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约法三章 你刚刚是不是在吃醋?
“!”祁砚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声音不禁有些颤抖道,“你说真的?”
蒋昭南闻言觉得好笑,挑眉说, “这还有假?”
“这可说不定。”祁砚知走进客厅慢慢放下整盘草莓,整个人再向后仰倒进沙发里, 闭上眼睛轻声说,“万一蒋总说完就后悔了怎么办, 我那一颗脆弱的真心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那Q先生打算怎么办?”蒋昭南单手撑着方向盘,语气无所谓地说, “要不要过两天找律师拟份合同, 条约你定,我负责签字,刚好你也还没跟谊莱签约,到时候托人找个吉利日子两份合同一起签。”
“哈?”祁砚知睁开眼睛一脸无语地说, “蒋昭南先生,请容许我提醒你一下, 咱这是谈恋爱,不是做生意,别拿你们商业上那套应付感情。”
“呃……”蒋昭南顿时有些语塞, 随后他问,“那我怎么做你会相信我?”
“或者说,我该怎么做你能有点安全感?”
“很简单啊。”祁砚知立即翘起了唇角, 伸胳膊从桌上摸了颗草莓放进嘴里, 边嚼边说, “让我能感觉到咱俩是在谈恋爱就成。”
“多些恋人间的举动,比如牵手、拥抱、接吻还有……”
“上床。”
已经差不多适应祁砚知说话风格的蒋昭南:“……”
行吧,这都还算挺含蓄的了。
“前几个我觉得都没问题。”蒋昭南的手腕撑着下颌, 落在窗外马路的目光忽地挑了挑,他说,“就是最后一个稍微还有点为难。”
“为什么?”祁砚知不解,“你之前不是有反应么?证明你对男人的身体也能产生欲|望啊。”
“不是这个意思!”出于一种突如其来的心虚,蒋昭南忍不住低下头,声音很沉地说,“我在这方面可能有点心理阴影,所以不保证如果真上床的话,会不会突然觉得恶心。”
“心理阴影?”祁砚知“噌”的一下坐起了身,紧拧着眉头说,“蒋昭南,你老实告诉我,以前是不是有人逼你做过什么?”
“……必须要讲真话么?”蒋昭南犹豫了半分钟,最终还是攥着拳头回了这么一句话。
“我想听真话。”祁砚知的语速慢了下来,语气也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宽慰与安抚。
“其实也没什么。”蒋昭南躬着腰,视线停在脚尖的皮鞋上,他说,“就是出国那几年遇到了个变态,他玩儿得很花又是个没有道德感的gay,有天他来我办公室给我杯子里下了药,趁我昏迷的时候把我绑在了沙发上。”
“差点……就得逞了。”
“我靠!”祁砚知几乎是一瞬间就炸毛了,“这他妈也太不是人了吧!迷|药!强|奸!哪个不能送他进监狱蹲几年?!”
“像这种满身兽性的垃圾就该先物理阉|割再化学浸泡,最好能让他清醒地目睹自己下半身那脏东西究竟是怎么没的!”
“嘶—”蒋昭南光是想到那画面就觉得肉疼,眼见祁砚知心头的怒火愈演愈烈,蒋昭南不得不赶紧转换身份,成了安慰祁砚知的那个。
“没关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蒋昭南当讲别人的故事似的,语气平静地说,“那人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我也慢慢会淡忘这件事,重新过好自己的生活。”
“可……”祁砚知满脸心疼,此刻他好想见到蒋昭南,然后给他一个结实的,不留丝毫缝隙的拥抱。
“蒋昭南。”祁砚知胸口很闷,情绪也不太高,他问,“这就是你之前恐同的原因吗?”
“恐同?”蒋昭南皱了皱眉,疑惑地说,“我记得我应该没跟你明说过这个吧,你是怎么知道……?”
“你秘书说的。”祁砚知的情绪更低落了,“我当时在微信上问过他,他就说了句你恐同,具体的原因他也不知道。”
“饶朔?”蒋昭南短暂默了默,随后释然地笑了笑,“我好像是提过那么一两句,结果他还把它说了出去。”
“诶,你可别怪你秘书啊,他这么做才是对的。”祁砚知赶紧解释说,“他这也是关心你,知道我会对你死缠烂打,干脆就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我。”
“哦?”蒋昭南似乎发现了关键,“没想到你跟饶朔关系这么好,都到了要维护对方的地步。”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还得是蒋总你功劳最大啊。”祁砚知气得牙痒痒。
“我?”蒋昭南一脸疑惑。
“对啊。”祁砚知把这俩字儿咬得极重,随后慢慢补充道,“要不是蒋总日理万机,天天忙得不回消息,我跟你秘书也不会结下如此深厚的‘革命友谊’。”
蒋昭南原本还想听听祁砚知能编出个什么理由,却没想到射出去的回旋镖竟这么快就砸到了自己身上,于是他只得赶紧求饶道,
“怨我怨我,我一忙起来就忘了看手机,平时也没个报备习惯,害你每回都白等那么久。”
“原来你还知道啊!”祁砚知顿时开始咬牙切齿起来,“蒋昭南,你就欺负我性子软脾气好,不敢跟你吵架更不敢干仗!”
性子软?脾气好?
他在说谁?
蒋昭南忽觉有些错愕,可说来说去总归是他做错了事,难免有些理亏,于是蒋昭南不得不继续道歉,“是我错了,我以后但凡不忙就一定看手机回消息。”
“这还差不多。”其实祁砚知刚把话说完就气消了一大半,但他又不能立刻就原谅了蒋昭南,不然就显得他太好说话,太没脾气了。
然而转念一想,祁砚知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问,“蒋昭南,说真的,你刚刚是不是在吃醋啊?”
“吃醋?”蒋昭南脑子一懵,“吃什么醋?吃谁的醋?”
祁砚知:“……”
“别跟我装!”祁砚知狠狠咬下刚刚又从桌上拿起的草莓,神色愤愤地说,“你刚才的语气就跟捉奸似的,怎么可能没吃醋?!”
蒋昭南这下才算听明白了,含笑道,“你是说我吃你跟饶朔的醋?”
“不然呢?”祁砚知顿觉心累,“还能是谁?”
“我跟空气?还是饶朔跟空气?”
“哈哈哈哈,不是这个意思。”蒋昭南觉得祁砚知这家伙实在是太好玩儿了,认真的时候认真,炸毛的时候也是真炸毛,性格好到哪怕是阴阳怪气,蒋昭南也觉得格外有趣。
“那是什么意思?”祁砚知虽说没那么气愤了,但心里也还存着气,气蒋昭南不回消息不重视沟通,更气蒋昭南什么都不告诉他,什么都不当回事。
蒋昭南不知道祁砚知心里所想,他只单单回忆了离开公司之前饶朔的表情,然后很快得出了一个他觉得最有可能的结论,
“饶朔应该也快有对象了,你俩没可能,我当然不会吃醋。”
“怎么就没可能了?”祁砚知不服气,非得刺激一下蒋昭南,“蒋总你平时那么忙,我又有饶朔微信,像这么天天聊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聊出感情了。”
“不对吧。”蒋昭南既觉得好笑又深感无奈,“我忙,饶朔是我的秘书,他难道就不忙吗?”
“可别人不管再忙,消息都照样能做到秒回。”祁砚知笑着问道,“那蒋总你呢,能做到吗?”
“尽量。”蒋昭南抚着额头真诚保证道,“我尽量做到。”
“嗯。”祁砚知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说,“乖,蒋昭南,这才是一个好男朋友该做的。”
好男朋友?
蒋昭南神经一震,显然对这个词还有点陌生,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随后心下一动,
“祁砚知,那你呢,要成为一个好男朋友,你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
“什么?”祁砚知显然没想到蒋昭南会问这个。
“约法三章。”蒋昭南缓缓翘起二郎腿,语气轻松地说,“恋爱期间,”
“不准出轨。”
“当然。”祁砚知觉得这一条完全就是浪费,本来他就根本没想过会出轨,之前说会找比蒋昭南更年轻的小鲜肉也纯属逗他玩儿,没想到蒋昭南会那么在意,他自己也想给自己几巴掌把那话收回去。
“下一条,”
“不准老是找别人聊天,尤其饶朔,更不许。”
“……当然。”
祁砚知听到这儿简直要笑出声了,这家伙还说没吃醋,那这条算什么?
算他口是心非?
“最后一条,”
蒋昭南话音顿了顿,祁砚知等着他的下文,蒋昭南则叹了口气,低声说,
“不准伤害自己。”
“无论什么原因。”
“你……”祁砚知惊讶得睁大了双眸,里面似乎氤氲着几许雾气。
“别惊讶,祁砚知。”
蒋昭南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柔和些,他说,“祁砚知,我虽然对你的过去不是特别了解,但我知道,你过得不好。”
“以前或许是你一个人独自面对不堪的现实,但现在,还有我。”
“我是你的男朋友,请你相信我,我会和你共同面对困难,解决困难。”
“而不是留你一个人,苦苦挣扎。”
“而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好吗?”
蒋昭南攥紧手机,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不要再伤害自己了,祁砚知。”
“未来的路,有我陪你。”
第82章 冤大头 “待会儿见,男朋友。”……
“……我”祁砚知紧咬着下唇, 待到察觉出一丝痛意,才松开齿尖缓慢地笑了笑,“我明白了, 今后我会多注意,争取不让自己再受伤。”
“那就说好了, 不许骗我。”蒋昭南笑着说。
“嗯,不骗你。”祁砚知换了个认真的语气说。
“那……”蒋昭南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脖子, 他问,“那现在我们算是开始谈恋爱了?”
“不是吗?”祁砚知觉得蒋昭南这问题问得好没意思, “蒋昭南, 你刚刚都说是我男朋友了,难道咱俩这都不算谈恋爱?”
“还是说你又反悔了,不想跟我谈,前面说过的都作废?”
“嗯?”蒋昭南心里想大喊一声“冤枉”, 可他又知道他根本没时间做这事儿,因为他如果再不哄祁砚知, 鬼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下一秒就开始骂他“负心汉”、“王八蛋”了。
“我从没那么想过。”蒋昭南握着手机赶紧解释道,“我只是……只是没谈过恋爱,所以不知道……”
“不知道怎样才算开始。”
“所以, 现在算吗?”蒋昭南问。
“……这”祁砚知忽觉嗓子一噎,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棘手,仔细说来的话, 他自己貌似也……也不知道。
“啧。”祁砚知挣扎了一下, 最后还是把自己蜷起来缩进了沙发里, 轻声说,“我以前也没谈过恋爱,所以我其实……其实也不确定算不算开始。”
“你没谈过恋爱?!”蒋昭南瞳孔都放大了开来, 不可置信地说,“怎么可能没谈过。”
“祁砚知,你别骗我。”
“我骗你干嘛?”祁砚知觉得无语,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那天晚上跟你接吻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是初吻了,你不会从来就没信过吧。”
蒋昭南:“……”
蒋昭南稍微有点心虚地捻了捻自己的指腹,转过头低声说,“也不算完全不信,就是……感觉可信度不高,干脆就……就当开玩笑了。”
“而且就算那真是初吻,也不代表没谈过恋爱吧。”蒋昭南越说越开始理直气壮了起来,“恋爱的方式有很多种,万一你以前都爱搞点儿柏拉图也说不定啊。”
“什么玩意儿?”祁砚知简直要被气笑了,“你觉得我像是会搞柏拉图的人吗?”
“……呃”蒋昭南愣了愣,稍稍回忆了一下祁砚知平时对他动手动脚的模样,然后叹了口气诚实地说,“不像。”
“这不就完了。”祁砚知抱着手补充道,“我要是喜欢谁,肯定恨不得天天把他捆在身边摸个够、亲个够、睡个够,哪儿可能明明就在身边还忍得住什么也不干。”
“我又不是和尚,在雄激素分泌正常,性功能也没障碍的情况下,”
“不可能连亲都没亲过。”
祁砚知对自己的认知当然十分到位,毕竟作为一个重欲且常年欲念缠身的音乐人,要不是一直以来他的创作欲都不曾消减,否则谁知道他现在会是个什么德性。
嗜酒如命,还是每晚不跟人上床就睡不着?
他不知道,不过幸亏还有点儿洁癖,也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吃得下去,不然祁砚知都无法想象跟一坨垃圾接吻会有多么恶心。
祁砚知那边还在被自己的设想惊出一身鸡皮疙瘩,蒋昭南就已经撑着胳膊开始询问了,“如果我俩都没谈过恋爱,那怎么判断这恋爱谈得对不对呢?”
“哈?”祁砚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蒋昭南,你到底把谈恋爱当什么了?”
祁砚知没谈过恋爱,所以自认是新手,结果蒋昭南特么更绝,已经不叫没入门儿了,简直就是小学鸡本鸡,脑子缺根儿感情方面的弦。
然而作为小学鸡本鸡的蒋昭南似乎还没意识到祁砚知快被自己气死了,他还好死不死地问了句,“要不去哪儿买本《恋爱攻略》之类的,说不定会有点思路。”
越听越深受打击的祁砚知:“……”
世界毁灭吧,这人没救了。
“不!用!”祁砚知都感觉快把自己后槽牙咬断了,“谈恋爱又不是考试,哪儿有什么标准答案,就算你买本‘参考资料’,用处也不大,最后还不是得放书架上吃灰,或者直接丢废品厂卖掉。”
“嗯。”蒋昭南慢慢思考了会儿,随后缓缓吐出了带着赞同意味的几个字,“有道理。”
“那男朋友,你能告诉我,咱们该怎么谈恋爱吗?”
“!”祁砚知震惊得差点忘记了呼吸,“你……你叫我什么?”
“男朋友啊。”蒋昭南丝毫没觉得哪儿有问题,“我们不是在一起了么,不叫这个叫什么?”
“对,就……就叫这个。”
祁砚知觉得全身血液都快沸腾了,他没想到蒋昭南会这么快适应这个身份,明明刚才想让他答应的时候还努力了好一阵儿,所以还以为前面的几声“男朋友”都是打趣。
结果蒋昭南却是真的打心眼儿里接受了这个角色,并且很快就试着以这个身份跟他相处了,这在祁砚知看来就像天上掉红包、地上踩香蕉,既接到了红包,最后又没摔倒,便宜全让他给占了。
“那你……怎么不说话了?”
蒋昭南心下一片疑惑,因为祁砚知差不多说完最后那句就沉默了下来,手机那头连他的呼吸声也听不见,搞得蒋昭南还以为祁砚知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没,我……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先挂了。”祁砚知紧攥着拳头说。
“嗯。”蒋昭南没多想,刚好前面车辆也有了动静,似乎这段路要开始重新通畅起来,于是他把手机举到面前,注视着屏幕正中央【追求者】这三个字说,
“那待会儿见,男朋友。”
“好。”
“……待会儿见,男朋友。”祁砚知始终笑着,用很柔软的气声跟着重复了这几个字。
然而当蒋昭南挂断电话的下一秒,祁砚知立刻把手机丢到一边,将整个头都埋进倒下来的沙发靠垫里,他的耳廓烧得通红,面颊也是,尤其唇角旁的梨涡,凹陷得极深,胸腔还笑得不停震荡,发丝跟着一起,缠在了十字架的耳钉上。
“妈的。”埋进垫子里的祁砚知不禁低低斥了一声,神色颇有些忍不住地说,
“蒋昭南,你怎么能这么……”
“可爱。”
跟蒋昭南想的差不多,两边的车辆迅速流动起来,前面拥堵的路段开始变得畅通无阻,蒋昭南很快踩下油门一路疾驰向前。
沙发上的祁砚知折腾了一会儿又重新恢复了均匀的呼吸,前两天编曲实在太累,想不出什么新东西,又担心旋律总是墨守成规,市场不买账,他既对不起粉丝,也对不起玩儿那么多年音乐的自己。
所以是时候换个风格了,祁砚知想。
可究竟换什么风格呢?粉丝会接受吗?他自己……又会喜欢吗?
问题好难,还是先睡一觉比较好。
蒋昭南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祁砚知家附近没有花店,蒋昭南就只好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下单了一捧玫瑰。
当然,也不全是玫瑰,因为蒋昭南忽然想到了祁砚知手腕上的蝴蝶,以及之前去他家看到过的,立在阳台角落的蝴蝶兰。
蒋昭南不知道祁砚知为什么会对蝴蝶这种生物情有独钟,但既然他喜欢,那就正方便蒋昭南投其所好,于是他就在外卖平台订购了一大捧粉雪山玫瑰和粉色蝴蝶兰混搭的花束。
因为祁砚知那小区安保系数特高,蒋昭南只能把目的地定位在他小区门口且当面拿取,蒋昭南估摸着等他找地方停好车也就差不多赶上外卖小哥送花过来了。
事情的发展当然跟蒋昭南预想的差不多,蒋昭南走到保卫室旁边顺利地从小哥手上取过花,也顺利地拿祁砚知给的卡刷开了他所在的单元楼。
祁砚知住的公寓占据着怀靖中心城区最黄金的地界,为了保留这处宅区,房地产界那几个有名的老总愣是联合起来共同抵制别家资本对这片儿区域的开发,美其名曰“回归生态、保存自然”,周遭最多建点儿文化公园或是几个造型还挺艺术的喷泉水池。
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他们不过就是在搞营销,受众完全是那些人傻钱多,不在乎名下房产是不是已经饱和的“冤大头”。
至少在蒋昭南眼里是这么觉得,因为如果有买得起这种房子的能力,倒不如换个地方买幢别墅,不仅环境更好,周围也更清净。
所以蒋昭南第一次知道祁砚知家住这儿的时候,表情既一言难尽,又忍不住好奇,毕竟他觉得祁砚知也不像什么暴发户,或者不懂行的冤大头,至少肯定不至于掉进这么明显的营销陷阱。
可他又从祁砚知把他领进屋的神情能够看出这人是真的喜欢这个地方,不因为钱,也跟那些商业上的手段无关,或许就单纯喜欢,哪怕这地儿建的不是所谓的高档公寓,而是随处可见的居民楼也没关系。
房子有价,喜欢无价,这大概就是祁砚知的真实想法。
蒋昭南能理解,但却不会这么做,不过也没关系,祁砚知是祁砚知,他是他,他不会因为祁砚知的某个选择跟他不同而觉得奇怪,祁砚知也不该因为这点改变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所以哪怕确定了关系,蒋昭南也始终觉得,在一起是因为互相吸引,倘若变得一模一样了,那才真的无趣。
蒋昭南就这么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电梯,祁砚知家在六楼,且是标准的一梯一户,蒋昭南只有用卡才能乘坐电梯上到六楼。
于是蒋昭南怀里捧着花等电梯慢慢升到六楼,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门打开,蒋昭南抬脚走了出去,几步走到祁砚知家门口,突然发现自己没录入指纹,根本打不开门。
“靠!”蒋昭南想起前几回去祁砚知家都是早就敞开的门,所以也就完全没想起还有录指纹这茬。
那现在怎么办?
蒋昭南倒吸了口气,面前这门隔音效果特好,敲门肯定不现实,那就只有打电话给祁砚知,叫他帮忙开门了。
可是……
好吧,希望现在他还没有睡着。
第83章 情侣款 天塌下来了也得过会儿再死。……
“若夏夜蝉鸣代表心动”
“梦中爱恋无疾而终”
“无声无息……”
没开灯, 一楼客厅比想象中更加漆黑,阳台窗帘安静地垂在一边,只留天上的明月将冷白的光辉, 悄悄打在安然入睡的脸颊上。
桌边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原本悦耳的铃声在此刻竟显得有些吵闹, 沙发上男人的眼睫微微翕动了一下,睡梦中一直紧抓着领口的指尖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下一秒, 祁砚知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没想到此刻环境如此昏暗,又或者刚刚睡醒脑子还不太清醒, 祁砚知不适地揉了揉眼睛才坐起来寻找声音的源头, 然后拿起手机一眼也没看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
带着浓重的、没睡够的、陌生疏离到染上了一丝敌意的语气。
电话另一头的蒋昭南刚想说话又忽地顿住了,他已经快不记得这通电话究竟打了多久才得到回应,本来接通的刹那该是极大的欣喜,却不成想这瞬间像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 从上往下浇了个透心凉。
打错了?……还是睡懵了?
蒋昭南不知道,但他还是沉着嗓子试探性地说了句,
“是我。”
“?!”刚睡醒还有点烦躁的祁砚知立刻就打起了精神,举着手机问,“蒋昭南?”
“嗯, 我在你家门口。”蒋昭南很淡地笑了笑,随后无奈地说,“没录指纹, 进不去。”
“嘶—”祁砚知闻言差点一巴掌拍脑门儿上, 语气极其懊恼地说, “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稍微等一下,我马上来开门。”
“……好。”蒋昭南抱稳了怀里的花。
屋里的祁砚知刚挂断电话就立刻趿拉着拖鞋往门那边跑, 随着“嘀嗒”两声响,房门很快被人从里面重重推开。
“蒋~昭~南。”
还没等祁砚知捏着嗓子喊完蒋昭南的名字,十几束快把他粉瞎眼的捧花被举着送到了他面前。
“给……给我的?”祁砚知低头看了眼捧花,里面有常见的玫瑰,也有于他而言,丝毫不陌生的,蝴蝶兰。
“嗯。”蒋昭南点了点头,然后笑了一下,慢慢把花塞进了祁砚知怀里,“送你的,纪念我们在一起第一天。”
祁砚知听完胸口立即就震了震,一脸感动又不可思议。
谁特么说蒋昭南这小学鸡不会谈恋爱的?
他真想把一两个小时前还觉得“世界毁灭都等不到蒋昭南开窍”的自己从六楼丢下去!
“怎么样,喜欢吗?”蒋昭南并不知道祁砚知心里在想什么,此刻他只关心祁砚知喜不喜欢他送的花,毕竟以前也没给人送过花,万一祁砚知觉得他审美不行,一点儿也不喜欢怎么办。
“喜欢,很喜欢。”祁砚知收紧胳膊,将整捧鲜花都牢牢陷进自己怀里,顺带还低头嗅了一下,干净的清香,以及蒋昭南身上外套的味道,干冽的橘皮香。
“喜欢就好。”蒋昭南看着祁砚知这副爱不释手的模样不禁心里一暖,因为见过的人太多,他能很轻易地分辨真心与假意,在国外当然也送过合作对象不少比这贵太多的礼物,但统统都只是生意往来,见不到几个真心的笑。
然而此时出现在祁砚知脸上的,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惊喜、感动、与幸福,就好像此刻怀里抱着的不再是一捧花,而是日夜期盼的、独一无二的,爱情。
祁砚知忽然就很想流泪,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感受到了爱,感受到了母亲曾说过的,拥有了就不会再放手的,幸福。
“蒋昭南……”祁砚知慢慢抬头,眼角的泪珠开始哐哐往地上砸。
“对不起,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哈?”蒋昭南错愕地看着祁砚知眼眶变得通红,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
说实话,因为祁砚知长相本身就偏精致甚至于漂亮那挂,尤其当他哭起来的时候,表情隐忍又难过,眉眼微蹙,看起来无比艳丽又无比脆弱。
所以也不怪蒋昭南能被这家伙掰弯,毕竟鬼知道一个男的怎么能哭得这么好看,泪珠一颗颗往下砸,表情还不崩,比他见过的那些男演员哭戏片段赏心悦目太多了。
更别说祁砚知本就哭得真情实感,叫人看一眼都心疼,蒋昭南虽然觉得祁砚知落泪的模样真的很漂亮,却也没变态到真让人继续哭下去的程度。
于是他赶紧伸手拿指腹将祁砚知脸上挂着的泪水一一拭去,边擦拭边哄,“别哭了男朋友,再哭就不好看了。”
“什么?”祁砚知垂着脑袋乖巧地挨蹭蒋昭南的掌心,委屈又担忧地问,“那我不好看了,你还喜欢我吗?”
“……呃”蒋昭南愣了一下,然后不说话了。
“嗯?”祁砚知满眼不可置信,身子一下就站直了,怒气冲冲地说,“不会吧蒋昭南,我不好看你就不喜欢我了?!”
蒋昭南见状实在没忍住,歪着脑袋笑出了声,“怎么可能,逗你玩儿呢,以前不知道,但现在无论你好不好看,我都喜欢你。”
“真的?”祁砚知止住了眼泪,一脸戒备又生气的模样。
“真的。”蒋昭南感觉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禁头疼又无奈地说,“无论如何要不咱先进门,不然我可有理由怀疑Q是想冻死他男朋友。”
祁砚知闻言立刻觑眼瞥了一下蒋昭南的手背,好家伙,关节部位都被冻得通红,一看就是因为抱花腾不出手才被冻成这样。
“操!”祁砚知当下把花放在鞋柜边,伸手去握蒋昭南的掌心,“快进来,家里空调一直没断过,不会让你冷的。”
祁砚知这话说得没错,当蒋昭南顺从地把手掌摊开任祁砚知把他牵进家里,一阵充满暖意的热气几乎是迎面而来。
“真的好暖和。”蒋昭南边脱外套边感叹道。
“那是当然,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怕冷。”祁砚知弯腰在鞋柜里翻找给蒋昭南准备的拖鞋。
“怕冷还在外面待这么久?”蒋昭南放下外套,站在原地慢慢巡视房子里的布置。
祁砚知顿了一下,随后找到拖鞋递给蒋昭南,故作自然地说,“这不一聊天就忘了嘛,不然谁会傻到在外面站这么久。”
蒋昭南当然听得懂祁砚知的意有所指,但他并不在意,只当是情趣,伸手接过祁砚知递来的拖鞋,自顾自穿上了。
“怎么是粉色?”客厅没开灯,蒋昭南穿上拖鞋朝前走两步开了灯,这才发现脚上的拖鞋不仅是粉色,上面还印着一只张开翅膀的蝴蝶。
“嗯,就是粉色,我专门找人做的,跟我脚上这双是情侣款。”
祁砚知把鞋柜边的捧花放到餐桌旁的柜子上,然后转身去厨房寻找碗筷了。
“情侣款?”蒋昭南坐在沙发上低头盯着拖鞋左看右看,纯正的粉色,跟他黑色裤子的气质一点儿也不搭,上面的蝴蝶倒是跟祁砚知手腕上的纹身很像,不过他记得祁砚知手腕上的那只没有张开翅膀,而且貌似还只有左半边。
难道这也叫情侣款?
“想什么呢?肚子不饿么?”
“还不过来吃饭。”祁砚知戴着手套把汤端了过来,饭也盛好推到了自己对面。
“好,马上来。”蒋昭南本来还想多研究会儿这蝴蝶到底是个什么品种,但转头一看到祁砚知弯着双眸笑盈盈地朝他望过来,脑子里纠结的任何想法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美人在前,就是天塌下来了也得过会儿再死。
蒋昭南刚走向餐桌就被一阵饭香勾得眼睛亮了又亮,“不开玩笑,你这汤煲得感觉都能开店了。”
“没这么夸张吧。”祁砚知笑着坐下来,然后打趣似的说,“你都没尝过,光看样子就能看出它好喝?”
“别是专门说好话诓我的吧。”
蒋昭南听罢笑着拉开椅子做到祁砚知对面,自觉先拿起勺子给祁砚知舀了一碗汤,然后再给自己把汤浇在饭上,尝了一口说,“小时候没人管,经常跑去学校附近的餐馆吃饭,那家老板煲汤一绝,我跟我从小玩到大的那群哥们儿老是跑那儿点锅汤抢着喝。”
“听起来很有意思。”祁砚知眉眼笑着看蒋昭南吃饭,下意识问,“后来呢?”
“后来……”
蒋昭南扒拉了两口饭,然后语气很自然地说,“后来那家餐馆倒闭了,我再也没喝过那么好喝的汤了。”
“怎……怎么是这样?”祁砚知忽然有点感觉说不出话来,思考半天也只艰难地吐出句,“抱歉啊,好像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没关系,这不是什么伤心事。”蒋昭南吃饭很快,锅里的汤跟菜迅速就被他消灭了大半。
“那……你觉得我做的汤跟你小时候的比,哪个更好喝?”
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与期待,祁砚知刻意装作喝汤从而避开蒋昭南看过来的眼神。
然而祁砚知此时的演技实在不怎么样,至少蒋昭南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为了显得比较真诚,蒋昭南特地放下筷子,望着祁砚知的眼睛,认真而专注地说,
“其实都过这么久了,我差不多已经忘了那汤究竟是个什么味道了,但现在喝的这个,我敢下结论,”
“是真的很好喝。”
第84章 坐上来 “到底谁是上面那个?”……
祁砚知不禁愣了一下, 垂起眼睫撩开落在颈边的长发,低声地说,“好喝就行,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就变着花样儿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蒋昭南低头笑着喝了口汤。
“真的。”祁砚知双手撑在桌上, 一脸笑盈盈地望着蒋昭南。
“那我未免也太幸福了吧。”
蒋昭南吃饱了,轻轻放下碗筷撑着胳膊回望祁砚知, 伸手拂过他耳后的长发搁进手心,歪着脑袋沉思说, “该怎么办呢祁大厨, 总不能白吃白喝吧。”
“该怎么报答你呢?”
“什么?”祁砚知盯着蒋昭南的眼睛,一脸疑惑地说。
蒋昭南见状很轻地笑了一下,捻摩祁砚知发丝的指尖缓缓挪到了祁砚知的下巴上,感受到摩挲的祁砚知垂下目光, 慢慢拿一种风流又轻佻的神色笑着打趣道,
“怎么, 蒋总想好要如何报答我了?”
“算是想好了吧。”蒋昭南跟头豹子似的,浅褐色的瞳仁从祁砚知的颈子开始,侵略性的眼神一路流连到他的嘴唇与眉眼。
“哦?”祁砚知被他这眼神越看越热, 却仍好死不死地挑着眉,自觉将脑袋凑得更近,“说说呗, 蒋总, 该怎么报答我?”
半个手掌不到的距离里, 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挨在了一起,蒋昭南的目光紧紧梭巡着祁砚知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 祁砚知莫名有些紧张,凸起的喉结不受控地滚了一下。
紧接着,一阵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覆盖了他的面庞,同时,耳边还传来了压抑且低沉的一句,“这种事,不该说,”
“该做。”
还没等脑子反应过来,祁砚知的牙关就被轻松地撬开了,对方立刻就毫不犹豫地开始吮吸,祁砚知开始觉得舌头有点发麻。
下颌被对方桎梏着,舌头被对方勾缠着,就连急促的呼吸也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老实说,如果祁砚知是承受方,那他大概会觉得这种程度的亲吻已经足够刺激。
只可惜,祁砚知浑身的欲|望实在太重,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小打小闹,那还不如过家家。
于是祁砚知敏锐地抓住蒋昭南换气的空隙,毫不怜惜地攥住他的脖子把蒋昭南猛地压向自己。
“喂?!”“唔!”
蒋昭南在这瞬间发不出一丝声音,因为祁砚知的嘴唇实在贴得太紧,灵巧的舌头也勾着他左右晃个不停。
口腔残存的空气几乎就在这短暂的几秒里被掠夺了个干干净净,蒋昭南喘不过气,拧着眉头开始伸手推阻祁砚知。
祁砚知感受得到蒋昭南的抗拒,轻笑着咬了一下他的舌头,很快就松开了蒋昭南的嘴唇。
“不是我报答你么?”蒋昭南一呼吸到新鲜空气就立即抬眼不满地望向祁砚知,开口说,“怎么变成你反过来了?”
“我可没别的意思啊。”祁砚知闻言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然后弯起指尖指了指蒋昭南的面庞说,“我的确很喜欢你的‘报答’,可是还不够。”
“不够?”蒋昭南抱着手,不解地问,“不够什么?”
“不够我塞牙缝的。”祁砚知弯着眼睛不加掩饰地笑着,“男朋友,如果你真想报答我的话,那就拿出点儿诚意来呗。”
“就这么亲一两下的,糊弄谁啊?”
“那你想怎么办?”蒋昭南偏过头,竟然有点不敢看祁砚知的眼神。
祁砚知见状忍不住抬了抬唇角,随后眸子一转,推开椅子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说,“坐上来。”
“坐上去?”蒋昭南转回头一脸不可思议,指着祁砚知的大腿根部说,“那个地方?”
“对啊。”祁砚知温和地笑了笑,没觉得丝毫不对劲地说,“你怕了?”
“怕?”蒋昭南不屑地嗤了一声,满眼无语地说,“你觉得我会怕?”
“可你不是有心理阴影么?”祁砚知慢条斯理地翘起了二郎腿,手腕撑着下巴笑得像只狐狸,“我怕待会儿你会打退堂鼓。”
“那你要做么?”蒋昭南耸了耸肩,一脸看穿了他的神色说,“那儿又挤又不好调整姿势,我不信你一点儿也不挑。”
“啧。”祁砚知闻言佯装恼怒地皱了下眉,随后又慢慢坐直身,敞开双臂摊在两边叹了口气说,“知道瞒不过你,快过来吧,我就想抱抱你。”
蒋昭南闻言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理了下袖口迈腿朝祁砚知走了过去。
“怎么坐?”蒋昭南弯腰撑在祁砚知身前,饶有兴趣地等他发话。
“还能怎么坐?”祁砚知仰头注视他的眼睛,沉着嗓子说,“岔开腿,坐上来。”
“你不嫌重?”蒋昭南将腰俯得更低了些。
“啵”的一声,蒋昭南感觉脸颊蓦地下陷了一瞬,然后不可置信地盯着下方的始作俑者。
只见刚刚偷亲成功的长发男人此刻正重新乖巧地躺回椅子上,并且还拿一副无辜的路人模样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蒋昭南赶紧上来。
蒋昭南见状当然不想顺着祁砚知的心意来,为了表示他也不是好惹的,蒋昭南右腿站稳,左腿则屈起朝祁砚知的下腹压了过去。
“嘶—”祁砚知这下当然没办法再维持冷静了,他支起胳膊挡在蒋昭南的膝盖与自己的小腹之间,神色颇有些难耐地吸气说,“我错了还不行么,你现在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亲夫你个大头鬼啊!”蒋昭南立起腰慢慢把腿放下去,盯着祁砚知开始冒汗的额头说,“咱俩谈恋爱,谁是谁的夫真还不一定,先前你说结婚问我敢不敢嫁的时候,我特么就想问了。”
蒋昭南瞳孔一转,浅褐色的目光挑衅似的落在祁砚知微笑的脸上,“凭什么是我嫁,不是你嫁,所以如果咱俩上床的话,到底谁是上面那个?”
“……啊,这个问题嘛。”祁砚知表情微微变了一下,似乎显得有些为难地绕了绕发丝,不过又很快就勾起了一抹笑,轻快地说,
“当然是我啦,我真的很不想当下面那个呢。”
蒋昭南懵了一秒,反应过来祁砚知究竟在说什么后,他的神色也不禁沉了下来。
“那算了。”蒋昭南站直了身,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自然道,“我也不当下面那个,如果你不当的话,咱俩要么一辈子不上床,要么就不谈恋爱只做朋友。”
“你选吧。”
蒋昭南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定要现在选么?”祁砚知慢慢恢复了平时创作才少有的正经。
“什么意思?”蒋昭南停在了原地。
“我是说,现在谈这个还太早,不如等以后需要的时候再好好聊聊。”
祁砚知仔细凝视着蒋昭南的双眸,他的眼睛颜色实在太浅,完全是某种大型的猫科动物,诸如猎豹、或者老虎,总之一点儿也不像他曾以为的,温顺乖巧,惹急了才会发脾气的小猫。
可那又怎样呢?
已经太晚了。
他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其实不怎么乖的家伙,那就得接受这人对他好的同时,又时不时会露出爪牙,朝他凶两下。
“为什么得等以后?”
“难不成以后这个问题就能解决了?”
蒋昭南后背撑在餐桌边,一副不怎么相信祁砚知的模样。
“也不是一定就能解决。”祁砚知没骨头似的仰倒在椅子上,说话的语气自然充斥着一种无所谓,
“我只是觉得这不算麻烦,毕竟你性向都能改,万一哪天我就愿意躺下来被你上了,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真的?”蒋昭南仍然面露狐疑。
假的,
祁砚知心想。
但祁砚知又不能把这话说出来,毕竟蒋昭南有时候是真心狠,要是决定了抽身那就谁来也没用,不当场断个干净就算他是个当人孙子的怂货。
那么面对这种情况,尤其应对这么敏感的话题,祁砚知当然要采用迂回战术,比如转移话题,或者把答案交给以后。
当然,两者相较而言还是后者更好用,毕竟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反正一步步来呗,心急又吃不了热豆腐。
“真的。”祁砚知丝毫不心虚地给出了这个昧良心的答案。
“那你发誓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蒋昭南抱着手,好整以暇地说。
接触这么久,现在都成男朋友了,蒋昭南怎么可能不清楚这家伙的尿性,嘴上或许答应得很好,真正做的时候就开始胡来了,如果不签个合同,立个条约什么的,估计这人转头就忘了。
听到要求的祁砚知确实心惊了一瞬,不过不是因为发誓,而是他觉得蒋昭南似乎开始有点了解自己了,这对目前的关系来说是件好事,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伴侣多了解一点自己呢?
但是吧,蒋昭南的这点认知实在有点太不够看了,甚至浅薄到祁砚知觉得有些可怜的程度,又或者说,蒋昭南把他想得有些太正派了,难道发一个誓就真的能保证什么吗?
它对祁砚知的约束程度还不如写一个不盖章的字条,说不定那玩意儿祁砚知还能试着装装样子。
“我发誓。”祁砚知笑着望向蒋昭南的眼睛,举起右手比了一个“四”正对着天花板,一字一句郑重地说,“我发誓,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这回连样子都不用装,因为本来就是真的,
他说的是“万一哪天”,又没保证一定有这个“万一”,更没保证一定有这个“哪天”。
第85章 不信 “可我都还没有抱你。”……
“这样还差不多。”蒋昭南双手插兜, 低头欣赏祁砚知看起来勉强算是情愿的表情,然后笑着说,“针对祁先生这种经常喜欢反悔的家伙, 必要时就得用点儿非常规手段。”
“比如发誓?”祁砚知抬眼跟蒋昭南缓缓对视,神色不禁有几分戏谑地应道, “科学的来不了,就开始用上玄学了?”
“这么想也没错。”蒋昭南心情很好地弯起了眸子, 轻声解释,“不过就是科学的没必要, 玄学的正正好。”
“总归都是种手段, 哪个有用就用哪个。”
“那你觉得发誓有用么?”祁砚知忽然很好奇。
蒋昭南听罢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随后弯着腰问,“想听真话?”
“不然呢?”祁砚知顿时觉得有些无语,“不听真话, 难道还想等你骗我?”
蒋昭南闻言神色一顿,望着祁砚知的眼睛比胸腔笑得更明显。
“嗯?”祁砚知当然看见了蒋昭南满脸的笑意, 却也只得不解地问一句,“你笑什么?”
“笑你很有趣。”蒋昭南笑够了,唇角放平, 眉眼却还残留几分似笑非笑,给本就硬朗的五官增添了几分潇洒俊逸。
“有趣算是在夸我么?”祁砚知面上不显,实际已经快爱死蒋昭南这款长相了, 西方骨东方皮, 不笑是禁欲, 一笑就像是勾引,难怪第一次在酒吧见面那回,他跟这人明明完全不认识, 却还是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贴了过去。
“当然。”
蒋昭南并不知道他自己只是简单笑了一下,放在祁砚知眼里就已经变成了明晃晃的勾引,尤其现在他还承认祁砚知有趣,无疑又给那个坏心眼家伙悄悄添了把火。
“那答案呢?”祁砚知胳膊撑在扶手上,身子躺得歪歪扭扭,摊开的右掌弯起指节朝蒋昭南勾了勾。
“什么答案?”蒋昭南懂他的意思,考虑了几秒钟,还是站直身子慢慢走到祁砚知跟前。
“你觉得发誓有没有用?”祁砚知很满意蒋昭南的选择,低头伸手去牵他还插在裤兜里的左手。
“为什么还纠结这个?”蒋昭南对祁砚知的动作没什么反应,他喜欢牵手就随他牵,反正现在都是男朋友了,除了还没解决的上床问题外,他想干什么都随他。
“我就是想知道嘛。”
蒋昭南的想法似乎不太准确,因为祁砚知的确想跟他牵手,但又远不止于牵手,碍于现在时机不合适,场地也没那么合适,所以祁砚知目前也只能牵着蒋昭南的手,用指腹慢慢摩挲他的掌心。
“祁砚知。”蒋昭南稍稍俯身,身体的阴影压在祁砚知的头顶。
“怎么了?”祁砚知跟他对视,十分自然地问。
“男朋友。”蒋昭南换了称呼,神情透露着点儿说不上来的肯定,“你刚刚是不是在撒娇?”
“撒娇?!”祁砚知几乎要被这两个字雷得外焦里嫩,反复摩挲蒋昭南手掌的指尖也跟着停了下来。
“不是吧。”祁砚知满眼无奈又无语地解释说,“我刚刚就是在正常说话,一点儿没有要撒娇的意思。”
“不信。”语气平静地像在问明天吃什么。
祁砚知:“……”
“不信也可以。”祁砚知咬了咬牙,低声问,“那你喜欢么?”
“你是说撒娇?”蒋昭南愣了愣。
“对。”祁砚知应道。
“……还行。”蒋昭南稍微有些不自在地撇了撇头,很明显,这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只是还行?”祁砚知撑着脑袋笑得一脸不怀好意,“难道不是非—常—行么?”
蒋昭南自己应该不知道,他不好意思或者害羞的时候,后颈连带着侧边的脖子一起,就会像血染过一般艳红得不像话。
所以祁砚知时常觉得蒋昭南属于身体比嘴诚实,如果要想得到什么答案,那么最好应该问他的身体而非大脑。
“行了。”蒋昭南嘴硬的程度绝非常人可比,哪怕身体早已诚实地给出了反应,他仍强硬地表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嗯。”祁砚知憋着笑,完美诠释什么叫“看破不说破”。
“对了。”蒋昭南感觉颈子越来越热了,为了缓解这种奇怪的气氛,他捂着拳头假装咳嗽了下说,“刚刚的问题我还没回答。”
“愿闻其详。”祁砚知挑了挑下巴说。
蒋昭南稍微犹豫了一下,慢慢开口,“其实……我不怎么相信誓言。”
“哈?”祁砚知感到了些许诧异,他问,“那你为什么还叫我发誓?”
“不知道。”蒋昭南的语气显得极其平静且自然,“总觉得这东西既然有人信,那就有它存在的道理。”
“本来有想过要不要立个字据,但你说过不要把感情和工作混为一谈,我觉得有道理,所以就没这么做。”
祁砚知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其实蒋昭南之前送他观音吊坠的时候,祁砚知就觉得蒋昭南会不会信佛,或者有意识的想要依赖神学,毕竟他以前说过生意人很多都喜欢算命,所以祁砚知就自动地认为蒋昭南大概会相信玄学。
当然,问蒋昭南觉得发誓有没有用也完全是出于好奇,祁砚知自己压根儿都不把发誓当回事,得到答案权当验证猜想,却没料到结果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低着头不说话?”蒋昭南盯着祁砚知一点点陷入沉思,不禁皱了皱眉问道。
“突然想起了点事。”祁砚知抬起头,缓慢露出了一个微笑,“但现在解决了。”
蒋昭南闻言忍不住目露怀疑,但他无论怎么观察祁砚知的表情都没发现什么异样,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那我去洗碗了。”
“现在?”祁砚知不解。
“不然什么时候?”蒋昭南抬起左手露出腕骨上的手表,然后横着搁在祁砚知眼前说,“都已经凌晨了,再不洗碗的话,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洗漱睡觉。”
“可我都还没有抱你。”祁砚知瞥了眼蒋昭南手表上的指针就不满地陈述道,“我平时很难入眠的,如果说好了拥抱却食言的话,我真的很可能一晚上都睡不着。”
“那这些碗……”蒋昭南抿着唇,看起来还在犹豫。
“我家里装了洗碗机,到时候直接放进去就行,根本花不了什么时间。”
“可是……”蒋昭南似乎又想到了别的问题,但祁砚知才不会放他离开。
“好了,就一个拥抱而已,难道就这么麻烦吗?”祁砚知顷刻立起上半身朝前扑了一下,蒋昭南没有丝毫防备,瞬间就被祁砚知圈住了腰身。
“怎么又搞偷袭?”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过后,祁砚知的脑袋已经靠在了蒋昭南的腹部,而他的双臂则环住了蒋昭南的整个腰部。
“因为你不听话。”祁砚知的脸庞埋在蒋昭南下边的衬衫上,声音闷闷地说,“如果我说什么你都不做的话,那我就只能用这种卑鄙的办法。”
蒋昭南闻言一惊,垂在裤腿两边的手臂开始不自觉搁在祁砚知的头顶,收着力度一点点向下抚摸。
“舒服吗?”蒋昭南问。
祁砚知不想回答,却还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我想收回刚刚那句话。”祁砚知沉着嗓子低声说。
“什么话?”蒋昭南低头问。
“我不卑鄙,因为更卑鄙的人,是你。”
祁砚知仍然埋着头,环住蒋昭南腰腹的手臂慢慢抬到他的后背,然后开始一寸寸收紧,“蒋昭南,你真的好过分,仗着我那么喜欢你,总是不诚实,总是不遂我意,总是让我不高兴再随便哄我两下。”
“不对。”
祁砚知猛地抬头跟蒋昭南对视,再猛地一头扎进蒋昭南怀里,没开玩笑,蒋昭南感觉这一下跟铅球砸身上似的,小腹一阵钝痛。
“不对什么?”
蒋昭南都还没看清祁砚知的表情就先被他瞪了一眼,之后还莫名其妙被这家伙撞了一道,关键其实也没见他有多生气,不然现在这个把他搂得死紧,甚至都快喘不过气来的男人究竟是谁啊。
“你这次都不算是哄我。”祁砚知贴在蒋昭南的小腹上,看似只是简单埋下去,其实因为手感太好,他已经快忍不住想亲上去了。
毕竟蒋昭南是实打实有腹肌,还不像自己的这种薄肌,脸颊贴上去的触感就像碰到坚硬的石头,还是那种分量很足的大石头,一看就是平常有锻炼习惯,并且锻炼效果还十分不错的那种。
至于到底有多少块……
当前仍在摸索中,不过据前线记者祁砚知了解,大概六块左右,不知道具体有没有到八块。
“哄?”蒋昭南显然对这个词十分陌生,抚摸祁砚知发丝的双手不禁也有些发颤,他问,“男人之间,也需要哄吗?”
“怎么不需要?!”祁砚知气得再次猛地抬起了头,“你给我擦眼泪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不叫哄吗?我难过的时候你安慰我不叫哄吗?”
“蒋昭南!你都做了那么多哄我的事,怎么还好意思问男人之间需不需要哄?!”
“……呃”蒋昭南闻言的确有那么点尴尬地转了转眸子,眼见祁砚知眼里的戾色越来越重,他只得赶紧安抚道,“那些都是我下意识觉得该这么做,一直都没把它们跟‘哄’这个字联系在一起。”
“但现在……”蒋昭南偷偷瞥了下祁砚知的表情,知道他还没消气,于是赶紧“哄”道,“现在我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是我错了,我一定改。”
“说得很好。”祁砚知点了点头评价道。
“但我—”
“不信。”祁砚知淡定地望了眼蒋昭南的神色,学着他之前的语气,平静而自然地吐出如此冰冷的两个字。
蒋昭南:“……”
得,惹上大麻烦了。
第86章 过分 “要……要不要我帮你。”……
“好了, 别生气了。”蒋昭南摩挲祁砚知后脑勺的力度很合适,他的掌心很温暖,于祁砚知而言像是按摩, 再加上蒋昭南此刻的态度也算得上真诚,祁砚知虽然不想承认, 却也实打实被取悦到了。
“就摸两下头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消气了……”祁砚知的嘴唇抵在蒋昭南的衬衫上, 因为有衣物的阻隔,他的声音显得既闷又沉,
“而且, 你当我是小狗么?”
“不高兴了就摸摸头。”
其实还是很舒服的,祁砚知心想。
不过这才刚在一起,他不能让蒋昭南觉得自己真的那么好哄。
“这样啊—”蒋昭南似乎是冥思苦想了一下,祁砚知静静等待着, 就想知道他的下文是什么。
“?!”祁砚知忽觉后颈一紧,原本停在后脑勺的指尖游移在了自己的下颌与脖间。
“你……要做什么?”祁砚知的脸庞被迫脱离了衬衫, 以及衬衫之下紧实的肌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因为突然凑近,而被放大了十几倍的帅脸。
蒋昭南见状则显得极其无辜, 此刻的他半跪着俯在祁砚知身前,拿标志性的浅褐色瞳孔怔怔地望着祁砚知,“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 ”
“认真哄你。”
紧接着下一秒, 祁砚知的唇齿就被一阵干冽的橘香侵入了。
祁砚知这瞬间都忘记了眨眼, 蒋昭南注意到了他那双因为错愕而睁圆的桃花眼,里面淡蓝色的眸子轻轻地颤动着,似兴奋又像紧张, 但更多的,或许还是隐隐的期待。
蒋昭南忍不住小幅度地勾起了唇角,随后缓慢地闭上了眼睛,用支在祁砚知脑后的手掌细细摩挲,拿舌尖上的颤栗深深回应自己的感情。
原来接吻也可以是这么舒服的事情,蒋昭南就这么闭着眼睛想,他不知道祁砚知怎么觉得,对蒋昭南自己来说,相比那种激烈的、恨不得要把对方吞下去的亲吻,他还是更喜欢这种,肌肤简单相触、唇舌细腻相接。
口腔里搅动的水声像是陷入静谧的大海,叫人忍不住接着沉浸下去。
祁砚知没有闭上双眼,他缓慢地眨着眼睛,又时不时安静地停一会儿,拿探究性的目光沿着蒋昭南的面庞一遍遍梭巡。
从一个男人的角度看,蒋昭南的长相真的无可挑剔,骨相立体眉眼深邃,各处棱角也都极其分明,所以平时哪怕没有情绪,看起来也都锋利感十足。
所以就连相貌都是典型的上位者啊,祁砚知漫无目的地想,这家伙貌似是中俄混血,所以才会拥有如此优越的头骨跟眉骨,以及这么近的距离才能看清的,浓密到不禁让人嫉妒的睫毛。
还真是老天赏饭吃。
祁砚知抬起落在蒋昭南后背上的胳膊,缓缓伸手撩了一下耷拉在他额头上的几缕短发。
蒋昭南亲得很温柔,既不争夺祁砚知口腔里的空气,也不用力舔舐祁砚知敏感的唇肉,甚至慢慢到最后舌头也不开始动作了,就只是单纯地唇瓣相贴。
起初祁砚知还觉得舒服,但当蒋昭南开始小鸡啄米似的亲他时,祁砚知就开始觉得有些痒了。
“等等,蒋昭南。”祁砚知迅速伸出右掌隔在自己的嘴唇上,无奈说,“够了,我已经消气了。”
蒋昭南愣了一下,再凑近了些,拧着眉问,“你不喜欢么?”
“还是说我的吻技依然很差?”
“不是这个意思!”
为了证明自己其实很喜欢蒋昭南亲他,祁砚知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蒋昭南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又迅速退了回来。
“不是不喜欢。”祁砚知叹了叹气解释道,“就是如果亲太久了我会……”
“会忍不住起反应。”
说罢祁砚知就一只手撑着额头,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裤子中央凸起的部位,蒋昭南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抬眼看祁砚知的耳廓也是红到滴血,蒋昭南见状不禁又是一阵脸热。
“要……要不要我帮你。”蒋昭南撇过头,眼神不自在地问道。
“帮我?”祁砚知被这个询问惊得面色一震,他抬头问,“你要怎么帮我?”
“用手……”蒋昭南还是不太好意思转头看向祁砚知,但他声音不变,语气也尽量显得平静地说,“主要我还适应不了用嘴,用手的话应该会顺利很多。”
“听起来很有诱惑力啊。”
祁砚知觉得蒋昭南这副模样实在太可爱了,刚刚居然还觉得他的长相很锋利,现在看起来明明就是一只心地善良还总是害羞的小猫啊。
所以这么说的话,他再小小的欺负一下这只猫猫也是可以的吧。
“可是蒋昭南,这样不行的。”祁砚知佯装为难地说,“如果仅仅是用手的话,我还是会很兴奋,那儿也还是下不去。”
“真的吗?”蒋昭南面上略有怀疑,歪着脑袋问,“用手也不行?”
“嗯。”祁砚知努力憋着笑说,“不行。”
“那该怎么办?”蒋昭南沉下目光眸子转了转,似乎是在思考更好的解决方案。
祁砚知不自觉翘起了唇角,撑着脑袋耐心等他的回答。
蒋昭南稍稍想了会儿,神色愈来愈凝重,就在祁砚知以为他快放弃的时候,这人突然抬起头看了过来。
他说,“如果用手都不行的话,那就只能用嘴了,可我没试过,万一……”
“万一让你受伤了怎么办?”
“……啊?”祁砚知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现在的表情十分复杂,既有对蒋昭南这种时候还关心他会不会受伤的感动,又有对这家伙居然真开始考虑用嘴帮他的无奈。
“所以,你刚刚思考的这段时间,是在想帮我口的可能性?”
“呃……”蒋昭南怔了怔,随后垂下头,低低地说了句,“嗯。”
“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蒋昭南。”祁砚知忍不住弯着眸子笑得格外开心。
“什么有意思?”蒋昭南倒显得十分担心,“你现在不难受吗?真不需要我帮你?”
“老实说的话,需要。”
祁砚知没再笑了,望着蒋昭南的眼睛却仍然蓄着愉悦,他伸手抚摸了一下蒋昭南的面颊说,“但我不想你用这种办法帮我,这对你来说太勉强了。”
“而且—”祁砚知另一只搁在椅子上的胳膊顺着蒋昭南的脊背慢慢挪到他的后腰,然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蒋昭南的屁股。
蒋昭南不自觉腰腹一颤,祁砚知觉得有趣,脑袋栖近他的脸颊,在蒋昭南的耳边轻声说,“而且宝贝儿,比起你用手或者用嘴帮我,不如努力一下,用这里帮我。”
说罢,停在蒋昭南屁股上的手掌又开始向下游移,目的明确到蒋昭南想忽视都不行。
“够了。”蒋昭南深吸口气坚决地攥住了祁砚知还在作乱的指尖,然后神情认真且专注地盯着祁砚知的脸说,“我说过了,我不做下面那个,除此之外,用手或者用嘴我都无所谓。”
祁砚知闻言表情先是怔住了,反应了一会儿才重新恢复了他原先打趣似的神色,被蒋昭南攥住的手臂也没骨头似的松垂下来。
“跟你开玩笑的。”祁砚知笑着说,“我知道咱俩还没解决上床这个问题,所以短时间内也没想过要用那种方式纾解欲|望。”
“不过没关系。”
祁砚知像只善解人意的妖精,一步步设下陷阱诱人跳下去,又故作清白地把自己当成宽容的救世主。
“我尊重你的想法,男朋友,如果你真的没办法在我身下的话,那我也是可以—”
“让你在上面的哦。”
真奇怪,祁砚知明明是笑着的,蒋昭南却好像能看到这张面庞背后的不甘与委屈。
是他太过分了吗?蒋昭南想。
在此之前,他没谈过恋爱,更没想过会和一个男人谈恋爱,所以理所当然地,他潜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做上面那个,用原始的、作为男人的本能进入恋人的身体,从而全身心地、彻彻底底地占有对方。
可是现在,一切都跟他想的不一样,祁砚知是男人,并且是一个想进入他的男人。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蒋昭南到现在都还不确定男人间的上下究竟代表着什么,如果仅仅只是无用的面子,或是某种占有欲的象征,那蒋昭南觉得,或许做下面那个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别重要且急需解决的问题,那就是……
两个男人上床到底该怎么做啊?!
不开玩笑,上次他找程凌要的视频都是作为攻方需要学习的资料,因为画面实在过于直白,且里面的攻大多不怎么讲究技巧,于是蒋昭南也就匆匆瞥几眼了事,毕竟整个过程都跟他想的差不多,他到时候只需要找准地方就行。
可如果躺下来当受的话……
“啧。”蒋昭南忍不住在心里斥了一声,因为没想过做下面那个,所以目前他对这方面的认知几乎为零,如果以后真的改变想法了的话,要不……
改天去找辛逾白要点视频学一下?
“在想什么?”祁砚知眼见蒋昭南开始无意识皱眉,这是一种已经陷入沉思的状态,于是祁砚知就这么静静观察着他的微表情,直到蒋昭南缓缓展开了眉头才淡声询问。
“在想,我可不可能做受。”蒋昭南望着祁砚知的眼睛,诚实说。
“你是说,你在犹豫能不能当下面那个?”祁砚知面上不显,心下却十分惊讶。
“算是。”蒋昭南应道。
“那结果呢?”祁砚知问,“得到答案了么?”
蒋昭南闻言不禁叹了口气,然后说,“暂时没有。”
“不过就像你说的。”蒋昭南接着补充道,“这个问题现在还没办法解决,但不代表以后也解决不了。”
“祁砚知,”蒋昭南攥紧了拳头,语气无比认真地说,“如果你会为此想办法改变的话,那我也会努力克服以前的心理阴影,试着了解一下,如果是受的话,上床该怎么做。”
第87章 卑鄙 欺负正经人更有趣。
“你……”祁砚知知道蒋昭南这人容易心软, 所以才选择以退为进,时不时强调自己或许可以做下面那个,一方面是想先安抚蒋昭南的情绪, 避免他接受不了而决定分手。
另一方面,祁砚知又不得不承认, 他的确有想过利用这点让蒋昭南对自己感到愧疚与亏欠,毕竟以前他就跟段远说过, 要是真上床的话,一切都以蒋昭南舒服为主, 至于他自己是否爽到, 那都得建立在蒋昭南身心愉悦的基础上。
所以对祁砚知来说,虽然他很想当攻,很想欣赏蒋昭南在他身下、因他而兴奋的表情,但如果蒋昭南实在没办法接受的话, 祁砚知最后大概也会妥协。
只是妥协之前祁砚知必须得从蒋昭南身上拿点儿什么,一个承诺也好, 一阵心疼也罢,祁砚知向来没什么安全感,为了不分开, 他只能一次次试探、一遍遍尝试,争取在蒋昭南看透他的本性之前,占据这人心脏空隙的大部分地方。
卑鄙么?
当然很卑鄙。
可祁砚知没有办法, 一个人在黑暗里独行太久了, 如果这辈子都没见过光明, 那他没什么好说的,活与不活都差不多。
但问题是他现在见过光了,而且光此刻就离他这么近, 稍稍一伸手就够着了,那他能允许光短暂地经过,又永远地离开吗?
是个人都不会吧。
那么卑鄙就卑鄙吧,反正高尚者生来富足,所以什么都不缺,只有像他这种心性足够卑劣的人,才会死死抓住河流表面的最后一朵浮萍,因为那是唯一能救他命的东西。
“祁砚知。”
“祁砚知?”
“祁砚知!”
汹涌湍急的河流消失,水声渐息,耳边焦急的呼唤慢慢撞击耳膜,祁砚知缓缓抬头,眼前模糊到接近虚无的景象渐渐回归分明,刹那间,那张第一眼就心动的俊脸在祁砚知的瞳孔里无限放大。
“怎……怎么了?”祁砚知莫名觉得头有点疼,勉强撑出一个微笑看向蒋昭南。
“你还问我怎么了?我刚刚叫你那么多次都没反应!”蒋昭南一脸担忧地捏上祁砚知的下巴左转转右转转,大有一种仅凭眼睛就要把祁砚知看明白的势头。
祁砚知怕再这么近距离看下去,自己本来没毛病都得被蒋昭南看出点儿毛病,于是他赶紧反握住蒋昭南的手掌,将他作乱的指尖包入手心。
“好了好了,别看了,我真的没事。”祁砚知无奈地说。
“真没事?”蒋昭南还是有点不信。
“真没事。”祁砚知轻声笑了一下,然后转着眸子补充道,“就是突然有点头疼,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为了尽快转移蒋昭南的注意,祁砚知侧头看了眼二楼的方向说,“你不是想早点洗漱睡觉吗?桌上那些碗我来收拾,你先去洗澡好不好?”
“不好。”蒋昭南满脸严肃地望着祁砚知的侧脸说,“头疼得休息,你现在就坐在这儿不要动,等我把碗筷收拾好了再跟你好好谈谈。”
好好谈谈?
祁砚知心中一惊,这玩意儿可不兴谈啊!
“等等,蒋昭南。”祁砚知赶忙拉住蒋昭南手腕不许他走。
“什么?”蒋昭南不解。
“我……我突然觉得头不疼了。”祁砚知紧紧抚着额头,尽量显得不那么心虚地说。
“哈?”蒋昭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皱眉问,“怎么突然就不疼了?”
“祁砚知,快点老实交代,你从哪句话开始诓我了。”
“不是。”祁砚知攥着蒋昭南的手腕一脸真诚地说,“我刚刚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只不过中间稍微……稍微开了个小玩笑,但我保证,至少现在我这头是真不疼了。”
“而且不仅不疼—”
祁砚知“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与已经站直的蒋昭南慢慢对视,“我现在也能差不多算得上生龙活虎吧,如果不信的话,蒋总要不要检查一下?”
说罢祁砚知就笑着凑近蒋昭南耳边,声音蛊惑地说,“不但可以随便摸,还能脱衣观察噢。”
“怎么样蒋总,动心了吗?”
祁砚知说完就朝蒋昭南的后颈瞥了一眼,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这人的身体就是比嘴更诚实,而且还不怎么经逗,稍微撩拨一下就跟发烧似的,脖颈通红一大片,简直想不注意都难。
唉,有时候虽然觉得写歌很有趣,但现在看来,明显欺负正经人更有趣。
“行了,都有心情跟我开玩笑了,应该确实是没什么事了。”蒋昭南偏过头,低声地说。
“嗯嗯,我当然没事啦。”祁砚知心安理得地接受蒋昭南因他这种流氓行为不得不作出的认可,并且他认为,如果稍微耍个流氓就能让蒋昭南无法应对的话,那他真不介意能再不要脸一点。
“既然我没什么事,那男朋友你就赶紧去洗澡吧,桌上的这些就交给我了。”
“放心。”祁砚知一边推着蒋昭南朝楼梯的方向走,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今天由我将它们安稳地放进洗碗机里,明天我决不跟你抢这个光荣的任务。”
“可是……”蒋昭南还想转头看两眼,却被早已察觉的祁砚知挡了回去。
“别可是了,蒋昭南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犹豫了?”祁砚知一把将蒋昭南推上了楼梯,然后站在底下笑盈盈地说,
“上楼左转第二间就是浴室,里面有我给你准备的浴巾和睡袍,都是酒店通用的款式,我反正是穿习惯了,所以就给你拿了同款。”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明天出门再买新的。”
“当然,”祁砚知歪着脑袋,一脸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要是蒋总真觉得不舒服的话,完全可以不穿噢,反正这是在家里,除了我以外,别人根本看不到。”
蒋昭南:“……”
有没有可能,其实你比别人更危险。
“祁砚知。”蒋昭南胳膊扶着身旁木制的栏杆无奈道,“你哪天不说荤话就浑身难受是吗?”
“当然不是。”祁砚知闻言一脸“你错怪我了”的表情,满眼委屈地说,“怎么能把时间范围扩大到一天?”
“我明明是只要一分钟不说荤话就浑身难受!”
已经快要把无语变成母语的蒋昭南:“……”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算了。”蒋昭南已经接受自己没办法说过祁砚知的事实了,并且他还知道,如果再像这样不知死活地耗下去,估计祁砚知就会提出“要不要共浴”的“建议”了。
而到那时,蒋昭南忽然有些绝望地想,要是祁砚知软下性子求他,说不定他真的会答应。
我靠!完了。
蒋昭南觉得自己是真没救了。
“既然算了,那就赶快去洗澡吧,洗完澡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哦。”
祁砚知才不管蒋昭南心里在想什么,此刻他只想让这家伙赶紧去洗澡,然后再通过送礼物彻底转移蒋昭南的注意力,最好让他完完全全忘记自己刚刚的异常。
“礼物?”蒋昭南疑惑了一下,他问,“什么礼物?”
“乔迁礼物。”祁砚知边说边不自觉翘起了唇角,“我亲手做的,花了我大半个月的时间,成品才跟市面上卖的没差。”
“你亲手做的?”蒋昭南心脏的一根弦被轻轻地拨了一下,他忍住发麻的后劲儿问,“那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祁砚知抱着手表情高深莫测地说,“等你洗完澡出来就知道了,反正是很实用的东西,这个冬天你就能用到。”
“这个冬天就能用到?”
蒋昭南不自觉重复了一遍,然后下意识就开始猜起来了,“手套?帽子?棉衣?还是……?”
祁砚知闻言就是一惊,担心蒋昭南下一秒就猜出来了,他不得不立即咳嗽两声打断道,“蒋昭南!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惊喜啊!”
“如果现在就被你猜出来了,那我这礼物到底还送不送了?!”
“好好好,我不猜了,不猜了。”
“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蒋昭南虽说喜欢看祁砚知炸毛的模样,但不代表他就是受虐狂啊,毕竟现在他还掌控不好祁砚知炸毛的程度。
要是一不小心真把人惹生气了,祁砚知会怎样他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是明确的,那就是他自己,
最后绝对没好果子吃。
祁砚知看着蒋昭南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不禁一阵好笑,但转念又想到如果自己真笑出来了,那蒋昭南肯定会觉得这事翻篇儿了。
可问题是他得让蒋昭南重视恋爱里的惊喜,该有仪式感的时候就得有仪式感,不然这恋爱谈得该有多无聊。
于是祁砚知抬头望向蒋昭南,刻意板着个脸说,“我现在已经生气了,如果那个叫做‘蒋昭南’的家伙再不去洗澡的话,那我只会更生气。”
“别别别。”蒋昭南立刻松手抬脚往楼梯上走,边走还边时不时回头说,“我马上去洗澡,洗完就下来收礼物。”
“而且刚刚我什么也没猜到,一点儿也没猜到,就纯口嗨而已,决没想过要把它猜出来。”
祁砚知:“……”
那我还得谢谢你啊,费那么大劲儿,故意猜不到。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祁砚知还是稍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确定浴室那头开始传来唰唰的水声,他才转身收拾碗筷。
等厨房里的洗碗机慢慢运作起来,祁砚知又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上楼拿东西,因为蒋昭南洗澡的速度很快,浴室里的水声不一会儿就停了,所以祁砚知还得赶紧把东西藏在身后,就等蒋昭南推门出来了。
第88章 不会戴 长得太帅让人嫉妒。
“蒋昭南, 礼物给你。”
随着浴室门把手“吱嘎”一声转动,早已等在门口的祁砚知立刻朝前走了几步,里边热气很重, 雾气也很重,祁砚知没再往里走了, 就这么站在原地等蒋昭南出来。
“嗯?”蒋昭南走出来的时候发丝还在往下滴水,于是他不得不一边询声判断祁砚知的方向, 一边拿搭在肩上的毛巾擦头发。
“围巾?”蒋昭南看见了祁砚知手里的东西,然后很自然地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然而当他把围巾拿在手上左看看右翻翻的时候, 那抹奇妙的诡异感忽然涌上了心头, 尤其当蒋昭南不死心地低头看见自己粉色的拖鞋时,这抹诡异感几乎是被放到了最大。
“围巾很漂亮。”蒋昭南又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然后注视祁砚知的眼睛认真问道,“但为什么是粉色的?”
“还有我脚上这双拖鞋, 为什么也是粉色的?”
“你不喜欢么?”祁砚知站直了身子,丝毫没犹豫地说, “我觉得粉色很适合你啊,可爱又鲜活,而且你送我的花不就是粉色的么,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这个颜色。”
“……呃”蒋昭南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为了避免祁砚知对他产生更深的误解,蒋昭南只好倚在门边认真说,
“我不排斥粉色, 但对它也说不上喜欢, 之所以买粉色的玫瑰跟蝴蝶兰,是因为店家给它的推荐语是—”
“珍贵的爱情,就该送最好的礼物。”
“所以, 我就把它买下来了。”蒋昭南抚着额头,无奈道。
“原来是这样。”
祁砚知心中感动之余又不免有些难过,毕竟无论拖鞋还是围巾都是他单方面送给蒋昭南的,因为觉得他可爱,所以祁砚知下意识就把粉色跟蒋昭南联系在了一起,从而完全没过问他到底喜不喜欢。
这样会不会太武断了?祁砚知想。
祁砚知还在沉思,一直关注祁砚知状态的蒋昭南倒是看出了他的纠结。
“好了,没关系的。”蒋昭南轻笑一声站直了身,然后慢慢靠近祁砚知摸了一下他的脸颊,因为手感太好,蒋昭南又忍不住轻轻捏了捏。
“你送的东西我都喜欢,尤其这条围巾。”蒋昭南把手里的围巾吊在祁砚知眼前晃了晃,低声说,“你亲手织的,无论它长什么样子,是什么颜色我都接受。”
“毕竟送礼也就送个心意,只要心意到了,礼物究竟是什么,其实也都不重要了。”
祁砚知明白蒋昭南想说什么,但他就是觉得有些失落,不是怪礼物没送对,而是怪自己为什么没考虑蒋昭南的感受,明明是送人礼物,却一门心思送自己喜欢的,连对方的喜好都不研究一下,这叫个哪门子的追人啊?
于是祁砚知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对不起,蒋昭南,我不想这样的,我本来是想好好送你个礼物,最好这个冬天就能用到,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搞砸了。”
“?”蒋昭南这下是真愣住了,他不解地问,“哪儿搞砸了,这围巾难道冬天不能戴么?”
“不是不能戴。”祁砚知紧拧眉头,缓缓吐出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只是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戴。”
操。蒋昭南咬了咬牙,因为还真被祁砚知说中了。
不过这似乎也不能怪他,因为人前蒋昭南毕竟还是谊莱集团分公司的董事,未来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还会接手整个谊莱集团,为了保持稍微体面点的形象,上班他肯定不会戴这个围巾,然而下班的话……
其实没人认识倒还好,但怕的就是出门遇到见过面的合作方,或者更悲剧一点,遇到公司的职员或股东,要是“一不小心”还留下了照片,那他还是干脆死了算了。
祁砚知眼见蒋昭南的表情变了又变,他大概也能猜到这人现在的心理活动,特别是此时此刻,估计在想怎么解释才不会让自己生气吧。
于是祁砚知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拿一副“看吧,你就是不会戴”的表情看着蒋昭南。
蒋昭南当然察觉到了这种阴恻恻的目光,但他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事实就是除了在家以外,他几乎不可能把这玩意儿戴到脖子上,但问题是祁砚知怕冷,所以家里一般不会关空调。
于是蒋昭南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在这种温暖到只穿一件衬衫都不会觉得冷的环境,他还天天把这么厚的围巾系在脖子上,且不说那画面离不离谱、滑不滑稽,就是真这么干了,他都怀疑自己那脖子会不会捂出一片痱子。
谁敢想啊,谊莱集团分部董事蒋昭南大冬天给自己捂出了痱子,说出去别人都以为是造谣的程度。
“祁砚知。”
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着想,蒋昭南不得不硬着头皮承认道,“说实话,这个围巾我真的不太可能戴得出去,而且就算在家里,我大概也只能偶尔戴一戴。”
“不过虽说这东西的实用性不高,但毕竟是你亲手做的,我可以天天把它放在床头,或者直接裱起来,你看怎么样?”
祁砚知:“……”
什么玩意儿,这家伙是疯了吗,哪个正常人会把一条围巾裱起来啊?
不得不说,从某个角度而言,蒋昭南的那句“放床头”和“裱起来”成功救了他,因为祁砚知觉得,相比关心蒋昭南会不会戴他做的东西,他还是更担心这人现在的精神状态。
毕竟祁砚知自己就够疯了,要是蒋昭南也疯了,他俩就得结伴去看病了。
因而秉承着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的想法,祁砚知决定不再纠结自己到底有没有送对东西,反正他俩来日方长,未来还有各种纪念日、情人节、中秋节……甚至于儿童节跟清明节。
反正只要他想,随便挑个由头都能送礼,又何须纠结这次送得好不好呢?
虽然祁砚知打心底不喜欢那个给段远算过命的神棍,但那人也的确说过,凡事都有第一次,人这一生会有很多个第一次,但人必须得允许,不是每个第一次都那么完美。
别的不说,至少那人号称是个半仙儿,尽管祁砚知不喜欢他,却也觉得不信白不信,于是自己这么想着想着就释怀了,留下一个还完全不知情的蒋昭南跟他大眼瞪小眼。
“好了,围巾不用放床头,更不用裱起来。”
“从我把它送给你的那刻起,它就是你的东西了,无论你怎么处理我都不生气。”
祁砚知边说边觉得好笑,因为蒋昭南此刻的模样就像等待审判的罪人,而被蒋昭南紧紧盯着的祁砚知大概就是可以宣判他无罪的法官。
不过事实上,这位被寄予厚望的法官大人倒是真想给面前这个犯人判个重罪,不过罪名是什么呢?
祁砚知想了想,然后看了眼蒋昭南那张帅得无可争议的脸。
好吧,想好了。
罪名就是,
长得太帅让人嫉妒。
“真不生气?”蒋昭南满眼都是怀疑,本就挨得极近的身体又稍稍往前栖了栖,似乎势必要好好观察祁砚知的表情,从上面发现一些通往真相的蛛丝马迹。
“真不生气。”祁砚知实在不知道他们这种无聊的对话到底还要持续多久,难道每对刚在一起的情侣都是这样?老是问一些很幼稚的问题,聊一堆很没营养的话题。
“那你亲我一下。”蒋昭南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检验方法,于是他笑着凑近祁砚知的嘴唇,像是摇尾巴一样兴高采烈地说,
“男朋友,如果你亲我一下,那就代表你不……”
“……呃!”蒋昭南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唇瓣被什么东西压了上来,然而还没等他仔细感受唇上的重量,那种酥麻又心动的触感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晚安吻。”祁砚知俯在他耳边,带着气声说。
“当然,也是代表我不生气的一个吻。”
蒋昭南闻言有些受不住地笑了一下,此刻他不禁在想,祁砚知是真的第一次谈恋爱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自己想说句情话都得提前看好几部影视材料、做好几页重点笔记,但落在祁砚知身上,这人谈恋爱就跟有天赋似的,管它情话荤话骚话,只要他想,那就随口即来。
可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本来对感情这事儿也就刚开窍,怎么对面拥有的还是顶级天赋。
所以这该怎么打?
认输?认错?
还是认命?
如此近的距离里,祁砚知完全可以看清蒋昭南因为思考而缓慢眨动的睫毛,并且他的身上既沾着浴室里的湿气,还带着独属于这个人的、不冷不热、刚刚好的体温。
蒋昭南身上的橘皮香变得很淡很淡,淡到祁砚知几乎只能闻到自己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而且洗完澡的蒋昭南跟平时还不一样,总是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垂散开来,虽然还没擦得很干,却自然形成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微分碎盖。
尤其配上那张祁砚知第一眼就心动的俊脸,不开玩笑,就这长相、这气质,说蒋昭南是二十出头的男大学生都不过分。
嘶,所以长得好看的人都这么多变是么?
一会儿公司老总,一会儿青春男大,那追到蒋昭南是不是就相当于同时拥有了两个男朋友,而且这两个都还帅得出奇。
祁砚知这么想着想着就开始犯嘀咕了,这老天爷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了?平时都恨不得给他踹进阴沟里,怎么今年就开始暴雨转晴,晴转艳阳了?
当然,如果真这样的话,祁砚知觉得他明年还是可以少骂点儿这破老天。
“好了,时候已经不早了,快把头发擦干,然后去睡觉吧。”
因为顺毛小蒋实在不常见,祁砚知又不是个喜欢压抑自己情绪的人,于是很自然地,他抬起胳膊伸出掌心在蒋昭南头发上揉了一遭,指尖也因此染上了一些熟悉的木质香。
“做个好梦,男朋友。”祁砚知笑着说。
第89章 狐朋狗友 今天过后,名草有主。……
说是该睡觉了, 但蒋昭南怎么都睡不着,那条祁砚知送的围巾就这么安静地搁在床头,周遭静悄悄的, 除了窗外皎白的月光偶尔顺着缝隙流泻到室内外,整个房间黯得惊人。
不知道是第一天来到新环境有点认床, 还是在回忆今天跟祁砚知相处细节的时候越想越兴奋,总之现在躺在床上的蒋昭南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哪怕在此之前他已经去隔壁房间做了三组卧推、六十个俯卧撑, 还在跑步机上跑了半小时,可就这样都还是没把他累睡着。
甚至与之相反, 像这么锻炼过后蒋昭南的意识反而更清醒了, 其大脑活跃程度不亚于喝完半杯不加糖的热美式。
“操。”蒋昭南快被自己脑子里那堆胡思乱想的玩意儿整疯了。
但没办法,蒋昭南唯一的选择只能是伸出胳膊慢慢从床头够到手机,然后缓缓起身靠在床边打开微信,因为现在都已经凌晨三点了, 蒋昭南只打算刷会儿朋友圈,看看他那些狐朋狗友们最近还活得怎样。
梁柏实自不必说, 每天不是给自家公司的产品打广告,就是像个老年人一样分享各种花果图片,关键这人的拍照技术还不怎么好, 大部分照片不是歪歪扭扭模糊不清,就是主次不分让人以为他在拍空气。
更有甚者,这位仁兄能把漫山遍野的菊花拍得像土里长了堆金黄色的芝麻, 把当时刚好在吃饭的陆泊年恶心得当场摔筷破口大骂。
当然, 说到陆泊年, 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作为陆家三少,老陆总和原配妻子最小的孩子, 头上两个哥哥争家产,脚下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看他眼色过日子。只要陆泊年不碰黄赌毒,不闹出人命,哪怕未来几十年什么也不干,他那个大哥也会保他这辈子衣食无忧。
所以陆泊年理所当然成为了他们这群兄弟里最潇洒的那个,每天的日常不是为了度假到处飞来飞去,就是混迹各种酒吧派对挥霍青春。
并且为了不被他那个阴险却是亲生的二哥盯上,陆泊年还得经常砸钱买豪车泡名模,其浪荡程度在他们那个公子哥的圈子里至少能排进前五。
不过谁能想到,陆泊年这么胡搞的受益者居然是蒋昭南,毕竟谁叫他俩都喜欢玩儿机车,陆泊年又是个酷爱打赌且逢赌必输的主儿。
前几年蒋昭南还在国内的时候,无论是参加锦标赛、耐力赛、还是他们自己私底下组的对抗局,但凡那个报名表里有“蒋昭南”这三个字,其他参赛选手几乎就只能争夺亚军了。
更别说蒋昭南当时也就是二十刚出头的年纪,不声不响地拿下了国内国外差不多所有业余赛的冠军,那会儿几乎圈子里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就此走上职业道路,除了蒋昭南自己。
因为很快他就要出国了,打算参加人生最后一场越野锦标赛,然后回国创业,自己成立车队,争取让更多的职业车手走向世界的舞台。
可惜事与愿违,机票被蒋令节改了,蒋昭南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被迫学着如何做一个成功的商人、被迫混迹交际场、被迫参加各种推脱不掉的酒局。
不过幸好他适应能力强,以前也有过创业经历,知道被人看不起,所以拼命学习,拼命用实力证明,他并不比任何人差。
于是现在,当飙车产生的肾上腺素已经比不上咖啡的作用时,蒋昭南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接着说回陆泊年,因为这人家里有一个面积极大的车库,并且在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情况下欠了蒋昭南不少赌约。
于是蒋昭南出国第一年就叫他把当时准备比赛的几辆宝贝机车“接”去了车库保存,到现在几年过去,不出意外的话那几辆宝贝应该还在陆泊年的车库里尘封着。
毕竟这才刚回国没多久,陆泊年没问他这些车怎么处理,蒋昭南自己也没时间管这事儿,每天的工作忙到他或许都得挤时间谈恋爱,更别提那几辆好长时间都没碰过的机车了。
蒋昭南都怕自己这么久没骑,差不多快把曾经引以为傲的技巧都给忘干净了。
至于辛逾白跟程凌,前者恨不得一天发八百条朋友圈,后者则跟机器人似的,要么不发朋友圈,要么就逢年过节的时候发一两条机械性的祝福文案,字里行间疏离得像哪家微商的客服。
然而这俩性格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的家伙,居然也能天雷勾地火,早早地勾搭在了一起。
蒋昭南到现在都记得,五年前哥儿几个聚会的那天晚上,辛逾白和程凌越坐越近,气氛也越来越暧昧,甚至梁柏实给程凌灌酒的时候,辛逾白那个习惯看热闹的家伙居然还主动帮忙挡酒。
除了程凌以外,大家都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所以只要稍微长个眼睛,就能看出这俩人不对劲。
后来事情的发展也跟大家想的差不多,几个月后的另一次聚会上,程凌把辛逾白压在椅子上舌吻,算是他们正式跟蒋昭南这些好朋友宣布正式在一起。
不过辛逾白那边的说法还跟程凌不太一样,因为他对外宣称自己跟程凌只是单纯的炮友关系,程凌听完也没意见,只是慢慢让辛逾白搬进了自己在榆陵区的别墅,还出资帮辛逾白开了家酒吧。
然而尽管这样,辛逾白都还是把他跟程凌的关系定义为“经常上床的朋友”,而且这“朋友”一当就是五年,直到前些日子蒋昭南回国第一次聚餐的时候,他才得知这俩人貌似已经分手了。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是五年的感情,难道真的就这么放弃了吗?
对程凌和辛逾白来说,蒋昭南无论关系跟他们再好也始终只是局外人,蒋昭南没资格也没必要过问他们的感情,大家得过且过,如果真过不下去,那就好聚好散。
但话又说回来了,那俩人的感情是结束了,可蒋昭南的感情是刚开始啊,总不能因为身边朋友感情的失败影响到自己谈恋爱吧,所以该秀的恩爱也得照样秀,不然谁特么知道自己谈恋爱了啊?!
没错,蒋昭南发现自己虽然跟祁砚知在一起了,但却完全忘记了官宣这件事,虽说这个所谓的官宣并不是网上买营销通知全世界他跟祁砚知谈恋爱了。
但蒋昭南觉得,他至少也得告知下这几个玩儿得还不错的朋友,省得下次聚会又被调侃是“没谈过恋爱的小学鸡”。
并且蒋昭南还思考了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过几分,辛逾白那个开酒吧的夜猫子肯定还没睡,如果陆泊年又出国玩儿了的话,在有时差且没艳遇的情况下,大概率会刷朋友圈。
至于程凌和梁柏实,前者军人出身作息比较规律,后者则是标准的老年人作息,十点睡六点起,每天固定拥有八小时的良好睡眠,所以估计这俩人看到朋友圈最快也是早上七八点。
反正蒋昭南现在是真睡不着,倒不如干脆发朋友圈官宣算了,只是他现在还没想清楚发什么照片跟文字,如果一张照片都不发,单单只有文字的话,别说那几个哥们儿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可信度。
如果要发祁砚知照片的话,蒋昭南手机里倒的确有一张,是祁砚知手腕受伤那天,自己偷偷拍下来的侧脸。
但那张实在太惊艳,蒋昭南舍不得,而且从某个角度来讲,祁砚知是很知名的公众人物,虽然从没露过脸,但蒋昭南不确定他未来会不会露脸,要是这张照片被哥儿几个当宣传流了出去,还不知道会不会对祁砚知的事业或者生活造成影响。
这么说的话,那张照片铁定发不了,那这朋友圈到底该怎么发呢?
蒋昭南胳膊撑在床边冥思苦想了一阵儿,然后默默将目光绕着整个房间转了一圈,直到发现床头那条安静躺着的、祁砚知亲手织的,粉色围巾。
没错,蒋昭南明白该发什么了。
就像祁砚知说的那样,这条围巾看起来就跟市面上卖的差不多,但毕竟是人手织出来的东西,如果近距离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发现三四个很细的线头,而蒋昭南想要的,也就是这几个“不完美”的地方。
于是蒋昭南开灯下了床,半蹲在地上调整了一下围巾的长度,以及摆在柜子上的角度,确保它能完全入镜的同时,又能露出那几个证明是祁砚知亲手织的“瑕疵”。
没过多久,得到照片的蒋昭南开始心满意足地编辑文字,势必要给那几个目前都单身的哥们儿一点“恋爱人士”的反击。
当然,相比照片,文字就简单很多了,官宣文案并不需要像写小作文似的长篇大论,有时候短短一句话反而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大概一分钟之后,编辑好文字的蒋昭南设置完仅他那堆狐朋狗友可见后,立刻点击发送。
【蒋昭南】:今天过后,名草有主。(围巾.jpg)
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了。
就在刷新微信的下一秒,蒋昭南的朋友圈很快弹出了好几条消息提示,不过似乎都来自同一个人。
【陆泊年】:我靠二少!你特么谈恋爱了?!
【陆泊年】:太不够意思了吧,你追人都不告诉一下兄弟几个!等我们知道的时候你就已经追到了,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兄弟啊?!
【陆泊年】:对了对了,你那对象我们认识么?长什么样啊,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
如蒋昭南所料,陆泊年这家伙果然又出国浪了,不然也不可能闲得刷朋友圈。
然而就在蒋昭南试图回复陆泊年的最后一条消息时,这人就跟八爪鱼似的,又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陆泊年】:妈呀蒋昭南,看我发现了什么,这围巾该不会是你亲手织的吧,简直惊悚啊。你什么时候学会织围巾了,而且还是粉色的,你对象要是知道你原来什么样子,估计得以为你鬼上身了。
蒋昭南:“……”
这朋友他不想要了,全瑕,免费出。
第90章 哥(修) “我他妈能怎么办啊?!”……
【蒋昭南】:第一, 我对象你们都不认识,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见个面吃个饭。第二,你说有没有可能, 这围巾是我对象织来送给我的?
两分钟后,又有消息弹了进来。
【陆泊年】:吃饭好啊, 等我过几周回国就约着一起聚个餐呗,为了惩罚你小子偷偷谈恋爱不告诉大家, 到时候你得开局就自罚三杯。
【陆泊年】:没想到你对象这么心灵手巧,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啧啧, 哪怕没见面,我都已经感觉到你浑身上下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不容易啊,快二十七了才迎来人生第一春。
看到消息内容的蒋昭南:“……”
没看错的话, 这家伙是不是变着法儿地在损他,能不能去哪儿找个胶布把他嘴缝起来?
【蒋昭南】:行了, 别酸我了,等你回国聚餐的时候,该喝的酒我一杯不逃, 不过也不能灌我太多,不然我对象会心疼。
对此,这位刚被人甩了只得独守酒店套房的大少爷给出了他的回应:
【陆泊年】:滚。
【陆泊年】:绝交两天, 别跟老子说话。
说是绝交两天, 大概是因为这两天陆泊年又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按照这位少爷的脾气,哪怕一星期不碰手机不上网,每天过得跟个原始人一样, 他都得把当地刺激的项目全体验一遍。
所以与其说是跟蒋昭南绝交两天,倒不如说是跟全世界绝交两天,毕竟高中那会儿这家伙跑网吧通宵打了三天端游,这三天除了游戏以外,不吃不喝不问世事,搞得他那大哥都快把整个怀靖翻遍了,才从榆陵犄角旮旯的一个黑网吧里把他提溜出来。
至此之后这家伙倒是消停了不少,可能是他大哥管得严,一直到陆泊年大学毕业都没再整出什么幺蛾子,然而这人大学一毕业就开始彻底放飞了,不仅包机满世界乱转,还在交女友或是交炮友方面挥金如土。
但陆泊年又跟其他的浪子或是金主不同,因为他找对象的审美极其单一,黑发、瑞凤眼、薄唇、最好是短发,几乎完全偏离一般男性喜欢的较为妩媚或是丰满的女性形象。
所以哪怕他带给兄弟们见过的都是各地排得上号的名模,哥儿几个还是会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这些女伴怎么都长得差不多,而且貌似……还和陆泊年本人的长相有些神似。
刚开始蒋昭南也以为陆泊年这人已经自恋到了没救的程度,所以才会找和自己长得像的模特当女伴,可直到有一天,兄弟几个聚会的时候,酒喝到一半陆泊年突然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刚好那会儿蒋昭南喝得头晕想出去透个气。
蒋昭南当时想在门外抽个烟,打算等抽完烟再进包间,却没想到刚好看到了陆泊年,以及陆泊年旁边那个比他稍微高一点的男人,想着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于是蒋昭南把烟收回兜里,准备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结果谁能想到,蒋昭南还没往前走两步,那俩人忽然就抱在了一起,而且陆泊年还把人压在墙上又摸又亲,蒋昭南心里一声“卧槽,这家伙怎么跟一个男的接吻”的同时,面上也顿觉尴尬。
毕竟他俩站得离包间更近,自己如果想要进包间的话,就必定会打扰到他们,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快窒息了。
于是蒋昭南自觉退到了拐角,然后倚在墙边等那俩人结束,可没想到陆泊年跟那个男人越亲越激烈,甚至中途蒋昭南还听到了脱衣服的悉索声。
这算个什么事儿啊,蒋昭南抚着额头快无语死了,他特么来这儿是想喝酒,不是想来莫名其妙听人上演活|春|宫的。
而且对方还有一个是他从小玩儿到大的兄弟,哪个正常人会听他兄弟墙角啊,更别说这俩都是男的,蒋昭南都怕自己不小心看见会长针眼。
所幸那俩人还没失智到真要在包间门外做什么,大概也就过了四五分钟,蒋昭南听见了衣服拉链被拉上的声音,刚刚那阵激烈到要把对方吞下去的吻声跟水声也渐渐消失了。
估计结束了吧,蒋昭南心想,他打算等听到包间门被拉开再出去,不然转头撞见也还是很尴尬。
然而就在他疑惑陆泊年怎么还不进包间的时候,下一秒,不可能认错的、属于他兄弟的声音透过长廊阴冷的寒风嘶嘶灌入蒋昭南耳边。
那是一阵无奈又无助的叹息,他问,
“哥,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哥?”蒋昭南几乎是瞳孔一震,这个称呼……
蒋昭南忽然想起初中的时候,那会儿他跟陆泊年刚认识,经常因为一些中二的东西打架,而且他俩年纪相仿,蒋昭南只比陆泊年大几个月,所以每次蒋昭南打赢了都想让陆泊年跪地上叫哥。
结果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怎么回事,无论被打得多惨,哪怕牙都掉了两颗,身上也被揍得青一片紫一片,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也还是打死不叫一声“哥”。
而且最令人费解的是,只要不叫“哥”,陆泊年甚至愿意跪下来给蒋昭南磕几声响头。
当然,蒋昭南也没答应,因为他觉得这人像神经病,明明只是叫一声“哥”而已,身上又不会掉块肉,他跟梁柏实那些朋友之间都经常用“哥”这个字互相称呼,也不见谁像陆泊年那么极端啊。
简单的不选,非得给自己整地狱难度,这是当年蒋昭南对陆泊年这人最大的印象。
然而谁能想到,一年多后他俩就这么打成了朋友,并且一直持续到现在,中间有几年蒋昭南还问过陆泊年为什么不能喊他“哥”,那个时候陆泊年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嘶——
蒋昭南想起来了。
当时陆泊年坐在沙发上,人已经喝醉了,但手上还紧紧攥着半杯没喝完的红酒,蒋昭南问他问题的时候,这家伙已经醉得东倒西歪,感觉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
“你说什么?”陆泊年躺在沙发上,浑身带着极重的酒气。
“我说你当年为什么不肯叫‘哥’。”蒋昭南边喝酒边问。
“哥?”
陆泊年眯了眯眼睛,酒精让意识变得不再清醒,他让脑子稍微反应了会儿,直到“哥”这个字开始慢慢在他脑海里发酵直至爆炸。
“哥来了吗?!”
像发病一样,陆泊年放下酒杯“噌”地坐起,眸子不安又急切地乱转,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哥他来接我了吗?”陆泊年扭头问蒋昭南,样子像头找不到家的幼兽,低声说,“他……是不是原谅我了?”
“谁?”蒋昭南也喝得多,陆泊年这两句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他愣是想半天才搞明白这家伙在说什么。
“没人来。”蒋昭南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也松松地倒在了沙发上,缓缓解释道,“我就是想问你个问题而已,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怎么还神神叨叨的,像得了失心疯一样。”
“失心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陆泊年忽然就笑出了声,然而仅这一秒,他就又不笑了,因为陆泊年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究竟是在笑这个世界,还是在笑他自己。
但他又觉得他不该笑啊,他特么是做事不敢当的胆小鬼、是喜欢却不敢说的窝囊废,他该恨自己痴心妄想,该厌恶自己龌龊无耻,可事到临头,他还是只能躲在每个醉到无法思考的酒后,守着那份终年见不得光的、一碰就疼的,
可笑的爱情。
陆泊年垂下眼睛,目光盯着杯子里摇晃的红酒,胸腔有时像泡在陈年的酸水里,浸湿血肉,腐烂骨头,有时又像身处熊熊燃烧的烈火里,一颗真心灼烧殆尽,他的不甘与贪心,似乎也开始慢慢凋零。
半杯酒下肚,平日里比谁都讨厌冷场的男人竟也会变得如此沉默,沉默到蒋昭南快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可就在蒋昭南准备翻个身回家睡觉的前一刻,他的耳边忽地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哽咽。
“我不就是得了失心疯嘛。”陆泊年的声音轻到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爱上了一个没可能的人,他明明就在眼前,可我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如果清醒会这么痛苦的话,那我宁愿是真的疯了。”
“没可能?”
“为什么没可能?”
哪怕陆泊年已经竭力抑制住了自己发颤的声音,离得很近的蒋昭南还是依稀听到了一点儿不对劲。
“你又不是死了,陆泊年。”蒋昭南没看他,半坐着起身去够桌上的冷茶,他说,“只要你还活着,跟谁都有可能。”
陆泊年闻言深深看了蒋昭南一眼,然后苦笑着说,“不一样的。”
“我跟他,”
“真的没可能。”
蒋昭南喝了口茶也算慢慢开始醒酒,他侧头瞥了眼这位状态越来越低迷的公子哥,随意问了句,“你腿断了?”
“什么?”陆泊年怀疑自己没疯,蒋昭南先疯了。
“我问你腿断没断,听不懂吗?”蒋昭南挑着眉问他。
“我靠!”陆泊年此刻的脾气几乎是一点就炸,杯子一摔起身就是一顿骂,“老子说没断,没断行了吧!”
“你他妈态度能不能好点儿,没看到老子现在心情差得想死吗?”
“要打架就直说,正好憋了一肚子气还找不到地儿发泄!”
“行啊。”蒋昭南不紧不慢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脸轻松地说,“打架我没意见,不过我不明白,你既然腿没断,心里也有气,为什么喜欢别人不去追,反而来这儿撒气?”
“你懂什么?”陆泊年带着气注视蒋昭南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些畏惧,却不小心看到了自己的懦弱。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刚才还控制不住的情绪,就在这对视的一秒里,忽然消失不见了。
同时,直到这个时候陆泊年才明白,原来有些架根本没有打的必要,不是因为实力有多悬殊,而是对方至少有面对未知的勇气,而他自己,则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战胜不了别人,更战胜不了自己,陆泊年只能一拳砸在酒桌上,任随意搁置的空酒瓶因为撞击发出“哗啦”的响声。
“我他妈能怎么办啊?!”“老子也想追他啊!”
“可他叫老子滚,叫老子有病看病,不治好就别回这家!”
很难想象,一个身高差不多一八二还染了一头红毛的男人竟会像个孩子似的,无助地坐在酒桌前,无声地,掩面流泪。
蒋昭南那会儿估计脑袋还有点懵,一时间没从他的怒吼里听出些什么不对劲,蒋昭南只当这人酒劲上头,开始发酒疯了。
于是蒋昭南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脖子,弯腰从沙发上捡起了自己的外套,一边披在肩上一边朝外走,
“如果实在心烦就睡会儿觉,才多大的年纪就开始借酒消愁了?”
“还有,想追的人就去追,别等到七老八十了再来后悔,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只要你愿意做,老天都会帮你一把。”
陆泊年没回应,蒋昭南也不管他听没听到,反正已经摸到了门把手,就当今天有点倒霉,摊上了个耍酒疯的家伙,反正蒋昭南运气就没好过,倒霉的日子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等等。”
就在蒋昭南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陆泊年的声音。
“什么?”蒋昭南回头。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叫别人‘哥’么?”陆泊年垂着头,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蒋昭南稍微琢磨了会儿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然后呢?”
“这辈子我只叫一个人哥,你应该知道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兄弟们都没见过,但又经常被陆泊年挂在嘴边,时不时就要提几句的,
没血缘但又胜似有血缘的,大哥。
所以时间来到现在,也就是说,刚刚被陆泊年压在墙上亲得喘不过气来的,是他的大哥?
而难道说,那天蒋昭南想劝陆泊年追的人,也还就是那家伙的大哥?!
完了,蒋昭南想。
这下是真完了。
难怪陆泊年那家伙每次都说,如果下次再跟谁打赌,就让自己天打五雷劈。
这不当然吗?
他大哥虽说是他父亲的养子,但陆泊年他爹不在家的时候,都是这个大哥把他拉扯长大。
搞谁不行,非得搞把自己带大的哥哥,不天打雷劈才怪。
蒋昭南现在只求老天开开眼,真要打雷的时候稍微劈准点,别一不小心劈到他身上了。
毕竟他是无辜的,别说鼓励陆泊年追他哥了,要是真知道对方是他哥,蒋昭南一定第一个把他踹死。
不过现在怎么办,走又走不掉,进又进不去,门口那俩人似乎还在对峙,蒋昭南想干脆要不站这儿装死算了,反正外边又不冷,顶多腿麻一会儿。
然而就在这时,蒋昭南本来打算偏头望一眼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结果却没想到,蓦地看见了,对面那个男人的模样。
黑发、瑞凤眼、薄唇、短发。
或许大家都想错了,那些模特不是神似陆泊年,而是跟陆泊年他哥,
一模一样。【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