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小火受难记
徐家老宅灯火通明, 徐康然特地把父母支走,防止他们听见这个消息晕过去。
偌大的客厅,只听得见黎愿低落自责的声音:
“都怪我, 本来该我亲自去非洲考察,可老公说什么都不让,说我身体不好他不放心。”
顿了顿:“再加上这次海外项目是爸亲自提起的,他说他长那么大从来没有为家里做过什么,趁着年轻想多出去闯闯,替咱们华盛看看。”
徐母倒是红了眼眶,心疼浮于脸上, 徐映灼从小娇生惯养,冬天怕冷夏天喊热, 南非那么晒,也不知道他要吃多少苦?
徐父沉默极了。
黎愿:“爸妈,我出去接个电话。”
手机持续在响, 屏幕里仿佛关了一个控诉的猛兽迫切想冲出牢笼, 黑了又亮的屏幕昭示着那人此刻有多么着急。
黎愿走到无人的角落, 接通,下一瞬听筒里传来尖锐又刺耳的怒吼:
“黎愿!你真是个疯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如果,昨天晚上他还对这段婚姻有一丝惋惜。那么今天,此时此刻,他只想立刻和这个女人扯离婚证, 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明明你才是集团的董事长,凭什么要我出面立威?家里但凡有什么好事什么时候轮到我了?你就是不想去非洲, 所以把我塞上飞机!”
黎愿很干脆的承认了:“对,我就是不想去,那边太热了, 对我皮肤不好。”
她这个董事长不去,那就只能派出大股东了。反正她和徐映灼是夫妻,外人面前徐映灼就代表了她。
徐映灼都被她理所当然的态度气笑了,暴躁挠头:“那我呢?你怕晒我就不怕吗?你怎么不考虑我的感受?我在这边语言不通交通不熟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黎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耐心的说了很长一段话:
“你知道吗,企鹅在冰面上行走时看见前面有水坑,但不想跳进去,就会把旁边的同伴一脚踹下去看看深浅。”
徐映灼:“那如果同伴真的被冻死怎么办?”
黎愿淡定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我草。”
黎愿不管他的叫骂,把声音调到最小,手机揣兜里回到客厅。
徐母好像哭了一通:“刚刚是火火的电话吗?”
黎愿点头:“是的,他打电话来说已经安顿好了,怕爸妈担心,所以就不和你们通话了。”
徐母再次擦泪。
电话那头徐映灼听得清清楚楚,咆哮:“黎愿!你胡说八道!”
可没人听得见他的愤怒。
“是我错怪他了。”徐父幽幽叹了口气,突然出声,“一直以来我对他都有偏见,认为他不学无术没有担当,撑不起这个家。可谁知……”
他嘴唇嗫嚅,声音哽咽:“他去了工地后变了不少,知道心疼妻子体谅父母。我真的该反思我自己,是不是太把他当小孩了,其实他也没有那么顽劣不堪!”
父母的眼泪仿佛滴到徐映灼的心头,印象里,母亲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徐映灼经常看见她哭。可徐父不一样,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父亲用这种语气夸他。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最后恢复了安静,黎愿的声音再次出现:
“怎么样徐映灼,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们?其实你不是自愿去的,你现在就要回家。”
徐映灼的脑海中马上就浮现父母失望的脸:“不要!”
黎愿不说话。
徐映灼恶狠狠的说:“黎愿,你少拿感情牌要挟我。”
黎愿轻笑:“但很有用不是吗?”
“有用,但还不够。”徐映灼这次学机灵了,知道讲条件:“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否则,不管他们怎么对我失望我都不会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
黎愿:“你说。”
“无论我在这里做得好不好,等这次考察结束回国,我们马上离婚!”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黎愿应该站在花园那棵红枫树底下,他听见风一吹,叶子簌簌掉落的声音。
最后,黎愿说:
“我答应你。”
*
“少爷,可以把我的手机还给我了吗?跨国电话挺贵的。”颜伍出声提醒。
徐映灼觉得这人有点儿眼熟,好像是上次在徐家绑架他去祠堂罚跪的保镖长,他威胁:“你是我爹的人?你不怕我回头告你的状?”
徐爹身边哪一个下属见他不是恭恭敬敬?真是反了天了。
颜伍:“是的,不过现在是大小姐的人。她说让我此次非洲之行务必跟随您左右,保证您的安全。”
好吧,其实大小姐的原话是——
“确认他没死就成,其他事不用专门给我汇报。”
徐映灼冷哼一声:“算她还有点儿良心。”
“……那我就先带您去子公司看看?”
一路上徐映灼反复确认:“你确定我这次是来当官的?不是拉我来当牛马又搬砖吧?”
颜伍:“当然,您这次视察工作代表的是大小姐和整个总公司的态度,他们不敢怠慢您。”
徐映灼这才好受了很多。
坦桑尼亚的市区并不落后,也有大商场和高楼建筑,徐映灼暗自松了口气,想来日子不会过得太差,偶尔还能去消遣。
颜伍在车里指着其中一栋高楼说:“少爷,这就是咱们华盛在南非的子公司。”
徐映灼表示知道了。
车子开得越来越远,徐映灼酒醉后一直昏昏沉沉,再加上醒来受到了大惊吓,这会儿一放松就开始犯困,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村落。
黄沙飞扬,四周全是泥房子,看不到一点儿现代的科技。
走到地面上,脚板隔着鞋底也能感觉到烫,太阳仿佛就挂在人的头顶。
徐映灼懵了:“这是哪儿……”
颜伍:“这是坦桑尼亚最北边的一个部落。少爷,我忘记跟您说了,大小姐前段时间刚好在坦桑尼亚买了几座矿山,就在这里。”
“反正华盛已经派了几个高管去子公司了,其他事情都不用您操心,只需要在重要场合露露面就行。大小姐怕您无聊,就让您平时住在部落,把矿山项目一起监督了。”
徐映灼抬头看着前方落后的村落,一张开嘴里全是沙子,咳得话都说不清:“咳咳……我真是谢谢她……”
他以为自己是傀儡,没想到是她黎大小姐发配出去的奴隶!
颜伍提醒:“少爷,部落的酋长来了。”
那人戴着高高的发冠,脖子上挂了好几串野兽的牙齿,冠上插着的羽毛在黄土弥漫的风中肆掠飞舞,他皮肤黝黑看不清五官,伸出白色的手掌心想要握手。
他好像很兴奋:“卡里布!卡里布哇卡哇卡玛塔塔!”
徐映灼:“……他在说什么?”
颜伍听了个大概:“他说欢迎你,您是他们的贵客,好像还给您准备了晚宴?”
徐映灼正好饿了,跟着酋长过去。
半个小时后。
热情洋溢的部落妇女头顶着菜上来了,徐映灼看着面前飘着血丝的羊肉汤和盘子里不知名的虫子大惊失色。
“颜伍!快把这个拿开!”
酋长用食指捏住一只白色的蠕虫,蘸了碟子里绿色的酱汁,那虫还在蠕动下一秒送进酋长的嘴里,剩下的半具尸体还黏在酋长的大白门牙上惨惨扭动。
酋长竖起大拇指:“里可!徐,里里可!”(好吃,你快吃。)
颜伍捂着嘴:“少爷,我一个下属不配坐在桌子上吃饭,呕…我去门口站岗了,呕……”
颜伍走了,徐映灼快疯了,那热情的酋长怕贵宾不好意思,坐在他旁边夹着虫亲自喂他嘴里。
徐映灼尖叫:“no!nonono!”
“no?”酋长停下,看着他。
徐映灼连忙比画:“我!”
他指着自己。
“肠胃不好!”
他指着自己的下腹,然后又指着他的虫子,“不能吃没熟的东西。”
然后他食指立起来,脑袋直摇头:“不然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酋长好像真的听懂了,指着他的下腹惊讶问:“加西?滴滴罗嗖瓦卡卡?徐?”
(你那里真的硬不起来了吗?徐?)
他看着年轻的男孩有些惋惜:“瓦卡?”(真的?)
“瓦卡瓦卡!”徐映灼见他听懂了,含泪点头。
酋长沉默了,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短短一天,徐映灼被折磨得不成人样。颜伍同情极了,也没提出让他去矿山看看,直接带他回住宿。
路上,颜伍在交代几点注意事项:
“第一。少爷,虽然坦桑尼亚这几年发展起来了,但仅限于市中心。这个部落离市中心有几千公里,治安不好经济落后,有的村民野蛮狂躁,尤其是在矿山上。所以您最好不要太晚回宿舍,外出时也请务必带上我。”
徐映灼被太阳晒得脱了一层皮,又热又累,胃里还反胃,实在没有力气回应他了。
宿舍到了,里面搭了一张木板床,坐上去吱嘎吱嘎的,泥巴墙还在掉灰,徐大少爷何曾住过这样的房子?
徐映灼沙哑着嗓子问:“浴室在哪里?我要去洗澡。”
宿舍外有一个茅房,是徐映灼从来没见过的旱厕。他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淋浴或者浴缸。
颜伍跟在他身后:“第二,这里水资源很紧张,不过您作为矿山的老板娘每天的饮水是可以保证的……洗澡得话就不太方便了,需要先存水,然后再净水。少爷,我今天还没来得及存水,要不您忍忍直接睡了吧?”
满身臭汗的徐映灼:“……”
徐映灼躺在冰冷梆硬的木板床上,侧着身给手机充电,这里的插头接触不好,断断续续的。徐映灼在床上越想越难过,他想回家,想温暖的被窝和煮熟的米饭。
他就不该提离婚!他宁愿回去每天被黎愿揍,也比在这里幸福!
徐映灼后悔了。
眼泪从一个眼眶侧着流淌到另一个眼眶,他抹了一把鼻涕。手机终于开机了,屏幕突然亮起。
徐映灼一个起身坐起来,边哭边给黎愿发消息:
【老婆,我错了,你接我回家吧,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消息旋转了好几分钟,在男人饱含希望的眼神中冷漠的变成一个红色感叹号。
大门被推开,颜伍去而复返:
“第三……不好意思少爷刚刚忘记补充了,这村太远了目前还没联网,您再忍忍吧!”
第22章 第 22 章 暴雨下的橘猫
南非每天都是艳阳天, 可京都接连下了好几天暴雨。
黎愿工作时手机都是静音,过了很久才发现上面好几个未接来电。看见来电人的名字赶紧拨了回去,可对面一直没回应。
黎愿有些担心, 拿了车钥匙就出门。
汇南公馆的路边种了很多桂花,暴雨如刀剑般摧残着花蕊,一株一株混着雨滴砸下来,满地的狼狈。车里的雨刮器开到了最大档,可雨水源源不断侵蚀着玻璃,视线不清晰,黎愿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前方一片雨蒙蒙的灰, 突然面前闪过一道黄色的影子,黎愿紧急踩刹车, 狠狠晃了一下。
——是一只受惊的橘猫。
这猫后腿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它小小一只拖着残疾的身体吃力在雨中过马路,祈求找到一个可以躲雨的地方。
黎愿下车, 小猫看见表情严肃的人类, 瑟瑟发抖地蜷缩着。
就当它以为自己又要被人驱逐时, 一个温暖又柔软的毯子将它包裹了起来。
黎愿用羊毛毯擦干它身上冰冷的雨水,动作略显生疏。她一手搂着猫,一手撑着伞往屋檐下走。
女人有一张冰山似的脸,可小橘猫却觉得她的怀抱特别暖和,贪婪地吸着她的味道。
黎愿把它放在屋檐底下, 留下了自己的羊毛毯。小猫见她要走,瘸着腿着急咬她的裤脚。
“喵~”
它打滚, 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人类,你一定会为本咪着迷的吧?
黎愿不吃这一套:“一边玩儿去。”
“喵……”
不知怎的,黎愿竟然听出了它低落的语气。但她赶时间, 撑开伞重新走进雨里。
雨势越来越大,寒风席卷而来,桂花树在恶劣的风雨中孤立无援,估计再下一整夜雨,它们就会变得光秃秃。
黎愿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了脚步,屋檐下的小橘猫可怜兮兮垂着脑袋。
她对一只猫说:
“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这里,我就带你回家。”
*
黎愿一整个裤腿全打湿,湿哒哒的黏着脚踝,很不舒服,她赶紧上车。
发动机启动,油门一踩,车子“轰”的一声抖动,然后瞬间熄灭。黎愿再次启动,却没半点反应。
前轮陷入一个巨大的泥坑,车子抛锚了。
黎愿开了警示灯,联系陈揽过来救车。
天气恶劣,这个时间马路上安安静静,竟看不到一辆路过的车。黎愿在车里终于拨通了袭允儿的电话,那头袭允儿带着哭腔:
“梨子,我没事,就是上午羊水突然破了有点儿疼,特别想你在我身边。”
黎愿着急:“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袭允儿声音微弱:“你别急,孩子现在出来了,是个漂亮的女孩,你路上开车慢一点。”
黎愿才不管她生的是个什么东西,满心只牵挂着她的身体。
这里附近都是别墅区离市区还有一段路,黎愿打不到车,拦住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车窗缓缓摇下。
黎愿很有礼貌的说:“不好意思先生,我的车出故障了,您能载我一程吗?”
窗户只开了一半,黎愿仅仅看见了男人的上半张脸,一双深邃的眼眸偏幽绿,鼻子挺拔,骨感优越,遮住的半张脸显得对方神秘又高贵。
只是男人的视线有些冷漠。
那人的手指修长,指甲粉白又干净。两指夹着一张红色的钞票,从那一小截缝隙里伸出来。
男人语气轻蔑,那双眼睛甚至没有直视她:
“打车。”
黎愿还是头一回被人用钱羞辱,气笑。刚准备说什么,车窗毫不犹豫关上,然后开走,留下一串嚣张的尾气。
迈巴赫里,司机略带笑意的对着后座冷峻的男人打趣:“二爷,这都是咱们回国遇见的第几个了?”
他笃定,如果让那些女人上车,下一秒就得请吃饭以表感谢。
“而且还是同样的套路。”
孟礼珩有些烦躁,锋利的眉毛微皱:“开车。”
司机禁声,不敢说话。
过了几分钟……
“糟了!”
车猛地停下,发出一声闷响,孟礼珩睁眼,司机惊呼:“二爷,我们的车抛锚了!”
*
司机冒着雨在路边修了很久的车,孟礼珩看了看时间,打开门出去:“我来吧。”
他在英国独自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很多事情都得亲力亲为。他曾经把自己那辆近八位数的摩托修好了,想来修车也没有什么难度。
可他上手才发现没有那么简单,五颜六色的线错综复杂,稍微乱动一点儿都会影响其他线路。
孟礼珩的动作越来越犹豫,那雨水顺着锋利的下划线流淌进衣领里,腹肌一片冰凉。
突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蔑的嘲讽。
“啧,垃圾。”
孟礼珩皱眉,望向这个很没有礼貌的女人。女人撑着伞亭亭玉立站在他身后,穿着讲究气质不凡,很难相信对方是这么一个没有素质的人。
“哦,我没说你,我说这根传送带太垃圾了。”黎愿指着那根快要裂开的传送带,并把那张红色钞票狠狠甩在男人英俊的脸上:
“穷就别学人乱打赏,有钱装逼,还不如存钱给自己换一辆好点的车。”
那张钞票砸在他脸上,与此同时,孟礼珩闻到对方挥过来的桂花香,混着雨意,清冷又甜腻。
孟礼珩听出她有两把刷子,但仍表怀疑:“你懂?那你来。”
“又不是我的车我凭什么修?”黎愿翻了个白眼,那双眼睛倨傲又灵动,她语气促狭:“除非……修好了就是我的了。”
好狂妄的口气!
孟礼珩以为她在开玩笑,加上不怎么相信对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会修车,于是退了半步把地方腾给她:
“行,你上。”
他静静看她表演。
黎愿还真会修车。
成年后有一段时间她特别迷恋赛车,迷恋那种在风中掌控一切的感觉,越蜿蜒复杂的路越激起她征服的欲望。但父母担心她不务正业,所以黎愿悄悄的开,车坏了也自己修。
女人的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气,尤其是认真的时候,那双挑衅的眉毛微扬,挽起袖子的手臂显得整个人飒爽又干练。
孟礼珩有些失神,突然听见司机在旁边大惊失色:“二爷,小心!”
孟礼珩刚好站在树下,狂风将树枝拦腰劈断,他抬头,尖锐的树枝直直砸向他那张引以为傲的脸蛋。
——完了,他下个周不能开庭了。
孟礼珩糟糕的想。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他被一股大力拉扯进一个柔软的怀抱,女人阴着脸将他按在汽车的前车罩上,居高临下双手以一种保护的姿势环着他。
他孟二爷,被一个女人壁咚了!
男人的白衬衫被雨水打湿,如同透明,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黎愿低头,看见他肉色的胸腔激动起伏。
孟礼珩注意到她冒犯的视线,红着耳根子把她推开:“谢谢。”
啧……还害羞了。
黎愿挥手,嫌他碍事:“细胳膊细腿儿的,闪一边儿去。”
孟礼珩:“……”
孟二少爷从小不近女色,接触的年轻女人只有他那娇滴滴的嫂子。他以为女人都像他嫂子那样,柔柔弱弱需要被精心呵护……
没想到自己今天也被保护了,感觉还不错?
“好了。”
黎愿上车试了试,发动机正常启动。
孟礼珩再次道谢:“谢谢,我改天请你吃……”
黎愿不耐烦地按响喇叭:“让开,别挡着我的车。”
“……”
孟礼珩呆呆地站在雨中,看着自己的车越开越远。
*
黎愿浑身湿透来到袭允儿的病房,她怕将身上的寒气传给允儿,把自己吹干再靠近她。
“允儿,疼不疼?”黎愿满脸急色。
袭允儿刚顺产出一个孩子,脸上没有任何血色,气若游丝:“不疼,阿愿,你要看看孩子吗?”
“不了。”黎愿知道她在强撑,心疼极了:“我就在这陪陪你。”
袭允儿虚弱一笑。
病房里,有几个保姆,还有一些亲戚们,黎愿看了一圈儿问:“孟云霆呢?”
袭允儿笑容一滞,露出比疼痛还要脆弱的表情:“他单位有事,刚刚走了,说晚上再过来。”
黎愿心里一片冰冷,想说什么,碍于那么多人在又咽下去。
袭允儿看出黎愿的欲言又止,她心中也很难过,硬生生转了个话题:“对了,呆会儿我小叔子要来,你们没见过,正好认识一下。”
黎家和孟家不是经常来往,唯一的联系还是因为袭允儿,黎愿第一次听说孟云霆还有个弟弟。
袭允儿想到什么突然“噗嗤”一笑,紧接着下身传来撕裂的痛感,她缓了好久才说:
“这位孟家小少爷今年都二十七了,一直忙着工作不找对象,和你一样是个工作狂。公公着急死了,给他安排了不少相亲,但他眼光很高一个都看不上……我之前还动过心思把他介绍给你,让你去摘这朵高岭之花,说不定我们闺蜜俩可以嫁进同一家,可惜……”
可惜,黎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和徐映灼订婚了。
黎愿对孟家的二少爷不感兴趣,虽然她和袭允儿是最好的朋友,可她私心觉得袭允儿的眼光特别差。
毕竟孟云霆那样子,他弟弟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陪了袭允儿很久,手机一直在震动,黎愿抱歉的说:“对不起允儿,我要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袭允儿微笑着点头:“去吧,工作最重要。”
黎愿看她那么温顺的样子,心里有一点难受。
*
黎愿刚离开不久,孟礼珩就进来了。
他塞了很厚一叠红包:“大嫂,辛苦了。”
袭允儿不得不再次坐起来:“礼珩,快坐。”
孟礼珩礼貌地坐在离袭允儿两米外的椅子上,他常年在国外与嫂子不熟,偏偏哥哥也不在,气氛有些凝固。
他闻到病房里残留了一丝很熟悉的桂花香。
他突然出声:“大嫂,这附近种了桂花吗?”
袭允儿被问懵逼了:“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
气氛又再次安静,袭允儿见孟礼珩浑身湿透,头发还挂着水珠,有些狼狈,找话题问:“你怎么淋那么湿?没开车吗?”
“开了。”
孟礼珩停顿,表情有些茫然:“然后被抢了。”
袭允儿:“???”
*
黎愿出了医院,先在电话里叮嘱陈揽,让他把那辆半路拦截的车送回原地。
刚挂断,颜伍的电话就打过来,她接通。
颜伍:“不好了大小姐!少爷离家出走了!”
第23章 第 23 章 热情的告白
他不说, 黎愿差点都忘了自己外头还有个老公。
“别急。”黎愿很冷静,“等我查个监控。”
颜伍想问,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您哪来的监控?
但职业素养战胜了他的好奇心。
黎愿给徐映灼装的监控是24k高清无网络远距离也能随时定位查看的, 但徐映灼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太远了,页面旋转了好久画面才出来。
镜头摇摇晃晃,破烂潦草的背景里突然冒出一个黑色的身影,是一个丰满的非洲女孩。
对方皮肤黝黑,但眼睛灵动又美丽,充满异域风情。
她靠近镜头,用英文热情洋溢地表白:
“你就是一把温暖的火焰, 燃烧我的心!”
“徐,我要嫁给你!”
……呵呵。
黎愿退出监控冷笑。
不一会儿, 颜伍的卫星电话又打过来,这次是报平安的:“大小姐,我找到少爷了!他刚刚去矿山结果那边出事了, 幸好人没什么大事。”
黎愿:“真可惜。”
差点儿就当寡妇了呢。
颜伍:“???”
*
徐映灼这次是真的很无辜, 他在这边受尽折磨, 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花花肠子?
事情是这样的。
宿舍没有空调,徐映灼早上被热醒了,他想起黎愿在这边有几座矿山,好奇想去瞅瞅。
徐大少爷从小见多识广,什么名贵的宝石没见过, 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从石头里撬开的原石。
“你确定这是海蓝宝?怎么会那么丑?”徐映灼惊讶的用英文问矿山的负责人。
负责人耐心解答:“少爷,石头还没打磨呢, 所以看起来灰扑扑的。您去那边站着可以吗?这里地滑,小心掉进山洞里。”
往常别人这么撵他走,徐映灼就离开了, 毕竟自己也听不懂,还不如找地方玩儿呢。
但他今天看见一颗颗平平无奇的石头,经过擦拭,抛光,打磨,最后送去工厂加工,摇身一变成为拍卖会上几位数的珍品。这个过程让他觉得很奇妙。
徐映灼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座山隐隐约约传来抽鞭子的声音,因为他自己也挨过鞭子(皮带),所以马上就意识到有人被打了。放下手中的石头,慌忙去另一边看看情况。
那边乌压压围了一群黑人,徐映灼把他们扒开,看见里面的场景差点没被吓死。
徐映灼气喘吁吁地吼:“住手!”
一个枯瘦如柴的小男孩抱着双腿躺在地上瑟瑟发抖,露出的胳膊满是伤痕,让人呼吸一滞。
“让开!让开!为什么要抽他?!”徐映灼也管不了黑人手里有鞭子,这群人发狠的殴打男孩,他担心下一秒男孩就会没命!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
这群黑人是部落周边的难民,听不懂英文。冷不丁看见闯入一个小白脸,索性连他一块揍。
徐映灼抱着男孩以一敌十,势弱,高声呼救。
砰——
枪声响起,一枚子弹擦过黑人,险些给对方打了个耳洞,那群人大惊失色,疯狂逃走了。
“少爷!哎哟我的少爷!您没事吧?”
颜伍都快哭了,看见徐映灼身上的鞭痕差点儿都跪下了。
“您痛不痛啊?我们现在就打个飞机去市医院看看!您出门一定得带上我呀呜呜呜……”
徐映灼虚弱地伸出手,把孩子递给他:“别嚎了,我没事,你带他去看看吧。”
颜伍看见孩子身上的伤痕同样提了一口气,用当地的语言问他:“小孩,你的家人呢?”
小孩受了惊吓,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胆怯地打量他。他的衣服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徐映灼掀开,看见一只土狗。
狗狗比小孩还要胆小,见遮挡消失拼命往小孩怀里缩。
小孩竟然会英文,他红着眼眶说:“叔叔,你吃狗狗吗?”
徐映灼愣住:“我不吃。”
“太好了。”小孩松了口气,脆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雀跃,他把那只颤抖的狗放他怀里:“可以让小狗陪在您身边吗?求求您。”
男孩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忽闪忽闪,里面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
徐映灼并未答应:“我会让人守在这里,以后坏人不会再来了。”
小孩先是一喜,然后又很低落。眼里的光彩慢慢暗淡,他想了想,用认真又蹩脚的英文一字一句说:
“我现在没有能力,在这里,没有能力的男人保护不了任何珍贵的东西。所以叔叔能帮我照顾小狗吗?等我长大了再过来接它。”
徐映灼心里五味杂陈。
“好。”
*
徐映灼给那只狗用纸箱搭了个简易的狗窝,小狗初来乍到对一切都充满防备,蹲在最远的角落暗中观察他。
饭点过后,颜伍回来了,并且把调查出来的事情告诉徐映灼:
“少爷,我打听了一圈。那群人是部落附近的难民,行事暴戾非常野蛮,他们的组织大概有六十人,平时好吃懒做不做苦力赚钱,没钱就去部落或者镇上抢劫,饿了就偷别人的狗吃,据说他们的头目还吃过人肉……”
颜伍打了个哆嗦,硬生生灌了几口水才继续:“那小孩叫多攒,家里父母都是矿工,他平时也会去矿山找活儿干。前段时间救出一只怀孕的狗,下了八个崽,昨天晚上全被端走了。小孩摸到他们的老巢,发现小狗的兄弟姐妹们全在锅里,只剩下骨头。他跑去抢狗,结果半路被追上遭了一顿毒打。”
徐映灼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叮嘱:“让我们的人围住部落,二十四小时轮流巡查,不准放进一个人。”
颜伍:“是!”
那只狗打量了徐映灼很久,不知何时慢慢靠近了他,这会儿已经蹲在徐映灼的脚下了,只是依旧不让他碰,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好可爱呀……”颜伍被萌得都快下奶了,伸手想摸它的头,不料对方呲牙。
徐映灼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多攒那句话
——“没有能力的男人保护不了任何东西。”
他突然想起黎愿第一次带他去工地时,那是他第一次那么直观的见到建筑业的惨状。他想,如果有一天,华盛真的倒闭了,偌大的徐家被瓜分,他该如何守住年迈的父母?还有……
算了,反正他也要和那个人离婚了。
徐映灼收回思绪,正色道:“颜伍,我们明天去公司视察吧。”
“好的少爷。”这还是大少爷第一次主动提起要去工作,颜伍有些意外。
小狗很高冷,始终抬着下巴不理人。徐映灼陪它玩了一会儿,听见有敲门声。
他开门,小狗又躲到角落里。
走进来一个非洲女人,她有一口流利的英文,直勾勾地盯着徐映灼:“你就是徐?”
徐映灼:“yes。”
“我是酋长的女儿巴巴娜,谢谢你赶走了嚣张的坏人。”
“不用谢,请问你还有事吗?”他想关门了。
巴巴娜眼珠子一转,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可以进来看看你的狗吗?”
徐映灼还没同意,她就已经进来了:“天哪,好可爱!它叫什么名字?”
徐映灼还没想好,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养宠物,他徐大少爷的宠物名字一定要高大尚。
“圆圆。”
巴巴娜没听懂发音:“yuan?哪个字?”
徐映灼本来想说叫愿愿的,但他不敢。
这狗明明长得瘦小力气又弱,可总是对他爱答不理,拿狗鼻子对着他,还呲牙,可恶得很。
让他想起某个人。
徐映灼:“圆滚滚的圆。”
巴巴娜:“噢……好吧。”
小狗瘦巴巴的,哪里看出的圆?她岔开话题,热情的问:“那你呢?徐,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灼,火焰的意思。”徐映灼以为对方单纯对中文感兴趣。
“噢!太适合你了。”巴巴娜笑容愈深。
“知道吗徐,你是我在矿山见过最英勇的骑士!你救下了我们部落的孩子,你是一个英雄!”
徐映灼摆摆手:“呃……不敢当。”
“你是一把温暖的火焰,燃烧我的心!”
徐映灼再迟钝,听到这里也反应过来了,连连后退,拉开门想逃跑。
巴巴娜羞涩,黑色的脸上出现一抹可疑的红:“徐!我要嫁给你!”
徐映灼吓了一大跳,赶紧拒绝:“我有妻子!”
“没关系!我会尊重她的!”
徐映灼抱住自己的双臂,欲哭无泪:“请你尊重尊重我吧,我不同意!”
“为什么呢?”巴巴娜疑惑,自己是酋长的女儿,又是部落里最漂亮的姑娘,她想到什么,突然恍然大悟,同情的说:
“你是在担心你那方面不行吗?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
徐映灼仿佛听不懂英文了,追问:“我哪方面不行?”
“这不重要。”
“不,这挺重要的。”
徐映灼脸都黑了。
“巴巴娜是吧?我不喜欢你,并且我的妻子还在中国等我。”徐映灼干脆利落拒绝她,见对方仍然不服气,干脆说:
“你知道我的妻子吗?她在中国出了名的凶猛,她喜欢听人疼痛呼救,喜欢用皮带抽人。哦对了,她最大的爱好是拔光别人身上的毛。如果她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一定会拿着皮带把我俩捆在一起,拔光我们的毛丢出去喂难民!”
非洲人毛发旺盛,巴巴娜听完后全身火辣辣的疼。
她红着眼问:“真的不行吗?”
“不行!”
“好吧。”虽然男人很英武,但巴巴娜还是更心疼自己的腿毛,不过临走前对徐映灼说:
“你放心,部落的巫医咖提最厉害了,我会让他治好你!”
真惨,他一定是无法履行丈夫的职责,妻子才会变得如此暴躁吧?
徐映灼:“what?”
第24章 第 24 章 视察公司
白天的事情对徐映灼刺激太大了, 到了晚上,他躺在摇晃的木床上,闻着床头柜锈迹斑斑的铁腥味, 只穿了条裤衩浑身是汗睡着了。
男人眉头紧锁,做了一个特别逼真的梦。
梦里,徐映灼已经换上了部落当地的服装,头上戴着酋长同款羽毛帽,徐映灼想动,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他挣扎。
“别喊了。”颜伍说,“少爷, 我们留在这里不好吗?酋长都答应把王位继承给你,以后您就带着我在部落称王称霸, 哈哈哈哈!”
徐映灼错愕:“颜伍?你疯了!京都才是我们的家!”
话音刚落,徐映灼的身后冒出一只手,放肆地摸他的脸颊。
巴巴娜贪婪的看着他:“留下来吧, 做我的丈夫。”
酋长:“留下来吧。”
其他人:“留下来!留下来!”
视线里每一个人的目光都炙热无比, 徐映灼仿佛成为一只待宰羔羊, 硬生生被架在这里。
他恍惚了一会儿,自己就被巴巴娜扛在肩膀上。
徐映灼大惊失色,死命挣脱:“放开我!放开我!”
巴巴娜爽朗大笑:“哈哈哈哈!徐,你实在是太美味了,我现在就要和你狠狠洞l房!”
“救命啊!抢劫少男啦!救命啊!”
那边的人甚至在举办篝火晚会庆祝, 每个人都在看他笑话,徐映灼无助的抽噎:
“救命, 谁来救救我,我不要在这里……呜呜呜……黎愿!黎愿救我!”
天空划过一道白光,黎愿竟然真的降落到他面前, 徐映灼看到了救星,滚落到地上痛哭流涕道:
“黎愿,我错了,我再也不离婚了呜呜呜,你带我回家吧!”
黎愿居高临下,那张脸一如既往的傲慢:“真的吗?那就乖乖做我的狗吧。”
“好好好!”徐映灼现在只想让黎愿救她,即使跪在她脚下也觉得安全感满满,他朝地上边磕头边说:
“谢谢主人!”
“谢谢主人!”
……
“主人……”徐映灼紧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在梦中深情呢喃:“嘿嘿嘿,我的主人……”
颜伍站在床边欲言又止,最后轻轻拍他两下肩膀:“呃,少爷,我们该去公司了。”
再不去人家都下班了。
徐映灼被摇醒,睁眼就看见那个背叛他的颜伍,顿时分不清梦与现实,惊恐推开他:“怎么又是你?!”
颜伍屁股撞到桌角,有些委屈:“少爷,这屋子只住我们两个,不然还有谁?”
呼吸渐渐平稳,徐映灼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依旧在坦桑尼亚北边的小部落,没有人来接他。
男人心中淌出几分落寞。
颜伍开着皮卡,一路摇晃了好几个小时才到达坦桑尼亚市中心,华盛的子公司占据良好的地理位置,是那一堆稀缺高楼里修得最豪华的一栋,彰显气派。
徐映灼一下车,有好几个高管亲自来接,黑的黄的白的都有,给足了他颜面。
这是他在京都也没有的待遇啊!
“徐总,辛苦您亲自来一趟坦桑尼亚,我代表南非全体员工热烈欢迎您。我是子公司的总经理戴林,您叫我小戴就成。”
徐映灼长那么大第一次被人叫徐总,反应过来后有些想笑,拼命压住嘴角,故作深沉:“嗯,小戴。总公司非常看重你们南非的项目,所以专程派我来指导。”
戴经理讪笑:“是是是,我们一定不负众望。这样吧,我先带徐总去楼上参观公司。”
徐映灼这次带了脑子来的,一路听得认真,甚至不懂的还虚心求教:“你刚刚说的那个回款周期是多久?有保障吗?”
他想起黎愿说过建筑业很多项目就是被回款拖死的,不得不谨慎。
戴经理:“徐总,我们和当地政府签了合同,再加上后面还有很多合作,所以承诺先发给我们。”
徐映灼看了合同,看不懂,又对这边的人不完全信任,于是拍照求助孟礼珩。
徐映灼:【珩哥,在忙吗?可以帮我看看这个合同有问题吗?这些专业术语我看不懂。】
孟礼珩过了很久才回他:【好的,我晚上回家帮你看。】
【图片】
【我在香港的拍卖会上,看见你喜欢的手表,需要我代你拍下吗?】
展台上是一款墨绿色底盘镶钻的收藏手表,百达翡丽97年定制的鹦鹉螺,曾经被人用近一千万拍走,隔了多年再次重现在拍卖会上。
徐映灼眼睛发亮。
他曾经的爱好就是收藏名表名车,这款正是他的菜。
【帮我拍下!】
消息发出去,过了几分钟他又说:
【我不买了,最近存钱。】
徐映灼遗憾地放弃梦中情表,低落了一会儿走出办公室。
“对了,公司的仓库怎么走?”
戴经理一愣:“您说的是哪个仓库?堆货的还是工具库?”
徐映灼:“就是那种放生活用品,茶叶饮料的。”
戴经理:“您说的是杂物间吧?这边儿。”
他虽然不知道徐总检查公司的杂物间做什么,不过上头做事有上头的道理吧。
十分钟后,戴经理后悔死带他来了。
“徐总,您这,您这也……”
也太不像话了吧!!!
徐映灼身上挂满了抽纸,包里塞了毛巾,茶叶,员工点心,垃圾袋……跟进货一样全部顺走!
颜伍有些没眼看,他要是哪天离职了也不敢这么干,偏偏少爷还要让他搭把手。
徐映灼兴奋极了,指着箱子说:“颜伍,这还有几箱矿泉水,你全搬去车里!”
太棒了!他终于不用喝带沙子的水,擦屁股也能用洁柔纸巾!
颜伍丢脸得很:“……好的少爷。”
眼见杂物间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了,徐映灼临走前顺手将门口养的仙人掌也拿了,遗憾道:“今天就先参观到这里吧,我下次再来。”
戴经理:“呵呵。”
人走后,员工们窃窃私语:
“爹了个蛋子,谁传的徐家大少爷奢华无度,挥金如土?谣言!都是谣言!”
“他连我办公桌上的纸都不放过……我靠,我想拉屎,谁还有纸啊!”
楼下。
徐映灼见没有人送他,还有些疑惑:“怎么回事儿?来的时候那么热情,我要走了一个人都没有?”
颜伍想说您心里没点儿数吗,扯了扯嘴角安抚他:“少爷,您在楼下等等,我把车开过来。”
颜伍抱着几箱矿泉水走了。
索性无聊,徐映灼一个人游荡在公司的大厅。大厅的中央放了一张展示牌,上面有各个领导的简介与照片。
视线从下往上,第一排挂了两个人,徐康然和黎愿。
看到徐父的照片,徐映灼难免思念家乡,鼻子有些酸楚,他赶紧把视线挪到另一张照片上。
黎愿的照片一如既往的漂亮,年轻的面孔在一群老头中格格不入。徐映灼瞬间回忆起昨晚那个梦,怎么看怎么生气。
明明照片上的女人挂着浅笑,他却觉得自己又被嘲讽了?!
徐映灼抬手把黎愿照片撕了下来。
“让我当狗是吧?!”他发泄似的拿着前台的笔在照片上面乱画,咬着牙说,“你做梦!做梦!啊哈哈哈哈哈!”
前台见领导疯了,瑟瑟发抖。
最后,黎愿的脸被画成了幼稚的猪头。
徐映灼:“呼……舒服多了。”
*
京都的深秋,黎愿突然打了个喷嚏。
别墅的佣人赶紧给她盖上毯子,心疼问:“是不是前几天淋了雨感冒了?我去给您煮碗姜汤。”
黎愿不爱喝那玩意儿,制止:“不用,我出门了。”
走到玄关,小猫听见开锁的声音从猫窝里迷瞪瞪地跑过来蹭黎愿的腿。
黎愿眼神柔软,撸了它两把。
黎愿要去香港拜访几个合作商,正好那边今天有个拍卖会,下周卓灵生日她想顺便进去买几个小玩意儿送给妈妈。
黎愿下飞机直达佳士得拍卖会,此时已经拍过了两个收藏品。黎愿从贵宾通道进去,展台上刚好在拍一件元末的青花瓷,价格已经被人喊到了四十五万。
黎愿举牌子:“六十万。”
全场噤声。
那人认出黎愿,直接放弃。
接下来的几件展品恰巧都是黎愿喜欢的,她毫不犹豫的喊价,一声比一声高,没有一丝心疼。
场下的大老板们比钱又比不过她,眼睁睁看着财大气粗的黎小姐把宝贝纳入囊中。
有人不服:“黎小姐,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以后多有合作的地方,您这样霸道可不行。”
黎愿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眼睛炙热的黏在那串八十四克拉的海水珍珠上,她很喜欢所以继续举牌。
女人目中无人的样子让多少人牙痒痒,可没办法,人家不仅家大业大,又是掌权人。
珍珠被黎愿拍下,她心情不错。接下来卖的是一款手表,黎愿想起远在非洲的徐映灼也喜欢收藏名表,顺手一起拍下。
没想到有人持续竞价,原本八百万的底价瞬间飙到一千二百万。
黎愿:“一千五。”
黎愿想这是最后一次举牌,现在的价格已经大大超出物品的价值,她又不是冤大头钱到处洒。
更何况徐映灼也不值得她花那么多钱。
一声轻笑,邻座的男人微微朝她侧身,黎愿看了过去,男人双腿交叠,面容冷俊,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性感。
“黎小姐,你知道凡勃轮效应吗?”
见女人并未答话,孟礼珩继续说:“商品价格喊得越高,越能得到消费者的青睐。这种消费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获得直接的物品满足,更大的程度是为了获得心理上的享受。”
这就是为什么奢侈品贵的离谱还是有人抢着买的原因。
从女人进场孟礼珩就认出了她,一直静静的观察她,他发现价格越昂贵的藏品越让对方兴奋。因而推测这位豪门大小姐估计买的不是藏品本身,更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男人叽里咕噜说个不停,黎愿觉得他吵得很。
“你在骂我人傻钱多?”
他的暗讽被女人直白的点破,孟礼珩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黎愿却没生气,嘴角一勾:“我的确挺喜欢的,我喜欢的话任何人痛苦都可以。当然了,我也很享受,尤其是看见你们男人咬牙切齿兜里又没几个钱的表情就更享受了。”
孟礼珩:“……”
“对了。”黎愿疑惑,“你谁来着?”
第25章 第 25 章 拍卖会上的粉钻
这是孟礼珩绝对没有想到的回复。
平心而论, 他又不是什么大众脸,那天暴雨时的相遇也让人印象深刻。并且自己的车被女人硬生生拦截,她怎么能那么快就忘记原车主?!
孟礼珩那张冷酷的俊脸差点儿没绷住, 可对方似乎真的不记得他了,疑惑地眨两下眼,然后把头转回去了。
对他没有一丁点儿好奇心。
孟礼珩自尊心作祟,只能像第一次认识一样打招呼:“黎小姐,初次见面,我叫孟礼珩。方才的话是我失礼了,抱歉。”
他伸出手。
黎愿没有回握, 也没有介绍自己:“哦,你还喊吗?”
孟礼珩回过神, 那款鹦鹉螺的手表已经喊到一千五百万,场上只有他和黎愿还在激烈竞争。
价格偏高,他只能请示买主。
打开微信, 买主刚好发过来新消息:
【我不买了, 最近存钱。】
孟礼珩反手扣了一个:【?】
【你被盗号了?】
对方再无音讯, 孟礼珩有些烦躁:“我放弃。”
拍卖官一锤定音:“一千五百万成交,恭喜这位女士拍下百达翡丽1997珍藏款,请再次出示您的号码牌。”
黎愿轻轻举牌示意,她侧头,得到想要的东西后眼睛神采奕奕, 像一只骄傲炫耀的孔雀。孟礼珩微怔,胸口烫得莫名。
下一刻, 女人嘴角勾起弧度,孟礼珩瞬间读懂了她的势在必得和对他的蔑视,滚烫的胸口忽而冷却, 满心沸腾着名为不服的情绪
——明明是替别人放弃的,但却觉得输掉的是自己!
拍卖官:“下一件藏品是意大利威廉.科斯塔先生的传家之宝,上世纪从南非挖出的绝世粉钻,重达十五克拉,起拍价七百万。”
黎愿举牌:“九百。”
孟礼珩紧跟其后:“九百五十万。”
黎愿看他一眼:“一千一。”
孟礼珩:“一千二百万。”
黎愿:“一千四。”
全场哗然。
这颗粉钻石虽然颜色鲜艳,但并不是不可替代,很多拍卖会上也有类似藏品,甚至这个价格能拍到纯净度更好的。
眼见着价格已经翻了两倍,压力给到孟礼珩。
孟礼珩被激起了好胜心,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这个女人一直那么嚣张,于是继续举牌:
“一千四百五十万。”
黎愿细眉微挑:“一千八。”
所有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空气都开始紧张起来了,拍卖官的声音变得异常兴奋:“一千八百万!还有没有人要继续加下去的?”
孟礼珩骑虎难下。
他并不是拍不起,这么多年在国外开了好几家律所,再加上孟氏的分红,每年存款可观。只是他不是大手大脚的性子,超出那么多钱只为买一颗用不上的首饰确实心疼。
他正犹豫着,黎愿笑了。
——没错!就是这个笑容!她又在嘲讽他!
孟礼珩瞬间鸡血打满,他面色紧绷:“两千万。”
举牌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还有吗?还有更高的价格吗?!三……二…”
孟礼珩赶紧转身看黎愿的反应,嚣张的女人静静坐在那里不说话。
“一。”拍卖官用力敲响锤子,“恭喜这位先生以两千万拍下南非粉钻!”
看了一场好戏,全场发出热烈的掌声。
孟礼珩用同样得意的笑容回应身边的人,一贯冷冽的面孔平添几分野性,那沉静的墨绿眸底变得张扬肆意。
他赢了。
此时,那女人也站起来对他鼓掌,表情没有想象中的恼怒,特别真诚。
吵闹的鼓掌声让他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看见她漂亮的红唇一张一合,轻轻吐出两个字——
傻逼
她说。
*
黎愿开车门准备去下一个行程,孟礼珩追了上来。
“黎小姐!”男人双脸潮红,不知道是跑累的还是被气的,他抿紧薄唇,那双好看的眼眸直直控诉她:
“你是不是故意的?一开始你就没想过买那颗钻石。”
孟礼珩从小谨慎,特别是在工作上,从来只有他坑别人的份儿,被对手评为英国律界最狡猾的狐狸。
此时这只老狐狸,竟然被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姑娘骗了?!
他再也不敢小瞧对方,认为只是个虚荣心作祟爱花钱的大小姐!
女人似乎很惊讶:“你敏感了。”
孟礼珩噎住,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他就像一个证据不充分被法官驳回的原告,被告对他做了什么只有彼此心里清楚。
黎愿已经上车了,按喇叭:“让开,别挡着我的车。”
又是这句话,同样的人,同样不耐的语气。
“黎小姐,你就那么讨厌我?”
原本就没温度的脸骤然覆盖一层更厚冰霜。
“怎么会?我不讨厌你。”黎愿微微歪头,眼神清澈:“因为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孟礼珩瞬间泄气。
“不过我确实有句话想对你说。”
孟礼珩暗淡的眼眸瞬间亮起,凑过去洗耳恭听。
“追人就要有追人的态度……这位先生,你真的很装。”
像这种大吼大叫吸引女方注意的行为,黎愿打心眼里觉得幼稚。
“……”
尾气喷他一脸。
*
“怎么又是粉钻?”
另一边,徐映灼跟随挖矿小队潜进矿洞,洞穴有二十米深,沉闷压抑,下去后连空气都是稀薄的。
徐映灼带了几桶泥石子上来,大脑极度缺氧,休息一会儿亲自拿去小水沟淘洗,一盘子碎石洗去泥巴后只浮现了十几颗大小不一的碎钻,大多都是粉的白的。
他已经从刚开始挖到原石的兴奋变得习以为常,甚至有些挑剔。
徐映灼问:“这样一座矿山,黎愿买成多少钱?”
颜伍也不知道:“十个亿保底吧少爷,投资矿山挺贵的。”
“几个亿?!”徐映灼惊呼,“她疯啦?咱家有钱也能这么花吧?每天挖这种眼屎一样大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回本啊?”
黎愿还好意思指责他乱花钱呢?他因为爱好买几辆跑车都得挨批,而黎愿喜欢宝石竟然直接买矿?!
而且不止一座!
同样是豪门独生子女,差距怎么那么大?
徐映灼心中一把泪。
负责人汗颜:“少爷,您别小瞧这些眼屎一样大的石头,像这种粉钻在市面上一克拉都卖好几万呢。”
徐映灼感叹:“有钱人真好骗呀。”
“是啊。”负责人看着同样有钱的少爷说,“听说前天香港还卖了一颗十五克拉的粉钻,纯净度还不如我们这颗呢,结果拍到了两千万呢。”
徐映灼:“哈哈,也不知道哪个蠢货拍的。”
徐映灼又下洞,他觉得挖一篮子就有好几万,这钱比工地搬砖好赚多了,他得多下洞淘淘,说不定哪天挖到十多克拉的大东西转手也能卖个几千万。
经此一遭徐映灼明白,男人有了钱心里才有底气,在婚姻里才能挺直腰板。
洞口外,颜伍扯着嗓子喊:“少爷——酋长有事儿找你——”
回音荡漾,徐映灼听见酋长两个字胃里开始反酸,不好的回忆重现心头。
徐映灼上岸:“他找我什么事?”
颜伍:“不知道呢,必须等你来了再说,不过这个时间应该不是约饭吧。”
路上,徐映灼碰见了熟人,怯懦的男孩在远处探着头,似乎想对他打招呼却不敢上前。
徐映灼想起他的名字:“多攒,你的伤好了吗?”
多攒眼睛一亮,点头:“好了,谢谢叔叔。”
他的背上背着沉重的背篼,跑过来摇摇晃晃散出不少石子,普通石头,碎钻石,水晶边角料都有,混在一起。
徐映灼:“你在干什么?”
“铺路。”多攒说,“门口有几个坑,阿妈摔了一跤,我拿石头填平。”
“用这些?”徐映灼觉得暴殄天物,虽然这些宝石品相一般不是很大,但也不能这样浪费吧?
“是的。”
部落里这种碎石头很多,矿工洗一篓子来不及细挑就倒了,很多村民在附近捡漏拿去镇上一口袋换一块面包。
而多攒和母亲相依为命,没有条件去更远的镇上交换。
“我们做个交易吧。”徐映灼蹲下,“多攒,你把里面有颜色的选出来卖给我,一颗一块面包行不行?”
多攒先是一喜,但又犹豫:“可是这些东西不值那么多,叔叔,你会亏的。”
“叔叔不会亏的,去吧,以后有多少我买多少。”
徐映灼眼中燃烧着雄心壮志
——他的发财之路,就要来了。
*
到酋长的家,徐映灼说了同样的要求让颜伍翻译。
酋长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颜伍告诉他:“他说可以,明天会通知村民不用拿去镇上换了。”
酋长替村民们开心,叽里咕噜的举杯给他倒酒:“多嗦,多嗦由滴滴咔!”
颜伍:“他好像是说想敬您一杯。”
徐映灼嗅了嗅,觉得味道很奇怪,不敢喝:“这啥东西?别又是些奇奇怪怪的。”
酋长知道他的意思后激动极了,拍桌站起来,指着酒杯大声嚷嚷,像是直播间的产品被质疑后主播开始破防。
“呃少爷,酋长说这酒是巫医用最好的药材泡的,一般人根本不舍得拿出来接待。他说这酒强身健体,美容养颜,壮……壮啥?那个单词我不认识啊!”
徐映灼一听,自觉愧疚辜负了别人一番心意,赶紧一口闷了。
酋长重现笑容,满意点头:“瓜亚,瓜亚滴!”(好样的,好样的)
徐映灼嘿嘿傻笑:“瓜亚滴!”
*
第二天清晨,徐映灼比狗还醒得早。
他坐在被窝里,脸色难看。
昨天一夜都不得安生,徐映灼前半夜做了噩梦被惊醒,后半夜缓缓入睡后又做了一场激烈的春梦。
该死的是……这两个梦居然都是同一张脸。
第26章 第 26 章 两个梦都是她
诚然, 徐映灼是怕黎愿的。
噩梦里的黎愿是终极大boss,虽然徐映灼在梦里战胜了她,可醒来后还是隐隐后怕。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竟然,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
他在梦里对黎愿那啥完了又那啥……啊啊啊啊!
被窝里冒出一座大山包,徐映灼觉得自己很卑劣,用力拍了几下大骂:“要你站起来?!要你站起来?!”
它屹立不倒。
没办法,他只能念着那谁的名字,闷在被窝里狠狠消肿。
过了很久, 徐映灼软了力气躺在床上,双眼猩l红, 大脑一片空白,男人呼吸沉重,闭着眼轻轻呢喃:
“黎愿……阿愿……”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
日上三竿, 少爷还没起床, 颜伍在房间门口徘徊。
往常这个时间少爷早醒了去矿山找宝藏, 这几天可积极了。颜伍听房间还没动静,怕他出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门被推开。
颜伍退后:“少爷,您醒了?”
男人的表情不算好看,神色恹恹, 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一层薄汗。
“少爷, 您不舒服?”
颜伍摸他额头,男人体温略高。
颜伍紧张:“我马上打个飞机!”
“别大惊小怪的。”徐映灼制止了他,“我上午约了人。”
颜伍好奇:“您约了谁啊?”
不愧是少爷, 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到处交朋友。
过一会儿,矿山的负责人带了两个师傅进他们的院子,坝子里抬了很多工具。
负责人:“少爷,这是我们从国内聘请来的师傅,打磨,抛光,切割都会,您有不懂的都可以问。”
两位师傅:“少爷好!”
颜伍疑惑:“您这是做什么?”
徐映灼把昨天买的碎钻石放桌子上,这么一看,五颜六色混在一起怪漂亮的。
徐映灼:“我想了想,把这些小东西丢掉太暴殄天物了。颜伍,从今天起我要学切割宝石,说不定这些东西被我设计后还能变废为宝呢。”
徐家富贵人家,徐映灼从小对艺术也是耳濡目染,既然细小的宝石做首饰略显寒酸,那就积少成多,镶成艺术画,镶在花瓶上或者裙摆上,再搞个什么浪漫的噱头,营销后一样可以卖个好价钱。
他连客户群体都选好了,比如他们这些没脑子又大方的有钱人。
颜伍不懂经商,只会拍马屁:“哇哦,您一定会成功的。”
徐映灼一学到晚上,天实在是黑了,这边又没路灯。他收工,让颜伍送两位师傅走。
颜伍去了一会儿,回家看见少爷坐在院子里发呆,他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头上是一整片聚集的星空,熠熠生辉,比宝石还要漂亮。
颜伍站在他旁边感叹:“此情此景,要是身边有个姑娘……”
徐映灼冷冷回头。
“不过和少爷一起赏夜景也很浪漫,嘿嘿。”
徐映灼并不觉得浪漫,他有些惆怅,满腹心事:“颜伍,我有一个朋友。”
颜伍洗耳恭听。
“他最近认识一个姑娘,但姑娘对他并不好,甚至称得上是折磨。”徐映灼狠狠说,“可我朋友很可耻,竟然……竟然对那个女人有那方面的欲l望。你说,他对她是不是有意思?”
难道黎愿这么欺负他,他也会爱上对方吗?
“少爷您怎么会这么想?”
颜伍惊讶,“哦不对,他怎么会这么想呢!”
听见如此回答,徐映灼松一口气。
“但凡男人有l根贼巴,都会对女人产生欲l望的。”
徐映灼:“……”
颜伍继续说:“除非你一直想着她,晚上做梦梦见她,生死攸关时也念着她,那大概就是爱了吧。”
徐映灼放心了。
还好还好,幸好现在只是经常梦见,有可能是黎愿这次做的太过分了,所以熟睡时潜意识也不想放过她。
对,一定是这样。
*
一个人出现在另一个人的梦里,那么这个人注定会失眠。
徐映灼走了有一段时间,黎愿的生活恢复到婚前一样平静。她很享受这种日子波澜不惊下一秒能被预测的感觉,最好不要有那么多鸡飞狗跳,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计划内。
唯一不习惯的就是,秋天的被窝很冷,她冰冷的脚不能放在男人滚烫的腹肌上。
也不知道他在那边怎么样了?还是早点把他接回来吧。
黎大小姐蜷缩在被子里,第一次深夜想一个男人。
黎愿起身,打开手机上的监控看看徐映灼在干嘛。京都这边凌晨四点,南非估计晚上十点左右。
男人应该睡着了,那边黑漆漆一片,只听得见平稳的呼吸声。
黎愿把手机放在耳边,竟也有了隐隐睡意,呼吸跟着慢慢放轻。
突然。
“啊啊啊黎愿你走开!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对你不客气了!”
监控那边,男人在梦中撕心裂肺的吼。
“女人!吃我一剑,啊哈——”
黎愿睁眼:“?”
好啊,亏她还想把他早点接回来,没想到对方晚上连做梦都想干掉她?
黎愿冷冷关掉监控,再无睡意。
昏天黑地,手机被压在枕头下反复震动,这个时间还敢打她电话估计是有紧急的事。看到联系人后,黎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电话那边安安静静,黎愿迟疑:“允儿,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袭允儿压抑着放情绪瞬间崩塌,她开始抽泣,难过得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黎愿并未打断,耐心听她哭声里传递的委屈,待她呼吸渐渐平稳后又问了一次。
“允儿,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袭允儿说:“黎愿,孟云霆出轨了。”
*
出轨这件事情在这个圈子里并不陌生,不仅是在外偷腥的丈夫,有的豪门太太缺少陪伴同样也想找个男人玩一玩。袭允儿喜欢八卦,和那些贵太太们凑一起不是说这个的八卦,就是看那个的笑话。
没想到她自己就是最大的笑话。
“前天我收到一个品牌方寄来的礼物,说是我先生送我的。”袭允儿将盒子打开,是v家经典款手链,袭允儿已经有很多条了。
里面附了一张贺卡,的确是孟云霆的字迹:
【一周年快乐,爱你。】
“从恋爱到现在,我们已经认识七年了。”
袭允儿已经停止哭泣,除去那双红肿的眼睛,整个人异常平静,像一潭没有呼吸的死水。
黎愿对着贺卡拍了张照,“还有吗?”
“阿愿,你还记得吗,我说判断一个男人有没有出轨就抢他的手机,如果对方没有反应,那百分之九十九是安全的。”
黎愿记得,她用这个法子试过徐映灼,对方反应特别激烈。她以为他藏事儿了,结果那只狗就是单纯的比较护食。
袭允儿拿出一个黑色的手机:“你问我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呢?其实那剩下的百分之一是他藏了另外一个手机。”
那张贺卡在她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袭允儿不动声色的观察丈夫的一举一动,终于在这天晚上从马桶盖里找到这台备用的手机,趁着孟云霆熟睡悄悄带出来。
黎愿眉头紧锁:“有密码。”
袭允儿试了几次,解开:“是他正式上任的那天。”
看来孟云霆不仅自信,还很自大。黎愿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她马上打电话给陈揽,简洁明了:“定位发你,立刻过来。”
孟云霆的备用机很简单,只有一个微信,微信里有两个好友,一个是微信团队,另一个头像是一个卡通人物名字叫悠悠的女孩,消息记录已经被清空。
黎愿直直的看向袭允儿:“允儿,你相信我吗?”
袭允儿的眼睛是空洞的,听到这句话后眼神才慢慢聚焦,她用尽全身力气握住黎愿的手,坚定道:“我信。”
黎愿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黎愿找了华盛旗下一家酒店,定了豪华包间,用孟云霆的微信给那个叫悠悠的女生发了房间号。
【位置】
【勿回,我老婆最近查到了什么,有什么话明天晚上在这里慢慢说,我等你。】
袭允儿好像猜到她想干什么:“可……”
黎愿轻摸她的头示意她别急。
发完消息后她把悠悠的账号从孟云霆的微信里删除了,然后搜索出悠悠的头像,在自己的手机里创建一个小号换上,并且挂上一样的微信名。
她添加了孟云霆的小号,设置朋友圈限权,又清空了好友申请的聊天记录。这么一看,和真悠悠没有任何区别。
黎愿用小号发送了同样的房间号给孟云霆:
【人家有话想对你说,明晚八点来这里好不好?你不来我不走。】
做完这些不到二十分钟,陈揽风尘仆仆赶来了。
凌晨五点正是好梦的时候,被老板扰梦的陈揽没有一丝怨气,一贯专业冷静。只是西装外套的领口不小心溜出了一点睡衣领子。
黎愿把手机递给他:“将这个账号和黑名单里那人的聊天记录恢复出来,拷贝一份。七点之前把手机送回来。”
陈揽一愣:“好的黎董。”
陈揽走后,黎愿把袭允儿抱在怀里:“允儿,你现在回去好好休息,无论真相是好是坏,要明天才能揭晓。”
袭允儿点头。
*
八点。半岛酒店。
陈揽收到前台的消息,弯腰在黎愿耳边说:“黎董,她们上去了。”
黎愿今天戴了一副巨大的墨镜,精巧的下巴一抬:“带路。”
陈揽走在前头,袭允儿拉着黎愿的手,紧张得手心都要出汗。
“不如你就在这里等我?”
袭允儿虚弱一笑:“没关系,无论结果如何总要自己面对。”
“黎董,就是这里。”
黎愿并未出声,只是给他一个眼神,陈揽心领神会敲门。
“谁啊?”
里面的男人声音不耐,像是被打断了好事。
袭允儿听见熟悉的声音脸色瞬间苍白。
陈揽:“贵宾,这是套房包含的至尊情侣套餐,请查收。”
门刚一打开就被一股力气踹飞,陈揽将孟云霆死死压在门缝里防止他逃跑。床上的女人听见声音发出尖叫,袭允儿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上去哐哐扇她的嘴。
“闭嘴!”
女人见她在录像赶紧缩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孟云霆不愧是名利场上的老狐狸,瞬间反应过来,先发制人,他阴沉着脸:“你在我手机里安了定位?袭允儿你疯了!这是侵权的!”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孟云霆既没有认错安抚原配,也没有保护他的小三,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还是他本人的隐私权。
袭允儿只觉得悲哀。
黎愿:“孟先生说话要将证据,允儿只是在家里无意发现一部手机,打开后看见聊天记录才追过了的。”
孟云霆皱眉沉思。
“孟先生可能在想,自己设了密码为什么还能被轻易解开。也许孟先生手机的密码和您□□的密码一样吧……”
视线往下,黎愿对着他的小家伙怜悯摇头,讥讽道:
“点击任意键就开锁了。”
第27章 第 27 章 我认了
事情闹得很大, 两家在京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孟云霆被革职处罚,自然不想那么便宜的让出大量财产。
黎愿在堂下旁听, 握紧袭允儿的手:“别担心,我们有充分的证据。”
“可是。”袭允儿咬唇,“我小叔子是英国很有名的律师,胜诉率极高,有他在我们肯定不会那么轻松。”
话音刚落,孟云霆带着他的律师团队走进来,态度傲慢。黎愿的目光落在他身后西装笔挺的男人身上, 认出了那双墨绿色的眼睛。
与此同时,孟礼珩也发现了她, 顿时觉得不自在,默默拉开自己与哥哥的距离。
开庭后,黎愿终于明白孟云霆为何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如此傲慢。
孟礼珩实在是太狡猾了。
他先提出女方想要分七成财产很不合理, 列举俩人家庭开销全由孟云霆一个人承担, 袭允儿婚后一直无收入依靠男方, 从法律来说,财产分割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家庭妇女而偏待,无收入反而是一种劣势。
很无奈,但的确是事实。
孟礼珩举着那张酒店的照片,眸光一闪:“据了解, 这是你方故意设下的陷阱,发消息的账号并非本人, 法律规定调查真相前应遵循公正公开的原则,避免钓鱼执法,依非法行为取得的证据不得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依据。”
黎愿在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对策, 就听见孟云霆补充。
孟云霆对法官说:“我的妻子在婚后多次借钱给娘家,私自动用夫妻共同财产,高达数千万。”
袭允儿大脑一片空白:“你胡说,你明明同意了的,还说让我爸妈不用还!”
黎愿心下一沉。
女方如果对家庭经济无贡献,还私自隐瞒动用夫妻共同财产补贴娘家,离婚后是要连本带息立即返还的。虽然数量不多,但孟云霆这招实实在在恶心人。
孟云霆冷笑:“礼珩,把我的证据呈给法官看看。”
孟礼珩露出茫然又困惑的表情:“什么证据?”
孟云霆急得脸都红了:“欠条啊!你不会没带吧?!”
孟礼珩好像真的不知道有这个东西,语气小心:“哥,什么欠条啊?你在说什么?”
“不可能!我昨天给你了的!不可能……”
孟云霆冲到孟礼珩面前翻他的文件袋,把资料弄成一团糟,法官敲响法槌,呵斥:“肃静!”
“男方律师,我再问一次,有无证据指示女方私自动用共同财产。”
孟礼珩:“没有。”
“孟礼珩——”孟云霆的脸色精彩纷呈。
“肃静!”法官再次敲响法槌,宣布判决结果:
“根据民法典第1084条决定,孩子未满两周岁由母亲抚养。此外,由于男方孕期出轨,有权赔偿女方精神损失费。男方律师提出不正当取证的观点,介于女方并未将视频流出只是作为证据,不存在侵犯他人隐私权和肖像权,法院予以驳回。本案宣布,共同财产七成归女方所有,三成归男方所有。闭庭!”
孟云霆不可置信,还想说什么,孟父叫人拦住他。
孟父不怒自威,头顶上的青筋气得都快凸出来:“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赶紧回家。”
孟家人走后,袭允儿含着眼泪,激动地抱着黎愿:“阿愿,我们赢了。”
“是啊,我们赢了。”黎愿回抱她,神色难辨。
赢得太顺利了。
*
这段时间徐映灼也很忙,为了不胡思乱想,他给自己找事情做让自己累得根本没时间想黎愿。
他用了上千颗碎钻和一颗五克拉的蓝碧玺镶了一副黑色背景的深海水母画。两只水母交织交缠,碎钻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幽蓝的闪光,光影流动有种神秘又梦幻的美。
“故事就是这样,水母将男人的传家珍宝蓝碧玺吞下,他的使命就是杀掉水母夺回碧玺,但男人在灯塔太寂寞只有水母相伴,故事到最后舍不得杀它,受到惩罚被家族关在灯塔的最高楼与水母遥遥相望。”
“男人死后,水母把自己的肚子割破取下蓝碧玺,眼泪化作钻石,用生命作成这副画。”
这是徐映灼熬夜写下的剧本。
戴经理听完,嘴角一抽:“少爷,这也太抽象了。”
“抽象就对了!”徐映灼眼睛发亮,“越抽象的艺术品卖得越贵。”
戴经理觉得对方异想天开。
“就这样,你派人赶紧送去最近的拍卖会上,就说这是徐康然老先生的传家宝。记住,必须找个人把我的故事背下来,这种跨越物种遗憾又离谱的爱情故事,上流人士最喜欢了。”
简直胡闹!真当那些名流是冤大头!
过了一个月,戴经理跟徐映灼汇报,脸红激动:
“少爷!那些人真的是冤大头!那俩笨水母卖了一千万哈哈哈,我们发了!”
徐映灼对结果并不意外。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聪明人多,傻子也多。如果打上谁谁谁的传家宝,或者一件饱含深意的艺术品,很多自诩艺术家收藏家的人闻着味儿就来了。
戴经理:“少爷,拍卖会那边问还有类似的艺术品吗?要不您再做几幅?”
“不行。”徐映灼有自己的营销方案,“多了就不稀奇了,过段时间把我做的徐氏祖传二十代红钻琉璃瓶那去拍卖,其他碎钻花瓶当成周边出售。”
戴经理平静:“好的少爷。”
徐映灼:“卖出去后分你一成。”
戴经理谄媚:“好的少爷~”
“你们下午茶吃啥?”
“嗯?”话题跳转太快,他回答,“好像是面包,您饿了吗?我让人送一碟上来。”
“不用,搬两箱去我车上。”
“……好的少爷。”
戴经理无奈。
*
徐映灼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脑袋发胀,可能是忙着作画没休息好。戴经理把他送到门口,临走前突然想起:
“少爷,您上次吩咐我去您的住处牵网线,技术部那边已经牵好了,您回去试试?”
徐映灼一听,连忙让颜伍开车回去。
他从行李箱里掏出手机充上电,这个时刻不离手机的年代,徐映灼在南非硬生生的戒掉手机。
手机断断续续充上电,等待开机的途中,交握着的手掌渐渐布满了汗。
屏幕一亮徐映灼猛地站起来,紧攥着的手机似有千斤重。
他拨通了黎愿的电话,在“嘟”声响起的第五秒,颓败地挂断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茫然地坐在屋檐下的门槛,露出的手臂被蚊子咬得又肿,他挠了一道一道的红痕,在十分钟后鼓起蜿蜒的伤口,就像他今夜交织在心头道不明的几许思念。
他的脑袋越发昏沉,徐映灼站起身准备回屋睡觉,而那通没接通的电话竟奇迹般地拨了回来,仿佛是对他的一种恩赐。
“怎么了?”
女人置身于嘈杂的地方,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徐映灼自动屏蔽电话那头的歌声,只听得见她与自己沉寂很久忽而复苏的心跳。
“黎愿。”
他想指责她的罪证,可话到嘴边又不忍吐出,他怕惹恼了对方提前结束这段来之不易的通话。
黎愿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觉得徐映灼有些不对劲,又问一次:“你怎么了?”
徐映灼喉咙又疼又肿,说一个字喉咙像是被隔了一刀:“你在干嘛?我在这边没有惹事,我觉得自己……”
咚——
天昏地转,徐映灼失去了意识,直直倒下。
*
如果再给徐映灼一次机会,让他把那未说出口的半句话说完,他会说什么呢?
黎愿,我觉得自己从良了——这是徐二世祖的忏悔。
黎愿,我觉得自己出息了——这是刚卖了一千万的嘚瑟。
黎愿,我觉得自己快要爱上你了——这是……不可能!
而现在,他睁开模糊的双眼,颜伍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上,他听见屋外轰隆隆的直升机降落,来的那几个医生用蹩脚的英文说:
“他得了疟疾,许是毒虫叮咬后染上了毒性,发现得太晚了。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轮流看护他,这个病毒死亡率极高,不能再有任何马虎!”
他感受着自己冰冷的四肢,连抬眼都没有力气,浑身痛得失去了知觉。他满脑子都在遗憾那通未说完的电话,可身体却难受得如同地狱
——黎愿,我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你会伤心吗?
*
“少爷!您终于醒了?!”
颜伍见他缓缓睁开眼,激动得鼻涕泡都快流到他的脸上。
徐映灼浑身酸痛动弹不得,虚弱又沙哑的说:“滚一边去……”
见他还能骂人,颜伍开心得嗷嗷大哭:
“少爷啊!我的小少爷啊!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全家老少怎么和老爷交差啊呜呜呜,都怪我没把您照顾好!从此以后有我颜伍在的地方保证没有一只蚊子!”
“幸好老天保佑让您捡回一条命,我也跟着捡回一条狗命。也得多谢大小姐打电话过来说您出事了,还及时叫了一飞机医生,不然差点错过抢救时间。”
黎愿?
徐映灼心里五味杂陈,他以为在她心里,黎愿巴不得他死了才对。
曾经他也是这么诅咒对方,在曾经的十几年里,黎愿一直是徐映灼畏惧又憎恨的存在。
而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内心竟然在动摇,他对她产生了无法忽视的欲望与情愫,这真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在他以为自己生命快要到了最后关头时,那些对她的恨意全部消散……
他甚至在眷恋她。
可是,可是……徐映灼想起过往种种:
可是她打我。
可是我有的时候的确很欠揍。
可是她很专横,在她身边没有任何主权。
可是,她身上很香。
可是她折磨我。
可是她跳舞的时候真的很漂亮。
可是她不关心我。
可是她有几次对我特别温柔特别好。
可是,那都是为了骗我。
徐映灼浑浑噩噩的想,脑袋再次昏沉,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这些无厘头又毫无关联的思绪最后化成一句话——
算了。
我认了。
第28章 第 28 章 酒后意外
为了庆祝袭允儿出月子加喜提单身, 黎愿直接包下一层酒吧。袭允儿孕期一直郁郁寡欢消瘦不少,这会儿才算真的活过来了,穿上平时觉得大胆的裙子, 缠着黎愿给她点了好几只鸭。
即便是把这层楼的顾客清空,可在钞票的加持下,老板请了一整个乐队专门为她们演奏,更有专业的氛围组,所以一点都不显得冷清。
只有黎愿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看手机,格格不入。
“姐姐,喝酒吗?我特地为你调的。”
忽闪忽闪的眼睛慢慢靠近, 整个眸子盛满女人不俗的容颜,这是一个清纯又白皙的男孩子, 看起来像是在读大学。
黎愿把手机关上,毫不客气道:“拿开。”
真是不懂规矩,谁允许他站那么近在她身后说话, 万一看到她手机上的工作机密怎么办?太没分寸了。
就连徐映灼那只吵闹的狗也知道在她工作时瞬间安分守己, 躲得远远的。
莫知鹤像是做错什么事一样低头, 咬着唇,我见犹怜。
袭允儿不忍心,搂着黎愿的腰笑道:“阿愿,难得陪我出来玩就不要一直工作嘛。”
黎愿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她待会儿还要把袭允儿这个酒鬼送回去,今晚滴酒不沾。
“阿愿, 你看那是谁!”袭允儿在二楼栏杆那叫她。
这家酒吧档次很高,除了二楼的包间外,一楼也有不少昂贵的消费, 来往的顾客大多都是有钱人。
一楼的吧台围了几个富婆,中间的男人肩宽腰瘦身材修长,衬衫扣子扣得一丝不苟,若隐若现的喉结滚动,让人想替他解开衣领松一松。
禁欲的男人眉眼泛着酒意,脸颊诱红,露出迷离又无助的表情,让女人们升起企图沾染的欲望。
“诶,那不是我前小叔子吗?”袭允儿捧着脸乐呵道,“不会没帮他哥打赢官司,被孟家赶出家门,走投无路准备下海了吧?”
黎愿斜她一眼。
“黎愿,你去帮我问问价格!”
袭允儿醉得不轻,黎愿招来一个女服务生看着她,下楼买单。
路过吧台,她径直走过孟礼珩,不想惹麻烦事儿,没想到麻烦却追着她跑。
“别走。”黎愿的衣角被拉住,她转身,孟礼珩整个身体都快朝她贴过来了。男人用他那张完美而薄情的脸说出极尽哀求的话:
“你,别走……求你,帮帮我。”
黎愿思考了两秒,抬眸,对着那群跃跃欲试的女人道:“这是我的人。”
女人的气场太过强大,精致的面容下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她们愣是不敢再向前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到嘴的肥羊被人带走。
于是,黎愿的车上装着两个醉鬼。
袭允儿瘫在后座:“黎愿,你还真把我小叔子包了啊?不行啊,睡完哥哥又睡弟弟我良心过不去……还是你拿去享用吧。”
孟礼珩皱着眉头:“我不要被l睡,我是正经人!”
袭允儿:“你想得美!男人的裤当就像盲盒一样,包装漂亮得很,迫不及待拆开后发现全是诈骗!你哥就是这样……骗得我好苦哇!”
黎愿简直没眼看,摇下窗户散散满车的酒味。
“我不是!”孟礼珩一个激灵坐直,脸红扑扑地反驳,“我不是盲盒,不信你捏一捏!”
“好!黎愿你捏一捏!”
“……”
醉酒的是他俩,脑袋疼的是黎愿。
“呕——”
袭允儿在车上很不舒服,胃里翻墙倒海的涌动,实在憋不住吐了出来,全吐在孟礼珩的裤子上。
爱干净的孟礼珩嫌弃死了,良好的教养让他无法将那些糟糕的情绪骂出口,他崩溃地捂着鼻子:
“嫂子,你好臭。”
“滚!你哥是个畜生,你就是个小畜生!为虎作伥,还想帮你哥打官司,做梦!”
袭允儿醉了酒难免想起孟家那些糟糕的往事,再看孟礼珩嫌弃她火气涌上心头,一阵迁怒。
甚至脱下高跟鞋在车上对着孟礼珩拳打脚踢。
孟礼珩裤子被打湿,越来越难受,边挨揍边问:“嫂子,你吃了什么吐在我的裤子上?辣得我蛋蛋好痛啊。”
“变态辣的火鸡面!”袭允儿嘿嘿一笑,用鞋跟又砸他一下。
……要不是还在开车,黎愿真想闭上眼。
袭允儿先下车,被佣人搀扶回家。接下来车里就只剩下黎愿和孟礼珩,她转头问:
“你家地址。”
男人思索了一会儿,眼神迷茫:“我没家了,那不是我家。”
黎愿真想把他扔下车。
“我问你,那天开庭你是不是故意的。”
男人似乎在认真分解她的话,愣了好久,最后答得老老实实:“对呀,我故意的,我故意让他身败名裂。”
意料之中,黎愿问:“为什么?”
“为什么?”孟礼珩眨着无辜的眼,喝醉后的他问什么答什么,听话得要命:
“因为他妈就是个小三,还敢生在我前面,登堂入室。如果不是他,等老头死了孟家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的东西不允许任何人沾染。”
黎愿从他溃不成军的醉话里听见了不可忽视的狠辣与占有欲。
她无意戳破豪门秘事,不再多问。
没想到喝醉的孟礼珩居然是个话痨:“你们不知道吧,那份礼物是我寄的哦,那个女人也是我暗中安排在大哥身边的哦。不过嫂子不能怪我吧,是他自己管不住自己。本来我还想再送一些证据过来,没想到你们那么聪明,竟然直接捉到现场。”
黎愿终于知道,为什么看似人畜无害的孟二少爷在国外被人称作老狐狸,原来这小子就是个白切黑,外表内敛正直实际上满肚子算计。
也许到现在孟云霆都还以为一切的导火线只是因为品牌方寄错了礼物。
“闭嘴,我接个电话。”
孟礼珩明显是平时压抑久了,卸下伪装后在后面开心哼着歌。黎愿接通了徐映灼的电话:“怎么了?”
对面应了一声就再无回应,黎愿听了很久,总觉得这家伙不太对劲:“你怎么了?”
男人缓缓说话:“你在干嘛?我在这边没有惹事,我……”
话还没被说完,黎愿听见地板沉重的撞击声,下一秒,电话挂断。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黎愿心跳得突突的,她把车停在路边打开监控,果不其然,徐映灼晕倒在路边。
黎愿被吓了一跳,立刻打电话给颜伍等人,联系南非最好的医疗团队坐直升机去抢救他。
她焦急难耐,偏偏后座还有个不懂事的酒鬼大声嚷嚷,吵得得她心烦。
于是,陈揽再一次凌晨接到老板的电话,他飞快地赶来,收到的任务竟然是照顾一个男人?
“好的黎董。”
不理解,但照做。
黎愿把麻烦的东西丢下车,油门一踩就走了。
两个英俊的男人傻傻站在路边目送她离开,最后,陈揽把孟礼珩带去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
陈揽甚至还贴心地帮他把脏衣服换下,脱下衣服后愣了一下。
男人光滑的手臂上有很多红痕,虽然不是很重,但明显是刚被打出来的。
“这都什么事儿啊……”
加班就算了,还得帮老板处理喝醉的小三,他得赶紧买药帮小三涂一涂。
*
第二天,孟礼珩起床后大惊失色。
他失身了!
孟礼珩未经人事,但也懂一些基本的常识。自己被扒得光秃秃的,身上若隐若现的红痕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吻l痕,被子凌乱,甚至……
他黑着脸,视线往下。
他那里怎么有点疼?火辣辣的疼。难道不仅女人第一次疼,男人第一次也会不舒服吗?
该死,真不该喝那么多酒。醒来之后什么事也记不住了,连那个夺走他清白的女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冷静稳重的孟大律师第一次露出如此懊恼的表情。
*
确定心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尤其像徐映灼这种别扭又自尊心很强的男人,让他承认喜欢谁就像让他带着自己的人和心在对方面前缴械投降,从此任由她处置。
但如果男人一旦认清了自己的感情,那些压抑在心底懵懂的情愫瞬间有了一个出口,思念也许会随着忙碌偶尔停歇,可爱意却愈发浓烈。
于是徐映灼开始疯狂展现自己的人格魅力,天天给黎愿发消息求关注。他懊恼自己曾经做下太多蠢事,以至于黎愿对自己的印象并不好。
“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别着凉了。”
南非太阳大风也大,大病初愈后的徐映灼撩着衣服露出小麦色的腹肌自拍,被风吹得一阵咳嗽。颜伍大惊失色,赶紧拿毯子给他裹住。
徐映灼回屋发消息:
【我病好了,今天都可以下床了。】
【图片】
【你看,这几天都饿瘦了,腹肌都不明显了。】
黎愿很久没回,也许在工作,徐大少爷又关心道:
【吃饭了吗?再忙也不要忘记吃午饭。】
他发完,觉得很肉麻,羞涩地钻进被窝里。
等了一会儿,黎愿终于腾出手赏赐他一条:
【别发了,吵得很。】
徐映灼把手机丢一边儿,难过地干活儿去了。
这段时间徐映灼用边角料设计的艺术品陆陆续续卖出一些,反响很好,他一边搞着饥饿营销一边加急赶出另一批货。
只是一直打着“徐家祖传”的名号卖东西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徐映灼这几天在思索应该如何营销自己的产品,最好浪漫,又有特色。
颜伍:“少爷,大小姐都同意你回国了,我们干嘛还赖在这里不走?”
子公司这边运转得不错,电话里戴经理一直表扬徐映灼,加上徐映灼这次生病着实吓人,黎愿松了口同意他回国。
但徐映灼拒绝了。
这次南非之旅让他认清很多现实,他在这里找到了擅长的事情,想闯荡一番扬眉吐气地回去!
他不想再窝窝囊囊的过日子了,他徐映灼也想做一个有用的人,被老婆认可的男人。
晚上,徐映灼算准黎愿下班的时间给她发消息:
【我决定了,等我把手头这批货做了再回来。】
【不是非要和你唱反调,我只是想做点自己的事业……虽然你可能看不上,但我会努力的。】
【我以后一定安分守己!】
消息很久没有得到回复,徐映灼有些忐忑,再次打开发现一条也没发出去。
部落一到晚上就信号不好,徐映灼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无聊地把聊天记录刷了个百八十遍。
他又发几条试了试:
【吃饭了吗?】
发送失败。
【今天好热,京都天气怎么样?】
发送失败。
【爸妈身体还好吗?】
发送失败。
【黎愿,我喜欢你。】
消息转啊转……
发送成功!
“靠!”徐映灼瞪大眼,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往屋外冲。
颜伍还在门口扫地呢,一阵疾风从他眼前刮过,再低头扫把就没了。只见大少爷抢走自己的扫把在院子里捣腾,动静很大,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徐映灼激动得很:“快快快!给我找点事情做!让我忙起来!”
好紧张,好紧张,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生了。
颜伍也不跟他客气:“少爷,您把后院的牛粪铲了吧。”
徐映灼正准备往后院走,听见手机响了,连忙跑回屋。
深呼吸。
男人双手颤抖打开手机。
黎愿:【我不喜欢你。】
明明意料之中的事情,徐映灼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失望。眼睛酸涩,赶紧闭上眼睛缓缓。
再次睁开眼,徐映灼已经想好措辞,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
【哦,我开玩笑的。】
黎愿倒是很认真:
【我没开。】
“……”
颜伍已经把铲子带来了,敲门:“少爷,铲子拿来了,我们去铲牛粪吧!”
安安静静的房间里传来一丝哭腔:
“铲个屁,滚!”
咋啦?是少爷自己要铲的,怎么问一句还哭上了?
颜伍挠挠头离开了。
第29章 第 29 章 回国
徐映灼的情绪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 乐观是他徐大少爷一无所成却能自信长大的秘诀,于是第二天就把失恋的情绪调整好了。
没关系,黎愿今天不喜欢他, 不代表黎愿明天不会喜欢他。况且他是黎愿唯一的丈夫,黎愿除了他还能爱谁?
平淡无聊的生活还是需要节日的魔法。
这两天是部落的马赛尔节,村民穿着传统的服饰跳舞,赛马,篝火晚会,灰扑扑的村落瞬间变得喜气洋洋。
徐映灼给工人放了两天假。
颜伍趴在窗口望着远方的热闹,艳羡道:“少爷, 您真的不去吗?酋长派人邀请好几次了。”
“不去。”
昨天下矿,徐映灼挖到一颗接近十克拉的红钻, 净度很纯晶体细腻,他画着设计图,一颗心全在宝石上。
“你去吧, 给你放一晚上假。”
颜伍一喜:“谢谢少爷, 您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设计图画好了, 是一枚四爪戒托的血红鸽子蛋戒指,红钻周围铺满上百颗无色碎钻,衬托着红钻更有视觉冲击。徐映灼还将戒指设计成蟒蛇的模样,蜿蜒的蛇身缠绕在手指上有种神秘又禁欲的吸引力。
黎愿结婚后一次也没有戴过婚戒,也许是她不喜欢那样的款式吧, 徐映灼想重新给她设计一款更漂亮的。
深夜,热闹声渐沸, 徐映灼眼睛疲惫,熄了灯躺在床上。
不知睡了多久,他敏锐地听见黑暗里传来的脚步声, 虽然动作很轻,但还是被吵醒了:
“颜伍,你回来了吗?”
没人回应。
徐映灼穿上鞋起床,刚出房间门脖子上白光一闪,一把冰冷锋利的刀刃抵住他的喉结。
徐映灼反应了两秒,举起了手。
“食物在厨房里,现金在柜子里。”
身后那人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刀尖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徐映灼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脖子挨一刀。
徐映灼被带进屋里,短短时间,整洁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那群劫匪胆大又贪婪,但凡用得着的全部薅走,连他新买的裤衩也不放过。
徐映灼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瑟缩蹲在墙角,暗自把他们每一个人的脸都记住。
他认出,这群人和上次矿山闹事的是同一批。也许今晚过节防守松懈,这才让这群人溜了进来。
柜子里几十万的现金被拿走,可领头还是不满足,将所有带锁的盒子捶开,野蛮至极。
他们果然发现那颗红宝石,一群劫匪围着它垂涎欲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这是准备送给黎愿的戒指,徐映灼真想让他们把脏手拿开,不允许任何人亵渎这颗宝石。他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鸷。
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徐映灼压下这口气,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宝石上悄悄摸出手机。
但他运气着实不好,领头刚巧转身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气急败坏,一把将他手机踹飞,指着他骂骂咧咧,像是在威胁他什么。
在京都,若谁敢指着徐大少爷的鼻子骂人,下一秒对方的手指就得骨折。可这是在南非,他势单力薄,颜伍也不在身边。
徐映灼忍气吞声。
突然,魁梧的领头看了他几瞬,表情变得狂热,伸出手疑似想要摸他的脸。
徐映灼吓得花容失色:“劫财就算了劫色就过分了啊?!”
那只黑手环住徐映灼的脖颈,徐映灼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一秒,领头将他脖子上挂着的项链用力一扯,项链直接断开。
是一枚成色不错的黑曜石项链,歹徒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很重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徐映灼悬着的心先是一松然后紧紧提起,他尝试着用英文沟通:
“这个可以还给我吗?这是我在路边摊上买的,不值钱。”
徐映灼话还没说完肚皮就被狠狠踹了一脚,那领头以为他要挡道,招呼小弟给他一顿打。
“那是我老婆送我的项链,你还给我,我答应给你一个更贵的。”
徐映灼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碎掉了,口腔里泛着血腥味,他狼狈趴在地上,那串黑色的曜石被黑人的小指头轻轻勾起,在他的头顶上晃悠。徐映灼忍着痛伸手触碰,手臂登时被人踩在脚下。
领头突然抬手示意其他人安静,耳朵动了动,听见有人回来了。
“嘎哒!”(撤退)
那群人一溜烟儿跑了,带着他的红宝石和黑曜石。
*
深夜,黎愿接到徐映灼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男人的哭声就传来了,抽抽噎噎的,听着可怜极了。
“黎愿,对不起,我把你送我的项链弄丢了。”徐映灼开口就道歉。
黎愿还以为他怎么了,听完后也有些无语:“丢了就丢了呗,大半夜的嚎啥呢?”
徐映灼心里很难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笼罩在心头,来到南非后他深深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一直以来都在强撑着。
这会儿听见老婆的声音眼泪瞬间止不住地流。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没用,什么事情也做不好……仓库里的货被抢了,你送我的黑曜石也被抢了,我又惹上事了。”
他明明很小心地戴着项链,每天出门都把项链藏进衣领里,生怕别人惦记。没想到还是被抢了。
黎愿好不容易送他那么贵的东西,他都守不住。
徐映灼在做珠宝生意这件事黎愿略有耳闻,货物平时全堆在部落的仓库里,一把钥匙锁上就不管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黎愿难得耐心安慰他:
“别哭了,别哭了。”
“……我知道,不怪你。”
“差不多行了,你皮又痒了是吧?”
耐心不过三句。
徐映灼见好就收,马上止住哭声,吸鼻子:“不痒不痒,我刚刚才被打过。”
黎愿一听,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谁打了你?”
敢动她的男人,真是反了天了。
“就是那群劫匪,我让他给我留一条项链,他就踹我。”
天色不早,黎愿打着哈欠:“行了行了,你早点睡觉,明天醒了就回来了。”
徐映灼以为黎愿是在哄他开心,毕竟南非那么大,街上又没有安监控,警察如同摆设,哪里还找得到项链呢?
结果第二天早上,门口的狗一直叫不停,徐映灼顶着黑眼圈从被窝里爬起来给它放饭,打开房间门却被外面乌泱的阵仗吓了一大跳,使劲儿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这是在做梦。
“姑爷好——”
他狭小的院子站了好几排黑衣人,一个个身材魁梧满脸杀气,他像是误入了某种帮派。
“姑爷,此次偷窃的犯罪团伙已全部逮捕,一共五十九人,请姑爷清点!”黑衣人招手:
“抬上来。”
昨晚嚣张的匪徒被捆得老老实实,黑衣人拿着棍子一个个把他们赶过来跪下,徐映灼定睛一看,发现他们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狼狈得很。
最惨的是领头,昨晚踹徐映灼那只腿都被打瘸了。
徐映灼有些恍惚,一时之间竟然觉得他们这边更像黑l社会。
颜伍兴冲冲地从仓库那边跑回来:“少爷,我们的货全部回来了,一件也不少。哦,好像还多了一条项链。”
徐映灼摸着失而复得的项链,心里还有点五味杂陈。
曾经徐映灼年少轻狂,朋友多仇人也多,小时候经常和人斗上,受伤都是自己扛,也不敢告诉家人。
生平第一次,有人替他撑腰。昨晚哭过的眼泪浸湿枕头,甚至还没来得及干,第二天就能出一口恶气。
这种被及时维护的感觉真好。
“姑爷,这群人您打算怎么处置?”
徐映灼想了想:“把他们送到市区警局,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这样对他们,对这里的村民都好。
“姑爷仁慈!”
那群歹徒中还有一个人不怎么服气,又怂又弱地瞪了一眼徐映灼,用英文嘀嘀咕咕说:
“你竟然在货里放了定位,中国人就是狡诈。”
徐映灼满头问号,还没来得及细问,黑衣人就把歹徒的嘴堵住。
黑衣人清了清嗓子,站在院子中间敲打他们:
“记住,到了局子里好好做人,出来后也不准再回到这里惹是生非,否则……”
所有黑衣人配合地举起枪,吓得歹徒屁滚尿流。
“下次见到我们家姑爷最好绕道走,你们都听清楚了,谁敢折姑爷一根翅膀,大小姐定会毁他整座天堂!”
徐映灼:“……”
颜伍擦了擦眼角欣慰笑道:“少爷,我从来没见过小姐对哪个男人那么上心。”
徐映灼:“……你不要拿人家管家的剧本!”
*
经此一遭,部落的治安好了很多。酋长带着村民感谢徐映灼,送了很多家乡特产。
院子里堆着很多盆子,那盖头下的竟然是一条一条蠕虫,徐映灼看着院子里到处爬动的虫子隐隐作呕,垫着脚走路:
“您的恶意…不好意我心领了,东西就算了带回去吧。”
多攒倒是精心准备了礼物,羞涩地从兜里掏出一块漂亮的石榴石递给徐映灼。
石榴石虽然也是红色的,看起来和红钻很像,可它只是钻石的伴生矿石,普通人买不起昂贵的珠宝用它当红钻的平替。
不值钱,但心意难得,徐映灼收下了。
“叔叔,总有一天我会历经磨练幻化成一颗真正的宝石,到时候我再找你把圆圆接回家。”
“好。”徐映灼摸他的头。
男人的手掌带着温柔而包容的温度,多攒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叔叔,您走了我们还能用小石子换面包吗?”
多攒问出了大多数村民的心声。
这些外面的人来这里采矿,不仅允许他们捡碎石换食物,还让人守着部落保护他们的安危。部落这段时间很少发生抢劫杀人的动乱。
徐映灼要走了,他们真心舍不得。
徐映灼想了想,承诺:“放心,以后你们有多少碎钻我都收,我也会派人守着部落的。”
徐映灼在这里学了很多手艺,回京都后他想成立一家珠宝品牌,这样这些村民和矿工就一直有工作可以做了。
多攒把这些话翻译给了当地村民,众人难掩兴奋,担心自己的语言对方听不懂,纷纷鞠躬道谢。
徐映灼短暂地沉浸在别人的称赞里,在一双双漆黑又炙热的眼神中找到一丝成就感。
虽然这趟南非之旅异常艰辛,但至少也不全是糟糕的。
急促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徐映灼的心脏莫名开始狂跳,陡然升起一丝很不好的预感。
颜伍急吼吼地跑过来,脸色变得煞白,语气沉重。
“少爷,老爷病倒了。”
第30章 第 30 章 蛋蛋美容护理
袭允儿的离婚判决书下来了, 孟礼珩亲自送来,顺便替家人看看小侄儿,他现在是孟家唯一一个还没有被袭允儿拉黑的人。
袭允儿酒醒后一直想对他道歉, 抱着孩子讪笑,“对不起啊,那天喝酒失态了,对你语气不太好。”
仔细想想,嫁到孟家那么多年,孟礼珩一直对她恭恭敬敬,可自己喝醉了居然将离婚的气迁怒在他身上, 着实不应该。
孟礼珩一愣,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没关系。”
“幸好那天黎愿在, 我下车后她还把你也送回家,不然我俩都得流落街头。”
“黎愿?”
碎片般的记忆涌出,断断续续拼接在一起。
那天晚上孟礼珩和客户喝醉了酒被骚扰, 他好像对一个女人求助, 那人转过身霸气地将他带走,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他想起了那张脸。
原来她叫黎愿。
袭允儿看他脸色很糟糕,好奇道:“你给人家添麻烦了?耍酒疯还是吐她车上?她收拾你了?”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乌云密布,可耳根那却冒出可疑的红色。他的话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嗯,她把我狠狠收拾了。”
以至于第二天身上布满了红l痕, 浑身酸痛。
很好,就是这个女人把自己吃干抹净。
也是很巧, 罪魁祸首刚好过来看孩子,三人撞了个正着。
“黎愿,你来得正好, 我俩正想感谢你呢。”袭允儿招呼她坐下,殷勤给她倒茶,“感谢你那晚照顾我们两个酒鬼。”
黎愿给宝宝打了个巨大的金锁,三个老师傅用古法工艺雕刻了半个月制成的,金锁上的那条龙活灵活现,像真的一样。
宝宝是识货的,伸手想拿,奈何金锁太重了,她咿咿呀呀地抱在怀里用乳牙啃。
金锁上全是她的口水,袭允儿无奈地把它收回房间:“你们先聊。”
黎愿和孟礼珩都不是话多的人,谁也不愿先打破这微妙又安静的氛围。黎愿倒是神色如常,可孟礼珩自从知道眼前的女人和他发生过亲密l关系后浑身不自在。
他想质问她,自己是有多差劲,以至于那一晚后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留下就走了。
“呀,我的包都被磨破了,怎么搞的?”袭允儿去杂物间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几个真皮包搬家的时候被损伤,心疼坏了:
“阿愿,你知道哪里有修包的吗?”
黎愿语气淡淡:“扔了,我重新给你买。”
孟礼珩心中略微不适,好像对方随口就要扔掉的是他一样,他轻哂,语气意有所指:
“黎小姐还真是始乱终弃。”
黎愿当然听出他的言外之音,男人紧绷着下颌线,坐姿僵硬,眼睛不敢直视她。
始乱终弃?
黎愿以为他在计较那天晚上把他丢在马路边的事情:“你晚上叫得太大声,吵得很,我把你丢下怎么了?”
孟礼珩在他车上发酒疯,大吵大叫影响她接电话,她虽然把他踹下车但也让陈揽去照顾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吧?
“你!”孟礼珩被这狼虎之词震惊得久久平复,脸红到了脖子。
他还想说什么,对方扫过一个警告的眼神:“安静。”
黎愿接通了电话。
几秒后,她紧皱眉头,腾得站起身打翻了茶杯。孟礼珩眼疾手快替她挡住了滚烫晃出的茶水,烫红手背。
袭允儿听见开门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只看见黎愿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担心。
“你也要走?不留下来吃晚饭?”
“下次吧。”孟礼珩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开门。
黎愿已经联系陈揽来接她,这个时间是高峰期,陈揽被堵在来的路上。黎愿准备在手机上打个车,黎大小姐第一次用这种打车软件,下载后还要身份验证,弄得她很没耐心。
一辆车平缓的停在她面前,孟礼珩摇下车窗:“上车。”
黎愿也不跟他客气,报了医院的名字。
孟礼珩斟酌问:“家人生病了?”
“嗯。”
黎愿的眼神难掩担忧,孟礼珩抿了抿唇,认真道:
“你有任何麻烦都可以联系我。”
黎愿突然想起他是律师,以后她和徐映灼离婚说不定还能咨询两句,于是同意了好友申请。
*
徐父的脑袋里长了一颗恶性肿瘤,手术风险很高,徐母已经泣不成声,徐家的晚辈除了徐映灼全部到齐,全部都哭丧着脸,一时间,黎愿这个儿媳妇竟然成了主心骨。
黎愿搀扶着徐母,轻声安慰:“您别急,我已经联系了国外最权威的脑科医生,私人飞机马上就到。”
短短时间,黎愿将病例发给了专家团队问诊,又让助理安排了最好的病房,还让人去寺庙捐了高昂的香火。
剩下的只能看天命了。
徐母六神无主,眼下儿子不在身边,儿媳妇说什么都乖乖听。
几乎是徐父刚被推进手术室,徐映灼后脚就来了。
男人原本娇气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消瘦后的五官显得更加硬朗,饱受历练的少年多了一丝成熟可靠的气质,给人一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手术室的灯亮起,徐映灼怔愣坐下,咸湿的汗珠顺着脸颊烫进眼眶,视线刺疼而模糊,母亲的哭声和堂兄弟们的安慰在耳边密密响起,徐映灼大脑放空,觉得这一切都太虚幻了。
黎愿站在他的对面,此时的徐映灼比任何时候都要乖顺。那个曾经桀骜不驯的少年在这一刻浑身的戾气都被抽空,仿佛上天要收走他什么,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正是黎愿曾经所希望他变成的样子,不吵不闹,安静听话。
而此刻她却生出一丝不忍,比起现在的样子,她好像更能适应那个生龙活虎瞎闹腾的徐映灼。
血液凝固,徐映灼像置身在一个无形的冰窖中。忽而,他冰冷的手被温暖覆盖住,好似有人迈进深渊将迷茫的他打捞起。
他抬头,闯进一双宁静的、温柔的、能包容万物的眼睛。
溃散的视线渐渐聚了焦,那颗飘忽不安的心脏瞬间被拖住。
女人轻轻抚摸他的脸,是难得的怜爱,他被熟悉的香味包裹住,贪婪地沉溺在她的垂怜里。
他听见她的声音:
“别怕,有我在。”
*
好在手术顺利,众人松了一口气,黎愿脱不开身第二天就回公司了,徐映灼让人把徐母送走,一个人守着徐康然。
他趴在病床边睡着了,迷迷糊糊感觉到床在动,睁眼看见徐父抬手把被子搭在他身上。
“别感冒了……”
他戴着氧气罩,声音微弱。
徐映灼久违的感受到父爱:“爸……”
“……然后传染给你妈。”
“哦。”
徐康然一醒,经历了各种检查,忙活一通后现在勉强能说几句话。他看着晒黑的徐映灼略显欣慰,可并未露出喜色,反而语重心长教育他:
“你走的这段时间,你老婆很辛苦,纵使你对他有万般意见,回来后也要好好过日子,两个人相敬如宾,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胡闹。”
“好。”徐映灼这次回来本来就打算当一个模范丈夫。
他才不要和黎愿相敬如宾。
他要和她恩恩爱爱如胶似漆!
徐映灼提着鸡汤去华盛,按理来说,他作为华盛大股东一进门前台就该恭恭敬敬地迎接他,然后帮他按开专属电梯。
可徐映灼等了很久没人理他。
“不好意思先生,去总裁办需要预约。”前台拦住他。
徐大少爷的人生里就没有预约两个字!
“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前台仔细辨认,才恍惚过来:“少爷,是您啊。”
她替他按了电梯,待人进电梯后兴冲冲跟同事八卦:“天哪,少爷晒得好黑我差点儿都没认出来,你们下次可别像我这么粗心。”
“……”
就不能等电梯门关上后再说人坏话吗?
徐映灼郁郁寡欢,这种郁闷的情绪到了黎愿办公室瞬间爆发,徐映灼被陈揽拦住,不可置信:
“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可是她的丈夫!”
陈揽冷静回答:“对不起,我得先进去请示黎董。”
徐映灼不爽的点在于,陈揽可以随心所欲进她办公室,而他不能。甚至他能不能进自己老婆的办公室,还要过这个男人这一关。
但他学聪明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随时随地发脾气,只能坐一边静候。
过一会儿,陈揽从黎愿办公室出来,态度谦卑:“姑爷,黎董请您进去。”
“哼。”徐映灼抬着骄傲的下巴从他身边走过。
黎愿今天很忙,坐在办公室敲电脑,听见他走进来头也不抬:“你怎么来了?爸好点了吗?”
“好多了,都能下床走路。”徐映灼蹲在茶几边上把食盒打开,鸡汤浓郁的香味散开,“你吃饭了吗?我特地去福楼买的参鸡汤。”
黎愿:“谢谢。”
她刚打算合上电脑,陈揽抱着文件敲门进来:“黎董,我们已经安排夜间施工追赶工期,但成本会增加百分之五,您看?”
黎愿抚着下巴沉思,冷声道:“让辉耀启动备用的供应商,同时安抚好周边居民,施工时保证音量。”
“可是,方案团队已经整合了光伏屋顶和雨水回收……”
俩人一来二去又沉浸在工作中,徐映灼听不懂他们的专业术语,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鸡汤渐渐冷却。
他就像一个糟糠之妻,带着鸡汤去看大城市的精英丈夫,结果丈夫的办公室莺莺燕燕,他插不上话还被丈夫冷落。
“黎愿,吃完饭再工作吧……”徐映灼弱弱打断。
黎愿这才发现他,诧异:“你还在呀?”
徐映灼委屈极了,鸡汤一放就冲出黎愿的办公室,他再也呆不下去了。
为什么,这和他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
他以为自己收了性子好好过日子,黎愿就会对他好一点。可事实证明黎愿根本就不在意他。
徐映灼漫无目的开着车,不知不觉停在一家男士美容院旁,走进去。
“欢迎光临——请问您要做什么项目?”
徐映灼照了照镜子:“给我来个美白和补水。”
“好哒,一共两千八哦。”
徐映灼摸着自己晒黑的脸,忍痛刷卡。
他在南非就没有用过护肤品,脸皮变得又粗又裂。万一黎愿哪天心血来潮扇他一巴掌,自己的厚脸皮割到她的手怎么办?
徐映灼敷上了面膜,闭着眼睛想事情。
“先生,您有烦心事吗?”按摩的小哥突然问,“我猜猜,男人的烦心事无非就是两种,一是孩子不听话,二是老婆不爱。不过我看您这么年轻应该是第二种吧?”
徐映灼被戳中内心,抿紧唇不说话。
小哥笑得神秘:“我推荐您试试我们家的高级VIP项目。”
徐映灼好奇:“什么?”
“我们家VIP项目专门针对婚后生活不幸的男人,您还在为妻子不回家而烦恼吗?快试试我们的VIP套餐,球球粉粉术,小牛膨胀针,蛋仔提拉按摩……这一套下来保证老婆爱不释手,夜不能寐!”【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