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喉口的绳在你手里 合卺酒夫妻……
沈怀序显然同“年老色衰”差得远。
他正是拥有耐久体力, 蛛网般严密心计的时候,启唇回应他,就是掉进陷阱的开始。
就像此刻, 用一张沉稳皮囊和巧言令色的低姿态,把纪清梨哄得可怜他,下秒就獠牙必露将她托着腿弯抱起。
腿侧细嫩软肉从他指缝溢出, 应和着手背青筋,用力掐下去就开始发红, 沈怀序垂眸扫过,将她颠得更稳。
行走时衣襟滑在她后背上, 浅或深完全不得预料, 摩挲得蝴蝶骨好痒。
纪清梨不得不艰涩吸气, 甚至屏息提气
沈怀序收拢手臂, 五指稳握住她肩头:“躲什么?给我的可怜这么快就到时效。”
他轻易将纪清梨拨正, 抱她转向梳妆镜台。
抱在一起的影子叠做混乱与团, 这对本就面皮薄的纪清梨而言,无疑是太过头的东西,顷刻小腿都绷紧, 气沈怀序巧言令色。
她是为沈怀序这一路的处境动摇,为那点脆弱而可怜。这点可怜, 是用在这种地方的么?
“怎么了?”
那副明知故问的神态不是探求, 只是种品尝她耻度的趣味。
镜中人仿佛看出她的愤愤, 眉眼模糊垂下:“是这样程度太重, 太浅显直白, 我们起码应度过含有温情的前戏,对吗?”
“抱歉,是我操之过急。此前从没有人这般宽慰我, 说喜欢我,我不知怎么回报。”
……说得好可怜,如果能把发烫体温挪开,装得就更像了。
而且“回报”那是她的词,纪清梨张口反驳,沈怀序却垂首,藉机探来温凉良久的吻。
舌尖很慢碾转,勾卷住小巧唇珠,他浅浅的吻。
沈怀序鲜少得到爱。
他不曾表现过对爱的一点恳求。
即使过往数十年,沈怀序被人注意到永远只因他能带来的价值,他的沉稳可用,他也只沉默望向条框,主动把自己融进去。
怪病在极度又被一贯强压着的角落中爆发,沈怀序没想过要告诉沈家的任何一人,只因此学会端起波澜不惊的皮囊,对男女之情漠然,预备未来简短冷淡过完一生。
他不问半句自己是否得到过一点爱。
直到那日纪清梨孤身站在原地,惶然不安有着某种相同处境的烙印,他用利弊告诉自己娶她很合适,双方各取所需,她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如今回看,“各取所需”俨然是谈不上,是他占到便宜。纪清梨是比他要珍贵更多,更宝贵的孩子,因此更无法问出那句话。
毕竟旁的松动可以用手段,真心却太难。
但今天纪清梨说了很喜欢,夸赞他一直以来做得很好,沈怀序单手抱她,捧着她脸吻得寂静,好保持她说的还不错情态。
明月高涨,万籁俱寂。
沈怀序抱稳她往床边走,几步的路纪清梨头昏脑胀,因被叠起腰腹折得发软,薄白皮肤痕迹浅浅,沈怀序空出只手覆上来。
他低头吻纪清梨发顶,请纪清梨再开口,再说一点喜欢。
她的呼吸眼神触碰声音他没有一刻不需要,看着他只看着他,不要被旁人分走丝毫注视,没有纪清梨他就要死掉。
当然,如果人死后是变成鬼,他日夜靠在纪清梨背后永世形影不离也未尝不可。
纪清梨唇被堵住般只是抽泣,沈怀序只好将她放回床上,耐心检查两片水艳艳的唇瓣。
这里该有面镜子,让她看清这一瞬情态沉迷四肢无力,昏沉得令人着迷的纪清梨。
沈怀序这样说着,手掌往上顶起,帮助裹着羊水的幼鹿站直般,帮同样湿淋淋的纪清梨摆好两腿,别倒下去。
纪清梨长发随延展开的肩线垂下,她模模糊糊抬头,就像溺水时浮到那一线水面上,在屏息和溺水间徘徊,两条腿也跪坐不稳,趴不住。
“坐好些小梨。”沈怀序撩起她长发,因看不清神色,低下去的声线便带有指令意味。
纪清梨回头恰见他领口敞开,肋骨上刀痕好似茧破开的一道疤。
作为许三出现的代价,那些伤都很深,留下疤痕在所难免,只有额间烧出的痕很快疗愈,不影响他面容分毫。
眼前晕乎乎一片,纪清
梨头皮连着耳后肌肤都绷紧发麻话语不自觉变得大胆轻盈
她看向那条狰狞不平的痕迹,慢吞吞抬手点点:“这些,你不痛吗?”
“你不看我时更痛。”
纪清梨稍稍沉默。
“你为什么总有这些,不同的东西做?”
“这是按着你那两本书里的东西来,你要问我,我只好问你先前为何读得那么认真。”
纪清梨当然是事出有因,绝不是因贪念沈怀序美色,或是成日脑子里塞着盘算。
她弄丢的那两本册子……是沈怀序捡走?
沈怀序堪堪将手上用以避子的物件擦净,他需要拥有完整的,纪清梨被按住小腹尖叫乱蹬,哭着妄想挣扎的时刻,而不是每次她呜咽说太胀就匆匆离开。
长手一揽,就将纪清梨整个抬起来。
“等等,你还没说是怎么……”
怎么把她藏到床缝里去的东西找出来的,他背地到底还做了些什么?
脚尖在床沿踩下,很快悬空。
纪清梨认真看书的那一日没想过,那些原本学着“含蓄委婉”的手法一个没用上。
有朝一日,是沈怀序翻过来研读记下,绕着花样的引诱她贪恋那一点甜头。
*
纪清梨最近多了点心事。
她很少做没有附加条件、前提的事,现在要既不是想着占了便宜回报,也不是为履行契约职责,留在沈怀序身边,事情还是从前那些事情,却莫名其妙都别扭起来。
杨氏很少才把她叫到院里一次,态度也小心,话里话外都旁敲侧击问她现在同沈怀序相处得怎么样,别的也不敢多问。
好像多问两句,纪清梨跑了她就要惊慌失措了。
这般小心态度,和从前杨氏相差太多,纪清梨被弄得啼笑皆非。
最近一次寻她,恰是沈行原主动请缨那日。
沈行原进锦衣卫后,安静了不少,素日见她也只有眼神匆匆晃过,不来多说什么。
他今日为搏前程自请离京去往军中,毫不避讳纪清梨,她还有点惊讶。
杨氏不舍得他吃苦,却也知晓这是个极不错的机会。
来日归来,官途势必坦荡无碍。
机会很好,好到像是从天而降。兴许有人在其中光明正大推手,沈行原并不顾忌。
不论动机如何,机会本质都是机会,握住后是被人算计推开,还是借势生势,要看自己本事。若连这点胆识和锐气都没有,称不上是沈家人。
概因这点,沈行原这一次是堂堂正正站在纪清梨面前。
此去便是三年,离京离家,哪有不吃苦的呢,纪清梨看向沈行原,还是在他启程前同沈家人一起目送他一程,道一句珍重。
嫂嫂永远是嫂嫂,只要他还姓沈,他要回这个家,他就永远要见到嫂嫂,喊一声嫂嫂。
沈行原静静望向纪清梨,他有许多话要说,但最后离去,也只是低头喊:“纪清梨。”
最开始时,他为私心,为纪清梨轻易牵了他的手却再没看过他一眼,说过许多难听的话,是他做错。
“抱歉。”
“秘密,我此生不会说出去,你放心,嫂嫂。”
纪清梨来不及应下,沈家余人上前,沈怀序不知是听见还是没听见,皮笑肉不笑站在旁边,什么都没说。
他这段时日早无形搬到她院子里来,沈怀序东西向来清简,存在感最强的只有他自己。
晨起上朝时并不打搅纪清梨好眠,偶尔纪清梨朦胧睁眼,只能感觉面前影子吻过她额头,寂静中有节奏拍过她背。
直到她迷糊又睡着,沈怀序才继续整理衣冠,点灯出门。
张阁老告老还乡,朝廷之上威严尚存的老臣皆不多言,沈怀序大权在握却要准时或提早归家,一刻不得耽误。
同床共枕,归家点灯,这是两人对夫妻最简单的认识。
偶尔一同出行,恰遇上街中人来人往,少女手提绒绒灯火红脸走在前面,把后面笨手笨嘴的人甩得远远的,纪清梨才想起今日是花灯节。
难怪他要走今日休沐,又邀她出来走一走。
流光间照得沈怀序眉目明灭,先还是并肩走,慢慢手背无意识靠来,勾住她一截小拇指。
纪清梨抬头看去,沈怀序面色淡然,手掌温热覆上来,纪清梨顿了下索性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红着脸转过头去。
手掌牵在一块,好热。怎么好像走路也走得新鲜陌生起来,每一步都和对方的掌纹相关,注意力不自觉全落到紧密嵌合的触感上去。
纪清梨胡思乱想,显得沉默。
“白日不是一直忙着陪沈芙,这些花灯铺子她陪你逛过了?”
“我那是陪她分析媒人推来的人选,淮南府出事后二伯母着急,你又不是不知。”
纪清梨自然接话,说起二伯母这些日子的招揽,还有淮南府那个背着大人寻沈芙的表弟。
她说什么沈怀序总是耐心听的,纪清梨早就习惯从公事公办说府里的事,到有时东一句西一句的琐碎,姿态也放松。
那位表弟看着是有诚意,沈芙还是想要回江南去,两人不知说清了没。
说到这些——纪清梨今日其实还遇见了先前镇国公府上,同她搭话的那位小姐。
对方还是一贯的自来熟,握着步摇就自然过来搭话,还说那天沈怀序脸色阴沉得能滴水,像要杀人。
有孩童握着饴糖跑闹着从身侧穿过,沈怀序往前挡了下,纪清梨思绪回笼,瞥他眼此刻神色,再瞥眼。
“看我做什么?”沈怀序低头,沉静视线袭来,即使相处这么久,纪清梨还是会为他太过缠绕的视线顿住。
她把头转过去:“随便看看。”
沈怀序表情未变:“还以为你想要那孩子手上的糖。”
纪清梨瞪他眼,走过半条街,她手上多了好些零嘴和精巧小玩意。
才咬过半颗梅子姜,纪清梨听见身侧人冷不丁道:“沈行原那天说的秘密,是什么。”
她呛住,沈怀序云淡风轻补上下一句:“随便问问。”
沈行原离京已是半月有余的事,他这些日子看似正常无波,背地原来一直在想那句话?
纪清梨忍不住道:“你的病到底好还是没好?”
沈怀序不语,只是垂眸望来。
她身边的人已经处理得差不多。
这世上永远有比提剑都杀了更周全的法子,沈行原人已走远,合该克制不多问不提及,忘记一个人是件很快的事。
病和占有她一切的劣性都难改,连沈行原嘴上一小点未知的事都无法容忍,沈怀序为这一句话深夜无声注视纪清梨许多次。
幽幽目光反覆勾勒纪清梨睡颜,以确保她真的在他身边,而不是和沈行原共同守着劳什子秘密。
“我尽力试过。”
“但有时只想你可能同他做过点什么,念头就要发酵只有含住你才能遏制,或者不如再死一次好悄无声息跟你白天到黑夜,你做什么都看得清。”
“若是眼睛能挖出系在小梨身上就好,它该细致看着你每日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我才有安心的那一天。”
纪清梨张望左右,踮脚用力捂住他的嘴,恐吓:“别在外面说这些,你要吓死别人吗?”
“小梨难道就没被吓到?”
“那是我有本事,不是你该有这种想法。”
沈怀序望她良久,很慢笑出声:“好,我都忍。”
他不知从哪取出根簪子,通体秀气,翡翠绿得通透清浅,顶端雕工灵活小巧,就是纪清梨看了也眼睛亮亮,难掩惊讶。
是沈怀序上次的曾想要送她的那根?
“上次没有送出去,那定是簪子还不够好。原先的那根,我拿去用了。”
发簪是女子之物,沈怀序能怎么用。
沈怀序似笑非笑眯眼,直觉告知纪清梨不必再问下去。
她摸摸那根簪子,触手似乎同平日买的那些有细微差别,像是生手尽力雕琢而成。
不会是沈怀序自己做的?再翻开他手,果不其然摸到细小伤痕。
上次送簪一事她毫不知情,这次沈怀序私下准备,纪清梨也丝毫不知。
他要无声做点什么太过容易,纪清梨不免多问句他背地还都做过些什么。
沈怀序沉思:“有段日子我会在你睡着时俯下来然后听你小声哼——”
“我没要听这个!”
他做过许多。
譬如作为已死的沈怀序,作为活着的许三,他跟随纪清梨许多次,不放过任何一个嗅到她气息的时刻。
只要她再往前一步,稍稍揭开布料,就会发现底下那双眼其实无时无刻不是睁着,不是直勾勾看向她。
收集拾遗,更不只册子,她散落的头发衣物用过的碗筷发饰……
向纪清梨揭露过的阴暗窥探行径不过冰山一角,什么病该说,什么病会真的吓坏她,沈怀序有数。
因此他只是笑笑,直到回到府上,纪清梨看见院口莫名贴上的新喜字和大红灯笼,愣住。
两对红烛烧得辟啪,沈怀序站两对合卺酒前,给她选择:“背地做过如何都不甚重要,如今只剩下最后一点。”
“纪清梨,假夫妻一场,你想将当初患得患失的业果丢回到我怀中,已然成功,可以到此为止。”
“契约已毁在那场火里,我喉口的绳在你手里,现在一切都随你。”
心眼其实不太大的纪清梨顿住。
旁人给什么,她回以什么,一直是纪清梨做惯的事。
身为姨娘早逝的庶女,日子总要这样小心琢磨的过,有什么自己的想法更好藏好,否则错失先机。
莫名其妙嫁到沈家,摸索熬过段日子,到底对她而言是好是坏,谁能来为她说明?
纪清梨不知,只是把感受照搬。
沈怀序原来什么都知道。
或者说,他早就是纪清梨做什么都准许,即使要他拿刀对准自己,他也毫不犹豫了。
红帐浅纱崭新,四处亮堂堂,不远处有丫鬟过花灯节模糊短促的笑声。
她慢慢含住梅子姜,尝到里头的酸涩。
龙凤喜烛摇晃的瞬间,纪清梨一点点把发钗插进鬓发中,就这样在绒绒烛火间抬头。
正如初见那日,打发过宾客后的沈怀序踏进屋子,她整个人紧绷,什么都看不清,好像跟着烛火忐忑摇晃。
唯一一下鼓着胆子拉住沈怀序衣袖,心里却只是很慢在想他到底为什么娶她,未来日子要怎么过。
而现在,沈怀序神情被烛火照得模糊,久久不动。
直到纪清梨慢吞吞抬手,勾了勾指头:“沈怀序。”
只要她拉拉那根绳,他甘之如饴低头,蹭过她额心。
沈怀序问:“我在。小梨今晚可要留下?”
风水轮流转。
纪清梨板起脸,又慢慢笑着抬起合卺酒,眼神柔和。
“沈怀序,你不用试探我。”
“不论你的病如何,要不要好起来,我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不好意思说喜欢或是心悦,但一点脸红,一点躲闪特别的眼神,足够说明更多。
明月照明日,同饮酒,自是夫妻身。
即使心中悬空警惕不曾放下过一秒,他着急妒忌许多,但这一刻名分终于严密落到沈怀序头上,他有丈夫的身份,有丈夫的立场,更有纪清梨的注视。
热气自唇齿溢出,沈怀序细密、珍爱捧着妻子的脸,比起酒,此刻只想吻过她唇角,直到两人都沾上糖浆味道,再融进合卺酒里,酿得悠长回甘。
酒撒到衣襟点点,沈怀序托起纪清梨,翻进红帐中慢慢舔舐殆尽,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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