一次,多了不行。”
靳开颜勾了勾唇角,指着平板:“瞧瞧吧,挑几个,我联系一下人家,看有没有看得上你,愿意和你见面的。”
反正都是见一面,靳开羽看了眼时间,现在六点,假模假样翻到第六个,随意看了两眼:“就这个陆小姐吧。”
她的浏览时间总共不超过半分钟,靳开颜一看就知道是糊弄,但没关系,今天先开始,以后就好说了。
当即让秘书去办。
被迫相亲,靳开羽不想再在这里,甩下一句:“我先回公司了,我很忙。”而后匆匆离去。
靳开颜看着她背影,刚才的笑淡了。琴姐也叹了口气。
秘书动作也快,靳开羽回到公司,时间就定好了,相亲对象约她明天下午一点半见面。
明天周三,工作日,这时间早不早晚不晚的。
靳开羽挑了挑眉,简短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
周三中午,苏盈星驱车,从公司出发,前往机场。
今天渠秋霜回海市,中午十二点左右的飞机到达。
近两年,她一到假期就往外地跑,一改过往几十年倦懒不爱动的性子。
通道出口,等了一会儿,远远看到一个穿驼色大衣的背影站在原地张望,苏盈星静悄悄地走过去,蒙住她眼睛,捏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
渠秋霜无奈叹气,但没动作:“幼不幼稚啊?还三岁吗?”
苏盈星放下手,撇嘴:“又不是没见过你三岁,装什么。”
渠秋霜:……
苏盈星问:“这次玩得开心吗?”
渠秋霜拉过行李箱:“不太高兴。”
不太高兴的事就不要提了,苏盈星帮她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又问:“下次什么时候出去啊?”
渠秋霜怔了怔,随即轻缓地笑了笑,目际辽远:“没有下次了,以后也不用出去了。”
苏盈星这次看不懂她表情,但感觉松了一口气,老是生病的人一个人往外跑也让人操心,她点头说:“那也好,我也放心很多。我们先去吃饭吧,今天宁簌也会来。”
宁簌是她的未婚妻,前年冬天认识的,合作伙伴关系,开始还很不对付,后来莫名生了感情,不算很深刻,但到了这个年纪,浅淡的喜欢已经很难得,决定年中结婚。
渠秋霜此前一起见过几次面,也为她高兴,这么多年了,苏盈星终于找到心之归处。
于是点了点头:“好。”
坐到车上,苏盈星发动汽车,看了眼她脸色,说实话,很不放心。
今天吃淮扬菜,店名山月居,水墨风格的中式装修,大中午,外面艳阳高照,一进里面,骤然暗了,竹影猗猗,隔音做得好,除丝竹声隐约外,只有丝缕人声。
苏盈星将她送入包厢,又接到宁簌电话,说找不到位置,只好让渠秋霜先在此等候,她去接人。
或许是环境幽然静谧,这几天连日奔波也疲惫,渠秋霜短暂生了些困意,伏在桌上,睡了过去。
****
昨天那个地址和时间,靳开羽牢牢记过,又放到了日程里。
靳开羽开了导航,这次没有踩点,略提前几分钟到达。
到了目的地,内心又浮上淡淡的荒谬,这地方谁挑的?灯影暗沉,昏黄暧昧,但来都来了,也只好进去看看。
她径直去了定好的包厢。
推门进去,室内昏暗,只开了两盏小小的夜灯,影子发沉。
相亲对象已经到了,正在沉眠,乌发如云,头陷在两臂之间,一副倦极困极的模样,看不清脸。
靳开羽抬手欲敲桌提醒。
幽暗的包厢内,视觉受阻,其他感知更明显,忽然闻见这位陆小姐身上浅淡的白花香气,略一沉吟,想起靳开颜那句“比你更清楚你喜欢哪种类型”,哑然失笑。
是这样的类型?靳开颜越来越荒唐了。
她静悄悄退了出去。
出了这个店,靳开羽驱车离开,过了二十分钟,靳开颜的消息过来:“人家跟我说没看到你人。”
靳开羽无奈:“我去的时候那位陆小姐都睡着了,你看,相亲都能睡着,还见什么啊?”
又过了一会儿,靳开颜的消息再次传过来:“人家准时到达,压根没睡觉,你是不是在搪塞我。”
怎么会呢?包厢号她记得十分清楚,不会出错。
靳开羽低头翻开手机,看清秘书发的具体地址,原来是山岳居,一字之隔,竟然是自己打错字,去错了地方。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另赴它地,向靳开颜耍赖,发自己行程截图:“我不管,我已经去过了,再往那边赶也来不及,你帮我跟那个陆小姐道歉吧。”
靳开颜冷笑着发了语音:“今天不见下次也要补上。”
靳开羽耸耸肩:“下次就下次嘛。”
但说到这里,她想起方才包存在前台,从那个店里出来的时候没有拿,又敲了敲头,转头折返。
***
渠秋霜睡到一半,做了一场梦,一场很久没做过的,令人留恋沉沦的梦。
醒过来时,她呼吸还略急促,平复下来,抬头。
室内开了顶灯,苏盈星和宁簌正坐在对面小声叙话,头凑在一起,苏盈星脸上竟然流露娇俏神情,情态亲昵。
她想起刚才梦里身侧的温度,压了压胸口,喝了一口水。
苏盈星见她清醒,按铃喊了服务员上菜。
看到她难掩疲倦的面容,感觉自己考虑欠妥当:“这么累,早知道不吃这顿饭了。”
宁簌也赞同着附和,批评苏盈星:“你也是太马虎。”
渠秋霜摇头,唇角含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空,我马上又要进一个新项目了,到时候恐怕也没有太多时间聚。”
苏盈星想起她那份新的工作,欲言又止。
两年前那个春天后,春季学期的课程结束,渠秋霜就辞掉了海大的教职,去了市内一个研究所担任顾问。
研究所是项目制的,日常时间要稍微灵活一些,可以远程作业,结束一个项目通常能有五到十天的修整时间,方便她出游。
但有得必有失,真有工作忙起来,又和以前当老师不可同日而语,加班连轴转是常有的事。
渠秋霜一向免疫力低,往常稍有风吹草动就容易病倒,近两年更是医院常客。
一顿饭吃得温馨,彼此聊些日常趣事,时不时有笑声。就是这环境,实在不适合多人相聚。
渠秋霜擦完手,看向苏盈星:“不会是早有准备,其实是你们两人约会。得知我突然回来,临时拉我过来吧?”
苏盈星面色一滞。
还真是,简直乱来,渠秋霜扶了扶额,看向宁簌:“抱歉。”
宁簌却摇头:“一家人,别说这种见外的话。”
渠秋霜笑了笑:“那把我的行李箱放下来,我自己打车回去。”
她虽然笑得温和,但苏盈星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意志很坚定,只好屈从:“到家给我发消息。”
渠秋霜点头:“好。不打扰你们了,下午好好享受二人时光。”
目送苏盈星她们离开,渠秋霜拉着行李箱站在路边,叫了一辆车。
车离此地几公里,她看了眼距离就退出了页面,没再注意,低下头,翻阅工作群里的消息。
身前,一辆黑色轿车驰过,激起一阵烟尘。
靳开羽坐在驾驶位,目光不经意间撞到后视镜,匆匆一眼,又面无表情收回视线。
第40章 第40章
周三那场无疾而终的相亲过后,周末靳开颜说过些天要继续安排,本以为她继续不同意,没想到她一口答应。
旁边护士在换药,靳开颜一边伸手由着护士操作,一边看她平静剥柚子的侧脸,纳闷了:“你不是一直拒绝得很坚决吗?怎么忽然想通了?”
靳开羽无奈:“不答应你不高兴,答应你又疑神疑鬼。真多疑啊。”
靳开颜冷哼一声:“那还不是你前面意志很坚决。”
靳开羽慢条斯理道:“看你忙前忙后一通,我很不忍心。”
“骗鬼呢。”
靳开羽手上动作顿了顿:“刚做完手术又乱说话。”
剥完那一整个柚子,好好整理放到了餐盘里,她拍了拍手:“好了,我要去忙了,晚上再来看你吧。”
靳开颜见她这副脚不沾地的样子就恼火:“大周末的,忙什么?”
靳开羽又坐下:“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那个文化建设的项目。”
靳开颜恍然,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最近靳氏新接了一个政府招标的项目,做历史遗产和艺术品的数字平台,比较重要,成果将作为本市今年文化建设的标杆进行上报。
主管单位将技术部分交由靳氏负责,另外还安排了市内的一个研究所当顾问。
周一这个项目正式开工。
靳开颜想到项目的背景资料,又沉默了一会儿:“这个项目是你自己要做的,不能中途撂挑子不干。”
靳开羽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半途而废过?”
靳开颜叹口气,这次不一样,但是想想她这两年跟工作狂一样,让人看不下去,于是没有出声。
靳开羽不知道她在叹什么,嘟囔了一句:“老叹气老得快。”
但时间快到了,不能再拖拖拉拉:“我先去开会了,今天约了技术商量那个项目,晚上再来看你。”
****
周一,项目正式开始,靳开羽带着公司的几个技术骨干,去研究所开会,商讨开展方案。
会议室,靳开羽目光扫过与会的研究所人员,目光略凝,整个项目研究所这边援助的专家顾问有九人,但只来了八位,座次安排十分清晰,一扫就明白。
她问旁边的研究所负责人:“您这边有人今天请假?”
负责人叫覃薇,长得清秀,三十来岁的模样,听她问到,点头:“有位老师身体不太好,今天上午请了病假。那位老师博闻强识,日常工作效率很高,不会影响到工作的,还请靳总不要介意。”
靳开羽只是注意到碰巧提起,也不在这个事情上纠结,坐下,道:“那我们开始吧,先过一过需求。”
覃薇笑了笑,拍了拍掌,宣布会议开始。
一个小时的会议,都在对进度,但好在研究所氛围不错,都是搞学术的背景出身,少有打官腔的,流程过得很快。
会议结束,靳开羽坐在会议室里批流程,耳边传来外面研究所的老师们时不时的惊叹声。
靳开羽听了两耳朵,是她们的某个同事,去外地旅游回来,给她们带了手信,跑腿刚送到,大家正在拆。
根据惊呼的程度,能听出来手笔很大。
见她在场,秉持着见者有份的原则,覃薇给她也送来一份:“这个沉香很好闻,靳总也试试。”
靳开羽看了眼,想起刚才听到的某个不算常见的姓氏,推开:“谢谢覃老师,不用了,我不太喜欢,给别人吧。”
覃薇见她表情坚决,也没再强求,只感叹:“唉,可惜了。”
靳开羽嗯了一声,但面上没有丝毫的可惜之色。
***
批完流程,室内有些闷,靳开羽起身,穿过长长的走廊,去了尽头的露台,撑着扶手,看着科技园外的蓊郁树木发呆。
微风拂过她发梢,将发丝拂到脸侧,阳光给她侧脸镀上一层金黄光晕。
过了不知道多久,背后传来一串轻轻的脚步声。
清净被扰,靳开羽垂下眼,没有回头。
背后那个人也沉默着,可目光却仿佛有如实质一般,缓慢地从她的头顶,描摹过侧脸,肩颈,腰侧……
靳开羽略低头,看向地上几乎要并到一起的影子,错开身子,往右偏了偏,将影子拉出距离。
她做完这个动作,就听到身后人呼吸有了鼻音。
靳开羽依然背对着她,不打算先说话。
时间静默,惊掉静默的是另一串散乱匆忙的脚步声。
听到覃薇喊她,靳开羽回身。
只见覃薇风风火火地从走廊过来:“打你电话才知道你没拿手机,刚才方局说,晚上在酒店定好了位置,大家一起吃顿饭,熟悉一下,你记得安排啊。”
方局是主管单位的领导,项目第一天,一起吃饭也算*团建的一部分。
靳开羽无视掉身旁人的目光,朝覃薇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稍后会通知下去。”
覃薇通知完,见原本请假的人也在,纳闷:“渠老师,你今天不是要去输液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渠秋霜一怔,目光从靳开羽身上移开,顿了片刻,温声道:“晚上去也来得及,今天不是项目第一天吗?不在场也不好。”
覃薇不同意:“哎呀,身体为重,就是第一天才没什么事。”
说完她又寻认可:“是吧靳总?”
靳开羽本来想走,被喊住,脚步微顿,嗯了一声。
覃薇看向她,忽然想起来,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连忙解释:“哦忘了你们还不认识,靳总,她就是你早上问起的今天没来的那位老师。”
又指着向渠秋霜介绍:“渠老师,这位是靳氏那边的负责人。”
渠秋霜眼睫颤了颤,正准备解释,只见靳开羽扫过她,淡淡点头:“这位老师,后续的项目要麻烦你了。”
她喉咙堵了堵,勉强一笑,上前两步,伸出手:“以后还请靳总多多关照。”
靳开羽同覃薇犹自热情的表情对上,沉默片刻,只好也伸手。
指尖一触即离,靳开羽握完手,向覃薇告辞:“覃老师,公司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
覃薇抬手:“嗯,今晚记得来就行!”
靳开羽点头:“一定。”
说着,她看向渠秋霜,眉梢扬起,语速放慢,声音略寒:“这位老师,晚上记得去输液。”
靳开羽表情里还带着不耐,绝不会令熟悉她的人误以为这句话是关心。
这是晚上不想见到自己。渠秋霜面色一白:“好的,我会去的。谢谢靳总提醒。”
靳开羽点头:“那就好。”
而后抬腿离开,回到会议室取了自己的东西,开车离去。
***
从研究所出来,靳开羽并没回公司,而是去了医院。
单人病房室内明亮,地方宽敞,床也大,靳开颜正在床上拼乐高。
她啪地坐到椅子上:“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上周三下午在那家店门口看到渠秋霜,靳开羽就发现,原来不是靳开颜荒唐,是世界很小,还在庆幸没有敲响那张桌子。
再在会议室听到她们分发手信的时候提到的qu老师,联系一下覃薇今早说过的话,同一领域的研究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是明明说过,今天请假。
靳开颜忙着找一个零件,在床面左瞧右瞧,眉毛都没抬:“知道什么?”
还在装傻。靳开羽想起前天那句“不能中途撂挑子不干”。
她也装傻:“我现在就退出这个项目,换别的人来。”
靳开颜停下,终于抬头,看着她怒气冲冲,但比平时鲜活太多的表情,挑了挑眉。
她当然知道,她有定期让人汇报渠秋霜的日常,虽然不太详细,但换了工作这种事,她有印象。
她妹妹这样不开心,渠秋霜要是过得太好,她自然要想想办法。
幸好渠秋霜没有给她动手的机会。
她拿靳开羽说过的话堵她:“你不是说不能半途而废吗?”
靳开羽:……
她叹了口气:“你知道你也不说,不然哪里算半途而废。”
很好,不用人再说,自己就自我说服了。靳开颜继续拼乐高:“就这么烦她?”
靳开羽撇唇:“是你你不烦?”
靳开颜不想说话。
今天靳开颜下午有个检查,要打麻醉,需要家属陪同,靳开羽一直到检查结束才离开。
***
晚上的团建定在一个星级酒店,靳开羽到时,宴会厅已经坐了个半满。
靳开羽今天没有应酬的欲望,环视了一圈,不想见的人今天没来,心里舒服了一点。
她懒得去主桌,随便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同桌人都不避讳她身份,纷纷调笑:“靳总今天来得晚了,是不是应该自罚一杯?”
谈的是氛围,大家说话和煦,靳开羽不想扫兴,点头:“应该的。”微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他人本来随口一说,眼见她如此爽快,也点了点头,不端架子,很难得,这次的合作想必会很顺利。
她们相熟的人谈论一些所里的趣闻,近日时事,靳开羽在被cue到时也应景接两句。
但今天记挂靳开颜的检查结果,她实在不想多留,举杯过去,向主管的领导致歉告辞,那位方局是北方人,天生海量,过分热情,靳开羽难免又多喝了几杯。
走到酒店外面,靳开羽扎起头发,露出五官,冷风拂面,吹散脸上浮起的温度。
她拢了拢衣领,酒后不能开车,助理没有跟来,琴姐在照顾靳开颜,其他司机都下班了,叫代驾更方便。
下完单,头顶月色溶溶,靳开羽太久没有喝过这么多,酒量下降,头也晕沉。
在这样的时刻,心里反倒安静下来,只慢慢挪步,不时抬头看漫天夜空繁星。
过了几分钟,代驾没到,手机轻响,订单被取消。
靳开羽沉默片刻,坐到路边的椅子上,点开打车软件。
身旁却传来一声轻柔嗓音:“要去哪里?我送你。”【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