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第71章


    郭珍珠其实想跟皇帝说, 也不用那么执着于玫瑰花。


    虽然反季的玫瑰花做出来的玫瑰花露能卖出更好的价钱,却也可以用其他当季的花来代替。


    比如冬天开的花,梅花也可以做花露。


    如此一来, 他们还能做个季节限定的花露, 过季就没有了,反倒也是个噱头。


    春天是玫瑰,夏天可以是荷花,秋天是桂花,冬天则是梅花,当然这些花也是能换的。


    郭珍珠犹豫了一下,还是斟酌着说道:“皇上,玫瑰花露虽然稀罕, 但是特地费劲种玫瑰花, 不如用这会儿开的花来做花露。一年四季, 每个季节咱们都有不一样的花露,过季就没有了。”


    这样一来,客人们还不抢疯了吗?


    毕竟过了季节, 就只能等第二年才可能有了。


    他们要是落后了, 没抢到, 那就要看别人炫耀足足一年,自己才能买到, 这怎么能忍?


    皇帝也没料到, 自己不过来送一盆玫瑰花,竟然又得了郭珍珠的主意。


    他仔细想想, 还真能做,而且不必费劲养反季的玫瑰花。


    因着玫瑰花需要很多日照,不能种在洞子里, 就只能特地建造花房。


    地龙在底下经过,屋顶的瓦片还得每天派人掀开,给玫瑰花足够的日照,快天黑的时候再合上,就不会冻着花了。


    费时费劲,虽说玫瑰花露的价钱可以翻倍,不过郭珍珠这个主意一点不费事,还能让花露有了噱头。


    皇帝可以想像得到,季节限定花露这东西一出,多少客人和商人会蜂拥而至。


    他别说重建太和殿,再建一个估计都没有问题!


    皇帝笑笑道:“你这脑瓜子真妙,怎的想出如此多有意思的主意来?”


    郭珍珠笑笑道:“也是皇上提起,臣妾这阵子在长廊里赏花,忽然灵光乍现。”


    之前的菊花养在长廊,已经凋谢了,只好挪了出去。


    不过皇帝怕长廊空荡荡的,就让人送了茶花来,如今已经开花了。


    他还觉得只有茶花太单调,这会儿才会送来玫瑰花。


    皇帝没料到送花还得了个挣钱的主意,跟着郭珍珠去长廊一看,对面有一株不大的梅花正盛开,难怪郭珍珠会提起用梅花做花露。


    只是他嫌弃道:“这梅花也太少了,就一棵,开花并不多,你这怎么赏花?”


    皇帝摆摆手,吩咐李德全道:“让内务府移几棵大点的梅树过来,不然这纸长廊看着影影绰绰的,太少几乎就要看不见了。”


    李德全应下,担心跑腿的小太监说不清楚,还亲自叫来内务府的管事转述了皇帝的话。


    内务府管事顿时愁坏了,这时候移栽梅树,不说皇帝要求大点的梅树不好找,就是找到了,大冬天的挪过来,只怕种下没几天就要冻死了。


    梅树要种下就枯萎,这么不好的兆头被皇帝见了,内务府总管只怕要吃挂落。


    他一脸忧心忡忡,却不敢问皇帝,只等皇帝走后,才小心翼翼来求见顺嫔,想着顺嫔素来聪明,还指点过张卓做花露,估计也知道怎么移栽梅树却不会冻死的法子。


    郭珍珠没想到刚送走皇帝,内务府的管事就来求见,她不由纳闷。


    管事跟林嬷嬷先简单交了底,林嬷嬷这会儿就跟郭珍珠说道:“主子,皇上让内务府移几棵梅树过来。只是天儿冷,这梅树挪过来容易冻坏,管事这是想跟主子拿个主意,


    有没办法解决此事。”


    郭珍珠一愣,皇帝倒是给内务府留下一个难题。


    一般梅树移栽都是春秋的时候,没那么冷,成活率能更高。


    如今天寒地冻的,梅树挪过来要是死了,皇帝怪罪下来,内务府这管事就没法做了。


    林嬷嬷见郭珍珠皱眉琢磨的样子,连忙劝道:“这原本就是内务府管事的差事,他想不到主意,没必要来叨扰主子。内务府那么多人,总归有谁能想出办法来。”


    闻言,郭珍珠好笑道:“我也没什么好主意,想着给梅树穿衣服保暖可能会好一点。”


    这话叫林嬷嬷一愣道:“主子,要怎么给梅树穿衣服?”


    郭珍珠比划道:“梅树的树干就是身体,给它裹上厚厚的被子,就跟衣服一样暖和一些。另外梅树根部自带的泥土也要一并带过来,不然它可能不适应陌生的地方。”


    林嬷嬷记下她的话,去转告外边候着的内务府总管。


    内务府总管刚听的时候感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仔细想想,还真的能做。


    保暖方面,确实用棉被也不是第一回了。哪怕只冬天种菜种花,搭的棚子里头用棉被挡住,里面就能暖和。


    梅树也是一样的,兴许棉被真能保暖?


    连着树附近的泥土一起运过来,也的确是花匠交代过的。


    虽然花匠不明白什么原理,反正移栽的植物不带着原本的泥土就很容易枯萎。


    内务府总管心里有底了,赶紧带人去寻了适合的梅树,麻溜移到永寿宫来。


    僖嫔得知皇帝让人挪了几棵梅树过来,十分好奇,拉着宜嫔一起来围观。


    她看着外边的梅树,满脸疑惑道:“梅树也怕冷吗?怎么一棵棵树干上还裹着棉被?”


    郭珍珠笑着说道:“是我让内务府总管给梅树裹上的,这样能保暖。梅树刚挪过来,天儿又太冷了,需要适应一下,等长好了,这棉被才能撤掉。”


    其实不撤也行,就是不大好看,内务府总管猜皇帝回头想起来,过来看看,见梅树上裹着棉被实在太难看了,指不定还要找内务府的麻烦。


    索性郭珍珠也不强求,只等梅树长一段时间,根系都长好了,没什么大问题再撤掉棉被,应该没那么容易枯萎了。


    僖嫔惊讶道:“还能这样,我是第一次听说梅树也需要裹棉被保暖。”


    郭珍珠点头道:“这不就跟人冷了要穿衣服一样,树也是能穿的。”


    僖嫔和宜嫔好奇地看了一会,僖嫔就问道:“听说皇上让人在宫外包了一座梅山,这几棵梅树应该是从梅山挖过来的吧?”


    这事郭珍珠还真不知道,于是摇头道:“我不清楚,皇上只说选几棵梅树送过来,不至于冬天的时候在长廊上没什么花能赏。”


    大冬天外边都是光秃秃的,宫里也不例外,很少载树,说是防刺客的。


    哪怕这几棵梅树是内务府特意挑选大一点的,却也不怎么高,而且枝丫又细又稀疏,一眼就能看清,里面根本不能藏人,人也不可能站在上面。


    这梅树看着是又矮又秃,不过好歹是皇帝特意让人送来的,郭珍珠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郭珍珠看着几棵梅树,忽然问僖嫔道:“重建太和殿,用的是国库的钱吧?”


    僖嫔听她这么一问,点头道:“对,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事来?”


    郭珍珠是忽然想到做买卖,皇帝分走的九成利润都直接送国库了。


    之前是因为战事的缘故,事有缓急,才会把买卖的利润放进国库。


    其实皇帝不穷,穷的是国库,国库却不能要求皇帝开私库来补贴。


    毕竟私库里都是历代皇帝流传下来的好东西,就是皇帝的私产。


    皇帝愿意把做买卖分的利润给国库,也就是短时间内救急的。


    后边要跟海商做买卖,这笔钱皇帝还会全部送到国库去吗?


    皇帝确实没打算把后续跟海商的利润放进国库,也不准备自己单独做这个买卖,交给其他进货的商人。


    而海商进来做买卖需要交税,税收进国库。


    如此一来,就能解决国库一直被榨干的情况。


    户部尚书虽然眼馋皇帝和顺嫔一起做买卖挣的利润,却是不敢跟皇帝要的。


    皇帝之前愿意放进国库,那是战事需要,在国库不足的情况下才如此。


    如今没有战事,国库的情况缓和了许多,加上如今海商的大笔税收,甚至还能有盈余,也是户部尚书想不到的。


    户部尚书其实也是反对解开海禁的人之一,他和家里人倒是没有私下偷偷做过海商的买卖,只是信不过海商。


    担心海商进来后,可能会作为细作刺探他们的消息,再带回去西边,所以户部尚书极力反对放开海禁,让海商随意进来。


    但是皇帝已经决定好了,还在港口设立了船舶司。


    海商带货物进来后,船只靠岸,人一落地就要为货物交税。


    他们也不能大规模进来,只能在港口划分的地方进行交易。


    这边的商人会带着一部分货物到港口来,搭上一排棚子,让海商来看货。


    海商想卖货,也可以把货物的类别告诉船舶司,船舶司代为寻找买家。


    船舶司会把两边买卖的商人和货物都登记好,对方想卖的货物也会做登记,想要什么货物也会记录上。


    这样一来,两边商人要精准联络上就容易得多了。


    未免海商没带翻译,无法沟通,船舶司那边还会准备翻译的人。


    虽说这边翻译的只能是各国的传教士,起码简单沟通是没问题的。


    当然传教士要是翻译错了,或者故意偏向西边的海商,让这边的货物廉价卖出去,又或者欺骗隐瞒,叫商人受损失。


    船舶司就能上折子告知皇帝,对传教士进行处罚。


    皇帝的处罚很简单,就是禁止这名犯错的传教士继续逗留,直接驱赶离开。


    而且传教士所属的国家,在五年内都不能派遣新的传教士过来。


    这惩罚就重了,传教士虽然没有小命之忧,但是五年内不让新的传教士进来,那么所属的国家就要落后其它各国很多了,消息也要滞后五年,这不是传教士能承受得住的惩罚。


    所以轮流去船舶司帮忙的传教士都很认真翻译,生怕翻译错一点,造成误会,坏了买卖,皇帝就要处罚他们了。


    船舶司安排周到,商人们买卖也很放心,不用担心没翻译无法沟通,也不用害怕翻译是对方的人私下做手脚压价。


    西边的海商有些多年没过来了,听说海盗被这边水师一扫而空,还有更便宜的玫瑰花露,立刻就赶过来了。


    没料到这边安排如此周全,不让他们进去,但是会安排人在港口,他们下船就能看到各种货物。


    茶叶、丝绸、瓷器和玫瑰花露,还有化妆刷、白玉膏和新的花露。


    海商简直买疯了,这价钱比他们当地还便宜,买回去这差价很有赚头。


    当地商人也很高兴,这些货物都翻倍卖了,海商还觉得便宜,自己也赚疯了。


    哪怕交了高额的税收后,他们也是很有赚头,于是两边做买卖都很高兴。


    因为不必


    来回找卖家和买家,效率更高了,海商更方便卸货和装货,买卖结束就能立刻启航,恨不得船只大一点,然后多来几趟!


    税收源源不绝进国库,户部尚书领着人忙得脚不沾地来点算和登记。


    工部也做好了重建太和殿的方案送过来,皇帝看后却不怎么满意。


    说是送来重建方案,其实没什么改动,就是跟多年前翻新太和殿的方案是一模一样。


    皇帝也知道,太和殿这么重要的宫殿不可能有太大的改动方案。


    但是工部也太省事了,一点都没改就送过来,看着就不大用心。


    为此皇帝还叫来工部尚书,在御书房训斥了几句,把方案打回去,让工部重新做新的方案送来。


    工部尚书头都要秃了,皇帝这要太和殿跟之前的改变不能太大,却不能完全没有改变。


    可是皇帝也没有明确说改动哪里,工部尚书哪里敢随便改?


    他拿着方案回去唉声叹气的,只好叫来工部侍郎一起商议。


    三官保被叫来,听工部尚书一说,也有点懵了。


    这方案是工部尚书查找到多年前翻新太和殿的记录,参考后写出来的。


    三官保看过,确实挑不出毛病,却也的确没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地方。


    皇帝不满意,三官保却也看不出来,只迟疑道:“会不会是皇上觉得之前翻新后的太和殿这么容易就被烧毁了,是不是在建造上有缺陷的地方?所以要有些许改变?”


    工部尚书听后,也忍不住沉思起来:真是这样吗?


    三官保看着方案,又不确定地说道:“虽说如今没有战事了,但是之前的战事耗损颇多,国库是缓和过来了,却也不够富足。皇上会不会想要更节省,又不会影响太和殿的方案来?”


    闻言,工部尚书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拍着三官保的肩膀说道:“幸好有你在,听着就很有道理,我这就琢磨一下。”


    要节省,却又不能影响太和殿,不然节省过头,刚重建好的太和殿很快就要倒了,那就不是光杀头,还要九族一起赔进来的事。


    工部尚书头疼了好一阵子,终于想到能节省的地方。


    一是木材的采买,以前都是直接去山区里伐木,这就需要很长的时间。


    不说寻找适合的木材,就是这些山里很容易迷失方向,经常满布雾气。


    人进去了,未必能找到路出来,这就很危险了。所以导致取木材十分艰难,需要花很长的时间。


    光是人能出来,也得把木材一起弄出来。树林里压根没有路,人力扛出来,费的时间就更长了。


    所以工部尚书想到一个办法,就是让人采买的同时,也去各家询问有没现成的木料。


    太和殿用的是楠木,一些富贵人家会早早备下一两根楠木,换屋梁的时候就不用再费心去找了。


    这些现成的楠木都是处理过的,放在家里,几十年都不会腐坏,也省下了从树林里运出来的时间。


    只从富贵人家手里买,可能比直接去树林伐木要贵一些,但是节省了时间和中途运送,还能尽快凑齐,其实花费的银钱反而少了。


    二是太和殿需要的砖头,殿内的金砖不能省,柱子底下用的临清砖也不能换。


    毕竟柱子需要耐压性强,十分结实的砖头,只有临清砖才能做到。


    但是像墙根、前檐和柱子挡住的这些不显眼的地方,就能用京窑烧的新砖。


    这种砖头新净又便宜,颜色跟临清砖很相近,几乎能以假乱真,价钱却差别很大,就能节省不少的银钱。


    虽然不如临清砖结实,却也不至于太脆,不然没多久会裂开,那就尴尬了。


    工部尚书再次提交的方案,让皇帝很满意。


    皇帝不由问道:“爱卿这方案是自个想的?”


    听见这话,工部尚书不敢居功,连忙说道:“微臣跟工部侍郎商量了一下,是三官保给微臣一点建议。”


    这话叫皇帝有点惊讶,三官保如今厉害得都能给工部尚书建议了吗?


    工部尚书复述了三官保的话,虽然没有具体建议,却确实抓住了皇帝想要改变的核心,那就是省钱,却也不能太省。


    尤其这个木料采买让皇帝很满意,毕竟只从深山里伐木,需要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凑齐太和殿所有的木材需要非常长的时间。


    如今从富贵人家手里采买,就能节省起码一半的时间,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得到皇帝的赞许,工部尚书十分高兴,回去就要请三官保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一顿。


    三官保以前对跟同僚来往没什么兴趣,如今他成为工部侍郎后,也明白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独来独往了,免得被人诟病。


    于是他就答应了工部尚书,还叫上道保,去酒楼的时候跟工部尚书介绍了一番。


    如果三官保擅自带别的人来,工部尚书可能不大高兴。


    但来的是道保,工部尚书就十分欢喜了。


    他听说道保很久了,只是可惜没找到结识的机会,如今有三官保领着来,工部尚书就能跟道保好好认识一番。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道保特地送工部尚书上轿子后,这才跟着三官保上了自家的马车。


    道保年后就要去驻地上任,虽说驻地离京城不远,但是他却不能时常回来。


    他其实不明白三官保为何要自己跟着来,再跟工部尚书结交。


    毕竟道保一个驻地的副都统,跟工部毫无关系。


    三官保在马车里就忍不住给了道保这个长子的额头一个暴栗:“傻孩子,你以为工部只管着修河道堤坝和工程吗?他们还负责制造军器和军火,你在驻地能不能有新武器用,就看工部的意思了。”


    道保立刻明白三官保的用意,急忙道歉:“阿玛,是儿子想得太简单了。”


    三官保摆摆手道:“我也是进了工部才清楚的,以前就是个小小佐领,哪里知道原来工部负责这么多的事?”


    “再说了,以后你要继续被提拔封爵了,也是工部的人给你测量和换门面,这时候就明白跟工部的人结交有多好了吧。”


    道保眨眨眼,原来三官保对他的期待那么高吗,还加官封爵?


    他却又迟疑道:“阿玛,但是跟朝廷命官私下结交不大好吧?被皇上知道,以为咱们结党营私……”


    三官保这次不客气了,直接伸手拍了下道保的后脑勺道:“胡说八道,我就是帮了尚书大人一个小忙,他请客多谢我,我带上你这个小辈过来。要是我和尚书喝醉了,你也能平安送咱们两个上轿子回家!”


    道保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明白三官保的意思。结交不等于是私下来往,也就打个照面认识一下而已。


    三官保也不想道保真的跟工部尚书频密来往,引起皇帝的不满,最多是让道保在工部尚书面前混个熟脸。


    明白阿玛的用意,道保就放心了。


    三官保没跟道保说的是,这马车不但是皇帝送的,马夫也是。


    马夫就是皇帝的人,他们去哪里,皇帝必然会知道。


    三官保也很坦然,没有另外雇别的马夫,直接就用自家的马车过来跟工部尚书去酒楼用饭。


    这敞亮的态度,哪怕皇帝知道了,三官保也能坦坦荡荡重复刚才跟道保说的话来。


    皇帝确实很快就得知工部尚书和三官保一起去酒楼用饭,三官保还带上道保的事。


    道保第二天就收拾行李去驻地上任,似乎就真的陪着三官保去用饭,担心他喝醉后回不了家才一起去的。


    皇帝忍不住去永寿宫,跟郭珍珠提起这事来:“三官保以前大大咧咧的,如今竟然渐渐开始有心眼了。”


    郭珍珠一时辨认不出皇帝是在夸三官保,还是在骂自家阿玛。


    见她露出疑惑的神色,皇帝就笑笑道:“朕没骂三官保,是在夸他。想想之前三官保跟上峰和同僚相处得一塌糊涂,如今他倒是知道怎么跟人来往了。”


    他没想到三官保的改变这么大,可能三官保也明白,以前只是个小小佐领,如今身份大不相同了,还可能因为做的不好,坏了名声,会连累两个后宫的女儿被人嘲笑。


    连三官保都开窍了,朝堂上那些还反对解开海禁的大臣就真是榆木疙瘩了,叫皇帝看着更加不顺眼:你们都跟三官保学一学吧!


    一时之间,三官保被不少大臣看着也不顺眼了。


    明明三官保就是凭着女儿受宠才被皇帝提拔,要能力没能力,要背景没背景,要学识没学识,凭什么啊!


    好在众人之前都领教过三官保的无赖,阴阳怪气的话,他要么装听不懂,要么就反问一句:羡慕吗?嫉妒吗?但是这么好的女儿是我家的!


    特意去给三官保难看的人,却要一肚子火气回来,所以这时候也没人故意跑去当面嘲讽三官保了。


    他们只私下嘀咕,三官保也当听不见,反正别当面说他坏话就行。


    尤其如今郭珍珠又有喜了,三官保不知道多盼着自家女儿平安生下孩子,其他事是一律当看不见的。


    郭络罗


    夫人也不放心,特意开春后递了牌子,进宫来见一见郭珍珠,看看她这次怀孕的情况。


    上次怀孕的时候,因为郭珍珠还是贵人,郭络罗夫人就不好进宫来。


    如今郭珍珠受宠,她进宫来就要方便得多了。


    郭珍珠如今肚子鼓起来了,还特别大,走路的时候她自己不觉得,周围人却看得心惊胆战。


    所以郭珍珠只要一起身,身边至少有两个人在,一个扶着,一个在旁边护着,生怕她摔着磕着了。


    郭络罗夫人看见郭珍珠托着肚子进来,身边还有林嬷嬷小心翼翼扶着,她也忍不住提起心来:“娘娘这肚子怎的特别大,御医怎么说?”


    郭珍珠也感觉自己的肚子比之前怀四格格的时候要大,霍御医把脉后只说她羊水多,所以肚子显得特别大。


    她跟郭络罗夫人也这么说了,免得遮遮掩掩的,反而让额娘更担心。


    郭络罗夫人听是御医每天都来给郭珍珠请平安脉,又开了食疗,让小礼子每天做,叫郭珍珠吃着,肚子里的羊水能慢慢减少。


    毕竟羊水太少了不行,太多了也不妥,适中为好。


    加上郭珍珠这时候用药不合适,毕竟是药三分毒,还是用食疗更稳妥一些。


    得知霍御医是后宫最擅长妇科和产科的,郭络罗夫人就更放心了。


    她又跟郭珍珠说了道保带着夫人去驻地上任的事,还提到:“道保觉得带那么多银票去驻地不合适,只拿了一点,去那边给夫人置办房子,手里头有点银两备着就足够了。”


    “剩下的都交给我来保管,我想着娘娘送来这么多银票,该是有大用,于是开春后打算让人把府邸修缮一番。”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我就明白,额娘懂我的意思,府邸多年没修过。以前就算了,咱们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是如今阿玛已是工部侍郎,大哥也是副都统,两人都是二品大员了,府邸要破破烂烂的,总归看着太寒酸了一点。”


    再就是之前京城大地震,她家的府邸虽然几乎没有太大的损毁,却依旧有裂缝。


    虽然未必会倒塌,但是却肯定撑不住下一次的的地震。


    甚至是小规模的地震,都可能让房子变得危险而倒塌。


    可以说府邸已经变成危楼了,就该重新修缮才是。


    不过三官保节省惯了,对门面的事情也没那么在意,所以郭珍珠想着郭络罗夫人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果然如此。


    郭络罗夫人笑着道:“娘娘的心意,我也是猜着的,所以今儿才进宫来确认一番。要不是娘娘开口,只怕老爷都不大乐意花那么多银两去修缮府邸。”


    郭珍珠摇头道:“这些钱都是铺面挣的,挣的钱就是用来花的,全拿在手里倒也没必要。要是肆意挥霍掉那肯定不合适,只是府邸上回地动的时候裂开了,又是多年的房子,如今修缮一番也合适。”


    郭络罗夫人一听,明白郭珍珠的意思。


    京城地震后,开春很多人家都会修缮府邸,他们家在其中就不会显得太突兀。


    另外三官保和道保都升官了,确实府邸也得修缮一下,门面起码看着光鲜一点,别显得太寒酸和破落为好。


    修缮的时候,可能得把裂开的墙壁拆掉,到处灰尘滚滚的,也不合适居住。


    到时候只留下信得过的几个下人守着屋子,盯着修缮的人,三官保和郭络罗夫人带着几个儿子儿媳就能先去庄子上暂时住着。


    庄子就在京郊,虽然离着宫里远一点,却也不会太远。三官保只需要早一点坐马车去宫里点卯,连带把几个要上值的儿子一并顺路带过去就行。


    等要出宫的时候,郭络罗夫人给郭珍珠塞了个荷包,里头放着一块刻上“平安”二字的玉牌,是她特意请寺里的主持开过光的。


    知道郭络罗夫人担心她,郭珍珠笑着收下荷包:“额娘,这玉牌我会一直贴身带着的。”


    听见这话,郭络罗夫人这才依依不舍出宫去了。


    郭珍珠也能明白郭络罗夫人的担心,这年代医疗水平一般,女子生孩子就像是在过鬼门关,十分危险。


    她回去后就开始张罗起来,永寿宫的产房要开始准备,稳婆要找好,奶娘也得物色起来。


    郭珍珠觉得上回给宜嫔接生的两个稳婆就不错,有条不紊的,不会手忙脚乱。


    遇到宜嫔这样突然羊水破了的情况,她们还十分镇定来安排,于是她还选了这两个稳婆。


    宜嫔也觉得这两个稳婆挺好的,她在产房的时候又害怕又紧张,其中一个稳婆在门口安排人烧热水,又送剪刀和几块干净的布进来。


    另外一个稳婆则是握住宜嫔的手,指点她怎么放慢呼吸,等会怎么发力,让宜嫔逐渐没那么紧张。


    稳婆在宫里接生过很多皇子皇女,也都是多年一脉传承。


    她们被顺嫔选定后,心里也很高兴被郭珍珠看中,虽说还没到时候,还是会隔几天过来给郭珍珠摸一摸肚子的胎位。


    因着之前宜嫔的五阿哥忽然就提早出生,羊水也冷不丁破了,两个稳婆这次被皇帝叮嘱,要时时紧盯顺嫔的情况,不能再出现宜嫔一样的意外。


    这让两个稳婆更紧张了,几乎每天都过来,郭珍珠被她们带动得也跟着有点提心吊胆的。


    宜嫔的五阿哥那么着急出来,她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也如此?


    只是她们等啊等,天儿都开始暖和起来,孩子依旧没什么动静,一点都不着急出来。


    僖嫔倒是好笑道:“宜嫔之前没注意,五阿哥倒是急着出来了。你这孩子被那么多人盯着,反倒就不着急了。”


    郭珍珠也摸着肚子好笑道:“可能是这样,这孩子看来跟我一样是个慢性子。”


    四格格如今走得已经比较稳当了,奶娘依旧在旁边护着,看她迈着小短腿凑到郭珍珠身边来。


    她好奇盯着郭珍珠的肚子,小手轻轻摸一摸,肚子就动了起来,四格格就笑了:“娘,呼呼。”


    僖嫔听得一头雾水道:“四格格这是说的什么呼呼?”


    郭珍珠笑道:“四格格说的是孩子跟她打招呼,这孩子确实很喜欢四格格这个姐姐,每次她一来,这孩子就会动得特别厉害。”


    她都怀疑这孩子在自己肚子里拳打脚踢一番来跟四格格打招呼了,每次都仿佛在肚子里打了一套降龙十八掌一样。


    宜嫔就笑道:“这样也好,等孩子出生后,四格格就能帮你带孩子了。”


    她看着五阿哥如今黏着四格格,每天睁开第一件事就是找四格格,都快忘记自己这个亲额娘,就觉得头疼。


    僖嫔没好气道:“那么多宫人带孩子呢,哪里需要劳动四格格。不过四格格当姐姐的,带弟弟妹妹一起玩儿倒是可以。”


    她扭头看郭珍珠没接话,于是问道:“你也这么觉得吧?”


    郭珍珠点头道:“确实,四格格自个吃好睡好就行,有兴致就跟其他孩子一起玩儿。”


    她忽然抬头看了下宜嫔,又看向僖嫔说道:“我还以为孩子乱动让肚子疼,如今越发疼了,看来孩子是要出生了。”


    僖嫔听后整个人猛地跳起来了,她知道郭珍珠平日就不是容易着急的人,但是这时候居然用那么平静的表情和语气开口:她要生了!


    这简直把僖嫔吓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好家伙,郭珍珠这也太镇定了一点!


    第72章 第 72 章


    第72章


    僖嫔好不容易压下慌乱, 一叠声喊道:“你们都别愣着,小明子快去请霍御医,玲珑去叫稳婆过来, 琉璃去小厨房让小礼子开始烧热水。”


    “朝雨去检查产房, 晴雪去乾清宫跟皇上禀报一声,还有什么来着……”


    刚开始还镇定吩咐了一通的僖嫔,感觉自己的镇定只持续了一会,又开始有点慌了。


    宜嫔也冲过来一把扶着郭珍珠,手都开始抖了。


    郭珍珠的镇痛缓过来后不怎么疼了,还有心情拍


    了拍宜嫔的手背道:“别担心,我就刚开始疼。”


    这话叫宜嫔的手没那么抖了,却忍不住叹气道:“姐姐刚才那么吓人的事, 居然轻描淡写说出来了。”


    郭珍珠确实没觉得是什么大事, 预产期就在这段时间, 什么都准备好了。


    她只要按部就班来,也没什么大事。


    不过在郭珍珠看来,僖嫔和宜嫔比她还要慌乱紧张。


    到底谁生孩子啊, 僖嫔这吩咐完已经开始紧张地嘀嘀咕咕, 担心自己还遗漏了什么。


    郭珍珠只能自己来, 吩咐道:“也不知道要多久,立春去小厨房给我弄点吃的来, 简单点的就行。”


    立春连忙应了, 一溜烟往小厨房跑去。


    郭珍珠又对僖嫔说道:“另外派人去慈宁宫,还有去景仁宫说一声。”


    僖嫔急忙点头道:“对对对, 我这就叫人过去告诉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和温妃娘娘。”


    她出去的时候险些被门槛绊倒,踉跄了一下,把郭珍珠吓了一跳。


    郭珍珠怎么觉得自己没什么, 反而要开始担心僖嫔了?


    朝雨已经仔仔细细检查完查房,没什么不妥之处,跑出来禀报了。


    宜嫔立刻跟林嬷嬷一块扶着郭珍珠,送去后边的产房。


    奶娘则是连忙抱起一脸茫然的四格格,轻声安抚。


    郭珍珠在产房躺下,身下的床榻铺了两层厚厚的被褥,柔软暖和又舒服。


    她这会不疼,躺着都快睡着了,扭头见宜嫔一脸紧张站在榻前,不由好笑道:“四格格刚才好像吓着了,妹妹去帮我哄哄她吧。四格格跟你熟悉,应该就没那么害怕了。”


    宜嫔听后连连答应道:“姐姐放心,我这就去哄哄四格格。”


    说完,她却舍不得走,等立春送来一碗面,还想亲自喂给郭珍珠。


    郭珍珠摆摆手道:“我这会儿不疼,能自个吃,妹妹先出去吧。”


    两个稳婆也赶来了,热水、剪刀和干净的布也陆续送进来。


    宜嫔看产房不大,也站不下那么多人,这才叮嘱道:“那我出去了,姐姐需要什么,可以让人喊我去准备。”


    郭珍珠点头道:“知道了,你和僖嫔在外头等着吧,别太担心了。”


    听见这话,宜嫔还是三步一回头,慢吞吞出去了。


    林嬷嬷拿来小茶几放在榻上,让郭珍珠可以坐着吃东西,在她身后还塞了个大靠枕,叫郭珍珠坐着舒服点儿,才笑着道:“宜嫔娘娘这是担心主子了,都舍不得出去。”


    郭珍珠笑笑道:“我这都第二回了,一回生两回熟,其实妹妹不用太担心的。”


    虽说上一回是原身生的,这一回才是自己生,不过可能有记忆在,郭珍珠没那么害怕。


    她低头把面都吃完了,小礼子特地放了自己做的卤肉,特别入味,香得很,让郭珍珠把一整碗都吃完了。


    林嬷嬷又送来参汤,给郭珍珠喝完后,又塞了两块薄薄的参片进来。


    郭珍珠含着参片,被稳婆检查了一下,就扶着起身在产房里走动。


    她走了一会,就听见皇帝隔着门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皇帝在乾清宫听见消息后就立刻赶过来了,在半路遇到了温妃。


    如今佟贵妃还在承乾宫里努力写五千字学习心得,宫务如今主要是温妃掌管的。


    所以郭珍珠这边要发动了,派人去景仁宫说一声,温妃就得过来看看。


    虽然温妃知道,郭珍珠肯定会派人告诉皇帝一声,只是她没想到,皇帝会来得那么快。


    皇帝没让温妃行礼,只带着人赶到了永寿宫,就见僖嫔和宜嫔两人在门口走来走去,一副担心又焦急的模样,把皇帝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郭珍珠是出什么意外,才会突然发动,尤其这两人焦躁不安的样子就更让人误会了。


    好在宜嫔一见皇帝赶紧过来行礼后,简单说了郭珍珠的情况并不厉害,虽说突然发动,不过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皇帝这才松口气,隔着门来问一问。


    郭珍珠连忙答道:“皇上放心,臣妾这才刚发动,还得慢慢来才是。”


    霍御医也赶来了,在门口候着,里头要是出现什么意外,他也能立刻吩咐里边的稳婆处理。


    皇帝听着郭珍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镇定,甚至比外头等着的人还要淡定,他也十分意外。


    毕竟每次有后宫嫔妃发动的时候,皇帝都会亲自过来看看,问上一句。


    嫔妃们要么害怕紧张,要么激动惶恐,要么哭哭啼啼的,还没像郭珍珠这样镇定得不像样。


    皇帝回想了一下,上次郭珍珠生四格格的时候,好像还有点紧张,如今可能是第二回生孩子,反而镇定得多了。


    反倒僖嫔和宜嫔比郭珍珠还紧张,根本坐不住,在皇帝面前走来走去,皇帝都快要看得眼晕了。


    “你们都坐下,晃得朕都要眼花了。”


    僖嫔和宜嫔只好坐下,温妃笑着安抚道:“顺嫔这是足月了,两个稳婆都是踏实有经验之人,咱们在外边好好等着就是了。”


    温妃不确定要在外边等多久,不过看皇帝没打算离开的样子,她也不问了。


    几人沉默着等待,里头却一点声响都没有。


    只时不时有宫女捧着水盆出来,也有从小厨房送热水到门口来的,脚步声放得很轻,周围就更安静了。


    郭珍珠感觉肚子的阵痛越发频密,就知道孩子快要出来了。


    之前这孩子倒是不着急,如今忽然就开始着急起来了。


    一个稳婆一边让郭珍珠跟着吸气和呼气,另外一个稳婆帮着按揉肚子,叫孩子能尽快顺着出来。


    稳婆这动作又轻又柔,按得郭珍珠没感觉太疼,还有点舒服。


    果然稳婆是技术活,厉害的稳婆就更是有绝活了。


    郭珍珠顺着稳婆的按压来用力,感觉好像没多久,就顺利生下了孩子。


    孩子哇哇哭的声音中气十足,郭珍珠想着应该是个健康的孩子了。


    稳婆给孩子清理后,笑着抱到榻前给郭珍珠看一眼:“恭喜娘娘,是个小阿哥。”


    小阿哥哭得眼角带泪,看见郭珍珠反而不哭了,眨巴着眼睛努力看过来。


    郭珍珠都被看得心里软软的,伸手轻轻摸了摸小阿哥娇嫩的小脸:“好了,带孩子出去给皇上看看吧。”


    稳婆应下,抱着襁褓里的小阿哥出去了。


    皇帝也没想到郭珍珠生孩子那么顺利,半天功夫就生下来了,看来没受什么罪。


    稳婆抱着襁褓出来,皇帝看了一眼小阿哥,小脸不像其他孩子一样皱巴巴又红彤彤的,反而雪□□致。


    他心想六阿哥跟四格格长得一样好看,显然是肖母了。


    皇帝看过后,宜嫔和僖嫔也忍不住凑过来看了一眼。


    宜嫔惊讶道:“六阿哥长得真像姐姐,你说是吧?”


    僖嫔看了看道:“还别说,真的像。”


    四格格的眉眼长开后更像皇帝,六阿哥这么小却能看出长得更像郭珍珠。


    两人稀罕地看了一会,温妃也过来看了看


    ,只觉得六阿哥长得真好。


    虽说宫里的孩子就没长得难看的,但是刚出生的孩子像六阿哥这么好看却不多。


    霍御医上前给小阿哥做检查,皇帝就问稳婆道:“顺嫔可好?”


    稳婆连忙答道:“回皇上,顺嫔娘娘很顺利,没遭多少罪,简单擦洗后就累得睡着了。”


    听见这话,皇帝也不好吵着郭珍珠休息,得知母子平安,他就先离开了:“那朕明儿再过来看她。”


    皇帝要走,温妃自然跟着走,在半路两人就分开了。


    皇帝要去慈宁宫报喜,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听了果然很高兴。


    太皇太后说道:“皇上之前的子嗣少了点,如今倒是热闹起来了。”


    皇太后在旁边也感慨道:“郭络罗氏这对姐妹进宫后,顺嫔和宜嫔先后生下孩子。如今顺嫔又有孕,连带着后宫里还多了两个有孕的嫔妃,倒是个好兆头了。”


    闻言,太皇太后也觉得郭珍珠怀孕后,成贵人和良贵人也跟着有喜。


    想着皇帝之前说顺嫔是有福之人,她如今也这么觉得了。


    尤其如今郭珍珠先后生下一对儿女,凑成了一个好字,也是十分难得。


    太皇太后高兴,于是转头就给郭珍珠送来赏赐。除了滋补的药材之外,还有一箱的燕窝和两箱布料。


    皇太后则是赏了两盒珍珠和玛瑙,五支年份适中的人参,以及一箱上好的皮子。


    皇帝见状,就赏了两盒子的宝石和金簪。


    其他人见了不由奇怪,皇帝怎的赏赐比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少那么多?


    莫不是顺嫔生的小阿哥,皇帝见了不喜欢?


    这也说不过去啊,毕竟皇帝看见六阿哥的时候就笑了,在场所有宫人都看见他有多高兴。


    回头其他人就明白,皇帝不是不赏,而是没赏这些明面上的东西。


    一是他从御膳房派了个御厨去永寿宫的小厨房,帮小礼子打下手给郭珍珠做饭。


    天冷了,御膳房要做好送过来,哪怕努力保温,跑腿又尽快送来,还是会凉。


    夏天就算了,冬天这时候郭珍珠还坐着月子,绝不能吃凉了的东西,容易吃坏肚子。


    于是皇帝索性从御膳房派一个御厨去小厨房给郭珍珠做饭,要是这个做好后,郭珍珠吃得不多,那就换一个御厨过去。


    反正御膳房多的是御厨,只派一个人过去永寿宫,并不会影响御膳房的轮转。


    这就算了,皇帝还派人从宫外买了一大箱的游记回来。


    送到永寿宫的时候,宜嫔和僖嫔都惊住了。


    两人打开箱子,看里头满满当当的书,刚开始还以为皇帝让郭珍珠坐月子的时候也好好学习。


    她们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郭珍珠喜欢的游记。


    果然是她们想岔了,皇帝哪里会让坐月子的郭珍珠不好好休息去学习呢!


    不过郭珍珠坐月子也不好看书,久了眼睛会不舒服。


    送书来的是李德全,笑眯眯说道:“皇上想着宜嫔娘娘和僖嫔娘娘必然会留下陪着顺嫔娘娘,不如两位娘娘给顺嫔娘娘念书解闷是最妥当的了。”


    好吧,皇帝让她们两个给郭珍珠念书,这样一来郭珍珠不会坐月子太闷了,还不用自己看,也就不会伤眼了。


    宜嫔给李德全塞了个大荷包,送走他后,对僖嫔喃喃道:“皇上这也太周到了。”


    她那个时候坐月子,皇帝压根就没想到送书过来给自己解闷!


    僖嫔看了宜嫔一眼,摇头道:“皇上用心的时候,自然是周到的。”


    不用心的时候,皇帝估计都不会想起来。


    僖嫔拿起一本书,发现还带着墨香。这墨的味道是宫里特有的,应该是皇帝买下书后,在宫里让人重新誊抄的。


    外头采买的书册,总归不知道里头用的什么墨水,会不会对郭珍珠有影响。


    索性皇帝买下后,叫人誊抄一遍,用的是宫里的文房四宝,自然不用担心书册被人动手脚了。


    确实就跟僖嫔说的那样,皇帝用心起来果真是周全得叫人挑不出毛病。


    僖嫔捧着书进去,轻手轻脚的,见郭珍珠睁开眼看过来,她才笑道:“你今儿倒是醒得真早。”


    郭珍珠笑着点头道:“你来得刚刚好,这是带书给我解闷了?”


    僖嫔摇头道:“哪里,是皇上让人在宫外采买的游记,怕你坐月子闷着,叫我和宜嫔给你念一念书。”


    郭珍珠被林嬷嬷扶着坐起身,好笑道:“那敢情好,我睡着的时候,你们也能看看书解闷了。”


    这话叫后边进来的宜嫔就笑了,无奈道:“姐姐刚生完六阿哥后倒头大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把咱们都吓坏了。”


    提起这事,郭珍珠就有点尴尬了。


    她那天生完孩子后也没感觉特别累,可能是终于卸货了,于是安心睡下。


    没料到郭珍珠一睡再睡,却一直没醒来,皇帝在外边都要炸了。


    他叫霍御医隔着帘子给郭珍珠请脉,霍御医也没看出什么来,只道郭珍珠身体没什么问题,可能是太累才会一直睡着不醒。


    这显然很难安抚住皇帝,但是总不能胡乱叫醒睡着的郭珍珠。


    于是皇帝只好等着,等到第二天都要上早朝的时候,郭珍珠还是没醒。


    皇帝只能先去上早朝,心不在焉听了一会,还有几个大臣反对放开海禁之事。


    他顿时就炸了,忍不住把那几个大臣训斥了一顿,直接降了两级把人扔出去。


    被扔出去的的大臣整个人都懵了,不是说皇帝昨天喜得小阿哥,今天的心情应该不错,他们才会旧事重提?


    大臣们也不傻,不会挑皇帝不高兴的时候再提这事。


    不然皇帝一个不痛快,只怕就要发作,他们不说乌纱帽要掉,脑袋都可能要掉。


    皇帝刚得了一个小儿子,还是宠爱的顺嫔生的,怎么还一脸不高兴?


    大臣都懵了,后边再也没人敢上前上奏,于是早朝就草草结束了。


    皇帝重新回到永寿宫,仍旧没等到郭珍珠醒来。


    霍御医几乎每个时辰都进去给郭珍珠把脉,每次都是脉象平稳,毫无问题,但郭珍珠就是不醒,把他也愁坏了。


    郭珍珠昏睡不醒这事渐渐在后宫传开了,对郭珍珠印象不错的人不免担心,不喜欢她的人倒是私下幸灾乐祸。


    她要是一直不醒,皇帝在后宫的宠爱就要换人了吧?


    好在快天黑的时候,郭珍珠终于醒过来了。


    她其实睡着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还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


    跟平时一样,郭珍珠用平板看看电视剧,刷几下手机,再玩玩游戏,简直乐不思蜀。


    她家浴室还有一个大浴缸,累的时候放一缸热水泡澡,真的不要太舒服。


    浴室有个宽敞的窗户,窗外是热闹的车水马龙,头顶还能听见飞机过去的轰隆声。


    郭珍珠以前还挺习惯这样的热闹,穿越后在宫里太安静了,如今倒是开始不习惯了。


    她泡着热水恍恍惚惚想了想,自己这是回来了吗?还能回去吗?


    下一刻,郭珍珠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不由从浴缸里起身。


    接着她就睁开眼,看见奶娘抱着四格格在榻前,四格格正哭得厉害,把郭珍珠吓了一跳。


    郭珍珠伸出手,四格格乖巧挨着她躺下,小脸贴着郭珍珠,被她轻轻拍了两下后背,四格格很快就呜咽了两声,慢慢睡着了。


    奶娘小声解释道:“娘娘睡了很久没醒来,四格格原本有宜嫔娘娘和僖嫔娘娘安抚着,后边却怎么都哄不住,一个劲哭个不停。”


    “幸好娘娘醒来了,也就娘娘能哄得住四格格。”


    郭珍珠搂着已经睡着的四格格,满脸疑惑道:“我睡多久了?不就一会儿吗?”


    在旁边的林嬷嬷满脸疲倦,眼睛通红,显然熬了很久没睡。


    郭珍珠大吃一惊,想着自己难道睡很久了吗?


    下一刻就听林嬷嬷说道:“主子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皇上去早朝后回来,让霍御医反复给主子请脉,霍御医只说主子的脉象平稳,就是一直没醒来。”


    郭珍珠尴尬了,她就做了个回去现代,在自己小窝里享受的梦,居然就一天一夜过去了吗?


    “我可能就是累了,一时睡得久了。”


    林嬷嬷见郭珍珠醒来,精神头还不错,如今她才算是放心了一点:“霍御医就在外头,奴婢这就请他过来给主子把脉。皇上也在外边,奴婢这就去禀报一声。”


    皇帝如此担心,郭珍珠也有点内疚,让林嬷嬷赶紧出去了。


    听见林嬷嬷的话,得知郭珍珠终于醒来的皇帝也松口气。


    霍御医进去把脉后很快出来,也说郭珍珠的脉象依旧没什么问题。


    兴许就跟郭珍珠说的那样太累了,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就睡了很久。


    皇帝隔着门问了问,郭珍珠的声音清明,还带着刚醒来的一点睡意,他这才放松笑道:“你倒是能睡,倒头就睡了一天一夜,把外头吓得兵荒马乱的。”


    郭珍珠听着更尴尬了,勉强解释道:“皇上,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皇帝自然清楚郭珍珠并


    不会是故意的,想着她还得好好休息,就没打扰太久,先回去御书房看奏折了。


    回头他还让人送了赏赐来,这一箱游记是最后来到永寿宫的。


    僖嫔拿着书问道:“那我开始念了?这本看着似乎有点意思。”


    宜嫔也随手取了一本书过来,坐在榻前道:“姐姐,我手上这本看着也不错。”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谁都觉得自己手上的游记才是最好看的。


    郭珍珠不由好笑道:“不如这样,你们轮流念一段,这样你们不累,我也能听听到底哪本游记更有趣?”


    僖嫔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率先念了起来。


    宜嫔慢了一步,只能等僖嫔念完一整篇才轮到自己了。


    两人轮流念书,时间就过得很快。


    郭珍珠哪怕那天醒来后,睡得还是很多,白天睡晚上睡,多到让林嬷嬷和其他宫人都有点心惊胆战的。


    每次自家娘娘睡着后,她们都担心郭珍珠会不会又睡个一天一夜。


    幸好郭珍珠后边睡得多,却没睡那么久,让众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郭珍珠除了听宜嫔和僖嫔念书之外,偶尔奶娘会送六阿哥过来。


    六阿哥是个活泼的孩子,哪怕在襁褓里,年纪小还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却经常握着小拳头轻轻挥舞。


    郭珍珠正听奶娘说六阿哥睡得不多,每次白天想哄睡,六阿哥都很难睡着。


    奶娘有点发愁,她使出浑身解数都很难哄睡六阿哥,只觉得刚出生的孩子睡得太少,显得她好像失职了一样,于是语气诚惶诚恐的,担心顺嫔会怪罪下来。


    郭珍珠倒没觉得什么,有些孩子睡得多,有些孩子不太爱睡。


    反正霍御医给六阿哥每天都检查,说小阿哥精神头好,胃口也不错,没什么问题,只是睡得比一般的孩子少一点。


    皇帝得知后,倒是说六阿哥像他,觉少,人却也一直很精神。


    郭珍珠终于明白皇帝究竟是怎么卷起来了,原来是压缩了睡眠时间。


    皇帝每天睡两个时辰就精神奕奕,多出来的时间就能不停卷了。


    郭珍珠看着床榻上躺着还挥舞小拳头的六阿哥,也不知道这孩子长大后是不是也不爱睡觉,跟着皇帝卷起来,那也太惨了一点。


    四格格每天都会闹着奶娘进来看郭珍珠和新出炉的弟弟六阿哥,不进来四格格就要嚎哭。


    当然她只有嚎,哭起来都没有眼泪,一看就是在假哭。


    可是奶娘最怕四格格哭了,上回郭珍珠睡个一天一夜,四格格硬是哭了一天,哭得嗓子都沙哑了。


    僖嫔和宜嫔心疼得不行,轮流抱着四格格哄了好久都没办法。


    好在郭珍珠后来醒了,不然四格格估计还得继续哭个不停。


    郭珍珠想着那天四格格哭成那样也是心软,只让人经常换被褥和衣服,每天都擦身,屋内的味道还好,不会熏着四格格。


    四格格似乎不在意这个,一进来就会先跟郭珍珠贴贴一会,在她怀里黏上片刻,才会跟榻上的六阿哥玩儿。


    “弟弟,”四格格如今能说两个字了,口齿还算清晰,伸着小手轻轻摸了下六阿哥的脸颊。


    六阿哥也伸出小手抓住四格格不放,四格格捏了捏他的小手:“呼呼。”


    僖嫔听着就噗嗤笑出声来:“四格格之前一直喊呼呼,你说是跟弟弟打招呼,现在弟弟都出来了,四格格还这么喊……其实四格格以为弟弟叫呼呼吧?”


    郭珍珠露出尴尬的笑容来,她更正过四格格,不过四格格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四格格既然喜欢,那就当六阿哥的小名吧。”


    大名是皇帝起的,小名私下叫叫倒也无妨,还是四格格这个姐姐给六阿哥起的。


    六阿哥仿佛也喜欢这个名字,知道是叫自己,四格格一叫,他嘴里就开始“嗯嗯”,好像在回应四格格一样。


    当然郭珍珠知道,六阿哥还小呢,压根听不懂四格格的意思。


    只是四格格对着六阿哥反复叫,六阿哥无意识发出声音,可能说什么婴儿语,可惜郭珍珠没考级一点都听不懂,就当六阿哥听明白了吧!


    宜嫔笑笑道:“六阿哥这个小名有意思得紧,说起来四格格也经常对着五阿哥叫呜呜,我刚开始还以为是五五。”


    “后来觉得呜呜这小名也挺好的,就跟五五一样了。”


    僖嫔无语了,这能一样吗!


    宜嫔这个亲额娘,让四格格随便起小名,这就应了,五阿哥他知道吗?


    五阿哥还是太小了,没料到宜嫔这么随便就把起小名的权利交到了四格格手里。


    四格格一下给两个弟弟都起了小名,叫起来毫无负担。


    就是她没觉得,这两个小名的声音太像了?


    僖嫔忍不住道:“五阿哥知道自己多了个小名吗?这两个名字叫起来很像,五阿哥和六阿哥一起,他们知道叫的谁吗?”


    宜嫔眨巴着眼睛道:“五阿哥也大了,应该能明白小名的意思,六阿哥还太小,估计是不知道的。”


    “那就让奶娘把五阿哥抱进来,四格格喊一喊,不就清楚他们两个知不知道自己的小名了?”


    郭珍珠就看着她们两个闹腾,在房间门口摆了一张软塌,真让奶娘把五阿哥抱过来放下。


    六阿哥也被抱了过去,两个小阿哥第一次见。


    五阿哥惊讶地发出“啊”的声音,他费劲侧过身,伸手想摸六阿哥,被六阿哥的小手一把抓住。


    见状,五阿哥吓了一跳,却甩不开六阿哥的手,扭头找人帮忙,看见四格格也被抱过来,连忙叫了两声“啊啊”。


    四格格被放在榻上,立刻伸手探向六阿哥,六阿哥马上放开了五阿哥,抓住了四格格。


    五阿哥眼看四格格居然被抓住了,一边“啊啊”叫着,一边吭哧翻身想抓住六阿哥的手。


    照顾六阿哥的奶娘担心五阿哥会把六阿哥抓疼,伸手稍微挡了一下。


    另外照顾五阿哥的奶娘却惊喜道:“五阿哥会翻身了。”


    宜嫔凑过去一看,就见自家儿子居然真的会翻身了,没好气道:“姐姐,我之前和僖嫔逗弄了五阿哥多少回,他压根就不动,完全不愿意翻身。如今倒好,没人逗他,五阿哥倒是自个会翻身了。”


    郭珍珠好笑道:“五阿哥这是一时着急,倒是忽然学会翻身了。”


    宜嫔听着也笑了:“是啊,看着五阿哥喜欢四格格得很,担心六阿哥抓疼四格格了,五阿哥这不就护着吗?”


    她虽然笑着,语气里却带着酸溜溜的味道。


    僖嫔伸手在鼻尖下挥了挥,笑眯眯道:“你这话怎么透着一股酸味儿,五阿哥和四格格关系好,不也是姐弟情深,没什么不好的。”


    宜嫔叹气道:“五阿哥还这么小,就顾着四格格忘记我这个额娘了,再长大点还得了?”


    那边六阿哥终于放开了四格格的手,僖嫔就催促道:“四格格喊一喊两个弟弟,快。”


    四格格疑惑地看了僖嫔一眼,僖嫔反复说了几遍,她才算是明白了僖嫔的意思


    ,对着五阿哥和六阿哥分别喊了他们的小名:“呜呜,呼呼。”


    五阿哥听四格格喊的次数多了,立刻有反应,抬头看了过来。


    六阿哥还没完全明白这个小名是什么,小手握拳凑到嘴巴边上,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有回应。


    僖嫔就笑了:“看吧,五阿哥已经记住这个小名了,六阿哥还没有。以后得让四格格多喊几遍,六阿哥才能明白。”


    玩闹过后,六阿哥被奶娘抱去吃奶了,五阿哥倒是因为学会翻身,吭哧吭哧努力翻了几下。


    宜嫔担心这傻儿子真把自己翻下软塌,就让奶娘抱去外边的地毯,就能让五阿哥随便翻了。


    四格格看五阿哥翻身很有趣,也招呼奶娘抱着她出去地毯那边跟五阿哥玩儿。


    殿内刚安静,外头琉璃和玲珑就送热腾腾的饭菜进来。


    僖嫔闻着味儿就知道今天又是好吃的,感慨道:“每次过来,感觉你这小厨房的御厨手艺是越发好了。还没吃,闻着味道就勾人得很。”


    郭珍珠忍不住笑了:“你这还没吃,怎么就知道御厨的手艺好了?”


    听见这话,僖嫔无奈道:“能不好吗?我看你这小厨房的御厨卯着劲做菜,就怕你不爱吃。”


    宜嫔点头附和道:“记得第一个来的御厨做的菜,姐姐吃了两口很快睡着了。之后那御厨就回去了,换了个新的御厨过来。”


    因为郭珍珠吃得少,皇帝以为御厨的手艺不行,她不喜欢,麻溜把人换掉了。


    听说第一次御厨是哭着走的,以为自己的手艺没能叫郭珍珠喜欢。等郭珍珠醒来,小厨房已经换了人,心里还怪内疚的。


    她就是睡着了,才没吃完,味道都没怎么尝出来,竟然就这么换人了。


    不过御厨都换掉了,郭珍珠再把前边那个御厨叫回来,如今留在小厨房的这个御厨估计也要哭了。


    郭珍珠能怎么办,只能让人送个荷包给第一个御厨,稍微安抚一下。


    第二个御厨就卯着劲做好吃的,生怕自己也被赶走。


    每天菜式都不带重样的,尤其如今郭珍珠不能吃味道太重的菜,御厨也是费尽心思做得清淡又好吃,实在是难为他了。


    玲珑打开食盒,今天的菜式是酱鸭、地三鲜和豆腐羹,还有一碗胭脂米饭和一碗老母鸡汤。


    得知僖嫔和宜嫔也在,御厨也不能让另外两位娘娘饿着肚子,于是送来了整整三份。


    僖嫔接过玲珑递来的筷子,感慨道:“这御厨真会来事,估计看出我馋他做的菜了。”


    宜嫔好笑道:“你天天盯着,别说御厨,这满屋的人谁没看出来?”


    她尝了一口,顿时吃得头也不抬。


    僖嫔见了也笑道:“你不也馋了,不过吃了几天,我感觉裙子腰身都有点紧。”


    宜嫔连忙附和着点头道:“就是啊,我这衣裙明明新裁没多久,腰上就开始紧了。等会吃完饭,咱们也去长廊走一走消食吧。”


    僖嫔连连点头答应,她也怕这么吃下去,刚做好的一身衣裙就得重新做了!


    她就纳闷了,自己和宜嫔吃着就胖了,怎么郭珍珠吃得一样却不见胖?


    郭珍珠看着两人热热闹闹的,回想原身之前身边只有宜嫔,也没有那么多得力的宫人在。


    宜嫔一个人包揽照顾原身的事,累得面色发白。她一边要打点御膳房尽快送膳食来,还得送点好菜好汤来给坐月子的姐姐补补身。


    另外宜嫔还盯着奶娘,有没好好照顾四格格。


    她还得关心自家姐姐,吃睡好不好,坐月子太闷又过来陪着聊天凑趣,宜嫔恨不得把自己劈开好几半来用。


    如今倒好,满屋子的人,让宜嫔轻松多了,再也不用独自一个人操心郭珍珠了。


    在这热热闹闹中,郭珍珠感觉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她就出月子了。


    她痛痛快快洗了热水澡后,还泡了一会澡,感觉浑身都轻了不少。


    等郭珍珠起来梳妆打扮好,却见外头李德全带人浩浩荡荡过来宣旨。


    第73章 第 73 章


    第73章


    郭珍珠见状, 连忙带着宫人跪下接旨。


    李德全展开圣旨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顺嫔贤良淑德,聪慧伶俐, 为朕多次分忧。朕心甚慰, 今晋顺嫔为顺妃,钦此!”


    闻言,郭珍珠愣了一下,才在李德全的提醒下伸手接下圣旨:“臣妾谢主隆恩。”


    林嬷嬷扶着郭珍珠起来,李德全就笑眯眯道:“奴才恭喜顺妃娘娘,大喜啊!”


    郭珍珠笑笑,示意林嬷嬷给李德全塞了个大荷包。


    李德全接过荷包,笑着道:“那奴才就沾沾娘娘的喜气了。”


    郭珍珠只觉得李德全是真会说话, 不由低声问道:“李伴伴等下还要去别的宫殿吗?”


    言下之意, 皇帝肯定不会只晋封她一个人, 等下李德全还要去哪里宣旨?


    李德全会意,压低声音答道:“皇上有旨,晋佟贵妃为皇贵妃, 温妃为贵妃, 惠嫔、荣嫔和宜嫔为妃。”


    得到答案, 郭珍珠笑笑道:“那就不耽误李伴伴继续去宣旨了。”


    李德全行礼后,这才带着宫人去不远的翊坤宫宣旨了。


    林嬷嬷领着其他宫人对着郭珍珠行礼道:“恭喜娘娘, 贺喜娘娘。”


    郭珍珠笑着抬手道:“好了, 都起来吧,等会林嬷嬷给每个人都发个荷包。”


    她升职了, 跟着自己的人都该给奖金才是!


    林嬷嬷领着众人道谢后,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气。


    毕竟跟着的主子争气,两三年的功夫就从贵人晋封为妃子, 这简直不是一般的快,足见郭珍珠究竟有多受宠了。


    跟着受宠的主子,他们不说喝香吃辣的,在外头都有脸面,办事都要方便顺利得多了!


    郭珍珠等人晋为四妃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皇宫。


    至于空出来的嫔位,皇帝似乎暂时还没想好,并没有晋人上来,暂时空置着,这让不知道以为自己有机会的贵人捏着手帕郁闷坏了。


    至于晋封大典会在年底,这会儿属于妃子的年俸和福利倒是先提上来了。


    郭珍珠从贵人年薪的一百两,到嫔位的两百两,如今再变成妃子的三百两。


    每年的年俸都在增加,确实不常见。


    但是在铺面的一成利对比之下,这点年俸就实在不够看,连零头都没有。


    虽说郭珍珠给了家里一部分,但是剩下在手里的还很多,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因为海商进来做买卖的关系,铺面的生意就更好了,每天都是供不应求。


    工坊那边实在做不完,又扩大了生产,才算是勉强增加了一点订单的速度。


    不然太慢的话,海商就要在港口停留太久。


    之前的船只不离开,港口的容纳量是有限的,新的商船就进不来。


    听说港口那边的船只都快打起架来,两艘船差不多时间靠岸,但是港口只有一个位置。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两艘船能不打起来吗?


    他们都想抢这个位置,最后小一点的船只得逞了,大点的速度慢一些没能先进去,气得都想把那艘小船撞开。


    户部每天点算税收算得手软,却也心花怒放,早朝的时候就跟皇帝建议多开几个港口,放海商进来做买卖。


    早朝上反对的人没了,毕竟之前那几个被扔出去的大臣就是前车之鉴,谁都不想重蹈覆辙,成为那个被皇帝扔出去的人。


    而且看户部尚书每天春风满面的样子就知道,海商送来的税收到底有多少,叫他满面红光,一把年纪走路都带风了。


    大臣又不是傻子,知道国库如今缓和过来了,还因为海商受益,就没理由跟皇帝对着干了,于是纷纷支持户部尚书的建议。


    这时候皇帝却没有同意多开港口,只说货物不够,开了海商来得是多了,但是也无太多货能做买卖。


    到时候海商彼此进货不了,只能停留在港口,时间长了肯定还是会出乱子的。


    为了安全起见,皇帝暂时不打算开太多港口。


    这就出乎大臣的意料之外,还以为皇帝着急充盈国库,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加上都没有大臣反对了,皇帝怎么还反着来呢,不是该顺着户部尚书的话开港口吗?


    郭珍珠封妃后,皇帝第一次过来。


    因为她坐月子的缘故,皇帝也许久没见过郭珍珠了。


    郭珍珠比之前要丰腴一些,没那么瘦,气色看着不错,皇帝就放心多了:“你坐月子这一个月,外头就热闹极了,尤其是港口那边,带动了不少商贩,还有二道贩子。”


    闻言,郭珍珠不由失笑。果然不管在哪里,只要有挣钱的地方就会吸引人。


    海商在港口停留,总要吃喝,就需要补充,给了商贩机会。


    除了货物之外,享受的东西一点都没少。比如饭菜、瓜果蔬菜、淡水、酒水、替换的衣服和被褥等等。


    毕竟商船上就简单的配置,在漂洋过海到达后,几乎所剩无几了,怎么都需要补充一二。


    船舶司会管,却不可能帮着买,索性让这些商贩带着样品进来。


    到时候海商看中哪些,商贩点算之后交给船舶司查验,没问题后就送到船上,可谓服务周到了。


    海商也很喜欢这样的服务,只管买和给钱,后续一点都不需要操心。


    船舶司不但会查验这些东西有没夹杂违禁的东西之外,还会帮忙看这些东西的质量如何。


    要是特别差的,数量不对或者货不对板的,船舶司就会打回去,不会叫海商吃亏。


    有些海商来晚了,订单都排满了买不到,这时候就有二道贩子出没,价钱贵一点却能买到货,海商带回去加价卖,一样有赚头,也不介意跟二道贩子做买卖了。


    当然这是海商看来,商贩的价钱其实一点都不便宜,二道贩子就更不便宜了,不过船舶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卖给自己人贵了,那不行。卖给海商贵了,那可以。


    但是贵得太离谱的,船舶司还是会拦着的。


    又不是一锤子的买卖,海商以后还会来,卖得太过分,这不是赶客吗?


    商贩也很有分寸,价钱虽然高,但是不会太离谱,东西也不会太差,又不会夹杂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里头,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皇帝多日没见郭珍珠,几乎可以说是打开了话匣子,把外头的事都说了说。


    郭珍珠坐月子久了,除了听僖嫔和宜妃聊天和给自己念念游记,只知道一点宫里的事,外头的事就只能靠皇帝来。


    皇帝也很给力,过来后就给郭珍珠说了不少,她是听得津津有味。


    商贩很聪明也挣钱,海商过得舒服也很满意,算的是双赢了。


    另外海商进货还要交税,哪怕跟二道商贩做买卖也得交,充盈了国库,皇帝也得益,算是一石三鸟。


    这么多的好处,大臣们又不瞎,自然不再反对,皇帝最近过得也舒心多了。


    皇帝忽然皱了皱眉头说道:“只是有大臣写折子给朕,说养一家子十分困难,俸禄又不高,想跟国库借钱周转……”


    “朕要是不借,实在有些不近人情。若是借了,那么这笔钱是不大可能再要回来。如果提高大臣们的俸禄,一时之间又太多了,国库只怕要支撑不过来。”


    郭珍珠听得一怔,皇帝这是准备要当冤大头了吗?


    大臣来借钱,肯定不会还了,逼着还就说只有命一条,钱是没有的,皇帝能怎么办?


    都说借钱的才是大爷,债主反而是孙子了。


    皇帝未必是真的心软,却必定是个好面子的人。大臣说过不下去了,想借钱过日子,听着叫人心酸。


    他治理之下,大臣们居然日子要过不下去了,实在有点丢脸。


    被人知道,还以为自己这个皇帝当得不够称职。


    自己过得好,臣子却过不下去。


    作为理科生的郭珍珠的历史学得马马虎虎的,却记得皇帝好像还是把钱借出去了。回头年纪大了,国库撑不住了,他又让儿子去找大臣催债,自己却不乐意出面。


    儿子就惨了,这种得罪人的事还得上门去催,收效甚微。


    毕竟皇帝这态度十分暧昧,虽说让儿子上门去催债,却也没有逼着大臣必须还钱的意思。


    那大臣当然拖着不还,一个个还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没皇帝支持,儿子能怎么办,除了再三上门去,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至于还钱的大臣更是寥寥无几,这儿子是实惨。


    杜绝这件事的前提,就是要掐灭皇帝借钱给大臣的源头。


    郭珍珠眨眨眼问道:“皇上,这俸禄是祖宗定下来的,怎能随意更改?”


    皇帝一怔,忽然笑了起来:“你这话不错,朕倒是一时没想到。”


    大臣之前反对皇帝开放海禁,跟海商做买卖,理由就是这海禁是先帝定下的,改了就是不孝。


    那这大臣的俸禄还是满人进关的时候,祖宗定下来的,怎么他们还想要改呢?


    这样就堵住了大臣的嘴,无法提高俸禄了。


    在郭珍珠看来,这不就是魔法打败魔法,用大臣的法子对付回去吗?


    郭珍珠又说道:“而且大臣们说日子过不下去这事,实在不好考证。有些大臣确实过不下去,有些却未必,只是日子不如之前风光而已。”


    “皇上要是都答应了,可能有些不怎么缺钱的大臣也会跟着借。不然别人都借了,自己没借,不就显得自家特别富裕,不需要借钱过日子吗?”


    “如果被皇上注意到了,自个居然偷偷发财,那钱从哪里来的,不就得有人悄悄打探了?”


    如此一来,还不如跟风一起借钱,那就能混在所有人当中,不显得突兀了。


    皇帝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不过要是这样,那么跟国库借钱的大臣人数就会越来越多,指不定整个朝堂的大臣未免跟别人不一样,多多少少都借一点。


    哪怕每人只借一点,积少成多加起来却不是一个少数目。


    国库如今确实比之前好多了,却也没好到能让这么多人同时借钱的地步。


    郭珍珠看出皇帝压根没想到这个可能,一来皇帝自己就不曾缺钱,借钱这种事是不存在的。


    二来皇帝也不需要担心自己太突出会树大招风,所以无法跟大臣共情,也就不会预判到大臣的行动了。


    皇帝皱眉沉吟,想到那几个大臣在折子里写得凄凄惨惨的,好像下一刻就吃不上饭一样,叫他忍不住想要答应。


    幸好皇帝今天来永寿宫走了一趟,听了郭珍珠的话,才感觉他如果答应了,后边的事情估计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轻轻叹气,努力为自己挽尊道:“兴许大臣当中,有那么一两个确实日子拮据。”


    郭珍珠很想伸手晃一晃皇帝:你醒醒,能给皇帝直接写折子的都是几品官,他们哪怕缺钱,能缺到家里没米揭不开锅的地步吗?


    大臣就是在皇帝跟前卖惨,说得自己有多可怜,让皇帝动了恻隐之心,万一就答应了呢!


    偏偏皇帝还真的心软了,想要答应给大臣借钱,开了这个头,那就是后患无穷了,成了本朝最大的冤大头!


    郭珍珠:皇帝,你可千万别借啊!


    可惜皇帝是个好面子的,不然他反过来跟大臣们哭穷,看大臣们敢不敢跟皇帝对着哭!


    对付不要脸的人,只能比他们更不要脸,豁出去了!


    皇帝显然做不到,郭珍珠斟酌着说道:“皇上,大臣家里究竟是否缺钱,缺到什么地步,不如直接派人去查探。”


    皇帝放不下面子,其实也有办法,就是让大臣们主动先退了。


    要皇帝放话,家里实在日子过不下去的,他心生怜惜,却也不能谁喊穷就接济谁,其他没被接济


    的人只怕心里不服气。


    索性皇帝派人上门去查探一番,如果大臣家里真的日子过不下去了,那皇帝二话不说就给大臣借钱。


    皇帝愿意退让,只叫人上门看看,要是真的就愿意借钱,但是大臣敢吗?


    大臣家里敢让皇帝的人进去查看,要搜出点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怎么办?


    如果他们嚷嚷着穷,皇帝的人上门发现家里的摆件一个比一个精致,库房里的好东西也不少,可能还有点来历不明的金银,大臣能报出东西的来处吗?


    如果有大臣胆子大,把好东西都藏好了让人上门来,那查探的人得四处看看,有经验的到处敲敲,看有没隐藏的暗格暗室之类的。


    要是找出府邸图纸里没有的暗室,里头是用来做什么,大臣浑身是嘴能说得明白吗?


    郭珍珠估计大臣不可能真的干干净净的,两袖清风什么的就是个笑话了。


    只是为了借点钱,为了这点钱配上身家性命,大臣们肯定会想着不值得,立刻退缩了。


    皇帝听得微微一笑道:“爱妃你这主意极妙,倒是叫你刚出月子就为朕操心,叫朕内疚得很。”


    看得出郭珍珠是真的担心皇帝吃亏,所以才会拦着皇帝不借钱给大臣。


    这事要传出去,大臣们知道后,必然要对郭珍珠不利,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开口,显然比起其他,郭珍珠更在乎皇帝了。


    皇帝承了这个情,自然不会叫郭珍珠吃亏。他看了李德全一眼,然后对郭珍珠说道:“随朕去看看四格格和六阿哥。”


    郭珍珠只以为皇帝想念孩子们,没多想什么,就领着皇帝去后头看一双儿女了。


    留下的李德全等皇帝和郭珍珠进去后,这才起身扫了一眼周围。


    在场的宫人立刻浑身绷紧,安静等着李德全开口。


    李德全眯起眼看着他们道:“刚才顺妃娘娘说的话,你们心里也明白,一个字都给咱家烂在肚子里。”


    “要是咱家在外头听见一个字,都是你们的错,你们就别想继续在永寿宫伺候了,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这话说得吓人,永寿宫的宫人却明白厉害,立刻忙不迭应下,就差指天发誓绝不会透露一个字了。


    李德全敲打一番不够,还说道:“咱家会派人盯着你们每一个人,你们好自为之!”


    他当然不能只相信宫人的自觉,必然会派人盯着,免得走漏风声。


    在里头的郭珍珠一无所知,带着皇帝进去,四格格已经醒来了,看见郭珍珠特别高兴,自己爬下床榻就走了过来。


    皇帝见了不由惊讶道:“四格格走得真稳当,都不需要别人扶着走了。”


    郭珍珠搂着已经走过来的四格格笑道:“是啊,四格格早早就学着走路了,刚开始还需要人扶着,如今她已经能自个走了。”


    四格格仰头看见皇帝也奶声奶气喊道:“阿玛。”


    皇帝应了一声,知道四格格如今只能说两个字,“皇阿玛”喊不出,只能喊“阿玛”,却更像是平常人家的父女一样。


    他伸手摸了摸四格格的脑袋道:“四格格好像长高了一点,她长得真快。”


    郭珍珠笑着回道:“小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长得极快。几天不见就长了一截,转眼就要长大成人了。”


    郭珍珠牵着四格格,和皇帝去隔壁房间看六阿哥。


    两个孩子一人一个房间,有一个奶娘和两个宫女一起伺候。


    他们进去的时候,六阿哥正揉着眼睛刚醒来,看见郭珍珠和四格格就双眼一亮,“嗯啊”叫唤起来。


    四格格走过去,拉着六阿哥的小手,叫着“呼呼”,六阿哥就不喊了。


    皇帝听着惊讶道:“之前你说四格格给六阿哥起了小名,朕还以为是巧合,看来六阿哥也知道四格格给自己起的名字了。”


    “两姐弟看着感情真好,十分亲近。”


    郭珍珠听后,笑着点头道:“四格格很喜欢六阿哥,当然也喜欢五阿哥,经常一块玩儿。”


    她还有点纳闷道:“平日宜妃妹妹早早就带着五阿哥过来找四格格玩儿了,今天倒是晚了,可能起来迟了吧。”


    皇帝只看了看六阿哥,没跟四格格一样称赞又摸头,对待儿子和女儿的态度是截然不同。


    郭珍珠也能明白,皇帝的祖训就是抱女不抱儿,好像抱了之后,就让儿子变得软弱无能一样。


    当然他们可能更偏向富养女儿,严养儿子,这样儿子才能变得更出色,而不会被宠坏。


    皇帝看四格格和六阿哥玩起来了,他也得回去御书房着手处理刚才跟郭珍珠提的事了。


    郭珍珠恭送皇帝离开,见外头还没动静,就吩咐琉璃去翊坤宫走一趟,看看宜妃和五阿哥怎么一直没过来。


    但是她有点等不及了,索性说道:“算了,反正天儿没那么冷了,正好我出去走走,亲自去翊坤宫看看。”


    皇帝离开后,回头看了李德全一眼,后者会意道:“皇上,奴才已经敲打好永寿宫的人,另外派人盯着这些宫人,不会在外边乱说话。”


    闻言,皇帝微微点头道:“你办事,朕放心。”


    说完,他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走路利索的四格格,回头又问道:“对了,三阿哥会走了吗?”


    这话叫李德全尴尬地低头答道:“之前荣妃娘娘试着让三阿哥走路,只是三阿哥一直没练习过,被人扶着走又不乐意,没走两步就摔了一跤,膝盖摔破了皮。”


    不用李德全继续说,皇帝也能猜出来。三阿哥这一摔,又把荣妃摔破胆了,生怕三阿哥哪里磕着碰着,于是三阿哥这学走路的事又再次中断。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吩咐道:“你去钟粹宫走一趟,跟荣妃说一声。她要是不能让三阿哥这个月学会走路,那朕就把三阿哥送去给别人教他走路了。”


    李德全一听,就明白皇帝对荣妃是极为不满意了。


    比三阿哥年纪小一点的四格格走路都那么稳当,三阿哥居然还不会走,这让皇帝很是恼火。


    如果荣妃真的不能让三阿哥在一个月内学会走路,皇帝就得给三阿哥换个额娘了。


    皇帝的儿子绝不能小小年纪连走路都学不会,传出去不就是个大笑话了吗?


    总不能过几年去尚书房的时候,三阿哥还不能自己走,要人抱着去上课吧?


    这对皇帝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德全立刻去钟粹宫,转述了皇帝的话。


    荣妃原本以为自己被封妃了,也是因为在皇帝身边多年,是宫里的老人了。


    皇帝对她还是有一份旧情在,才会晋封自己为荣妃。


    荣妃正高兴着,冷不丁李德全来传皇帝的口谕,她只以为是皇帝有吩咐,却没料到竟然是这样的吩咐!


    一个月内让三阿哥学会走路,不然就要给他换额娘,这不是要剐了荣妃的心吗?


    她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皇上、皇上怎能如此对我?”


    李德全见了,也只能低头说道:“奴才只转述皇上的吩咐,还请娘娘尽快开始教导三阿哥。”


    说完,他就恭敬退下了,留下荣妃一脸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


    片刻后,荣妃才回过神来,喃喃道:“皇上这是怎么了?之前三阿哥不会走路,他也只是有点不高兴,今儿怎的忽然下了死命令?”


    身边有消息灵通的宫女小声说道:“主子,听闻皇上刚从永寿宫出来。”


    荣妃皱眉道:“又是顺妃?不对啊,她跟我无仇无怨的,没必要扯到三阿哥身上来。”


    另外一个宫女则是低声提醒道:“主子,兴许是因为皇上见着四格格会走路了,才会突然想起三阿哥来。”


    这倒是实话,荣妃听说四格格已经不用人扶着


    ,能自个走路了,走得还挺稳当的样子。


    估计皇帝亲眼见了,觉得四格格比三阿哥还要小一点已经会走了,三阿哥还不会走就让皇帝忽然不高兴起来,才会给荣妃最后的时限。


    荣妃在皇帝身边多年,也熟悉皇帝的性子。皇帝对儿子尤为严格,对女儿就要宽容许多。


    所以连四格格都能做到的事,三阿哥做不到,就让皇帝十分不痛快。


    荣妃叹气道:“看来我得狠下心来,让三阿哥尽快学会走路,不然我这心肝儿就要被人抱去养了。”


    旁边的宫女连忙安慰道:“主子,兴许皇上这说的只是气话,满宫里谁能抱养三阿哥?”


    这宫女说得也是实在话,后宫能抱养小阿哥的嫔妃确实不多。


    能养小阿哥的只能是嫔位以上,有孩子的当然没必要养别人的孩子了。


    佟皇贵妃已经抱养了四阿哥,不可能再抱养其他嫔妃的孩子。


    温贵妃虽然暂时没有孩子,不过她还年轻,身子骨也比佟皇贵妃要好,没必要那么早就抱养其他嫔妃的孩子。


    四妃都有孩子,作为荣妃的孩子三阿哥,嫔位哪怕有资格养小阿哥也不可能养妃子的孩子。


    这么看来,压根就没有人选。


    荣妃的神色刚松动了一点,身边的玉嬷嬷却轻声提醒道:“主子莫忘了,之前皇上要抱养宜嫔娘娘的五阿哥去慈宁宫,后来皇上发话,让五阿哥周岁后再看看。”


    “依老奴看来,皇上这是想反悔了,舍不得五阿哥。但是皇上又不能直接出尔反尔,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那边也得有个交代。”


    荣妃听着顿时变了脸色,这交代不用说,很可能是换个小阿哥抱去慈宁宫。


    反正太皇太后提出这件事,只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皇太后却很年轻,又没有孩子傍身,就想让皇太后膝下有个孩子颐养天年。


    这个孩子是谁,只要年纪不大还身子康健的小阿哥,那就足够了。


    所以皇帝要是舍不得五阿哥,正好三阿哥这边荣妃迟迟没养好,三阿哥年纪并不大,还没到记事的年纪,被抱去慈宁宫也合适。


    荣妃一想到三阿哥被抱过去,以后想见就没那么容易了,脸色就更差了:“快,去把三阿哥叫醒,让人铺上厚厚的地毯,这就让三阿哥开始学走路!”


    如论如何,她是绝不能叫三阿哥被皇帝找借口送去慈宁宫的!


    这边荣妃下定决心要让三阿哥在一个月内学会走路,另一边的郭珍珠并不知道皇帝因着见到四格格走路稳当,就对荣妃发难了。


    郭珍珠这会儿带着林嬷嬷刚到翊坤宫,宜妃见她来了,顿时明白今天自己没带着五阿哥过去,郭珍珠这是担心了,才亲自过来看看。


    “我一早起来,见五阿哥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头,还有点闹腾。我一直哄着,却忘了时间。也忘了派人跟姐姐说一声,倒是叫姐姐担心了。”


    听罢,郭珍珠摆摆手道:“既是五阿哥不舒服,你顾着他也是应该的。我就是看妹妹平日老早就带五阿哥过去跟四格格一起玩儿,今儿来晚了,这才过来瞧瞧。”


    她凑近看宜妃怀里的五阿哥,小脸红扑扑的,皱着小眉头,哪怕被哄睡了,手脚还动个不停,显然睡得不够踏实。


    郭珍珠放轻声音问道:“御医过来是怎么说的?五阿哥没事吧?”


    宜妃摇头道:“御医也没瞧出来,只说五阿哥有点烦躁,可能是地龙还没关烧得太热了,有点燥热的样子。”


    原本开春了该关地龙,只是五阿哥年纪太小,开春还是有点冷,宜妃见郭珍珠也没关,索性就再开几天,反正烧着也不碍事。


    哪里想到,五阿哥突然就不舒服了呢!


    “于是说五阿哥太小也不好用药,只能食疗。只是这个季节哪里有新鲜的梨子,也就能吃点波斯菜和白菜,也能降降火。”


    郭珍珠想了想,波斯菜就是菠菜了,在这时候还挺常见,开春正是吃菠菜的好时候。


    “既是如此,让人做点波斯菜给五阿哥吃一点?”


    五阿哥如今已经开始吃点辅食了,原本宫里养孩子都是只吃奶到五岁,三四岁的时候才开始吃点别的。


    宜妃是见郭珍珠在四格格几个月的时候就让她开始吃辅食,四格格吃得津津有味,孩子养得也好。


    郭珍珠给宜妃说,孩子吃得多了,身子骨才壮实。


    反正宜妃相信郭珍珠说得都是对的,也在五阿哥五六个月的时候开始给他吃辅食。


    郭珍珠的方法是辅食从少到多,从细到粗,刚开始把食物磨得细细的,每一种连续尝试几天,看孩子能吃,肠胃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能逐渐增加一点。


    一点点循序渐进,孩子才能慢慢适应。


    宜妃之前看五阿哥适应得挺好的,身子骨好像都壮实了一点,就十分高兴,按照郭珍珠的意思继续增加辅食了。


    辅食多了点,五阿哥吃奶就少了一点,不过看着五阿哥适应得挺好。


    宜嫔疑惑道:“也不知道为何,这两天五阿哥不太爱吃辅食了。我亲自喂,他还能吃半碗,别人喂他,可能就吃两口。”


    “难不成他不爱吃这个?但是之前吃过,五阿哥吃着挺香的。”


    五阿哥还小,又不会说话,御医更是瞧不出什么来,宜妃只能靠猜了。


    她怀里的五阿哥醒来了,却又开始闹腾起来,烦躁得动着小手小脚,宜妃险些没把孩子抱住。


    宜妃脸色越发愁了,郭珍珠只好建议道:“是不是五阿哥在殿内呆得闷了,才有点闹腾?不如给五阿哥多穿点,咱们去御花园走走?”


    听罢,宜妃只好点头,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


    菠菜还得在小厨房那边蒸一会,再碾碎了,放凉一点才能让五阿哥用。


    正好这个时间,她们去御花园走两圈,五阿哥看看外边的花儿,说不定就会安静一点儿。


    郭珍珠见宜妃抱着五阿哥久了,胳膊估计累了,有点抱不动,于是就把五阿哥接了过来:“我来抱就好,妹妹把披风穿上,这会儿虽然开春了,却还有些凉意。”


    平嬷嬷已经拿着披风过来给宜妃,宜妃却不好意思道:“姐姐,五阿哥如今壮实了,沉甸甸的,还是我来抱着吧。”


    听见这话,郭珍珠好笑道:“哪有这么说五阿哥的,他这壮实不是好事吗?长得再壮实点更好,我还抱得动。”


    “等我抱不动的时候,自然就交给妹妹了。”


    郭珍珠夸下海口,只是抱着五阿哥走了一段路,感觉两条胳膊确实有点酸,五阿哥如今长得跟小煤气罐一样,确实有点沉。


    林嬷嬷看出自家娘娘累了,正要上前帮忙,五阿哥的奶娘已经过来,想要接过五阿哥。


    郭珍珠想着自己累了,怕五阿哥等会一挣扎,她没抱着,摔着小阿哥就麻烦了。


    她正要把五阿哥送回去,五阿哥却又开始乱动,吓得郭珍珠又抱了回来,五阿哥在她怀里稍微动了一下又安静下来了。


    郭珍珠有点疑惑,把五阿哥递给林嬷嬷,林嬷嬷接过来抱着,五阿哥挣扎了一小下也安静了。


    林嬷嬷抱的姿势很稳又舒服,五阿哥在她怀里没一会竟然开始昏昏欲睡的样子,却睁着眼看四周,似乎很好奇。


    郭珍珠纳闷道:“五阿哥这是更喜欢林嬷嬷,不喜欢我们了?”


    宜妃好笑道:“也不知道为何,五阿哥这两天只喜欢让我抱着了,其他人抱着就要闹腾。还以为五阿哥只认我呢,如今看来,除了我之外,他还喜欢姐姐和林嬷嬷。”


    林嬷嬷受宠若惊道:“可能平日奴婢帮着照顾过五阿哥,五阿哥才认得奴婢了。”


    她虽然这么说,眉眼间都带着喜色。平嬷嬷看着有点郁闷,怎么五阿哥不让自己抱了呢,反倒亲近起林嬷嬷来,凭什么啊!


    明明平嬷嬷照顾五阿哥的时间也挺多的,怎么五阿哥反而不亲近她了?


    平嬷嬷心里估摸着,可能这就是眼缘了,兴许林嬷嬷就是入了五阿哥的眼吧!


    一行人终于到了御花园,却见角落有个衣着朴素的老嬷嬷正摘着草,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赶紧给她们行礼。


    郭珍珠有点意外,这老嬷嬷看着年纪颇大,怎么还一个人在御花园里除草?


    难不成被人排挤,逼着老嬷嬷一个人做除草的差事了?


    郭珍珠看了宜妃一眼,宜妃也是这么想的,示意平嬷嬷去问一问。


    平嬷嬷看这老嬷嬷只觉得眼生,似是没怎么见到过。


    这确实奇怪,毕竟宫里的嬷嬷她几乎都见过。


    平嬷嬷上前低声问了几句,很快过来禀报道:“娘娘,这老嬷嬷是冷宫里头的人,今儿趁着时辰还早就到御花园里摘草药,没料到冲撞了两位娘娘。”


    郭珍珠满脸惊讶道:“御花园


    里有草药?是什么?”


    这事平嬷嬷倒是没问,于是把那老嬷嬷叫上前来:“你给娘娘说说,采的是什么草药?”


    老嬷嬷上前恭敬行礼后答道:“回娘娘的话,老奴采的是柴胡。”


    柴胡是很常见的药材,也十分好种,郭珍珠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是柴胡,不由纳闷道:“御花园里怎么会有柴胡,你种的吗?”


    老嬷嬷低着头答道:“娘娘,是老奴无意中发现的,可能是鸟儿带来的种子。”


    郭珍珠恍然,这确实有可能,鸟儿身上或者吃了什么会带着种子,随着它们飞去哪里就散落在哪里。


    加上柴胡的适应性很厉害,生命力也强,哪里都能种活。


    这老嬷嬷估计无意中发现,才趁着大早上人少的时候过来采摘,没料到竟然遇到了带着五阿哥过来散步的顺妃和宜妃。


    郭珍珠知道宫人很难看病,御医不会给他们看,哪怕是药童也就勉强会帮忙看看,给点药草,再多就没有了。


    至于冷宫里的人只会更惨,连去太医院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就靠自己。


    柴胡能治很多病,晒干后泡水饮用就好,很方便,也难怪这老嬷嬷无意中发现后,会特意跑到御花园来采摘。


    郭珍珠笑着说道:“没事,你继续摘吧。放心,在场都不是多嘴的人,你过来摘一点不起眼的柴胡而已,没人会说出去的。”


    她扭头看向其他宫人,宫人纷纷点头附和,连连表示今儿过来没见过这位老嬷嬷。


    郭珍珠觉得老嬷嬷这年纪在冷宫住着,估计是跟着的主子被发落了。这主子也有些年岁,很可能是先帝的妃嫔。


    皇帝这个大孝子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把先帝发落的嫔妃放出来,还留在冷宫里很可能犯了什么大错,不知道蹉跎了多少岁月。


    郭珍珠想着老嬷嬷够可怜的了,只是偷偷出来摘点柴胡,她自然不介意。


    却担心宫人没当回事,转头说出去的话,这老嬷嬷只怕日子更不好过,还可能受责罚。


    郭珍珠索性多嘴提醒身边的宫人,叫老嬷嬷可以放心摘草药再回去。


    老嬷嬷连连道谢,满脸感激,只是她看见林嬷嬷怀里的五阿哥,却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第74章 第 74 章


    第74章


    郭珍珠看着老嬷嬷眼底挣扎了一下, 忽然低声说道:“娘娘,老奴有事想要单独禀报。”


    单独二字让周围的宫人立刻警惕地看了过来,他们可不能让郭珍珠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老嬷嬷单独在一起。


    要是这老嬷嬷起了什么坏心思, 郭珍珠岂不是危险了?


    郭珍珠倒是觉得这老嬷嬷并没有坏心, 也好奇她想要说什么,于是点头道:“也罢,那就去前面亭子里说吧。”


    宜妃在旁边不赞同道:“这老嬷嬷才第一次见,姐姐也太没警惕心了。”


    见郭珍珠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宜妃皱了皱眉头道:“这样,我陪着姐姐过去,让姐姐单独跟老嬷嬷在一起,我也不放心。”


    郭珍珠无奈, 只好让宫人退后几步, 虽说听不清亭子里的人说什么, 却能第一时间看见。


    如果有什么变故,他们也能第一时间扑过来护着。


    郭珍珠觉得在宫里,到处都是眼睛, 这老嬷嬷除非不要命, 不然怎么都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动手, 周围人也太紧张了一点。


    老嬷嬷却从宫人的态度里,骤然认出郭珍珠的身份来:“老奴斗胆一问, 是顺妃娘娘吗?”


    郭珍珠面露诧异, 又好笑道:“你不认识我,倒是有话要跟我说?”


    宜妃在旁边附和道:“就是啊, 你都不认识姐姐,还要单独跟姐姐说话?”


    老嬷嬷听后摇头道:“老奴眼拙,很少离开冷宫, 一时没能认出顺妃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郭珍珠摆摆手道:“我倒是好奇,你要单独跟我说什么?”


    闻言,老嬷嬷看了眼外头,确定宫人站得比较远,听不见这边说话,这才压低声音开口道:“老奴叫住娘娘,也是刚才发现那小阿哥面色有异。如果老奴没看错,这小阿哥该是被人下药了。”


    这话一出,不说郭珍珠脸色一变,就连宜妃也是满脸怒意:“胡说什么,那是五阿哥,每天都在我的眼皮底下,怎么可能有人能动手?”


    翊坤宫里就没外人在,宜妃又一直跟五阿哥在一起,身边都是熟悉的人,谁会对五阿哥下药?


    这老嬷嬷莫不是老眼昏花,还脑子糊涂了,这种胡话都敢说出口?


    宜妃气得就想要叫人把老嬷嬷打一顿,她这暴脾气最近渐渐好多了,如今却要按耐不住。


    郭珍珠连忙轻轻拍了拍宜妃的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又皱眉看向老嬷嬷道:“你要单独跟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可有凭据?”


    老嬷嬷点头答道:“还请娘娘饶恕老奴的唐突,原本老奴并不想多言,毕竟此事冒然开口,想必娘娘未必相信,还可能责罚老奴对小阿哥出言不逊。”


    “只是顺妃娘娘心善,没驱赶老奴,还叮嘱身边人为老奴保密。老奴心里感激,自是不敢隐瞒娘娘。”


    郭珍珠倒是觉得老嬷嬷未必说的是假话,她也没这个必要。


    毕竟老嬷嬷说这话要是假的,很容易就被人识破,还要受责罚,何必呢?


    郭珍珠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如果老嬷嬷说的是真话,那是谁对五阿哥动手脚了?


    “你先说说,究竟怎么看出五阿哥被人下药了?”


    老嬷嬷见郭珍珠虽然半信半疑,却愿意听下去,心里顿时偷偷松口气。


    她其实也捏了把汗,这事说出口实在太冒险了。如果顺妃不相信,还因此大发雷霆,自己必然要被责罚。


    打几个板子下来,她这老身板可受不住,只怕要把小命赔上。


    好在老嬷嬷赌对了,顺妃既然愿意对她这样第一次见的老宫人网开一面,必然是个心善之人。


    加上她回头就叮嘱身边人,不要把老嬷嬷摘药的事说出口,又是聪慧心细的性子。


    所以老嬷嬷感激之余,也猜出郭珍珠愿意听下去,看来是自己猜对了。


    老嬷嬷继续小声说道:“五阿哥面色潮红,双眼朦胧无神。眼皮耷拉着,似是困了,却又没能闭眼睡着。想必小阿哥这几天燥热难安,夜里也睡不踏实,甚至不愿意安睡,还烦躁闹腾。”


    宜妃听得惊奇,都怀疑老嬷嬷是不是去翊坤宫偷看过,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郭珍珠看着宜妃的神色,就明白老嬷嬷都说对了:“我只以为五阿哥是因为殿内的地龙烧得太热的缘故,才会热得睡不着,自然闹觉了。”


    老嬷嬷却摇头道:“娘娘,五阿哥想必除了睡不好之外,还食欲不振,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什么东西。”


    宜妃微微瞪大眼,不可思议看了过来:“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莫不是去翊坤宫找人打听过?”


    这话说出来,就是宜妃自己都不相信的。


    毕竟宜妃把翊坤宫守得跟铁桶一样,一个冷宫的老嬷嬷如何能探听到五阿哥的事,还如此具体清楚?


    老嬷嬷摇头道:“老奴不曾去过翊坤宫,在进宫之前,老奴的阿玛曾是大夫,老奴也是耳濡目染,看见了不少。”


    “依老奴所见,五阿哥该是被人下了燕芽。这种药无毒也无味,算是民间的偏方。”


    “民间的孩子不爱吃饭,放一点点燕芽在饭菜里,孩子的胃口就会开始好起来。只是这药不能多放,也不能持续很久,不然就会出现五阿哥这样的症状。”


    郭珍珠越听越是不明白道:“既是让孩子胃口好的药,怎么会有人给五阿哥用?毕竟五阿哥的胃口一直都不错,实在没必要用这种药。”


    给胃口好的孩子用胃口大开的偏方,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老嬷嬷再次摇头叹道:“这偏方


    没有好坏之分,谨慎用就能让食欲不振的孩子好起来。可是药这种东西,少了无效,多了不妥。”


    “老奴猜测五阿哥对这药不敏感,刚用的时候没什么效果,对方就加大了药量。”


    于是五阿哥就开始不舒服了,反而没了胃口,还烦躁闹腾,简直寝食难安。


    宜妃听后气愤道:“你想说下药的人是为了五阿哥好,让他多吃点,能更壮实一些。只是没料到五阿哥对药不敏锐,刚用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对方就多下了一点,就叫五阿哥反而难受了?”


    “可是我请御医来看过五阿哥,都没看出什么来。”


    宜妃就差明晃晃摆明怀疑老嬷嬷,她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五阿哥压根就没被人下药!


    有什么药是一个老嬷嬷能看出来,御医却看不出来的?


    老嬷嬷连忙解释道:“这药无毒,想必御医也不大能查探出来,只看着小阿哥是上火烦躁而已。而且是民间偏方,老奴小时候在外头见过才得知,在宫里却不曾看到过。”


    言下之意,宫外民间用的偏方,宫里不曾有人用过。


    御医大多都是世代御医,很少是乡间大夫被提拔上来的,没见过这种偏方也是人之常情,自然就没能查探出来了。


    郭珍珠安抚宜妃道:“妹妹先别着急,这事要是真的,那就不是一件小事,得禀报皇上来查明才是。如今五阿哥的身子骨更重要,你可有什么法子让五阿哥尽快好起来?”


    五阿哥还那么小,睡不着吃不下,两天下来小脸都变尖了一点,叫人看着心疼。


    再熬个几天,五阿哥的小身板只怕要受不住的。


    老嬷嬷立刻答道:“娘娘放心,只要找到那人,停了药,再给五阿哥泡几天柴胡煮的药浴就能好。”


    她担心柴胡这种便宜的东西,可能叫郭珍珠和宜妃不放心,于是又仔细解释道:“娘娘别看柴胡这药草不起眼,到处都是,却能疏散退热、疏肝解郁和升举阳气。五阿哥还小不能直接喝药,泡药浴是最妥当不过了。”


    郭珍珠沉着脸点了下头,又说道:“嬷嬷愿意冒险告诉我,我心里感激。只是这药浴能不能给五阿哥用,还得禀明皇上,又让太医院那边斟酌一番才行。”


    毕竟她们是小阿哥的生母,也不能胡来,又不懂药理,还是得先告知皇帝,然后再让御医来看看是否可行。


    老嬷嬷自然明白,听郭珍珠还跟自己解释一番,顿时满脸受宠若惊的神色。


    郭珍珠又道:“只是得劳嬷嬷跟我走一趟,去乾清宫跟皇上禀明一二。我担心自己说不明白,刚才看嬷嬷是懂一点药理的,跟皇上亲自解释就要清楚得多了。”


    老嬷嬷自然无法拒绝,只能跟着郭珍珠和宜妃一起去乾清宫。


    林嬷嬷抱着五阿哥站在远处,自然听不见亭子里几人说话。


    她见郭珍珠出来,就说要去乾清宫,那个老嬷嬷却跟在身后一起过去,心里不由疑惑。


    但是郭珍珠既是发了话,显然是有什么事要禀明皇帝,林嬷嬷从不会质疑自家娘娘的决定,只稳稳抱着五阿哥跟在身后。


    一行人到了乾清宫,皇帝在御书房听说郭珍珠和宜妃带着五阿哥一起过来了,不由奇怪,还是让人去了暖阁。


    郭珍珠伸手抱过五阿哥,只让宜妃一起进去,老嬷嬷先留在外边等着。


    她进去后,刚坐稳就着急把老嬷嬷的话简单复述给皇帝,然后说道:“臣妾拿不准这老嬷嬷说的话,不敢全信,却也不敢完全不信。毕竟她第一次见五阿哥,就把这两天五阿哥不适的样子说得清清楚楚。”


    “这老嬷嬷会一点药理的样子,要是五阿哥身边真有人给他下药,究竟出于什么缘故,又是谁做的,臣妾和妹妹一时没有头绪。”


    宜妃在旁边连连点头附和道:“皇上,臣妾光是听着就后怕得不行,要是五阿哥因此出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险些落下泪来。


    皇帝也没料到,竟然会有人对五阿哥下手,只是他却没听说过燕芽这种药:“去请太医院的院首和霍御医过来。”


    这两天给五阿哥检查的是霍御医,他都没看出来,皇帝只好叫经验更丰富的院首过来瞧瞧。


    李德全在旁边却忽然低声说道:“皇上,奴才小时候还没进宫之前,确实听说过燕芽这种偏方。”


    皇帝一听,不由惊讶道:“你听过?还真有这种东西?”


    李德全连忙点头应道:“回皇上,燕芽这东西长在最南边的深山里,并不起眼。听闻是穷人家上山寻吃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吃过后会胃口大开。后来就有人家的孩子总吃不饭,想到这东西,就摘了点尖尖磨成粉给孩子用一点,孩子胃口就好了。”


    “还有人家摘下磨粉后,高价卖给大户人家的奶娘。只是这燕芽不好寻,经常上山寻山货的人知道居多,哪怕买下用了偏方的人家都未必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们正说着,院首和霍御医就赶来了。


    皇帝问起燕芽这东西,霍御医并没有听说过,院首却曾听闻:“皇上,燕芽只长在最南边的山里,在北边根本不得见。微臣曾听说过,却不曾亲眼见过。”


    院首年纪大了,对这些偏远的小偏方也耳有所闻,却因为离着太远太偏,依旧不曾见过,更别提是一直在北边长大的霍御医了。


    皇帝指着五阿哥道:“刚才顺妃遇到一个老嬷嬷,见了五阿哥说他是被人下了燕芽,院首来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


    院首吓了一大跳,这种小偏方怎会在宫里出现?


    他连忙接过五阿哥,放在软塌上小心翼翼检查起来,霍御医也在旁边帮忙查看一番。


    院首很快就道:“皇上,微臣曾听说服用燕芽的孩子会胃口大开。只是服用的次数多了,反而会食不下咽,还燥热难耐,夜里睡得也不安稳。”


    霍御医听后连连点头道:“院首,这就是这两天五阿哥的症状。微臣学艺不精,只以为五阿哥是烦躁不安,才会夜不能寐。”


    没想到五阿哥竟然别人下药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霍御医愧疚难当,当场跪下向皇帝告罪。他一直没能看出来,耽误了五阿哥,要不是恰好遇到个认识燕芽的老嬷嬷,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院首对霍御医颇为欣赏,也愿意在皇帝面前维护他一二:“皇上,这偏方实在太少见。想必整个太医院里,只有微臣曾听说过。不知道那位立刻看出来的嬷嬷在何处,她又如何分辨出来的?”


    皇帝摆摆手,示意候在外头的老嬷嬷进来问话。


    老嬷嬷见着皇帝,连忙跪下行礼,久久没敢起来。


    皇帝示意老嬷嬷起来答话,得知老嬷嬷是在冷宫,确实是最南边出身,阿玛还曾是大夫,确实说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他回想了一下,冷宫里的妃嫔早就去世了,这老嬷嬷一直没出宫,安分守己在冷宫里住着。


    这次她只是为了摘柴胡,才会一大早冒险去御花园,没料到老嬷嬷却遇到了郭珍珠、宜妃和五阿哥。


    若非如此,他们至今没能察觉出五阿哥的不妥来。


    皇帝就问院首道:“她说用柴胡煮水后给五阿哥泡药浴,可行吗?”


    院首斟酌一番后点头道:“皇上,柴胡能疏散退热,确实对症。五阿哥年纪小,直接喝药不合适,泡药浴是再稳妥不过了。”


    听罢,皇帝点点头,就吩咐乾清宫的小厨房去煮柴胡,等会让五阿哥去泡药浴。


    他不放心,还是亲眼看五阿哥泡药浴后情况有没改善为好。


    另外皇帝又吩咐道:“李德全派人去查查,翊坤宫里哪个胆大妄为的奴才敢对五阿哥下手!”


    李德全应下,这事非同一般,整个翊坤宫的宫人都被带去了慎刑司,就连平嬷嬷也不例外。


    宫人满脸茫然被带走,林嬷嬷看着他们


    离开,简直心惊肉跳。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整个翊坤宫的宫人都被带去慎刑司了?


    林嬷嬷吓得手脚发软,稍微想想,就明白很可能是五阿哥出什么意外了!


    不然这些宫人怎么都被带走,难道五阿哥的不适并非偶然,而是人祸?


    林嬷嬷这边哆哆嗦嗦害怕,又担心五阿哥,里头五阿哥已经泡上药浴了。


    药浴不能直接加凉水,会稀释了药效,只能把装着药水的整个桶放在冷水里放温,再倒入很浅的浴盆里头。


    五阿哥脱掉衣服后被放进水盆里,刚开始还不乐意,小手小脚踢来踢去,把两个伺候他泡药浴的宫女弄得一身水。


    后来宫女用帕子沾湿后给五阿哥轻轻擦身,五阿哥可能感觉舒服一点了,没那么烦躁,手脚也没再乱动。


    泡着泡着,五阿哥甚至小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宫女的动作越发小心和轻柔,给五阿哥擦拭干净后,放在里头的软塌上,盖上被子。


    宜妃见五阿哥忽然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还吓了一跳,担心着走近了才发现五阿哥睡着了。


    他呼呼大睡,脸色比之前要好一点,却还是能看出点憔悴来。宜妃就越发心疼了,轻轻摸了摸五阿哥的脸颊。


    留下两个宫女照顾五阿哥,皇帝带着郭珍珠和宜妃,很快就等来了慎刑司的禀报。


    翊坤宫的宫人大多是无辜的,慎刑司也知道分寸,只把人分开来单独审问。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审问了,宫人想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更别提是在到处血腥味的慎刑司里头,光是进去就已经吓破胆了。


    果然奶娘第一个就崩溃了,哭着跟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宜妃十分惊讶,她万万没想到这事竟然是五阿哥的奶娘做的!


    她一阵后怕,要不是在御花园遇到这个老嬷嬷,奶娘还要对五阿哥下药多久?


    五阿哥是不是会一直难受,吃不下睡不着?


    想想后宫多少孩子,就因为睡不好、吃不下,或者吹着风,忽然有一天就没了。


    毕竟孩子太小太脆弱了,一点风吹草动可能就长不大。


    宜妃气得发抖,恨不得亲手把奶娘剐了!


    “臣妾自认待奶娘不薄,她为何要这样对五阿哥?”


    郭珍珠搂着激动的宜妃,示意慎刑司的人继续禀报。


    听完后,她就明白了奶娘的动机。


    因为五阿哥开始用辅食后,吃奶就少了一些,而且随着辅食慢慢增加,吃奶就会更少了,指不定不到五岁就会断奶。


    跟着格格的嬷嬷不用担心,因为后边格格出嫁的时候一般都会带着奶嬷嬷一起。


    毕竟格格出嫁后会住在公主府,而不是跟驸马住在一起,就需要嬷嬷继续照料她的起居饮食。


    至于跟着小阿哥的,就很可能在小阿哥出宫建府的时候跟着过去,又或者出宫荣养。


    一般小阿哥因为五岁才断奶,这个年纪已经记事了,对奶娘还有印象,大多长大后对奶娘都不错。


    看看皇帝成年后,奶娘回去曹家荣养,被皇帝赐了诰命,可谓是风风光光。


    但是五阿哥如今早早断奶的话,只怕没到记事的年纪,那么长大点可能就不记得奶娘是谁了。


    而小阿哥不用吃奶,奶娘就没什么用,未必会留下,留下也不一定在小阿哥身边继续贴身伺候了。


    奶娘也是担心自己在五阿哥身边的地位会改变,慌张之余,想起从最南边远嫁过来的额娘曾提起过的一种偏方。


    她记得这药用的少,对孩子的身体没有害处,只会让孩子胃口大开。


    于是奶娘琢磨来琢磨去,打算给五阿哥用上这个偏方,让他胃口增大很多,那么五阿哥不光吃辅食,吃奶方面也就多了起来。


    宜妃要是一见五阿哥似乎一时半会断不了奶,奶娘自然而然就能多留两年。


    宜妃听着气得浑身都发抖了,她压根没想着把奶娘赶走。


    只要奶娘不犯错,留在五阿哥身边当个嬷嬷也没什么,谁知道奶娘竟然私下有这么多心思?


    因为在小阿哥身边伺候,奶娘这心也开始变大了起来?


    郭珍珠听着也生气,却更在意一点:“那奶娘手里的药是从哪里来的?谁给带进宫里来的吗?”


    不然奶娘不能出宫,又是从哪里得到这种药的?


    只是答案却出乎郭珍珠的意料之外,奶娘居然是在马厩那边发现的燕芽。


    伺候骏马的马夫不知道这是什么草,却知道只要在骏马的草料里放几株燕芽,骏马就能吃得很好,长得也壮实。


    这事偶然被奶娘发现,认出了燕芽,出了点钱,找了个由头就要回来几株。


    马夫只以为就是几株草而已,也没太在意,谁能想到奶娘竟然磨成粉后给五阿哥用了呢!


    五阿哥服下后却没奶娘想得那样立刻胃口大开,跟之前吃的差不多。


    这就让奶娘着急了,还以为自己放的药量太少才没作用,于是每天多添了一点。


    五阿哥却忽然难受起来,吃不下还睡不着,整个人烦躁得不行。


    奶娘就知道可能药量又过头了,吓得不敢再放,可是看着五阿哥这两天没有好转,她也着急起来。


    好在宜妃请来的御医并没见过燕芽这东西,根本没看出五阿哥的问题,只以为地龙烧得太热,让五阿哥上火燥热而已。


    奶娘正松口气,想着过几天五阿哥可能就会好转,此事就不会有人发现。


    她却没料到只是去御花园散步而已,偶然碰上的冷宫老嬷嬷竟然懂药理,一眼就瞧出五阿哥的问题,接着被禀报皇帝,奶娘一入慎刑司就知道自己完了。


    她什么都说了,一个劲反复说没想害五阿哥,只是猪油蒙了心,想要长久留在五阿哥身边伺候而已。


    这话宜妃倒是相信的,却对奶娘的做法深恶痛绝。


    但凡奶娘问一句,都知道宜妃不是个用完就把人扔掉的冷漠人,只要不犯错,宜妃就不会随便换掉身边的宫人。


    可惜奶娘压根没意识到这一点,只想着自己,就没想这药用过头了,五阿哥出事怎么办?


    她还想着掩饰太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等风头过了,自己依旧是五阿哥的奶娘。


    如今被人发现,奶娘倒是知道辩解自己没想害五阿哥。她随意对一个孩子下药,这不是害人是什么?


    虽说马夫不知情,却算得上是帮凶了。若非马夫随意把草料给了奶娘,奶娘手头没有燕芽这个东西,也就无从下手了。


    于是奶娘这个主犯是逃不掉,马夫也被连累得给送进慎刑司。


    其他伺候五阿哥的宫人也有失察之罪,虽说因为不知情,并没有跟奶娘一样丢了性命,却也通通被打了板子。


    皇帝不放心,索性挑了两个乾清宫的宫女暂时去翊坤宫照顾五阿哥,绝不能再出这样的事来。


    郭珍珠这时候忽然提出道:“皇上,多得那


    位在冷宫的老嬷嬷大着胆子提醒臣妾,不然五阿哥还要受罪多日了。臣妾想着老嬷嬷以前要是犯了什么错,如今也算是将功赎罪。如果不是什么大错,不如让这嬷嬷留在永寿宫?”


    皇帝看了李德全一眼,后者会意,去查这老嬷嬷的底细了。


    李德全很快就查明了,这老嬷嬷的身世很简单,生母早逝,生父病去。


    正好宫里小选,老嬷嬷孑然一身,索性就进宫来了。


    她跟着的娘娘很快怀上身孕,帮着保胎,千防万防没料到被人暗害,孩子没了,那位娘娘也疯了,被送去了冷宫。


    老嬷嬷心里内疚,没能保住娘娘的孩子,于是跟着去冷宫照顾那娘娘很多年。


    等对方去世了,她也不想出冷宫,就一个人在里头住着。只偶尔帮宫人看病收点铜板,或者吃的用的,日子勉强能过下去。


    冷宫里还种着一点菜和柴胡,只是最近上门来求药的宫人多了,柴胡不够用,老嬷嬷无意中发现御花园角落长着的柴胡,于是偷偷过来摘,却恰好遇到了郭珍珠一行人。


    如此看来,这老嬷嬷确实没有疑点,身世也没问题,反而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伺候的主子疯了,她也不离不弃,跟着去了冷宫。


    老嬷嬷懂一点药理,也愿意帮那些上门来求药的宫人。不然宫人一点小病没好,严重一点就可能被挪出宫,再也不能回来。


    郭珍珠也觉得老嬷嬷人不错,尤其是懂得知恩图报。因为她稍微和善对待老嬷嬷,没赶她走,老嬷嬷就愿意主动告诉自己真相。


    不然五阿哥这样拖下去,奶娘还继续下药的话,小孩子的身体脆弱,很容易拖垮的。


    如果郭珍珠不相信老嬷嬷的话,还以为她在诅咒五阿哥,只怕老嬷嬷就要因此没命了。


    只不过郭珍珠表示出一点点善意,老嬷嬷就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帮忙,她确实也想回报老嬷嬷这份好意。


    冷宫就不是人过的地方,郭珍珠想着还不如把老嬷嬷接到永寿宫来,过得好一点。


    她就继续说道:“皇上,既然这位嬷嬷没犯过大错,又救下了五阿哥。正好她擅长药理,也能帮着霍御医给五阿哥调理一二,彻底好起来才是。”


    毕竟太医院的御医显然不熟悉这种少见的偏方,如今见五阿哥泡了药浴后真的很快睡着了,显然是有效的简单方子。


    在五阿哥好之前,这位老嬷嬷就很该继续留下才是。


    宜妃也连连点头附和道:“皇上,臣妾也赞同姐姐的话,把这老嬷嬷留在永寿宫也好,在翊坤宫也行,能好好看顾五阿哥,不会再出现一样的事来。”


    她们不懂药理,要是下回又有谁对五阿哥下手怎么办?


    宜妃如今实在有点草木皆兵,恨不得把这老嬷嬷留下来帮忙盯着点儿。


    皇帝想了想,还是允许了。只一个老嬷嬷而已,郭珍珠和宜妃想要,那就留下来。


    再说了,就跟郭珍珠说的那样,这老嬷嬷有功,又擅长药理,能帮着看顾五阿哥。


    皇帝一点头,郭珍珠才松了一口气。


    五阿哥睡了足足一个时辰才醒过来,宜妃抱着他都不撒手,也不乐意别人抱着,得亲自抱着才能安心。


    郭珍珠送宜妃和五阿哥回到翊坤宫后,让老嬷嬷交代乾清宫跟着来的两个宫女,要给五阿哥煮药浴。


    里头一次要放多少柴胡,一天泡几次,一次泡多久,老嬷嬷都仔细说明白。


    交代清楚后,郭珍珠才带着老嬷嬷回到永寿宫,让林嬷嬷带着人去后头安置,再换一身新衣裳。


    老嬷嬷来得急,还没来得及去内务府取新衣物,林嬷嬷就道:“要是不介意,先穿我的,只穿过几回,刚好洗干净还没上身。”


    老嬷嬷自然不介意,她虽然住在冷宫有诸多不方便,还是会尽量梳洗得干净整齐。


    衣服虽然灰扑扑的,一看就知道洗了很多次,边角都有点发白了,却洗得很干净,整个人看着很齐整。


    换好衣服的老嬷嬷出去后,郭珍珠看着这才满意多了,笑着道:“还没问嬷嬷叫什么?”


    得知老嬷嬷姓于,郭珍珠就点头道:“于嬷嬷以后就安心在永寿宫呆着,正好小厨房的小礼子擅长药膳,他指不定还得请教你关于药理的事。”


    于嬷嬷连说不敢当,她虽然年岁长,在宫里大风大浪也算是经历过不少。


    但是她这会儿被郭珍珠直接带回永寿宫,在后头有了自己的房间,这位顺妃待人还十分和善。


    于嬷嬷不由有些恍惚,感觉整个人仿佛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一样。


    林嬷嬷倒是能理解于嬷嬷,回头轻声安抚道:“主子和善又宽容,只要咱们好好办差,没有异心就行。”


    听见林嬷嬷的提点,于嬷嬷只轻轻点头应下,倒是镇定了些许。


    以防万一,郭珍珠让于嬷嬷去看看六阿哥,检查一二。


    好在于嬷嬷检查后,只道六阿哥身子骨不错,也没有摄入乱七八糟的东西,郭珍珠这才松口气。


    有些稀罕的偏方就连御医都没见过,简直是防不胜防。


    如今四格格和六阿哥身边,从早到晚都不能只留下一人伺候,至少要两三个人,互相监督才行。


    不然像五阿哥之前的奶娘单独跟小阿哥相处,有了下手的机会,其他人根本察觉不了。


    宜妃也是这么给五阿哥安排的,乾清宫的两个宫女,另外还选了另外两个心腹宫女去守着五阿哥。


    就连她都不敢让五阿哥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愣是守着小阿哥好几天。


    幸好五阿哥被下药的时间不长,泡药浴几天后就差不多好了。


    他又恢复了之前乖巧的样子,不会满脸泛红还焦躁不安。


    宜妃搂着五阿哥,总算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四格格好几天没见着五阿哥,还怪想念的,在永寿宫的时候就念叨了好几次。


    郭珍珠跟搂着女儿说道:“五阿哥生病了,等彻底好起来后,他会过来跟你继续一起玩儿。”


    四格格虽然年纪小,却已经能懵懂听明白别人说话的意思。


    得知五阿哥病了,四格格想到自己生病的时候会难受,于是把自己小碗往外一推:“额娘,呜呜,这个。”


    郭珍珠听明白了,四格格想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送给五阿哥,让他尽快好起来。


    她笑着摸了摸四格格的脸颊道:“等会就让人送一份过去,五阿哥知道是你送的,一定会很高兴。”


    四格格听后,这才笑了,用小勺子把自己碗里好吃的,慢吞吞吃了个干净。


    她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不喜欢别人喂了,喜欢拿着小勺子自己吃饭。


    郭珍珠就让人打了一套小餐具,又小又轻,让四格格的小手可以拿得住。


    四格格这会儿也能吃粗点的食物,不用全部碾碎,让林嬷嬷给四格格夹菜后,四格格用勺子就能挖着吃。


    她还不贪食,吃饱了就会放下勺子,或者中途摆手摇头示意林嬷嬷不用继续夹菜了。


    郭珍珠看着四格格,感觉她不但眉眼,就连习惯跟皇帝都有点相似,小小年纪就懂得适可而止。


    等几天后五阿哥彻底好起来了,宜妃带着他来永寿宫,四格格看见五阿哥顿时十分高兴。


    她蹦跶着过去坐在地毯上,跟五阿哥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五阿哥也好几天没见着四格格了,小手抓着她的衣角不放。


    郭珍珠看宜妃短短几天瘦了许多,不由心疼道:“妹妹照顾五阿哥,也得顾着自己才是,看着下巴都尖了。记得之前库房里的燕窝还有,让小礼子赶紧炖两盅来。”


    林嬷嬷领命而去,宜妃笑笑道:“叫姐姐担心了,五阿哥忽然这样,我实在不敢让他在别处,一直在眼皮底下守着。好在五阿哥恢复了,我这心也慢慢慢落回肚子里头。”


    郭珍珠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妹妹别担心,如今除了御医之外,还有于嬷嬷在,帮忙看着孩子们,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就不会再有了。”


    宜妃听后,只轻轻点头道:“也是姐姐运气好,带着我去御花园散步,竟也遇上于嬷嬷,得知五阿哥的不妥之处。”


    要是当时她没带着五阿哥跟郭珍珠去御花园散步,就不会有后边的事,五阿哥只怕要再难受好几天了。


    郭珍珠笑着摇头道:“这不是五阿哥运气好吗?散个步都叫他遇上个会看病的嬷嬷,还是见过燕芽的人。”


    不然御医想破头,估计始终以为五阿哥只是上火燥热而已。


    郭珍珠担心宜妃又想起五阿哥的难受来,索性转开话题道:“说起来,听闻皇上让荣妃在一个月内,叫三阿哥学会走路。”


    果然提起八卦,宜妃立刻接话道:“是啊,我也听说了。荣妃还学咱们的样子,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让三阿哥在上面学走,这样哪怕摔着也不疼。”


    “荣妃听说一改以往,对三阿哥严厉了许多。三阿哥除了吃饭和睡觉之外,所有时间都在学走。他不想走,荣妃也让人扶着三阿哥起来走动,也是发狠了。”


    那么溺爱三阿哥的荣妃忽然改了性子,叫其他人看着只觉得奇怪。


    而且荣妃相当心狠,哪怕三阿哥哭着不想走了,还是让人扶着挣扎着的三阿哥继续走。


    不过这样一来,还真让三阿哥能被人扶着走上两步,不算是白忙一场。


    知情的郭珍珠明白,比起宠爱三阿哥,荣妃更不想失去他,恨不能三阿哥一天就学会走。


    哪怕荣妃再心疼,也要叫三阿哥尽快学会走,自己的小儿子才不会跟她分开。


    宜妃听郭珍珠一说,才得知皇帝竟然给荣妃下了最后的时限。


    三阿哥要一个月学不会走就把他送走被别的嫔妃抱养,也难怪荣妃跟疯了一样让三阿哥学走了。


    她们正说着话,玲珑忽然进来禀报道:“主子,成贵人摔了一跤,提前发动了。”


    郭珍珠一愣,不由想着照看成贵人的荣妃只怕要倒霉了。


    第75章 第 75 章


    第75章


    出事之前, 荣妃还在钟粹宫跟玉嬷嬷提起郭珍珠又捡了个宫人回去永寿宫。


    这次甚至都不是年轻的宫人,而是个住在冷宫,几乎查无此人的老嬷嬷。


    荣妃好笑道:“顺妃心善, 见着谁可怜就是喜欢捡人回去。先是捡了个御膳房被人排挤的太监, 后来又捡了坤宁宫的几个杂役宫女。如今她去御花园走了一趟,竟然又捡了个年纪大的老嬷嬷回去。”


    年轻太监宫女好歹能用用,一个老嬷嬷那老胳膊老腿的能顶什么事,带回去给她养老送终吗?


    玉嬷嬷听后一脸欲言又止,自家主子提的那个被人排挤的御膳房太监,其实做的一手好药膳,先是去了翊坤宫,后来就掌管着永寿宫的小厨房。


    御膳房不知道多少太监羡慕小礼子, 后来顺妃怀孕, 皇帝担心天冷她吃得不好。


    御膳房送饭菜过来都要凉了, 还特地让御膳房派了御厨去小厨房做饭。


    曾经在御膳房还对小礼子吆喝的大御厨,如今来了永寿宫都要乖乖听小礼子的话。


    不然要是做的饭菜不合顺妃的胃口,那就得被皇帝训斥, 灰溜溜回去御膳房了。


    去的第一个御厨不信邪, 以前跟小礼子最是不对付, 就没听他的,最后还不是直接被撵回去御膳房吗?


    听说走的时候, 这大御厨都是哭着走的, 回去御膳房只怕还得吃挂落,被管事责备一番, 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后边去的第二个大御厨就乖觉多了,对小礼子十分恭敬,就差抱着小礼子的大腿叫爷爷了。


    果然顺妃吃得好, 大御厨就能继续留在小厨房,还得了皇帝的赏赐,别提多高兴了。


    等冬天一过,开春了,这大御厨得重新回去御膳房,还三步一回头,都舍不得走了。


    毕竟在小厨房轻松得很,只需要负责顺妃的饭菜,不用管别的。


    加上顺妃又不是挑剔的人,只要口味合适就好,而且人又大方,给的赏钱不少。


    大御厨不用像在御膳房的时候还要勾心斗角,每天只需要留在小厨房里做顺妃一个人的饭菜,十分轻松惬意。


    不过大御厨也明白,自己不可能长久留在小厨房,好在等他回去后,因为掌握了顺妃的口味,也会继续负责顺妃的饭菜。


    管事直接拨了两个灶头给他,食材大多还紧着他来,这御厨的地位顿时变得不一样了,也是美滋滋的。


    玉嬷嬷又想到坤宁宫的几个杂役宫女里头,一个琉璃原本是伺候钮钴禄皇后的,手里还掌握着祖传的几个美颜方子,后来犯错被贬为粗使宫女,也是因为手里头这方子被人嫉妒陷害了。


    只是荣妃难道没见顺妃怀孕后,这皮肤是越发白皙细腻,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


    一点都不像生过孩子后憔悴的样子,她反而越来越美了。


    琉璃这美颜方子在宫外还不知道受多少贵夫人追捧,一个个使劲砸钱,就想这个月成为第一人,就能用一用那活玉散了。


    没见裕亲王的福晋用了两回,那皮肤就白嫩了不少,出去不知道羡慕了多少人。


    顺妃也是大方,直接把活玉散的方子送给了裕亲王的福晋。


    这位福晋也就不再砸钱抢名额,给了其他贵夫人机会,用上这活玉散了。


    自然不是没人求上门,也想要这活玉散方子。哪怕要不了方子,跟着福晋沾沾光,用上一两回也是好的。


    裕亲王的福晋也不吝啬,求上门来的,给方子是不可能的,却愿意给她们做上一回。但是也事先说明,再多就没了,实在不好砸了顺妃的买卖。


    不然一个个都跑来裕亲王府做活玉散,那谁还去铺面砸钱买东西呢?


    这话说得实在,又愿意给人做一次,也算是大方了。


    再说了,能去裕亲王府的都是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人,人数也不会太多,却都是有钱的主儿。


    郭珍珠知道后,只觉得裕亲王这位福晋也是个天生的商人,还知道给人免费做一回,看出一点效果来后却不让做了,那必然勾得人心痒痒的,恨不能再做一回。


    裕亲王福晋这里没机会了,她们能怎么办,只能去郭珍珠的铺面那边疯狂砸钱了。


    郭珍珠收到巨额分成的时候,都想着要不要给裕亲王的福晋分一分,毕竟这位福晋帮着宣传实在太给力了。


    皇帝知道后倒是笑道:“大嫂什么都不缺,你上回已经把活玉散的方子送给她,大嫂就很喜欢。”


    所以再送的话,郭珍珠只能送比活玉散一样好的东西,金银珠宝和布料这些裕亲王的福晋是样样不缺的。


    郭珍珠手头上还真有个差不多的面膜方子,用的是益母草,适合年纪大点的女子用。


    毕竟益母草是有孕的人不适合用的,用过后很容易滑胎。年轻女子不能用,上了年纪,尤其已经过了生育年纪的妇人用了,倒是十分合适。


    用的益母草分量不大,大火蒸煮后再文火闷一夜,变成白色的再磨成粉,添上滑石粉和胭脂等等,早上用来洗脸,那脸色是白里透红。时间长了,连皱纹都能变淡。


    郭珍珠之前从琉璃手里得了这个方子,却没打算放在铺面里卖。


    一来不清楚这些贵夫人的年纪,毕竟她们保养得当,看不出具体年纪来。


    二来如果年轻的夫人用上,要是她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那后续出了什么意外就麻烦了。


    铺面非说只能年纪大的人用,也防不住有人买回去后自己偷偷用。


    郭珍珠索性就不上这个,这时候倒是适合用来送礼,还是独一无二的方子,直接让琉璃送


    去给裕亲王的福晋。


    回头琉璃还能留下来帮着做一回,叫府上的丫鬟嬷嬷都知道究竟怎么做,后边就能学着做好了。


    裕亲王的福晋也没想到顺妃如此大方,方子送来一个接一个的,尤其后边这个,外头的人都没用过,倒是想着自己适合,就特地送给她。


    她和郭珍珠也就宫宴的时候打个罩面,都没太深交过,顺妃倒是个大方人。


    裕亲王福晋自然也不能吝啬,礼尚往来,知道郭珍珠是怕冷的体质,于是就送了一对玉佩。


    玉佩上雕着花鸟,鸟儿的羽毛都清晰可见,雕刻得是栩栩如生。


    裕亲王福晋送的一对,自然是知道郭珍珠的亲妹妹宜妃也在宫里。


    郭珍珠又跟宜妃感情极好,福晋就投其所好,送什么都送两份了。


    这玉佩最厉害的是冬暖夏凉,郭珍珠摸着玉佩如今是暖和的,只等着夏天看是不是凉快了,就是她不清楚这玉佩的原理,却明白这玉佩只怕不一般。


    皇帝见了玉佩不免惊讶,跟郭珍珠解释,郭珍珠才知道裕亲王福晋的娘家无意中开采出一块玉石。


    这玉石水头极好,一看就是极品。为了找适合的雕玉师傅,于是放了一年多,却忽然发现这玉居然冬暖夏凉。


    于是后来裕亲王福晋就做主把这玉雕了好几块玉佩,送给了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帝后,裕亲王和他福晋也各自留了一块。如今她手里头只剩下一对,却都送给了郭珍珠和宜妃。


    郭珍珠才得知这玉佩多么难得,有点不敢收。


    皇帝却不在意道:“多少人上门求过大哥和大嫂,想要这一对玉佩,大嫂都没答应。如今她原意送给你,那是因为大嫂喜欢你而已。”


    裕亲王如今的地位已超然,福晋自然也没必要拉拢或者讨好什么人。


    她不喜欢就拒绝,喜欢就送了,郭珍珠要是不收,裕亲王福晋反倒要难过。


    郭珍珠听了,才收下了这对玉佩,跟宜妃一起贴身戴在身上。


    这事后来传了出来,不少之前想要玉佩的人不由扼腕,也不知道多少人羡慕顺妃和宜妃。


    毕竟那块玉难得,雕出的玉佩就那么多,如今最后一对被裕亲王福晋送给顺妃和宜妃后,以后未必还有了。


    玉嬷嬷消息灵通,在宫里自然也听说过此事。只是荣妃最近一颗心全在三阿哥身上,兴许还没收到消息。


    这时候玉嬷嬷也不好提起,免得荣妃听着难受。


    只是荣妃在这边才嘲笑了郭珍珠两句,忽然就有宫女慌慌张张进来禀报道:“主子,成贵人忽然在院门摔着了,看着羊水好像破了。”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差点把荣妃给劈晕了,她猛地起身道:“成贵人好好在院子里,怎么就摔了?赶紧去太医院请御医,另外请稳婆过来!”


    荣妃感觉自己真是祸不单行,三阿哥这还没完全学会走,那边成贵人居然摔倒后提前发动了!


    成贵人肚子里的孩子要出什么事,荣妃就要跟着倒大霉!


    “嬷嬷,快扶着我去后边瞧瞧!”


    荣妃险些站不稳,被玉嬷嬷扶着才快走了两步,一边走一边还嘀咕道:“成贵人在院子里呆着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跑出来还摔了?”


    玉嬷嬷安慰荣妃道:“主子,兴许是天儿暖和了,成贵人才会想出来散散步。指不定是哪个宫人偷懒了,地上的水迹没打扫好,才叫成贵人摔着了。”


    荣妃一听,立刻明白玉嬷嬷的意思,这是把罪过推给打扫的粗使宫人了。


    如此一来,成贵人的孩子要出什么事,皇帝怪罪下来,荣妃也能推脱出去。


    于是荣妃顺着玉嬷嬷的话点头道:“嬷嬷说得在理,我这正带着三阿哥学走路,一时没留意,那些小蹄子倒是知道偷奸耍滑了。”


    她急匆匆到了后边,御医和稳婆也已经气喘吁吁跑过来了。


    成贵人就在院子门口摔的,地上有一摊水,不知道究竟是水迹没打扫好,还是她羊水破了流出来的。


    荣妃看得眼皮直跳,要是后者的话,成贵人这羊水几乎都要流尽了,孩子还能好吗?


    “御医快来看看成贵人,另外刚才谁伺候成贵人,怎的叫贵人摔着了?”


    周围的宫人急得跟陀螺一样,却不敢随意动成贵人,生怕一动就更坏事。


    张贵人正抱着成贵人上半身,急急解释道:“娘娘,成贵人院门口有一滩水,一时不查就滑倒了。我听见惊叫声就赶紧出来,发现成贵人这羊水破了,一个劲喊肚子疼,就连忙让宫女去禀报娘娘了。”


    御医上前把脉后,也是皱紧眉头道:“成贵人这羊水破得厉害,得尽快让小主子出生。”


    不快点的话,孩子就危险了!


    荣妃感觉自己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一叠声喊道:“那还愣着做什么,你们叫两个壮实的嬷嬷把成贵人抬进去,厨房快去烧水送过来。”


    有她指挥着,周围慌乱的宫女终于动了起来。


    两个嬷嬷小心抬着成贵人进去床榻躺下,稳婆上前摸了摸成贵人的肚子,连忙出来禀报道:“荣妃娘娘,成贵人这提早发动,胎位还没正过来。”


    这话叫荣妃眼前一黑,险些没晕过去。


    成贵人这羊水都破成这样了,胎位还不正,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好吗?


    荣妃当机立断道:“不管你们什么法子,尽快让孩子出生,御医刚就说拖久了孩子危险。”


    稳婆迟疑道:“若是如此,就只能下顺胎药,还得添药量,奴婢……”


    她哪里敢随便给成贵人用药,御医也不敢啊,只能找荣妃打包票。


    他们不敢,荣妃也不敢啊,她只能赶紧派人去乾清宫禀报皇帝,让皇帝做主。


    皇帝感觉自己才清闲两天,荣妃竟然又给他找事来了!


    他听着就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荣妃还畏手畏脚的。成贵人这么一拖,不说孩子,她自己也危险。”


    皇帝立刻吩咐李德全道:“你过去钟粹宫看看怎么一回事,让稳婆和御医立刻给成贵人用药,朕随后就到。”


    李德全应下,连忙快步赶去钟粹宫,心里头对荣妃是直想摇头。


    这都人命关天的事了,还是关乎皇帝的子嗣,荣妃如今怎么就优柔寡断的,拎不清了呢?


    成贵人肚子里的孩子要出什么事,荣妃真是难辞其咎了。


    李德全想到如果顺妃在这里,只怕早就已经用药救人。看荣妃却怕这怕那的,既担心皇帝责备,又不想对成贵人负责。


    到头来,成贵人和肚子里的孩子要被拖没了,荣妃的罪过反而更大了。


    见李德全来了,荣妃心里咯噔一跳。


    得知皇帝立刻允许稳婆和御医商量药量,马上给成贵人用上,荣妃这才稍微松一口气。


    听说皇帝马上要来钟粹宫,荣妃想要整理一下,毕竟她刚才慌慌张张赶过来,衣服头发只怕都有些乱了。


    好歹玉嬷嬷拦下荣妃回去换衣服的念头,皇帝这都要来了,要是来到后在院子里没见着荣妃,只怕皇帝要更生气了!


    荣妃想想也是,只好稍作整理,就在外头等着了。


    果然皇帝没一会就赶过来了,看着荣妃的脸色很不好看:“成贵人如何了?”


    荣妃连忙答道:“皇上,稳婆和御医已经商量好药量,刚让人煎药,把汤药送进去给成贵人服下了。”


    她刚说完,里头就传来成贵人的惨叫声,相当渗人得很。


    荣妃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盯着里头,这汤药难道出问题了,成贵人是出事了吗?


    下一刻,稳婆就匆忙跑了出来,急急说道:“皇上,成贵人用药后依旧难产,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


    稳婆只是接生的,用了所有她会的法子帮成贵人。又是给成贵人喝药


    ,又给成贵人按压肚子,帮她把胎位顺过来,却毫无作用!


    她立刻明白这不是自己能做到的,飞快出来禀报,担心耽误事。


    这份果断,倒是让李德全多看了这稳婆一眼。


    皇帝皱眉看向一旁的御医,御医也是急得一头汗:“皇上,刚才的汤药已经把药量用到极致了,不能再添了。”


    再加药量,成贵人只怕就要危险了,很可能要一尸两命!


    旁边的荣妃听出御医的言下之意,吓得软软靠在玉嬷嬷身上才能站稳。


    主事的温贵妃赶了来,正好听见稳婆的话,迟疑着说道:“皇上,听闻顺妃身边的于嬷嬷熟悉各种偏方,要不叫她过来看看成贵人?”


    只是请人来看看,却不是叫这嬷嬷直接解决,温贵妃没打算把这么个烫手山芋扔给郭珍珠。


    可是如今毫无办法,只能试试了,万一呢!


    不然再拖下去,成贵人和孩子只怕都得没命!


    皇帝点点头道:“也罢,去顺妃那边叫那个嬷嬷过来试试。”


    荣妃之前还跟玉嬷嬷吐槽郭珍珠什么人都收,尤其收了这么个年纪大的嬷嬷。


    谁知道皇帝居然这时候提起,温贵妃还道那老嬷嬷熟悉各种偏方,是个懂药理的。


    荣妃听着有点懵,敢情郭珍珠随便捡了个老嬷嬷,竟然也是个能人吗?


    郭珍珠这是什么运气,随便捡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厉害着呢?


    荣妃只感觉之前吐槽郭珍珠的自己,如今脸颊火辣辣的疼。


    她之前还嘲笑郭珍珠什么人都捡,如今自己还得求到郭珍珠跟前,要郭珍珠捡的嬷嬷过来帮忙。


    荣妃不由庆幸自己只私下跟心腹玉嬷嬷嘀咕了两句,要是被郭珍珠知道,她指不定就不乐意让于嬷嬷过来帮忙了!


    于嬷嬷很快赶来了,郭珍珠也一并跟着过来。


    皇帝见到郭珍珠不由惊讶道:“怎么你也过来了?”


    郭珍珠连忙答道:“我听说成贵人出事了,还叫于嬷嬷过来帮忙,就一并过来看看成贵人的情况。”


    皇帝听了,不由好笑。


    郭珍珠哪里是来关心成贵人,是担心于嬷嬷过来没帮上忙,皇帝和荣妃指不定会怪罪于嬷嬷吧?


    当然,郭珍珠没觉得皇帝会随便怪责自己身边人,但是荣妃就未必了。


    于嬷嬷地位低微,荣妃又是个不爱担责的人。要是成贵人真出什么事,荣妃推到于嬷嬷身上,那于嬷嬷就冤枉极了。


    郭珍珠不能直接说真话,就借口关心成贵人,一并过来看看了。


    皇帝也不拆穿郭珍珠的小心思,等了一会,于嬷嬷就出来了,急急说道:“皇上,成贵人的情况十分凶险,羊水破后已经快流尽了。孩子胎位不正,在肚子里多呆一会就更危险。”


    “如今奴婢这边有个偏方,用柞木的叶子和干草一起煎服。如果这偏方也没用的话,奴婢也无计可施了。”


    于嬷嬷直接给出了方子,用不用就看皇帝的意思了。


    皇帝立刻吩咐李德全带人去厨房煎服这药,荣妃却满脸迟疑。


    柞木并不少见,北边稍微少一点,南边就满地都是。


    这么个到处能见的普通树木,那叶子用来煎服,真能让成贵人顺产吗?


    别是吃出什么问题来,让成贵人更艰难了。


    不过荣妃转念一想,人是顺妃的,同意的是皇帝,成贵人真出事了也跟她没什么关系,于是一肚子的疑问全咽下去了。


    郭珍珠扫了一眼就看出荣妃的纠结和沉默,眯着眼心里不大高兴。


    成贵人真迈过这个坎,顺利生下孩子还好,不然荣妃这不负责任的样子,皇帝不秋后算账才怪!


    汤药很快煎好了送进去,御医虽然没听说过这偏方,不过这时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毕竟他们束手无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成贵人的孩子胎死腹中。


    成贵人疼得满脸发白,张贵人一个劲喊她,担心成贵人就这样晕过去,那孩子就真的要死在肚子里了。


    这事成贵人也明白,拼命掐着自己的胳膊保持清醒,等一个面生的老嬷嬷过来简单检查后,过一会又送了一碗汤药来,她二话不说就努力咽下去。


    成贵人知道皇帝就在外头,这嬷嬷想必是皇帝叫来的,绝不会害自己和孩子。


    果然她服下这药后,肚子就没那么疼了,稳婆立刻塞了两块参片让成贵人含着。


    稳婆摸着成贵人的肚子,感觉胎位还没转过来,正发愁的时候,于嬷嬷又进来了。


    于嬷嬷伸手在成贵人的肚子上熟练按压打转了一会才收手,稳婆再次一摸,发现胎位被正过来了!


    稳婆立刻面露喜色道:“贵人,胎位正了,来慢慢用力。”


    胎位正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加上成贵人的脸色好了一点,肚子也没那么疼,立刻跟着稳婆的话开始用力。


    没多久孩子终于生下来了,成贵人浑身是汗,整个人都脱力了,听着孩子虚弱的哭声,总算松了一口气。


    好歹孩子生下来了,还会哭,还活着。成贵人一直担心孩子在肚子里太久,只怕要活不成了!


    幸好孩子运气不错,总算是生下来了!


    只是下一刻,成贵人就见给孩子擦拭后的稳婆脸色发白,心里不由咯噔一跳:“怎么了,孩子出什么事了吗?”


    比起慌乱的稳婆,于嬷嬷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脚丫子,其实更像是在摸骨。


    她迅速摸了一遍后说道:“小阿哥的骨头无碍,只是羊水流失太多,在腹中呆久了才会如此。”


    成贵人盯着七阿哥向外翻的左脚,眼圈一红就落下泪来。


    都怪她,要不是自己今天忽然看着天儿暖和了想出去散步,也不会摔倒。


    不摔倒的话,七阿哥就不会一出生就残疾,天生残疾的小阿哥,他这样必然会遭到皇帝的厌弃。


    成贵人哭着哭着,忽然两眼一翻就晕厥过去,吓得旁边的宫女惊呼出声。


    于嬷嬷连忙上前查看后说道:“贵人只是一时大喜大悲,加上身子骨虚弱才晕厥过去,休息一会就好。把帘子放下,去请御医过来给贵人把脉。”


    原本六神无主的宫女连忙起身,放下帘子后,再出去请御医进来。


    稳婆哆嗦着手要抱起七阿哥,于嬷嬷担心她都要把小阿哥给摔了,索性亲自抱着襁褓出了去。


    皇帝已经听见小孩的哭声,知道孩子终于平安出生,只是抱孩子出来的不是稳婆,而是于嬷嬷。


    郭珍珠也露出困惑的神色来,只听于嬷嬷镇定地说道:“恭喜皇上,成贵人母子平安,生下一个小阿哥。”


    闻言,皇帝松口气之余,露出微笑,他正打算赏赐的时候,于嬷嬷却继续说道:“只是成贵人难产,羊水几乎流尽,小阿哥在腹中呆的时间太长了……”


    这话越说,皇帝嘴边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闭了闭眼道:“你直接告诉朕,七阿哥的身子骨出什么问题了?”


    于嬷嬷不敢多说,只能伸手微微掀开襁褓,露出七阿哥外翻的左脚来。


    温贵妃见状,不由惊呼出声。


    皇帝看了也是皱紧眉头,招呼御医给七阿哥看了看。


    御医看完后也是一头冷汗,斟酌着说道:“七阿哥的骨头没有问题,只是因为羊水太少,在腹中时间太长,腿脚变形,以后长大了慢慢纠正,并不影响走路。”


    七阿哥以后能走,只是走得慢一点,几乎能看不出问题来,却不能跑,一跑就要露馅了,姿势会跟常人不一样。


    皇帝听出御医的言下之意,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让擅长骨科的御医过来给七阿哥看看,朕先回去了。”


    郭珍珠看出皇帝的纠结来,他期待这个儿子出生,但是儿子一出生竟然先天残疾,让皇帝又是欢喜又是失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成贵人生下孩子,皇帝竟然连赏赐都忘了给,直接就回去了。


    皇帝甚至没问成贵人,温贵妃只好留下来处理一二。


    得知成贵人因为看见七阿哥一出生就残疾,直接晕厥过去了,温贵妃就说道:“御医暂且留下,等成贵人醒来后再请脉,看要不要用药。荣妃好好照顾成贵人,这次两人母子平安,你可得好好感谢顺妃才是。“


    要不是郭珍珠收下于嬷嬷,又带着过来钟粹宫帮忙,成贵人只怕很难母子平安,荣妃就可能要承担一尸两命的责任了。


    荣妃刚才看见天生残疾的七阿哥,皇帝直接头都不回就走了,她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按理说,成贵人这身份是不能养小阿哥的,但是她搬到钟粹宫来,如果成贵人生下小阿哥,理应是由一宫之主的荣妃来抚养长大。


    说是荣妃来养,也不过是指派嬷嬷和宫女看顾小阿哥,她偶尔看两眼就行,也不是非要亲自养。


    但是一个天生残疾的小阿哥,养着以后也不能成为三阿哥的助力。


    反


    倒因为七阿哥遭皇帝厌弃,如果养了他,荣妃很可能因此受连累,连带三阿哥都叫皇帝不喜了。


    思及此,荣妃是一点都不想养七阿哥,琢磨着要怎么把这小阿哥推出去才好。


    她一时想得入迷,听见温贵妃的吩咐,荣妃连忙回过神来给郭珍珠道谢:“多得顺妃带于嬷嬷来,要不然成贵人就危险了。”


    “只是成贵人如今摔着后提前发动,身子骨指不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御医也不好仔细检查。正好于嬷嬷懂药理,如果可以,还想顺妃让于嬷嬷留下照顾成贵人一段时日。”


    郭珍珠听得挑眉,荣妃这是打算留下于嬷嬷来照顾成贵人坐月子了?


    温贵妃听得不由皱眉,没等郭珍珠开口就帮着婉拒了荣妃:“于嬷嬷是永寿宫的宫人,难不成钟粹宫连个照顾成贵人坐月子的嬷嬷都没有吗?如果没有,荣妃可以从内务府那边挑一个过来伺候成贵人。”


    要是郭珍珠开口拒绝,荣妃还可以卖卖惨,又重点提到于嬷嬷擅长药理这事,能更好照顾成贵人。


    但是温贵妃直接开口,荣妃就不好继续说这事了,只能不情不愿应下。


    温贵妃又再三叮嘱道:“你好好照顾成贵人,有什么事派人来跟我说一声。”


    她这是担心荣妃不想照顾成贵人,又想推到郭珍珠那边,让于嬷嬷过来。


    温贵妃想着郭珍珠脸皮薄,可能不好拒绝荣妃,她却不怎么想惯着荣妃。


    要不是荣妃看顾不当,成贵人怎么会出事,闹成如今这样?


    指不定七阿哥也能好好的,不会像如今这样天生残疾,可以说是直接毁了小阿哥的一辈子也不为过。


    温贵妃走的时候,还带上郭珍珠,免得她被荣妃留下。


    郭珍珠要走,于嬷嬷自然跟着走了,荣妃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也不敢多挽留。


    温贵妃离开钟粹宫后,才跟郭珍珠说道:“荣妃一看就想把照顾成贵人的事推给你,她以后再去找你,你只说让她来找我。”


    郭珍珠听后笑着应道:“贵妃娘娘放心,我刚才就没打算答应荣妃。毕竟成贵人刚才是凶险,到底是两条人命,我这才让于嬷嬷进去看看。如今成贵人和七阿哥都脱险了,于嬷嬷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


    救人是应该的,总不能知道了,还眼睁睁看着成贵人一尸两命。不管别人,反正郭珍珠是做不到的。


    但是救完人后,还要把后续的麻烦事全退给郭珍珠,那她肯定不会答应。


    原本该是荣妃做的事,她没做好,郭珍珠帮忙收拾一下烂摊子,都是看在成贵人和七阿哥的面子上了。


    荣妃还想得寸进尺,郭珍珠就没打算由着她。


    听见这话,温贵妃这才笑道:“那就好,我还怕你看荣妃说得可怜,指不定就答应下来,那就麻烦了。”


    郭珍珠无奈道:“这是谁散布的谣传,对着我哭一哭求一求,我就都应了的?”


    说完,她见温贵妃看了后边一眼,分明看的是于嬷嬷,郭珍珠不由好笑着摇头道:“我在御花园见着于嬷嬷的时候,嬷嬷可没哭过。还是我看她善药理,硬是请皇上允许,把于嬷嬷留在永寿宫的。”


    这话说得好像于嬷嬷不愿意去永寿宫,还是郭珍珠强行把人留下一样,听得温贵妃都不由挑眉了。


    “行了,也就是你去御花园散个步,都能得了一个擅长药理的嬷嬷,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不过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也是忍不住多啰嗦两句。”


    郭珍珠一听连忙笑道:“贵妃娘娘这哪里是啰嗦,只是担心我多叮嘱两句而已。我心里感激得很,多得贵妃娘娘刚才帮我婉拒了荣妃。要是我开口婉拒,荣妃指不定没那么容易放弃。”


    所以还是温贵妃的面子大,荣妃才会乖乖答应了。


    温贵妃听得嘴角一弯,心想难怪皇帝喜欢郭珍珠。每次她开口,话都说得让人心里舒服极了。


    她主动帮郭珍珠婉拒,没打算郭珍珠感激是一回事,郭珍珠会不会承了这份好意,主动感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温贵妃远远看着钟粹宫,轻轻说道:“也不知道皇上回头会把七阿哥送去给哪个嫔妃抱养。”


    毕竟成贵人作为贵人,不能亲自抚养小阿哥。按规矩,一般会是所在的一宫之主来抚养,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德贵人的四阿哥,就抱去给佟皇贵妃抚养了。


    荣妃一看就不想养七阿哥,其他嫔妃恐怕也是如此。毕竟一个天生残疾的小阿哥,谁都不乐意养,感觉跟烫手山芋一样了。


    郭珍珠沉默着跟温贵妃道别,带着于嬷嬷回到永寿宫。


    宜妃见郭珍珠的脸色不好,小心翼翼问道:“姐姐,难道成贵人……”


    闻言,郭珍珠摇头道:“放心,成贵人平安生下七阿哥,就是难产的缘故,七阿哥的左脚出了点问题。”


    宜妃听着就明白,七阿哥因为难产的缘故,这左脚估计是天生残疾,顿时有点同情成贵人。


    成贵人出身不高,是小官之女。进宫后并不得宠,难得侍寝一次有了身孕,对孩子抱有极大的期待。


    哪里想到她摔了一跤,孩子虽说平安生下来了,小阿哥却天生残疾,这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宜妃想到成贵人的身份不能亲自抚养七阿哥,不由好奇问道:“姐姐可知道,皇上会把七阿哥送去给谁抱养吗?”


    郭珍珠摇头道:“我猜不出来,皇上看了七阿哥一眼就走了,什么话都没留下。”


    听罢,宜妃对成贵人更是同情了,看样子皇帝对七阿哥相当不喜。


    郭珍珠又给了于嬷嬷一个大荷包,说道:“今儿辛苦嬷嬷跑一趟,又帮着成贵人把孩子顺利生下来了。”


    虽然还是迟了一点,让七阿哥的左脚留下残疾,好歹他还是平安活下来了。


    郭珍珠当时也看过七阿哥的左脚,其实畸形并不严重,只要他走路的时候慢慢注意,一点点纠正,就跟御医说得那样,走路的时候姿势跟一般人没太大的区别。


    只有跑起来的时候,左脚外翻才会跟其他人的姿势有所不同。


    所以只要七阿哥不跑动,那就跟平常人无异了。


    可惜在这个年代,天生残疾的孩子很难养大,也很难被家人所接受,郭珍珠确实猜不出皇帝最后会如何安置七阿哥。


    成贵人提早发动又难产,最后艰难生下七阿哥,这个小阿哥却天生腿脚残疾的事,没一天功夫就传遍了后宫。


    原本羡慕成贵人侍寝后很快怀孕的嫔妃,如今都忍不住偷偷唏嘘。


    有人觉得成贵人是命不好,也有觉得是七阿哥命不好,托生在成贵人的肚子里,出生的时候才会意外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郭珍珠还以为成贵人会失魂落魄好久才能振作起来,没几天却听玲珑说,成贵人坐着月子,还隔着门挑了照顾七阿哥的嬷嬷和奶娘,安排得井井有条。


    她听后不免惊讶,又皱眉道:“荣妃呢?她不帮着成贵人挑一挑吗?”


    荣妃直接帮着选人就好了,怎么还让坐月子的成贵人隔着门亲自来挑人?


    玲珑摇头道:“荣妃娘娘只说七阿哥身子骨比较特殊,挑的人要是不合适,不会好好照顾七阿哥,还是成贵人亲自挑选,她才能更放心。”


    郭珍珠嗤笑一声,荣妃这扯淡呢!分明是荣妃不想沾手七阿哥的事,觉得晦气,索性全扔给成贵人去安排。


    对外荣妃还假惺惺说七阿哥身体跟别人不同,她来选人,成贵人可能不放心,要成贵人亲自选才好。


    成贵人她一个贵人想亲自给七阿哥挑人,荣妃就让,看荣妃多大气!


    荣妃这表面功夫做得挺好,实际上什么都没做,不过她也没为难成贵人就是了。


    该给的吃的穿的,荣妃倒是安排认送进去了,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不然坐月子的成贵人,指不定还要让身边人出来找吃喝,那就太惨了一点。


    这事传出去估计并不好听,所以荣妃哪怕不情愿也会好好安排。


    不过于嬷嬷也因为帮难产的成贵人平安生下七阿哥的事,算得上在后宫一战成名了。


    不少后宫嫔妃让身边宫人辗转给于嬷嬷送礼,想要结交一二。


    毕竟御医再厉害,有些妇人病却不好让他们的看。再就是女子如今生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一样,谁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会生孩子。


    要是凶险的时候,于嬷嬷愿意帮一把,她们的小命就跟成贵人一样能保住了!


    这谁能不心动,恨不得把于嬷嬷抢回来,一个个对郭珍珠是又嫉妒又佩服:她怎么能去哪里都捡到厉害的宫人,怎的就不是其他人捡到了呢?


    第76章 第 76 章


    第76章


    郭珍珠没想到惠妃会特地到永寿宫来, 不过她也能理解。


    最近后宫中还怀有身孕的只剩下良贵人了,出了成贵人的事,惠妃比良贵人还要紧张。


    惠妃跟荣妃不一样, 毕竟大阿哥比三阿哥年长几岁, 没什么太多需要操心的地方,她对良贵人的关心就更多一些。


    加上惠妃还想让良贵人固宠,生下的孩子也能成为大阿哥的助力,于是她对良贵人要上心多了。


    惠妃还觉得荣妃真是一手好牌打烂了,想想成贵人的小阿哥要是好好的,以后也能帮衬三阿哥。


    如今成贵人出了意外,闹得七阿哥一出生就得了腿疾,以后不说能不能帮衬, 这会儿就闹得尴尬极了, 三阿哥以后好好的助力就给荣妃闹没了。


    但凡荣妃上心点, 七阿哥可能就能好好出生。


    惠妃防范于未然,自然上门来先跟郭珍珠打好关系。之后良贵人生孩子的时候要出什么意外,她也能过来请于嬷嬷, 郭珍珠才不会拒绝。


    她心里也不是不羡慕郭珍珠, 真是出门随便捡个人都能是擅长药理的嬷嬷, 如今带着礼物来笑着道:“等良贵人的孩子出生后,我就能经常过来跟你见见聊聊了。”


    人家带了礼物来, 虽然是有目的, 倒也没什么坏心,只想出问题的时候于嬷嬷能帮把手而已, 郭珍珠倒没太介意。


    两人客客气气寒暄了一会,郭珍珠也没把惠妃的话当真。


    惠妃一走,宜妃才带着五阿哥过来说道:“我在路上见着惠妃了, 她怎么忽然过来找姐姐?”


    郭珍珠笑笑道:“还能是什么,惠妃为了良贵人,特地过来跟我打好关系,回头想借于嬷嬷的时候就方便开口了。”


    不然一直没什么来往,惠妃贸然开口要借于嬷嬷,郭珍珠不愿意怎么办?


    宜妃听后就眨眨眼道:“惠妃倒是会来事,比荣妃要好多了。”


    郭珍珠听后却笑笑没说什么,要不是荣妃那边出了成贵人的意外,估计惠妃也不会想到特地上来跟自己交好。


    不过有目的的交好,总比毫无目的来得好,反而猜不出对方要什么,她更不敢真的来往了。


    宜妃左右看了看,纳闷道:“姐姐,最近僖嫔怎么不过来跟咱们玩儿了?”


    郭珍珠听后轻轻叹气道:“还能是什么,咱们封妃了,身份跟之前不大一样,僖嫔可能就不好意思总过来叨扰了。”


    之前她们三个都是嫔位,总一块玩儿倒没什么。


    如今郭珍珠和宜妃都晋封了,身份不一样,僖嫔再经常过来,倒像是攀附似的。可能被身边人说了,也可能僖嫔心里那道坎过不去,于是最近就没过来永寿宫了。


    宜嫔挑眉道:“僖嫔还介意这个吗?咱们姐妹还是贵人的时候,她不也经常跟咱们玩儿的?怎的咱们如今不同了,僖嫔反而介意了?”


    郭珍珠听着就笑笑道:“我还想过一段时间,僖嫔就能想通了,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宜嫔就道:“姐姐,那我去找僖嫔聊聊。”


    她素来风风火火,说做就做,直接放下五阿哥跟四格格玩儿,立刻就去延禧宫了。


    僖嫔听说宜妃来了,不由吓了一跳,赶紧出门去迎,正要开口,忽然想到如今宜妃身份不同,又赶紧要行礼。


    宜妃上前扶住僖嫔,拉着她往里走道:“这里又没外人,别那么多礼了。以前咱们之间也没这么客气的,我看你一直没去永寿宫,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所以亲自过来瞧瞧。”


    “姐姐也记挂着你,只是姐姐坐月子出来后,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僖嫔消息灵通,自然知道郭珍珠出月子后没多久就封妃了,接着又出了五阿哥奶娘的事,再下来是捡到了于嬷嬷,然后救了难产的成贵人。


    一桩桩事,忙得郭珍珠事脚不沾地。


    僖嫔正好有些想不通,于是索性这段时间没过去永寿宫打扰郭珍珠了。


    她是没料到,宜妃竟然亲自上门来找自己。


    僖嫔无奈一笑道:“我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不开,如今见着宜妃娘娘,倒是开始纳闷自己为何之前一直想不通了。”


    宜妃听着这绕口一样的话,忍不住笑了:“你就是想太多了,姐姐还担心是不是别人私下跟你说了什么,叫你不高兴跟咱们姐妹来往了。”


    僖嫔笑笑,确实不少人嘀咕她早早就攀上郭络罗氏的两姐妹。


    宜妃先受宠,接着是她姐姐郭珍珠受宠,两姐妹还前后脚生下孩子,尤其郭珍珠还生了一对儿女,凑成一个好字,如今在后宫一时风头无两。


    僖嫔原本不在意,但是听多了,很难完全不在意了。


    她倒是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攀附的话,只是觉得郭珍珠和宜妃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要是自己过去,两人的态度变了,僖嫔就尴尬了。


    不过她见宜妃对自己的态度一如既往,没什么不同,僖嫔才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想多了。


    僖嫔想着自己何必听那些人私下酸溜溜的话呢?哪怕她真是攀附了郭络罗氏两姐妹,那些人不就是攀不上,才会对自己羡慕嫉妒恨吗?


    郭络罗氏两姐妹的性子都十分敞亮,僖嫔跟她们来往这么久了,早就熟悉两人的性子,怎么自己还在这里胡思乱想了呢?


    可能她真是听多了乱七八糟的话,确实影响了自己的心境,才会乱想一通。


    思及此,僖嫔也不留宜妃在延禧宫做客了,而是拉着宜妃往外走道:“不是说顺妃娘娘想我了吗?那咱们赶紧去永寿宫吧?最近顺妃娘娘做了不少事,我听了一耳朵,半真半假,什么消息都有。”


    宜妃听着也好奇起来:“都说姐姐什么了?”


    可惜僖嫔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道:“等会到了永寿宫,在顺妃娘娘跟前我再


    说吧。”


    宜妃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刚才你还半死不活的样子,如今倒是跟以前一样了。”


    说完,宜妃也忍不住笑了。


    两人一起过来,郭珍珠是一点都不意外,她对僖嫔眨眨眼道:“你这是想通了?”


    僖嫔还跟以前一样坐在郭珍珠对面,点头道:“是啊,我一见宜妃娘娘就想明白了。确实是我这阵子想得太多了一点,如今总算是想通了。”


    宜妃一点都听不懂她们二人打的哑谜,只催促道:“你不是说有关于姐姐的消息,来永寿宫才说,赶紧的。”


    僖嫔听后,神秘兮兮说道:“外头都传言顺妃娘娘有一双金睛火眼,光是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有什么能耐。如果我不是见过顺妃,只怕要相信了。”


    宜妃听得一愣,郭珍珠也疑惑道:“什么金睛火眼,还有这东西?”


    又不是齐天大圣,她有个什么金睛火眼啊,鉴别妖怪吗?


    僖嫔笑了起来:“是啊,我听着很有意思。还有说顺妃的眼睛能看见别的东西,比如犯了错,也能一眼看出来,叫人无所遁形。”


    郭珍珠都无语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真有人相信吗?”


    僖嫔点头道:“心虚的人当然相信了,没发现最近不少宫人绕着你走吗?”


    郭珍珠想了想,还真没留意到。


    倒是身边的林嬷嬷说道:“僖嫔娘娘这么说,奴婢却是想起之前路上几个宫人见着主子的轿子就绕道走,指不定是做了什么事心虚了,才不敢靠近。”


    郭珍珠沉默了,还真有人相信啊?


    估计是心虚的人总是疑神疑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就避开了一些。


    僖嫔又凑过来好奇问道:“不说这个,听闻于嬷嬷一手医术能起死回生,是真的吗?说是成贵人难产,七阿哥在她肚子里呆了很久都没动静了,愣是被于嬷嬷摸了下肚子,七阿哥就活了,然后顺利出生。”


    郭珍珠听得一头问号:“什么乱七八糟的,于嬷嬷是给成贵人用了偏方,又按压穴位让胎位正过来,才叫成贵人顺利生下七阿哥,可没那么神乎。”


    听见这话,僖嫔摇头道:“这已经够神乎了,毕竟多少女子难产,不说能不能顺利生下孩子,就是自己好好活着都不容易。”


    郭珍珠明白她说的对,这时候如果孕妇难产,导致大出血的话,因为没有输血工具,很容易就会没命,更别提是让胎位不正的孩子顺利出生了。


    胎位不正的孩子在肚子里憋久了容易缺氧,胎死腹中就很多,还可能导致产妇大出血,最后一尸两命。


    如此看来,她对于嬷嬷的重视还不够,只怕宫里多少人都想把于嬷嬷抢过去。


    “这么看来,还是我赚到了,遇上了擅长药理的于嬷嬷,还把人带回永寿宫来。”


    僖嫔笑着点头道:“可不就是,多少人羡慕你呢,恨不得在这之前去冷宫把于嬷嬷要过去的。”


    之后僖嫔还跟以前一样,几乎每天都过来永寿宫跟郭珍珠和宜嫔说说话,一起打牌,再一块逗孩子。


    如今五阿哥能自个坐了,坐得还挺稳的,僖嫔搂着五阿哥就说道:“之前听说五阿哥被奶娘暗害了,把我吓得不轻,幸好五阿哥没事,如今瞧着还壮实了不少。”


    她伸手轻轻抚摸五阿哥娇嫩的小脸,五阿哥伸出小手拍开僖嫔,就要往前面趴着想跟四格格贴贴。


    僖嫔见了后就叹气道:“怎么五阿哥那么喜欢四格格,明明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挺久的,却不爱跟我亲近了?”


    宜嫔好笑道:“别说你,五阿哥喜欢四格格也比我要多,我这个亲额娘都习惯了。”


    僖嫔看五阿哥都要坐不住了,只好抱着他去四格格那边,果然挨着四格格,五阿哥就安静下来,不闹腾了。


    四格格另一边还有六阿哥在,他每次醒来就会到处看,似乎在找人。


    后来郭珍珠得知六阿哥在找四格格,索性每次他醒了,吃奶后就让奶娘抱过来放在地毯上。


    六阿哥看见四格格就心满意足,很快挨着自家姐姐又继续呼呼大睡。


    郭珍珠还怕孩子们太无聊了,让内务府的匠人做了两套简单的积木。


    内务府没多久就送来了一盒子,用的是上好的梨花木,表面磨得极为光滑,一点木刺都没有,免得扎着小主子们娇嫩的小手。


    得知是给四格格和五阿哥做的小玩具,内务府的木匠是连夜通宵几天就做了出来。


    上面还刷了油,染了色,看着五颜六色的,特别鲜艳,果然孩子们收到后很是喜欢。


    担心小主子玩儿的时候,会把积木往嘴里塞,内务府十分贴心,这积木上的染色用的是可食用的果实或者根茎捣鼓碾碎后的汁水。


    这样四格格和五阿哥如果把积木塞嘴里,也不用担心吃坏肚子,内务府实在是贴心周全极了。


    四格格无师自通会用积木搭简单的房子,五阿哥看着很快也学会了。两人凑在一起安安静静搭积木,几乎不需要伺候的人来哄。


    也就六阿哥醒来后,看见搭好的积木,小手忍不住一推就全弄倒了。


    四格格也是好脾气,积木弄倒也不恼,跟五阿哥重新再搭就是了。


    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了好几天,皇帝似乎终于过了自己那道坎,纠结得差不多了,对七阿哥的安置做了决定。


    皇帝其实去慈宁宫跟太皇太后提了七阿哥的事,太皇太后的建议是把七阿哥送出宫,让大臣来抚养,又或者直接过继出去。


    小阿哥送出宫让大臣抚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大阿哥就如此。


    就连先帝和皇帝也曾出宫住过一段时日,不过当初出宫是为了避痘。


    但是七阿哥就不同了,皇家子嗣里忽然出了个先天残疾的阿哥。说严重点,外头知道后可能会说是皇帝失德才会如此,毕竟皇家里就没有小事,影响颇大。


    皇帝看见七阿哥也会反复想起这事来,心里不高兴,还不如送出宫去,眼不见为净。


    宗室里也有年轻去世,或者子嗣先去世后,膝下无子继承。


    如果七阿哥过继的话,起码身份上有保证,继承爵位后,长大后也能过得不错。


    最适合的人选是纯靖亲王,他是先帝的第七子,刚过弱冠之年就去世了。


    他的遗腹子继承了爵位,可惜两岁的时候就夭折,爵位至今无人继承。


    只是皇帝听后,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实在有些犹豫。


    太皇太后也不是不明白皇帝的顾虑,要是个健康的小阿哥,送出宫后大臣也会用心抚养。毕竟养得好,小阿哥长大后必然会感念大臣的养育,对大臣的家族来说也是一件光荣的好事。


    可是七阿哥的情况不一样,以后因为身体残缺的缘故可能没什么大成就,大臣会不会好好养就不一定了。


    当然大臣不敢怠慢小阿哥,只是七阿哥长大点,学走路的时候就得仔细约束着训练,让他以后走路的姿势能更自然一点。


    大臣能不能有这个耐心,又下得了狠心锻炼七阿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过继出去的话,七阿哥早早就要在宫外生活,那么小的年纪能不能好好长大就很难说了。


    思来想去,皇帝最后还是决定让七阿哥留在宫里。


    名义上成贵人不能亲自抚养七阿哥,所以七阿哥挂在荣妃的名下,对外说是荣妃抱养,却还是成贵人自个来养育七阿哥。


    比起外人,成贵人作为亲额娘,自然对七阿哥更用心,让他长大后能好好走路这件事,成贵人亲自来肯定比谁都要负责得多。


    郭珍珠有些意外皇帝的决定,还以为当时见皇帝对七阿哥十分不喜的样子,到头来他还是怜惜这个儿子。


    天生残疾的小阿哥留在宫里可能会遭人非议,过得不够如意不说,还可能影响皇帝的名声。


    不过皇帝还是把七阿哥留下,还留在成贵人身边。


    成贵人原本忐忑不安等着


    皇帝的决定,她心知七阿哥不止不能养在自己身边,还可能被送出宫去,甚至过继给别人,夜里偷偷哭了几回。


    她把最坏的结果都想了一遍,越想越害怕,哪怕坐着月子都寝食不安。


    总算得到皇帝的准信,没打算把七阿哥送出宫自生自灭,成贵人放心之余,忍不住喜极而泣。


    她看着身边睡得香甜的七阿哥,伸手轻轻摸了摸小阿哥娇嫩的脸颊。


    哪怕七阿哥天生残疾又如何,御医也说只要他学走路的时候加以训练,走路的姿势就跟常人无异了。


    成贵人暗暗下定决心,叫七阿哥长大后也会跟一般人一样,没什么不同,让他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荣妃得知这个结果也是松口气,只挂在她的名下,名义上是荣妃抱养了七阿哥,到底还是成贵人亲自来养,不用自己来操心,真是皆大欢喜了。


    成贵人原本不能亲自抚养小阿哥,如今因为七阿哥的腿疾,倒是难得能自己养儿子了,只能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只是成贵人这事却不算完,她究竟怎么在院子门口摔倒的,是不是宫人打扫不干净,或者故意留下水迹来害成贵人。


    皇帝派人查探一番,把钟粹宫的宫人都轮流审问了一遍,就连荣妃身边伺候的人也不例外。


    荣妃担惊受怕了几天,好在结果并非宫人故意为之,而是宫女疏忽大意,提水的时候不留神洒出来一点。


    粗使宫女因着成贵人平日很少出来,想着晚点再去打扫,却是迟了,正巧成贵人出了来就摔了一跤。


    这宫女自然在钟粹宫里再也不见了,其他人被放了回来,只跟着那宫女当值的几人就被换掉了,同为玩忽职守之罪。


    但是荣妃依旧不能置身事外,她管的钟粹宫出了这样的事,就是一宫之主的疏忽大意了。


    郭珍珠很快得知荣妃被罚,只是罚得跟前边几个人不同,而且格外要轻。


    宜妃知道后也十分诧异道:“皇上只让荣妃出钱给成贵人养身子,还有药钱和御医过来的打点等等都归荣妃来。这对荣妃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痒,她只需要出钱就行了。”


    僖嫔听后却摇头道:“你看着这每次药钱都不多,却是个细水长流的事。成贵人这难产了一回伤了身子,不是一时半会能好起来的。”


    郭珍珠也赞同道:“确实是这样,成贵人的身子需要慢慢休养,要温补的药材。这些多是人参、鹿茸和冬虫夏草等等,都不是便宜还容易得来的东西。”


    人参还要年份不太大的,如今运输不容易,又没有人工养殖,长在西边的冬虫夏草就更是难得了。


    而且成贵人还不是一天两天,或者一个月两个月就能好起来,看样子只怕得吃上一两年,对荣妃来说简直是大出血了。


    荣妃的年俸再多也是固定的,她因为不再受宠,这些年得皇帝的赏赐就少了。


    加上她还养着一双儿女,吃穿用度除了份例之外,自己怎么都要再补贴一点,尤其是在三阿哥身上,荣妃只怕补贴得更多了。


    荣妃的娘家不算兴盛,没怎么能补贴她,再加上成贵人的药钱,只怕以后的日子要过得紧巴巴的了。


    宜妃不由好笑道:“皇上这惩罚还挺别致的,叫人得了教训会难受,又没到日子过不下去的地步。”


    她想了一下,才琢磨出一个说法来:“对,就跟慢刀子一样,细细的磨人,有点疼却不要命。”


    郭珍珠也笑了,宜妃这比喻绝了,简直不要太形象!


    “妹妹说得对,兴许皇上就是想让受罚的人能知道教训,哪怕不服气,以后也不敢再犯了。”


    惩罚不再于怎么罚,或者直接把人弄死了,而是要让对方吃教训后,知道这事不能做,以后不能再犯,倒是真的有了惩戒的作用。


    要不然这回罚是罚了,下回对方还敢再犯,那惩罚等于是表面功夫罢了,没什么用处。


    看看荣妃被这么给成贵人输出一两年,底子估计都快要给掏空一半,只怕肉疼得很,以后对成贵人和七阿哥的事就会更上心了。


    不然再来一回,她多年积累下来的小金库怕是要彻底保不住了!


    宜妃笑笑道:“荣妃也是该,要是她对成贵人再多上心,七阿哥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僖嫔却道:“毕竟荣妃还得了皇上的话,一个月要让三阿哥学会走路。其实她要之前没那么溺爱三阿哥,早早让小阿哥学会走路,如今就不必忙活了,也能顾及成贵人那边。”


    只能说如果荣妃没有从一开始就溺爱三阿哥,还拖到了这时候才叫小阿哥开始学走路,就不会耽误别的事了。


    皇帝素来功过分明,荣妃犯错了就得罚,郭珍珠和于嬷嬷帮成贵人顺利生下七阿哥,那就得赏了。


    于嬷嬷得了一大笔赏钱,郭珍珠则是李德全带着宫人送来的好几个锦盒。


    郭珍珠不由好奇,这么几个锦盒里装的是什么,直到李德全亲自打开锦盒。


    她才发现里头装的是一套五彩花神杯,每个杯子上都是不同的花,代表不同的月份。


    一月是水仙,二月是玉兰,三月是桃花,四月是牡丹,五月是石榴,六月是荷花,七月是兰花,八月是桂花,九月是菊花,十月是芙蓉花,十一月是梅花,十二月是月季。


    每种花的图案都是一层层画好后反复烧出来的,花瓣的颜色深浅不一,盛开的姿态各异,看着栩栩如生,也不知道瓷窑烧了多少回才能烧出这样上等的瓷杯来。


    郭珍珠看得目不转睛,一时惊叹皇帝真是大手笔,一送就是一整套极品瓷杯。


    宜妃和僖嫔也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僖嫔才感慨道:“这一套杯子真是太漂亮了,只怕十分难得。”


    李德全笑着答道:“是,这一整套花神杯是官窑烧了足足三年,才能得了两套。”


    不用说,一套自然是在皇帝手里,另外一套则是皇帝如今送给了郭珍珠。


    郭珍珠小心翼翼拿起杯子,看着上面的牡丹,仿佛花蕊里能飘出花香来,感觉都不敢用这杯子,不然摔坏了,只怕要心疼了。


    她让林嬷嬷把这套花神杯收起来,李德全又道:“皇上想着顺妃娘娘见了这套杯子必定十分喜欢,想必也担心摔坏了,会让人收起来。”


    闻言,郭珍珠不由惊讶,皇帝这是精确预判了她的举动了?


    李德全接着又道:“皇上让奴才转告娘娘,这杯子烧出来就是让人用的,放进库房里落灰反而不美。”


    这话叫郭珍珠失笑,只好摆摆手,示意林嬷嬷不必继续收拾了:“既然皇上这么说,那么咱们就用这杯子喝茶吧,正好把佟皇贵妃之前送的好茶叶取出来,这杯子怎么都得用好茶才是。”


    李德全转身却又拿出一个锦盒来,说道:“皇上想着娘娘会用花神杯来泡好茶,让奴才顺道带上了上好的碧螺春过来。”


    郭


    珍珠:好家伙,她这是不管做什么,都让皇帝给预判了吗?


    她能怎么办,只好接过皇帝送来的碧螺春,让李德全帮忙跟皇帝道谢。


    李德全把带来的东西放下,这才恭敬告退。


    郭珍珠真怕李德全跟小叮当一样,一个转身又递来一个锦盒,也不知道刚才到底藏在哪里。


    她用上好的碧螺春泡了一壶茶,泡茶技术一般,胜在茶叶是一等一的好,随便泡泡就香味宜人。


    茶叶还会在茶汤里一根根缓缓舒展开去,然后慢慢螺旋沉下,就像是翩翩起舞的美人一样。


    碧螺春汤色青绿明亮,还带着特有的甜香,加上用着漂亮的花神杯,郭珍珠喝了一口,只感觉浑身都轻松惬意起来。


    她抬起头来,却见宜妃和僖嫔小心翼翼端着杯子。说是端着,更像是双手捧着,生怕摔着杯子一样。


    她们这哪里是喝茶,是准备把茶杯供起来吧?


    郭珍珠好笑道:“皇上不是说了,这杯子再漂亮也是人用的,倒也不必那么拘谨。”


    僖嫔摇头道:“皇上是这么说,但是这么漂亮的杯子真摔了,那就很难烧出一模一样的来,我光是想想就开始肉疼了。”


    宜妃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而且皇上这么说是让姐姐放心用这杯子。但是咱们要是不小心摔坏了杯子,皇上就未必那么好说话了。”


    言下之意,皇帝让郭珍珠随便用,摔了也无妨,但是别人摔了就可能计较了。


    郭珍珠心想皇帝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不过看宜妃和僖嫔战战兢兢的样子,郭珍珠也不好继续勉强她们,只得让林嬷嬷另外换了别的白瓷杯来。


    这下两人才放松多了,终于端着杯子仔细品茶。


    等成贵人的月子结束后,她立刻亲自到永寿宫来跟郭珍珠道谢:“之前我坐月子不好出来,当时多得顺妃娘娘让于嬷嬷来帮忙,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她恭敬跪下行了个大礼,双眼通红,显然对郭珍珠十分感激。


    成贵人之前生孩子的时候只觉得于嬷嬷看着面生,等缓过来后,才得知于嬷嬷是郭珍珠的人,特意过来帮忙的。


    两人压根没什么交情,甚至都没怎么说过话。但是郭珍珠还愿意让于嬷嬷过来冒险救自己,这可是要承担风险的。


    这么大的风险之下,郭珍珠还愿意出手,成贵人自然不会忘记这份恩德。


    郭珍珠让玲珑扶着成贵人起来,无奈说道:“你身子骨才刚好,地上凉,赶紧起来坐下吧。”


    如今天儿越发热了,地龙也就关掉了,成贵人之前难产伤了底子,月子都比别人多坐了十天。


    郭珍珠看着成贵人脸色发白,知道她不好好行礼,亲自开口感谢,只怕心里过意不去,才没拦着。


    如今成贵人把话都说完了,就没必要还跪着,郭珍珠就赶紧让人扶着她起来坐下了。


    “成贵人这脸色还不大好,御医怎么说?”


    郭珍珠关心了一句,成贵人连忙诚惶诚恐道:“娘娘放心,御医只说我之前难产伤了底子,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慢慢好起来了。”


    她又提起七阿哥,目光都柔软了许多:“七阿哥能吃能睡,也不爱哭,很是乖巧。御医检查后,说七阿哥除了腿脚之外,身子骨还算壮实。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七阿哥平安长大就足够了。”


    七阿哥险些无法出生,能大难不死,成贵人心里已经感觉很庆幸了,再多的就不奢求了。


    成贵人说完,又递出一个锦盒。


    郭珍珠一怔,只觉得宫里人送东西都是人手一个锦盒,压根猜不出里头是什么东西。


    成贵人也没有绕弯子,只说道:“娘娘出手只是举手之劳,我却不能只嘴上感谢。虽说家里只有一点薄产,给娘娘的谢礼也不能少。”


    “这是家里的酒庄,虽说在京郊,却也不算远,地方也不算特别大。想着娘娘不缺什么,家里唯独这酒庄还能入眼。”


    郭珍珠满脸惊讶,成贵人一出手就是一个京郊的酒庄,可见她的家世也不一般。


    看来后宫嫔妃一个个看着不显眼,却都不是一般人。


    郭珍珠摇头道:“这谢礼也太贵重了一点,你都说我帮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并没打算收下厚礼。”


    成贵人听后只低头说道:“宫里都知道于嬷嬷的本事,以后怕是不少人会求到娘娘这里。要是我不表示一番,往后什么人都来求,倒是叫娘娘烦扰。”


    郭珍珠立刻明白成贵人的意思,这是担心其他人得知于嬷嬷擅长药理,尤其熟悉各种偏方。


    有些连御医都棘手的病症,指不定于嬷嬷有厉害的偏方能救命。


    如果郭珍珠不收下成贵人的谢礼,回头那些人想来白嫖,只想索要,却没打算付出,甚至心里没多少感激,岂不是让郭珍珠烦不胜烦?


    只是她出手救过成贵人一次,别人就觉得郭珍珠也该帮忙救其他人才是。


    成贵人出手阔绰,却也暗地里告知其他人,想要郭珍珠出手帮忙,就得准备差不多的谢礼才行。


    如果什么都不想付出,就想上门来找郭珍珠帮忙,也得掂量一二才是。


    郭珍珠没料到,成贵人连这一点都替她着想过了,才会斟酌着送来这个谢礼。


    成贵人送的一座酒庄确实是厚礼,却也没到别人付不起的地步。


    可以说是刚刚好,不至于太低,又不至于太高又够不着。


    给的太高,一般人根本够不着,给不出谢礼,只怕就不敢来了。


    传出去,怕是会让人觉得郭珍珠救人是为了这些贵重的谢礼,反倒名声有碍。


    索性成贵人起个好头,后边就不会有人随意来打扰郭珍珠了。


    郭珍珠不由感叹,是不是后宫嫔妃一个个都是七巧玲珑心?


    “你既然这么说,我不收下就实在太辜负你这番好意了。”


    成贵人见郭珍珠让林嬷嬷接过锦盒,这才露出笑容来:“我能做的事不多,坐月子的时候我反复琢磨后,也只有这件事我能做了。”


    她没打扰郭珍珠太久,送了谢礼就要起身告辞,郭珍珠忍不住开口道:“要是荣妃以后为难你,你可以来找我。”


    听见这话,成贵人脚步一顿,回头笑着说道:“娘娘放心,荣妃娘娘如今哪里会为难我,都快恨不得把我供起来了。”


    郭珍珠一听顿时乐了,也是她操心过头。


    如今荣妃被皇帝罚过,成贵人所有开支都有荣妃来付,可不就要做得妥妥帖帖,免得叫皇帝更加不高兴了吗?


    成贵人要是过得不舒坦,身子骨没好起来,荣妃负责的这份药钱不就要增加了?


    送走成贵人后,郭珍珠随口跟林嬷嬷感慨道:“成贵人经了事后,看着比之前要坚强得多了,想来她能护着七阿哥好好长大。”


    或许这就是母亲吧,为了孩子能变强,还强得可怕。


    成贵人给顺妃送谢礼的事,没多久就传遍了皇宫。


    僖嫔得知后也感叹道:“成贵人真聪明,这一手不知道给你省下多少事。”


    郭珍珠赞同地点头道:“成贵人想得比我周全,也难为她了。”


    宜嫔点头道:“也算成贵人用心,对姐姐心里头感激,自然努力琢磨法子来感谢姐姐。”


    成贵人有的不多,所以才要仔细琢磨,给郭珍珠送她需要的又难得的东西。


    僖嫔得知成贵人送了酒庄不免好奇,郭珍珠让林嬷嬷把地契送了来,她一看就诧异道:“这是个百年酒庄,成贵人倒是大方,说送就送了。酒庄不算小,位置也不错,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你得了。”


    宜嫔听后纳闷道:“我怎么记得成贵人的阿玛只是个小小的司库?”


    司库只是刑部一个七品的小官,管理赃物、罚款等事,并没有太大的权力。


    他这么个小官,俸禄应该没多少,怎的手头还有个百年酒庄,祖产吗?


    僖嫔倒是知道一点,说道:“听说成贵人祖上在锦州击败过叛将,又在山海关击溃过流贼,先被封为骑都尉,后被封为二等轻车都尉。”


    骑都尉和轻车都尉都不是实职,而是爵位,后代是能继承的。


    “就连大阿哥当初也是养在姓戴佳氏的大臣家里,虽说不是成贵人这一支,却足见皇上对戴佳氏一族相当重视。”


    要不是僖嫔提起,郭珍珠还不知道成贵人的家世这么不一般。


    说到这里,僖嫔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如果成贵人能顺利生下七阿哥,七阿哥也好好的,没有先天残疾,那么她说不准就能更进一步,成为一宫之主,而并非还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可惜没什么如果,成贵人如今瞧着是看开了,也想通了,只打算好好抚养七阿哥长大成人,其他就别无所求了。


    僖嫔转念一想,其他人可能觉得成贵人可怜又遗憾,但是成贵人何尝不幸运,好歹拥有了七阿哥这个孩子。


    后宫嫔妃不知道多少人,连这样的遗憾都很难得。


    僖嫔想到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心里不是不失落,但是很快就放下了。


    有些事不是她能决定的,倒不如顺其自然,放过自己。


    郭珍珠没看出僖嫔的纷杂心思,只低头看着地契说道:“这酒庄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难不成我还让人去卖酒吗?”


    僖嫔听后摇头道:“哪里需要你派人去卖,这酒庄原本就有掌柜在,每月估计会给你送账本和红利。”


    成贵人哪里是送酒庄,分明送的是钱啊!


    “要是你不喜欢酒庄,转头卖出去也行,多的是人出高价接手。不过我听说这酒庄经营百年,酒水虽然不差,但是其他酒庄多了起来,它这买卖就不如以前了。”


    郭珍珠倒是听懂了,这酒庄也不是经营不下去。就是竞争对手多了,市场就这么大。客户被其他酒庄瓜分了一部分,当然不如以前没多少酒庄,几乎垄断的时候卖得那么好了。


    她对这酒庄不熟悉,僖嫔也只知道一点皮毛,具体就不清楚了。


    她们又不能随意出宫,郭珍珠索性等皇帝过来的时候,问起此事来。


    皇帝


    沉吟片刻后就道:“这酒庄朕有印象,擅长做白酒和黄酒。十年前老掌柜去世后,他儿子接手了酒庄。因为经营不善,酒庄大不如前,却还能做。最近两年,酒庄似是想做葡萄酒,却因为以前的酒方失传居多,一直没能做出来。”


    说是经营不善,皇帝还记得酒庄每年的税收交了多少,就能推断酒庄一年大概的收入。


    郭珍珠听着酒庄的收入大概每年十万两后,忍不住沉默下来:这么多钱,皇帝你说人家经营不善?


    不过酒庄这么多收入都叫经营不善,以前老掌柜还在的时候,这酒庄得多厉害?


    第77章 第 77 章


    第77章


    皇帝见郭珍珠对酒庄挺感兴趣, 就笑笑道:“你要喜欢就收着,回头让掌柜做什么都行。要是酒庄经营不下去,朕另外给你弄个新酒庄就是了。”


    言下之意, 这酒庄就是郭珍珠名下的买卖, 皇帝不打算插手,更不会分利了。


    他甚至还担心酒庄经营不善要倒闭,郭珍珠会不高兴,还打算另外买新的酒庄送给她。


    郭珍珠听得一笑,皇帝这么大方啊,那谁能拒绝啊?


    “皇上这么说,我可就能胡来了。只是不知道这酒庄是怎么一回事,新掌柜怎的忽然去弄那个葡萄酒的?原本的酒水不好卖了吗?”


    皇帝对此却不大了解, 能知道这个酒庄, 也是因为这酒庄在京郊很久的老字号了。


    他看了门口的李德全一眼, 没想到李德全也是个百事通,竟然知道怎么一回事,上前说道:“娘娘有所不知, 这酒庄的老掌柜去世后, 是由长子继承。只是长子身子骨不好, 常年病着,就不怎么能管事, 交给底下人来办。”


    郭珍珠立刻能想到后边, 看来这长子放手了,底下人借此牟利, 把酒庄给掏空了。


    果不其然,李德全接着说道:“底下人没了约束,一个个起了心思。有把酒水多渗水卖的, 也有换了更差的材料,中间的差价就放进自个口袋的。也有做假账的,把自己亲戚弄进酒庄里来的。”


    反正什么乱七八糟都有,把酒庄弄得乌烟瘴气的,尤其一些老客人收到的酒水质量大不如前,自然不乐意再买了。


    这么一来,酒庄的买卖就一落千丈,长子察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这新掌柜只好把犯事的管事都赶出去了,可惜酒庄的名声已经彻底坏了。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少商人和店家都知道了,酒庄的买卖就一年不如一年。只能往更远的地方卖,运输方面的费用高,利润就更薄了。”


    “原本的酒水不好卖了,新掌柜从家中找出残缺的葡萄酒方子想试一试,只是一直没能试出来。”


    郭珍珠心里感慨,酒庄的名声是百年来一点点累积的,但是要毁掉却太容易了,短短两年内就毁成这样。


    也不知道成贵人清不清楚此事,不过她人在宫里,估计并不了解宫外的事,不然也不会把这酒庄送给她了。


    皇帝听着就嫌弃道:“这酒庄看着就不怎么样,那拿着也没什么用,瞧着卖又卖不出去,哪怕卖也卖不上价钱。”


    反正就是没什么用处,倒不如扔了一样。


    郭珍珠无奈,知道皇帝看不上,她就说道:“臣妾也就试试,用这酒庄练手就挺好的,却不知道他们那个葡萄酒的方子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一直没做出来。”


    她不好出宫,只能让琉璃去酒庄看看。


    琉璃倒是回来得很快,还带了一个年轻妇人在宫外候着,解释道:“主子,新掌柜的身子骨不好,恰逢他的妹夫去世了,就把妹妹接了回来,帮忙打理酒庄。”


    新掌柜是男子,自然不好进宫见郭珍珠,但是他的妹妹就能来拜见新东家,还能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毕竟琉璃只出去一趟,自然没有掌柜来得清楚,酒庄如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郭珍珠有点惊讶,索性去外宫的地方跟新掌柜的妹妹见面。


    这妹妹约莫二十出头,看着年轻,梳着妇人的发髻。虽说是新寡,她眉宇间却不见一点哀愁,反而英气勃勃。


    郭珍珠看了一眼,对方上前行礼:“民妇拜见顺妃娘娘。”


    “起来坐吧,叫你进宫来,也是让你知道,如今这酒庄转到我手上来了。听闻酒庄这两年的情况不好,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妇人叫燕玲,拘束地坐在椅子边缘,低着头恭敬回答道:“回娘娘的话,民妇的阿玛两年前去世,是兄长接手了酒庄。只是兄长身子骨从小就不好,时常卧榻休养,就把酒庄的事交给了阿玛身边多年来的几个大管事。”


    “只是没料到,这些大管事见兄长总生病不多问酒庄的事,就在账本上动了手脚。后来没被发现后,胆子渐渐更大了,连酒水都渗水,材料也换成了更次一等的。”


    “不少买酒水多年的老客人不再来采购,时间长了,兄长才发现不妥,接着尝了酒水,就明白管事们动了手脚。”


    “兄长一时难过又病倒了,恰好民妇成婚五年的丈夫去世,膝下无所出,夫家容不下民妇,兄长就把民妇接了回家,帮着处理酒庄之事。”


    “得知东家换了人,民妇就赶紧带着账本一并呈上给娘娘过目。”


    燕玲显然是早有准备,连账本都贴身带着,递给一旁的琉璃。


    琉璃检查后没什么问题,这才呈上给郭珍珠。


    郭珍珠听着燕玲的话跟李德全说的差不多,就明白她说得都是真的。


    等她打开账本看了两眼,发现账本上的墨水是新的,估计是燕玲回娘家后重新整理过的新账本,还带着很淡的墨香。


    时间仓促,账本上只有最近两三年的进账,一眼就能看出最近两年的落差来了。


    “听闻你们还想弄葡萄酒,是打算不卖之前的酒水了吗?”


    这事一提,燕玲就脸色尴尬道:“娘娘,因着之前管事偷工减料还渗水,那些酒水的口碑一落千丈。不说老客人,就连新客人都不愿意上门来采买了。”


    言下之意,名声被管事弄坏的酒水再也卖不出去了,只能另谋出路。


    “兄长得知海商从西边漂洋过海带来的葡萄酒能卖上很高的价钱,恰好在阿玛的手札里有葡萄酒方子的残页,于是兄长就想试试能不能做出来。”


    郭珍珠觉得新掌柜的思路没什么问题,原本的酒水名声坏了,卖不了,酒庄不可能继续靠着之前的酒水买卖来活,就只能另谋出路。


    葡萄酒确实是个好的突破点,因为西边贩卖过来,跟这边的酒水味道有些不同,种类也没那么多,是个新兴的市场。


    郭珍珠就点头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怎么就做不出来,是残页上的方子不对吗?”


    燕玲的神色就更尴尬了,解释道:“娘娘,当时几个大管事犯错,被兄长赶了出去。那些大管事心下不忿,私下买通了酒庄几十年的酿酒师傅和他们的徒弟,一并带走了。”


    闻言,郭珍珠是听懂了,酒庄的酿酒师傅和徒弟都给带走了。哪怕有方子,酒庄剩下的人不懂酿酒,自然不可能做出葡萄酒来。


    她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道:“那几个大管事坏了酒庄的买卖,你兄长只把人赶出去而已?没叫那些管事把贪的银钱交出来,再扭送去官府吗?”


    这新掌柜是什么圣母,谁抢了她的钱,郭珍珠就会让对方加倍还回来,怎么还给他们机会把酿酒师徒都卷走了?


    燕玲低着头,不过郭珍珠也能看出她的不赞同:“兄长觉得几个大管事跟着阿玛管理酒庄几十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要是把人扭送去官府,叫酒庄其他老人见了只怕要心寒的。”


    郭珍珠听得挑眉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可能没料到自己会被问,燕玲愣了一下,实话实说道:“兄长太仁慈了,酒庄里经历了此事,人心惶惶。账本平不了,手里头能用的银钱也没剩下多少了。再就是酒庄里剩下的老人反倒觉得兄长好拿捏,一个个倚老卖老,想让兄长赶走民


    妇。”


    郭珍珠眨眨眼又问道:“赶走你的理由是什么?你兄长看来没听他们的?”


    燕玲点头道:“是,兄长没答应。酒庄那些老人觉得,如今这买卖不好,是因为民妇这样的妇人插手酒庄的买卖。酒庄历来都是男子当家,传儿不传女的事。酒水沾了女儿身,味道就不好了,所以葡萄酒才迟迟没能做出来。”


    郭珍珠听得都想笑了:“看你的样子不怎么赞成这话,你的兄长应该也不认为是如此?”


    燕玲点头答道:“是,兄长从小待民妇极好,也不认为葡萄酒做不出来是民妇的缘故。只是这些人说得多了,酒庄不少人听信了这些话,就不怎么愿意听从民妇的安排,叫兄长颇为头疼。”


    郭珍珠点点头,算是听明白酒庄如今的状况。新掌柜性子软又好拿捏,心肠太好反倒被架起来了。燕玲都是个拎得清的,可惜酒庄的人做不出来还想赖到燕玲头上。


    长此以往,这酒庄看来得完蛋。


    “这事你们兄妹二人就没想过解决的法子?还是你特地进宫来,就是找我要办法的?”


    燕玲面露惶恐,连说不敢道:“还请娘娘恕罪,兄长愧疚难当,自认没能好好继承酒庄,闹得如今这田地,只等娘娘发落。”


    郭珍珠听完后,看来把酒庄的掌柜换掉,还是直接卖掉酒庄,他们两兄妹都认了。


    燕玲犹豫了一下又道:“娘娘,其实依照民妇的想法,其实解决起来也简单。只要兄长愿意把那几个犯事的大管事扭送去官府,又让他们把贪墨的银钱都交还回来,酒庄就还有一线生机。”


    “至于酒庄里那些指手画脚却不怎么干活的老人,只管打发出去就是,另外再添新的人手。外头的酿酒师傅虽然不好找,却也不是完全没有。”


    “只要大管事把钱送回来,有这些钱在,就能找到其他更好的酿酒师傅,葡萄酒的酿造也能完成了。”


    只要葡萄酒卖出去,那么钱就能不断回来,把酒庄彻底救起来。


    郭珍珠听后微微颔首道:“你倒是个明白人,反倒更适合当这个掌柜。你兄长太过于心软,又优柔寡断。如今才把几个大管事扭送官府,只怕他们早就把手里头的银钱转移走了。”


    燕玲连忙说道:“娘娘放心,民妇让人私下盯着这几个大管事。他们在府里夜夜笙歌,只以为兄长不计较此事,也没想着转移财产,银钱都还在府邸里头。”


    听见这话,郭珍珠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比起她的兄长这个新掌柜,燕玲确实更适合。


    足够果断,还足够细心。


    郭珍珠于是又问道:“葡萄酒那个方子你带来了吗?”


    燕玲立刻小心翼翼拿出一个锦盒,琉璃接过后打开,里面是几页泛黄的纸张,上面还有些破损残缺。


    郭珍珠拿起来看了看,这残页破破烂烂的,很多都看不清楚,难为她兄长还想用这个来酿造葡萄酒,全靠猜吗?


    其实她对酿造葡萄酒也有一定的印象,索性放下残页对燕玲说道:“酿造葡萄酒其实不外乎是三种方法,一是不加酒曲,只用纯葡萄汁来发酵。”


    燕玲在进宫前听闻顺妃博闻强识,她如今坐在这里,才亲自体验到这位娘娘究竟有多厉害。


    她只看了两眼残页,眼里还带着嫌弃,就已经跟自己侃侃而谈起葡萄酒的酿造方法。


    还不止一种法子,而是三种!


    燕玲的指尖一动,生怕自己记不清,恨不能带上文房四宝把顺妃的话每个字都记下来,回去后告诉兄长!


    郭珍珠没看出燕玲的紧张,继续说道:“第二种则是加了酒曲酿造,第三种葡萄酒烧酒法。”


    这烧酒法其实就是蒸馏提纯,出来的其中一种就是往后叫“白兰地”的葡萄酒,在西边国外更受欢迎。


    原本这些葡萄酒的酿酒方法在这边也有两千年了,从汉朝就开始种植葡萄和酿造。


    西边那些国家也不过是拿了这边的方法回去酿造葡萄酒,然后再反过来高价卖到这边。


    郭珍珠说完后又问道:“你们用的是哪一种方法来酿造葡萄酒?”


    燕玲听后立刻答道:“娘娘,酒庄尝试的是第三种,兄长想学海商,把葡萄酒高价卖到西边去,那边就不会受最近的名声所影响了。”


    毕竟酒庄如今的名声不怎么样,哪怕做出新酒来,新老客人未必愿意再尝试和采买。


    那么他们努力做出来的新酒很可能就要浪费了,不如做出葡萄酒,卖给海商卖到海的那边去。


    虽然路途遥远,海商也可能压价,总比就这么干等客人上门来要好。


    郭珍珠点点头,看来这新掌柜还是琢磨得挺周全,而不是一拍脑袋就决定了酿造葡萄酒的事。


    燕玲又说道:“兄长尝试的法子是先把葡萄与酒曲混合,再用甄桶蒸出红色的酒水来。”


    这过程听着没什么问题,葡萄和酒曲酿造后,再蒸馏提纯,出来的就是白兰地葡萄酒了。


    只是燕玲却说道:“可是这葡萄酒味有些许的苦,甘甜不足,兄长认为这样的次品葡萄酒无法卖出去,全都毁掉了。”


    郭珍珠沉吟片刻后才道:“味苦的话,葡萄的品种估计不对,你们得换一种葡萄才行。”


    “另外这些葡萄酒味道不够好,可以冷藏一段时日来改善,不必全部都毁掉,你回去后可以试试。”


    燕玲连连点头,记下郭珍珠的话,打算回去就尝试这些法子。


    她是没想到跟顺妃见一面,竟然能解决这两年来兄长都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


    如果这些法子都有用,那酒庄就真的能起死回生了!


    “民妇多谢娘娘提点,回去后必定全数告知兄长,尽快做出最好的葡萄酒来。”


    郭珍珠听后却摇头道:“你有没想过,你的兄长其实并不适合当掌柜?反而你更适合?”


    燕玲听得一惊,连忙否认道:“娘娘看得起民妇,那是民妇的荣幸。只是兄长对酒庄一直十分上心,哪怕病着也撑着身体改善葡萄酒的方子……”


    郭珍珠摆摆手,打算了她的话道:“我不是说你的兄长对酒庄不上心,也不是说他偷懒不干活,而是他太心软了。无论是管着酒庄,还是对付那些酒庄的老人和管事,他的决定都没能给酒庄带来好处,反而是一堆烂摊子。”


    “这烂摊子一天不收拾,酒庄哪怕做出成功的葡萄酒还卖出去了,迟早有一天还是会重蹈覆辙,出现之前一样的状况。”


    “到时候你的兄长又选择原谅,那么酒庄就真的无法再经营下去了,甚至卖都卖不上什么价钱。”


    郭珍珠抿着唇,脸上没了笑容,看向燕玲说道:“这酒庄以前是成贵人的,她不在意这些,放任掌柜随意看着办。但是如今酒庄到我手上,那就跟以往不一样了。”


    “你该知道我经营的铺面如今是日进斗金,可不能酒庄到我手上,没几天就做不下去,简直是败坏了我的名声。”


    燕玲被郭珍珠说得垂下脑袋,不敢吭声,更不敢再为兄长说情。


    郭珍珠见了,又缓和了神色道:“我知道你兄长是个负责任的人,他只是不适合做掌柜,却可以继续酿造葡萄酒,想必这才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燕玲满脸诧异,没料到顺妃居然看出来了。其实她的兄长以前就只想尝试酿造酒水,并不想当掌柜。


    可惜她阿玛只觉得继承人大概知道流程就行,没必要亲力亲为。


    后来阿玛不在,兄长终于自由了,只要身体还好就会沉浸在酿造当中,尤其是他心仪的葡萄酒,这让管事和酿造师傅十分不满。


    酿造师傅当然不想把绝技传给外人,哪怕是新掌柜也不行,只会传给自己的儿子或者半个儿子的徒弟。


    大管事也觉得兄长不好好当个掌柜,反而插手酿造之事,也颇为不满,于是把兄长架空,最后还对账本下手。


    燕玲在宫外听说顺妃是金睛火眼之人,什么都能看得见猜得出,还


    以为是夸张之语,如今她发现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明明顺妃根本没见过兄长,估计在接手酒庄之前连兄长是谁都不知道,却从燕玲只字片语当中就猜出了兄长的性情和喜好。


    顺妃娘娘竟厉害如斯!


    燕玲震惊之余,又迟疑着开口道:“娘娘,可是从未有过女子当酒庄掌柜,只怕酒庄其他人不会允许此事。若是传出去,恐怕也没人愿意买酒庄里的酒水了。”


    她起初也觉得是酒庄的老人故意这么说,还特地出去打听过,发现其他酒庄确实并未有女子加入,也遵循这样的传统。


    燕玲担心的不是酒庄人如何反对她,而是酒庄出的酒水要是因为这事没能卖出去,不但辜负了兄长的心血,还会让新东家的顺妃娘娘失望。


    郭珍珠一听,不由失笑道:“酒庄的东家之前是女子,如今还是女子,怎么就没听那些酒庄的人说东家不能是女子,只能是男子了?”


    一群欺善怕恶的玩意儿,说什么传统,怎么就没人之前有胆子跑出来说酒庄不能卖给女子,东家只能是男子呢?


    他们要真有胆子这么说,郭珍珠还能敬佩一二,知道这些人只是老古董,思想顽固,如今却能看出是双标了。


    燕玲一怔,只觉得酒庄无法决定东家,只能决定里头的人。但是顺妃这样说其实也没错,如果要反对女子插手,觉得有女子在酒庄,酒水的味道就不好。


    那么他们也该反对东家是女子,酒水酿造出来的味道不好,酒水卖不出去都是东家的错了?


    郭珍珠看着燕玲的脸色笑笑道:“你想明白了吧,他们不过是把过错都推到女子身上而已,跟你压根没什么关系。你要不在,他们还少了个推脱责任的由头。”


    “我该说的说完了,你回去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酒庄的新掌柜。如果酒庄里有人反对,他们大可以离开。当然了,那些大管事贪掉的钱,你得全数拿回来。”


    “这是你作为新掌柜做的第一件事,如果做不好,那么新掌柜也可以换别人来做。”


    那个别人就未必是世代经营酒庄的燕家人,而是别姓的人了。


    “你要有什么难处,不好进宫来告诉我,那就去郭络罗氏家里找我额娘,她会帮你解决的。”


    听罢,燕玲连忙起身行礼道:“是,民妇谨遵娘娘的吩咐。”


    她双眼亮晶晶的,脸上都有光了,跟刚过来的时候的脸色截然不同。


    燕玲有野心有手段,对兄长也敬重,缺少的只有机会。


    如今有顺妃做靠山,把燕玲扶上酒庄新掌柜的位子,想必酒庄很快就会有所改变。


    燕玲出去后,郭珍珠也让琉璃去郭络罗氏家走一趟,跟郭络罗夫人说一声之外,也另外派人私下盯着酒庄的情况。


    虽然燕玲不错,到底还是太年轻,又太顾忌她的兄长。郭珍珠可不想她回去后打草惊蛇,还没能成事,最后叫那些大管事卷钱跑了。


    要是燕玲处理不来,郭络罗夫人就能出手派人收拾了那些大管事。


    毕竟他们贪的是酒庄的钱,那不就是郭珍珠的钱吗?


    郭珍珠:想抢她的钱,门都没有!


    郭络罗夫人得到消息,自然要帮着燕玲把那几个贪墨的大管事扭送去府衙。


    燕玲也是雷厉风行之人,回去后关上门私下跟兄长说了一声,第二天一早她就去府衙报官了。


    原本燕玲还担心府衙不相信自己的话,没料到她刚开口,府衙那边已经受理此事,还点了不少差役立刻去把几个大管事抓回来审问。


    燕玲后来才得知,郭络罗氏一家收到消息后,三官保昨晚就派人跟府衙这边通过气了。


    所以燕玲来报官才如此顺利,几个大管事昨夜醉生梦死后,一大早还在睡梦中就被差役抓了回来审问。


    差役还把他们家都围上了,尤其是库房让人把守,谁都不能轻易进出,免得财物被人移走。府里的人更是不能进出,牢牢困在里头。


    大管事哪里见过这种境况,得知是酒庄的掌柜报官把他们几个抓了,更是心里诧异。


    这事都过去一段时间了,新掌柜压根没有计较的意思,怎么忽然就变卦了?


    他们几个突然想到原本的东家变了,却不清楚究竟是谁,这是那位新东家知道此事后对几人发难了?


    思及此,几个大管事哪里敢隐瞒,一五一十就交代完了,连偷藏的账本都说出了位置。


    而且他们几个彼此之间还防着对方,账本还记录了不少其他人私藏的银两和私卖酒水得来的账目。


    这叫其他人知道后十分愤怒,府衙得知后却恨不能拍手称好,简直省了府衙不知道多少事!


    按照账本把银钱都点算好,另外管事私卖的酒水钱也一并都还给了酒庄。


    燕玲收到一大笔钱的时候都惊呆了,管事不但给酒水渗水,还私下贩卖,难怪酒水的数目总对不上!


    她的兄长得知此事后又气得险些晕过去,还后悔他当初太轻易放过这几个老管事了!


    燕玲两手抓,一边去府衙报官抓之前几个大管事,一边对酒庄所有人宣布,新东家任命她为新掌柜。


    这消息简直是炸了锅,酒庄所有人听后都极力反对,也十分不解,看向燕玲的兄长。


    燕玲示意他们安静后,环顾一周,目光极为凌厉,直接说道:“咱们的新东家是宫里的顺妃娘娘,娘娘发了话,如果有谁对这个任命不能接受,可以另谋高就,她绝不阻拦!”


    “如果留下的人不愿意听从我这个新掌柜的安排,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另外派人进宫告知娘娘。”


    还有人不死心,高叫道:“酒庄里从来没有女子加入进来,哪怕娘娘是咱们的新东家,兴许并不清楚此事!”


    这话叫燕玲笑了,只是笑意没到眼底,更像是冷笑道:“娘娘听说了,还认为你们反对女子入酒庄,怎么不反对女子当新东家?要是你们反对娘娘当这新东家,我也可以帮忙转告一二。”


    大家都不是傻子,新东家的这位顺妃娘娘显然对女子进酒庄的事不以为意。


    还觉得女子都能当酒庄的东家了,怎么女子就不能插手酒庄的事了?


    郭珍珠:要么都反对,要么都闭嘴!


    众人面面相觑,原本极力反对的人都开始犹豫了。有些年纪大的实在接受不了女子来当酒庄的掌柜,于是跟燕玲请辞。


    燕玲也不介意,当初阿玛心善,给不少跟着自己几十年的老人都签的活契而非死契。


    到了年限的,他们就能直接离开。还差一点没到年限的,交一笔不多的钱就能走了。


    想走的人都走了,还有些犹豫着没走,燕玲其实巴不得这些人都离开,重新换一批人手进来。


    毕竟这些跟随阿玛多年的人,心根本不在他们两兄妹身上,还倚老卖老,倒不如换一批年轻的,更要对他们二人忠心多了。


    燕玲这边把酒庄的人手重新换了大半,开始重新着手葡萄酒的酿造。


    郭珍珠也琢磨起酒庄后边的发展,只有葡萄酒是不够的,总要有一种特别的酒水,尤其是别家没有的,作为招牌酒才行。


    宜妃见她茶饭不思琢磨了几天,不由纳闷道:“姐姐何必亲力亲为,交给别人去做不就行了?”


    郭珍珠一愣,笑笑道:“我是习惯了,一时倒是忘记找旁人帮忙。”


    从小家长忙碌,没什么时间管着她,郭珍珠也是叫人省心的孩子,一直没让人操心,什么事都会自己去完成。


    来了这边,郭珍珠这个习惯依旧没变过。


    她叫来于嬷嬷和小礼子,问了起来:“我打算做一种露酒,能够药食同源,有养生之用,却是大多数人都能用上。”


    既是养生酒,自然是度数低一点的露酒最为合适,口感柔和绵软,大部分人哪怕是酒量不好的人也能饮用。


    小礼子擅长药膳,于嬷嬷则是擅长偏方,指不定两人能给出好的建议来。


    闻言,小礼子先说道:“主子,药食同源的露酒是能做的,就看想怎样滋补了。”


    毕竟滋补


    不同的地方,这酒方子自然也不同。


    郭珍珠想的不外乎是两种,一是能强身健体和延年益寿,一是能美容美颜。


    前者是上了年纪的人都想用的,后者则是年轻姑娘和夫人们都能用了。


    郭珍珠这么一说,两人就心里有数了。


    小礼子率先说道:“主子,奴才这边有个方子可以酿酒。”


    这方子里包括了酸枣仁、龙眼肉、枸杞、朵菊、黑桑葚、青果和薏苡仁等等,能使人筋骨强健,须发乌黑,还益寿延年。


    作用自然没那么明显,需要日积月累,每天饮用一小杯,时间长了就能见效。


    于嬷嬷倒是给了另外一个方子,桂花陈酒,以葡萄酒味基础,另外添上桂花,味道香甜又养颜,正符合郭珍珠的要求。


    郭珍珠没想到自己苦恼了好几天,如今简简单单就让小礼子和于嬷嬷给解决了,不由高兴道:“果然该早早问你们才是,我倒是自个琢磨了好久。”


    小礼子和于嬷嬷连说不敢,小礼子又笑着道:“能为主子分忧,奴才也高兴得很。”


    郭珍珠从不吝啬赏钱,尤其两人帮了大忙,自然分别给他们一人一个大荷包。


    两人道谢后收下,虽然他们进了永寿宫后再也不缺钱了,但自家娘娘这赏赐却是对他们能耐的肯定,叫他们心里美滋滋的。


    郭珍珠写下这两个酒方子,让琉璃出宫的时候带去给燕玲。


    燕玲没料到才几天功夫,顺妃就送来两个酒方子,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看到其中一个酒方子需要葡萄酒来打底,那么他们酒庄就必须先做出最好的葡萄酒才行。


    燕玲这几天招兵买马,把人手基本上都凑足了。


    因为大管事被抓的事,原本变得寂寂无名的酒庄忽然成了不少人嘴里的谈资。


    众人都知道酒庄换了新东家,这么大动作不知道是起死回生,还是昙花一现。


    尤其得知酒庄的新掌柜被换成了女子,还是个被夫家赶回娘家的寡妇,更叫人十分意外。


    有以前酒庄老掌柜的故人来劝说的,有酒庄的对手们幸灾乐祸看好戏的,也有看热闹和观望的路人和以前的客人。


    燕玲压根没理会外边的纷纷扰扰,只大刀阔斧把酒庄原本的老人不是请走了就是架空了,只留下几个老实本分的人来带新的人手。


    新添的人,有些是酒庄里被排挤走的,有的是发现大管事的问题被找借口打发走的,也有在酒庄干活多年默默无闻却十分勤勉私下学习的。


    燕玲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学习,很快他们就得心应手起来,就可以开始酿造葡萄酒了。


    她另外选了好几种不同产地的葡萄来尝试,酿造出来的葡萄酒果然味道都有所不同。


    把葡萄酒再冰镇后,苦味果然就会变淡。


    有些葡萄酒十分甘甜,冰镇后这份甜就更明显了。


    燕玲大喜过望,只是葡萄酒不能随意送进宫,于是就登门拜访了郭络罗夫人。


    郭络罗夫人还以为燕玲又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后来才得知她酿造成功了好几种葡萄酒,想给郭珍珠尝尝,只是又不能随意带这些酒水进宫。


    郭络罗夫人只能等琉璃出来后的试试,让她递话给郭珍珠,看怎么办了。


    郭珍珠并不清楚酒水这种东西怎么送进宫来,于是让林嬷嬷去请教李德全。


    李德全这样在皇帝身边的红人,只怕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果然请教对了人,李德全说是得先派人去酒庄盯着葡萄送进去,以及葡萄酒酿造出来,再立刻叫人送进宫里,让试毒的太监尝过后,第二天还得再试一次,才能送到主子跟前来。


    郭珍珠不由咂舌,琢磨着要派什么人去酒庄把葡萄酒送进来,李德全就表示他可以派人代劳。


    这敢情好,都不用郭珍珠操心了!


    于是她心安理得给了李德全一个大荷包,然后等着葡萄酒送进来了。


    李德全自然不敢擅自做主,先问过皇帝,得到皇帝允许后,才另外派人去酒庄盯梢,再把做好的葡萄酒按照燕玲的意思冰镇后才送进宫里来查验。


    足足等了大半个月的功夫,这些葡萄酒才送到郭珍珠面前。


    燕玲一口气送来六种不同的葡萄酒,都想让郭珍珠尝尝。


    郭珍珠让人把葡萄酒都倒出一部分来先醒酒,另外准备了温水,品完一杯后就要漱口才不影响下一杯的味道。


    只是酒水的杯子却叫她犯了难,用普通的白瓷酒杯总差点意思,如今这里可没有透明的玻璃杯。


    谁知道郭珍珠正犯愁,皇帝倒是来了,还带来一个锦盒。


    皇帝笑笑道:“朕知道你要品酒,特地让人带来了合适的酒杯。“


    李德全这才慢慢打开锦盒,郭珍珠就见锦盒里竟然是一对夜光杯。


    而且这夜光杯是缩小的玻璃高脚杯,确实很适合用来喝葡萄酒了。


    郭珍珠看着就笑道:“等天黑了,月亮升起的时候,倒上一杯葡萄酒,对着月亮。月光之下,杯子波光粼粼,有夜光之美。”


    皇帝听着倒是感觉很不错:“今天十六,如果不下雨,夜里确实是赏月的好时候。”


    他这么说,今晚真要留下来跟自己一起对着月亮品酒了?


    郭珍珠一怔,看着这些葡萄酒虽说是太监试过毒,却不知道味道如何。


    她还是得先尝过后,选出最好的葡萄酒再跟皇帝对饮为好吧?


    不然太难喝的话,那对着月亮估计都没心思赏月了!


    郭珍珠想了想就道:“这些都是酒庄刚出的葡萄酒,新掌柜担心味道不好才送来。臣妾可不敢叫皇上喝了,以后只记得酒庄出的葡萄酒不好喝,那酒庄可就没翻身的机会了!”


    皇帝断定不好喝,酒庄以后的葡萄酒怎么能卖得掉啊!


    这话叫皇帝听得好笑道:“爱妃这是


    打算尝过后,选出最好的,才给朕品尝了?”


    听罢,郭珍珠毫不犹豫点头道:“臣妾正有此意,毕竟这酒庄算得上是臣妾的产业了。难得酒庄送葡萄酒来,要是都不好喝,还送到皇上跟前,岂不是叫臣妾羞愧难当?“


    皇帝忍不住笑道:“倒不止于此,不过爱妃既有这样的心思,那朕就先等等吧。”


    郭珍珠见皇帝没急着尝试,心里偷偷松口气。


    她刚才说的也是实话,皇帝要是尝了觉得不好喝,虽说宫里的消息未必那么快传到宫外去,却总归会有风声泄露。


    到时候酒庄的买卖就别想做了,只怕得尽快关门大吉!


    郭珍珠拿起一只夜光杯,林嬷嬷把第一种葡萄酒给她满上半杯。


    她低头尝了一口,舌尖淡淡的涩意,因为葡萄酒冰镇过,这涩意并不重,还能接受,很快就有浓厚的葡萄甘甜香气席卷而来,遮盖掉这不多的涩意。


    郭珍珠喃喃道:“这酒勉强过得去。”


    比她想象中要好多了,果然让燕玲当掌柜是对的!


    郭珍珠喝了一口温水,夜光杯也被清洗一遍,才接着尝了第二种葡萄酒。


    这酒居然带着一点辛辣,叫她不由倒吸一口气。


    这是葡萄酒吗?这是葡萄烧酒啊!


    不过对不喜欢酒味太淡的人来说,这种葡萄烈酒倒是颇为稀罕。


    第三种酒的甜味要更浓郁一点,就跟果酒一样,应该是葡萄汁的浓度比较高,很适合年轻的小姑娘喝了。


    郭珍珠一口气试完这几种葡萄酒,倒是开始纠结起来。


    皇帝见她眉头都皱起来了,不由失笑道:“怎么,爱妃这是选不出给朕喝的葡萄酒了?”


    郭珍珠认真点头道:“皇上,臣妾觉得这几种酒都各有特色,实在难以选择。”


    谁知道皇帝喜欢辛辣一点的,还是甜一点的葡萄酒呢!


    最后郭珍珠还是挑出既不会太辛辣又不会太甜,比较适中的一种葡萄酒给皇帝品尝。


    皇帝喝了一口后点头道:“这葡萄酒倒是比传教士从西边带来的葡萄酒更浓郁,没料到冰镇后的味道就不带多少涩意了。”


    郭珍珠连连点头道:“西洋的葡萄酒原本酿造的法子就是从咱们这边学过去的,自然差别不大,反倒咱们这边更有味道一些。”


    毕竟这边种葡萄也有两千年的历史了,葡萄品种繁多,怎么都比那边要厉害。


    郭珍珠又说道:“臣妾还打算让酒庄做一种养生露酒,回头做好后叫人送进宫里来给皇上品尝一二。”


    有好东西,当然要给皇帝尝尝啦!


    皇帝要觉得好,那她还能让酒庄偷偷摸摸宣传一下,这养生酒连皇帝都喜欢喝!


    这话却叫皇帝一怔,看向郭珍珠的眼神带着意味深长道:“爱妃这是觉得朕需要喝养生酒了?”


    郭珍珠怎么听着感觉皇帝这语气有点不对,又好像话里有话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点头附和,还是摇头否认。


    郭珍珠愣神的一会儿,皇帝却已经放下酒杯另起话题。


    于是郭珍珠转头也忘记了,等夜里她被皇帝翻来覆去,折腾得昏昏欲睡的时候。


    郭珍珠才恍恍惚惚想着,失策了!


    皇帝这是打算身体力行,证明自己还没到需要养生的年纪吗?


    第78章 第 78 章


    第78章


    第二天睡到日常三竿的郭珍珠压根起不来, 索性赖床。她盯着帐顶躺着发呆,琢磨着后边养生酒做出来后,绝不能送给皇帝。


    她可不想再来一回, 皇帝的体力怎么就那么好呢?


    明明皇帝一天到晚都在忙碌, 怎么晚上还有力气折腾自己啊!


    郭珍珠忍不住想叹气了,翻滚了一会,就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跑了过来,还特意放轻了。


    一双小手伸过来,轻轻摸了下郭珍珠的脸颊,露出四格格担忧的小脸来:“额娘,生病?”


    郭珍珠笑着把四格格搂在怀里,摇头道:“我没事, 就是多睡了一会, 你怎么进来了?”


    四格格的奶娘就在门口候着, 知道四格格还不能说长句子,连忙解释道:“四格格醒来用了早饭,跟六阿哥玩了一会儿, 一直没见着娘娘, 就闹着过来寻了。”


    郭珍珠听后笑着点头道:“没事的, 我这就起来。”


    四格格赖在她怀里一会儿,才被奶娘抱了出去。


    郭珍珠泡了个热水澡, 才感觉浑身舒服了不少。


    小礼子送来热腾腾的早点, 一直用文火温着。


    郭珍珠起来太晚,也没什么胃口, 只喝了一碗汤,另外吃了一个春卷就放下了筷子。


    李德全这时候过来,带来了皇帝赏赐, 是一套六件的琉璃瓷瓶,只有巴掌大,做摆件十分精美。


    郭珍珠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瓷瓶,这瓶子外边还包了一层琉璃花纹。


    她拿着的这个瓶子外边是枫叶的形状,似是无数的枫叶包裹着瓷瓶,能看见里头微微透明。


    这时候的技术还达不到玻璃的全透明,杂质比较多,看着朦朦胧胧的,反倒也有几分朦胧美。


    加上外边的镂空又漂亮的琉璃装点,别有一番风味。


    郭珍珠盯着这琉璃瓷瓶,之前她还琢磨要用什么容器来装酒庄的葡萄酒,如今倒是有思路了,就不知道这样的套色琉璃瓶难不难烧。


    她这么一问,百事通的李德全连忙躬身答道:“娘娘,这套色琉璃瓶内外是分别烧的,在高温的时候连在一起,才能无缝贴合。外边的还好,里头的琉璃瓶不好烧,容易裂开,或者会有裂纹。”


    郭珍珠一听,不由微微皱眉。


    琉璃烧制的时候会裂开,很可能是温度掌握得不好,也兴许是烧制的时候温度太高了。


    一般来说烧制琉璃得一千度,但是这时候的技术很难一直保持这个温度不说,一上来就太高的温度,反而容易裂开。


    郭珍珠就问道:“官窑是怎么烧制琉璃的,李伴伴知道吗?”


    李德全虽然大多都清楚,但是这么具体的技术就不大明白了,他只好告罪一声,急忙派个跑腿的小太监去官窑那边问一问工匠。


    小太监的腿脚倒是快,转眼就回来,喘着气禀报道:“娘娘,工匠说官窑为了烧制琉璃,会一直烧火尽量维持一样的温度。”


    不然温度下去后,再让温度上去就难了。


    郭珍珠听后微微点头,明白了工匠的意思,然后问道:“李伴伴,我要是想用两个官窑一起烧制东西,可以吗?”


    李德全压根不用犹豫,皇帝必然会答应顺妃,于是连忙答道:“奴才这就派人吩咐官窑那边,不知道娘娘想要烧制什么?”


    郭珍珠笑着道:“我想烧制手里这个瓶子,只觉得漂亮极了,要是用来装葡萄酒估计很好看,就不清楚这琉璃瓶子在外头也能用吗?”


    这个李德全就不敢做主了,毕竟官窑出来的东西都是宫里用的,很少外传:“娘娘,奴才得回去禀报,皇上允许的话就可以。”


    郭珍珠笑着道:“那我就亲自去乾清宫问皇上,看能不能做了。”


    不行的话倒没什么,她再琢磨别的容器来装葡萄酒就好。


    皇帝也没想到郭珍珠特地来了乾清宫,正好他手头的事情忙活得差不多了,就带着她去了暖阁:“爱妃怎么特地来了?身子骨不累吗?”


    郭珍珠被皇帝问得脸颊一红,走过来的时候还真有点累,不过她看着琉璃瓶子很喜欢,一时倒没察觉,等到了才感觉浑身酸痛。


    “臣妾是有些累了,只不过看皇上让李伴伴送来的琉璃瓶很是喜欢。想着要是能用来装葡萄酒就好了,却不知道能不能如此,所以臣妾特地来问皇上。”


    皇帝一愣,没料到郭珍珠居然看上这套色琉璃瓶,还打算用来装酒庄出的葡萄酒,顿时好笑道:“爱妃的眼光却是不错,一眼就看中这琉璃瓶了。李德全应该跟你说了,这琉璃瓶不好烧制,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个。”


    如果用来装葡萄酒的话,估计装不了几瓶,哪怕皇帝不介意郭珍珠用,却也用不了多少。


    总不能让酒庄一年到头就装几瓶葡萄酒来卖,剩下的怎么办呢?


    郭珍珠笑笑道:“臣妾就想着官窑那边的琉璃瓶出得少,兴许还有改良的地方。”


    皇帝不由来了兴致,问道:“怎么,爱妃是想到怎么改进这官窑烧制琉璃瓶子了?”


    闻言,郭珍珠摇头道:“说改良算不上,臣妾只想着这琉璃瓶烧制的时候容易裂开,是因为官窑的温度实在太高了。”


    琉璃从普通的温度突然进入官窑将近一千度,一时适应不了,开裂也是正常的。


    皇帝也琢磨过这个问题,说道:“朕曾经尝试让官窑从低温逐渐升温,然而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达到烧制的温度。”


    这么一来,中间漫长升温的时候,琉璃就可能维持不住形状,烧制也会失败。


    官窑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升至高温,缩短升温的时间,试过很多种办法都不行。


    郭珍珠明白,受制于如今的技术,短时间内从普通高温到一千度实在太难了。


    她提出另外一个方案,说道:“皇上有没试过,用两个官窑一起烧?一个烧制的温度低一点,一个则是保持高温。”


    闻言,皇帝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爱妃是说琉璃先在一般高温的官窑烧过后,再送入温度更高的官窑?”


    他的眼神一亮,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琉璃会裂开,也是因为温差实在太大了。皇帝一直纠结在如何缩短时间内提升温度,却没想到郭珍珠提出的办法,就是分成两个官窑。


    这样一来,温度一般高的官窑出来后再送去温度高的,那样温差就不会太大,琉璃裂开的几率就要降低许多了!


    皇帝迫不及待想要官窑试试这个新法子,笑着道:“爱妃真是给朕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要是真成功了,后边爱妃想用多少琉璃瓶子,只管让官窑做就是了!”


    郭珍珠笑笑道:“这可不行,臣妾之前想得简单,还觉得这琉璃瓶子极为漂亮。只是皇上说得在理,琉璃瓶子工艺复杂,也不是那么容易大批量做出来的。”


    “倒不如一年只出几个用这种套色琉璃瓶装的葡萄酒,作为上等的精品葡萄酒。”


    作为最高级的限量版的葡萄酒,郭珍珠就


    不信没人心动。


    这东西只用钱买还不够,怎么也得拍卖才行。


    如此一来,就能卖上大价钱了。琉璃瓶子也不会泛滥,倒是更适合。


    皇帝听后点头道:“那爱妃不用这种琉璃瓶子,打算用什么来装普通的葡萄酒?”


    郭珍珠想到后世的啤酒瓶子,如今手里头这个套色琉璃瓶子是去掉了很多杂质,需要至少十几道工序才能慢慢去掉,所以产出特别少。


    她的葡萄酒瓶不需要那么华丽,只要限量版的是透明一点的琉璃瓶,其他的一律用没去掉杂质的。


    没去掉杂质的琉璃瓶子,那烧出来很可能就是绿色的。


    绿色的啤酒瓶郭珍珠在后世看得多了,还感觉挺亲切的,也不知道葡萄酒用上会不会有点奇怪。


    郭珍珠眨眨眼,反正能用就行,而且也算是降低了瓶子的成本。


    “皇上,臣妾也可以在宫外弄个小一点的琉璃窑吗?用来做葡萄酒的瓶子,也不用太好看,只需要温度足够就行。”


    皇帝听后就笑着摇头道:“私人的烧窑也是有的,正好京郊那个小庄子附近有一块空地,可以用来建造琉璃窑,位置也足够了。”


    “只是烧制琉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爱妃你就想要个普通的瓶子,也得熟悉的工匠才能做得到。”


    这样的人才基本上都集中在宫里的官窑,外头要寻来是相当难得。


    郭珍珠不免失望,还以为如今烧制琉璃的工匠应该不少,只要用钞能力就能请得到,果然是她想得太简单了一点。


    见她露出失落的神色来,皇帝又笑着道:“爱妃实在想要,也可以从官窑的工匠那边要几个学徒过去。”


    听见这话,郭珍珠的双眼一亮,很快又迟疑道:“皇上,哪怕是官窑那些工匠的徒弟,却也是内务府的人。酒庄只是臣妾的产业,这琉璃窑也不大,倒是委屈了这些人,也有些于理不合。”


    人家拿着宫里的编制,福利都是最好的,技术还是代代传承,郭珍珠就这么把人要过去,外头的人知道后必然觉得不妥。


    尤其御史们不知道会不会又上蹿下跳,说这举动不符合规矩了。


    这就算了,人从官家的人变成郭珍珠的人,这身份和待遇都截然不同。


    人哪怕要过去了,只怕也不怎么乐意好好干活。这样的工匠留下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不要。


    皇帝好笑道:“这有什么,工匠们带的学徒多着呢,爱妃只要那么两三个而已,也不至于叫朕的官窑烧不起来。”


    确实为了能够把技术传承下去,工匠们带的学徒相当不少。


    厉害的可能带上六七个徒弟,少点的也至少三四个。


    看张卓当初的老师傅就带了七八个徒弟,毕竟学徒也需要伺候师傅,人越多自然让师傅更省心了。


    一些不重要的活计也能交给学徒来办,师傅确实省时省力得多,也不用担心手把手教会了一个徒弟,这徒弟出什么意外,传承就断在这里了。


    但是官窑再怎么小心,总会有出意外的时候,索性工匠们带的学徒都比较多了。


    郭珍珠想了想,也觉得只要几个学徒还好,不影响官窑的运作。


    就不知道这些学徒学会了多少,别是只会一点皮毛,没工匠这个师傅在就什么都不会了,那去了郭珍珠私人的琉璃窑,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郭珍珠有些担心,皇帝就安慰道:“别怕,朕让工匠带着学徒先过去把琉璃窑先建起来,再让学徒们上手。有工匠在,学徒应该很快就能做起来。”


    工匠在旁边指点,学徒哪怕刚开始手忙脚乱,后边慢慢也就熟悉了。


    郭珍珠想想也是,就等着皇帝派人过去庄子上建起新的琉璃窑来。


    三官保也没料到女儿如此能耐,竟然让皇帝派人去庄子建起了一个琉璃窑。


    大女儿这是打算烧琉璃吗?皇帝竟舍得叫官窑的工匠带着学徒过来帮忙,俨然一副随便郭珍珠怎么折腾的样子。


    三官保对女儿如何受宠,终于有相当实质的感觉了,他夜里在被窝里还跟自家夫人嘀咕了两句:“咱们的女儿……真了不起。”


    他进工部后,见到皇帝的次数比之前多了,有些了解皇帝的为人,是个冷静自持之人,又极为自律。


    皇帝一旦下了决定,很少会做出改变,也极少感情用事。


    但是皇帝在对待顺妃的时候,好像又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会让顺妃这般胡闹,在京郊的庄子上弄了个琉璃窑来。


    “听闻顺妃收到一个百年酒庄,那酒庄大不如前了,最近正上下整顿了一番。”


    郭络罗夫人自然对女儿也相当关注,尤其之前郭珍珠还派了琉璃上门来跟她解释了一番,对这事就更为清楚了。


    她感慨道:“那个叫燕玲的姑娘确实比她兄长有能耐,甚至比她阿玛做得更好。毕竟当初她阿玛接手酒庄的时候,正是酒庄鼎盛之时。”


    所以燕玲的阿玛只需要守成就是了,用着长辈物色的管事和酿酒师傅,基本上不需要怎么操心,酒庄就经营得极好,可谓是躺着挣钱了。


    于是她阿玛就尤为大方,后来契约还给管事和酿酒师傅换成了活契。


    到头来他一死,管事不但作妖,还能带着酿酒师傅跑了,酒庄险些因此被拖垮。


    如果有死契在,那管事和他们一家子,以及酿造师傅甚至学徒们都不敢跑了。


    毕竟签下死契后,管事他们一家子以及酿造师傅和学徒们都是属于酒庄所有。


    他们要逃了,或者偷窃贪墨,酒庄哪怕不报官,私下处理了这些人,府衙都不会过问。


    燕玲还觉得她阿玛当初太心软,郭络罗夫人却认为那是自以为是。


    她阿玛的能耐不怎么样,那是因为长辈都在,手段不一般,那些管事和酿造师傅才不敢动。


    后来长辈们渐渐不在了,这些人其实也开始蠢蠢欲动,等她阿玛突然故去就是发难的好时候,却并非这会儿才突发奇想为难两兄妹。


    尤其燕玲的兄长跟她阿玛简直一模一样,心软得很,可不就被管事们拿捏住了吗?


    对燕玲来说,她阿玛和兄长都不适合管理酒庄,倒是燕玲要果断得多了,后来请回的人手都必须签下死契,免得重蹈覆辙。


    不愿意签的,那就没必要留在酒庄。毕竟只要他们没有异心,燕玲就不会亏待他们。


    酒庄如今成了郭珍珠的产业,郭络罗夫人自然不能让外人坑了自家女儿,私下派人盯着燕玲,见她不像她兄长那样优柔寡断,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三官保听后微微点头道:“顺妃看人的眼光不错,选了燕玲当掌柜,酒庄那边就要省心多了。只是燕玲到底年纪太小,还得夫人多看着点才行。”


    郭络罗夫人自然应下,她原本就有这个打算。毕竟郭珍珠在宫里不方便出来,哪怕琉璃都是过一段时间才出宫,酒庄很多事就没办法立刻发


    现,不如她在外头方便得多了。


    等庄子上的琉璃窑建起来后,燕玲才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惊住了。


    她原本还苦恼葡萄酒的瓶子要怎么解决,没料到顺妃已经先一步想好了,连琉璃窑都让皇帝派人帮着建起来的。


    甚至宫里的工匠带着学徒在琉璃窑里,已经做好了一批瓶子,是按照顺妃的意思做的,绿油油的瓶子看着不够透亮,隐隐约约能见,却也别具特色。


    哪怕就是这样不透亮的琉璃瓶子,在外头却不多见,用来装上葡萄酒出去售卖,想必客人见了也不由惊讶。


    葡萄酒喝完后,这瓶子还能留下当摆件,洗干净后还能装别的,相当实在。


    只是燕玲想着,装葡萄酒的瓶子就用上琉璃,这葡萄酒的价钱想必得重新定下才行,价钱也不能太低了。


    不然光是烧琉璃瓶子就费不少钱,总不能贴钱做这个买卖,价钱得往上抬。


    燕玲心里计较着,另一边新做的绿色琉璃瓶就送到宫里来了。


    永寿宫里,郭珍珠拿着瓶子仔细端详,如今的琉璃大多是用模具来打造。


    先是融化各种材料后得到溶液,然后用适合的温度把溶液放进模具当中,再放入更高温度的琉璃窑里。


    定型后,还要送去低温的琉璃窑当中慢慢固定下来,就能得到一个完整的琉璃瓶子。


    至于琉璃瓶会不会碎裂,就看工匠的手法如何,够不够快了。


    如果同时用两个窑来烧琉璃,比起同一个就要容易得多了。


    工匠只要足够快,前后两个琉璃窑的温度不一样,琉璃瓶就能用模具大规模批量生产出来。


    反正只需要一样的瓶子,不需要什么特色,模具足够多,对工匠来说烧出这样的琉璃瓶就要容易得多了。


    郭珍珠看着这些琉璃瓶都没有裂痕,唯独颜色会有些许的不同。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不是工业化,而是人工配置,材料多一丁点少一丁点,都会让琉璃瓶的颜色有所变化,也算是个特色了。


    送琉璃瓶进来的内务府小管事见顺妃一直沉默,倒是忐忑不安,担心这一批琉璃瓶烧得不够好,叫这位娘娘不满意。


    谁知道顺妃看了一会后笑着道:“做得不错,该赏。”


    林嬷嬷上前给小管事递了个荷包,另外还给了个锦盒,锦盒里自然是对工匠和学徒的赏赐了。


    小管事收下后连忙道谢:“多谢娘娘,奴才会盯着工匠们好好办差的。”


    郭珍珠点头道:“这样的琉璃瓶多做一些,酒庄都用得上。”


    盖子方面,只需要用上普通的木塞就足够了。


    她又让人给燕玲带话,每一种葡萄酒有三瓶用上套色琉璃瓶,其它的用普通琉璃瓶就好。


    郭珍珠打算做限量版葡萄酒的事,也没打算瞒着燕玲。


    燕玲只觉得顺妃简直是天生的商人,很懂得如何抢钱。


    不管这葡萄酒的味道如何,光是这琉璃瓶就别具特色,是外头的酒庄都不可能有的。


    毕竟谁能跟顺妃一样,背靠皇帝,得了皇帝允许还拥有自己的一座琉璃窑?


    甚至琉璃窑里还是宫里来的工匠,手艺自然没得说。


    其实建造琉璃窑倒不算难,难在烧制琉璃最好的工匠全在宫里,外头几乎寻不着。


    原本不少人见燕玲这个寡妇当酒庄新掌柜,还等着看她的笑话。


    哪里想到酒庄的新东家如此厉害,连琉璃窑都有了!


    围观的人顿时要笑不出来了,尤其原来酒庄的对手,还想着燕玲这酒庄倒了,他们的葡萄酒买卖只会更好。


    有些人还想着酒庄做不下去,他们还能压低价钱把酒庄买回去。


    如今他们是不用想了,这酒庄如今不但起来了,还走上了让其他人根本无法模仿的路!


    葡萄酒酿造出来就不容易,燕玲还愣是酿造了六种味道的葡萄酒!另外还有什么养生酒,以及桂花陈酒,硬生生让其他酒庄无路可走!


    这还怎么比啊,根本比不过!


    幸好酒庄的产量有限,不然其他酒庄只能收拾收拾倒闭了!


    他们感觉之前嘲笑燕玲,如今脸颊仿佛被打了一巴掌,疼得都没法再继续看笑话了。


    等酒庄还出了限量版的葡萄酒礼盒,锦盒是特地用上等的檀木做的,上面还雕刻了漂亮的云纹。


    里头的葡萄酒用的是上好的套色琉璃,这是宫里头才有的手艺。


    一盒子里只有一瓶葡萄酒,一种葡萄酒只有三瓶这样的,客人只看一眼就要抢疯了。


    可惜酒庄还只拍不卖,不是谁先看中就能买下,还得后边选个良辰吉日拍卖,价高者得!


    这也太会挣钱了,偏偏很多有钱有地位的客人相当吃这一套。


    想想这葡萄酒光是瓶子就价值不菲了,不管是收藏还是送人都极为有面子的事。


    哪怕价钱贵点也没什么,一种葡萄酒才限量三瓶,撑死一年就二十多瓶,不抢就没了!


    而且听燕玲的意思,这套色琉璃瓶是顺妃得了皇帝的允许特意让官窑做的。


    今年是做了,明年做不做就不好说了,这可能是绝版,还不得更要抢回去了吗?


    手快有,手慢就没了,以后再多钱估计都买不来了!


    燕玲先推出限量版的葡萄酒,让客人们过过眼瘾。很多客人没有那么财大气粗,参加拍卖会也买不上限量的葡萄酒。


    那么普通的葡萄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她接着就摆出了绿色琉璃瓶的葡萄酒。


    这就要好买多了,价钱也没有限量版的贵,却也比之前要贵多了,并不便宜。


    以前在酒庄买过的客人,因为管事在酒水里渗水的事耿耿于怀,对酒庄新出的葡萄酒味道并不是很信任。


    而且价钱还更贵了,谁知道会不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瓶子用上琉璃是漂亮多了,葡萄酒的味道不好,难道是为了瓶子买的葡萄酒吗?


    这不就是买椟还珠了?


    燕玲也不恼,大手一挥,让人倒了葡萄酒,每个杯子只有小小一口,却也足够品尝出味道来了。


    每个来酒庄的客人都能尝上一杯,喝过后的客人都赞不绝口。


    而且他们只尝了一种,普通的葡萄酒就有六种口味,谁不想都拥有呢!


    燕玲也是举一反三,很快就想到用一盒六瓶,六种不同风味的葡萄酒做套盒。


    盒子虽然不能用檀木那么奢侈,却也用了上等的楠木,用来送礼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盒子需要订造,所以这套盒也要另外预订才行。既然是预订,当然要先收订金了。


    郭珍珠收到燕玲送来的账本,又得知燕玲推出了六种葡萄酒的套装,甚至学会了预订和收定金,不由好笑:“她倒是聪慧,现学现卖了。”


    估计郭珍珠的铺面用上预订的方式,迅速回笼了一大笔的资金,套盒更是精美,价钱还能抬高一倍,稳赚不赔的买卖方式,燕玲就学会了。


    林嬷嬷在旁边笑着说道:“还是主子教得好,也会选人。如果还是原本的掌柜,只怕酒庄没那么快起死回生。”


    燕玲的兄长心肠软,做事不够果断,心思也不够灵活变通,确实远不如燕玲。


    燕玲大刀阔斧把酒庄上下的人都清理干净,又前后陆续推出不同的葡萄酒,出售的方式也有所不同。


    从准备拍卖套色琉璃瓶的限量高端货,到普通的葡萄酒套盒,再到普通人采购数量不多的葡萄酒,燕玲把目标人群分开层次,卖给不一样的人,方式都不同。


    这就让有钱有权的人买了限量版,感觉自己身份跟其他人不同,区别开来了。


    买了套盒的也觉得跟一般人不一样,其他只买一两瓶回家的,亦是认为自己跟高端客户买了同款,相当心满意足。


    每个阶层都有属于自己的葡萄酒,谁都觉得满意,郭珍珠看着账本上葡萄酒售出的数量,以及订金的数目,笑着点了下头。


    宜妃过来的时候见郭珍珠正看账本,还满脸笑容,于是也笑着道:“看来姐姐这酒庄的葡萄酒卖得不错?我听说传教士和海商都去买了,可惜酒庄根本


    供不上来。”


    僖嫔也跟着来了,点头附和道:“是啊,这酒庄的产出是有数的,这么卖下去,只怕不够卖。”


    葡萄酒酿造后还需要沉淀一段时间,除非渗水卖,不然这数量短时间内根本不够卖了。


    郭珍珠不在意道:“不够卖那就做好一批再卖好了,总不能凭空变出葡萄酒来。再说了,葡萄酒要是味道不好,瓶子再漂亮,买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少。”


    质量当然比数量重要了,卖完拉倒,酒庄开始着手酿造下一批就好。


    僖嫔听后只摇头道:“要是旁人听见了,尤其是其他酒庄的人,只怕要气得吐血。”


    郭珍珠这有钱都不挣,反而让买葡萄酒的人求着来买,其他生意不如以前的酒庄不得气死了吗?


    僖嫔又道:“你这么想,但是燕玲未必这么想,要派人去看看吗?”


    郭珍珠点头道:“也好,我也担心燕玲着急了,没能把控好葡萄酒的味道,反而要砸了买卖。”


    幸好琉璃出宫打听后,得知燕玲跟郭珍珠想得一样,葡萄酒卖完就不再让人预订了,后续新一批的葡萄酒酿造后再确定好数量才让人继续预订。


    不然数量不够,总不能预订到几年后去,那收到的人实在太晚了,心里也不痛快。还不如一开始跟客人说明白,酒庄的出产有限。


    燕玲是不着急,酒庄其他人却有点急了,就没见过客人带上钱来求着买,酒庄却不给客人买的!


    谁家做买卖的,有钱都往外推啊!


    看着众人焦急的样子,恨不能多两双手去酿造新的葡萄酒,燕玲就不得不敲打他们道:“要是葡萄酒的味道差了,不如这一批卖的,那我就得全砸了。这种砸招牌的事,你们要是做了,那就只能去跟大管事们作伴了。”


    几个大管事贪的钱都还回来了,却也砸锅卖铁,这些年的银钱全没了,他们只能灰溜溜带着家人回乡,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同乡得知他们竟然欺上瞒下,还辜负了对他们有恩的前掌柜和新掌柜,更是对他们一家十分不屑,压根不愿意来往。


    乡里不愿意帮衬,大管事这日子过得就更惨了。


    其他人一听,哪里还敢多想。老老实实酿造新一批的葡萄酒,味道都不敢有任何差池。


    燕玲还有条不紊推出养生酒,又改了个名字,叫神仙酒。


    郭珍珠得知后倒是觉得这名字太大了,也不知道众人喝了之后,会不会觉得这养生酒名不副实。


    喝了之后,也没能跟神仙一样。


    僖嫔听后就笑道:“谁能喝一口酒就能跟神仙一样,那不是为难人吗?不过听闻这神仙酒喝了,虚弱的老人都健壮了一些,能下地走上几步。病弱的人也能坐起身了,身子骨也不如以前疲倦。”


    郭珍珠开始怀疑自己,神仙酒真那么灵吗,她怎么不知道,燕玲对外的虚假宣传吗?


    于嬷嬷倒是说道:“主子,酒庄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和食材,养生酒的温补效果就能更好了。”


    这药食同源的方子在外边可不多见,加上是难得的好药材,燕玲一点都没有偷工减料,效果自然就要好得多。


    另外郭珍珠感觉众人喝了之后,可能也有点心理暗示的作用。


    别人喝了都说好,自己喝了仿佛也感觉好了不少。


    不管如何,这叫神仙酒的养生酒是彻底打响了名堂。酒庄根本忙不过来,就有不少别的酒庄想来求合作:一起发财啊!


    那些酒庄都是老酒庄了,酿造师傅的手艺是极好的,加上酒庄里头的器皿都不错,加入进来也能很快上手,帮着燕玲增加神仙酒的产量。


    这样一来,燕玲能卖更多的神仙酒,其他酒庄也能接到买卖,算得上是双赢了。


    燕玲不方便经常进宫,让人递话也怕说得不够明白,于是每月除了账本之外,还会写信来告知郭珍珠关于酒庄的事。


    这次信笺里,燕玲就提到其他酒庄要来求合作,扩大神仙酒的产量,能卖更多的数量。


    燕玲的兄长十分赞同这个做法,不然神仙酒不容易酿造,产量很难上去,卖的就少了。


    如果担心酒方泄露,还能把对方的酒庄买下来,这就不必担心对方泄露了,直接成了一家人。


    燕玲却不同意这个做法,只觉得神仙酒少点也挺好的,起码在她的眼皮底下酿造,味道和质量都有保证。


    换了别的酒庄做,哪怕东家是一样的,谁知道那边的酿造师傅会做成什么样,掌柜会不会为了多点利润把药材食材都换成次一点的?


    郭珍珠越发觉得燕玲适合当掌柜了,这酒庄来求合作,不就是外包吗?


    把一部分的活计交给另外的酒庄,不是最关键的部分,也可以是分装酒水这种小活,却不能保证对方这些老练的酿造师傅,会不会尝上两口就能猜出大部分的酒方来。


    燕玲不敢冒险,对方未必能保证质量,郭珍珠也不愿意,感觉实在没必要。


    神仙酒卖得好,价钱高,数量少,不也挺好的?


    物以稀为贵,神仙酒的价钱就能卖得更高,算下来利润相当不错,还保证了质量。


    燕玲原本写信的时候还忐忑,担心顺妃并不赞同自己的想法,更偏向她的兄长和其他人的。


    后来她收到顺妃的回信,上面只有一句话:‘按照你的意思来办。’


    燕玲看到后,提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


    她眼圈微红,只觉得顺妃这般相信自己,以后要做得更好才能报答顺妃的信任!


    有郭珍珠发话,其他人比以往更听从燕玲的安排,比之前对燕玲更加信服了。


    酒庄的葡萄酒卖得好,郭珍珠的小金库渐渐满得快溢出来的时候,良贵人终于发动了。


    原本良贵人发动,郭珍珠不是如今掌管宫务的温贵妃,根本不必过去。


    尤其良贵人发动还是入夜的时候,这孩子实在很会挑时间了。


    偏偏良贵人折腾到半夜,却一直生不出来。


    大半夜的,温贵妃只好派人到永寿宫请于嬷嬷。


    皇帝恰好也留宿在永寿宫,他一动,郭珍珠就迷迷糊糊醒过来了。


    听说良贵人难产,郭珍珠连忙起身跟着皇帝过去延禧宫,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按理说经过了荣妃的事,惠妃对良贵人的照顾应该更周全才是,怎么良贵人还是难产了?


    等郭珍珠打着哈欠到延禧宫,听惠妃战战兢兢跟皇帝禀报的时候,她总算是听明白了。


    惠妃对良贵人确实很照顾,就是照顾得太周到了一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还多派了两个宫女跟着良贵人。


    生怕良贵人跟成贵人一样不留神会摔倒,让她少出门少走动。


    问题在于良贵人原本身子就弱一些,吃得好孩子长得大,她又不多动,这时候良贵人就没力气生孩子了。


    好在惠妃生过孩子,还是知道孩子不能太大,不然很难生,给良贵人吃喝的时候还是收敛了一点。


    所以孩子虽然大,却也没大到生不出来的地步。


    于嬷嬷进去检查了一番,出来禀报道:“良贵人主要是身子弱,力气不够,腹中的孩子个头大,这才不好生出来。”


    其实良贵人的问题不大,还不如成贵人来得凶险。


    只是之前被成贵人吓破胆了,惠妃一看良贵人难产就慌慌张张派人找温贵妃,然后去永寿宫请于嬷嬷过来看看良贵人。


    不然良贵人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事,惠妃就得跟荣妃一样倒霉了。


    皇帝听得脸色都黑了,大半夜把他叫过来,就因为惠妃自己吓自己,慌得不行!


    其实他们压根不用着急来,毕竟良贵人发动并不算太久。


    看于嬷嬷的意思,良贵人只是没力气,需要人帮着按压肚子,好让孩子顺利出来。


    只是良贵人因为头一胎,特别害怕,身子骨还弱,刚开始痛呼叫喊了一会,愣是把自己累晕过去了。


    这把里面的稳婆和外边的惠妃吓得更不行了,才会急急忙忙喊人来帮忙。


    郭珍珠心想这都什么事啊,睡一半


    愣是把她叫起来。


    皇帝见郭珍珠一脸困意,于是开口道:“这边没什么事,你回去永寿宫接着睡吧。”


    他自然得留下来,不然就惠妃这慌慌张张的样子,等会又出什么事,也没个主心骨在,估计她就更慌了。


    郭珍珠听后摇头道:“臣妾都过来了,回去也睡不着,倒不如等一等,良贵人估计快了。”


    有于嬷嬷在,帮着按压肚子,加上良贵人知道这位嬷嬷是个能人,帮着难产的成贵人平安生下了七阿哥,于是她心里踏实多了,没再乱叫乱动。


    良贵人含着两块参片,听着于嬷嬷的指挥用力,总算在天色擦亮的时候生下了一个小阿哥。


    稳婆帮着清洗好大哭的八阿哥,抱着襁褓出去笑着道:“恭喜皇上,是个小阿哥。”


    皇帝可能因为七阿哥的事还心有余悸,掀开襁褓看了看八阿哥的腿脚是好的,又让御医来检查,得知小阿哥身子康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不错,看赏。”


    于嬷嬷和稳婆都得了赏钱,笑着谢恩。


    良贵人也得了皇帝赏的滋补药材和柔软的布料,隔着门谢恩了。


    惠妃也狠狠松口气,看着襁褓里的八阿哥满心欢喜。


    不枉她那么用心照顾良贵人,总算平安生下一个小阿哥了!


    等八阿哥满月的时候,太皇太后忽然发话,除了年长要去尚书房上课的大阿哥和小太子之外,让后宫嫔妃带着年纪小的阿哥和格格们过来慈宁宫热闹热闹。


    第79章 第 79 章


    第79章


    太皇太后这事叫宜妃忍不住紧张起来, 抱着五阿哥不撒手,跟郭珍珠小声说道:“姐姐,太皇太后这是让咱们带着孩子过去……不会是要强行留下五阿哥吧?”


    虽然之前皇帝推脱五阿哥周岁后再说, 之后太皇太后一直没动静。


    宜妃还以为太皇太后这是改变主意, 再也没打算让五阿哥给皇太后抱养。


    如今看来,太皇太后应该还没放弃,她顿时紧张得不行:“姐姐,我这给五阿哥穿什么?是不是该穿得朴素点,低调一点?”


    她着急忙慌就让宫人打开五阿哥的笼箱,看看哪一件衣服更破一点。


    郭珍珠听得都好笑了,摇头道:“妹妹说什么呢,五阿哥哪里有不好看的衣服, 不都是僖嫔让人做的, 料子都是极好的。”


    毕竟小孩子皮肤嫩, 布料差一点就要磨红皮肤还难受,宜妃哪里舍得。


    再是僖嫔让人做的衣服,怎么可能难看到哪里去, 一件比一件好看就是了。


    宜妃看得更发愁了, 因为正如郭珍珠说得那样, 五阿哥的衣服就没难看的,索性只挑了一件稍微朴素一点的天青色衣服给五阿哥穿上。


    五阿哥乖乖抬手让奶娘帮着穿衣服, 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似乎有点好奇。


    郭珍珠看着就笑了:“这衣服五阿哥是不是没穿过?瞧着有点眼生。”


    宜妃想了想点头道:“满笼箱里的衣服, 就这一件最朴素了,所以也没给五阿哥穿过。”


    幸好衣服做得稍微宽松一点, 也是因为孩子长得快,别是刚做好就穿不上了。


    如今五阿哥穿着倒是刚刚好,过阵子只怕就穿不下了。


    天青色衬得五阿哥的小脸更加白嫩, 宜妃摸着儿子的脸颊皱眉道:“姐姐,我怎么感觉五阿哥换上这衣服后长得更好看了?”


    僖嫔正巧过来,听见这话笑得不行:“虽然五阿哥是长得不错,但是他长得像你,这不是自卖自夸吗?”


    宜妃也跟着笑了:“哪里,五阿哥这分明长得更像姐姐一点!”


    僖嫔一时都闹不清五阿哥究竟是不是宜妃亲生的,怎么非要像郭珍珠了?


    郭珍珠也是好笑道:“好好好,孩子都像我,我这是长着一张大众脸了,谁见了都像我。”


    宜妃也被逗笑了,很快又发愁道:“这颜色太好了,就没一件衣服更朴素一点,衬得五阿哥难看点吗?”


    僖嫔顿时疑惑了:“哪有这么说孩子的,咱们五阿哥就是长得好,套一件麻袋都好看。”


    她伸手捂着五阿哥的小耳朵,生怕孩子听了宜妃的话不高兴:“而且我做的衣服就不会难看,五阿哥又长得好,人靠衣装,五阿哥这里却是衣服更衬人了。”


    五阿哥还以为僖嫔在跟自己玩儿,拍了拍僖嫔的手,小脸转过来,满是疑惑。


    僖嫔简直稀罕坏了,索性抱过五阿哥小声问道:“你这是担心去慈宁宫的事吧?看这笼箱翻的,怕是挑不出一件难看的衣服来。”


    宜妃点头道:“可不就是了,你这衣服怎么做的,怎的一件比一件好看,真是愁坏我了。”


    这话叫僖嫔好笑道:“你这是夸我呢?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郭珍珠也安慰宜妃道:“妹妹别太担心了,如果太皇太后只想把五阿哥留下,就不会费劲叫所有人都带上孩子过去了。”


    宜妃想想也是,却又觉得太皇太后为人周全,担心只喊她一个过去,可能宜妃就不敢去了,依旧皱着眉头。


    她叹气道:“如今再让绣娘做一件灰扑扑的衣服,也是来不及了。”


    僖嫔坚决反对道:“五阿哥那么好看,哪能穿什么灰扑扑的衣服。而且在宫里穿成这样,反倒更显眼了。”


    宜妃想想也是,只好放弃了。


    郭珍珠想了想,让六阿哥也选了一件天青色的衣服穿上,然后五阿哥和六阿哥在一起,眉眼有几分相似。


    还别说,如果不是五阿哥要大一些,跟六阿哥的体型有些差别,咋一看就跟双胞胎一样。


    四格格见了也笑道:“弟弟,好看。”


    僖嫔看得两眼发亮道:“下回我给五阿哥和六阿哥做几件颜色一样的衣服穿上,瞧着多好看啊!”


    郭珍珠给四格格换了一件粉色的衣裙,林嬷嬷帮四格格扎了辫子,看着娇憨可爱。


    准备停当后,郭珍珠和宜妃就带着孩子们出发去慈宁宫了。


    郭珍珠牵着四格格,两个奶娘分别抱着五阿哥和六阿哥。


    她们在门口遇到荣妃、成贵人和良贵人,两位贵人赶紧给郭珍珠和宜妃行礼。


    郭珍珠笑着让两人起来,她看了一眼良贵人,发现良贵人尤为紧张。


    也是,平日良贵人都跟着惠妃一起进出。这次惠妃没来,光是她一个人来慈宁宫,不紧张才怪。


    只是荣妃看着也挺紧张的,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奶娘抱着的三阿哥。


    宜妃就奇怪道:“三阿哥不是说已经会走了,怎的不放他下来自个走走?”


    看四格格都自己走了,怎么三阿哥还让奶娘一直抱着啊?


    荣妃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道:“离着远,我担心三阿哥刚学会走,走得


    腿酸,就让奶娘先抱着他了。”


    这会儿四格格都自个走呢,荣妃也不好让奶娘一直抱着三阿哥,只好让儿子下了地。


    三阿哥自从学会走之后,再也不乐意让人抱了,这次还是荣妃哄了又哄,三阿哥才勉为其难让奶娘抱着过来。


    如今他一落地,就赶紧过来拉着四格格道:“妹妹,好看。”


    四格格看了他一眼,倒没甩开三阿哥:“三哥,一起。”


    三阿哥拉着四格格往里走,过门槛的时候还小心翼翼跨过去。


    荣妃在后边比三阿哥还紧张,生怕他被门槛绊倒了,一直跟在三阿哥后边,连跟在后头的三格格都顾不上了。


    宜妃看着就累,只觉得荣妃实在太紧张了。


    好在三阿哥踉跄了一下,被四格格扶了一把,跨过门槛后走得就快了一点,荣妃险些没跟上。


    三阿哥这就跟撒欢的萨摩耶一样,小腿“哒哒哒”往前走,都快要跑起来了。


    好在四格格要沉稳一点,知道这里不是能乱跑的地方,拽了一下三阿哥,小声说道:“三哥,坐。”


    三阿哥这才扭头看了一圈,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又拍拍旁边,想跟四格格一起坐。


    四格格却挪到旁边的位置,两人之间隔了一个小茶几。


    三阿哥见了有点不高兴,四格格就指着茶几道:“点心,这里。”


    一听这话,三阿哥就明白了,这茶几是用来放点心的,两人中间放着,就能一起吃了。


    他这才不闹腾了,只是椅子有点高,小腿半悬着,忍不住晃了晃。


    荣妃连忙拉着三格格一起坐在三阿哥左手边的两个椅子,郭珍珠就在四格格右手边落座了。


    几人刚坐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就出来了。


    她们连忙起身行礼,四格格跳下椅子跟着行礼,还像模像样的。


    三阿哥有点懵,还是跟着四格格落地,只行礼却学了四格格,有点不伦不类的。


    太皇太后见了,微微皱眉,倒是没在人前多说什么,只摆摆手道:“都坐下吧,我这慈宁宫许久没这么热闹了,让孩子们都上前来给咱们瞧瞧。”


    宜妃有点紧张,郭珍珠就偷偷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


    先上的自然是要年长一点的三格格,她小脸上十分紧张,一直低着头走过来。


    太皇太后的眉头微蹙,只觉得三格格这总低头缩着脖子,性子太腼腆,显然荣妃对她忽视良多。


    好在她也没为难三格格,给三格格戴上长命锁后,就让这孩子退下了。


    三格格一下来,接着是三阿哥被荣妃推着上前几步,茫然地站在太皇太后跟前。


    太皇太后摸了摸三阿哥的小脑袋道:“上回见三阿哥还不会走,如今走得倒是利索多了。荣妃把三阿哥照顾得不错,过几年他就要进尚书房了,礼仪方面也得教起来才是。”


    这是说三阿哥刚才连行礼都不会,荣妃实在只管宠不管教了。


    荣妃涨红着脸,连声答应下来。


    太皇太后示意身后的苏麻喇姑拿出一个锦盒,里头是一个长命锁,皇太后接过来后,给三阿哥戴上。


    三阿哥低头看着长命锁还挺喜欢的,拿在小手里把玩了几下。


    皇太后也摸了摸三阿哥的脑袋,在荣妃紧张的视线里收回手。


    荣妃顿时松口气,带着三阿哥回去重新坐下了。


    太皇太后看着虎头虎脑的三阿哥,虽说被荣妃宠得有些过头,却也能看出三阿哥养得相当壮实。


    可惜年纪大了一点,已经记事了,要是当初满月的时候就抱过来慈宁宫养的话,倒是十分适合。


    太皇太后收回目光,见四格格自个走着上前来,小脸长得跟郭珍珠有几分相似,只这眉眼却跟皇帝很像了。


    见状,太皇太后不由神色柔和了一些,接过苏麻喇姑手里的长命锁,给四格格亲自戴上。


    四格格奶声奶气道:“多谢。”


    她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叫太皇太后什么,于是迟疑着道:“太奶奶?”


    太皇太后一听就笑了,她还是第一回被叫太奶奶,却亲切得像是平常家的长辈一样。


    她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四格格的脑袋,只觉得这孩子被郭珍珠养的好,身子壮实,目光清明,一看就十分聪慧。


    尤其四格格这双神似皇帝的眼睛,让太皇太后爱屋及乌,另外把自己发髻上的金簪取下,塞到四格格手里:“拿着玩儿吧,等长大后也能戴了。”


    这金簪上还镶嵌了红宝石和珍珠,亮闪闪的,闪亮的东西就没小孩子不喜欢的,四格格拿着却看了郭珍珠一眼。


    郭珍珠连忙说道:“太皇太后,这也太贵重了一点,四格格还小,只怕不好收下。”


    尤其太皇太后经常戴着这支金簪,应该是相当喜欢的首饰,就这么送给四格格了?


    太皇太后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我一见四格格就喜欢,这簪子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不适合年轻姑娘戴。却也能当个压箱底的东西,回去把玩一番。”


    看来太皇太后是真的喜欢四格格,才会随手送了自己喜欢的首饰。


    于是郭珍珠也不多纠结,对四格格轻轻点头。


    四格格就奶声奶气再道谢一声,甜甜叫着“太奶奶”,把太皇太后哄得心花怒放。


    皇帝进来的时候,见太皇太后搂着四格格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也不由笑道:“老祖宗这般高兴,朕在外头就听见里边的热闹了。”


    太皇太后见皇帝来了,笑着道:“四格格这孩子聪慧又懂礼,我瞧着十分欢喜。”


    四格格还甜甜喊皇太后叫“奶奶”,又用的蒙语,把皇太后惊喜得不行,一叠声叫嬷嬷送来一盒子拇指大小的珍珠送给四格格当见面礼,让她拿着玩儿。


    荣妃看得眼馋,刚才三阿哥上前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么稀罕孩子呢!


    不过她想着要是两位表现得十分喜欢三阿哥,自己估计就要紧张害怕死了。


    她们二人还是别那么喜欢三阿哥为好,荣妃才能放心下来。


    毕竟皇帝之前说要送走三阿哥的话,给荣妃都留下心理阴影了,生怕慈宁宫的两位真喜欢三阿哥要把他留下来,那荣妃只怕要哭死过去。


    皇帝听见四格格用蒙语喊皇太后,也十分惊讶道:“四格格的蒙语是顺妃教的吗?她年纪小小就学会了?”


    四格格如今刚会说话,还只能几个字往外崩,怎的连蒙语都学上了?


    别说皇帝,郭珍珠也有点懵,不确定道:“皇上,臣妾没教过四格格。估计是妹妹跟着宣嫔学蒙语的时候,四格格就在旁边听着,估计就听会了这一句。”


    确实皇太后嘀嘀咕咕跟四格格说蒙语,四格格其他的都听不明白,小脸上全是茫然。


    她除了会用蒙语喊“奶奶”之外,就只会简单一句打招呼的话。


    不过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来说,已经相当厉害了,还是无意中学会的两句,叫皇太后简直高兴坏了。


    皇太后笑着说道:“顺妃这蒙语说得好,想必四格格也十分聪慧,以后学起蒙语来也会很快。”


    想到以后这孩子也能来慈宁宫跟自己说说话,皇太后就十分高兴。


    皇帝也笑着点头道:“四格格从小就聪慧,以后学一学蒙语也无妨。”


    郭珍珠眨眨眼,皇帝你这么快就把四格格的学习科目给安排上了吗?


    她忍不住看向旁边的三阿哥,那边还有个大点的阿哥在,不让他先学上吗?


    皇帝看了周围一眼,不由皱眉道:“不是让孩子们都过来慈宁宫,四阿哥呢?”


    李德全连忙派人去问,得知佟皇贵妃病着还没彻底好起来,不能亲自来慈宁宫,免得


    过了病气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她不能来,只让奶娘带着四阿哥过来慈宁宫也不大放心。


    皇帝皱眉道:“这有什么,李德全去把四阿哥接过来吧。”


    说好除了大阿哥和小太子之外的孩子都来慈宁宫,四阿哥也不能例外。


    有李德全带四阿哥过来,佟皇贵妃也放心,直接就交给他了。


    四阿哥已经会走了,走得还挺稳当,一张小脸板着,进来后先规规矩矩给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帝行礼。


    看着三头身的小孩子十分严肃行礼,郭珍珠只觉得四阿哥可爱极了。


    尤其他以为自己板着小脸,其实脸颊有点鼓鼓的,更是让郭珍珠都想戳一戳,看不会漏点奶味出来。


    太皇太后原本不大高兴佟皇贵妃这事安排得不好,竟因为不放心奶娘就不让四阿哥过来了。


    如今见着四阿哥养得不错,沉稳有礼,太皇太后的脸色这才好多了,伸手摸了摸四阿哥的额头,察觉他出了点汗。


    估计一路赶过来,四阿哥年纪小可不能带着汗湿的衣服吹着风,太皇太后就让人送了小衣服来,叫宫女带四阿哥去偏殿换一换,又亲自把长命锁给他戴上。


    四阿哥再次规矩行礼,犹豫着应该行大礼,只是跪着磕头的时候险些起不来,小脸红扑扑的,带着点不好意思。


    他这窘迫的样子才像是小孩子,皇太后摸了摸四阿哥的小脸,这才让他去坐了。


    四阿哥挥手拒绝了李德全要抱自己上椅子的动作,而是迈着小腿吭哧吭哧爬上椅子坐下。


    郭珍珠想着之前大地震的时候见着四阿哥,还一副害羞怕人的样子,这才多久的功夫,这孩子就长大成如今严肃规矩的样子。


    看来佟皇贵妃对四阿哥教导还挺严格的,跟荣妃瞧着是截然不同。


    这对比之下,就让荣妃有点尴尬了。


    幸好太皇太后没多说什么,接着就是五阿哥上前来了。


    五阿哥被奶娘扶着能走几步,乖乖上前行礼。


    宜妃顿时紧张起来,握着郭珍珠的手都紧了紧,生怕太皇太后看中五阿哥,真把孩子留在慈宁宫。


    太皇太后之前确实很喜欢五阿哥,年纪合适,长得也算壮实。


    不过皇帝似乎有点舍不得,拖到这时候也没发话,还特地跑到慈宁宫来,这意思够明显的。


    太皇太后也不戳穿,照例给五阿哥戴上长命锁,还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五阿哥虽然不怕生,但是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不熟悉,没一会儿就开始扭头找熟悉的人。


    他第一个找的不是宜妃,而是四格格。


    五阿哥口齿伶俐,喊的第一个字不是娘,而是姐。


    为着这事,宜妃都忍不住有点嫉妒四格格了。


    果然五阿哥扭头就喊道:“姐。”


    四格格习惯地应了一声,五阿哥左右看了一眼,就往四格格那边走去。


    太皇太后十分意外道:“看来五阿哥和四格格的关系挺好的?”


    何止好,就跟同个肚皮出来的亲姐弟没什么两样了。


    若非她知道四格格是郭珍珠生的,都要怀疑四格格是不是宜妃的孩子,怎的两个孩子如此亲近?


    皇帝在旁边笑着解释道:“宜妃经常带着五阿哥去永寿宫找四格格玩儿,六阿哥也很喜欢四格格。”


    太皇太后点点头,看着五阿哥伸手去拉着四格格的小手。


    四格格一手扶着走路还不太稳的五阿哥,示意奶娘帮着把五阿哥抱到自己身边,两个孩子在一张椅子上坐好了。


    两孩子都不大,一起坐,一点不挤,还空出一小块地方来。


    苏麻喇姑低声问过林嬷嬷后,让人去小厨房那边端了一碗果泥,以及三盘切成小块的水果。


    皇帝看一眼就笑着道:“老祖宗倒是舍得,把贡品里的林檎拿出来给孩子们用,倒是自个多用些才是。”


    太皇太后笑着摇头道:“我这把年纪吃不了多少,正巧孩子来了,看着他们喜欢吃,我也高兴。”


    苏麻喇姑自然不会只紧着这边,三格格和三阿哥那边也送了切块的水果。


    三阿哥眼巴巴看着,伸出小手就要抓起来吃,被荣妃一把抓住,用帕子给三阿哥擦干净小手后,才让他拿着吃起来。


    得知是贡品,荣妃自然不敢碰,都让三阿哥吃了。


    三格格有意让荣妃吃一点,但是荣妃的注意力全在三阿哥身上,没看她这边,三格格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吃了。


    四格格把盘子推了过来,叫郭珍珠先吃。


    郭珍珠闻着味道很熟悉,还以为林檎是什么,原来是苹果,只是如今这叫法有点不同罢了。


    她记得这时候本地苹果在山东有一些,种的却不多。


    果子很甜,个头却很小,尤其果肉绵软得很,不好运输,只有少数当成贡品被送到京城来。


    “不用,你自个吃就好。”


    苹果香香甜甜的,四格格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示意五阿哥一起吃。


    五阿哥牙口还没长好,不能吃切块的苹果,还只能吃果泥,奶娘帮忙端着碗,他自个抓着小勺子倒是吃得香甜。


    太皇太后越看五阿哥越是稀罕,多好的孩子,长得壮实,能吃得很,还能自个用勺子吃得香。


    六阿哥还没到吃辅食的时候,被奶娘抱着上前去。


    太皇太后见着壮实的六阿哥,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就养得好,不由感慨郭络罗氏两姐妹是真的很会养孩子。


    不说四格格稳重懂事,五阿哥也不吵不闹,就连六阿哥也不会哭闹。


    他只睁着葡萄一样的眼睛看过来,似乎带着点好奇,太皇太后感觉被看得心都要化了。


    她把长命锁给六阿哥戴上,又摸了摸六阿哥笑着道:“小阿哥长得壮实,着实不错,宜妃和顺妃都是会养孩子的。”


    六阿哥年纪小,打了个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却不敢睡,哼唧了两声。


    太皇太后纳闷道:“六阿哥这是怎么了,要闹觉吗?”


    郭珍珠连忙笑着解释道:“六阿哥习惯睡着前看看四格格,睡醒也得看看四格格在不在,不然就不肯睡,或是醒来哼哼唧唧个不停。”


    太皇太后听得惊讶,又觉得四格格叫她看着就喜欢,连两个小阿哥也不例外。


    她让奶娘抱着六阿哥到四格格身边,四格格看过来一眼,伸手摸了一下六阿哥的脸颊,果然六阿哥就不哼唧了,很快安静下来。


    奶娘抱着六阿哥拍了两下,六阿哥就睡着了。


    苏麻喇姑示意奶娘跟着她去偏殿,让六阿哥能安静睡下,免得说话吵醒了他。


    郭珍珠却不在意地摆手道:“不用挪地方,六阿哥睡着后就不容易吵醒,我和妹妹经常就在旁边说话,他都睡得挺沉的。”


    这话叫苏麻喇姑诧异了起来,她还没见过吵闹中都能呼呼大睡的孩子。


    太皇太后也听见这话,有点好奇道:“那就把六阿哥放在旁边的软塌上,看看能不能睡好,不行再挪去偏殿。”


    苏麻喇姑应下,让奶娘把六阿哥放在软塌上,盖上小毯子。


    奶娘就守在软塌前面,苏麻喇姑也忍不住在榻前多看两眼。


    这时候轮到成贵人抱着七阿哥上前,她面上带着忐忑。


    毕竟七阿哥腿脚有问题,太皇太后估计不大喜欢他。


    好在太皇太后虽然不如之前几个小阿哥和四格格那样亲切,倒也不会这时候嫌弃七阿哥,把长命锁挂在七阿哥的脖子上。


    七阿哥其实长得好,如今长开了一点,粉雕玉琢的,很是可人。


    只可惜那左脚先天残疾,太皇太后也不由心下叹息。


    要不是出了意外,七阿哥是个健全的小阿哥,却也适合在慈宁宫养了。


    毕竟成贵人身份不高,不能亲自抚养七阿哥才是,如今出了意外,才叫她能养小阿哥。


    太皇太后摆摆手,成贵人抱着七阿哥恭敬退下。


    接着就是良贵人抱着八阿哥上前,八阿哥才刚满月,小脸白里透红,显然养得不错。


    良贵人刚出月子,被照顾得不错,比成贵人的脸色要好多了。


    太皇太后接过襁褓,发现八阿哥也是不哭不闹,特别乖巧,就递给了一旁的皇太后。


    皇太后抱孩子不如太皇太后熟练,低头看着八阿哥不由笑笑道:“小阿哥长得好,瞧着跟良贵人有几分相似。”


    太皇太后点头,这几个小阿哥多多少少都更像生母,八阿哥是最像的。


    唯独作为女儿的四格格比起像郭珍珠,她的眉眼却更像皇帝。


    太皇太后看着皇太后抱了几个孩子,似乎也是更喜欢四格格,对小阿哥们没有特别偏爱的,心里头不免有点着急。


    毕竟她今天让后宫嫔妃把孩子们都带过来,就是给皇太后相看一二,看看更喜欢哪个小阿哥就留在慈宁宫,承欢膝下。


    可惜皇太后对这事不怎么上心,还有点可有可无


    的样子。


    皇帝拖了好久,太皇太后却是等不及了,毕竟小孩子长得快,再拖下去,小阿哥都要长大了,记事了,只怕会闹着要生母,就不好长久留在慈宁宫。


    皇太后抱了一会,似乎要把八阿哥还回去的时候,八阿哥忽然伸出小手,抓住了皇太后的手指头。


    良贵人已经伸手要接过襁褓,见八阿哥抓住了皇太后,顿时面露惶恐。


    太皇太后见了,神色一松,说道:“看来八阿哥挺喜欢你的,我刚才抱着的时候他都没伸手。”


    她嘴角带着浅笑,良贵人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幸好皇太后并没有接话,只笑了笑,轻声哄着八阿哥放开手。


    八阿哥抓了好一会,似是困了,这才睡过去,手慢慢松开了。


    良贵人这才接过襁褓,退回了原本的位置落座,心里却是扑通乱跳。


    太皇太后接着又问了孩子们的情况,吃睡如何,身上的布料够不够用,平日都玩点什么之类的。


    她们闲聊了一会,发现六阿哥确实睡得沉,丝毫没有被惊醒的样子。


    太皇太后不由稀奇,多看了两眼。


    好在太皇太后没打算留饭,不然郭珍珠真有点吃不下咽。


    实在是太皇太后这样子,就像是相看孩子一样,看中谁就留下来,偏偏她们这些后宫嫔妃哪个都不敢拒绝。


    幸好太皇太后暂时没有决定好的意思,只留下皇帝,估计是商量一番。


    郭珍珠等人就带着孩子退下,离开慈宁宫各自回去了。


    等她们一走,太皇太后才跟皇帝开口道:“我之前跟皇上说的提议,皇上也拖得有点久了。如今眼看五阿哥都要周岁了,其他几个小阿哥很快也要长大。”


    皇帝一听,就知道太皇太后要旧事重提,只沉吟道:“老祖宗的意思,是还要抱养五阿哥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还得找个理由拒绝了。


    太皇太后一看皇帝的神色,哪里知道他不乐意,于是摇头道:“五阿哥如今年岁大了,已经能认人,强行留下他在慈宁宫,只怕要哭闹不止,那就不美了。”


    皇帝听得诧异道:“那老祖宗的意思是?”


    听见这话,太皇太后就笑笑道:“原本今天叫孩子们过来,一来看看孩子们养得如何,毕竟慈宁宫很久也没这么热闹了。二来也想看看跟哪个孩子更有眼缘,总归要合得来才好。”


    皇帝听着连连点头道:“老祖宗说得在理,这是感觉跟哪个孩子更有缘分了?”


    太皇太后笑而不语,只看向一旁的皇太后。


    回去后的宜妃跟着郭珍珠到了永寿宫后,简直是坐立不安。


    她坐一会就起来走上好几圈,然后被郭珍珠叫着坐下,没过多久,宜妃又起身开始走来走去。


    僖嫔留在永寿宫等着两人,见宜妃如此不由纳闷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太皇太后真看上五阿哥,强行要把他留在慈宁宫了?”


    郭珍珠听后摇头道:“太皇太后没表示,妹妹这才更担心了。”


    闻言,僖嫔倒是能理解。要太皇太后直接表态,说出是谁,这心倒是能落地了。


    但是太皇太后没直接说,那谁都有可能,不就叫宜妃更坐立不安了吗?


    郭珍珠好说歹说让宜妃重新坐下,笑着安慰道:“妹妹别担心,看五阿哥一不见四格格就闹。太皇太后要是把五阿哥抱过去,只怕也得把四格格要过去才行,不然镇不住五阿哥的。”


    把五阿哥抱养去慈宁宫就算了,再把四格格一并带走,那皇帝肯定不会答应。


    宜妃听后,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姐姐说的对,是我想岔了。”


    郭珍珠还以为太皇太后要跟皇帝和皇太后商议很久,没那么早决定到底选哪个小阿哥抱养到慈宁宫。


    谁知道还没天黑,慈宁宫就派了苏麻喇姑去延禧宫,要把良贵人的八阿哥抱到皇太后膝下抚养。


    郭珍珠满脸震惊,没想到最后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会选了八阿哥!


    别说她,就连宜妃和僖嫔都惊住了。


    没去慈宁宫的僖嫔一脸疑惑道:“太皇太后怎的挑了八阿哥?”


    但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选八阿哥也是合情合理。


    一来良贵人的身份不高,是辛者库出身,八阿哥自然也被她的身份带累,比其他小阿哥都要矮一截。


    二来皇帝对良贵人没多宠爱,对八阿哥也不是特别喜欢。太皇太后发话,皇帝自然不会拒绝。


    三来良贵人按照身份是不能亲自抚养八阿哥,只能交给一宫之主,也就是惠妃来抚养长大。


    惠妃已经有大阿哥了,又有八阿哥在她身边长大,两兄弟的关系自然比其他的要好。


    刚进尚书房读书,小太子和大阿哥之间就开始较劲起来。


    等八阿哥长大后,必然会成为大阿哥身边最亲近的同盟。


    太皇太后的双眼老练,看得出惠妃的蠢蠢欲动,自然不大想给大阿哥添一个助力,以后也跟小太子不对付。


    僖嫔低声一说,郭珍珠也十分赞同。


    还有一点,因为僖嫔没在慈宁宫,所以不知道八阿哥在襁褓里忽然抓住了皇太后的手指头。


    太皇太后抱着八阿哥的时候,他没动,皇太后抱着,他却动了。


    在皇太后看来,这可能是缘分,也是八阿哥对她不一样的亲近,所以才会选了八阿哥。


    宜妃听后也点头附和道:“确实,八阿哥谁都没抓,唯独抓了太后娘娘的手指头。我看太后娘娘笑得很高兴,她之前看其他几个小阿哥的时候只客气微笑。”


    可见皇太后确实喜欢八阿哥,太皇太后一直都想让皇太后养个孩子,以后她不在了,也有个伴,能承欢膝下。


    若非七阿哥天生腿脚残疾的话,太皇太后想必也会考虑他,如今就只有八阿哥这个孩子最为合适了。


    既然皇太后喜欢,太皇太后自然为她尽快定下此事。


    生怕又出变卦,这次她直接问过皇帝后,得了皇帝的同意,立刻派苏麻喇姑把八阿哥接过来,一刻都等不了!


    不然拖着拖着,快到手的小阿哥很可能又要飞了!


    苏麻喇姑风风火火去延禧宫接八阿哥,听到消息的惠妃人都要傻了。


    良贵人只是抱着八阿哥去慈宁宫一趟,怎么好好的小阿哥忽然就要被抱去给皇太后养了?


    惠妃记得皇帝之前提过,太皇太后属意的是五阿哥,只是后来不了了之。


    她以为太皇太后改变主意了,居然还能换人吗?


    惠妃勉强回过神来道:“苏麻喇姑,之前太皇太后不是说要抱养的是五阿哥,怎的忽然就换成八阿哥了?”


    “这事太突然,毕竟八阿哥刚满月还太小了,是不是等周岁的时候再送去慈宁宫?”


    当初皇帝就是用这个借口,让五阿哥留在宜妃身边到周岁。


    惠妃想着,她是不是也能用这个拖字诀?


    可惜皇帝用过了,惠妃此时再用,太皇太后早就不乐意继续等。


    苏麻喇姑在来之前就听太皇太后吩咐过,对惠妃行礼后说道:“惠妃娘娘,这是太皇太后和皇上决定好的,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婢。”


    她不是做主的人,做主的是太皇太后和皇帝。惠妃要是不愿意,可以跟着去慈宁宫找太皇太后和皇帝要说法,看他们二人会不会改变主意。


    惠妃哪里敢啊,苏麻喇姑都过来了,必然是皇帝已经点头,人才会来接八阿哥。


    她看了旁边脸色惨白的良贵人一眼,知道良贵人六神无主,估计也没什么好主意。


    惠妃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照顾良贵人这么久,让她平安生下八阿哥,还以为八阿哥在自己身边长大,能成为大阿哥的助力。


    如今太皇太后横插一脚,惠妃这段时间是白忙活一


    场了。


    她能怎么办,只能吩咐宫人去收拾八阿哥的东西,连带奶娘一起打包给苏麻喇姑带回去慈宁宫。


    只良贵人舍不得八阿哥,抱着襁褓一直不撒手。


    惠妃劝了几句,低声说道:“八阿哥在慈宁宫的日子怎么都比在你身边要好,你如今好好的,以后也能去慈宁宫看看八阿哥。”


    要是良贵人不识趣,惹恼了太皇太后和皇帝,以后她想去见八阿哥就难了,甚至可能自身难保。


    听见这话,良贵人眼圈一红,到底还是松开手,让奶娘接过襁褓里的八阿哥,眼睁睁看着苏麻喇姑一行人带着小阿哥离开了。


    慈宁宫那边早就准备好给小阿哥的东西,从被褥到衣服,甚至还有好几箱柔软的布料,只等给小阿哥做新衣服。


    接到八阿哥,太皇太后看着襁褓里的小阿哥并不哭闹,心里颇为满意。


    八阿哥被一路抱来慈宁宫,没能睡着,打着小哈欠。


    皇太后抱着他,轻轻哼着蒙语的歌谣,有一下没一下拍着襁褓,八阿哥在她的轻哼中很快睡着了。


    奶娘在旁边小声恭维道:“八阿哥不爱睡,总要哄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睡着,奴婢倒是第一次见八阿哥这么快就被哄睡了。”


    这话被女官翻译给皇太后,后者一听,面上颇为高兴。


    八阿哥被抱去慈宁宫的事转眼就传遍了后宫,宜妃总算是彻彻底底放下心来。


    太皇太后只想让皇太后抱养一个小阿哥,既然选了八阿哥,就不会再要别的小阿哥过去了。


    那五阿哥就能留在自己身边,宜妃以后就不用再担心的。


    郭珍珠却发现,听见这消息后,后宫嫔妃对良贵人不是同情,而是羡慕。


    毕竟这样一来,八阿哥就有了靠山,等于良贵人也比之前底气要足一点了。


    良贵人还能时常去慈宁宫探望八阿哥,一来二去的,不就跟皇太后的关系亲近起来了吗?


    加上皇帝一有空就去慈宁宫给两位长辈请安,良贵人也经常去的话就可能遇上。


    良贵人虽然性子软又有点木讷,但是她长得美啊!


    跟皇帝多偶遇几次,说不准皇帝会重新对良贵人感兴趣了呢!


    这样一来,良贵人指不定又能怀上了!


    光是想想,不少后宫嫔妃对良贵人都开始羡慕嫉妒恨了起来!


    宜妃更关心的是惠妃的态度,之前惠妃抢着把良贵人要过来,如今八阿哥被抱走了,惠妃的想法不就落空了,对良贵人的态度是不是就变了?


    消息灵通的僖嫔却摇头道:“哪里,惠妃娘娘对良贵人更好了,又是送新衣裙又是送首饰,把良贵人打扮得十分漂亮。我跟尚衣局的绣娘熟悉,说惠妃娘娘让她们用上金银线给衣裙做的刺绣。”


    原本良贵人就是个大美人,被精心打扮后就更美了。


    宜妃听后不由咂舌道:“惠妃还真舍得下本钱。”


    僖嫔点头附和道:“估计惠妃娘娘跟其他人想的一样,觉得良贵人经常出入慈宁宫,能时常遇到皇上。她打扮得美,指不定就能入了皇上的眼,重新受宠的话,惠妃娘娘也能沾光了。”


    说完,她又忍不住笑了:“惠妃娘娘想得挺好的,可惜她一腔心思都要落空了,皇上压根没发现良贵人精心打扮过。”


    “皇上只觉得良贵人跟太后娘娘说不上话,以后八阿哥必然要跟着先学蒙语,那良贵人往后跟八阿哥也要说不上话了。”


    “所以皇上就做主,给良贵人送去了一个会蒙语的宫女,让她好好跟着学。什么时候良贵人学会了,什么时候她再去慈宁宫看八阿哥。”


    郭珍珠听得目瞪口呆:皇帝,不愧是你!


    第80章 第 80 章


    第80章


    郭珍珠心想, 皇帝真是拿捏住了良贵人的软肋。


    良贵人会听惠妃的话打扮得漂漂亮亮,经常跑去慈宁宫,除了偶遇皇帝之外, 最大的可能是多看看八阿哥, 然后跟皇太后拉近关系。


    如今皇帝直接来个绝杀,让良贵人不好好学会蒙语就不能去慈宁宫见八阿哥,这跟杀了良贵人有什么区别?


    良贵人不拼命学才怪,估计没多久,又一个蒙语天才就要出世了,虽然是被逼出来的!


    宜妃对良贵人是一脸同情道:“蒙语可不好学,也不知道皇上要良贵人学到什么地步。”


    要能跟皇太后轻松交流,那真是最快都要好几个月的功夫。


    那么久不能见孩子, 良贵人怕是要疯了吧?


    僖嫔笑笑道:“你可别小看良贵人, 尤其为母则刚, 指不定一个月下来她就学得差不多了,能跟太后娘娘简单聊起来。”


    “只是这里头最要疯的人,难道不是惠妃吗?”


    郭珍珠深以为然, 惠妃折腾了小一年, 把良贵人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好歹让良贵人平安生下孩子,还是个小阿哥, 却被慈宁宫直接抱走去养了。


    这就算了, 惠妃还想拼一把,让良贵人打扮好去慈宁宫偶遇皇帝。


    偶遇是偶遇上了, 偏偏皇帝不按理出牌,送了个宫女给良贵人让她学蒙语,不然就不能出来。


    惠妃估计都想抓着良贵人疯狂摇一摇:醒醒, 女子的花期很短的,她不赶紧仗着自己还年轻美貌的时候笼络皇帝的心,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可惜良贵人一颗心全在八阿哥身上,哪里还搭理惠妃。


    惠妃又不能把皇帝赏赐的宫女打发走,只能眼睁睁看着良贵人窝在延禧宫里努力学习蒙语了!


    郭珍珠忍不住摇头,这事到头来,最惨的竟然是惠妃,完全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她倒不是很在意惠妃的心情,只是担心皇帝会不会也给四格格送个会蒙语的宫女来教导。


    好在皇帝没那么丧心病狂,让丁点大的四格格也早早开始学习。


    不过郭珍珠见那天四格格和五阿哥都很喜欢吃苹果,回来后还意犹未尽,不由打听了一下如今的苹果是怎么样的。


    这事倒是不难打听,她得知如今的苹果没有大规模种植,甚至都没有果园,而是山上的野果,天生天养的时候都惊呆了。


    难怪这果子产量那么少,全看天来长,能不少吗?


    没有人工干预,没有施肥捉虫,果子自然长不了多少。


    不过也因为天生天养的缘故,更为难得,土地好,能活下来的品种十分优秀,果子的甜度就相当高了。


    如果能把这些优胜劣汰后留下来的果树让人好好养,划拉成一个果园来,那以后的果子产出就能更多更好了。


    郭珍珠跟皇帝一提,皇帝倒是稀奇道:“你想要买一座山来圈种这些果树吗?倒也不是不行,让三官保找人帮你办就好了。”


    果子种在山东那边,派人去那边买山种果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皇帝没料到郭珍珠那么喜欢这种果子。


    郭珍珠笑着道:“臣妾那天见四格格和五阿哥都挺喜欢的,只不过这是贡品来着,臣妾就想先问问皇上的意思,能不能自个种一种。”


    “臣妾也不确定把山圈起来后,让人精心种的话,这果树还能不能长得更好一点。果子多了,以后送进宫里来的要多,孩子们也能经常吃到了。”


    如今的水果类别实在太少了,西瓜、山楂、桃子和梨子等在周边都能种植,其余的大多是靠各地和周边小国的上贡了。


    贡品里除了这种野果子一样的苹果,另外还有岭南的荔枝、龙眼和柚子,以及小国上贡的哈密瓜等等。


    哈密瓜的上贡还颇为波折,毕竟这小国离得远,如今交通又不便利,过来京城,哪怕快马加鞭也得一两个月的功夫。


    哈密瓜不容易保存,想尽办法送过来就坏了。


    后来还是这小国的国王想了个法子,连根带藤和哈密瓜一起放进箱子里,里头还放了点泥土,然后一并送到京城来。


    哈密瓜还没摘,所以能一直保持新鲜。到了京城,哈密瓜确


    实没坏,却也熟过头,并不能吃了。


    这小国王压根没放弃,第二年把还没熟的哈密瓜连藤带土又送过来。


    这次确实没有熟过头,但是因为在木桶里没有光照的缘故,哈密瓜一点都不甜,依旧失败。


    皇帝听说这小国的国王使出浑身解数连续好几年送这哈密瓜过来,每年都失败,还打算继续尝试,实在是够用心的,但是没有必要。


    可是人家那么努力,皇帝也不好直接拒绝,只委婉说下一年不用送了,就差说他不爱吃,别送了!


    郭珍珠尝过一次,这哈密瓜保存完整,看着没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甜。


    估计出了地方还没熟,日照不够,但是熟了再带过来又会坏,最后只能选择不坏,也就不甜不好吃了。


    一点都不甜,好意思叫哈密瓜吗?


    不过郭珍珠也才知道,哈密瓜这个名字竟然是皇帝起的,人家原本并不叫这个。


    听说这小国王为了让皇帝吃到真正香甜的哈密瓜,还打算在京城不远的地方找个合适的地方把带来的哈密瓜种子种下,也是够拼的了。


    郭珍珠想着如今运输太难,要吃点水果不容易,只能自己创造条件了。


    皇帝既然答应了,她就让人给家里递话,请三官保派人去山东寻个合适的山头,包山来种果树了。


    得知是自家外孙女四格格喜欢吃的果子,三官保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但是派谁去,他都不大放心。


    郭珍珠又给了一大笔钱,三官保原本不想收,毕竟家里上回给道保的那笔钱还没用完。


    只是琉璃转告了郭珍珠的话,那笔钱是给大哥的,不好随意动用,包山种果树也得花费不少。


    要请人,人工得给,还得沤肥,又要轮流巡山,免得被野兽或者偷溜进来的人把果树给糟蹋了。


    反正郭珍珠如今不缺钱,不管是铺面的分成还是酒庄的收益,买几座山是绰绰有余了,三官保压根不用替她省钱。


    重要的是看上什么地方,如果钱不够,那岂不是遗憾了吗?


    千里迢迢跑去山东,最后看上了却没没钱买下山头来,那不就白跑一趟了?


    三官保想想也是,反正这事是为了让四格格吃上香甜的果子,于是他决定派最小的儿子塔布库去山东看看。


    这一来一回最快至少也得一个月,如果买下山头,还得盯着请人,再挑选合适的果树来种下,少说两三个月就要过去了。


    哪怕塔布库只是个不怎么起眼的佐领,也不可能请那么长的假。


    他只能辞掉佐领这个职务,叫别人替了自己才行。


    上峰见塔布库请辞还吓了一跳,后来问清楚后,得知他要亲自去山东跑一趟,为宫里的顺妃办事,于是就打算保留他的职务,差事让其他人分摊着办,等塔布库回来就好。


    塔布库却怪不好意思的,自己离开两三个月,事情都交给其他同僚帮着做,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于是坚持请辞。


    上峰看他这般转不过弯来的样子,也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了。


    皇帝得知此事后,还跟郭珍珠提了起来:“没想到你家兄长如此实诚,因为去山东一趟不好办差,就坚决请辞了佐领的职务,交给别人了。”


    郭珍珠也是吃了一惊,她也没想到三官保会派五哥去山东,又让他因此不得不辞去了原本的佐领职务。


    虽然佐领的职务不大,到底也算是个小主管,他竟然说辞就辞了,还是因为自己,郭珍珠心里难免愧疚。


    “臣妾也没想到阿玛会让五哥亲自去山东,其实另外派管家过去也行。”


    皇帝倒是能明白三官保的心思,交给别人不放心,还是自己人更好一点。


    加上郭珍珠给了一大笔钱,交给外人,三官保就更不放心了。


    虽说如果派管家去,管家的卖身契还在三官保手里,不可能会卷着这笔钱逃走,却很可能跟外人联手,买下不怎么样的山头,果树也一般,以后种出来的果子只怕也不算特别好。


    中间省下来的钱,可能被管家贪墨去了。


    更有可能管家被人蒙骗,买下不好的山头。


    毕竟这地方是为外孙女买下的,管家作为外人怎么都没有自家人更上心。


    反正三官保思来想后就是放心不下,宁愿让亲儿子特地跑一趟了。


    皇帝见郭珍珠内疚的样子,笑笑道:“爱妃不用担心,正好内务府那边缺了个司库。等塔布库回来,补上就是了。”


    闻言,郭珍珠一愣,皇帝这是给塔布库开后门啊!


    虽然司库就是内务府一个七品的小官,却是掌管着库房。官职不大,权力却不小。


    尤其塔布库之前只是个佐领,这佐领是连品级都排不上的小职务。司库好歹是七品官,塔布库这是妥妥的升官了啊!


    郭珍珠连忙笑着说道:“多谢皇上,五哥知道后一定很高兴。”


    她倒是没有扭捏拒绝,毕竟在皇帝看来,内务府一个七品小官而已,他还没放在眼内。


    在郭珍珠看来,司库的权力再大,上面还有上峰在,却没到一言堂的地步,正适合塔布库。


    要换个更大的官职,她必然要推辞的。


    郭珍珠很清楚家里几个兄弟的能耐,除了道保的运气不错,又是长子之外,其他几个兄长还不如道保。


    估计塔布库成了七品司库,其实仕途也就走到头了,很可能一直就只能是司库了。


    思及此,郭珍珠又何必推辞?


    皇帝见她高高兴兴道谢,没有扭扭捏捏推脱,更没有心里想要但是表面客客气气推辞,他的心情也不错。


    他就是喜欢郭珍珠这份坦然,尤其她很聪明,也很明白塔布库的能耐到哪里,不会觉得兄长应该在更高的位置,而是觉得司库正合适,才会高兴地应下来。


    等塔布库把山头物色好,盯着果农把上好的果树伺候得不错,回京的时候才得知自己升职了,顿时高兴得不行。


    其他人对塔布库更是羡慕坏了,有个受宠的妹妹就是不一样,辞了佐领的工作,还能叫皇帝另外提拔到内务府当上七品官。


    三官保作为郭珍珠的阿玛,被皇帝提拔,这在朝堂里颇为常见。


    毕竟宠妃的阿玛官职太低,对外实在说不过去。皇帝的面子也不好看,索性也没有没眼力劲的御史跳出来指责皇帝,大伙儿都默认了。


    前朝不少宠妃的阿玛还封爵了,只是没什么实权,名头好听而已。三官保这个就不错了,虽然没有爵位,起码是实职。


    如果皇帝把人破格提拔塔布库为品级极高的大官,那就不一样了。


    如今只是个七品小官,说高也不高,说权力大也没那么大,恰恰好的小官职,御史们根本没必要蹦出来跟皇帝掰头。


    他们都怀疑皇帝是故意的,把塔布库放在这么个小官的位置上,让御史们去冲锋压根不值得,索性这事就能迅速定下来。


    塔布库还挺会来事的,回来的时候带了十棵最好的苹果树,说要献给皇帝。


    这树结果后,皇帝在京城就随时能用上这果子,不必等山东那边运过来了,能够更加新鲜。


    如果送别的,皇帝未必会收。但是塔布库特意一棵棵挑的果树,皇帝就笑纳了,特意种在了丰泽园。


    这里地方够大,皇帝去看自己种的水稻之外,还能看看周边种的果树。


    地方足够大,果树种得稀疏,有太监专门伺候。塔布库甚至召集好几个厉害的老农帮忙伺候果树,他们谁伺候得好,就把他们口述的经验写下来,连着果树一并献给皇帝。


    皇帝后来对郭珍珠说道:“朕见道保如此循规蹈矩的,还以为爱妃几个兄长当中,大多都是这样的性子,塔布库倒是不错。”


    郭珍珠心想,皇帝说什么循规蹈矩,其实想委婉说道保太的性子太木讷不会变通,以为她其他几个兄长也是这样,没想到塔布库倒是会来事,还知道出去一趟带礼物回来给皇帝。


    而且这礼物确实送到皇帝的心坎里了,皇帝喜欢种田,水稻


    就被他种的很好。


    除了水稻,他还种过西瓜和葡萄,甚至还种过竹子,可谓是种田大户,对种田是爱得深切。


    因为如今农民种地还是靠天吃饭,索性皇帝就让各地官员记录当地的天气,定时汇报给钦天监,钦天监就得再汇总统计为册《晴明风雨录》,上交给皇帝过目。


    显然皇帝是卷王,钦天监就别想偷懒了。


    皇帝在京城各个方位还设立气象观测的固定位置,钦天监必须轮流派人过去驻守记录,一点都不能马虎,要是漏记了,那就要被重罚了。


    之前皇帝也不是没想过让人把苹果树弄过来种,只是特意去找再送过来就有点劳民伤财了。


    加上之前几年太忙碌,皇帝就暂时放下了这心思。如今塔布库去山东办事,顺道带回来的果树,那就不一样了。


    而且精挑细选过,还附送了如何种植的老农经验,不必皇帝多费心,让底下人按照册子上说的去伺候果树。


    来的还是好几年的果树,只要在这片土地适应后,伺候得好,两到三年就能结果。


    塔布库特意选的比较年轻的果树,就能更容易适应陌生的环境,或许能提前结果。


    皇帝兴致勃勃种下果树,就等着两三年后能摘果子来送给四格格了。


    郭珍珠还挺期待的,到时候四格格年纪大一点,或许也能跟着皇帝一起去摘苹果,让女儿也能体验一下丰收的喜悦了。


    说起来,皇帝要带上她、宜妃和孩子们一起去摘果子的话,也算是古代农家乐活动了吧?


    光是想想,郭珍珠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可惜还要再等两三年的时间了。


    她跟宜妃私下一说,宜妃也十分感兴趣。


    四格格可能听见“果子”两个字,好奇地凑了过来。


    郭珍珠搂着女儿,低头说道:“你五舅去山东包了两座山头,一座上面已经有成熟的果树了,今年结果后就能送过来。剩下的那个山头重新种下了精挑细选的果树,得两三年才能结果。”


    四格格听不大明白,不过约莫知道今年秋天的时候就能有很多果子吃,仰头笑了起来:“额娘吃果子,弟弟一起。”


    郭珍珠听着有点惊喜,四格格已经能多说几个字,完整的话表达得也不错。


    她伸手摸了摸女儿娇嫩的脸颊道:“不错,秋天的时候你就有很多果子吃了,五阿哥也会有。到时候六阿哥也长大了,能吃果子了。”


    四格格听着六阿哥也能吃,笑得更高兴了,她又说道:“太奶奶,奶奶也吃。”


    郭珍珠心想四格格才见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一次,倒是记住了,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好,到时候送来的果子多,大家一起吃。”


    僖嫔听了,凑趣道:“那我可记下了,回头没我的份,我就得哭了。”


    四格格听不出僖嫔在开玩笑,只认真转头说道:“娘娘一起吃,不哭。”


    僖嫔听着心里软软的,搂过四格格说道:“好孩子,这么小就知道疼人了。”


    她感动坏了,搂着四格格都不想撒手,恨不能把四格格带回去。


    四格格乖乖在僖嫔怀里,歪着头看僖嫔假哭,郭珍珠也被女儿的歪头杀萌得不行。


    这时候玲珑来报信,说是佟皇贵妃的病总算是好起来了。


    郭珍珠有点意外,毕竟佟皇贵妃真的病了很久,就连过年宫宴的时候都没出席。


    刚开始佟皇贵妃似是因为尴尬不想出来而装病,后来是真病了,反反复复不见好。


    为此皇帝还对着太医院大发雷霆了好几次,换了好几个御医,药方改了又改,佟皇贵妃的病才渐渐有了点起色。


    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好起来就慢了,直到如今佟皇贵妃才算是彻底好起来。


    宜妃疑惑道:“佟皇贵妃这好起来了,温贵妃是不是要把宫务还回去一点?”


    全部还回去是不可能的,毕竟宫务如今被分成了好多份,分在温贵妃和几个妃子手里。


    再就是佟皇贵妃才好起来,她要是收回宫务,又把自己累病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果不其然,佟皇贵妃没要回宫务,甚至温贵妃去承乾宫,说要还回去自己手里的那一部分宫务,佟皇贵妃都拒绝了。


    她大病了一场,如今脸色苍白,人也瘦了很多,心知如今不好好养着,还劳累的话,只怕活不了两年。


    佟皇贵妃不为了自己,总要为四阿哥多活几年。


    不然四阿哥年纪还小,哪怕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是他还在襁褓的时候就到自己身边来了,佟皇贵妃对四阿哥还是很有感情的,想陪着他长大。


    再说了,她想到自己如果死了,四阿哥不可能回到德贵人那边。


    尤其德贵人如今一个贵人也不能抚养四阿哥,那么四阿哥就像是水中一叶舟,四处飘零,却没有能停靠的地方,可谓无依无靠了。


    光是想想,佟皇贵妃就心疼极了,对掌握宫务的心思也淡了许多。


    四阿哥得知自家额娘终于好起来了,欢欢喜喜过来请安。


    佟皇贵妃病了之后,担心过了病气给四阿哥,所以一直不敢见面,最多是隔着窗户远远看两眼,说几句话。


    这次四阿哥终于能凑近看,发现佟皇贵妃消瘦憔悴了很多,他的双眼不由红彤彤的。


    他担心了好久,只想着是不是自己不够乖巧懂事,佟皇贵妃才会病了那么久不见好。


    所以四阿哥努力学礼仪,每天都很自觉听女官给自己念书,认真吃睡,不想让额娘担心。


    果然他努力乖乖的,佟皇贵妃就真的好起来了!


    佟皇贵妃见四阿哥忍着眼泪,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搂着他道:“乖孩子,我没事,就是病得有点久,叫你担心了。”


    四阿哥搂着她轻声说道:“我懂事,额娘放心。”


    佟皇贵妃搂着四阿哥,眼圈也有点红了。她听着女官禀报,知道四阿哥这段时间有多努力变得乖巧懂事。


    其实小阿哥已经够好了,也不知道是谁在四阿哥耳边嘀咕,叫他把自己逼成这样。


    佟皇贵妃让人送了蛋羹过来,亲手喂了四阿哥。看他吃得香甜,佟皇贵妃很高兴,用帕子给四阿哥擦嘴角。


    四阿哥也很欢喜,毕竟佟皇贵妃之前太忙,没什么时间照顾他。


    如今她还亲自喂自己吃蛋羹,四阿哥有点害羞,小脸红扑扑的,珍惜地吃着每一口蛋羹,只觉得蛋羹都甜丝丝的。


    四阿哥吃饱了,揉着眼睛开始瞌睡,却不敢真睡了。


    因为他睡着的话,就要离开佟皇贵妃回去的。


    佟皇贵妃心疼地摸了摸四阿哥的脸颊,笑着安抚道:“没事,四阿哥在我这睡一会,不用回去。”


    听见这话,四阿哥的小手抓着佟皇贵妃的衣角,没一会就挨着她睡着了。


    等四阿哥睡熟了,佟皇贵妃才压低声音问道:“平日都是谁照顾四阿哥,都


    跟四阿哥说了什么,怎的我见四阿哥比之前还瘦了一点?”


    女官也压低声音禀报道:“主子,平日是奴婢和奶娘以及两个宫女轮流守着四阿哥,并没有人擅自离开过。”


    佟皇贵妃知道女官不会说假话,没人离开过四阿哥,那四阿哥身边伺候的几人是不是该问一问?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你都仔细问问,跟四阿哥都说过什么。”


    她总感觉四阿哥的反应不对,之前养病隔开了,加上自己精力不济,所以没发现四阿哥不对劲的地方。


    如今离着近了,佟皇贵妃立刻察觉到四阿哥的不妥来。


    女官听后连忙应下,转头就分开问询奶娘和两个宫女,另外派人打探她们几个曾跟谁来往过。


    等打听完回来,女官脸色惨白,冷汗都要下来了。


    佟皇贵妃冷冷盯着她,女官不得不开口说道:“主子,奶娘前阵子带着四阿哥去御花园散步的时候忽然腹痛难忍,只好走开了一会……最多只有一刻钟。”


    这话叫佟皇贵妃的眼神更冷了:“一刻钟?一刻钟的时间足够久了,你说跟奶娘轮流守着四阿哥,就是这么守的?”


    女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也没想到奶娘这么不靠谱,竟然丢下四阿哥一个人就跑去茅房。


    奶娘还害怕别人知道,让四阿哥守住这个秘密。


    若非这次女官故意诈了一下,说佟皇贵妃已经知道了,奶娘还未必会说出来!


    “主子,奴婢罪该万死!”


    佟皇贵妃冷笑道:“你是该死,奶娘更该死!说吧,四阿哥在御花园里遇到了什么人?”


    女官白着脸说道:“奶娘回去的时候,说是御花园周围有零星几个粗使宫女,并没有太在意。”


    毕竟宫里的粗使宫女是人数最多的,身份最是低微,自然没能引起奶娘的注意。


    要不是这次女官再三逼问,估计奶娘都想不起这事来。


    索性最后四阿哥是不是从这些粗使宫女身上听见了什么,只怕想找人都难了。


    能问的,估计就只有四阿哥了。


    佟皇贵妃十分果断,趁着夜里陪着四阿哥用饭后,打发其他人,轻声细语委婉问了。


    四阿哥不太会表达,说得磕磕巴巴的,佟皇贵妃却听明白了,还越听越是生气。


    竟有人说四阿哥是天煞孤星会克人,生母德贵人生下四阿哥就被抱走了,之后就一直不顺利,被晋封为德嫔后还被降了下来。


    如今她更是被皇帝禁足惩罚,迟迟没能出来。


    佟皇贵妃更不用说,抱养四阿哥之后就一直病殃殃的,反而之前身子骨还要好一点。


    这话对一个年纪不大的四阿哥来说实在太有冲击了,他听得浑浑噩噩的,回去后在被窝里哭了好几次,最后打定主意要当个好孩子,让佟皇贵妃能尽快好起来。


    佟皇贵妃听得心疼极了,搂着四阿哥不放,只眼底冰冷,怎么都要找这些胡说的人算账才是!


    她第二天去乾清宫求见皇帝,说出此事来:“皇上,那些人趁着我病了,竟然私下如此议论四阿哥。可怜四阿哥年纪小,听见这些话哭了好几宿,心思越发重,人都瘦了。”


    皇帝也听得满脸怒容道:“那奶娘也得惩罚一番,四阿哥身边伺候的人也该换掉。”


    闻言,佟皇贵妃深以为然:“是,我打算让云嬷嬷先守着四阿哥。”


    其他人她不放心,唯独进宫后一直陪着自己的云嬷嬷才能相信。


    皇帝点点头道:“放心,朕会把人找出来好好惩罚。你顾着点身子骨,好好养着才是。”


    佟皇贵妃应下,回去后一改以往,整天陪着四阿哥,总算让四阿哥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郭珍珠隔了一阵子才听说此事,不由皱眉道:“粗使宫女在御花园里嘀咕四阿哥的话,还恰好被四阿哥听见了?奶娘也恰好这时候肚子疼走开了,留下四阿哥一个人在御花园里头?”


    宜妃听得噗嗤一笑道:“姐姐不如直接说,哪来那么多的巧合,分明是有人故意说给四阿哥听的。”


    她又感慨道:“可怜四阿哥那么小的孩子就得听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怪惨的。”


    据说四阿哥听了之后都不大会笑了,才丁点的大孩子,什么算计要往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去?


    郭珍珠轻轻摇头,皇家里哪里有小孩子?


    而且四阿哥的身份特殊,被佟皇贵妃抱养,跟佟家就有天然的关系。


    想必是哪个跟佟家不对付的人,在宫里安插了人手算计四阿哥。


    要是四阿哥以为全是自己的错,因此跟佟皇贵妃渐渐疏远,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哪怕没有,也可以让四阿哥心思重,寝食难安。那么小的孩子,吃不下睡不好,很可能就长不大了。


    佟皇贵妃一直病恹恹的,进宫多年没能怀上,只怕以后都很难有孕。


    那么四阿哥就是她膝下唯一的孩子了,如果四阿哥没了,皇帝绝不会再给她抱养一个孩子。


    佟家再风光,佟皇贵妃又后继无人,他们最近还失了圣心,可以说是毫无翻身的机会了。


    但是要说找出佟家的对家是谁,那实在太多了,就连皇帝估计都确认不了究竟是谁。


    这事最后只能清理掉一大批粗使宫人,换掉四阿哥身边伺候的人,然后不了了之。


    果然结果就跟郭珍珠想的那样,毕竟佟家之前为了扩大势力,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找人犹如大海捞针。


    佟皇贵妃也能明白,只能把四阿哥盯得更紧一点。


    幸好她心细,早早察觉四阿哥的不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等事情平息后,皇帝对外宣布准备南巡视察。


    这消息一出,后宫顿时沸腾起来!


    毕竟坐船南下出宫玩儿,谁不想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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