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第51章


    皇帝坐下后, 不急着让郭珍珠打开衣服的箱子,而是另外递了两页信过来。


    郭珍珠愣了一下,稍微扫了一眼, 就垂下眼帘不敢多看了。


    乖乖, 这一看就是曹家写给皇帝的密信,皇帝居然就这么直接给她看了?


    郭珍珠斟酌着说道:“皇上,这信臣妾看着不合适吧?”


    皇帝知道她谨慎,好笑道:“朕给的,自然是你能看的部分。”


    这话叫郭珍珠明白了,密信没有全部拿来,只取了中间关于道保的那一部分。


    皇帝这么说,郭珍珠就放心了, 她笑着道谢后拿起信笺, 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看完后, 她又不可置信再看了一遍,放下信笺的时候,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郭珍珠早就猜到道保的身份特殊, 不但被皇帝亲自任命, 还跟曹家人交好, 另外跟着巡盐御史身边,又有两个受宠的妹妹在后宫。


    他这样的身份, 必然会受到很多人的关注和巴结讨好。


    明面上的, 道保还能直接拒绝,就怕私底下给他挖坑, 叫这个大哥一时察觉不了就掉坑里去了。


    道保哪怕再小心,经验还是太少,不一定对付得了那些手段老道的盐商。


    曹家人帮着看顾道保, 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总有让道保落单的时候。


    这不,道保跟着曹家人去做客的时候,被丫鬟忽然不小心泼了点茶水在衣襟上。


    主家当然道歉,然后请道保去后边的房间换一身衣服。


    道保去房间换衣服的时候,忽然听见屏风后有声音,察觉居然藏着人,他吓得直接翻窗逃出去,直接上马车回去曹家了。


    藏在屏风后,准备跟道保献媚的年轻女子:?


    郭珍珠又是好笑又同情道保,估计这个大哥当时是吓坏了。


    她忍不住问道:“皇上,大哥不会以为屏风后藏着的人是刺客吧?”


    谁家宴请别人来做客,还会在换衣服的房间藏着刺客,又刺杀道保这种身份特殊的客人啊!


    皇帝也好笑,点头道:“被你猜着了,曹家人后来问过道保,他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郭珍珠忍着笑道:“大哥想得也太多了,谁会刺杀他这样的小吏?他就没想过主家想巴结,送来年轻美貌的女子来侍奉自己吗?”


    估计道保真没这么想,只觉得害怕,于是直接翻窗跑了。


    皇帝笑笑道:“道保没见识过,自然是不知


    道的。”


    郭珍珠想到后边,也满脸无奈。


    那盐商不死心,还让养女直接去接近道保。


    这养女就是扬州瘦马,很多盐商会收很多美人胚子的女童养大,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美貌女子,然后借此来拉拢人心。


    养女聘聘婷婷走过的时候,忽然脚一崴向道保那边歪,就要扑到他的怀里。


    一般怜香惜玉的男子都会下意识伸手把人扶住,过分点的可能就拥佳人入怀了。


    道保哪个都没选,他直接往后连退三步,让佳人直愣愣摔在地上,疼得好一会都爬不起来。


    想到这里,郭珍珠都有点同情那位盐商的养女了。


    只是想到这养女是盐商对道保的算计,她又很快放下了这份不多的同情:“大哥看来最近把武艺捡起来了,反应够快的。”


    皇帝笑着伸手虚虚点了郭珍珠一下道:“你们不愧是兄妹,想得都一样。道保被屏风后的刺客吓了一回,还找曹家人,请他们的武师傅帮着锻炼一番。以后翻窗的时候能更利索,躲避人的时候能更快。”


    说真的,看见这个,皇帝哪怕心情再不好,都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郭珍珠是个有趣的,看来道保这个兄长也挺有意思,反应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皇帝完全当乐子看了,索性让曹家人在信里多写点关于道保的事来。


    郭珍珠察觉两页信笺的笔迹稍微不太一样,估计不是同时送来的。


    显然皇帝收到第一封后看得乐了,于是让曹家人后边继续多写关于道保的事,于是有了第二封信。


    第一封信的时候,曹家人估计就例行写一写,没那么详细,第二封就要详细得多了。


    那养女想投怀送抱没成功,还把自己摔疼了,被丫鬟扶着回去躺了好几天。


    盐商还是不死心,另外派人在道保的必经之处,开始上演经典的美女卖身葬父,然后被纨绔公子哥儿调戏的戏码。


    道保心善,见着跟自己两个妹妹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女子要卖身葬父,还被人调戏,会出手帮忙那是理所当然的。


    确实就跟盐商预料的那样,道保看到后的确出手帮了,还赶走几个调戏人的公子哥儿。


    那年轻女子自然十分感激,穿着一身雪白的孝衣服,腰带扎紧,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腰。


    更别提眼泪要掉不掉的,哭得楚楚可怜,加上巴掌大的小脸,容貌又出色,周围的男人看着都心动了。


    她们从小就知道怎么哭才能展现自己最美的样子,就没谁能抵挡得住,那女子心想道保也该如此,除非他不是男人了。


    道保见她哭了,果然安慰了两句,然后吩咐身边的侍从叫人来。


    女子低下头,露出雪白的后颈,更是叫周围人垂涎欲滴,她可怜巴巴道:“多谢恩公帮忙,不然小女子一个人只怕……”


    她这未尽之意,叫周围人更是怜惜。


    道保只点点头道:“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多礼,先把你爹好好安葬吧。”


    按照女子预料的,道保给自己一笔钱,她就能为了报恩,主动开口要留在道保身边当个丫鬟。


    谁知道道保压根不按理出牌,直接吩咐侍从拉了一伙人,扛来一口棺材,把地上装死的中年男子塞了进去,抬起棺材就要走。


    女子都吓傻了,这个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中年男子被塞进棺材也吓疯了,他还没死啊!


    他吓得也不装了,拼命敲棺材,把抬棺材的人吓得够呛:这诈尸啊!


    周围人也吓得一哄而散,生怕棺材里的人跑出来!


    这场面简直又混乱又尴尬,那穿着孝服的年轻女子都不能继续装可怜了,只能起身让人把棺材打开。


    道保起初害怕,后来才发现是一场骗局,直接把这所谓的“两父女”扭送去了府衙,结束了这场闹剧。


    盐商接连失败,其他原本想观望一下再出手的人也不敢动了。


    道保这是男人吗?怎么一点都不心动,每次让人靠近,逃得比兔子还快?


    遇到美人卖身葬父,他还能镇定地让人送棺材来,帮着一条龙下葬,连墓地都快买好了。


    动作慢一点,那棺材里的大活人都要给活埋下去!


    谁还敢靠近道保啊,别是把自家培养了十来年的漂亮瘦马给赔进去。


    毕竟那个摔了个大跟头的瘦马,还在榻上养伤呢!


    郭珍珠心里默默觉得,以后她可能不用太担心道保被美人计骗了去,他这防诈意识也太强了吧!


    她都有点感谢之前那个骗子,把道保吓得有心理阴影后,这警惕心也跟着增加了不少。


    虽然郭珍珠感觉道保这有点惊弓之鸟的样子,不过总比被人轻易骗过去为好。


    她冷不丁问道:“皇上,大哥把人家里的扬州瘦马摔伤了,不要赔药费的吧?”


    盐商如果厚脸皮来要,道保是给还是不给呢?


    皇帝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想法有意思,盐商哪里有脸去跟道保要药费,明明是他家养女自个摔的。”


    他笑了好一会才摆手道:“也亏得道保这样,后边估计没人再找机会靠近他,也能消停一段时日了。”


    毕竟总有不死心想尝试的人,皇帝已经让曹家人帮忙盯着了,他实在好奇道保后边又会遇上什么事。


    曹家人对道保一开始是因为皇帝的吩咐才多有照应,并没有深交的意思。


    如今相处久了,他们发现道保真是个正直又有趣的人,也开始真心结交起来。


    郭珍珠心想道保愣是走了一条不一样的路线,成为皇帝和曹家的乐子人,其实这样也不坏。


    如今被皇帝和曹家人紧紧盯着,道保的危险系数直接降低不少,没谁能伤他骗他了。


    郭珍珠笑笑道:“大哥在江南那边看来过得还不错,多谢皇上让曹家人多照应他,叫大哥能多见世面,又不至于被不怀好意的人害了。”


    皇帝笑着摇头道:“如今谁能害着道保,他比任何人都要警惕,遇事不妥立刻就跑,就连曹家留在道保身边的护卫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翻窗跑了。”


    郭珍珠回过神来,才得知皇帝竟然让曹家派人保护道保,也是有心了。


    当然皇帝从来都不是不求回报的人,做了自然要告诉当事人,于是郭珍珠笑着再次道谢:“若非皇上开口,曹家人哪里会派护卫跟着大哥。多得皇上,臣妾也能对大哥的安危彻底放心下来。”


    看来道保并不知道护卫跟着,不然也不会独自跳窗跑路了。


    郭珍珠脑补了一下,护卫看着要保护的人居然翻窗逃了,得留人处置屏风后边那个,免得对方乱说话,还得另外派人追上道保,他们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护卫还不能在后边对着道保大喊一声:别跑了,就只能吭哧吭哧在后边追,也是怪惨的!


    皇帝笑眯眯道:“你就光口头道谢,不做点别的来感谢朕?”


    郭珍珠眨眨眼问道:“臣妾能做的事不多,还能怎么感谢皇上?”


    皇帝示意她打开放衣服的箱子,郭珍珠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箱子里放的是什么,真是之前皇帝定做的薄纱衣吗?


    怎么看皇帝的表情有点微妙,他还另外做了什么?


    郭珍珠只能硬着头皮去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是衣服,这才松口气。


    等她把衣服拿起来后,感觉自己这口气是松早了。


    郭珍珠看着手里的吊带裙,她也就之前跟僖嫔闲聊的时候提到一回。当时僖嫔很感兴趣,说是以后有机


    会做出来。


    皇帝你怎么又偷听了,还偷听这种没意义的事,真把吊带裙做出来了啊?


    偏偏这吊带裙还不是直接用薄纱做的,而是云纱,比起薄纱要厚一点点,朦朦胧胧的能遮住一半,却没有完全遮住……这就更暧昧了!


    皇帝见郭珍珠看着都傻眼的样子,不由笑道:“朕听说尚衣局做出新的衣裳来了,就让人跑一趟,送过来给朕瞧瞧。朕瞧着这件不错,索性带了过来。”


    郭珍珠懂了,僖嫔还真做出吊带裙来了。可惜被皇帝派去拿衣服的人发现有新款式,麻溜带回去给皇帝看,皇帝一看就顺手带了过来。


    敢情皇帝不是偷听,而是截胡啊!


    郭珍珠已经想到僖嫔刚做出来的新衣服居然又被皇帝的人拿走了,如今她只怕哭天喊地,含泪让尚衣局重新做一件了。


    她后知后觉拿着吊带裙,瞪大眼问道:“皇上,这是给臣妾的吗?”


    不是吧,自己今晚要穿这一件?


    皇帝微微颔首道:“你刚才不是说要感谢朕,朕的要求也不多,今晚你穿上这件新衣服来感谢朕如何?”


    郭珍珠:我谢谢你了,你这感谢的要求是不是有点那个……


    但是她能怎么办,也不好拒绝,只好去屏风后边换上这件吊带裙,愣是找到了以前在现代的感觉。


    就是吊带有点松,因为是按照僖嫔的尺寸做的。郭珍珠一手拉着肩膀上的吊带,免得它滑下去,一边慢吞吞走出来。


    皇帝看后双眼一亮,矜持地点头道:“果然朕就说你穿着合适。”


    郭珍珠无奈道:“皇上,这裙子是按照僖嫔的尺寸做的,对臣妾来说这带子还是松了一点。”


    闻言,皇帝却笑道:“是吗?朕感觉尺寸差不多。”


    郭珍珠的肩膀要比僖嫔的薄一点,吊带就一个劲往下滑了。


    虽说没有之前薄纱衣那么多的刺绣来遮掩,却也不能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那就太朴素了一点。


    索性僖嫔别出心裁,用花草图样绕着关键地方来做刺绣。


    这样就显得没那么单调,还勾勒出边缘来,漂亮又不会过分朴素。


    问题在于郭珍珠比僖嫔要丰满一点,尺寸对僖嫔刚好,对她来说就有点紧了。


    云纱几乎是贴在身上,那刺绣仿佛把弧度描边,那就更显得诱人了几分。


    郭珍珠看皇帝的目光越发明亮,就知道他有多喜欢了。


    皇帝果然走过来,搂着她的细腰道:“朕没想到僖嫔在这方便相当有才华,以后可以让她给你多做几件不一样的新衣服。”


    郭珍珠被他搂着躺下,云纱根本无法隔绝他掌心的温热。尤其皇帝还顺着刺绣的边缘来回抚过,勾得她心痒痒的,身上都跟着热了几分。


    她被翻来覆去许久,只感觉浑身累得要抬不起胳膊来,皇帝却依旧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


    他看了一眼床榻下被揉成一团的吊带裙,忽然下榻,从箱子里又拿出一件新的吊带裙回来。


    郭珍珠累得都要睁不开眼了,却见皇帝拿着新的吊带裙示意她穿上。


    她看着裙子一脑门问号:一晚上一件纱衣已经满足不了皇帝吗?


    “皇上,臣妾累了……”


    所以皇帝歇一歇,让自己睡吧!


    皇帝笑眯眯道:“无妨,你不用动,朕帮你穿上。”


    郭珍珠不由感慨,估计满后宫都没几个人能被皇帝伺候着穿衣服。


    她索性懒洋洋躺着,皇帝让抬胳膊就抬胳膊,抬头就抬头,愣是把新衣裙穿好了。


    她感觉这件吊带裙更贴紧,还是收腰款,把上身勒紧,就能显得腰更细。


    但是郭珍珠不需要啊!


    如今就是云纱的吊带衣服裹紧上身,把郭珍珠原本就纤细的腰肢掐得更是盈盈一握。


    偏偏这吊带裙比之前的要短上一截,让她修长笔直的双腿一览无遗。


    郭珍珠:僖嫔确实是懂设计的,但是下次别设计了!


    不用她多看多问,就知道皇帝更喜欢这一件吊带裙。


    因为郭珍珠被翻来覆去的时间比之前那件还要久,最后再三求饶后才累得睡过去了。


    第二天她睁开眼的时候,得知自己直接睡到了午时。


    林嬷嬷早就让小厨房烧好热水候着,只等郭珍珠醒来就能立刻起身沐浴换衣。


    郭珍珠迷迷糊糊坐进浴桶里头,被热水包裹着,这才算是彻底醒过来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腰上以及大腿内侧的红痕,幸好这回只林嬷嬷一个人进来伺候,不然朝雨和晴雪两个宫女又要害羞脸红了。


    等郭珍珠起来擦身后,林嬷嬷却拿出一个小的玉罐子来,她好奇问道:“嬷嬷,这是什么?”


    林嬷嬷答道:“主子,这是琉璃做的白玉膏。”


    郭珍珠好奇接过小玉罐看了看,问道:“里头都有什么?闻着怎么有一股很淡的人参味道?”


    闻言,林嬷嬷点头道:“主子说得对,这白玉膏里头有人参和珍珠,磨成粉后和上等藕粉混在一起,放置一段时间就这样的膏状,擦脸擦身都可以。”


    她看了郭珍珠一眼又补充道:“尤其主子身上这些痕迹总是久久不去,琉璃就想着用这白玉膏擦上,也能好得快一点。”


    这话叫郭珍珠有点尴尬,她身上的痕迹总是褪得特别慢,估计算得上是疤痕体质了。


    琉璃倒是贴心,这白玉膏真能让自己身上的痕迹尽快褪去,倒是不错。


    郭珍珠点头道:“好,那我就试试。”


    林嬷嬷挑了一点白玉膏,给郭珍珠全身都擦了,尤其是红痕的地方多擦了一点。


    一小罐的白玉膏转眼就用光了,郭珍珠不由问道:“这里头的人参放得多吗?我怎么不记得库房里头有人参来着?”


    林嬷嬷听后,连忙解释道:“主子放心,这用的人参不多,只一点根须就足够了,多的是珍珠粉。珍珠也不是上等的,奴婢问内务府要了一些不怎么圆润,成色也一般的,磨成粉了也不浪费。”


    “主子的库房里头有两支年份小的人参,是当初主子有孕的时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赏赐。”


    她这么一提,郭珍珠倒是想起来了。


    慈宁宫会给后宫怀孕的嫔妃送人参,都是年份不大的,不算很贵重,却很实用。


    毕竟嫔妃生孩子的时候都是过鬼门关,要是体力不支的时候能尽快含着人参片,指不定能撑久一点,母亲和孩子都能平安。


    年份太大的,药效太厉害,反倒对虚不受补的孕妇十分不利。


    反而是年份短一点的,效果没那么猛,却温和得多,更为适合。


    原身当时生孩子的时候只用了小半支人参,余下的都还收在库房。


    这次琉璃想用人参做白玉膏,林嬷嬷就开了库房,拿出那半支人参,取了上头的参须来磨成粉,倒也没用得太多。


    林嬷嬷又道:“琉璃一次做了好几个小罐子,每次主子沐浴后用一点,一小罐子也能用上几次。”


    也就今天因为郭珍珠身上的红痕,这才多擦了一点,一下子就用完了一小罐子了。


    郭珍珠感觉这样也好,小罐子看着不多,只用几次,再开新的,也能更卫生干净,送人其实也合适。


    这药膏还干得快,擦完一会就干透了,也不会粘在衣服上。


    郭珍珠看着不错,换好衣服后用了午饭,外头李德全就来送赏赐了。


    她却见后头四个太监抬着一个用布遮住的大件家具进来,不由纳闷:皇帝这送的什么啊,还送家具了?


    郭珍珠感觉永寿宫里没什么缺的,一时更好奇了,不由多看了两眼。


    李德全连忙说道:“顺嫔娘娘,这是皇上赏赐的屏风,要送进寝殿里头。”


    一听说要送进寝殿,郭珍珠就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等屏风送进去后,几个太监就出去了,就连李德全也没留下,只道:“皇上让顺嫔娘娘亲自揭布来看为好,另外这是皇上赏的珍珠。”


    皇帝还送了两盒珍珠来,李德全又道:“皇上得知娘娘去内务府要了一些成色一般的珍珠磨成粉,想着内务府的小珍珠很多,娘娘不必担心浪费。”


    在皇帝看来,太小的珍珠都不大值钱,郭珍珠这样就太谨慎了一点,根本不必担心会浪费。


    于是他大手一挥,就让人送了两大盒小珍珠来。


    不管郭珍珠是拿着玩儿,还是磨成粉,又或者给宫人打赏都合适。


    郭珍珠笑着谢恩,给李德全塞了一个荷包,这才让林嬷嬷送他出去。


    其他宫人都被郭珍珠打发出去了,她总觉得皇帝让人用布遮掩着送来的屏风一定有什么玄机,不是外人能看的。


    郭珍珠伸手扯开屏风上的遮布后,不由看得一愣。


    这木屏风的中间似是一幅画,还是美人图。


    用的像是纸,却又像是布。


    远远看


    着,美人在光线下朦朦胧胧,隐隐约约能看见后头的床榻。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这不就是她昨晚那件吊带纱衣的感觉吗?


    皇帝果然会玩,就知道他突然送屏风来,肯定又是为了捉弄她了!


    只是郭珍珠摸着中间的画,一时好奇它的材质。


    摸着别说是纸,更像是细细的布条,上下连在一起,每一布条上的痕迹就连成了一副美人图,也是够叫人震撼的。


    林嬷嬷送走李德全后回来,看见屏风后不由赞叹道:“主子,这是永春纸织画。”


    郭珍珠满脸疑惑道:“这是纸,还是布?”


    林嬷嬷摇头道:“主子,这是纸也是布。先是把原画分割成条状,再用线把画织在其中。”


    听罢,郭珍珠才恍然大悟。


    把事先准备好的白纸有规则地穿插在裁好的经线中,又因为在原画中填充了白纸,难怪这美人画仿佛云山雾罩一样,朦朦胧胧的。


    纸和线的完美结合,这屏风的纸织画真是巧夺天工了。


    虽说皇帝目的不纯,显然还带着点揶揄,但是这跟艺术品一样的屏风,郭珍珠看着还是很喜欢的。


    她指着桌上两大盒的珍珠说道:“皇上得知咱们去内务府要珍珠的事了,另外让人送了珍珠来。你拿一盒去给琉璃,多做点白玉膏。”


    林嬷嬷看着盒子里圆润又光泽极好的小珍珠,显然是上等品,这些用来磨成珍珠粉,实在有点暴殄天物。


    不过皇帝都不在意,还担心郭珍珠觉得浪费,索性让人送了两大盒过来。


    林嬷嬷也就不多犹豫,应下后就把其中一盒珍珠拿去给琉璃做白玉膏了。


    琉璃得知郭珍珠喜欢自己做的白玉膏,心里自然高兴,但是收到这么一大盒的上等小珍珠,那就是惊吓了。


    尤其这还是皇帝赏给顺嫔,只让她磨成粉来玩儿,琉璃想着自家主子在皇帝跟前实在极为受宠。


    郭珍珠连续几天用了白玉膏,感觉红痕褪去确实快了很多。


    之前起码要一周才能褪去大半,如今两三天,红痕已经变得很淡了,想必再来两天就能彻底消失掉。


    而且她还感觉自己的皮肤白皙滑嫩了一点,当然也可能是错觉。


    郭珍珠担心脸和身体的颜色会因此差异变大,脸会显黑,于是白玉膏也用来擦脸了。


    等她身上的红痕彻底消失后,这天宣嫔来永寿宫做客,打量着郭珍珠惊叹道:“你这皮肤变白了许多,还娇嫩了不少,是用上什么好东西了吗?”


    宣嫔一脸“有好东西来分享”的表情,郭珍珠好笑道:“是我这边的宫女做的小东西,里头用珍珠和人参磨成粉了,用来抹脸抹身上挺好的。不过我只用了几天,自个倒是没感觉出来。”


    毕竟天天看,自己也看不出变化来。


    也就宣嫔好一段时间没见着郭珍珠,立刻就发现她的肤色变白,不会像之前那边有些许的暗沉,明亮了不少,如今看着又白又嫩的。


    宣嫔心痒痒的,毕竟她在草原长大,晒得厉害,比后宫嫔妃都要黑上不少。


    虽说看着是健康的蜜色,她还是希望自己的皮肤能变白一点,于是说道:“你这用着变化很明显,虽说用的时间不长,能不能也叫我试着用用?”


    “当然了,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就当是跟你买上几罐子用就好。”


    看宣嫔十分喜欢的样子,郭珍珠就摇头道:“之前宫女做好后找御医看过,抹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皮肤能不能变白,多久才变白,却是不好说。”


    她担心宣嫔拿过去用了,却没有多少效果会失望,于是提前打预防针。


    宣嫔连连点头道:“我知道的,又不可能刷一下就变白了。反正能慢慢变白一点,哪怕时间长一些,我就心满意足了。”


    郭珍珠就道:“那你先带两罐子回去用着,也别急着买,用得好了再说。”


    她让琉璃送来两小罐子的白玉膏,送给了宣嫔。


    宣嫔兴高采烈走了,走之前还碰到来的僖嫔。


    僖嫔满脸好奇道:“你给宣嫔送了什么好东西?我看她就像是地上捡到金子一样高兴。”


    她左右打量了一下,忽然又道:“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变白了,难不成送给宣嫔的就是这个东西?”


    僖嫔一脸“好东西快交出来,别要我跪着求你”的表情,郭珍珠好笑着让琉璃又拿了两小罐子的白玉膏来,再次解释了一遍:“我原本用来抹身上,好叫红痕褪去,确实褪得快。担心身上和脸的肤色变得不同,我索性连脸也抹上了。”


    听见这话,僖嫔暧昧地眨眨眼道:“原来白玉膏是用在这地方的,你肯定没跟宣嫔提起吧?”


    郭珍珠摇头,她跟僖嫔关系亲近才提起,要跟宣嫔说这个实在有一点儿尴尬。


    僖嫔麻溜把白玉膏收好,生怕郭珍珠后悔拿回去,她还摸着脸颊说道:“那我拿回去试试,夏天日头大,虽说挑着早上的时候过来,还是感觉晒黑了一点。”


    她风风火火过来,就要风风火火离开,被郭珍珠一把拉住道:“你特地过来,不会只想拿这个白玉膏吧?”


    僖嫔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坐下叹道:“还不是皇上把我新做的衣裙都拿走了?兰盈不好意思,特地去我那边赔罪。皇上拿走的,我哪里好怪责她,只可惜我那些新衣裳。”


    她见郭珍珠的表情微妙,忽然福灵心至道:“皇上不会是又拿了我那几件新衣服,都送给你了吧?”


    郭珍珠看着僖嫔,沉痛地点了下头:“皇上确实送过来了,我还纳闷他怎么知道这个,原来是你找兰盈偷偷做了。”


    僖嫔一听就乐了:“是啊,我那天听你一说就感兴趣,索性跟兰盈形容了一番,没想到她就做出来了。”


    “只是兰盈按照我的尺寸做的,给你穿就太小了一点吧。”


    僖嫔的目光在郭珍珠身上游弋了一下,顿时暧昧一笑道:“好吧,尺寸小一点也不是穿不了。不过我这还能做吗?别是刚做好,又被皇上拿来送你了。”


    郭珍珠尴尬地干咳一声道:“你还是别做这个了,做点正经的衣裙吧。”


    僖嫔不乐意了:“我这新衣服哪里不正经了,原本只想着在寝殿里穿着也凉快。”


    她说完又叹气,看来以后是不能做了。做一次就被皇帝派人拿走一回,僖嫔费尽心思设计的新衣服,一件都没落在自己手里,全被皇帝送给了郭珍珠!


    “不过看来兰盈很快又要忙起来了,后宫其他嫔妃得知你这新衣服……估计一个个又要跟着做了!”


    郭珍珠痛苦闭眼,她可一点都不想在后宫当这种潮流衣服的领头羊!


    僖嫔却忽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听闻皇上这几天频频去西苑,有猜测说皇上会不会在那边金屋藏娇了,你听皇上提起过吗?”


    第52章 第 52 章


    第52章


    郭珍珠听得一愣, 接而皱眉,声音更是低了下去道:“你不要命了,居然窥探皇上的行踪!”


    窥探皇帝行踪, 那可是大罪, 被皇帝知道后可不得了!


    僖嫔摇头道:“放心吧,我没特意打听。就是跟绣娘闲聊的时候,有几个绣娘连续两天都见着皇上的御撵去了西苑的方向。”


    两人的声音很低,却依旧担心隔墙有耳,郭珍珠摇头道:“不管如何,你还是别打听了。要皇上真是金屋藏娇,怎么也不可能藏到


    西苑去。”


    毕竟西苑这个地方,一向只有皇帝自己能去, 就没听说哪个嫔妃跟着去的。


    这么重要的地方, 皇帝哪怕藏娇, 也不可能藏在那边,只觉得僖嫔是异想天开了。


    兴许皇帝有什么重要的事才连续几天去西苑,却不是她们这些后宫嫔妃能打听的。


    僖嫔还是听劝的, 点头道:“行吧, 是我莽撞, 一时想岔了。毕竟这两年皇上进后宫的次数越发少了,也就最近来了你这边两回。”


    皇帝不爱来, 难不成是外头有人消耗掉他的精力了?


    郭珍珠好笑道:“皇上日理万机, 之前平定三藩,前线战事紧张得很, 他想必没什么心思。”


    平定三藩后,皇帝又打算收复台岛,让人训练水师, 还要计划解散内阁等事。


    这一桩桩事都需要耗费心力,皇帝这工作狂还喜欢事事完美妥当,又乐意亲力亲为,没把自己累死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力气到后宫来挥霍?


    不过郭珍珠想想皇帝昨夜的表现,感慨人跟人还是不一样的,皇帝这精力确实高于常人,让她险些招架不来。


    僖嫔盯着郭珍珠看了一下道:“你在想什么,怎么脸颊红起来了?难不成是想到昨晚,你……”


    郭珍珠打断她道:“好了,你可打住吧。”


    就知道僖嫔又要揶揄自己,郭珍珠赶紧叫她收住点。


    僖嫔嘿嘿一笑道:“这有什么,咱们谁跟谁啊,说一说也没什么。”


    见郭珍珠脸更红了,僖嫔稀奇道:“你这皮肤是比之前白皙细腻多了,如今这脸红后,红晕薄薄的一层,透着粉色,就像是擦了胭脂一样好看。”


    她看着是羡慕坏了,连忙起身道:“我得赶紧回去试用你这个白玉膏,你让那宫女多做点,估计回头你要不够用了。”


    郭珍珠一怔道:“不至于吧,各宫的宫女应该都有拿手的手艺,应该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内务府的脂膏用着不错,跟我这个差不多。”


    僖嫔摇头道:“你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各宫虽说有手艺好的宫女,大多确实擅长女红或者推拿。这种好东西自然是捂得紧紧的,口口相传,没多少宫女知道。内务府的用着不差,却也就那样了。”


    她看着里头一眼道:“也是你运气好,得了坤宁宫原本的宫女。这些还是打杂的,原本所有人都觉得你这吃亏了,选了打杂的老宫女到永寿宫来。”


    “谁会知道,愣是让你从中挑出一颗蒙尘的珍珠。”


    谁能想到在那一堆粗使宫女当中,居然有曾经侍奉过钮钴禄皇后的大宫女?


    而且这宫女明显手里头有祖传的方子,因此被其他宫女诬陷排斥。


    要不是钮钴禄皇后心善,只怕琉璃都不可能活到郭珍珠挑选新宫女的时候。


    只能说琉璃的运气不错,郭珍珠的运气就更好了。


    僖嫔叹气道:“我真羡慕你,琉璃这样的宫女真是可遇不可求的。以后怕是没什么人敢烦着你,却会来找我打听这个。”


    能变美的东西,哪个女子不爱呢!


    郭珍珠笑笑道:“你先回去用用再说,如今你这还没用,倒是先把我夸上了。”


    僖嫔笑眯眯道:“看你用着就那么不错,我就知道是好东西。”


    她拿着白玉膏就走了,郭珍珠问过霍御医,得知宜嫔也能用,赶紧给宜嫔送了满满一锦盒的白玉膏过去。


    别人都送两小罐子,自家妹妹当然得更多才是!


    宜嫔用了几天,欢欢喜喜来永寿宫找郭珍珠道:“姐姐看我这脸色,是不是比之前白皙一点了?”


    她为了能让郭珍珠看出区别了,硬是用了好几天,又忍着好几天没过来。


    郭珍珠还说宜嫔怎么好几天没来找自己,居然是为了让她能看出更明显的区别来。


    她左右端详后说道:“妹妹的肤色是白皙了一点,看着面色都好多了。”


    宜嫔笑吟吟道:“姐姐,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忍着好几天没看镜子,今早看的时候我都惊呆了。这还真是好东西,姐姐还分了我那么多,会不够用吗?”


    郭珍珠摇头道:“够用了,琉璃一次做一大罐,然后分成很多小罐子。一个小罐子哪怕浑身都抹上,也能用上好几天。”


    宜嫔听得愣了一下道:“姐姐,原来这个还能在身上用吗?我只在脸和手上用了,还担心用得多,很快就要没了。”


    郭珍珠大手一挥道:“妹妹只管全身抹,不够再跟我说,我让琉璃多做点给妹妹送过去。”


    宜嫔笑了起来:“姐姐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全身都抹,回头用完了,我也厚着脸皮来跟姐姐要。”


    郭珍珠有点担心宜嫔会长妊娠斑,让宜嫔多抹一点在肚子上。


    说起来,她也低头看过自己的肚子,上面却没多少斑痕。


    用过白玉膏之后,那点不显眼的斑痕就彻底不见了,皮肤变得平滑娇嫩了许多。


    郭珍珠心想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尤其对孕妇来说相当友好,里头没什么不妥的药材,而且算下来,价钱也不贵。


    不过她们自己人用用就好,库房那小两只人参和一大盒的小珍珠,估计能做好多白玉膏,能用很久了。


    林嬷嬷却提醒郭珍珠道:“主子得了这个,是不是也该往慈宁宫送送?”


    郭珍珠一愣,倒是赞同地点头道:“得嬷嬷提醒,我险些忘了。之前是担心用着没什么效果,我自个就先用一段时间。如今听僖嫔和宣嫔都说我这肤色变白皙了一点,我用着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又问过御医了,也能给慈宁宫那边送一些用用。”


    之前玫瑰花露和化妆刷出来后,她就往慈宁宫送了。


    如今郭珍珠又得了新东西,自然也得送。


    她送是一回事,慈宁宫两位大boss喜不喜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无论她们两人喜不喜欢,起码郭珍珠要表明态度,总不能自个得了好东西,给宣嫔、僖嫔和宜嫔都送了,却不给慈宁宫送,这就不合适了。


    郭珍珠跟内务府订了一批上等的白玉小罐子,这样看起来就更高级一点。


    毕竟是用来送礼的,总不能随随便便找小罐子来装,显得跟三无产品一样。


    虽然对郭珍珠来说,这种手工品都算不上作坊产品,送人只能说是心意了。


    不抹脸的话,只抹手也合适,滋润又能让双手变得娇嫩一点。


    送礼也得把方子一并送上,郭珍珠这次依旧让林嬷嬷去慈宁宫走一趟。


    这回太皇太后把林嬷嬷叫进去问了几句,得知是郭珍珠最近捣鼓出来的小东西,自个用着好就给她们送来了,于是笑笑道:“顺嫔有心了,一有好东西就往我这里送。”


    林嬷嬷进去却发现宣嫔也在,正跟皇太后嘀嘀咕咕说着话。


    宣嫔一抬头看见林嬷嬷就笑道:“太皇太后,我还厚脸皮找顺嫔要了两个小的用,确实用着好。太后娘娘刚才还问我,最近抹了什么,这肤色比之前要白皙滑嫩了一点,我正想着顺嫔那边的好东西必定会送过来,果然如此。”


    太皇太后听着就笑了,她很喜欢宣嫔这个小辈。


    皇太后在后宫寂寞,除了她就没几个会说蒙语的人,宣嫔偶尔会过来慈宁宫陪着说话。


    原本宣嫔要独一点,不爱出门,毕竟其他人很难说得上话。


    好在郭珍珠的蒙语说得还不错,宣嫔也有了伴,这几个月性子都变得活泼了一点。


    太皇太后看在眼里,只笑着道:“这敢情好,咱们也能用着试试。”


    皇太后很是好奇,接过一小罐的白玉膏,在手上抹了一点,点头道:“有一股很淡的人参味道,看来顺嫔还挺舍得的。”


    太皇太后听着,打开罐子,果然闻到人参的味道,于是问林嬷嬷道:“顺嫔这是把她库房里的人参都放进去做这白玉膏了吗?”


    林嬷嬷连忙答道:“主子的库房里头还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赏赐的人参,再加上珍珠粉和藕粉做的白玉膏。人参用的不多,只一点点就足够用了。”


    闻言,太皇太后惊讶道:“还是咱们当初赏给顺嫔的人参吗?没想到她用在这里头又送过来给咱们了。”


    她这才低头看了看林嬷嬷呈上的白玉膏方子,确实里头添的人参不多,还磨成粉,只有一点点。


    但是这么多的白玉膏送出去,郭珍珠还是很能下本钱的,用的都是好东西。


    太皇太后大手一挥,让人送来两盒人参,叫林嬷嬷带回去:“总不好叫顺嫔吃亏了,你拿着回去让顺嫔随意用就是了。”


    皇太后挺喜欢这白玉膏,不是很腻人的香味,反而带着淡淡的药香,用着还滋润,最重要的是郭珍珠十分有心,有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她们二人。


    于是她也大手一挥,给郭珍珠送去两盒小珍珠。


    林嬷嬷带着两锦盒的白玉膏过去,却带回来两盒人参和两盒珍珠,一双手都拿不了,慈宁宫还另外派了两个小宫女帮着跑腿一起送回来。


    郭珍珠都惊呆了,她这送的不多,怎么回礼那么多了?


    等听林嬷嬷说完,得知是太皇太后送的人参,皇太


    后送的小珍珠,她只好都收下了。


    对两位大boss来说,这都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


    尤其得知郭珍珠要用年份小的人参做白玉膏,太皇太后也就没送什么百年以上的人参。


    年份小的人参并不贵,宫里多得是,尤其她的库房里头就更多了,送给郭珍珠两大盒都不带眨眼的。


    郭珍珠要说不够,估计太皇太后还能再送两盒子人参过来。


    宫里的送了,自家人也得送才是。


    郭珍珠想着把东西送出去,却得明示过皇帝才是。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去乾清宫找皇帝问问。


    不巧郭珍珠过去乾清宫的时候,守着的宫女却告诉她,皇帝带着李德全出去了。


    去了哪里,那自然是不能说的。


    但是郭珍珠听宫女的意思,皇帝很可能没在宫里,而是出宫去了。


    她想到僖嫔说的,皇帝最近这阵子每天几乎都往外跑,也难怪会怀疑皇帝是不是在外边金屋藏娇的。


    既然皇帝没在,郭珍珠只好先回去了,想着皇帝回来的时候得知她来过,有空的话就会叫自己过去。


    哪里想到郭珍珠刚要走,就见皇帝带着李德全回来了,脸色却不怎么好。


    皇帝见郭珍珠在乾清宫门口不由一怔,问道:“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郭珍珠听后,连忙说道:“我身边的宫女做了点女子用的抹膏,我想着自个用得挺好,就打算让人送出宫给额娘和嫂子们用一用。”


    不用说,她要送东西出宫,哪怕是给家里人送的,都得先问过皇帝的意思。


    皇帝点点头,带着郭珍珠进了暖阁坐下。


    李德全给两人送茶,郭珍珠低头喝了一口,居然是菊花茶。


    什么意思,皇帝这气得都需要菊花茶来消消火了?


    他这是出宫遇到什么事了吗?


    郭珍珠眨眨眼,到底不好主动问:“臣妾身边没什么得用的人,就厚脸皮来请皇上派人送东西,可以吗?”


    皇帝看了她一眼道:“可以,你收拾一下东西,朕回头就让人送去给三官保。”


    见他答应了,郭珍珠笑了笑道:“那臣妾先多谢皇上了。”


    皇帝喝了两杯菊花茶后,明显表情要缓和得多了,微微带着一点笑看了过来:“你倒是沉得住气,也不问朕究竟出了什么事。”


    闻言,郭珍珠也笑道:“皇上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臣妾,臣妾只管洗耳恭听就是了。”


    这话叫皇帝微微点头道:“也是,你不是个多嘴之人。”


    他放下茶盏后皱眉道:“也不知道谁放出来的消息,说朕在西苑金屋藏娇。这事竟传到老祖宗和皇额娘跟前,朕刚从西苑回来,就被请去慈宁宫问起这事。”


    皇帝当时是又茫然又尴尬,太皇太后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是子虚乌有之事,也没多问几句。


    只是皇帝依旧感觉不大痛快,回到乾寝宫的时候脸色都跟锅底一样黑。


    郭珍珠低头默默喝茶,看来满宫里都传这话,难怪僖嫔会问起她这事来。


    她斟酌着道:“臣妾这几天也听说此事,只觉得是扯淡,很快就忘了。”


    皇帝瞥了郭珍珠一眼道:“你怎的觉得是不可能的事?”


    郭珍珠放下茶盏,正经分析道:“毕竟西苑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地方,皇上要是喜欢谁,直接带进后宫来不就行了,何必把人放进西苑?”


    皇帝何必偷偷摸摸藏娇啊,正大光明把人送进后宫来都没谁敢说什么。


    总不会是因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情更带感了是吧?


    郭珍珠偷偷看了皇帝一眼,立刻被皇帝抓包了。


    皇帝都要气笑了:“你嘴上说不相信这事,怎么看朕的眼神却带着怀疑?”


    这话叫郭珍珠尴尬一笑,还不是皇帝偷偷摸摸去西苑,才会让人胡猜乱想了?


    郭珍珠连忙找补道:“皇上,臣妾不是相信这流言,而是不好意思开口问。”


    毕竟她问了,皇帝也未必会回答,这就更尴尬了。


    皇帝却道:“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朕在西苑的丰泽园种了水稻。平日朕没空过去的时候,有几个太监帮忙侍弄着。得空的时候,朕就会亲自过去看看。”


    郭珍珠不由目瞪口呆,皇帝的精力也太好了一点吧?


    之前平定三藩要打仗,皇帝领着内阁商议前线战事,还得处理政务,又得去后宫偶尔溜达两圈。


    他甚至习惯早起还要读书和练大字,骑射也没放下,然后又得上朝。皇帝刚才说什么,他还抽出时间来,去西苑种了水稻?


    这是人吗?他这什么样的时间管理大师?究竟怎么做到那么多事的,白天不休息,晚上不睡觉的吗?


    郭珍珠双眼茫然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道:“皇上这种了水稻的话,最近也快到丰收的时候了?”


    皇帝点头道:“确实快了,稻穗已经长起来了。朕这几天去的就勤快了一点,没料到宫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传言来。”


    郭珍珠心想,谁能想到皇帝这几天老跑西苑去,不是金屋藏娇,而是藏了水稻呢!


    不过想想这水稻是皇帝亲自种的,估计种的不多,确实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自然对这些水稻更有感情。


    如今要丰收了,也难怪皇帝经常跑去看看,只等着水稻长成的样子,自己能够第一时间看见了。


    郭珍珠在现代就住在城里,别说水稻,就连田地都没见过多少,算得上是五谷不分的人,压根就没种过田。


    但是她对会种田的人,还是天然十分敬重的。


    皇帝见郭珍珠好奇,就笑着说道:“等水稻熟了,朕带你过去看看。”


    郭珍珠惊喜过望:“那敢情好,臣妾就等着看皇上种的水稻究竟多好了。”


    一般水稻得九月才成熟,她想着还得等个把月才行,哪里想到皇帝隔了几天就叫郭珍珠一起去西苑。


    郭珍珠一头雾水,虽然她没种过田,但是自己常识还是有的:“皇上,水稻这是成熟了?”


    皇帝却卖关子道:“等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闻言,郭珍珠只好跟着皇帝坐轿子去了西苑。


    西苑大部分地方都是水,可以说是三面环水,视野非常广阔。


    亭台楼阁并不多,宫殿也少。


    等她下了轿子,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古朴的院子跟前,上面牌匾上还写着“丰泽园”三个字。


    皇帝说道:“就在里面,跟着朕过来吧。”


    进了院门,郭珍珠才看到一块种满水稻的田地。


    有几个太监正在旁边帮着侍弄水稻,这水稻大部分显然还没成熟,还绿油油的。


    “咦?”郭珍珠忽然发现稻田里头,有一株水稻居然金灿灿的,已经成熟了?


    “皇上,怎么其中一株水稻先熟了?”


    皇帝笑笑道:“还是你眼尖,一下就看见了。朕带你来,就是为了看这一株水稻,它成熟得比其它水稻都要早得多。”


    “朕打算留种,明年只种这一株的水稻,看会不会也提早成熟。”


    他伸手轻柔托着那一株水稻,又说道:“这水稻颗粒比其它的要饱满,又能早熟。如果这水稻能稳定下来,年年如此,换去江南种的话,比这边天气要暖和一点,就能


    一年两熟了。”


    皇帝看着稻穗的神色,就跟看绝色美人一样。宫里的传言其实也有点关系,这不是稻美人吗?


    郭珍珠看着这沉甸甸的稻穗也点头道:“这水稻长得真好,皇上不如给它起个名字?以后也好称呼,跟其它水稻区分开来?”


    皇帝一愣,接着就笑道:“也好,以后这不一样的水稻,就叫御稻吧。”


    听罢,郭珍珠心里想吐槽,这名字真的没一点新意。不过确实跟皇帝一样务实了,一听就知道是皇帝种的稻子。


    皇帝轻轻放下稻穗后,又蹙眉道:“朕总是往西苑这边跑,还是太远了一点,想着要不把御花园清理出来,划出一块来种水稻。”


    郭珍珠一愣,御花园才丁点大,原本种的花就不多,勉强算是个小花园吧。


    如今皇帝还要在御花园清理出一块地方来种水稻,岂不是要把那不多的花都拔掉?


    那叫什么御花园,一点花都没有,光秃秃的,叫御田算了!


    后宫嫔妃不能轻易出宫,难得有个小花园能溜达,皇帝居然都要铲掉,也太惨了一点!


    郭珍珠只好劝道:“皇上,御花园还是太小了。虽说臣妾没种过地,也知道田地需要肥料,肥沃的土地才能种出好作物来。”


    御花园那些土都是花土,如果皇帝要种地的话,就要把那些土全换了才行。


    这可不是小工程了,还得另外找肥沃的泥土,不还得从丰泽园这边的田地挖了运过去,何必费这个劲,不如他直接在丰泽园继续种地算了。


    皇帝想想也是,尤其从宫里来西苑其实也不远,不费什么事。


    他点头道:“朕这不是怕其他人又胡思乱想,才想去御花园种地?正好你这次过来西苑,等回去后,也能帮着朕澄清了。”


    郭珍珠眨眨眼:皇帝要澄清,怎么让她来?


    等回宫后,她就明白为何皇帝带着自己去西苑了。


    郭珍珠刚回到永寿宫,僖嫔和宜嫔眼巴巴看着自己,连宣嫔都来了。


    就连不怎么来往的端嫔也带着礼物上门,时不时看着自己。


    郭珍珠无语,知道她们一起上门来,必然是想问皇帝去西苑的事。


    既然皇帝那么说,证明是想要她澄清,种地的事也能说,于是她就简单解释了:“皇上去西苑,是在那边种了水稻。又发现一株水稻长得尤其好,还提早成熟了,于是这几天皇上去得就更勤快了一点。”


    这话让众人愣了一下,僖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道:“皇上去西苑种地了?你见着了吗?”


    郭珍珠点头,她不但见着,还摸了一下那沉甸甸的稻穗:“我确实看到了,田地不算大,水稻大部分还没熟,另外也有人帮着侍弄。不过听闻这些水稻都是皇上亲自种下的,还每年都种。”


    只是前两年皇帝还不大熟悉怎么种地,种出来的水稻不怎么样,他就没开口了。


    今年可能天气好,他种得也熟练了,还在其中忽然出了一株不一样的御稻,让皇帝龙颜大悦,这才会愿意透露。


    郭珍珠心想:皇帝这还挺要面子的,种得不好就不说了,种得好才说,还会带着她过去炫耀一番!


    僖嫔感觉不可置信,皇帝居然亲自种地了?


    是宫外的稻米不好吃,所以皇帝要亲自种。还是皇帝的喜好特别与众不同,就喜欢亲自种地?


    不过幸好,皇帝去西苑,不是因为那边藏了绝色美人,而是藏了水稻!


    端嫔关心的事跟僖嫔不一样,她忍不住问道:“皇上说了,这亲自种的稻米,后边成熟后会分给咱们一起用吗?”


    其他人听得双眼一亮,眼巴巴盯着郭珍珠等答案。


    郭珍珠:这事她还真没问过皇帝!


    所以她和僖嫔还大惊少怪皇帝亲自种地的事,端嫔已经瞬间接受了,开始惦记皇帝亲自种出的稻米能不能吃上了吗?


    第53章 第 53 章


    第53章


    僖嫔却瞬间明白端嫔的意思, 这是想着等稻米成熟后,皇帝如果分给身边人。


    谁最受宠,谁就能得到稻米。


    端嫔这是让郭珍珠当出头鸟去问皇帝, 皇帝要有这个意思就算了, 要是没有,郭珍珠岂不是叫皇帝不高兴了吗?


    她这算盘珠子都快蹦到僖嫔的脸上来了,僖嫔给端嫔来了个大白眼道:“你想知道,自个去问皇上不就行了?”


    端嫔忍了一下,才没回僖嫔一个大白眼。


    她是想亲自问,也得见到皇帝才行啊!


    皇帝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在座的最近能见到皇帝的,不就只有郭珍珠了吗?


    要不是这样, 端嫔怎么会厚脸皮到永寿宫来打听皇帝的消息?


    端嫔压下郁闷说道:“我想问, 也得见着皇上才行。这不是顺嫔刚见了皇上, 又跟着皇上去了西苑,我才会这么问的。”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不免酸溜溜的。


    她们见不着皇帝就算了, 皇帝自个跑去西苑做了什么也没说, 居然谁都不带, 只带了郭珍珠去看了,自己能不羡慕不嫉妒吗?


    僖嫔伸手在鼻尖下挥了挥道:“我怎么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你们闻着了吗?”


    宣嫔没听懂, 郭珍珠无奈,也不好翻译这个。


    宜嫔倒是难得配合僖嫔, 点头笑道:“我闻着了,怪酸的。”


    端嫔听着,脸色都黑了:“我就不信你们不想去西苑看看皇上种的稻米, 肯定跟一般的不一样。”


    郭珍珠沉默了一下:有没可能,在座的跟她一样,就没见过田地里的稻米,只见过摆在桌上熟的那种?


    僖嫔很快也反应过来,好笑道:“仿佛你以前见过别的稻米一样,哪怕你去了西苑,估计走到田地附近,都分不清哪些是稻米了,还好意思说跟一般的不一样吗?”


    当然,她还是赞同的,皇帝亲自种的稻米肯定跟一般的不同。


    但是让僖嫔赞同端嫔的话,那也是不可能的。


    看僖嫔和端嫔快要吵起来了,郭珍珠只好说道:“这稻米还没熟,最先熟的要留种。等其他的稻米熟了之后,皇上自有安排,咱们在这里说什么都没用。”


    皇帝做什么决定,反正她们也不可能左右,如今两人吵来吵去也没有意义。


    僖嫔和端嫔想想也是,撇开脸没继续吵了。


    郭珍珠没想到御稻米的吸引力那么大,不但让皇帝天天往西苑跑,还险些让后宫嫔妃都吵起来。


    好在天没那么热的时候,西苑田地里其他稻米就熟了。


    皇帝换了衣服亲自去收割,看着其他人帮着装进箱子里,他大手一挥道:“都送回宫去,朕这就让老祖宗和皇额娘也尝尝自个种的稻米。”


    他先让人送去宫里的库房,堆得满满当当的,比想像中要多,于是又道:“给后宫也分一分,尝尝朕种的稻米跟平日宫外采买的有什么不同。”


    李德全连忙问道:“皇上,这稻米要怎么分?”


    皇帝看了看道:“贵妃、温妃和顺嫔那边都送上一箱子,其他嫔位每人半箱,如果还有剩下的,就给贵人们大概分一分。”


    这么一说,李德全就心里有数了。


    他先吩咐人把箱子规整好,先送去贵妃、温妃和顺嫔那边,然后再把半箱的送去另外六个嫔那里。


    然后剩下的并不多,贵人们大概能每人分上一捧,也够做一顿饭来尝尝了。


    听说是皇帝亲自种的稻米,后宫嫔妃收到后一个个都十分惊喜。


    有的都舍不得吃了,想要好好收起来。


    有的收到后直接就煮了,毕竟吃进肚子才是最安全的,没得哪天被人拿了去,那不得更亏了吗?


    郭珍珠也没想到皇帝那么大方,直接就给她送了一箱稻米。


    这么多的稻米,够她吃一段时间了。


    郭珍珠让小礼子用这稻米做了米饭,她尝了一口,没感觉出跟现代时候吃过的稻米有什


    么不同,不过味道也不差就是了。


    她一连吃了好几天,箱子里的稻米稍微下去了一点。


    郭珍珠不心疼,林嬷嬷看着倒是开始心疼了,问道:“主子,这御稻米吃一点少一点,不如混着其它稻米一起煮?”


    这样御稻米就能省一点,可以吃得久一些了。


    这话叫郭珍珠笑了:“皇上亲自种的稻米,混了其它的一起吃,反倒不美。而且今年的吃完了,不还有明年的吗?”


    所以放着做什么,趁着稻米还新,赶紧吃掉才是,总不能放成陈米才吃,那就不好吃了!


    皇帝进来的时候听见这话就笑道:“你说得对,稻米刚下来是最好吃的时候,就该尽快吃起来。今年的吃完了,明年朕还继续种!”


    郭珍珠连忙起身相迎,她也习惯了皇帝神出鬼没,时不时忽然出现在永寿宫。


    皇帝落座后,郭珍珠担心他会怪罪林嬷嬷的多言,于是笑着解释道:“臣妾也是想着趁稻米正新鲜的时候,就能品尝它的味道,必然是最好的。只是看着臣妾吃得这么痛快,臣妾是洒脱了,身边人倒是开始替臣妾心疼了。生怕都吃完了,回头想吃的时候就没了。”


    “臣妾要是天天惦记着,身边人却变不出皇上种的稻米来,怕是恨不得箱子自个能多长出稻米来了。”


    皇帝听得一笑,挥挥手示意林嬷嬷下去:“你倒是会疼身边人,朕还没怪罪,你就开始给她开脱了。”


    郭珍珠知道皇帝肯定看出来了,笑笑道:“毕竟林嬷嬷也是为臣妾好,看臣妾吃得香,她高兴之余也怕臣妾把御稻米都吃完了,臣妾回头才开始心疼,这不先提醒臣妾一声。”


    皇帝笑了笑,听说郭珍珠吃着他种的稻米吃得香,自己心里也是高兴的。


    他听说后宫有些嫔妃把那些稻米收藏起来,尤其贵人们只有一捧米,更是难得,恨不能把稻米供起来。


    这叫皇帝心里有点不高兴,稻米种出来就是让人吃的,收藏起来供着,这不是要放坏了,也糟蹋了他种出来的稻米吗?


    但是皇帝还不能直接说,于是就溜溜达达过来永寿宫,看看郭珍珠会怎么办。


    她是赶紧吃了,还是收起来不敢吃?


    哪里想到,皇帝刚到门口就听见郭珍珠身边的嬷嬷劝她少吃点,或者混上其它稻米一起吃,就能吃得久一点。


    他正有点不高兴,自己种的稻米跟别的混在一起,哪里能吃出他那些稻米的好味道来?


    然后皇帝就听见郭珍珠的回答,真是说进他的心坎里了。


    他一时明白林嬷嬷为何心疼了,毕竟郭珍珠是真的认认真真每天都吃,箱子里的稻米都吃得下去了一小半。


    皇帝就好笑道:“你要是喜欢,朕那边还有剩下的稻米,回头你吃完了,就叫人送过来给你。”


    郭珍珠想着自己要吃完一箱子的稻米估计要好长一段时间,没那么容易吃完。


    不过看皇帝挺高兴的样子,估计自己亲手种的稻米有人喜欢吃,还是挺叫人欢喜的。


    于是郭珍珠就笑着应下道:“其他姐妹要知道臣妾太能吃,吃完后还跟皇上再要稻米,估计一个个都要跟皇上要了。”


    皇帝就笑笑道:“朕只留下了一点,估计只够你吃了。其他人想要,怕是没有的。”


    郭珍珠就是南方人,比起面食更喜欢吃米饭,于是高高兴兴笑纳了。


    皇帝能吃新鲜的贡米,但后宫大多的稻米种类是粳米、老米和高丽江米。


    粳米虽然也是新的,只是煮好后口感偏硬。


    老米就不用说,是米放陈了之后才用。也不是特地送不新鲜的米来,而是旗人很喜欢老米的口感,能慢慢咀嚼,细细品味。


    而且特别手段陈化过的老米,煮后香味更是别具一格。


    老米最高级别是老黄米,也叫紫米,是皇太后和皇后才能有的。其他人一般是老米,或者白老米了。


    反正郭珍珠是品味不出来,只觉得这两种米都太硬了,吃得腮帮子都要疼。


    高丽江米要稍微好一点,口感没那么硬,却更偏向糯米,吃多了感觉有点消化不良。


    所以郭珍珠得了皇帝种的稻米,吃着口感偏软,别提多喜欢了,险些泪流满面,她还是更偏爱这种软软的米饭!


    这稻米的颜色还很特别,是浅红色的,也叫胭脂米,是北边的玉田稻。


    皇帝吃过一次后很喜欢,于是就带回来种了。


    可惜玉田稻好吃是好吃,唯一的缺点是长得特别慢。


    北边九月之后很快就要冷下来了,玉田稻这时候收割,偶尔碰上提前霜冻,这稻米就要冻坏了。


    所以皇帝才会想着带回来,看能不能改善一下,缩短玉田稻成熟的时间,没想到真让他种成功了。


    虽说只有一株稻米变异了,能提早成熟,但是用这个良种继续种下去,就能让新的玉田稻,也就是御稻米能尽快收成。


    在江南这样比北边暖和的地方,更是能做到一年两熟了。


    不过能让皇帝吃惯各地送上来的贡米后,都觉得好吃的玉田稻,自然也很好吃。


    果真皇帝优选是真的,郭珍珠吃得一本满足。


    皇帝过来,除了来看看郭珍珠吃御稻米的情况,也有另外一件事:“你之前托朕给家里带去的小东西都送到了,三官保就托朕的人把庄子最近收上来的瓜果蔬菜也一并送进来。”


    说完,皇帝又挑眉道:“你们倒是很会使唤朕的人,还有来有往的。”


    郭珍珠看得出皇帝不是真的生气,于是也笑笑道:“毕竟皇上派去的人最是妥当,尤其这庄子还是皇上赏赐给臣妾的家里人避暑用的。他们心里对皇上感激,说是把这些庄子出的瓜果蔬菜送进来给臣妾,何尝不是想让皇上也尝一尝?”


    皇帝笑笑道:“也罢,正好朕尝尝你这小厨房的味道如何。”


    一车瓜果蔬菜送进来,小厨房里的小礼子听说今天要给皇帝做饭,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问道:“李伴伴,奴才这要做什么样的为好?”


    李德全就是知道小礼子胆子小,听说要给皇帝做饭估计得吓破胆,才会亲自过来交代两句:“你看着做就行了,没必要太费事,御膳房那边也会送御膳来。”


    小礼子顿时懂了,他也就做一两道菜给皇帝尝尝,算是助助兴,并不是做一桌菜的人。


    这叫他松了一口气,让自己做一两道菜不难,做一桌菜那真是愁死人了。


    于是小礼子看着一车的瓜果蔬菜,琢磨了一下,就确定了两道菜式。


    郭珍珠原本也以为让小礼子做一桌菜,那就太为难他了。


    后来得知小礼子只需要用这些庄子送来的食材做一两道菜,给皇帝的御膳凑趣,她这才松口气。


    小礼子的动作很快,御膳送来的同时,他就亲自来上菜了。


    他一共做了两道菜,低头介绍道:“皇上,这是一道翠绿五丝卷,另外一道是翡翠白玉。”


    郭珍珠先夹了一只翠绿五丝卷试吃,毕竟这时候又不能让太监过来试毒,倒不如她亲自来算了。


    她尝了一口,很快就道:“外边是圆白菜,里头包着茄子、香菇、胡罗卜、篙白和瘦肉对吧?”


    小礼子笑着点头道:“是,圆白菜只需要简单烫熟后,用这五种食材切成丝包上,再上调料蒸一会儿。”


    郭珍珠点头道:“这道菜做法简单,调料也不多,完全保住了蔬菜的鲜美,皇上可以尝尝。”


    她吃过后没什么问题,皇帝也就能吃了。


    皇帝却看了郭珍珠一眼道:“朕自个来就行,哪里还要你帮着试吃?”


    他自然是信得过郭珍珠的,也觉得她把小厨房管得很好,压根就不需要试毒。


    倒是郭珍珠谨慎,就先自个吃了,皇帝都没来得及拦住。


    不过看郭珍珠吃得香,皇帝示意李德全给他夹了一筷子,低头尝了一口也点头道:“确实还不错,五种食


    材的鲜美都被圆白菜锁住,里头的汤汁也很鲜。”


    被皇帝夸赞,哪怕就一两句,小礼子都激动得不行。


    这事他能吹一辈子!


    至于那道翡翠白玉,名字是很好听,说人话其实就是白菜豆腐汤。


    郭珍珠估摸着庄子上种的最多的看来是圆白菜了,吃着确实新鲜,吃不完的还能腌起来做酸菜。


    冬天这边太冷,新鲜蔬菜就少。


    想想冬天的时候烧着地龙,暖呼呼的殿内吃一吃热腾腾的酸菜炖排骨,郭珍珠感觉这日子就能过!


    听说郭珍珠想让人腌酸菜,皇帝就笑着道:“你小厨房的太监未必会做这个,还是得让御膳房那边帮着来。”


    御膳房做酸菜的御厨是做了几十年,经验十足,做出来的酸菜更是不容易翻车。


    郭珍珠想想就点头道:“那回头臣妾把蔬菜送过去御膳房,让御厨帮忙做一缸酸菜吧。”


    御膳里头有一道酱鸭特别入味,她不知不觉吃了半盘子。


    皇帝看了她两眼,郭珍珠就尴尬道:“臣妾今天的胃口十分不错,倒是吃得多了。”


    闻言,皇帝好笑道:“朕还不至于吝啬得看你多吃两口就不行,只是看你胃口好,吃着不错,看来做酱鸭的御厨该赏了。”


    他看了李德全一眼,后者低头应下,回头就去赏赐那个幸运的御厨。


    皇帝看着郭珍珠吃得香,也感觉吃得比平日多一点,心情还不错。


    郭珍珠真是个适合的饭搭子,吃饭毫不扭捏,看着她吃就感觉这饭菜的味道必然不错。


    皇帝就问道:“明儿你想吃什么?”


    郭珍珠面露吃惊,她蹭皇帝的御膳还能点菜呢!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臣妾忽然想吃酸菜了,酸菜炖肉之类的。”


    皇帝点头道:“这有何难,御膳房那边应该还有去年的腌酸菜,非常入味,炖肉最适合不过了。”


    他光是说说,郭珍珠感觉自己都要流口水了!


    皇帝看她满脸馋着这一口的样子,不由笑道:“你这刚吃饱,怎么看着又饿了?”


    郭珍珠想了想道:“可能最近天儿没那么热了,臣妾的胃口就变得好了很多。”


    不过她还是得悠着点,不能把自己吃胖了。


    想想那些新裁的衣服,郭珍珠要是胖了,那都得重新做一遍!


    云蝶锦是做一件少一件,她可不想浪费了这么好的料子。


    吃过饭,皇帝也要回去御书房继续忙了。


    前线收尾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内阁因为索额图起了头,顺利解散掉,皇帝终于不用听群臣聒噪阻拦自己收复台岛之事。


    另外御稻米的良种已经保存好了,就等明年开春后再次种下。


    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只等最后的收获了。


    皇帝很喜欢这样的节奏,就跟种田一样,种下了适合的种子,细心播种和耐心除草除虫,最后收获的时候会格外的欢喜。


    他刚到御书房,就收到了福建加急的密信。


    皇帝发现是施琅送来的,立刻打开来看,想着是不是福建和台岛那边有了变故。


    等看过后,他眉眼一扬,哈哈大笑道:“好!”


    李德全难得见皇帝如此高兴,连忙笑着道:“奴才恭喜皇上。”


    皇帝笑过后,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乖觉,不知道是什么事就恭喜朕了?”


    李德全笑眯眯道:“皇上如此高兴,奴才知道必然是好事。”


    皇帝点头道:“确实是好事,还是大好事!真是天助朕也!你这就去叫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来御书房议事。”


    李德全得令,很快吩咐小太监跑腿,去把两位大臣请了过来。


    两人过来的时候心里有所猜测,果然到了御书房行礼后,就听皇帝开口说道:“郑经突然去世,如今他几个儿子正内斗,正是攻台最适合的时机。”


    不用说,叫两人来,自然是调兵遣将,然后开始安排送粮草之事了。


    之前不赞同皇帝收复台岛的大臣都被撤职了,这两人自然不敢有异议。


    只兵部尚书疑惑道:“皇上,微臣记得郑经尚未年过四十,怎的忽然死了?”


    是病死?还是被人刺杀死的?


    不管怎么说,正值壮年的郑经忽然死了,确实对他们收复台岛十分有利。


    这人手握大权,又相当聪慧狡猾,如果郑经还在,攻克台岛只怕要费劲功夫,还得耗费不少兵力不说,甚至要拖上不短的一段时间。


    但是他一死,权力落在年轻的儿子身上,那就不一样了。


    皇帝点头道:“福建那边打探的消息,说是郑经突然暴病而亡。临死前,他让长子继承。只是这长子为宠妾所生,继承家业后却没能服众。”


    “他的手下就集结人手,诬陷他并非郑经亲子处死,如今由更年幼的次子继承。”


    说到这里,皇帝嗤笑一声,说什么继承,长子不过十七岁,次子更是只有十岁。


    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掌什么权,不过是郑经这些手下的傀儡而已。


    皇帝不由感慨郑成功和郑经都算是个人物,可惜人一走,子孙却不争气,无法服众甚至被弄死了,实在叫人颇为唏嘘。


    虽说唏嘘,该下手却丝毫不手软,尤其皇帝绝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时机!


    这些手下只是一部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背叛郑经,让他的次子做傀儡。


    此番内斗尚未结束,他们斗得越是厉害,无法拧成一股绳,就是最薄弱的时候,也是皇帝出手最好的机会!


    两位尚书自然明白,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于是加紧商议起兵力和粮草之事。


    姚启圣之前等待机会,一直训练水师,并没有落下。


    施琅接手后,更是一刻不敢放松,随时就能出发。


    幸好如今是秋收的时候,周边的粮草直接运过去,就不必再费心费时调配运送了。


    商议到宫门都快落锁了,皇帝派人送去八百里加急的旨意,让施琅可以准备开始了!


    这边皇帝又开始忙碌新一场的战事,却没忘记把仓库里剩下的一点御稻米给郭珍珠送去。


    僖嫔见了,啧啧称奇道:“皇上对你真好,我原本想着皇上种的稻米都分完了,谁知道还有剩下的,都送你这里来了。”


    郭珍珠笑笑道:“那天林嬷嬷担心我吃得多,很快要把御稻米吃完,劝我少吃点的时候,正好被皇上听见了。”


    “皇上估计觉得今年吃完了,明年还种,没必要省着吃,听着怪可怜的。见我又喜欢吃,于是就把剩下的都送给我吃了。”


    僖嫔听着就笑道:“你瞧着确实喜欢吃,每顿饭都吃这个,不带换的。”


    闻言,郭珍珠无奈道:“还不是粳米和老米太硬了,我实在有点嚼不动。”


    她也不知道旗人怎么那么喜欢吃硬米,就不怕咀嚼多了,这咬肌都要变得更发达吗?


    还是说他们天生咬肌发达,才会喜欢吃硬一点的米?


    不管如何,郭珍珠是吃不动的,只想吃软一点的米。


    她们正说着话,宜嫔就过来了:“姐姐,额娘给宫里递了牌子,说是要进宫来见一见咱们。”


    郭珍珠诧异道:“不是刚让人送来庄子上的瓜果蔬菜,怎么额娘还进宫来见咱们?”


    一年最多见两回,这都第三回了,只怕郭络罗氏这见面的牌子要被打回去。


    宜嫔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事,原本贵妃派人来说额娘最近进宫太勤快了一点。”


    这就是佟贵妃委婉劝阻,顺带想要拒绝郭络罗氏这次的请求了。


    “后来贵妃另外又派人来,说是皇上格外开恩,允了此事。”


    郭珍珠眨眨眼,看来皇帝正巧在佟贵妃那边知道此事,心情不错就同意了:“那敢情好,咱们也算是赶上皇上龙心大悦的时候,又能见着额娘了。”


    僖嫔在旁边也羡慕了起来:“谁家额娘能进宫这么多回,也就是你们可以了。”


    换做她,只怕皇帝压根不会格外同意。


    “皇上最近是遇到什么大好事了,心情这般好的?”


    毕竟佟贵妃已经打回了要求,皇帝一般不会插手此事,免得佟贵妃这像是出尔反尔一样,影响了她的权威。


    难得这次皇帝竟然破例,愣是让佟贵妃派人另外再跑了一趟,推翻了之前的决定,实在太少见了。


    僖嫔又看了过来问道:“还是你做了什么事,叫皇上这般高兴而破例了?”


    郭珍珠一脸茫然,她最近没做什么啊!


    宜嫔却道:“管他是什么事,反正皇上允了,咱们又能见着额娘了。”


    郭珍珠也是这么觉得,第二天打扮了一番去外宫见郭络罗氏。


    她打量


    一番后道:“额娘看着气色真不错,看来夏天在庄子上避暑,要比往年舒服一些了。”


    郭络罗氏一听就连连点头道:“多谢皇上额外的赏赐,今年在庄子上凉快得很,夜里我也能睡得沉了。”


    往年天太热,整个人跟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好,她简直难受坏了。


    如今这庄子就在山脚下,晚上的时候夜风习习,别提多凉快的。


    宜嫔又凑过来道:“我瞧着额娘的肤色白了一点,也细嫩了一些。”


    郭络罗氏这才想起自己进宫的要事来,小声问道:“娘娘送来的白玉膏特别好用,我每天都用着,几个儿媳用着也好。”


    她说完,有点尴尬道:“就是用着太好了,等我和儿媳回家来。不是被邻居追问,就是被做客的主家夫人问这白玉膏。“


    “所以,娘娘你这个白玉膏也卖吗?”


    郭珍珠:啊?


    第54章 第 54 章


    第54章


    郭珍珠万万没想到, 郭络罗氏特意进宫来,居然是想问这个?


    郭络罗氏见郭珍珠诧异的样子,顿时想岔了, 摇头道:“娘娘要是不想做这个买卖, 就当我没说过。实在是我被邻里亲友追着问,有些招架不了。”


    “别提我,就是几个儿媳妇也被追着问。就连老爷也被上峰和同僚问,说是府里的夫人十分好奇。”


    郭珍珠连忙摆手道:“额娘想多了,我不是不想做,而是压根就没想过做这个买卖。主要我当时就是做来自个用的,看着用得好,就给妹妹和家里人用一用。”


    谁能想到, 只家里人用过, 这就追着来问能不能卖了?


    郭络罗氏听后就笑着道:“娘娘想做这个买卖也行, 不做也行,我就是进宫来给娘娘说一声。”


    叫郭珍珠知道,这白玉膏在外头是传得神乎其神。


    “不少人私下都嘀咕娘娘手里的好东西特别多, 是不是从家里带进宫里去的。这可冤枉家里了, 老爷到处澄清, 却收效甚微。”


    郭珍珠好笑着摇头道:“阿玛去澄清什么,这玫瑰花露是宫里的太监做的, 白玉膏就是我身边的宫女弄出来的。家里要真有这么好的东西, 怎么不早些拿出来?”


    “阿玛越是澄清,这些人越是带劲。有些可能就是起哄, 有些是半信半疑,有些就是藏着坏心思了。”


    郭络罗氏听后顿时坐直身,紧张地问道:“娘娘, 他们当中有人要对咱家使坏吗?”


    郭珍珠笑笑道:“也没什么,他们这是眼红家里那么多好东西,做的买卖还特别挣钱。他们又不能分一杯羹,自然想把咱们捧起来。”


    “我这做一两次买卖还好,要做得多了,皇上会不会不高兴?那家里这买卖做大了,挣的钱越来越多,皇上会不会介意?”


    郭络罗氏一听,面色更是紧张了:“那、那娘娘怎么办,我回去就说这买卖不做了?”


    郭珍珠摆手道:“这事我回去找皇上商量,究竟要不要做这买卖。做不做买卖倒不是重要的事,别人不知道,额娘心里明白,之前那些买卖不过明面上是咱们家的,实际上却是皇上的。”


    郭络罗氏一听就点头附和道:“是,这事我心里边清楚。所以那些人问的时候,我和老爷都不敢打包票,只含糊敷衍过去,压根就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那些人说好话,确实叫郭络罗氏和三官保有点飘飘然的,但是很快他们就回过神来,嘴上是一点缝隙都不漏。


    要是他们二人随便答应了,回头郭珍珠却没能做这个买卖,岂不是连累她被人私下嘀咕,坏了名声?


    郭络罗氏不在乎买卖挣不挣钱,他们家如今也不怎么缺钱了,倒是更在意两个女儿在宫里能不能过好。


    郭珍珠笑笑道:“额娘做得对,他们再是追问,你还可以推到我身上,就说等我考虑一下再决定。”


    那些人总不能追到宫里来,找她问吧!


    如此一来,郭络罗氏和三官保的耳根也能清净一些了。


    郭络罗氏连连点头道:“好,我都记下了。”


    郭珍珠见她皱着眉头,就提起另外一事来:“庄子送来的瓜果蔬菜我都收到了,还让小厨房做了两道菜请皇上尝了尝,皇上很是喜欢,说这些很新鲜。”


    郭络罗氏听着这才高兴起来道:“皇上和娘娘喜欢就好,回头庄子明年再种一些,也能再送进宫里来。”


    郭珍珠就笑道:“额娘和阿玛先自个用,多的再送宫里来就行。总不能全送进来,我和妹妹也吃不完,回头就要浪费了。”


    这次她是把大部分送去御膳房做酸菜了,做好后就能吃很久。


    明年再送太多,郭珍珠和宜嫔确实吃不了,那就浪费了。


    而且庄子难得出了瓜果蔬菜,总不能家里人一点不吃,每年都送进宫里来,叫郭珍珠和宜嫔独食,那怎么行?


    “咱们吃庄子一样的蔬菜,勉强也算是一起吃了。”


    郭珍珠没能回去跟家里人一起用饭,四舍五入,一起用同个庄子出的蔬菜瓜果,也算是一起吃过了。


    郭络罗氏点点头道:“娘娘放心,这些瓜果蔬菜也在家里留了一些。”


    听罢,郭珍珠就知道,肯定是品相不大好的蔬果被留下来自家用,品相好的都送宫里来了。


    知道自家额娘心疼自己,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有一点就赶紧往宫里送了。


    郭珍珠又捡着道保在江南的事跟郭络罗氏说了,尤其是盐商派出几个美女来勾搭大哥,最后都铩羽而归的事。


    郭络罗氏刚听的时候尤为着急,担心长子一时被迷惑,这差事只怕要留不住了,还得被责罚。


    谁知道她听着道保不但没被迷惑,还让美女不是摔得躺着养伤,就是花容失色,一时表情非常复杂。


    她这长子仿佛缺根筋,听着是好事,怎么就叫人有些一言难尽呢!


    不管如何,道保在江南没闯祸,还好好办差,这就是好消息了。


    郭络罗氏跟郭珍珠说了一会话,出宫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别提多欢喜了。


    她回去跟三官保私下一说,三官保摸着胡子也笑眯眯道:“娘娘说得对,就按照娘娘说的做吧!看来道保在江南过得还行,咱们就不用多为他操心了。”


    郭珍珠能知道道保的消息,必然是皇帝告诉她的。


    既然道保有皇帝的人盯着,安全方面不用担心,更不用怕长子行差踏错了。


    哪怕他只走歪一点点,估计都要被皇帝派去的人直接扭回去!


    宜嫔没想到郭络罗氏进宫来,居然是为了白玉膏:“姐姐,这东西真的要卖吗?咱们用着还行,就琉璃一个人估计做不了太多。”


    郭珍珠点头道:“确实,只让琉璃一个人做,根本做不出来。如果真要做这买卖,只怕要挪出宫开个工坊来做。”


    就跟玫瑰花露一样,不然产量完全跟不上。


    宜嫔可惜道:“还以为这是咱们才知道的好东西,那么快就叫宫外的人都知道了。姐姐,不过皇上知道后会愿意做这个买卖吗?”


    她们又不能出宫,做买卖的事必然要让皇帝来。


    之前因为平定三藩的缘故,皇帝十分缺钱,这才会破例做买卖。这会儿战事都结束了,国库不大缺钱了吧,未必还会继续做。


    郭珍珠


    听出宜嫔的意思,心想皇帝如今依旧缺钱,要收复台岛,水师的耗费也是个大头。


    不说造船的费用了,光是维护就得不少。


    另外还有药物和火药,给水师发的粮饷,每天也是在烧钱。


    虽说之前玫瑰花露和化妆刷的预订,让皇帝拿了一大笔钱,不过这会儿估计被平定三藩烧得差不多了。


    要有这个新买卖在,皇帝又能继续预订来抢钱,只怕会同意此事。


    皇帝确实正为福建水师烧钱的事头疼,虽说不如平定三藩时候的将士烧钱多,时间应该也没那么长,却依旧叫人发愁。


    虽说玫瑰花露和化妆刷的买卖,订金收回来一大笔钱,却花用得差不多。后边继续买的人不少,但是不如之前多了。


    该买的一开始就买了,如今就等着拿到东西,还没拿到之前,不可能再买第二回。


    商人们买的很多还没到货,也不能卖给别人,存货没卖完,更不会再给钱囤一批没到货的东西。


    于是一时就尴尬下来,连续几年战事,加上天灾,皇帝也不可能再加税。


    户部尚书天天喊穷,把皇帝烦得不行。


    这时候郭珍珠却来了,说有个新买卖来询问皇帝,皇帝立刻把人请到暖阁来。


    “白玉膏?就你身边那个宫女捣鼓出来的东西?”


    郭珍珠点头道:“额娘进宫来,说用了白玉膏后,肤色变好看一点,周围人看着眼馋,纷纷询问此事,就来问臣妾会不会做这个买卖。”


    “臣妾也拿不准主意,就先来问问皇上。如果做的话,正好工坊添人,铺面都不需要另外再开,直接在玫瑰花露和化妆刷的铺面里头卖就是了。”


    “当然也是能预订,毕竟货没那么多。如今只有臣妾身边的宫女一个人做,做不了多少,还得另外让人学会了,才能在工坊做了。”


    不过这东西也没很多技术精髓在,有方子在,让人学,很快就能上手。


    一听预订,皇帝就双眼一亮,抚掌一笑道:“朕正发愁水师花费厉害,你倒是给朕送来一个好消息。”


    比起户部尚书只知道哭穷,还是郭珍珠好,特地给他送来挣钱的方子。


    之前送了两样,如今又送一样来,叫皇帝都有点惭愧,倒是占了郭珍珠的便宜。


    郭珍珠就知道皇帝缺钱,所以才会来问白玉膏的事,如今看来能确定了。


    于是她笑笑道:“能为皇上分忧,臣妾也高兴得紧。”


    郭珍珠直接带来了白玉膏的方子,送给了皇帝,另外又道:“琉璃还会做活玉散,这个却不能事先做,要当场用。臣妾想着不如这样,半个月内谁把白玉膏买得最多,就送半个月的活玉散,隔两天做一次。”


    这就算是VIP客户的待遇了,买的数量最多的,就能免费体验活玉散,也就是手工面膜。


    每天做一次虽然能更快看见效果,却对皮肤不大好,隔两天最为合适。


    毕竟如果客户的皮肤比较敏感的话,要做完后过敏,那就尴尬了。


    不是福利,而是在砸招牌了。


    让琉璃事先培训出一个女徒弟来,调配好活玉散,当场给对方用上。


    郭珍珠之前试过一次,活玉散里头用上细辛、葳蕤、黄芪、白附子等十种药材,细细磨成粉后,再用藕粉调和成膏状,敷在脸上厚厚一层。


    等活玉散变干了一点,就能洗掉,她感觉只用了一次,皮肤就变得更为细腻。


    用的次数多了,这皮肤就更是白皙娇嫩。


    因为效果好,所以不必经常用,正好半个月给一位VIP客户用上。


    郭珍珠就不信,这人用上后变化那么大,自己和其他人见了,就不会心动。


    只要心动了,那白玉膏的销量就不用发愁了,必然会叫皇帝震惊。


    这世上最好赚的,果然还是女子的钱。


    当然这白玉膏男子也能用,冬天干燥的时候擦一点,十分滋润,也能防止干裂。


    而且谁说男子不爱美,只是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就偷偷摸摸擦,私下买了说送给家里的女眷,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郭珍珠大概说了一下,皇帝不由看过来,仔细打量道:“你这脑瓜子到底怎么长的,怎的有这么多的好主意?回头该让户部尚书来听听,你这挣钱的路子比他厉害多了。”


    户部尚书除了把一文钱掰开来花,跟铁公鸡一样会省钱之外,压根就不知道怎么挣钱!


    只会节流,不会开源!


    郭珍珠总不能说这都是后世用烂的营销手法了,要户部尚书独自想出来,确实有点为难人,于是开口道:“皇上,臣妾在后宫没什么事就琢磨这些杂事。尚书大人为皇上分忧,管着户部,事情繁多,已是不易。”


    “臣妾天马行空地想,说出来也不怕皇上笑话。要是尚书大人也这么胡说八道,只怕皇上就没那么宽容了。”


    户部尚书敢拿出还没想明白的建议,皇帝一怒之下,他头顶上的乌纱帽只怕得没了。


    毕竟身份不一样,要做的事不同,皇帝的宽容度也就不一样了。


    这话叫皇帝笑了:“户部尚书要听见你帮着开脱的话,只怕会对你感激涕零。不过你说得也对,在其位谋其职。”


    郭珍珠可以把不成熟的建议拿出来让皇帝决定,户部尚书却不可以。


    皇帝既然拍板了,那么白玉膏的买卖就得做起来了。


    郭珍珠回去后就给了琉璃一大笔赏赐,琉璃都惊住了,还以为自家娘娘要把自己赶出去,走之前还给了一笔不菲的钱,吓得都跪下了:“主子,奴婢是做错了什么,怎么能收这么多的打赏。”


    闻言,郭珍珠才知道她误会了,哭笑不得道:“放心,不是赶你走,是你做的白玉膏,我打算拿去做买卖。既拿了你的东西,给你赏赐也是应该的。”


    “另外让人拿方子去工坊做,回头还得你带个徒弟,等半个月后出宫给人做活玉散,可以做到的吧?”


    琉璃连忙应道:“主子,奴婢可以的。这事不复杂,手把手教导,对方很快就能熟悉了。”


    就不知道哪个幸运儿,能成为她的徒弟,学会这一手了。


    郭珍珠也不能胡乱找人,叫方子随意流出去就麻烦了。


    索性人选也交给皇帝来,皇帝选人很快,最后挑了郭络罗氏身边一个三四十岁的嬷嬷。


    这嬷嬷的丈夫和儿子都去世了,只有一个女儿在身边,也在郭络罗氏的府上。


    两母女的卖身契都在郭络罗氏手上,两人又手巧,正好适合做这个。


    既是知根知底的人,又不会把方子随意透露给别人,或者卖出去。


    两母女配合一起做,那就更合适了。


    两人不适合进宫来学,只能让琉璃出宫去郭络罗氏的家里手把手教导两人。


    这方子不复杂,琉璃也不敢在宫外多留,只教了三天就回宫了。


    郭珍珠就问道:“她们二人学得如何?”


    琉璃答道:“主子,她们很勤勉,第一天学会后,第二天就开始互相弄,方子也彼此做好后交换来检查,很是用心。”


    她们都知道琉璃在宫外不能久留,恨不得不吃不睡地学会。


    还生怕学得不够好,不够熟练,回头都没能再问。


    于是两人就反复做,然后交换来检查,查到不对的互相记下,以后不再犯。


    另外敷活玉散的手法,她们也互相给对方试着做,挑了对方做得不够好,或者感觉不够舒服的地方。


    等最后一天的时候,她们轮流给琉璃做了一次活玉散,让琉璃都赞不绝口。


    “她们的手法学会后,做得比奴婢还好。动作轻柔,就跟羽毛一样扫过脸颊,丝毫没有一点不适之处。”


    两人一边做一边还会细声慢语说这活玉散里有多少好药材,当然不会说全部,只挑大众比较熟悉的几样。


    这样就能让做着的人放松,没那么紧张之余,还对活玉散更为期待起来。


    郭珍珠听着连连点头,只觉得皇帝这选人的眼光真是绝了,竟然挑出这么合适的两母女来:“你做得很好,回来就休息一天,明儿再过来伺候就好。”


    琉璃却摇头道:“奴婢没什么累的,过去后除了教导之外,都是她们二人自个练习。反倒夫人十分礼待奴婢,吃住都极好,叫奴婢受宠若惊。”


    她如今只盼着这买卖真能做起来,不然就要叫郭珍珠和郭络罗氏失望了。


    郭珍珠察觉出琉璃的紧张,于是安抚两句。


    等她走后,郭珍珠才叹了一口气。


    林嬷嬷忍不住问道:“主子怎的叹气了


    ,奴婢觉得这买卖也能跟之前一样成功。”


    郭珍珠摇头道:“之前化妆刷是一眼就能知道怎么用,又如何好用的小物件。玫瑰花露就更不用说了,早就有人用过,又是宫里头的方子,知道这是好东西。”


    “白玉膏却不一样,也就宫里几个人用过,加上跟我家里人熟悉的几个邻里亲友或者阿玛同僚的夫人。只怕一开始无人问津,却也不能大肆宣传。”


    林嬷嬷一愣道:“主子刚才倒是没跟琉璃说,是怕她担心又难过吗?”


    郭珍珠笑笑道:“要做这买卖的是皇上和我,琉璃只是帮忙,她出了方子,又帮着教导那对母女去做活玉散已经很足够了。剩下的就得缓缓来,没必要叫她也跟着操心。”


    听见这话,林嬷嬷是察觉出来了:“主子还是觉得这买卖能做,只是需要时间?”


    郭珍珠点头道:“起码半个月来大家可能不敢多动,不如之前热烈。半个月后那个买得最多的人做了活玉散之后,预订才会慢慢多起来。”


    当然她说的不够好,是跟之前比较的,也不至于无人问津的地步。


    一来之前订购玫瑰花露和化妆刷的人多,手里头也没那么多钱了。


    二来白玉膏这个东西既不是宫里的方子,还是宫女捣鼓出来的,又没多少人真正看过效果,买的人就不会跟之前一样多了。


    正如郭珍珠想的那样,刚开始半个月只有一部分人买了。


    比起之前拿着银票冲进铺面买的盛况,再也没见。


    不少人正等着郭珍珠的笑话,这不就来了吗?


    都说买卖这种事,能做成一两次是运气,后边还有就得靠实力了。


    私下嘀咕什么都有,甚至还有觉得郭络罗氏和郭珍珠几个嫂子的脸突然变得漂亮又有光泽,估计用的别的好东西。


    就等着傻子看过后,以为用的是白玉膏,一个个才会去买,给铺面造势。


    当然也有盲目相信的,毕竟郭珍珠之前卖的化妆品和玫瑰花露都是好东西。


    但是也有人认为玫瑰花露是宫里的方子,化妆刷就是附带的,运气好才卖得不错。


    这白玉膏并不是宫里的方子,听闻只是郭珍珠身边的宫女捣鼓出来的。


    所以观望的人不少,只看有多少人买。


    又有觉得皇帝之前牵头,所以不少大臣帮衬一二。


    如今战事已经结束了,皇帝未必还关注郭珍珠家的小买卖。


    加上大臣之前买过的,家里不富裕的也买不起了。


    至于白玉膏的定价,郭珍珠原本想着是不是低一点,毕竟这一小罐子并不多,用的材料也不算贵。


    她琢磨着一小罐白玉膏要个一百两差不多,皇帝却觉得太少了。


    用的是上等的人参和珍珠,怎么都不能便宜了去,最后还是定价三百两一小罐子。


    在抢钱这方面,皇帝简直是专家了,郭珍珠觉得半个月都算乐观了。


    指不定一个月后,皇帝才能看见这买卖开始红火一点。


    半个月无人问津,僖嫔和宜嫔比郭珍珠还着急。


    两人匆匆过来,宜嫔坐下后就道:“姐姐,我听说白玉膏卖得不怎么样。”


    僖嫔也附和道:“我亦听说了,路上遇到端嫔,她还阴阳怪气的,还道做买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之前有皇上帮忙才顺利,如今没了皇上帮衬,就不大行了。”


    她捏着鼻子学端嫔的语气,简直学了个十成十,郭珍珠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学得挺像的,怎么路上能遇到端嫔?”


    僖嫔翻了个白眼道:“谁知道,我怀疑端嫔是故意在路上堵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些话。你放心,我没跟她客气,愣是把她气跑了。”


    宜嫔听后,顿时被她带歪了:“你跟端嫔说了什么,怎么还把人气跑了?”


    僖嫔笑眯眯道:“还能是什么,她要是想做买卖也未必有皇上帮衬,如今酸溜溜做什么。莫不是她也想做买卖,但是跟皇上说后被拒绝了?”


    宜嫔眨眨眼道:“不会吧,端嫔真的想学姐姐做买卖,还跟皇上说了?”


    僖嫔耸耸肩道:“我怎么知道,也就随口说的。但是端嫔那脸色难看极了,我估摸着她是真有这个想法,或者真的被皇上拒绝了。”


    宜嫔啧啧出声道:“那端嫔自然嫉妒姐姐了,她想做的事没能成,反倒姐姐每次都做成了,这次也不会例外。”


    她又忙看过来安慰道:“姐姐,外头的买卖可能慢一点,回头大家知道白玉膏是好东西,买卖自然就红火起来了。”


    郭珍珠早就预料到了,并不怎么在意。


    不过她也品出点事来,一开始郭络罗氏身边不少人怂恿做白玉膏的买卖,等真做上了,又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流言传播。


    显然有人想郭珍珠做这个买卖,却没能做成,好看一场她的笑话了。


    这样的人简直太多了,还躲在阴影里,郭珍珠也猜不出来,索性就不猜了,反正这人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


    她只笑着问道:“也不知道半个月了,谁会是买的最多的人?”


    她没想到的是,半个月后这个买得最多的vip客户竟然是裕亲王的福晋。


    这倒是叫郭珍珠意外,此事还是皇帝请她去暖阁的时候说起来的。


    皇帝没盯着这买卖,忙碌半个月后才想起来。李德全却是时时留意着,就把裕亲王的福晋买了很多白玉膏的事说了。


    最后她还成了买得最多的人,然后去铺面二楼做了两次活玉散,效果很不错,皮肤都细嫩了不少。


    等这位福晋第二次做好出铺面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素面朝天,皮肤却透着光泽,叫所有人看见,顿时不少路过的女子都进铺面去预订白玉膏了。


    想想随手送的活玉散都这么给力,那白玉膏得多好啊!


    原本半个月有点冷清的店铺忽然变得拥挤了起来,白玉膏的预订更是一天就比之前半个多月加起来都要多。


    郭珍珠心想,真要多谢这位裕亲王的福晋帮忙宣传了。


    不过话说回来,裕亲王不就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兄长吗?


    这位福晋也算是皇帝的大嫂了,莫不是皇帝让她去铺面帮忙买了,然后做宣传的?


    郭珍珠不由看了过来,皇帝连忙摇头道:“朕这阵子忙着,可没惊动别人。听闻是嫂子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碰巧看见这白玉膏,皇额娘给她试了试,还送了两小罐子给她。”


    显然这位福晋用着好,于是就去铺面买了很多,没料到竟然成了买得最多的人。


    郭珍珠沉默了下来,裕亲王的福晋究竟买了多少啊,以一己之力买成了第一?


    不管如何,实在要多谢她买了那么多,不然这半个多月的销量估计就更难看了。


    郭珍珠顿时开玩笑道:“宜嫔妹妹还想着这半个月卖得不好,皇上会不会怪罪臣妾呢?幸好有裕亲王这位福晋帮忙,愣是让买卖好起来了。”


    皇帝也笑了:“朕还不至于那么着急,半个月不见之前那么多订金,就要怪罪这买卖不好了。之前预订那么多,朕还想着京城这些人家怕是没多少闲钱在手了。”


    哪里想到,他们其实还是有钱的,又能买起来了。


    郭珍珠听着就沉默了下来,看来皇帝早有预料,之前预订的把京城不少人家手里的闲钱都榨干了,这次的买卖不会如同先前的那么火热。


    如今买卖被那位福晋带动,忽然又火热起来,皇帝又开始怀疑京城这些人手里头的闲钱究竟从哪里来的吗?


    有没可能,各家银钱这种东西,挤挤总会有的?


    不过这一次,皇帝真是把各家手里头仅剩的闲钱恐怕都要榨干了!


    郭珍珠都能想像到这些人有多纠结,既想有更多好东西出现,又郁闷这上的太快了。一个接一个的,他们的荷包都要被掏空了!


    第55章 第


    55 章


    第55章


    原本还想看郭珍珠笑话的人, 如今是笑不出来了。


    前面半个月的时候,铺面只寥寥几人去预订白玉膏。


    等半个月后,那位裕亲王的福晋去过后, 预订的人就忽然暴涨, 掌柜险些招架不来。


    他另外请人帮忙记录和维持秩序,忙得脚不沾地,虽然累,心里却很高兴,这买卖稳了!


    掌柜之前还担心,白玉膏偷偷开始卖,没怎么宣扬。哪怕酒香不怕巷子深,也得先有人知道这是好酒才行啊!


    谁都不知道这东西, 还怎么卖啊!


    但是宫里头娘娘怎么想, 掌柜是猜不到的, 只好硬着头皮卖了。


    刚开始半个月,他还愁得不行,如今就忙得恨不能多两双手了!


    不愧是娘娘, 比自己有耐心, 可能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了!


    指不定裕亲王的福晋, 也是顺嫔娘娘请过来的!


    不止掌柜这么想,就连僖嫔也是这么想的, 过来问道:“你什么时候跟裕亲王的福晋关系这么好了, 还能请到她去铺面那边,叫人知道白玉膏是个好东西?”


    郭珍珠比她还茫然道:“我也就过年的时候, 在宫宴远远见过一面。当时你也在,我跟裕亲王的福晋认不认识,你不知道吗?”


    虽说宫宴的时候, 福晋和嫔妃这些女眷会在一起。


    但是福晋们坐在前头,她们这些嫔妃坐在后边。


    尤其当时原身还是个贵人,坐的位置就更远了。


    别说跟裕亲王的福晋打招呼或者攀谈了,远远看着,估计连彼此的脸都看不清楚,怎么认识啊!


    今年初的宫宴,僖嫔坐的位子还要往前一点,她都没能跟裕亲王的福晋打招呼,更别提是身为贵人的原身了。


    僖嫔茫然道:“那裕亲王的福晋怎么就帮忙了,难不成是皇上请的?”


    郭珍珠摇头道:“我问过皇上,皇上最近忙着,也没关注铺面的事。还是这两天察觉铺面之前冷清,如今才好了一些。”


    所以说,裕亲王的福晋也不是皇帝请的。


    “听皇上说,福晋曾去慈宁宫请安,见着白玉膏了。太后娘娘还送了她两罐子,可能福晋用着还可以,于是买了一些回去用。”


    就是没想到这位福晋竟然买成了第一,可能随手也给小辈们带了一些。


    小辈的人数多,每人一罐子,加起来数量就不少了。


    僖嫔笑笑道:“也是巧了,怎么裕亲王的福晋进宫来,跟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就见到这白玉膏?福晋用过后觉得好,出宫后就去买了,也算是帮衬了你家的买卖……你这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郭珍珠摇头道:“也是太后娘娘赏脸,在福晋来请安的时候把白玉膏拿了出来,不然福晋怎能见着?”


    哪里是运气,分明是皇太后有意帮衬,知道这买卖不止是郭珍珠的,也是皇帝的。


    毕竟按照之前的约定,郭珍珠依旧要给皇帝九成的利润。


    僖嫔笑眯眯道:“那不也挺好的,都不用你发愁怎么做这个买卖,这买卖就自个成了。”


    她之前是白担心一场了,就知道郭珍珠这运气压根不需要操心。


    “说起来我听着之前流言蜚语十分多,看来是有人动了手脚。我就说你额娘进宫来的时候,周围人说这白玉膏多好了,求着你做这个买卖。”


    “回头你真做这个买卖了,外头的人仿佛之前的话都忘了一样,忽然就说这白玉膏怎么不好了。当时我只顾着着急,倒是如今才回过神来。”


    郭珍珠点点头,脸上没露出惊讶的神色。


    僖嫔就诧异地问道:“你这么淡定,是早就看出来了?”


    闻言,郭珍珠笑笑道:“也就比你早一点,毕竟这事确实蹊跷得很。只是流言蜚语这个东西,你告诉我,我告诉你,要找到源头不容易。”


    僖嫔也明白,很多人其实在传播流言的时候也是无心之举,像是邻居亲友私下嘀咕什么秘密,然后听一耳朵,再跟别的人嘀咕一下。


    不知不觉的,他们就成了传播的人,却压根不清楚一开始说的人是谁,问了也是白问。


    尤其对方故意散播谣言,必然小心潜伏在阴暗之处,要找出来无疑跟大海捞针一样难。


    她就皱眉道:“也不知道谁不想见着你好,用上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郭珍珠摆摆手道:“好了,别总提这种扫兴的事。正巧琉璃今天调配了不少活玉散,给你也做一做。”


    听见这话,僖嫔喜出望外道:“我都没怎么买白玉膏,也能做这个吗?”


    郭珍珠听着就笑了:“外头说是买得多才送活玉散,也不过是买卖的手段而已。另外是这活玉散得新鲜调配,完全不能放,隔天就得坏了,而且做起来很麻烦。”


    “这个用来做买卖不合适,方子送出去也不妥当,索性就当做送的。做得不多,一个人隔几天才做一回,调配起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人一多,那真是乱套了,八只手也调配不来,索性只给一个人做就容易得多了。


    “宫外是不方便,如今琉璃就在我身边,给你做一做那就简单多了,你也不必跟我客气。当然了,如果你不想做这活玉散的话……”


    僖嫔连忙打断道:“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巴不得能试着做,就怕你觉得我厚脸皮了。”


    郭珍珠好笑道:“这有什么,我还叫了妹妹来。”


    宜嫔这时候进来就笑道:“我还以为自己来得早,倒是僖嫔每次都来得比我还早了。”


    她嘟囔道:“这活玉散是姐姐给我特地调配的,如今倒是便宜了你。”


    僖嫔笑眯眯道:“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不是赶巧了?”


    郭珍珠早就准备好了贵妃椅,僖嫔麻溜就躺下了,生怕她后悔一样。


    只是她看到琉璃手里调配的一大盒活玉散,数量那么多,显然不止给宜嫔一个人准备的。


    僖嫔就知道郭珍珠早就猜出她会过来,也给僖嫔准备上了。


    僖嫔心里暖暖的,虽然明白她几乎每天都会过来,郭珍珠这样自然而然的,宜嫔有的她也有,叫僖嫔不免有点感动。


    郭珍珠这样的手帕交待人真是没得说,只要对她好,就会对那人更好了。


    宜嫔也猜出郭珍珠会给僖嫔准备上,倒不会嫉妒,扶着肚子顺势躺下。


    两人排排躺,琉璃教会了晴雪,给两位娘娘敷上活玉散。


    林嬷嬷就问道:“主子不一并躺下来做吗?”


    朝雨眼巴巴看过来,她也跟着琉璃学了手法。只是平日都是琉璃给郭珍珠做活玉散,这次是不是能让她有机会露一手?


    郭珍珠被朝雨看得心软,只好也跟着躺下来。


    她想着如今三人排排躺着,脸上敷了厚厚的活玉散,还是白色的糊糊。


    谁进门来看见三张白糊糊的脸,估计要吓一跳。


    朝雨学得果然不错,敷脸的动作轻柔,非常舒服,郭珍珠躺着躺着就忍不住睡过去了。


    最后还是被脸上轻柔擦拭的动作给叫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朝雨歉意一笑道:“奴婢动作太大,吵醒主子了?”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没有,我不知不觉睡着了。你这手法学得很不错,我都没太大的感觉。”


    她闭上眼躺着居然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郭珍珠等朝雨帮忙擦拭掉脸上的活玉散,这才起来。


    僖嫔和宜嫔正对着镜子看来看去,僖嫔赞叹道:“只做了一回,感觉我这脸摸着都细嫩了许多。”


    宜嫔附和道:“就是啊,做一回就好一些了,做上几回只怕能更好。”


    两人扭过头眼巴巴看过来,郭珍珠就好笑道:“行啊,隔几天你们就一起过来做,让琉璃调配好活玉散等你们过来就好。”


    隔几天她们还真上门来做活玉散,郭珍珠这回没做,突发奇想,让琉璃给两人的手背也敷上活玉散。


    这样


    手脸的肤色就不会差太多,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得一起保养才行。


    两人躺着不敢动,免得活玉散蹭到衣服上,那就要重新再敷上了。


    郭珍珠冷不丁听玲珑禀报道:“主子,宣嫔娘娘来了。”


    她想也没想就让玲珑把人请进来,等回过神来才突然想起,殿内还躺着两个满脸白糊糊的人呢,别是把宣嫔吓着了。


    郭珍珠想起来的时候,宣嫔已经进来了,看见宜嫔和僖嫔排排躺着,满脸糊满了白色的膏状,不由大吃一惊道:“这、这就是外头说的那个活玉散吗?”


    宣嫔不像是吓着了,看完后还兴奋地跑过去围观,绕着僖嫔和宜嫔走了一圈道:“这东西能摸吗?敷在脸上是什么感觉?”


    僖嫔这会儿不敢说话,因为郭珍珠之前提醒她,敷着活玉散的时候说话,活玉散可能会掉一部分下来,那部分脸的肤色可能跟别的不同。


    吓得僖嫔敷脸的时候压根不敢开口,如今宣嫔一个劲问,说的是蒙语。


    僖嫔稍微学过一点蒙语,但是宣嫔一激动说得太快,她根本听不懂,只能求助地看向郭珍珠。


    郭珍珠只好请宣嫔过来坐下,解释道:“敷着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有一点凉意,挺舒服的,你要不要试试?”


    宣嫔一个劲点头,两眼发亮,显然很感兴趣。


    于是郭珍珠就让她躺下,叫朝雨给宣嫔敷脸了。


    敷脸后的宣嫔也是对着镜子看来看去,别提多高兴了:“这东西真好,要是能送给妹妹们用就好了。”


    郭珍珠笑笑,宣嫔是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给妹妹送,真是个好姐姐了:“这个不好存放,只能现做现用,白玉膏倒是能送去给你妹妹。”


    宣嫔又高兴起来:“我知道,已经让人订了白玉膏,回头给妹妹们送去。你怎么有那么多好东西,一个接一个的,我的银钱都快花完了。”


    郭珍珠眨眨眼,她仿佛听见了什么?


    等下,钱快花完了,宣嫔你怎么还笑得这么高兴?


    郭珍珠只好委婉劝道:“虽然都是好东西,不过你也能慢慢买。反正不会只卖一会儿,晚点买也是可以的,手里头还是得存点钱。”


    她的良心都稍微有点痛了,虽然宣嫔十分积极帮衬是好事,但是让人买买买,把钱都花光了,这就有点过了。


    宣嫔大手一挥道:“别担心,阿玛知道我买了不少东西送回去,说要给我送钱来,就怕我手里头的钱不够花。阿玛手里的年俸花完了,还能卖点牛羊。”


    郭珍珠问了问,得知宣嫔家里有上万头牛羊。


    得了,这后宫里谁缺钱都不可能是宣嫔缺钱,她压根就不用操这个多余的心了。


    于是宣嫔来永寿宫的次数跟僖嫔一样勤快了,愣是让三人排排躺变成四人排排躺。


    皇帝有一天进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自家嫔妃一个个满脸惨白并排躺着,殿内还安安静静的,这场景怪吓人的。


    幸好他立刻想起郭珍珠捣鼓的活玉散,只好无奈坐下等几人洗了脸,重新露出脸来。


    哪怕是皇帝不怎么进后宫,对着素面朝天的几个嫔妃,依旧察觉到她们的肤色比之前是白一点,还特别有光泽。


    知道皇帝过来跟郭珍珠有事要谈,另外几人就赶紧行礼后告退了。


    郭珍珠让林嬷嬷上了茶,满脸歉意道:“臣妾几人一起捣鼓这个活玉散,刚才险些吓着皇上了吧?”


    皇帝笑笑道:“还好,刚进来的时候朕是有点吃惊。如今看来你这活玉散弄得不错,宣嫔三天两头就跑过来。”


    僖嫔就不用说了,一直跑这边就很勤快。


    皇帝看了后边一眼,李德全就把锦盒送到郭珍珠手边。


    “这是白玉膏最近送上来的订金,一成利在这里了。”


    郭珍珠也十分好奇最近白玉膏的买卖做得如何,打开后就震惊了。


    这满满当当的锦盒,怎么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她指着锦盒疑惑道:“皇上,这也是十万两吗?”


    皇帝听后,居然点头了:“是,不算多,跟上回一样,朕就一并拿过来了。”


    郭珍珠满脸诧异,皇帝又去哪里抢钱了?


    上回是玫瑰花露和化妆刷加起来才破了百万两,怎么这次时间不长,还只有白玉膏一样就破了?


    她眨眨眼道:“皇上,这也太惊人了。”


    可不就是惊人吗?这简直吓人好吗?


    皇帝见郭珍珠震惊的模样,不由好笑道:“你做的这个东西好,买的人多,怎么看着反而没那么高兴了?”


    他又说明了缘由道:“白玉膏比玫瑰花露好存放,运输去其它地方买卖也方便。曹家就特地上折子给朕,想在江南卖这个。”


    郭珍珠一听就懂了,曹家帮衬她的买卖,给皇帝送钱。


    玫瑰花露的保质期要短一点,而且用的是琉璃瓶子,运输方面不大好,还是季节限定。


    如今天凉了,玫瑰花不再有新鲜的,渐渐就不能做了。


    江南那边的工坊就要停工,如今正好可以接上做这个白玉膏。


    在做之前,当然要先打开市场,不能光等着。


    尤其让人预订,总要看见实物才是。


    不像京城这边,完全靠裕亲王的福晋做过活玉散后,才打开了白玉膏的市场。


    曹家就提前准备,先跟皇帝预订一大批的白玉膏,回头再让这边工坊开始做,产量正好能接上。


    只能说曹家真是未雨绸缪,还十分得皇帝的心。


    皇帝正缺钱呢,曹家就先送钱来讨好。


    皇帝一高兴,自然会答应工坊继续做白玉膏的事。


    果然皇帝就道:“曹家打算在江南的工坊也做白玉膏,这方子是你的,朕想着要跟你说一声。”


    郭珍珠笑笑道:“那敢情好,京城这边的工坊也做不了那么多,江南那边的工坊帮着做是再适合不过了,还能在江南那边做这个买卖。”


    “只这送活玉散的事,是不是也得江南那边一并做了?”


    正巧家里那对母女,母亲可以留在京城,女儿年轻点,去江南那边教导几个人,教好后再回来就是了。


    郭珍珠这么一说,皇帝看着她就笑道:“你倒是舍得,朕还以为你不乐意让人拿走这个方子,才会只送不卖,让买最多的人来做。”


    闻言,郭珍珠无奈解释道:“活玉散这东西只能当天调配,不好放,所以就不好卖了。而且人手不足,调配起来也不容易。一次最多只能做几个人的份,再多就不行了。”


    人手调配,方子的配料还多,又不好存放,这么多条件加在一起,就不能做买卖,一天接待的人数也是有限的。


    只能做这么几个人,卖的话,排队不得排几年去,何必叫人等得不耐烦,还不如直接送着做了,也算是提高销量的一种方式。


    人要是好强一点的,总会想当第一,买起来自然更不会手软。又有活玉散这个独一份的奖品在后头,不差钱的人更愿意争第一,这钱不就能挣更多了吗?


    反正他们只出个买买买第一的名衔,再出半个月的活玉散,怎么都不亏。


    皇帝一听就点头道:“确实如此,朕听说大嫂另外又派人预订了不少白玉膏,说要给晚辈亲友们送一送。”


    言下


    之意,裕亲王的福晋想保住自己买白玉膏数量第一的身份,继续做活玉散了。


    郭珍珠想着依照福晋的身份,她要不继续买,其他人也不敢多买超过福晋的。


    看来这位裕亲王的福晋是真的会来事,她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才会继续买,叫底下人也不会碍于她的身份不敢继续买了。


    如此一来,销量这般可观,全赖这位福晋的帮衬。


    郭珍珠犹豫着道:“其实福晋要喜欢这活玉散,别人就算了,臣妾这方子怎么都得直接送给福晋才是。回头让福晋身边的丫鬟帮着做,那就方便得多了,都没必要隔几天就跑去铺面那么麻烦。”


    她是真心感谢裕亲王福晋如此支持,这还是vvvip客户,活玉散这方子当然得送啊!


    皇帝听着就笑了:“你倒是大方,不但送活玉散,还打算送方子了?不过大嫂确实买得多,送活玉散的方子也合适。”


    毕竟裕亲王福晋并不会做这个买卖,拿着方子就自个用居多,最多是身边亲近的贵夫人一起做而已。


    而且多得她,这个买卖才能做起来。


    但明面上这依旧是属于郭珍珠的买卖,皇帝不好直接赏赐福晋什么,郭珍珠送贵重的东西过去也不合适。


    她一个后宫嫔妃给一个亲王福晋送东西,那里头的讲究就多了。


    送得太寒酸,只怕要被人诟病。送得太贵重,又要怀疑是不是别有用心。


    如今送这活玉散的方子,那就恰恰好了。不会太贵重,又是福晋喜欢还能用的,而且是独一份的东西,别处是没有的。


    郭珍珠没皇帝想得那么多,只觉得白玉膏的买卖挣得够多了,活玉散这种自己人都能用上就好,没必要另外用来挣钱了。


    皇帝跟裕亲王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不错,大嫂这么帮衬郭珍珠的买卖,郭珍珠也愿意给出更多的诚意,他心里头也很满意。


    郭珍珠当场就让人把方子装进锦盒里,递给李德全,等会皇帝就能带着回去,派人送去给裕亲王的福晋了。


    皇帝又摆摆手,示意李德全先去送,其他伺候的宫人也跟着退下。


    郭珍珠知道皇帝看来有事要单独跟自己说,显然是相当厉害的消息。


    果真皇帝就道:“之前朕忙着没留意,回头发现有人怂恿你家做白玉膏的买卖,等买卖做起来的时候又出现流言蜚语,私下诋毁白玉膏,朕就派人去查了一下。”


    听罢,郭珍珠有点惊讶,皇帝这么快就注意到,还已经查明白了?


    “皇上,究竟是谁私下做这样的事来?”


    皇帝挑眉答道:“朕原本想着是谁嫉妒你这买卖做得好,回头派人一查,这事倒是有点复杂。”


    “先是查到了端嫔家里,她阿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脂膏的方子,也打算做买卖。哪里想到被你抢了先,他手里重金买的方子就砸在手里了,于是就私下让人散布谣言,叫你买卖做不成,他也就有机会了。”


    郭珍珠不免惊讶,之前僖嫔在路上遇到端嫔的时候,还猜测端嫔是不是家里也想做买卖但是没做成,才会说话那么阴阳怪气的。


    没料到僖嫔胡乱一猜,竟然真的猜中了吗?


    但是郭珍珠却依旧有疑虑,问道:“可是之前却有人怂恿臣妾家里,额娘还特地进宫来提起这事。如果是端嫔家里想做买卖的话,没道理还先派人怂恿才是。”


    毕竟她如果不做这个买卖,端嫔家里做了脂膏买卖就能做起来。


    这人又不傻,何必在做买卖之前还给自己树立一个劲敌,还是卖同一样东西的,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皇帝点头道:“朕也有此疑问,查过后发现,他这手里那个脂膏的方子,是从海商手里重金买下的。另外,这海商之前做的就是香露的买卖。”


    郭珍珠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道:“是这海商一边怂恿臣妾家里做这个买卖,一边又设计让端嫔的阿玛花大价钱买下他手里头的脂膏方子?”


    “莫不是这人那个香露的买卖被玫瑰花露毁了,于是这打算砸了臣妾的买卖,又挑起臣妾和端嫔之间的矛盾?”


    皇帝就知道郭珍珠聪慧,不用多解释,立刻就能明白过来,微微颔首道:“不错,正是如此。海商手里头最挣钱的就是香露的买卖,虽说远渡重洋的风险大,可是利益也相当诱人。”


    海商从西边进了香露,送来后因为物以稀为贵,一滴就价值千金,这价钱可以说是翻了几百番,如何能不心动?


    可惜这买卖彻底被玫瑰花露给砸了,毕竟玫瑰花露要便宜不少,数量还多。


    虽说不能立刻拿到手,起码也不像香露那样,断货后就得等个一年半载。


    毕竟海商为了保证香露数量越少,价钱才能保持在最高位,手里头根本没留多少。


    海商自然不甘心,于是就闹出这么个事来,还把端嫔家里也牵扯进来。


    郭珍珠皱眉道:“端嫔在宫里,只怕未必知道家里的事。她阿玛恐怕是看铺面的买卖十分火热,有点心动,被这海商发现了,加以利用。”


    皇帝瞥了她一眼道:“你倒是心善,还帮端嫔说好话。”


    听见这话,郭珍珠就笑着摇头道:“臣妾可没替端嫔说好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如果不是被海商蛊惑,端嫔的阿玛未必会花大价钱买下方子,然后还砸在手里。


    但是也得说,如果她阿玛不是起了贪念,也未必会被海商引诱。


    事已至此,郭珍珠要是在皇帝跟前痛骂端嫔和她阿玛,实在没这个必要。


    皇帝既然查过了,该罚肯定会罚,压根就不需要郭珍珠画蛇添足,求着皇帝责罚他们。


    “皇上必然会秉公处置,臣妾只觉得这海商更为可恶,买卖不成,倒是起了坏心思。”


    皇帝点头道:“确实,不过朕已经派人处置了这海商,以后再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郭珍珠心想皇帝不会一怒之下,把海商剁了喂鱼吧?


    她也就想想,压根不敢仔细问皇帝是怎么处置海商的。


    皇帝又道:“至于端嫔和她家里……董殿邦今天进宫来为他们二人求情。”


    郭珍珠想了一下,董殿邦就是端嫔那位战功赫赫的叔叔董德贵的长子,董德贵去世后继承了爵位,是端嫔的堂兄。


    董殿邦听说大伯闯了祸,吓得连忙进宫来请罪,只盼着皇帝看在他阿玛董德贵的战功份上,能够饶了大伯这一回。


    毕竟大伯也是被海商蛊惑了,又眼红郭珍珠的铺面卖得红火,起了点贪念。


    除了派人私底下散布一点流言之外,他确实也没做什么别的坏事。


    尤其端嫔事先还不知情,只事后听见一点风声,但是已经为时已晚,董殿邦更想皇帝能够饶恕她了。


    皇帝确实看在董德贵的份上,只撤掉了端嫔阿玛那个员外郎的小官之位。


    至于端嫔,就让她亲自上门跟郭珍珠道歉,还得写一封至少五千字的悔过书。


    郭珍珠听得都忍不住沉默下来,登门道歉就算了,写一封五千字悔过书是什么鬼?


    写悔过书就算了,为什么还有字数要求?


    这让郭珍珠仿佛回到自己毕业写论文的时候,写得头都要秃了来凑够字数!


    皇帝对字数是有什么执念,官员上折子也没见必须写多少字啊!


    郭珍珠忍不住问道:“皇上,为何要端嫔写这个悔过书至少要五千字?”


    难道字数少了,显得她替自家阿玛的悔过就不够有诚意了吗?


    皇帝却道:“端嫔从小被宠着长大,不爱读书,家里头就不让她读了。这悔过书,她如果自个写的话,只怕要写一段时间。”


    “朕派人跟端嫔说了,这悔过书没写完就不能出来走动。”


    郭珍珠懂了,这跟变相的禁足没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皇帝直接禁足,端嫔按照天数来,过了就能出来的。


    但是如今皇帝没有直接禁足,只让端嫔写完悔过


    书才能出来。


    那就得看端嫔要写多久,才能出来了。


    听皇帝的意思,端嫔不爱读书,可能识字但是不算多,写文章就更难了。


    哪怕是悔过书,她估计不写半个月是不可能写完的。


    对不爱读书的人,却让写五千字的悔过书,皇帝这惩罚真是因人而异,也够损的!


    不喜欢做什么,偏偏让人做,这惩罚真是别具一格!


    端嫔不管是不是觉得她阿玛错了,这五千字悔过书写完,估计也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怎么都不敢再来一回,以后说什么都要约束好家里人,别再出来闹腾出这样的事来。


    郭珍珠心想,姜果然还是皇帝的辣,论腹黑谁都比不过皇帝!


    第56章 第 56 章 小修


    第56章


    僖嫔一开始听说郭珍珠这买卖背后动手脚的是端嫔的阿玛, 对方只是被撤职,惩罚那么轻,顿时觉得皇帝太偏心了。


    她心想端嫔还真是有个好叔叔和好堂哥, 愣是把端嫔的阿玛给捞回来了。


    哪怕端嫔自己, 因为不知情,也就被皇帝罚写悔过书而已。


    僖嫔还没开始替郭珍珠打抱不平,就听说端嫔这悔过书要写五千字,顿时一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然后幸灾乐祸道:“我就知道,皇上再偏心也不至于偏心成这样。虽说看在她叔叔的份上,她阿玛没被严惩,但是端嫔就惨多了。”


    郭珍珠笑笑道:“我估摸着端嫔写半个月, 也就差不多了。”


    闻言, 僖嫔摇头道:“她可不是你, 半个月根本写不出来。我估计端嫔写两个月,都算是快了。”


    这话叫郭珍珠大为诧异道:“写两个月?至于吗?”


    五千字而已,写两个月还算快了?


    僖嫔摇头道:“端嫔家里就她一个年轻姑娘, 宠得不行。她不爱读书, 只认识几个大字, 家里也由着。”


    “如今身边的宫女又不识字,只能她自个写, 没个帮手, 写五百字还勉强,写五千字真是要了她半条命。”


    僖嫔又对郭珍珠眨眨眼道:“而且端嫔写完悔过书, 总要给皇上过目吧!”


    郭珍珠顿时懂了,如果皇帝觉得端嫔写的悔过书不够有诚意,就可能打回去让她重写。


    这诚意要怎么定义, 不就全凭皇帝一句话吗?


    皇帝高兴的话,可能就轻轻放过了。


    他要不高兴,不就能打回去几次吗?


    那就跟现代的甲方一样,让乙方修改,一次两次三次,不就是全凭他们的喜好吗?


    修改到最后,甲方很可能觉得第一版其实才是最好的,然后又让乙方改回去。


    说不准端嫔这倒霉的乙方要被皇帝磋磨几次,后边她就老实了,家里人也跟着不得不老实起来。


    僖嫔听着郭珍珠的猜测,一个劲摇头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说端嫔就认识几个字,写的悔过书能写得能认出是字就不错了,估计错字连篇居多。皇上对端嫔的要求肯定不高,可是看见这样的悔过书肯定受不了。”


    郭珍珠一听,这下才算明白了。


    皇帝对自己要求高,对别人的要求就不会太低。他虽然知道端嫔不会写文章,不会要求她写得跟大臣一样。


    但是如果悔过书不但错字连篇,还狗屁不通的话,皇帝估计就忍不了。


    郭珍珠有点同情端嫔了,也不知道她和减肥的德贵人,谁能先出来。


    说起来,两人都没被皇帝禁足,但是一个是写悔过书被动禁足,一个是胖了不得不主动禁足瘦下来。


    郭珍珠忍不住一问,僖嫔好笑道:“我看着德贵人指不定会比端嫔先出来。”


    德贵人要瘦下来,恐怕比端嫔写五千字悔过书要容易得多了。


    两人还打赌,郭珍珠觉得减肥要难多了,僖嫔则是认为写五千字悔过书要更难。


    僖嫔还道:“咱们打赌,得有个彩头才行吧?”


    郭珍珠好笑道:“那你觉得彩头用什么?”


    这事僖嫔还真想不出来,毕竟她们两人就没什么缺的。郭珍珠什么好东西都给她留一份,僖嫔那边也是这样。


    想来想去,僖嫔只好道:“谁赢了,就请对方吃一顿饭?”


    宜嫔刚好过来,没好气道:“你这三天两头过来蹭饭的人,好意思用这个当彩头吗?”


    僖嫔蹭永寿宫的饭菜还不够多,赢了输了也能吃,算什么彩头?


    闻言,僖嫔也笑了:“那怎么办,我实在想不出来。”


    宜嫔想了想就道:“不如姐姐赢了,就让僖嫔给你做一身新衣服,正好新年宫宴的时候穿上。”


    僖嫔一拍手笑道:“这个好,我让你在新年宫宴的时候穿得漂漂亮亮的。”


    郭珍珠一听也笑了:“我要是输了,难道你就不给我做新衣服了吗?”


    这话一出,叫僖嫔也摇头道:“也是,我老早就想给你新年做一身好看的了,这个也不算彩头。”


    她一手撑着下巴想了很久,在永寿宫吃了两顿饭,依旧没能想出来。


    宜嫔怀疑僖嫔就是找借口留下蹭饭,才会一直想不到!


    僖嫔大呼冤枉,最后只好道:“要是我输了,那你明年新衣服的图样,我都全包了!”


    郭珍珠笑眯眯道:“僖嫔娘娘大气,那我就等着明年一整年的漂亮图样了。”


    闻言,僖嫔也笑道:“看看,你这就觉得我会输了吗?”


    宜嫔凑过来搭腔道:“你跟姐姐打赌,肯定是你输啊。”


    僖嫔忍不住对宜嫔翻了个大白眼,果然对宜嫔来说,郭珍珠做什么都是对的,赌什么都能赢!


    她看着宜嫔的大肚子,到底还是把话咽下去了:“你这肚子越发大了,怎么还跑来跑去的?”


    宜嫔摸着肚子道:“姐姐说了,我不能乱蹦,但是得时常走动,以后生孩子才容易一点。”


    郭珍珠点头附和道:“总是躺着不动,反倒对之后生孩子不太好,都没力气生了。不过也是霍御医说妹妹这一胎很稳,身子骨也养得不错,多走动也是好事。”


    如果是胎不稳固,身子骨弱的孕妇,就要卧榻休息为好。


    宜嫔的身子骨不错,又很年轻,时常走动对她是好处更多。


    僖嫔点点头道:“这天儿忽然就凉下来了,过阵子只怕很快就要下雪了。今年这天特别奇怪,夏天比往常热,这天凉得也比往常要快。”


    前几天她在路上走着还出汗呢,转头如今走着就被冷风吹得后背发凉。


    郭珍珠诧异道:“下雪倒没那么快吧?”


    她正问着,忽然感觉有点头晕。


    下一刻,郭珍珠察觉到不是自己头晕,而是地面在晃动,居然地震了!


    她见宜嫔和僖嫔一张脸苍白,整个人吓得坐在原地,连忙催促道:“别坐着,快跟我出去!”


    地震的时候,最忌讳在建筑里面,得尽快去外边空旷的地方!


    郭珍珠一手扶着宜嫔,一手拉着僖嫔,叫上奶娘抱着四格格,一边吆喝林嬷嬷和其他宫人跟着出永寿宫。


    她们的动作很快,转眼就出了外边。


    林嬷嬷还镇定一点,顺手抱着一张凳子出来。


    郭珍珠扭头看奶娘怀里的四格格居然还在呼呼大睡,地震压根没有影响到她,一时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感慨这丫头真心大。


    她见外头还有惊惶的宫人在乱跑,就让小明子去喊住他们,离开建筑物,在空旷的地方蹲着别乱动。


    宜嫔可蹲不下,幸好林嬷嬷带着凳子过来,郭珍珠赶紧扶着她坐下,她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僖嫔愣了一下,见郭珍珠淡定的样子,也跟着坐在她身边。


    地面的晃动持续了好一会,终于慢慢停下,外头却传来一阵阵轰隆的声音,显然有建筑物因为地震倒塌下来。


    僖嫔吓了一跳,转头看郭珍珠一手扶着凳子,一手握着宜嫔的手,不由叹道:“你倒是镇定,以前遇到过地龙翻身吗?”


    郭珍珠知道所谓地龙翻身,也就是地震了,她摇了摇头。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没遇到过,但是曾参加地震演习过几次,很清楚这时候该怎么做。


    原身自然也没遇到过,宜嫔摇头道:“我们都没遇到过,京城这边怎么会地龙翻身了呢?”


    毕竟这时候的地震,大多都会说皇帝失德,才导致天地发怒。


    郭珍珠当然明白这只是地壳活动,跟天地发怒没什么关系,不过平民百姓不会这么想。


    估计最近一阵子,皇帝要焦头烂额了,指不定还得发罪己诏。


    当然古代帝王们未必觉得自己错了,只发罪己诏安抚民众,再昭告上天,说自己会反省什么的。


    毕竟他们是天子,也就是代表天地之人


    ,这时候就要出面,向天地告罪。


    但是大自然的灾难不是人能随意改变的,所以帝王发了这个罪己诏,其实用处不大,政-治上的意义更大一点。


    小明子在地面晃动的时候走不了,只能扯着嗓子喊住那些宫人。


    这些宫人正六神无主的时候,听见后就乖乖听话,躲开建筑物,在平整开阔的地面,几个人挨着坐下,总算是稳住了身形。


    好不容易地动平息了,李德全带着宫人冲了过来。


    平日浑身光鲜的李德全,如今头发有点乱,还满头大汗,显然是一路跌跌撞撞过来的。


    他看到永寿宫这边三位娘娘和四格格都没事,尤其宜嫔大着肚子还坐在凳子上,被保护得很好,四格格在奶娘怀里还睡着,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


    地动的时候,皇帝立刻出了御书房,吩咐李德全派人去后宫看看情况,他则是去了慈宁宫。


    皇帝尤其叮嘱李德全,宜嫔快生了,这会儿估计还在永寿宫,僖嫔应该也在,得注意保护她们三个嫔位和四格格。


    李德全先去了承乾宫,见佟贵妃虽然吓坏了,但是身边的嬷嬷还算淡定,一手扶着佟贵妃,一边让奶娘抱着四阿哥跑出殿外。


    他只能留下两个太监照顾佟贵妃和四阿哥,又去了温妃那边看了看,也留下一个太监守着。


    然后李德全就带人来了永寿宫,见三人和小格格没事,他就迅速说道:“娘娘没事就好,皇上去了慈宁宫安抚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内务府已经在慈宁宫跟前的空旷平整的地方收拾,请娘娘过去安置。”


    这时候当然不能在室内,却也不好出宫,估计宫外不比宫内安全。


    还不如在平坦开阔的地方收拾一下,让众人能聚在一起,内务府和御膳房也能安排吃的,收拾出简单能坐能躺的地方。


    总不能叫这些主子们一直坐在地上或者茫然在外边站着,那就更危险了。


    如果受了伤,太医院的御医也能一起诊治。


    李德全留下六个太监,还有一顶软轿,等会抬着宜嫔过去休整的地方。


    这时候让宜嫔大着肚子走过去就太危险了,摔一下就麻烦,所以特地留下人来抬轿子送她过去。


    郭珍珠感觉皇帝面对地震还是很镇定的,安排得井井有条,于是说道:“李伴伴放心,等会我们就过去。”


    李德全见宜嫔和僖嫔一脸慌乱,抓着顺嫔,只是顺嫔却神色镇定,成了另外两人的定海神针,心里对她极为佩服。


    哪怕遇到这么大的地动,李德全心里还是有点慌。


    郭珍珠还有心思关怀道:“皇上没事吧?”


    李德全连忙答道:“娘娘放心,皇上一切平安。”


    闻言,郭珍珠点点头道:“那就好,皇上既是没事,咱们也能放心了。李伴伴还得去其他宫殿看别的娘娘,我就不耽搁你了。不过李伴伴还得小心点儿,尽快躲开宫殿楼阁,免得砸伤了。地面有缝隙的地方也得留神,尽量避开走为好。”


    毕竟地面有了裂缝,很可能地震的时候会裂开,人就会掉下去。


    最可怕的是地震裂开后,还可能重新合上,人就很难再出来了。


    哪怕现代有急救的机械和专业救援人员,也未必能把人救出来,更别提是这时候。


    郭珍珠的关心让李德全很受用,他连说记下,这才带着剩下的宫人匆忙赶去下一个宫殿。


    只他们一行人刚走了一会,地动再次开始,比之前还要厉害。


    李德全被晃得险些没站稳,身边两个太监赶紧扶着他。


    忽然李德全低头看见地面上的裂缝,想起郭珍珠的话连忙道:“咱们走边上去,别走这里。”


    几人根本站不稳,还要挪地方,两个太监犹豫了一会,还是听从李德全的话,艰难地互相扶着往边上走了几步。


    下一刻,刚才的小裂缝突然变大,仿佛张开了一个深渊之口,下边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两个太监吓得腿软,如果刚才没听李德全的话走去边上的话,如今三人很可能就掉下这个大裂缝里头。


    谁知道这裂缝有多深,掉下去后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不说没救了,还可能被合上的缝隙压得血肉模糊,又死无葬身之地!


    哪怕是见过不少世面的李德全也惊得浑身僵硬,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幸好听了顺嫔娘娘的话,不然……好了,咱们该走了。”


    地动暂时又停了,他们得趁着这个时间尽快赶到下一个宫殿。


    这边又开始地动的时候,郭珍珠已经扶着宜嫔上了软轿,让宜嫔抱着四格格,示意轿夫赶紧启程。


    她走在软轿旁边,让宜嫔能隐约看见自己,又拉着僖嫔一起并肩走。


    僖嫔从刚才的慌乱无比,到如今虽然没郭珍珠淡定,起码没腿软,能跟着走了。


    地动忽然又开始,比之前还要剧烈,郭珍珠果断道:“放下软轿,咱们一起扶着轿子蹲下,都别乱动。”


    她看着四周,几人到的地方,路面还算平整,周围也没有建筑物,不用担心有东西砸下来。


    只是矮墙在摇晃中断裂倒塌,掀起不少石块和灰尘。


    林嬷嬷和琉璃赶紧挡在郭珍珠和僖嫔跟前,免得她们给砸到了。


    离得远,碎石摔过来的不多,灰尘却厉害得很。


    郭珍珠险些被迷了眼,连忙闭上眼睛,又用衣袖挡住口鼻。


    僖嫔立刻学着郭珍珠的样子闭上眼蒙住口鼻,却还是慢了一点,灰尘进了眼睛,疼得眼泪汪汪。


    她还吸了点灰尘,咳嗽得险些停不下来。


    幸好这次地动并不持久,一会儿就结束了。


    郭珍珠一边伸手抚摸僖嫔的后背给她顺气,一边扶着僖嫔起来:“好了,咱们继续走!”


    宜嫔在里面有软轿的帘子挡着,倒是浑身干干净净的。


    刚一动的时候,郭珍珠就让宜嫔抱着四格格在里面别动,也别掀开帘子。


    这会儿软轿继续被抬起来,宜嫔才小心翼翼掀开帘子,见郭珍珠和僖嫔身上沾了灰尘,颇为狼狈的样子不由心疼道:“姐姐不如进来,跟我一起坐在里头吧?”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我没事,就是刚才矮墙倒了,没砸着人,就是看着狼狈。这软轿小,你一个人抱着四格格还好,多个人就挤得难受了。”


    “反正也没多远,很快就到了。”


    确实她们一行人已经走了大半,刚才要不是突然地动也不会停下来,就能到地方了。


    抬轿的太监刚经历了一次大地动,其实也开始腿软了。


    好在郭珍珠很镇定,指挥他们一会停一会走,丝毫没有露出一点害怕的样子。


    如果不是这样,三个弱女子一个个如果害怕得只会哭,太监和其他宫女心里也害怕,根本劝不住,想必他们只能停留在原地,走都走不动。


    得亏郭珍珠是个经历了后世的人,大地震也看得多了,知道大地震后总会有很多余震。


    虽然她心里也有点发慌,不过比起其他更害怕的人,郭珍珠起码心里有点底。


    一行人终于到了李德全说的那个空旷平坦的地方,就在慈宁宫前面的空地。


    郭珍珠还觉得她们走走停停,应该比较晚,谁知道居然是第一个到的嫔妃。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被嬷嬷和宫女扶着在慈宁宫外头坐着,皇帝正陪着两人说话,安抚她们。


    郭珍珠一行人到了,皇帝看着人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不由皱眉上前道:“出事了?受伤了吗?御医呢?”


    听见这话,郭珍珠连忙拦下他道:“皇上,臣妾没事,只是来的路上有一道矮墙倒了。臣妾等人躲开了,就是灰尘四溢,难免身上沾了一些。”


    她拿出帕子胡乱擦了下脸颊,倒是把灰尘擦开了,反而脸颊上一道道的灰,比之前更脏了。


    皇帝看着有点好笑,这时候却不大能笑得出来:“你们没事


    就好,不过还是得御医过来看看。”


    毕竟她们一行人里头还有宜嫔这个孕妇,月份还不小了。


    哪怕不受伤,皇帝也担心宜嫔会不会吓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另外四格格也在,得让御医看看女儿有没惊着,小孩子受惊可不得了。


    皇帝顺手接过郭珍珠手里的帕子,给她擦了下脸:“你这脸跟小花猫一样,还越擦越黑,让朕来。”


    郭珍珠有点不好意思,周围那么多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在呢,于是小声道:“皇上,让林嬷嬷帮臣妾擦就好。”


    皇帝已经拿着帕子擦了起来,还示意郭珍珠抬起脸来,更容易擦:“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行了,擦好了。”


    他说完,把帕子随手塞到旁边林嬷嬷的手里。


    琉璃扶着宜嫔下软轿,有机灵的小太监送来凳子给宜嫔坐下,御医已经过来给宜嫔把脉。


    皇帝顺势抱过四格格,发现这个女儿居然一直呼呼大睡,地动山摇都影响不了她的好眠,一时十分惊讶。


    另外一个御医想过来给四格格做检查,皇帝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这孩子睡得都没醒,压根不可能惊着。


    郭珍珠没见着霍御医,接过皇帝怀里的四格格小声问道:“臣妾怎么不见霍御医?”


    皇帝就道:“地动的时候,霍御医在太医院里头,被柜子里的东西掉下来砸伤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吓了一跳道:“什么,霍御医受伤了,伤得严重吗?”


    毕竟霍御医给宜嫔看诊也好几个月了,相处久了,她对这位御医的印象不错。


    听说他受伤了,郭珍珠还是挺担心的。


    皇帝摇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砸到腿了,如今霍御医不好走动,就换个能动的给宜嫔把脉。”


    总不能让霍御医刚砸到腿不能动,还要用拐杖过来把脉,伤口重新裂开出血就麻烦了。


    皇帝不至于那么过分,再是太医院里能动的御医还是挺多的。


    只有几个倒霉的御医被东西砸着了,大多都不严重,唯独最倒霉的霍御医直接砸到腿,算是最严重的一个。


    虽说严重,也就是一两天不好活动,过几天伤口结疤后,霍御医能走动,也能过来给宜嫔继续看诊了。


    郭珍珠松口气,霍御医没事就好,回头宜嫔生孩子的时候,她也信不过其他没相处过的御医,霍御医没什么大碍就继续看顾宜嫔了。


    内务府收拾出不少软垫,铺了好几层在地上,主子们坐着躺着就不会硌得厉害,更不会凉着了。


    被褥也送了来,甚至茶几和贵妃椅等都从慈宁宫陆陆续续抬出来了。


    地动频繁,都是不动的时候,太监们才冒险进去抬。


    皇帝在这边只停留了一会,听御医把脉后,说宜嫔并没有动胎气,也没受到太大惊吓,一切都好,就交代太监照顾她们几个,又去安排其他了。


    毕竟宫里头的损毁还好,宫外大臣们也不知道如何,他要安排人出去打听。


    太皇太后担心宜嫔躺在地上会着凉,特意让人搬了贵妃椅,叫她坐在上头。


    如今满后宫就宜嫔一个孕妇,自然要宽待一二。


    宜嫔还有点害怕,拉着郭珍珠的手不放,郭珍珠让奶娘抱着四格格,自己过来陪着她,在贵妃椅边上坐着。


    僖嫔挤不下,索性在贵妃椅旁边的地上铺了被褥垫子,几人凑合一起过了。


    她对郭珍珠小声问道:“皇上的面色看着很不好,也不知道外头的情况怎么样了。”


    郭珍珠却是不怎么乐观,这地震摇晃得非常厉害,她估摸着起码有八级左右的地震。


    这么大的地震,在后世都会引发巨大的灾难,更别提是如今古代都没有多少抗震措施。


    宫殿还有榫卯结构,算是能相当不错的抗震,不会轻易倒塌。


    不过瓦片什么的会掉落,要被砸到的话,这种就很难说了,毕竟瓦片不可能牢牢黏在屋檐上。


    宫外的民居很多压根没有这种费心思的榫卯结构,抗震能力更差,只怕伤亡会相当惨重。


    郭珍珠的心情不由变得沉重了起来,见僖嫔忐忑不安的样子,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外边的事自是有皇上去处置,咱们都好好的,这就行了。”


    僖嫔握紧她的手,也点头道:“是啊,刚才在永寿宫,地动的时候,我人都吓傻了。要不是你喊我赶紧跑,我估计好一会都回不过神来。”


    说到这里,僖嫔如今还有点后怕,幸好今天在永寿宫,要她自己在长春宫,这会儿能不能跑出来就不好说了。


    郭珍珠笑笑道:“宫殿都很结实,没那么容易倒的。就怕屋里柜子和摆件什么的倒下来,碎片飞溅,容易伤着。只要跑到空地来,总归要安全得多。”


    僖嫔连连点头道:“幸好你在,不然我必然慌慌张张的。”


    宜嫔也道:“是啊,幸亏有姐姐在,我当时也傻愣着,都不知道跑。”


    尤其她还大着肚子,地面又摇晃得厉害,要不是郭珍珠牢牢扶着自己,宜嫔估计自己压根走不了两步路。


    郭珍珠拍了拍宜嫔的手背道:“如今就好了,咱们到这边十分安全,有吃有喝的,就是得露天睡了。”


    僖嫔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不搭个布棚子,好歹能遮一遮?”


    不然睡着的时候被人看见,她感觉会尴尬。


    郭珍珠无奈,也小声回答道:“这地动不是一次两次,摇晃得太厉害,搭的棚子再怎么结实都不行,很容易倒下来。”


    到时候她们被布蒙在在身上,睡到一半被吓醒,还不如不搭了。


    更别说搭棚子得有支架,木支架倒下来,伤着那就冤了。


    僖嫔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还想着地动一会儿就好了。”


    她刚说着,地动又开始了,摇晃得却不如之前厉害。


    可能晃得多了,僖嫔也不如之前那么害怕,她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惊惶地尖叫声,倒是吓了一跳:“谁来了?人还没到,这尖叫声倒是中气十足,估计人没事。”


    就是她们的耳朵先有事,僖嫔捂着耳朵满脸难受。


    郭珍珠也捂着耳朵有点受不了,抬头看了一下道:“好像是端嫔过来了。”


    僖嫔一看,还真是端嫔。


    端嫔如今吓得花容失色,被两个宫女扶着走,几乎都要走不动了。


    她一路上走走停停,简直心力憔悴,谁知道快到慈宁宫这边,居然又开始地动,于是吓得尖叫出声。


    好在这次地动并不严重,也很快停了。


    端嫔刚松口气,就见僖嫔和郭珍珠,不由皱了下眉头。


    她先过去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摆摆手道:“这时候不必多礼,你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可是受伤了?太医院的御医都在,让他们过来给你把把脉。”


    端嫔应下,捡了个离郭珍珠最远的地方坐下,就听见僖嫔嗤笑一声道:“你来都来了,不过来打声招呼吗?不过你空手过来,没带上笔墨纸砚,不然正好这时候也写写悔过书?”


    这话叫端嫔脸色都黑了,她匆忙跑出寝宫,哪里可能还带着笔墨纸砚。


    而且她正庆幸这地动出现得正是时候,自己不用写悔过书了,僖嫔居然提起这茬来!


    偏偏端嫔还反驳不了,她总不能说自己不想写悔过书,压根就没想过带吧!


    她要说了,皇帝知道后又得训斥自己!


    端嫔扭过头,当做没听见这话,僖嫔瞪了她两眼只好收回视线,跟郭珍珠小声道:“看看她,居然这时候不带上悔过书,要是留在寝殿里头弄坏弄脏了怎么办?不过也是,估计她都没写几个字,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这话虽然是压低声音说的,但是慈宁宫前面的空地就这么大,要安置的人多,也不可能太分散,所以根本离着都不远。


    端嫔只能低头暗示自己:听不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僖嫔说了一会只觉得无趣,端嫔竟然不反驳,一副假装自己是聋子的样子,真是太没意思了。


    郭珍珠看着僖嫔逗弄端嫔,端嫔却装鸵鸟的样子也是好笑。


    佟贵妃和温妃也一起来了,佟贵妃看着脸色很不好,还是撑着让人问了一圈,得知来的几个嫔妃都没什么事,这才稍微松口气。


    四阿哥才一岁多点,吓得两眼泪汪汪的,被奶娘抱在怀里安慰。


    郭珍珠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只觉得四阿哥长得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


    四阿哥后来被佟贵妃搂在怀里温柔安抚了两句,才算是彻底收了眼泪。


    不一会儿,有个太监匆忙来佟贵妃身边禀报。


    声音太小,郭珍珠没听清楚太监说了什么,只看见佟贵妃的脸色一时变得更难看了:“德贵人不想过来?那就让人抬她过来,要是还不愿意,那就把她绑上轿子送过来!”


    郭珍珠听得一惊,都这时候了,德贵人居然还闹腾?


    僖嫔也听见了,凑过来低声说道:“德贵人不会觉得自己还没瘦下来,被皇上看见不好,才不肯过来这边?”


    郭珍珠:这理由太离谱了,但是她居然觉得僖嫔说不准真猜对了!


    第57章 第 57 章


    第57章


    太皇太后听见佟贵妃这边的喧哗, 嬷嬷过去打探一下,回来跟她一说,太皇太后也皱着眉头十分不喜。


    后宫嫔妃都聚在一起, 除了安全又能都照顾上之外, 也能让御膳房和内务府集中把需要的东西送过来。


    德贵人要不过来,难道还要分出人手来另外给她送吗?


    她这是多大脸?


    佟贵妃、温妃和几个嫔都来了,她一个贵人竟然要人再三请过来,还要坐轿子来吗?


    宜嫔那是因为怀孕才坐轿子,德贵人是为了什么?


    太皇太后支持佟贵妃的决定道:“轿子也不必了,德贵人要是不过来,那就别过来了。”


    言下之意,德贵人不过来, 御膳房和内务府也不会分出人手给她送吃的和被褥之类的东西。


    德贵人要么回去永和宫呆着, 要么在永和宫外头的空地呆着, 反正她们是不管了。


    佟贵妃一听,立刻让嬷嬷去转告德贵人,看她自个怎么办。


    后边陆续有嫔妃过来, 就连小太子和大阿哥也来了。


    三阿哥则是被荣嫔抱在怀里, 身边还跟着乖巧的三格格。荣嫔走得脸色发白, 气喘吁吁都不肯放下怀里的儿子。


    太皇太后见了,都要看不下去了, 一叠声吩咐人收拾了一张贵妃椅, 去扶着荣嫔先坐下来。


    荣嫔连忙道谢,这才抱着三阿哥坐下, 身边的宫女赶紧去角落的灶台要了热水,吹凉了一点才送过来。


    三格格跟在荣嫔身边,安静坐下, 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开始擦脸上的灰。


    僖嫔凑过来跟郭珍珠小声说道:“荣嫔这小身板,居然抱着三阿哥过来。我看三阿哥胖乎乎的,抱在怀里跟个秤砣一样沉甸甸的,难为荣嫔竟然一路自个抱着孩子过来了。”


    郭珍珠也是这么觉得的,估计荣嫔认为三阿哥被别人抱着,怎么都放心不下,还不如亲自抱着了,还能护着一点。


    虽说荣嫔瘦弱,却还是硬生生抱着三阿哥到了慈宁宫这边,只是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佟贵妃也赶紧安排御医过去给荣嫔看看,别是荣嫔看着还好,等会要累得晕过去。


    惠嫔照顾着年长点的大阿哥,就比荣嫔轻松得多了。


    小太子则是被太皇太后叫过去,乖巧坐在她身边,小脸板着,眼神却忍不住往周围飘,眼底里藏着一点点羡慕。


    毕竟其他小阿哥身边都有额娘看顾着,唯独他没有,只能凑到太皇太后身边了。


    太皇太后也很是怜惜小太子,搂着他嘘寒问暖,担心他一路上是不是担惊受怕。


    御医也过来给小阿哥们看诊,小太子从乾清宫过来,身边有侍卫护送,既没受到惊吓,也没受一点伤,被护得严严实实的。


    大阿哥进尚书房后,就搬到了南三所,从那边过来有点远,也是侍卫护送过来的,中途遇到惠嫔,就一并走了。


    他长得壮实,比实际年纪还要高大。


    惠嫔正低声关心大阿哥一路过来如何,大阿哥嘀嘀咕咕说侍卫送来的,南三所有点远,走得有点累之类的话。


    御医给大阿哥看诊后,只说大阿哥身子康健没什么问题。


    郭珍珠看御医的表情,感觉大阿哥这简直壮如牛,压根没什么好诊的。


    宣嫔和平嫔在后边才到,平嫔看着比其他人都要狼狈得多了。


    僖嫔见了也大为诧异道:“平嫔这是在地上滚了几圈吗?怎的衣服脏成这样,全是灰?”


    不说衣服,平嫔的脸颊和头发上也是灰,看着太狼狈。


    内务府抬来好几座高大的屏风,正好让平嫔能到后边擦拭一下,换一身衣服。


    换洗的衣服就只能从慈宁宫这边取,凑合着穿了。


    平嫔换的衣服明显不合身,宽宽大大的,她也不在意。


    平嫔换好衣服出来后,就被佟贵妃叫过去问了:“妹妹这一路是出什么事了?怎的弄得这般狼狈?”


    闻言,平嫔摇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出永和宫的时候突然地动,我正走在楼梯上,不留神就摔下去了。”


    佟贵妃大吃一惊,吓得连忙叫御医过来给平嫔看看。


    刚才没留意,如今才发现换下的脏衣服上沾了点血迹,估计还是摔破了哪里。


    御医把脉后,说平嫔没伤着脏腑,只是皮外伤,佟贵妃这才松口气,让嬷嬷取来伤药给平嫔上了。


    平嫔只手脚摔破了,伤口不大,涂上药后就止血了。


    佟贵妃只觉得平嫔挺倒霉的,怎么刚下楼的时候突然地动,人就摔了。


    平嫔身边的陈嬷嬷却愤愤不平道:“还请贵妃娘娘做主,主子这是想带着永和宫的贵人和常在一起过来。只是德贵人不肯来,主子心善想拉着她走,被德贵人甩开胳膊,刚巧地动来了,主子才会摔下楼梯的。”


    佟贵妃听得皱眉,平嫔是好意,德贵人这样就太过分了。


    平嫔却摇头道:“不怪德贵人,只是我力气小,一时没留神,又刚巧来了地动。”


    郭珍珠在旁边听着,只觉得平嫔年纪小,力气也小,居然还去扯着德贵人出来,也是难得的心善。


    僖嫔在旁边嘀咕道:“平嫔也太好心了吧,德贵人不肯出来,管她做什么呢。”


    闻言,宜嫔却小声道:“平嫔好歹是永和宫的一宫之主,其他人都出来了,唯独德贵人没出来。回头德贵人出什么事,那就是平嫔的责任了。”


    平嫔哪怕不乐意,也得意思意思,把德贵人劝出来才是。


    起码人出了永和宫,德贵人在外边出什么事,就不是平嫔的问题了。


    郭珍珠眨眨眼,虽然平嫔偶尔有点孩子气,看来并不傻,也是知道好歹的。


    佟贵妃看着也是,只有点心疼平嫔摔成这样了,于是问身边人道:“德贵人还没过来吗?”


    去探听消息的宫人低声答道:“娘娘,德贵人说是已经在路上了。”


    听见这话,佟贵妃才勉强缓和了点神色。


    德贵人还算识趣,不至于三催四催还不过来。


    僖嫔一听德贵人终于肯过来了,一直探头探脑,盯着远处,满脸好奇。


    宜嫔见了好笑道:“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跟德贵人的关系多好,盼着她赶紧过来呢!”


    听罢,僖嫔也嗤笑道:“你难道不好奇吗?都说德贵人长胖了不肯见人,你就不好奇德贵人究竟长多胖了?”


    毕竟如今谁都没见过胖了的德贵人,她就不信宜嫔不期待!


    宜嫔干咳两声,她确实挺想看见胖了的德贵人,却不乐意接僖嫔的话,显得自己有点没面子。


    僖嫔哪里能看不出来,抿着唇在笑,引得宜嫔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也跟着


    偷偷往外张望。


    不说她们两人,郭珍珠和其他人一听德贵人过来了,一个个眼神都往外边飘。


    四格格这时候却醒过来了,打了个哈欠,就被奶娘抱到屏风后边喂奶。


    吃过后,她被奶娘一边轻轻拍着后背,打了两个奶嗝。


    郭珍珠接过打完奶嗝,伸着手要自己抱的四格格,抱在怀里好笑道:“你睡得还真好,一路都没醒过来。”


    不过也给她省事了,不然郭珍珠一边要顾着怀孕的宜嫔,一边要拉着腿软的僖嫔,确实有点焦头烂额的。


    四格格粉嫩的小脸上,一双眼睛专注看了过来,显然是能认人了,小手紧紧抓着郭珍珠的衣襟。


    郭珍珠想到自己刚才又慌又累,身上衣服脏脏的还没换,只抱了一会,就把四格格又给了奶娘,去后边屏风换了一身衣服。


    她刚出来,就见僖嫔招手指着前面道:“快过来看,德贵人来了。”


    郭珍珠麻溜坐下,跟着看外边,果然德贵人到了。


    僖嫔不说是德贵人,郭珍珠还差点没认出来。


    因为德贵人真的胖成两人了,腰身粗了一大圈,让她目瞪口呆。


    更别提脸也胖了圆了,还有三下巴。


    郭珍珠疑惑了,小声问僖嫔道:“德贵人不是说要瘦下去,这都有一段时间了,怎么眼看着就没瘦?”


    虽说她之前也不清楚德贵人究竟胖到什么程度,只是平嫔前后让人送补汤过去也不到一个月,德贵人就胖了这么多吗?


    这哪里是喂的补汤,这是吹的气球吧?


    僖嫔也感觉不可思议道:“德贵人一直呆在里头没出来,谁都见不着,我也不清楚她之前胖多少了。”


    她想着平嫔那小身板,德贵人哪怕不用力,稍微动一下,确实有可能把人甩出去!


    都不需要胳膊,德贵人的屁股撞平嫔一下,平嫔都能飞出去了!


    佟贵妃看着德贵人也是瞠目结舌,毕竟后宫嫔妃就没有胖的,胖成德贵人这样简直前所未见。


    她一时明白德贵人为何死都不要过来,被皇帝看见了,实在是胖得无法直视。


    德贵人自己也知道,用帕子遮住半张脸,如果不是要看路,估计她整张脸都想遮住。


    郭珍珠心想德贵人这是遮不住自己的身材,就只能遮住脸当个鸵鸟。


    她看不见,别人也就跟着看不见了是吧?


    佟贵妃惊讶过去,还是让人安排德贵人去角落休息了。


    德贵人胖成这样,佟贵妃之前再生气,如今都懒得跟她计较了。


    毕竟佟贵妃看着也稍微能理解,就没必要跟德贵人再置气的。


    德贵人压根不想见人,立刻缩到角落去,还让内务府抬了一座屏风挡住自己,叫人彻底看不见。


    僖嫔这热闹看得不太尽兴,于是招呼还算熟悉的张贵人过来。


    张贵人看着额头有点汗,身上并不狼狈,这时候也没什么桌椅,她也就坐在地上铺着的垫子上。


    僖嫔小声问道:“德贵人是怎么一回事,怎的胖成这样,不是说要瘦下去吗?”


    张贵人忍着笑道:“德贵人之前没那么胖的,越减越胖了,比之前还要胖上一圈。”


    这话叫僖嫔大为惊奇,怎么能越来越胖?


    看出僖嫔的疑惑,张贵人压低声音道:“一开始德贵人想着少吃点就能瘦,让御膳房少送吃的来。吃两口她还停了筷子,送给身边伺候的人吃完,自己就不会再想着吃了。”


    郭珍珠在旁边听得点头,这做法没什么问题啊!


    少吃多动,这才能瘦!


    张贵人又继续道:“德贵人坚持了两三天就受不住了,说晚上饿得肚子咕咕叫,根本睡不着。于是御膳房又送了之前分量的吃食来,德贵人只用一半,可是几天下来依旧不见瘦。”


    “德贵人就找来御医,说是想要能瘦下去的方子。太医院压根没这样的方子,只好临时想出一个药方来。”


    宜嫔忍不住凑过来问道:“什么,太医院竟然有让人瘦下去的药方吗?真的有用?”


    僖嫔好笑道:“你看德贵人的身材,还觉得那药方有用吗?”


    这话叫宜嫔把脑袋缩回去了,一脸的失望,还以为真有这样的好东西,让人白欢喜一场。


    僖嫔扭头又催促张贵人继续说,张贵人知道得其实不算特别多,毕竟德贵人躲在里面神神秘秘的。


    她只含糊道:“我听烧火的宫女,说是帮着德贵人煎药的时候问了药童,那药喝了之后就不怎么想吃饭了。”


    郭珍珠懂了,这药应该是用来抑制食欲。不饿了不想吃,吃得少了,自然而然就能瘦,确实没毛病。


    僖嫔也纳闷道:“听着这药方子没什么不对,怎么德贵人没瘦还胖了?”


    张贵人的声音更低了去:“我也奇怪得很,却实在不知道缘故。”


    听着僖嫔就知道,张贵人知道得就这么多了,于是就请她回去休息,另外请了一位御医过来问话。


    御医还以为几位娘娘身子不适,连忙过来了。


    听见僖嫔这么一问,御医一呆,一时不好开口。


    僖嫔见状,塞了一个荷包过来,里面薄薄的,一摸就知道是银票。


    宫里的银票就没少于一百两的,御医一捏就知道,心想僖嫔给的实在太多了,这点消息也不算特别要命,于是就说了出来。


    “德贵人嫌弃汤药太苦,于是让人在里头偷偷添了蜂蜜。太医院给德贵人写的药方十分对症,只是这方子有一个缺点,就是不能添蜂蜜,不然会适得其反。”


    郭珍珠眨眨眼,直接愣住了。


    这药方不能添蜂蜜,不然药效就反过来了吗?


    原本让人不想吃东西,反过来的话,叫人很想吃了?


    想想德贵人如今的身材,郭珍珠就明白她究竟怎么胖的了。


    僖嫔愣了一下,请御医回去后,才开始捂着嘴笑。


    周围都是人,她也不能放声大笑出声,憋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的天,原来是这样,德贵人这也太倒霉了吧!不对,御医开药方后,肯定给德贵人说过不能添蜂蜜,她还是添了。”


    德贵人究竟是没听医嘱,还是听了后没当一回事?


    宜嫔也笑得捂着肚子道:“我觉得德贵人就是听了,但是没放心上,于是就变成这样了。”


    等德贵人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又胖了一圈,气得地震了都不肯离开永和宫的。


    郭珍珠耸耸肩,完全不听医嘱,不愧是德贵人做出来的事。


    如今这苦果,德贵人也只能自个咽下去了。


    内务府的垫子不太够一人一张,加上天儿有点凉了,很多就跟郭珍珠、宜嫔和僖嫔一样,熟悉的人就凑在一起抱团取暖,还能挨着说说话。


    毕竟刚地震过,心里还是发慌的,有人在身边说一会话,也能心安一点。


    四格格可能换了个新地方,周围人还多,奶娘哄了好久都没睡着。


    四阿哥也缓过来了,发现这个新来的妹妹没见过,于是时不时偷偷往这边张望。


    佟贵妃是察觉了,笑着道:“四阿哥,那是四格格,要过去跟她打一声招呼吗?”


    四阿哥犹豫了一会,还是被奶娘放在地上,迈着


    小短腿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后边奶娘小心翼翼虚虚护着,生怕四阿哥摔倒了。


    郭珍珠抱着四格格,坐在垫子上,让四阿哥也能看得清楚。


    四阿哥还不太会说话,看着四格格一会才含糊道:“妹妹。”


    他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却透着一股子欢喜。


    四阿哥犹豫着伸手,却觉得四格格太小了,不太敢碰。


    四格格就没有迟疑,直接抓住了四阿哥的手指头。


    四阿哥顿时僵着不敢动了,任由四格格抓着他的手指不放,嘴里还喃喃喊着“妹妹”。


    郭珍珠就笑笑道:“看来四格格很喜欢四阿哥,抓着四阿哥都不想放了。”


    四阿哥也含糊重复道:“喜欢……妹妹。”


    大阿哥被惠嫔问了一会也有点坐不住,见四阿哥去看四格格,他就起身道:“我去看看四妹妹。”


    三格格他是见过的,这个妹妹太安静了,也不爱说话,还怕生,大阿哥感觉没什么意思。


    新来的四格格又太小了,只是大阿哥没见过,于是凑了过来。


    他倒是知礼,先给几位娘娘请安。


    郭珍珠笑着道:“大阿哥不必多礼,是来看四格格的吧?”


    大阿哥连连点头道:“我没见过四格格,所以过来瞧瞧。”


    他看了一会说道:“顺嫔娘娘,四妹妹长得真好看。”


    四格格完全是挑了皇帝和郭珍珠最好的地方长,五官出色,小脸粉嫩,一双大眼睛乌黑有神。


    如今四格格年纪小还没长开,却已经能看出是个小美人胚子。


    而且她小小年纪一点都不怕生,看见两个陌生的小哥哥过来,只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过来,满是好奇,压根就不闹不哭。


    大阿哥小时候第一次见三格格的时候就把人弄哭了,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当初还以为能好好相处。


    大阿哥只比三格格大半岁,三格格小时候却特别怕生,见着陌生人就哭闹。


    为此大阿哥都留下心理阴影了,过来的时候还忐忑,要是四格格见着自己哭了怎么办。


    谁知道四格格压根不哭,看大阿哥伸手,还松开了四阿哥,然后一把抓住了大阿哥的手指头。


    这抓人真是快狠准,而且抓得紧紧的,就像是在捕捉猎物一样。


    大阿哥还挺喜欢这个安静不怕生的妹妹,尤其对方还主动跟自己亲近,不由咧嘴一笑道:“四妹妹看来很喜欢我。”


    四阿哥噘着嘴不太高兴,明明四格格刚才最喜欢的是自己!


    怎么转眼间,四格格就抓住大阿哥,松开他了呢!


    小太子原本坐在太皇太后身边,见大阿哥和四阿哥围着四格格,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也有点坐不住了。


    太皇太后看出来了,笑着催促道:“去看看你四妹妹吧?是个安静乖巧的孩子,不爱哭闹。”


    确实四格格过来后居然一路睡着,醒来也不叫不闹,看着并不怕生,胆子还挺大的。


    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只是如今到处乱糟糟的,要是孩子还哭哭啼啼个不停,全都聚在一起没个遮挡,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怕是有点受不住。


    幸好四格格年纪最小,却十分乖巧,不爱吵闹,第一次见两个兄长也不哭,还主动抓着手亲近。


    小太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磨磨蹭蹭过去了。


    他的身份毕竟不一样,郭珍珠见了,就想抱着四格格起身行礼。


    小太子连忙摆手道:“这时候几位娘娘就不必多礼了,我就是过来看看四妹妹。”


    他低头看着四格格长得好,又盯着自己忽然伸出手。


    小太子连忙跟着伸手,就被四格格抓住了手指头。


    他忍不住笑了,毕竟自己一出生没多久就被立为太子,身边人一再提醒自己的身份不一样。


    其他人也是这么提醒别的兄弟姐妹,所以小太子跟其他阿哥和格格都不亲近。


    他们也不敢太亲近自己,小太子不免有点孤单,却也不敢主动靠近,担心别人说自己没做符合身份的事。


    小太子也恪守这些规矩,只是难得有个年幼的妹妹主动亲近自己,他还是打心底高兴。


    他轻轻握住四格格的手说道:“四妹妹,我是哥哥。”


    大阿哥凑过来道:“四妹妹,我是大哥。”


    四阿哥急了,但是口齿不够伶俐,没能介绍自己,只能喃喃重复:“妹妹,哥哥。”


    大阿哥皱眉道:“四妹妹,这是你四哥,四弟怎么说话还不利索的?”


    郭珍珠连忙解释道:“四阿哥年纪小,学说话要慢慢来,长大点就能说得好了。”


    闻言,大阿哥只嫌弃地看了四阿哥一眼,见小太子死活不说自己是二哥,心下嗤笑一声。


    小太子果然是死要面子,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比他小了!


    三阿哥也频频往这边看,荣嫔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三格格带着三阿哥过来。


    毕竟小阿哥和小格格都去那边了,他们两个不过去有点格格不入。


    大阿哥看三阿哥过来居然还让奶娘抱着,眼神都带着嫌弃:“四弟自个走过来的,怎么三弟还要奶娘抱着走?放下来吧,咱们几兄弟也能一起玩儿,没必要让奶娘过来。”


    三格格露出为难的神色来:“大阿哥,三弟可以坐下来的。”


    这话叫大阿哥更不高兴了:“四弟年纪更小都没坐着,怎么三弟就要坐了?难道还站不住……”


    他愣了一下,看向三阿哥,疑惑道:“三弟还不会走?”


    三格格听后,小幅度点了下头。


    郭珍珠也没想到,三阿哥比四阿哥大八个月,居然还不会走。


    虽说有些孩子学走路要晚一点,一般早的十个月,晚一些大多一岁半就会走。


    三阿哥明显发育挺好,长得比四阿哥都要高一点,腿脚看着也挺好的,不会走应该不是身体上的问题。


    郭珍珠想到刚才荣嫔气喘吁吁还抱着三阿哥的样子,猜测是荣嫔担心三阿哥学走路容易摔倒,索性就没让他学了,于是三阿哥就一直不用走。


    孩子没走过路,自然也就不会走了。


    僖嫔也露出诧异的神色来,显然也看出来了。


    大阿哥就摆摆手道:“没事,我们在这边盯着,让三弟慢慢学走路。他不走,怎么学会嘛!”


    郭珍珠心想大阿哥这个做兄长的心思还是挺好的,就是他自己年纪也小,扶着三阿哥走,别是没轻没重把孩子摔了。


    她就让小明子托着三阿哥的腋窝,慢吞吞走了两步。


    三阿哥早就想走了,可惜荣嫔不让。


    每次下床榻后,不是荣嫔抱着,就是奶娘抱着自己,他压根没有自己走的机会。


    如今就好了,三阿哥被小明子托着走了几步,别提多高兴了。


    他刚开始走的时候,双腿软绵绵的撑不住,一副左右摇摆的样子,吓得荣嫔脸色更白了,就要过来阻拦。


    太皇太后远远见了,示意身边的嬷嬷过去在旁边虚虚护着,免得三阿哥摔着了。


    荣嫔见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都过去了,自己不好阻拦,只好紧紧盯着三阿哥,生怕他不小心摔倒。


    三阿哥被托着走了一圈,腿脚稳了一点,小身板也不会左右乱晃,小手拍着小明子的手背,就想自己走路了。


    郭珍珠看得好笑,温柔劝道:“三阿哥也太着急了一点,慢慢走才行。”


    三阿哥看了过来,嘴里嚷嚷着“妹妹”,就慢慢朝着四格格这边走来。


    小明子一直不敢松手,额头的汗都要下来了。


    偏偏三阿哥是越走越快,恨不能跑起来,吓得荣嫔脸色更苍白了一点,整个人都快晕过去。


    幸好三阿哥虽然摇晃了几下,有一回还歪着险些摔向一边,被另外的嬷嬷扶着,顺顺利利走到四格格面前。


    “妹妹,好看。”


    三阿哥说着就伸出手,也得到四格格抓住手指头的待遇,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妹


    妹,喜欢我。”


    郭珍珠脸上保持微笑,心想这只是婴儿的抓握反应,完全是天生的条件反射而已。


    不过小孩子自得其乐,让他们几个误会也没什么,就当四格格喜欢几个兄长吧!


    郭珍珠见三格格想靠近又胆怯的样子,于是笑着招呼道:“四格格,这是姐姐。”


    三格格一听,这才慢吞吞走过来道:“四妹妹,我是姐姐。”


    她伸出手,也被四格格握住了,三格格这才露出腼腆的笑容来。


    姐姐哥哥们跟四格格认识了一圈,一个个都挺高兴的。


    皇帝这时候回来,见着几个孩子围着四格格,不由诧异道:“他们几个是第一回见四格格吧,这会儿四格格倒是一起都见上了。”


    他说着话,语气还算轻松,只眉头紧皱,显然外边的消息并不好。


    太皇太后请皇帝坐下,又让嬷嬷送来热茶:“皇上先喝茶润润嗓子,事情太多也得慢慢来,不能累着自己。”


    皇帝应了一声,只低声说道:“朕已经安排人出去召集人手去救人,很多人被压在底下,在街上的人也六神无主。”


    还能动的人,他打算都集中起来,分成十人一组的队伍分别去救人。


    除了房屋倒塌,还有着火的,得尽快救火,不然烧起来就是一大片。


    别是底下压着的人还活着没救起来,就要被烧死了。


    事情繁杂,不少大臣也受伤了,皇帝得派御医出去救治,顺带把当地能动的大夫都召集起来。


    他回想了一下,只觉得事情多到叫人头疼。


    如今皇帝仓促回来,也是想让太皇太后主持宫里这边,他才能脱开身去安排宫外的救援之事。


    太皇太后点头答应下来:“皇上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就好。”


    皇帝自然没有不放心的,喝完一盏茶就得去忙了。


    他起身环顾一周,看看后宫嫔妃的情况,大多只是灰头土脸的,面色因为惊吓差了一点,倒是没谁受伤。


    只是皇帝的目光忽然一顿,看向角落的人,狐疑道:“老祖宗,那人是谁?”


    他怎么好像没见过?


    皇帝一向过目不忘,很少认不出人来,于是十分疑惑,细细向那边打量。


    郭珍珠看皇帝匆匆过来交代太皇太后帮忙照看皇宫,自己要去忙,只是起身后,他却不急着走,只盯着角落的方向满脸疑惑。


    她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察觉那角落的人正是德贵人。


    郭珍珠顿时无语,德贵人只是胖若两人,皇帝你如今竟然就认不出她来了吗?


    第58章 第 58 章


    第58章


    德贵人因为不想被人看见, 躲在屏风后边,还背对着皇帝。


    这身形是皇帝没见过的,自然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加上德贵人还用帕子遮住半张脸, 只露出小半张脸来。


    皇帝看了一会, 李德全注意到,赶紧小声提醒道:“皇上,那是德贵人。”


    闻言,皇帝惊讶地瞪大眼,然后皱眉道:“德贵人怎的胖成这样了?御医说是什么问题吗?”


    德贵人坐完小月子出来,别是生病了,才短时间内胖成这样吧?


    李德全继续小声解释了德贵人叫太医院写了瘦身的方子,可惜德贵人没遵医嘱, 于是闹成如今这个样子。


    他顺道把德贵人之前不肯过来, 还把平嫔摔着的事一并说了。


    皇帝越听越是皱眉, 最后吩咐道:“让御医继续给德贵人看看,要是德贵人还不听御医的话,那就别看了。”


    他忙得要死, 只交代几句就匆匆离开。


    德贵人见皇帝那么忙, 还不忘叫御医过来给她诊脉, 感动得两眼泪汪汪。


    如果是以前,她这双眼含泪的样子是楚楚动人, 叫人怜惜。


    如今德贵人胖了, 这一哭,眼睛眯起来都快看不见了。


    僖嫔缓缓转过脸来, 低声说道:“我不喜欢德贵人,但我不得不承认,她以前哭起来是真的好看。”


    如今却是没眼看了, 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郭珍珠好笑,宜嫔凑过附和道:“确实差别太大了,不说皇上,我都要怀疑德贵人的身子骨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只用个汤药,怎的胖成这样子?”


    地震渐渐平静下来,余震也没那么厉害,这天慢慢变黑了。


    还算天公作美,没有下雨,不然恶劣的天气只会让更多无家可归的人生病。


    入夜的时候,因为不能搭棚子,却有些凉意,总不能叫所有人在空地上就这么露宿一夜。


    太皇太后让人检查了慈宁宫各处没有损毁的地方,让嫔妃们进去凑合歇一晚。


    起码关上门不会四处透风,又有瓦遮头了。


    当然大人们只怕是睡不着的,但是孩子们得睡,他们也不能叫孩子们在外边吹着风睡觉,冻着就麻烦了。


    小太子跟着太皇太后在里边侧殿睡下,其他人就分散在殿内,清理出一片空地来,坐在垫子或者贵妃椅上稍微合一合眼。


    四格格总算玩累了,被奶娘哄睡。


    奶娘却是不敢睡的,毕竟不能让四格格睡地上的垫子,她一个奶娘却也不好在别的嫔妃面前睡贵妃椅。


    索性四格格睡在贵妃椅上,奶娘坐在旁边守着。


    郭珍珠让宜嫔也睡贵妃椅,自己则是躺在地上的垫子。


    宜嫔有点心疼道:“姐姐不如上来一起睡,反正这贵妃椅挺大的。”


    郭珍珠一听就笑道:“你这双身子呢,睡到半夜肚子一顶,我可能就下来了,还不如在底下睡算了。”


    宜嫔听着就嘟囔道:“姐姐又笑话我?我睡着后可不爱动。”


    毕竟进宫后学礼仪,连睡觉的姿势都被训练过。


    不然睡着后姿势太不雅,被看见也不好。


    所以后宫嫔妃都习惯睡下后不怎么换姿势,还安安静静的,也不会乱动,睡品不知道多好。


    郭珍珠就是开玩笑的,不过也怕挤着宜嫔:“好了,贵妃椅不大,我在底下睡还舒服一点。反正今晚就凑合过了,看着地动逐渐少了轻了,明儿咱们估计就能回去。”


    她打了个哈欠,今天一直提着心,这会儿一躺下就困得眼皮沉甸甸的。


    刚说完话,郭珍珠就彻底睡过去了。


    在旁边的僖嫔不由羡慕,压低声音跟宜嫔说道:“她睡着了,这也太快了。不过这时候竟然还能睡着,她也是怪厉害的。”


    毕竟一个个正提心吊胆,生怕晚上还会地震。


    尤其很多嫔妃只能凑合在地上的垫子睡下,地面冷硬,让人睡得不怎么舒服,哪里能睡着呢!


    宜嫔也小声说道:“姐姐估计是累了,今天拖着咱们走,一直操心。”


    僖嫔想想也是,只小心给郭珍珠掖了掖薄被。她虽然睡不着,还是躺下闭目养神。


    半夜小幅度摇晃了几次,僖嫔和宜嫔每次都被惊醒,然后同时看向中间地上睡着的郭珍珠。


    郭珍珠却呼呼大睡,压根没有被晃醒的样子。


    两人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还是该嫉妒郭珍珠在晃动里还能睡得这么好。


    宜嫔小声说道:“我可算知道四格格像谁了。”


    僖嫔点头附和道:“可不就像她额


    娘吗?不管怎么晃,睡得比谁都要踏实。”


    宜嫔分神看了眼隔壁贵妃椅上的四格格,果然也在呼呼大睡,守在旁边的奶娘瞪大眼,双臂张开来护着,生怕摇晃的时候四格格一个翻身会翻下来。


    不过奶娘其实不用太担心,四格格睡着后压根不爱动,就跟郭珍珠一样。


    只是奶娘也被晃动弄得睡不着,守在榻前一动不动。


    宜嫔和僖嫔就这么睁眼到天亮,郭珍珠醒来的时候看见两人不由吓一跳。


    她们两个眼下的一圈青影,再深点都能cos熊猫了。


    郭珍珠疑惑道:“你们两个昨晚都没睡吗?”


    僖嫔幽幽道:“这殿内除了你和四格格,谁睡得着啊?昨晚半夜还晃动了几次,虽然不如之前的大,可是也叫人心惊胆战的。”


    偏偏郭珍珠怎么晃都不醒,睡得也太香了!


    郭珍珠迷茫看过来道:“昨晚也晃了吗?我没什么感觉。”


    比起精神奕奕的她,周围一圈人一个个都神色憔悴,显然都一夜不曾睡着。


    内务府送来早膳,还搬来矮桌和茶几,叫嫔妃们能凑合用。


    太皇太后昨晚也没睡着,一大早起来就安排人去检查宫里的损毁。


    要是宫殿塌了的,就先围起来不让人靠近,免得东西砸下来把人砸伤。


    如果宫殿完整,几乎没有多少脱落,就让人进去检查一番。


    要是内部也没有损毁,承重柱更没有裂痕,收拾一下就可以让人回来住了。


    慈宁宫这里暂时住上一天还好,时间长了,乱糟糟的,住得也不舒服。


    只内务府的人手也不够用,各宫让宫人回去帮把手,检查得也更细致一点。


    皇帝忙碌了一夜,根本无法合眼,脸带疲倦过来慈宁宫看看情况。


    后宫嫔妃们一个个用帕子遮住脸,生怕被皇帝看见自己憔悴的容颜。


    僖嫔没什么包袱,坐着就开始瞌睡,压根就懒得遮脸。


    宜嫔倒是用帕子遮了遮,毕竟她还是爱美的。


    所有人当中,唯独郭珍珠昨晚睡得好,脸上精神奕奕的,在当中就尤为显眼。


    皇帝过来跟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后,问过她们的情况,出来一看,就见着显眼的郭珍珠,过来问道:“看来你昨晚睡得不错?”


    僖嫔一怔,有点担心郭珍珠这回答不好,皇帝心里要不高兴。


    毕竟外头乱糟糟的,地震灾祸想必要死很多人,损失更是数不胜数。


    郭珍珠却睡得那么好,仿佛没跟这灾难感同身受一样,皇帝要多想就麻烦了。


    闻言,郭珍珠只低声答道:“昨天地动的时候尤为惊惶,在这边放下心来,臣妾就睡得沉了。”


    这边是皇帝安排嫔妃过来的,又有太皇太后盯着,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人一放松下来,又惊又累了一天,郭珍珠倒头就睡过去,也是人之常情。


    皇帝微微点头道:“朕就说四格格的性子像谁,原来是像你,睡得都挺踏实的。”


    他刚才在里边见着小太子,小太子换了个地方认床,加上半夜还晃动了几次都被吓醒了,压根没睡好,整个人蔫蔫的。


    大阿哥勉强睡了一会,也是被晃醒,久久不能入睡。


    三格格压根就没睡,跟荣嫔轮流守着三阿哥。


    几个小的就更慌了,三阿哥不敢一个人睡,拉着三格格和荣嫔的手不放。


    四阿哥被奶娘抱着,哄了很久勉强睡着,一放下去就惊醒过来。


    奶娘一直抱着,四阿哥也只睡一会,一晃就醒,还得继续哄。


    佟贵妃原本睡觉就不踏实,半夜地面还晃来晃去,完全是睁着眼到天亮。


    原本她就身子弱,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头晕得厉害,只能躺着不动。


    嬷嬷赶紧请了御医来给佟贵妃把脉,只说她体虚没休息好,躺下好好休息就行。


    只是后宫还一堆事情要办,佟贵妃哪里能好好睡,正撑着身体安排下去。


    皇帝实在看不下去,请太皇太后帮着安排,叫佟贵妃能好好歇一会。


    佟贵妃也听劝,知道自己如今头晕眼花的样子,撑着一会还好,撑久了只怕不行。


    到时候事情安排一半,她却是晕了,那反而麻烦,于是喝了御医送来的安神汤就乖乖躺下休息。


    皇帝进去走一圈是焦头烂额,出来看着后宫嫔妃大多也是这个状态,唯独郭珍珠的情况却不错,不由心里一松。


    要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说着话眼神都在飘,精神恍惚,皇帝说话对方都听不进去,那倒不如不说了。


    尤其后宫嫔妃因为一夜没睡脸色憔悴,一个个还用帕子遮住脸,羞于见人的样子,让皇帝更是开不了口。


    幸好还有郭珍珠在,皇帝示意她出去慈宁宫外边走一走。


    郭珍珠估计皇帝有话要说,于是麻溜跟在他后边出了慈宁宫。


    皇帝没走太远,只走了一段路,站在门口看着外边。


    宫里还乱糟糟的,路上很多碎石和倒塌的矮墙,以及地面的裂缝,足见这场地震有多么可怕。


    皇帝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朕准备下罪己诏,昭告上天,好让这场灾难彻底结束,也不会再发生。”


    他抬手朝着远处一挥道:“朕出宫看了一眼,宫外伤亡惨重。朕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招致这么大的灾难降临。”


    皇帝趁着地动不再厉害的时候,坐着轿子出外,因为骏马都被地震吓破胆,一匹匹根本无法离开马厩。


    他看着不少伤着的人坐在路边哀嚎,还有倒塌的房屋面前有人悲伤的哭泣,另外有茫然的妇人抱着孩子看向被摧毁的屋子,似是失去了一切。


    皇帝是不明白,有大臣说可能是最近战事太多,杀戮太过。


    有大臣认为是上天警示,让皇帝不要武力进攻来收复台岛。


    更有大臣觉得皇帝身边是不是有奸臣在侧,才会惹来上天的发怒,得铲除掉奸臣才行。


    这些话被皇帝含糊一说,郭珍珠心里默默吐槽,大臣们还挺会夹带私货的。


    趁着皇帝被京城大地震吓着的时候,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平定三藩就算了,确实拖了很久才战胜,让国库险些被拖垮了。


    武力收复台岛这个,皇帝也试过诏安,明明是对方不肯接受,一直拖着。


    要不是正平三藩,腾不出手来,皇帝也不会拖这么久。


    不能诏安不能用武力,大臣们打算用什么来收复台岛,用他们的嘴皮子吗?


    郭珍珠都怀疑台岛是不是有人收买得了群臣,怎么他们死活要阻拦皇帝去收复呢?


    说有奸臣在,要清君侧,郭珍珠认为很有必要清一清这些阻拦的人了。


    这些话只能在心里吐槽,把郭珍珠都要憋坏了,尤其地震明明是地壳活动,是大自然的灾难,怎么天灾就归咎在人祸身上了呢?


    非说皇帝有错,还要跟上天道歉,请求上天不要继续惩罚地上的子民,不要降下灾难来,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人在自然灾害面前实在太渺小了,别说阻拦,只能勉强降低一点,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郭珍珠只能斟酌着开口道:“皇上觉得自己错了吗?“


    皇帝一怔,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不由苦笑道:“大臣都觉得朕错了,只有你会问朕是不是这么觉得。”


    他看着周围的残破杂乱,低着头却轻声说道:“朕每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过的,相信并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朕觉得自己没错。”


    这般说完后,皇帝之前感觉压在心口的大石似乎被人轻轻拨开,顿时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是啊,每一步都是他三思而行,并不觉得哪里错了。


    是平三藩的时候杀叛军错了吗?是要收复原本就属于他们领土的台岛错了吗?


    皇帝原本只想跟郭珍珠说说话,让自己心情好一点,谁能想到说完后,郭珍珠只反问一句,就叫他彻底变得轻松起来。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这两天难得的一抹浅笑来:“那你觉得朕错了吗?”


    郭珍珠笑笑道:“皇上觉得自个没错,那臣妾就认为没错。”


    皇帝笑了笑道:“你倒是会说话。”


    闻言,郭珍珠又道:“皇上之前给臣妾送的十万两,臣妾还没动过,不如拿出来救人。想必宫外需要救人,还得送吃的,以及药物治疗。”


    “尤其不少压在下头的人,若是去世了,哪怕这天气凉了,久了不处置好也容易引起病疫。”


    她说得够含蓄了,更担心死人太多,容易引发瘟疫。


    加上这边用的是井水,这些死人久不处置,身体腐败后渗入土地或者地下水,那么就可能污染井水,让吃水的人染病,那就后患无穷了。


    不管是给这些灾民一点吃的,还是请人救治需要药草,安置去世的人,以及后边重建等等,这都需要钱。


    反正这十万两到郭珍珠手里还没动过,直接还给皇帝去救人是再适合不过了。


    皇帝却摇头道:“还不至于用你的钱,你要给那么多,其他人想跟,却又跟不上了。”


    郭珍珠顿时懂了,皇帝确实需要有人出头,却不能是她。


    她给得实在太多了,郭珍珠这捐十万两,后宫嫔妃或者大臣想跟的话,怎么跟?


    他们可没有那么财大气粗,能一下子拿出十万两来,给得少了,被郭珍珠比下去又尴尬。


    不给不行,给又给不了那么多,反而给他们巨大的


    压力,好事就变成坏事了。


    总不能叫众人砸锅卖铁来捐钱,那就本末倒置了。


    郭珍珠想了想就道:“皇上可以只说臣妾捐了一点,并不多。”


    皇帝似笑非笑看了过来:“那不行,不就成了朕贪了你的钱财?底下人不做记录,也跟着贪了去怎么办?”


    没记录郭珍珠捐了多少,对外说一万两,送来十万两,多出来的被人偷偷瓜分了如何是好?


    郭珍珠觉得这时候没大臣敢伸手,谁敢伸手,皇帝还不剁了啊!


    知道皇帝是吓唬自己,也清楚十万两实在太多了,郭珍珠只好道:“那臣妾捐一万……不,一千两?”


    皇帝这才点头道:“这钱合适,回头朕让李德全来给你登记在册。”


    郭珍珠明白这个金额不多不少正好,多了叫人为难,少了又尴尬。


    她就问道:“皇上,可是不少人知道铺面是臣妾家办的。铺面如今日进斗金不为过,捐这么少的话,只怕众人会有异议。”


    铺面赚那么多钱,却捐那么少,会不会说郭络罗氏一族太小气太抠门了?


    这世上有的人自己不捐,却巴不得别人多捐点,尤其是挣钱多的,直接就架在火上烤了,来个道德绑架。


    当然这样的人不多,郭珍珠却不得不防,索性在皇帝面前戳破。


    回头真出现这样的人来,让皇帝出面去收拾,三官保就不会为难了。


    皇帝听着就好笑道:“这样的人并不多,放心吧,朕会帮着摆平的。”


    郭珍珠不意外皇帝看出她的意思,笑眯眯道:“那臣妾就先在这里感谢皇上了。”


    皇帝摆摆手道:“感谢朕做什么,你率先捐钱,起了个头,反而给朕省事了。”


    他原本还打算挑个臣子,让对方起个头。


    如今郭珍珠-主动提起了,都不需要皇帝苦恼该挑谁了。


    可以说郭珍珠每次都能跟上自己的思路,都不需要皇帝多费神去琢磨,确实给他省事了不少。


    皇帝又道:“对了,朕派人去三官保那边问过,家里都好,只西侧的墙壁塌了一点,幸好周围没人在。”


    郭珍珠再次道谢,皇帝出宫去视察,还记得派人去她家里看一眼,实在是有心了。


    家里人都没事,也叫郭珍珠松了一口气。


    皇帝还得处理一堆事情,匆忙赶去御书房,召集没受伤太厉害的大臣议事。


    郭珍珠回去没多久,李德全就过来给她做记录,然后笑着道:“奴才已经让人检查了永寿宫,没什么损毁的地方,只里头的柜子和摆件倒了,也让人打扫干净了。”


    宜嫔一听郭珍珠捐钱给皇帝赈灾,连忙说道:“李伴伴,我也一千两。”


    僖嫔也附和道:“李伴伴,再添上我,也是一千两。”


    三人起了头,其他休息的后宫嫔妃互相看了一眼,立刻也跟上了。


    有的手头紧的,捐的少点。


    有的财大气粗的,就捐多一点,却也不会超过太多。


    比如宣嫔就捐了一千两百两,只比三人多一点。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分别捐了两千两,佟贵妃则是一千五百两。


    温妃是一千三百两,比宣嫔多一点,却比佟贵妃要少一点。


    郭珍珠感慨后宫嫔妃一个个真是太会做人了,捐个钱让谁都不尴尬。


    既然永寿宫收拾好了,郭珍珠就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告辞,带着四格格回去了。


    宜嫔的翊坤宫侧殿塌了一点,不算厉害,却需要收拾好重建,剩下的一部分也不稳固,也得拆掉。


    郭珍珠索性让宜嫔跟着她去永寿宫住几天,等翊坤宫那边收拾好再回去。


    僖嫔的长春宫没多少损毁的地方,她跟郭珍珠、宜嫔说了一声就回去了。


    在慈宁宫不能沐浴,只能擦一擦,她早就浑身不舒服,想着尽快回去沐浴换一身衣服的。


    郭珍珠和宜嫔一行人回到永寿宫,虽然只过了一天,却感觉离开了好久。


    果真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在永寿宫要自在得多。


    林嬷嬷已经让小厨房收拾起来,烧了热水,给两位娘娘沐浴。


    郭珍珠之前灰头土脸的,却没有沐浴的条件,如今回来自然要洗一洗。


    她让三个宫女去伺候宜嫔沐浴,毕竟宜嫔的肚子大了,自己进浴桶很不方便。


    一个宫女估计扶不住宜嫔,两个要稳妥一点。


    剩下的那个就能试试水温,帮忙递东西什么的,也能帮把手了。


    林嬷嬷倒是留在郭珍珠这边,帮着她洗头。


    郭珍珠瘫在浴桶里,舒服得闭上眼,都快要睡过去了。


    等头发洗干净后,林嬷嬷帮着擦拭,郭珍珠险些睡着,迷迷糊糊被林嬷嬷叫醒起来。


    林嬷嬷担心道:“主子最近精神头看着不错,却总爱睡,要不请御医过来请脉看看?”


    之前在慈宁宫的时候,太医院都紧着怀孕的宜嫔,以及受伤的平嫔和其他嫔妃,压根空不出手来。


    如今回来了,郭珍珠去请御医过来把脉,太医院应该能空出人手来了。


    郭珍珠摆摆手道:“没事,最近天儿凉了,我这是秋困而已。”


    秋天来了,会困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林嬷嬷无奈,伺候郭珍珠穿戴好,又吩咐小厨房做一顿好吃的,叫两位受惊了一天的娘娘补一下。


    宜嫔洗好出来,小厨房的饭菜已经送过来了,还热腾腾的。


    她坐下后,拿起筷子就有点瞌睡。


    郭珍珠心疼道:“妹妹好歹吃一点垫垫肚子,然后去寝殿睡一会儿。”


    宜嫔昨晚没睡,今天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她拿着筷子吃了几口,实在没什么胃口,坐着休息一会,就被林嬷嬷扶着去后边寝殿睡下了。


    郭珍珠昨晚睡得好,倒是不困,让人送来清单,看看殿内坏掉碎掉的东西都是什么,然后回头让内务府补上。


    摔碎的大多是瓷器,叫林嬷嬷心疼得不行。


    柜子还好,不少倒下后磕坏了一点,补一补还能用。


    瓦片之类的,内务府那边紧急加固不上了,仔细修补的话,还需要烧一批瓦,不然根本不够用。


    这得后边的事了,毕竟如今还有几个宫殿损毁得有点厉害。


    为了让嫔妃尽快能回去住,得先把严重的补上,损坏不多的就只能等一等了。


    郭珍珠倒是不着急,就怕忽然下雨。


    小雨倒没事,就怕下大雨。


    到时候外边下大雨,里面就得下小雨,也是怪惨的。


    等郭珍珠看完一圈,没什么缺漏的时候,宜嫔也睡醒起来了。


    她睡了一会,精神头看着好多了,也有了胃口。


    郭珍珠赶紧让小礼子送来宜嫔喜欢吃的点心:“妹妹慢慢吃,不够还有。”


    御膳房那边忙得脚不沾地,郭珍珠索性让小礼子去御膳房那边拿来新鲜食材,直接做饭菜凑合吃。


    免得御膳房那边太忙,另外有几个还砸伤了胳膊,根本不能做饭,做饭的御厨不够用。


    反正就郭珍珠和宜嫔两个人,要求也不高,小礼子累一点,也能凑合做几顿热乎的。


    宜嫔醒来后胃口大


    开,吃完两盘点心后,还喝了半碗汤,摸着肚子道:“姐姐,我好像吃撑了,肚子有点疼。”


    郭珍珠无奈一笑道:“妹妹醒来太饿,吃得也太急了一点。我给妹妹摸一摸肚子,要是还难受就叫御医过来看看。”


    宜嫔轻轻点头,郭珍珠就搓热手,轻柔地给她揉肚子消食。


    见状,宜嫔就小声道:“我小时候吃撑了,姐姐也会这样给我揉肚子,就会好受得多了。我这都要当额娘的人了,还让姐姐揉肚子,怪不好意思的。”


    这话叫郭珍珠好笑道:“妹妹长得再大,不也是我妹妹吗?等咱们都老了,我还给妹妹揉肚子。”


    宜嫔听得感动坏了,吸了吸鼻子,忽然小声道:“姐姐,我怎么感觉肚子越来越疼了。”


    郭珍珠一愣,顿时察觉不对劲来,低头一看,发现宜嫔的裙摆湿了一点,惊得险些跳起来。


    “妹妹,你这是要发动了!”


    她简直哭笑不得,宜嫔这都要生了,怎么会以为是自己吃撑了?!


    第59章 第 59 章


    第59章


    宜嫔自己吓得六神无主, 周围的宫人也面色惨白,一个个愣在原地。


    郭珍珠原本也有点慌,看他们比自己还慌, 立刻镇定下来, 开始吩咐道:“你们都别愣着了!翊坤宫准备的产房不能用了,林嬷嬷赶紧带着玲珑去布置一个新房间,被褥被单都换成新的。”


    “琉璃去内务府把稳婆请过来,小木子去太医院请霍御医。小礼子带着小厨房开始烧热水,越多越好。”


    几个宫人顿时有了主心骨,连忙应下,分头去办了。


    “小明子去慈宁宫跟太皇太后和佟贵妃禀报一声,就说宜嫔妹妹这边发动了。”


    皇帝还忙着, 估计没在宫里, 郭珍珠只能先通知宫里主事的两位大boss了。


    剩下的宫人, 哪边缺人手就去帮忙,都不需要郭珍珠再去吩咐了。


    郭珍珠缓了一口气,低头开始安慰宜嫔道:“妹妹别怕, 我在这里陪着你。”


    宜嫔原本很害怕, 被郭珍珠紧紧握着手, 又听她有条不紊地吩咐,心里倒是没那么怕了, 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有姐姐在, 我不怕。就是这孩子着急了一点,怎么这就急着出来了。”


    郭珍珠算了算, 其实宜嫔已经进预产期了,之前稳婆已经找好了,产房也准备妥当。


    就是不想京城忽然来了大地震, 翊坤宫准备的产房是不能用了,正好是靠近损毁的那边偏殿。


    原本是想着那边清净,离着小厨房也近,送热水和吃的过来也方便。


    如今损毁后还没修好,打扫干净的产房更是乌七八糟的,只能在永寿宫这边临时准备个产房给宜嫔用了。


    林嬷嬷动作很快,带着玲珑和几个宫女把偏殿收拾了一番,换上了新的被褥,又把房间打扫了一遍。


    郭珍珠和林嬷嬷扶着宜嫔,慢慢走进产房,让宜嫔先躺下,内务府的两个稳婆就已经赶来了。


    稳婆一摸宜嫔的肚子,立刻说道:“娘娘的胎位正,已经破水了,先起来走一走,很快就能彻底发动。”


    郭珍珠知道宜嫔这是破羊水了,但是宫口还没完全开,只能起来走一走才行。


    宜嫔肚子越发疼了,根本不想起来,还是硬着头皮听稳婆的话,被林嬷嬷和平嬷嬷一起扶着,慢吞吞在偏殿里绕着走。


    霍御医也带着药童赶来了,他腿脚不方便,走得很慢。


    郭珍珠见着他,连忙歉意一笑道:“想着霍御医这段时间都负责宜嫔妹妹的事,对她的情况最为了解。虽说霍御医这腿脚不便,就还是得请你过来。”


    闻言,霍御医摆手道:“娘娘言重了,若非老夫不争气,也不会被砸到腿脚。不过只腿脚伤着一点,倒不严重,也不碍事。”


    言下之意,他就是砸到腿了,手还能动,把脉是没问题的!


    霍御医这么说,郭珍珠就放心了。


    她还觉得自己跟周扒皮一样,霍御医都受伤了,还赶着他来加班看诊。


    不过确实跟郭珍珠说的那样,霍御医给宜嫔把脉好长一段时间,对她的身体状况确实最为了解。


    加上霍御医的人品医术都不错,郭珍珠要是换人也不放心,索性还是请他过来了。


    林嬷嬷扶着宜嫔坐下,给霍御医把脉。


    霍御医把脉一会后点头道:“娘娘身子骨还好,只这两天没休息妥当,受了一点惊吓,却不厉害,才会提前发动。”


    郭珍珠越发觉得请霍御医过来是对的,想想在慈宁宫的时候有别的御医给宜嫔请脉,却说她没惊着也没动胎气。


    如今看来,那御医的医术远不如霍御医了,都没能看出来。


    不过御医也有自己擅长的地方,那个御医估计不怎么擅长妇科,仓促之间给后宫嫔妃诊脉,也是情有可原。


    虽说如此,郭珍珠还是有点生气。


    这次要不是宜嫔到永寿宫这边,郭珍珠才第一时间发现。


    宜嫔拖久了才察觉,那可能会出现问题!


    郭珍珠光是想想就有点后怕,琢磨着以后只能让霍御医过来给宜嫔看诊了。


    稳婆又查看了宜嫔的情况,说道:“娘娘赶紧躺下,还请顺嫔娘娘先挪步出去。”


    看来宜嫔这是宫口终于开了,要发动了,郭珍珠想留下来陪着宜嫔。


    宜嫔摇头道:“姐姐去外头等着,想必贵妃娘娘等会过来,还要姐姐给她说说情况。”


    总不能把佟贵妃一个人晾在外边,宜嫔的宫人慌慌张张的,估计都说不清楚,还得郭珍珠亲自来。


    郭珍珠明白,宜嫔这是觉得自己留下会更担心,只好勉强答应道:“好吧,那我先出去,就在门外,妹妹有什么事隔着门我也能听见。”


    这话叫宜嫔笑了笑,顿时更是安心。


    郭珍珠出去的时候,果然佟贵妃来了。


    不止佟贵妃,就连皇帝都来了。


    皇帝显然是匆忙过来的,见郭珍珠出来了,连忙问道:“宜嫔这是动了胎气,提早发动了?”


    闻言,郭珍珠说道:“霍御医刚才看诊后,说是妹妹这两天没休息好,又受了点惊吓,只稍微动了点胎气,不怎么厉害,却提早发动了几天。”


    霍御医在旁边也附和着答道:“回皇上,奴才刚才给宜嫔娘娘看诊了,娘娘身子骨保养妥当,并没大碍。”


    皇帝知道霍御医的性子,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说的都是实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在御书房跟朝臣议事的时候,忽然听说宜嫔发动了,真是吓了一大跳。


    郭珍珠也说道:“稳婆来查看后,说宜嫔妹妹的胎位很正。”


    胎位正,就不容易出现难产,这让皇帝就更是松口气了。


    小明子和小木子已经搬来几张椅子,让几位主子能坐下来等。


    朝雨还泡了热茶送来,给几人斟上。


    他们几人落座后,佟贵妃才道:“幸好宜嫔妹妹没事,冷不丁说突然发动了,叫我大吃一惊。”


    佟贵妃这脸色还苍白着,身子骨不大好,听说宜嫔发动了,还是赶紧过来了。


    郭珍珠连忙道:“确实有些突然,我和妹妹刚用了点心,妹妹忽然说肚子难受,我还给


    妹妹揉了揉肚子。”


    哪里想到,宜嫔哪里是吃撑了,根本是要生了!


    佟贵妃听得嘴角一弯,忍不住笑了笑:“宜嫔妹妹没事就好,皇上还忙着,不如先回去,我和顺嫔妹妹在这边等着就是了。”


    皇帝看着佟贵妃的脸色却摇头道:“朕商议得差不多了,倒是你这脸色太差,身子骨还没好,还是先回去,朕和顺嫔在这里等着就行。”


    郭珍珠也劝道:“是啊,贵妃娘娘这两天也没休息好,不如先回去歇着。”


    佟贵妃听着里头没有动静,一般嫔妃生孩子都得一整天,她确实有点坐不住了,浑身难受。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被嬷嬷先扶着回去歇着。


    佟贵妃一走,郭珍珠担心皇帝会对宜嫔突然发动有意见。


    毕竟皇帝正忙着安排处理大地震后的事,宜嫔提前发动,皇帝就得分心过来,算是多添了一件事。


    郭珍珠斟酌着道:“皇上一直忙碌,可是用饭了?小厨房还热着灶,不如让小礼子送点热汤给皇上垫垫肚子?”


    皇帝听后微微点头,小礼子就赶紧把炉子上热着的汤水送了过来。


    转眼就送上热汤,皇帝倒是惊讶道:“这是给宜嫔准备的?”


    郭珍珠担心皇帝以为这是宜嫔吃剩的,连忙解释道:“这两天臣妾和妹妹都累着了,尤其是妹妹怀着身子,臣妾就让小礼子在炉子上炖鸡汤。”


    “天儿冷了,喝着也能暖和一点,一直小火炖着,想喝的时候喝上一碗,越是后边,鸡汤的味道更是醇厚。”


    所以这鸡汤越炖到后边才是精华,给皇帝的是最好的!


    皇帝笑了笑,低头把鸡汤喝完,又让小礼子给郭珍珠倒一碗:“你这忙得发髻都歪了,想必刚才也是慌忙,喝一碗也暖暖身吧。”


    郭珍珠笑着应了,接过碗小口喝着汤,时不时注意里面的动静。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郭珍珠反而没那么担心。


    毕竟宜嫔要是又哭又喊的,不说费力气,还劝不动的样子,那郭珍珠就要担心了。


    如今里边静悄悄的,要么宜嫔还没开始,要么就是听劝省力气来生孩子,而且还算顺利,不然林嬷嬷该出来报信了。


    皇帝见郭珍珠有点心不在焉的,不由看了她一眼道:“你刚才看着朕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还担心朕觉得宜嫔提前生孩子,打断了朕的议事?”


    郭珍珠苦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皇上。”


    皇帝摇摇头道:“朕反倒觉得是好事,今天朕看了各处送来的伤亡人数,只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要养活那么多百姓不容易,但是一场地动就轻易取走了不少百姓的性命。


    皇帝看到了很多亡故的人数,人命都归于这些数字,心情越发沉重。


    但是这时候,宜嫔却发动了。


    地动夺走了太多人的性命,让皇帝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的时候,上天却又在这个时候要给他送来一个新的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出生,是不是代表上天并没有发怒,他这个皇帝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所以皇帝安排妥当后,就撇下御书房的朝臣,亲自赶到永寿宫来守着宜嫔。


    郭珍珠也察觉到了,皇帝这两天看了太多的死亡,更想看看新生命的诞生来抚慰自己千疮百孔的心。


    确实死亡让人难过,但是一个新的生命降临却叫人欢喜。


    里面很快有了动静,玲珑端着一盆血水出来,把郭珍珠吓了一跳,抓着她问道:“妹妹没事吧?”


    玲珑摇头道:“稳婆说暂时没问题,奴婢这就送新的热水进去。”


    郭珍珠没拦着她忙,只是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回踱步。


    皇帝看着她来回走都看得眼晕了,拉着郭珍珠重新坐下道:“别着急,有稳婆在,外边还有御医在,朕也在,宜嫔不会有事的。”


    闻言,郭珍珠胡乱点了下头,却还是放不下心,时不时看着门口的方向。


    玲珑出来后交给小明子帮忙倒水,然后小木子去小厨房提着新的热水给她拎进去。


    宫人倒是从慌乱中走出来了,开始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皇帝为了让郭珍珠分心,于是说道:“之前你给起了头捐钱,朕最后只说是老祖宗起的头,遮盖你的功劳了。就怕你从别人那边听见,朕还是亲自告诉你为好。”


    听见这话,郭珍珠忙不迭道:“皇上哪里的话,这事臣妾也不要什么功劳,让太皇太后领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然她一个小小的嫔率先起头,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后宫那么多大佬在,让她们来比较好,自己就不当这个出头鸟了。


    皇帝见郭珍珠果真不介意,于是笑笑道:“朕虽说遮掩了,不过老祖宗也明白这是你的功劳,对你赞不绝口。后宫这边开始了,朝堂不少大臣也跟着捐了,另外宫外的一些商贾亦捐了点,却不多。”


    “朕想着商贾手里头有钱,却是财不露白,不敢多捐,又不能强来。”


    郭珍珠眨眨眼,心里吐槽:皇帝你还想强来,逼着商人捐钱吗?


    商人的地位不高,捐得太多就怕被盯上,以后那些钱就要守不住了。


    完全不捐吧,皇帝也要不高兴,所以商人就捐一点,不多不少的样子正正好。


    看样子皇帝要安置灾民,后边还得震后重建,全都要花钱。


    只国库撑着自然不够,大臣和后宫嫔妃也没多少钱,钱最多的自然是这些商贾了,当然要从他们身上想办法。


    皇帝又不能许诺别的,比如商人捐多了,就能让他们家里人做官,这跟买官有什么区别?


    要他起了这个头,后边被人模仿,那就后患无穷了。


    如果别的官员看皇帝这么干,他们私下也这么干,那底下的小官全是买进来的,不能做事,只会压迫百姓。


    皇帝离得远,耳目没能覆盖的地方,只怕要被瞒住,那就成了莫大的隐患了。


    但是能许诺商人的事也不多,比如皇商就那么几个,再多是不行了。


    这些皇商基本都跟朝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任何一个大商人就能做的。


    于是皇帝就头疼起来,要安抚住商人,给他们好处,又不能给得太多了。


    在郭珍珠听来,皇帝不想付出太多,却想要商人对他掏心掏肺还掏金银……


    好家伙,这是什么渣男发言!


    不过郭珍珠也明白,地震后救人需要烧钱,钱越多,就能救更多的人。


    不说埋在地底下的人可能救上来,其他失去家园的百姓吃喝和治伤都需要钱来买米粮和药草。


    钱越快到位,后边重建也能更快,这场灾难亦能尽快平息,让百姓能重新恢复原本的生活。


    拖得越久,只会引发更多的问题。


    郭珍珠也能理解皇帝的难处,想了想就道:“臣妾听说以前乡绅修路之后,会在路边立上石碑,感谢乡绅出钱修路。”


    所以商人捐钱,是不是也能在京城立个碑,按照捐款数目的多少,从上到下来,把名字刻上去?


    皇帝无法给权,是不是也得给名?


    只是立碑而已,又不用给别的好处,对皇帝来说算是最少的付出了。


    皇帝双眼一亮,顿时微微点头赞同道:“你这想法很不错,回头朕就跟大臣们商量一下,在哪里立碑为好。”


    他低声跟李德全交代,让人先把这个捐钱立碑的消息悄悄传出去。


    谁捐的钱最多,那么名字就会在最上边。


    相信商人很难抵挡这个诱惑,立碑后,后世多少人能看见,少说百来年。


    只要石碑不被人破坏,留下小几百年是没问题的。


    后世子孙敬仰自己不说,多少百姓知道他们家族曾为灾民们献上家产,救人积福,功德无量。


    加上这石碑还是皇帝亲自下令建的,那就更是面上有光,能吹嘘一辈子的事了!


    解决了这件棘手之事,皇帝面上的表情都松动了不少。


    想着他今天是来对了,果真跟郭珍珠聊聊,总会有好事发生,这不就


    解决了一个问题吗?


    郭珍珠只觉得商人可能没试过这种套路,怕是为了捐钱的事要打破头。


    谁都想成为石碑上第一个被刻上名字的人,想必这捐献的银钱是一个比一个多,彼此争相恐后给皇帝送钱了。


    皇帝这光明正大套路,商人们只怕心甘情愿跳进这坑里头。


    不过他们一个得了钱,一个得了名,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里头渐渐有了动静,隐约会听见宜嫔隐忍的呜咽声,玲珑端着血水的盆也渐渐更多了。


    郭珍珠不由紧张起来,想着如今只能顺产,就只能宜嫔自个努力了。


    好在孩子没折腾宜嫔太久,快子夜的时候就出生了。


    平嬷嬷抱着襁褓出来,笑着道:“恭喜皇上,宜嫔娘娘生下一个小阿哥。”


    皇帝看着新出生的五阿哥,小脸通红还皱巴巴的,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宜嫔还好吗?”


    平嬷嬷说道:“霍御医已经隔着帘子给娘娘请脉,娘娘只有些脱力,喝了点汤就歇着了。”


    皇帝点点头,见霍御医出来给小阿哥检查了一番。


    御医说小阿哥身子康健,皇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郭珍珠就比他激动得多了,接过平嬷嬷怀里的襁褓,低头看着五阿哥道:“皇上,五阿哥长得像妹妹。”


    皇帝低头看了两眼,他还真没看出来。


    这么皱巴巴的小脸,哪里能看出像宜嫔了?


    可能这就是亲姐姐的滤镜,郭珍珠只觉得五阿哥挺好看的,眉眼长得也跟宜嫔很相似。


    皇帝没进去,隔着门问了宜嫔,知道她没大碍,他也就回去乾清宫了。


    郭珍珠抱着襁褓进去,见宜嫔昏睡没多久后就醒来,把孩子放在她身边道:“小阿哥长得像你,妹妹没哪里难受吧?”


    宜嫔摇头道:“我只感觉有点累,这孩子挺会疼人了,没怎么折腾我。”


    她伸手摸了摸五阿哥的脸颊,见小阿哥打了个哈欠,闭着眼就睡过去了,好笑道:“怎么没瞧着像我,倒是像姐姐呢。”


    郭珍珠认真看了一会道:“是吗?我也觉得有点像。”


    林嬷嬷在旁边无语了,五阿哥那么小,容貌还没长开,压根看不出来像谁。


    两姐妹却一个劲认真嘀咕五阿哥更像谁,压根讨论不出结果来,林嬷嬷只能劝道:“时辰不早了,宜嫔娘娘得好好休息才是,主子也该回去歇息了。”


    宜嫔也点头道:“是啊,姐姐在外头守了很久,这天儿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郭珍珠确实有点累了,打了个哈欠,看着照顾宜嫔的人不少,还是不大放心,留下了玲珑帮把手。


    林嬷嬷年纪大了,也要熬不住,郭珍珠就让她先去休息了。


    郭珍珠回去后倒头就睡,等醒来的时候还有点迷糊,却第一时间问宜嫔如何。


    听说宜嫔昨晚睡得颇好,两个稳婆也让林嬷嬷给了红包打点后送回去内务府了。


    郭珍珠起来的时候,林嬷嬷过来伺候,顺道说道:“宜嫔娘娘坐月子,得请内务府专门伺候月子的嬷嬷过来才是。”


    之前没想到宜嫔会提早生孩子,这嬷嬷就还没定下来。


    郭珍珠点头道:“这匆匆忙忙的,也该今天把人定下来了。”


    宜嫔不能见风,也不好见外人,没得人多,身上带着不好的东西就麻烦了。


    宜嫔刚生完孩子,正是身子弱的时候,索性还是郭珍珠亲自来见几个嬷嬷,选上一两个来照顾宜嫔。


    首先,她把之前照顾德贵人的两个嬷嬷先去掉了。


    林嬷嬷倒是能明白,两个嬷嬷伺候德贵人坐小月子,既没能劝服德贵人别喝太多补汤容易胖,后来又没能拦着德贵人用太医院的方子后还胡乱添了蜂蜜来喝,弄得如今的身材胖了一大圈。


    宜嫔的性子急,最是需要有人时刻盯着有人劝。


    郭珍珠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那么照顾宜嫔的嬷嬷就得耐心且会劝才是。


    那两个嬷嬷不管愿不愿意劝,还是劝不住,哪个都不合格了。


    两人也知道之前照顾德贵人坏了口碑,如今也不敢多言。


    最后郭珍珠看来看去,选了两个嬷嬷,却一时拿不准主意,究竟选谁更好。


    正巧僖嫔过来探望宜嫔,得知郭珍珠帮着挑选照顾她的嬷嬷,也来帮忙掌掌眼。


    僖嫔看着两人,问了几句后低声道:“我感觉这两个嬷嬷都挺好的,一个细心,一个耐心。一个沉默,一个会说话,不如两个都要下来去照顾宜嫔吧。”


    郭珍珠犹豫道:“一般不都是一个嬷嬷来照顾,一次选两个给妹妹吗?”


    僖嫔听着就笑了:“德贵人都能用两个嬷嬷照顾,怎么宜嫔就不行了呢?”


    皇帝先给德贵人破例了,那么其他人就能跟着破例了。


    郭珍珠:这都行啊!好像也没毛病?


    于是她立刻拍板,让两个嬷嬷一起留下来照顾宜嫔。


    林嬷嬷给两人安排好住处,收拾干净就去照顾宜嫔了。


    她帮着盯了几天,见两个嬷嬷干活麻利,会说话哄宜嫔高兴,又把宜嫔照顾得很周全。


    郭珍珠知道后很满意,还给两个嬷嬷赏了荷包。要是照顾得好,后边等宜嫔出了月子,她再给两个嬷嬷分别一个大红包!


    两个嬷嬷知道后,干活更有劲了。


    宜嫔性子急,却不是不听劝的人,顺嫔又大方,两人自然知道更卖力干活了。


    郭珍珠担心宜嫔坐月子的时候太无聊,还经常进去陪着她说说话,偶尔一起打打叶子牌。


    僖嫔也凑了过来,给两人说说外头的八卦消磨时间。


    宜嫔觉得自己坐月子真是再舒心不过了,身上被照顾得好,每天吃得也不错。


    郭珍珠盯着小礼子给宜嫔做好吃的,虽说宜嫔暂时不能洗澡,但是每天都会用帕子沾着温水擦拭,再换上新衣裳。


    光是给宜嫔穿得舒服又宽松的衣服,郭珍珠就准备了很多,让尚衣局的绣娘那双手裁剪都快忙成风火轮了。


    不过这些衣服不需要多少繁复的刺绣,有一点就行,主要是料子贴身穿着舒服,绣娘们倒也不费事。


    加上郭珍珠的打赏很大方,绣娘们一个个都很乐意接她给的活计。


    有御史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此事,还上折子给皇帝,说顺嫔太过于奢靡。


    如今地动之后,死伤无数,房屋更是倒塌一大片,几乎都夷为平地。


    这时候灾民们还无家可归,只能在外头风餐露宿,吃着城门施的白粥,顺嫔竟然奢靡行事,这怎么可以?


    郭珍珠得知这消息,还是僖嫔带来的。


    她倒是纳闷道:“御史弹劾的事,你怎么又知道了?这种事你不好打听的吧?”


    这算是前朝政事了,后宫打听的话,被皇帝知道就麻烦了。


    僖嫔摇头道:“我可不是故意打听前朝的事,是这御史上折子说你的坏话,皇上可能觉得地震后灾民过得惨,跟你多做两件衣服没什么关系,就压着没理会。”


    “哪里想到这御史愤愤不平,跑到城门口嚷嚷此事,被我家里人听见了,赶紧送消息进来。”


    家里人都知道僖嫔跟顺嫔的关系不错,得到消息后,他们自然着急,巴不得能尽快告知,也算是辗转把消息传进宫里来,叫顺嫔早做准备。


    如今人尽皆知,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顺着御史的话发怒,当然可能是雷声大雨点小,却还是得责罚郭珍珠一二,意思意思一下。


    僖嫔也有点担心道:“这御史是闲着没事干,怎么就盯着你多做几件衣服了?还都是普通的衣服,怎么都算不上奢靡了。”


    宜嫔也着急道:“就是啊,而且姐姐是给我做的衣服,要不派人澄清一下?”


    郭珍珠摆摆手道:“澄清什么,这事你们不必担心,皇上会处置好的。”


    她给皇帝出了那么好的主意,让商人捐大钱赈灾,皇帝还不至于为了御史这点事就找自己的麻烦。


    这点自信,郭珍珠还是有的。


    第二天皇帝过来的时候,也跟郭珍珠提起此事来:“御史在城门口嚷嚷了一阵子,守卫不敢驱赶,一时不少人都听见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忧,因为当场就有人为你说话。”


    郭珍珠一听,不由诧异道:“怎么会?有我家里的人在?”


    不然怎么会认识她,还帮着自己说话?


    皇帝笑着摇头道:“不是郭络罗氏家的人,正巧有行商经过,给你辩驳一番。”


    郭珍珠一听,顿时更为惊讶了:“皇上之前让商人捐钱立碑的事,竟叫这些商人知道了吗?”


    听罢,皇帝点头道:“既是你出的主意,能在功德碑上刻下名字,叫子孙后代都知晓此等好事,那些商人自是该感激你。”


    听见这话,郭珍珠有点不好意思,感觉皇帝人


    还怪好的。


    皇帝拿了主意,居然没安在他自己头上,而是实话实说,把好名声留给了郭珍珠,实在难得。


    郭珍珠连忙道:“多谢皇上,要不然那些商人也不会为臣妾说话了。”


    皇帝笑笑道:“朕原本忙得焦头烂额,想着把御史的折子压着不放,对方该明白朕的意思。”


    可惜那御史是个榆木脑袋,只以为皇帝宠爱郭珍珠,对她的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想着此事不能埋没下去,所以跑到城门嚷嚷,让更多人知道。


    皇帝又道:“御史在折子里还认为朕不能偏心偏宠,尤其不能在后宫只宠着一人。”


    想当初先帝就是独宠董鄂氏,闹得人尽皆知不说,后来宠妃一死,他没多久后也跟着死了。


    所以朝臣对皇帝偏宠一个后宫嫔妃都尤为敏感,生怕一个宠妃又把皇帝给带歪了。


    郭珍珠想到御史的误会,一脸茫然:谁是宠妃?她吗?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过这御史就是找个借口骂人来博取名声,怎么还找到她的头上来了?


    郭珍珠不高兴,那就要让别人更不痛快了。


    她幽幽开口道:“皇上,有没可能这御史不是冲着臣妾来的,而是在指桑骂槐?”


    第60章 第 60 章


    第60章


    皇帝挑眉看着郭珍珠, 笑笑道:“你仔细说说,朕愿闻其详。”


    郭珍珠立刻正色道:“皇上,臣妾这么个小女子, 御史何尝会注意得到?他们先注意到的, 想必是这个给商人立下功德碑之事。”


    闻言,皇帝也收敛了笑意,点头道:“你继续说。”


    郭珍珠就麻溜继续了:“商人地位低,却能因为捐点钱财就在京城立下功德碑,被世代敬仰。想想那些御史或是文人见了,怕是要羡慕得红了眼。”


    凭什么他们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当官了,兢兢业业办差, 为万民造福, 却没能上功德碑, 这些只有浑身铜臭味的商人就得了?


    御史能不羡慕嫉妒恨吗?


    但这是皇帝下的决定,御史当然不能反对皇帝。可这主意不是皇帝出的,而是顺嫔出的, 这就能做文章了。


    不能对皇帝不满, 还不能对郭珍珠不满吗?


    郭珍珠又道:“之前臣妾做买卖, 想必已经让不少大臣相当不满了。这次臣妾又十分胆大,竟给皇上出了这个主意, 大臣们就更为不满了。”


    可以说, 这个御史就是前面冲锋的炮灰而已,来试探皇帝的态度。


    “如果皇上因此放弃立功德碑之事, 想必他们就此偃旗息鼓,不然的话,估计还有后招。”


    皇帝也听出郭珍珠的弦外之意, 皱眉道:“他们没能给朕分忧就算了,又没能跟你一样出个好主意,还好意思不满了?你继续说说,他们的后招还能是什么?”


    郭珍珠摇头道:“这话臣妾却不好开口了,皇上想必也猜得出来。”


    不外乎是后宫嫔妃掺和前朝政事,手伸得太长了,甚至说郭珍珠牝鸡司晨。


    皇帝当然明白郭珍珠的意思,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原本觉得御史会跳出来,可能因为这主意是郭珍珠出的,又抬高了商人的身份,叫这些官员不大高兴。


    毕竟这些官员为朝廷办事这么多年,都没能换个功德碑,商人们出点钱就可以了,自然会有不满。


    但是事出从急,短时间内要尽快平复京城这场灾难,就需要大笔银钱的投入。


    国库大部分的钱已经投入到水师当中,那么就只能从别处来。


    大臣们和后宫嫔妃捐那点钱是杯水车薪,大头才是这些商人捐的。


    之前皇帝放出消息后,果然大批商人拿着钱蜂拥而至,都恨不得自己成为功德碑最上面那个人。


    皇帝还暗搓搓派人跟这些商人说,为了保护他们的财产,不会对外公布这些商人究竟捐了多少,只会公布最后的排名。


    这让商人心里有底,觉得皇帝人还怪好的,又十分体贴,也能叫他们继续财不露白,不用担心被别人盯上了。


    但是这样一来,他们也不清楚其他人到底捐了多少。


    私下都想成为功德碑上第一人,他们互相防着呢,压根不会告诉对方自己捐了多少。


    皇帝不说,他们本人不说。


    如此一来,彼此都不清楚,就怕对方捐得比自己多一点点,却因此失去第一名的资格,那就太可惜了。


    所以商人们都跟疯了一样,能用的钱都捐了,生怕落后一点。


    被皇帝派去去登记的户部侍郎都被商人们拼命捐钱的样子吓着了,这哪里是捐钱,这简直跟充公财产没什么两样。


    还是主动充公,又一副生怕自己来晚了,一个比一个着急!


    这些商人捐的钱加起来,转眼就好几年的税收,让户部侍郎大为震撼。


    可是他看明白了,却不能说出来,毕竟皇帝特意交代过,要听见外边的风声,承诺商人会保密却透露了他们捐了多少,那么就是户部侍郎的问题。


    户部侍郎吓得晚上都不敢跟妻妾一起睡,就怕自己睡着了,在梦里说出了这些秘密,回头就要被皇帝重罚了。


    于是除了户部侍郎,朝堂中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些商人究竟捐了多少,只以为捐了一点,却能把名字刻在功德碑上,别提多眼红了。


    尤其皇帝选来选去,最后把功德碑选在城门口不远的地方。


    来往的人只要识字的,经过就能看见。


    这么显眼的地方,除非再来一次大地震把功德碑震裂了或者震碎了,不然百年来往的人都能看见,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这哪里是祖坟冒烟的事,祖坟都要冒大火了!


    百官都眼馋坏了,也想分一杯羹,可是不说他们手上有没商人那么多的钱财,如果有也不敢都拿出来。


    不然皇帝知道后,就要问这些官员的钱从哪里来的了。


    如果来路不明,那么这乌纱帽不但要摘,可能脑袋也得被摘下来。


    皇帝琢磨着郭珍珠的话,想着那些官员哪里是对她不满,分明是对皇帝不满啊!


    郭珍珠献策有什么,如果皇帝不同意,这主意就没用。


    可是皇帝不但同意了,还立刻让人办了,叫百官都没能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做成了。


    功德碑都已经放在城门口,就等商人捐钱结束后,再让人把名字刻上去了。


    皇帝动作太快,百官来不及阻拦,就只能怂恿御史跳出来指责郭珍珠。


    表面上看,御史好像担心皇帝偏宠顺嫔。那皇帝如果要安抚百官,肯定不会动郭珍珠,却可能把功德碑的事作废。


    哪怕功德碑的事无法作废,最起码皇帝也不会太偏宠顺嫔,稍微避嫌一点,这就很足够了。


    毕竟多少大臣的女儿也在后宫,如果郭珍珠少几次受宠的机会,那么其他嫔妃就能多几次见着皇帝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些大臣都不会亏,只看皇帝怎么办了。


    皇帝仔细想想后,都要气笑了。


    这些大臣在出主意上倒是一个比一个没建树,在这种坏心思上却一个比一个厉害!


    至于大臣们这次没能成事,接着的后招会是什么,皇帝倒是想等着看看呢。


    他打算按兵不动,却要委屈了郭珍珠,不由叹气道:“这次叫你受委屈了,前朝的博弈没得牵扯到你身上来。”


    大臣们不要脸,不敢骂皇帝,不就只能找郭珍珠的麻烦,让她成为靶子了吗?


    郭珍珠笑笑道:“总归不是所有朝廷大臣都这样,必然还有忠于皇上的。而且御史在城门前嚷嚷,不还有商人为臣妾说话了吗?说明臣妾做这件事被广而告之,却是一件好事了。”


    她让商人留名,皇帝又得到钱去救援大地震的灾民,确实是一件大好事。


    只是被御史嚷嚷几句而已,郭珍珠又听不见,随便他了。


    再就是郭珍珠已经戳破了御史背后可能的想法,至于这事究竟是不是真,后边到底会出现什么状况,那就是皇帝的事了。


    反正让皇帝解决就好,郭珍珠依旧当个甩手掌柜,在后宫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


    皇帝到底对郭珍珠有几分愧疚,赏赐了他私库里头的几箱好布料给她。


    那些御史不是说郭珍珠多做几件衣服就是奢靡吗,那皇帝就多赏几箱布料给郭珍珠,叫她能多做几十件衣服了!


    再说了,郭珍珠做的那些衣服都没多少刺绣,朴素得很,只因为宜嫔坐月子的时候不好沐浴,却能方便换衣,需要多换几件而已,怎么在御史嘴里就成了奢靡?


    怎的还说地震后的灾民衣不蔽体,郭珍珠多做两件衣服就不行了。


    那御史们他们回家还吃肉,怎么就不说灾民只能喝粥了?


    他们不该也跟着灾民,只喝稀白粥了吗?


    皇帝忍了忍,到底没有立刻发作,好在这些大臣的耐性也没多好。


    毕竟大臣把郭珍珠推出来,如今既没叫她名声受损,也没让皇帝不再偏宠她,甚至连功德碑这件事依旧进行下去。


    大臣们就退让了,早朝的时候没有再说顺嫔的问题,而是提起另外一件事来:皇帝是不是该立后了?


    一国怎能一直无后,这么长时间没立后,皇帝也该选起来了吧!


    皇帝才知道,这些大臣打得是什么主意。


    果然跟郭珍珠说的那样,这些大臣还有后招。


    或者说,这后招才是大臣兜了一圈子最想要的。


    皇帝不动声色问道:“爱卿们可有人选?”


    有人先是提出温妃性子温婉,出身也好,是贤后的好人选。


    见皇帝没有反对,更多的人提议佟贵妃为后。


    佟贵妃虽然暂时没有生养,却为皇帝掌管后宫多年,管得是井井有条。


    人又贤惠,对后宫嫔妃照顾得面面俱到,也没拈酸吃醋之类的,甚是周全。


    渐渐附和的大臣越发多了,几乎大半个朝堂的人都推举佟贵妃为后。


    仿佛皇帝立佟贵妃为后,实在是众望所归。


    到最后,皇帝都要听不下去了,冷笑一声道:“原来如此,朕可算知道,你们正事没办多少,倒是闲得管起朕的家事来了。”


    他点了几个在前面上蹿下跳,最为支持佟贵妃为后的官员,直接撤职查办。


    这些官员都不是佟家人,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愿意为佟家当急先锋。


    要是成事了,他们就是大功臣,在佟家得到的好处就多了。


    可惜如今他们没能成事,那么就成了炮灰,被皇帝杀鸡儆猴,一个个呼天喊地的,却不敢跟佟家求救。


    因为他们明白,一旦几人跟佟家求救,那就等于是佟家指使的。


    哪怕佟家会救,为了撇清关系,反而绝不会伸出援手了。


    皇帝看得清楚,只气得甩袖而去,留下大臣们面面相觑,生怕下一个就是被皇帝发落的人。


    他们看了彼此一眼,很快就退下了。


    皇帝回去后是越想越生气,又觉得佟家是欺人太甚,但是佟家势大,他如今还不能直接发落佟家,就只能忍了。


    他想着要不是郭珍珠提醒,很容易忽略了后边的事。


    毕竟皇帝身在局中,反而没有局外人的郭珍珠看得那么明白。


    应该说皇帝没料到大臣们绕了那么一大圈,先是弹劾郭珍珠奢靡,只以为是功德碑的问题,如今才明白他们要的是皇帝立后!


    不少大臣还想推举佟贵妃为后,这意思实在足够露骨的。


    皇帝坐在御书房里好一会儿,阴沉着一张脸,连李德全都不敢靠近。


    只片刻后,皇帝却开口,让李德全从私库里挑几件玉器摆件给郭珍珠送去。


    毕竟上回大地动的时候,永寿宫的摆件几乎都摔碎了。


    内务府后来补了一些,皇帝上回去的时候,却觉得那些摆件不怎么样,索性从自己的私库里挑上好几件,让李德全送过去。


    郭珍珠莫名其妙收到皇帝第二次的赏赐,只说内务府的摆件不够好,让她换上新的。


    她倒是看出点门路来了,皇帝显然发现大臣们暗搓搓在背后搞事的真相,越发觉得对不起郭珍珠,于是又派人送了摆件来。


    郭珍珠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问,给李德全塞了一个荷包后小声道:“皇上怎的又给我赏了这么多的摆件?”


    而且全是皇帝私库里的东西,一件就价值连城,更别提皇帝一口气送这么多件来了。


    李德全想了想,回头郭珍珠也会知道前朝的事,不过是晚点而已,于是压低声音道:“早朝的时候,大臣们认为一国不能无后。”


    再多是不能继续说了,李德全说完这句话,很快让人放下摆件后就麻溜退下了。


    留下郭珍珠在原地震惊不已,她是猜得到大臣们背后想搞事,没料到他们竟然想搞这么大啊!


    他们居然想借此让皇帝立后,这人选不用说,如果皇帝妥协了,那么大臣们后边就更能搞事了。


    虽然皇帝是一国之君,但也不是一言堂,毕竟大臣们当中很多是大家族,根基百年,不是皇帝一人能够轻易撼动的。


    尤其这些大臣还有几个是跟着先帝,甚至是祖上立功封爵,祖辈也是战功赫赫,皇帝轻易不能动他们,除非有个极为正当的理由。


    所以君臣互相牵制,利益一致的时候就一起走,利益不一致的时候就得分头走了。


    皇帝有自己的心思,大臣们自然也有。


    大臣想成事,就不能直接来,只能兜圈子。


    只是这次兜的圈子也太大了,居然兜到郭珍珠这边来了。


    郭珍珠自嘲一笑,就说她其实没那么重要,那些大臣最终目标原来在这里。


    放眼整个后宫,大臣想让皇帝立后的人选,她用膝盖想都知道,必然是佟贵妃了。


    佟贵妃离着皇后之位是最近的,推一推就能上去了。


    毕竟佟贵妃不管是家世还是人品,又或者手段,在后宫都是顶尖的。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她身子骨比较弱,暂时还没为皇帝生下一儿半女。


    不过佟贵妃还年轻,等几年可能就行了。


    反正是迟早的事,佟家也盼着佟贵妃能更进一步,成为皇后,那么佟家的地位也能更上一层楼了。


    可惜他们这次机关算尽,皇帝既没放下顺嫔,甚至还多宠爱了几分,连续赏赐她两回,还都是私库里的好东西。


    另外功德碑也没有被撤掉,甚至最近户部侍郎已经统计好,准备往石碑上刻字了。


    最后兜了一大圈想立后的事,也被皇帝训斥一番,直接把领头几个人的乌纱帽都摘了,接着还流放抄家,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那就是立一国之后也是皇帝的家事,是他说了算,大臣们就别插手了,谁插手就剁了谁!


    这位年少就登基的皇帝,平日还算温和,只在被冒犯的时候露出獠牙来,却从不手软。


    大臣们顿时一个个跟鹌鹑一样,安静了下来,再不提立后之事了。


    僖嫔后来听说了,来探望宜嫔的时候跟郭珍珠私下嘀咕道:“那些大臣的脑子究竟怎么想的,这绕弯绕的,险些把我绕晕了。我一开始以为他们想为难你,后来发现大臣就是对功德碑的事有意见。”


    再后边她才发现,好家伙,功德碑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居然是立后吗?


    大臣们一环接一环,一退再退,看似是妥协了,实际上最后边这个才是他们最终的目标。


    前面两个没成也没什么,最后这个能成就行。


    就是没料到,这些大臣谋算了一圈,最后哪个都没成,还把自己赔进去了。


    僖嫔就不明白了:“你说他们图什么啊?皇上立不立后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皇帝说了算的事?


    皇帝之前说了暂时不立后,那些大臣还应得好好的,好几年都没提。


    加上战事拖了几年,确实也不是提的时候。


    如今战事结束,大臣们忽然旧事重提,还从郭珍珠这边入手,叫僖嫔丈二摸不


    着头脑。


    郭珍珠看着僖嫔一个劲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估计被大臣们这计谋绕得都快长出新脑袋来了,不由好笑道:“他们不敢明着来,就只能以退为进了。先是试探,看看皇上会不会答应,毕竟这些人的目标其实并不是一致的。”


    虽然看着好像这些大臣最终的目标在立后,其实不然。


    又不是全部人跟佟家都有关系,佟家成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他们会掺和进来,自然也是因为利益。


    利益不一致没关系,还有别的目标,比如说有些女儿在后宫的,见不得郭珍珠太受宠爱,叫自己女儿被冷落了,于是就加入进来,想看郭珍珠倒霉。


    也有大臣看功德碑不顺眼的,想着自己没得到,也不想叫商人得到,于是也加入进来了。


    于是三个目的,三批人联手在一起,层层推进,看看谁能成功。


    僖嫔感慨道:“是不是读书多的,心眼子都更多?我以为德贵人那心眼算多了,如今看来,她还比不上这些大臣的零头。”


    郭珍珠笑笑道:“毕竟朝廷的关系比后宫要复杂得多了,彼此可能是亲朋戚友,也可能是互姻亲。”


    有利益可图,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是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不说别人,光看皇帝,不也格外重视曹家,就因为曹老太君曾经是皇帝的奶娘吗?


    所以曹老太君的儿子,也就是皇帝的奶兄弟了,两人一起长大,自然关系不一般。


    长大后的皇帝需要人手,那么这个一起长大又知根知底的奶兄弟就是最好的人选。


    曹家也因此发达起来,后来还接管了江南织造府,甚至到盐税,都是油水利益最多的地方,可以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皇帝对曹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偏爱真是偏到没边了。


    皇帝都这样,更别提是这些大臣了,自然偏向自己人。


    任用人的时候,都会从自己人当中来选择居多,办起事来也要顺利得多了。


    僖嫔感慨道:“感觉我听多了,都快要长心眼了。”


    宜嫔没好气道:“说什么呢,你要真长心眼了,就不会跟我和姐姐提起前朝的事来。”


    长什么心眼,这不还是缺心眼吗?


    僖嫔无奈看着宜嫔道:“我这不是怕你坐月子无聊,才把最近听来的消息告诉你。你都不感谢我的好心,还嫌弃起我来了?”


    宜嫔险些翻白眼道:“你要好心就不会谈论这事了,虽说这是我坐月子的地方,没什么外人在,却还是隔墙有耳。你这嘴巴小心点,别是什么都打听然后什么都说出口。”


    祸从口出,宜嫔真担心哪天僖嫔乱说话被有心人抓住,她就要倒霉了。


    她倒霉就算了,还要连累自己和郭珍珠!


    被宜嫔嫌弃了一番,僖嫔也冷哼道:“以后我要打听到有趣的消息,就不告诉你了!你这是不知好人心!”


    郭珍珠看两人跟小学生一样吵起来,无奈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僖嫔也是担心我才会打听此事。不过妹妹说得对,这事你跟咱们两个说说就算了,在外边可不能透露一个字。”


    被人知道僖嫔打听前朝的事,皇帝知道后指不定要怪罪下来。


    僖嫔连忙应道:“放心吧,除了你们两个,我还跟谁说呢!”


    “再就是这屋里就咱们三个人,我才会说出这消息来。”


    要是有别人在,哪怕是郭珍珠的心腹,僖嫔也是不敢说的。


    郭珍珠点点头,僖嫔心里有数就好,别真的什么话都往外说,让这嘴巴把自己害了。


    宜嫔天天有僖嫔和郭珍珠陪着,坐月子也不无聊了,养得就挺好。


    出月子的时候,她恨不能从头到脚把自己刷一遍,皮都要刷掉一层下来。


    实在是一个月不让沐浴,只能擦身,让宜嫔十分难熬。


    好在煎熬了一个月,她总算出月子了,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皇帝这时候却忽然过来,宜嫔还以为他是来找郭珍珠的,正打算起身离开,让两人单独说话。


    毕竟皇帝每次来,都有重要的事跟郭珍珠商量,宜嫔哪怕留下也听不懂,就识趣避开了。


    这次皇帝却叫住宜嫔道:“朕是来找你的,你先坐下吧,五阿哥还好吗?”


    宜嫔愣了一下,点头道:“五阿哥吃好睡好,长大了一点。”


    她让奶娘把五阿哥抱了过来,皇帝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小阿哥,确实比之前长开了一点,脸不会红彤彤的,而是变白了,看着五官隐约能看出宜嫔的影子。


    皇帝点点头,奶娘就抱着五阿哥下去了,他还把郭珍珠留下来,看着两人沉默了一会说道:“朕刚从慈宁宫那边过来,老祖宗的意思,是想让皇额娘抚养五阿哥。”


    “毕竟皇额娘膝下无子多年,老祖宗感觉自己年纪大了,也陪不了她几年,想着皇额娘要是有个孩子养着,慈宁宫也能热闹一点。”


    这事皇帝暂时还没对外宣布,想了想就过来先跟宜嫔说一声,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实际上等同于已经决定了,只告诉宜嫔一声罢了。


    宜嫔原本看皇帝特意过来见自己,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面上的反应没那么大。


    皇帝没料到,反应最大的竟然是郭珍珠。


    郭珍珠惊得跳起来道:“皇上,妹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五阿哥。这是她第一个孩子,妹妹又才出了月子,皇上就要带走五阿哥,这实在是……”


    实在是太过分了!


    皇太后要是想养孩子,怎么前边的几个小阿哥不养呢?


    大阿哥之前的几个阿哥是没立住,一个接一个夭折了,所以太皇太后也不敢让皇太后养,免得养不住要伤心。


    太子是皇帝亲自养,三阿哥却是荣嫔唯一立住的小阿哥了,前头几个小阿哥都夭折了。


    如果太皇太后要抢荣嫔的儿子,荣嫔能跟她拼命!


    四阿哥则是被佟贵妃养了,太皇太后也不好抢过来,最后就盯上了五阿哥。


    这不是欺负她们郭络罗氏的家族不够厉害,父兄都没掌权。


    哪怕抢了五阿哥,家里不敢闹腾,宜嫔也不敢拒绝吗?


    郭珍珠气得肚子都疼了,站起身还没说完,眼前一黑就软软倒了下去。


    她只在最后见皇帝飞快冲过来抱住自己,以及宜嫔惊慌失措的喊声。


    等郭珍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榻上,是在她的寝殿里头。


    榻前坐着熟悉的霍御医,正给郭珍珠把脉。


    皇帝就在榻尾的地方,见郭珍珠醒来,连忙问道:“你怎么样,还有哪里疼吗?”


    郭珍珠茫然摇头道:“臣妾只感觉有点头晕。”


    皇帝立刻紧张道:“御医,顺嫔究竟怎么了?”


    霍御医被皇帝紧紧盯着,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再三把脉确定后才开口道:“恭喜皇上,顺嫔娘娘是有喜了。月份还小,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什么!”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皇帝的是惊喜,那么郭珍珠就是惊吓了!


    她什么时候怀孕了,怎么自己不知道?


    原身生下四格格才多久,郭珍珠居然又怀孕了?


    皇帝惊喜之余又担心道:“顺嫔刚才怎的忽然晕倒了?可是哪里不适?”


    霍御医连忙低头答道:“皇上,顺嫔娘娘一时气急攻心,又动了点胎气,这才会晕过去。”


    换言之,郭珍珠就是气晕的!


    皇帝都要抢宜嫔的孩子了,郭珍珠能不生气吗?


    宜嫔在旁边听说郭珍珠怀孕才晕倒的,顿时红着眼圈握住郭珍珠的手道:“姐姐刚才真是吓坏我了,其实五阿哥交给太后娘娘抚养也挺好的。毕竟在慈宁宫,五阿哥也能受到很好的照顾。”


    皇太后说要养小阿哥,其实也就偶尔看一看,身边多的是人手帮忙照顾。


    比起宜嫔这边,五阿哥确实能被照顾得更周到,甚至吃穿用度也能更好。


    郭珍珠却不乐意了,五阿哥这吃穿更好,能比在亲娘身边长大更好吗?


    原本孩子长大五六岁就要去尚书房,然后搬到南三所,在亲娘身边生活就没几年。


    如今皇太后抚养五阿哥,那么宜嫔生的孩子在身边连那么短短的几年都没了。


    等长大后,五阿哥还会跟宜嫔亲近吗?


    郭珍珠起码还有四格格,女儿能一直跟着额娘身边长大。


    她摸着自己还平坦的肚子,忽然开口道:“皇上,不如请太后娘娘等上一年。要是臣妾肚子里这个也是小阿哥,就代替五阿哥给太后娘娘抚养,如何?”


    皇帝一听就呵斥道:“你这是胡闹!”


    郭珍珠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她就打算把孩子送出去了吗?


    皇帝知道她心疼宜嫔的第一个孩子刚满月就送走,只能承诺道:“五阿哥送去慈宁宫,虽说是皇额娘养着,宜嫔也是经常能


    过去看孩子的。”


    他还不至于那么心冷,把人家好好的母子分离了,还不让宜嫔去看五阿哥。


    “皇额娘在慈宁宫也孤单,毕竟宫里没几个人会说蒙语,只老祖宗和朕,以及宣嫔偶尔过去陪她说说话。”


    “以后五阿哥慢慢长大,学会了蒙语,也能陪着皇额娘。你要担心,也能陪着宜嫔一起去慈宁宫。”


    皇帝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郭珍珠却还是不死心道:“皇上,要不真的再等一年,等臣妾的孩子出生。要是小阿哥,就跟着五阿哥一起去慈宁宫也行,两兄弟之间彼此也有个照应。”


    闻言,皇帝摆摆手道:“你好好养着,就别再操心这事了,宜嫔多劝着一点。”


    说完,皇帝就带着李德全走了。


    郭珍珠明白皇帝这事拒绝自己的建议了,不由失望地叹气。


    霍御医没留下药方,只说是药三分毒,郭珍珠如今刚怀孕可不能喝太多汤药。


    好在郭珍珠就是一时太激动,被气着才晕倒的,好好休息几天就行了。


    只是霍御医也叮嘱道:“以后顺嫔娘娘可不能再动怒,对身子骨也不好。”


    郭珍珠是不敢了,没想到自己一生气居然晕了。晕就晕了,一睁眼却听说她怀孕了,简直是晴天霹雳!


    算算日子,自己也是跟皇帝胡闹了两次,应该是第二次的时候让她怀上了。


    林嬷嬷送霍御医出去,宜嫔也打发其他宫人离开,握着郭珍珠的手小声说道:“姐姐,其实我不介意的。五阿哥年纪还小,在我身边的时间不长,被抱走我也没那么伤心,还能落个轻松。”


    “姐姐不必操心这事,五阿哥在慈宁宫,在太后娘娘身边必然能过得很好。刚才皇上也发话了,我以后也能经常去慈宁宫看五阿哥。”


    郭珍珠反握着宜嫔的手叹道:“妹妹也太懂事了一点,明明是皇上欺负咱们家……”


    宜嫔赶紧捂住郭珍珠的嘴巴,无奈道:“姐姐之前还让僖嫔小心说话,怎么自个也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呢?”


    郭珍珠眨眨眼,表示自己不会再乱说话,宜嫔可以放手了。


    宜嫔这才小心翼翼松开手,又说道:“皇上说得也对,五阿哥被太后娘娘抚养后,咱们就能经常去慈宁宫出入。这宫里没个靠山,咱们再是风光,总是有人来找麻烦,当咱们是软柿子。”


    “看姐姐之前不就被当靶子了?以后咱们跟太后娘娘亲近起来,又有五阿哥在,其他人想要对咱们家做什么,都要掂量一二。”


    宜嫔目光闪烁,又压低声音道:“皇上年轻力壮,前头的太子和大阿哥慢慢长大,已经隐隐开始较劲起来了。五阿哥养在太后娘娘身边,也就跟这些争斗无缘,哪个兄弟都不会欺负他,只会巴结讨好五阿哥。”


    “如此一来,五阿哥就能当个富贵的闲散王爷,日子过得高高兴兴的,我想着也没什么不好。”


    郭珍珠看着宜嫔绞尽脑汁数着五阿哥养在皇太后身边的好处,明白她是想让自己安心,不由心下叹气。


    她这个当姐姐的,反而叫宜嫔操心了。


    郭珍珠点头道:“反倒是我叫妹妹担心了,是我的错。妹妹说得对,咱们家不够厉害,就得有个厉害的靠山才行。”


    宜嫔正点头附和,又听郭珍珠冷不丁道:“既然妹妹想跟太后娘娘亲近一点,那么就得开始学会说蒙语了,不然跟太后娘娘都说不上话来。”


    “明儿开始,我就手把手教妹妹说蒙语。我虽然说得只算一般,简单闲话家常是没问题的。妹妹如此有心,我也得好好帮妹妹才是。”


    每次读书都会睡过去的宜嫔: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其实没想要上进,这个年纪了怎么还要学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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