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委屈 你那小男朋友藏好了吧?
徐应初双眼迷离, 显然还没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易微按下车窗,任由秋夜冷风灌入,人之常情的火热小腹才终于平息, 她迅速撤离雄性结实的大腿重新返回副驾,一面打开前置镜头检查面部是否异样, 一面嘱咐着:“我爸妈应该在出站层接我,你先在停车场待一会儿, 听我指挥再行动。”
“嗯。”徐应初板着张欲求不满的脸轻应了声,低顺着眉眼抬手将她翻起的下摆拉下仔细抚平。
易微有些歉意地看他:“抱歉啊,还得委屈你一下。”
“不会, 他们也是关心你。”徐应初摇摇头, “只是有点晚了,你一个女生在停车场不太安全,我先送你出去吧。”
大多数停车场都建在地下,信号不好,光线昏暗,于落单的女孩而言确实可能存在安全隐患,易微没推脱,点点头同意了。
抵达地面层, 两人拉着手恋恋不舍时,不解风情的阿姨举着一张手写宣传牌走到两人跟前, 大大方方地出声招呼着:“帅哥美女, 你们要住宾馆不?”
当然不,满头黑线的两人漠然拒绝, 痛失绩效的阿姨黯然离去。
眼看着母亲催促的电话又拨了过来,易微踮起脚尖迅速在徐应初稍凉的唇上轻啄:“我先走了,你到家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好, 路上注意安全。”徐应初将她的手提包递交给她,站在阴暗角落注视她离开。
离车次抵达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易良平站在车外搓着手左顾右盼,时不时还得和车内的老婆汇报几句情况。
见女儿进入视线,易良平先冲孙松月知会了声,而后以一种极其积极的姿态跑上前去迎接易微。
“你妈非说不放心你一个姑娘大晚上单独打车,说什么都要我开车来接。”他视线在易微背后来回梭巡,声量也适时地压低了几分,“你那小男朋友藏好了吧?我可是尽量给你提前打报告了啊。”
易微睁大眼有些讶异:“爸,你怎么知道……”
她今天外出的理由可是用的去给第一次上台表演的同学捧场,为了保证可信度,她甚至都没把表姐段菲芸拉下场……
易良平朝她眨眨眼:“以前我也是这么骗你外公外婆的。”
易微:“……”
孙松月身体不算太好,怕凉,所以在车上等着。
见女儿慢腾腾赶到,她忍不住批评了几句:“以后那么晚的活动尽量都拒绝好了,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乱晃算怎么个事,到时候出意外了他们负担的起吗?”
易微吐了吐舌头:“知道啦,妈妈,下次我一定结伴去。”
孙松月这番话的目的本质是想让她别去,从根本上解决隐患,而不是讨论跟谁去的问题。她想要反驳,转念又想到前些天两人爆发的争吵,到底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她挑了些好听的话问:“今天的演出好看吧?”
“特别好看!”易微星星眼大夸特夸。
为了让徐应初潜移默化地出现在家庭中,她已经持续很多天抱着徐应初的实体书在客厅捧读,时不时发出惊天赞叹,感慨情节设计之精妙,作者构思多新颖。
甚至她还把家里的黄金观影时间改成定点放映续昼原作改编的电视剧,易良平倒是看得上头,孙松月却觉得故事太阴暗,整天杀杀杀的对心灵健康明显有害。
包括她现在对舞台剧的情节复述,孙松月听着也反响平平,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易微想介绍对象入家门的事情还得缓缓。
到家时已经不早,隔天还要上班,孙松月便没再听女儿多言,而是嘱咐她赶紧洗漱休息。
房间窗台上的三盆花已经隐隐有了花苞,估计过不了几日就会全部盛开,易微近景拍了几张照,低头却发现楼下停了辆孤零零的车。
距离远,灯光暗,即使车窗开着,易微也看不清徐应初隐在暗色里的神情。
她没在意,高高举起手冲楼下热情挥舞着,车灯闪了闪是在做回应。
这一刻,易微特别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将他介绍给父母,但等母亲温柔敲开房间门送上一杯牛奶时,她却又胆怯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没出两天,他们还是碰上了。
段菲芸的gelato店在这周六正式开始营业,包括易微爸妈在内的多数亲戚都跑来岱林中街捧场。
跳出段菲芸坦白的实话,亲自抵达现场,孙松月才发现这条街远比她想象中更不成气候。
本就萧条的时代,配上如此冷清的配置,落在孙松月眼里这场投资不亚于竹篮打水。
她想劝外甥女重新考虑,但事到如今开店已经是板上钉钉,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丧气话。
段菲芸倒是对未来充满希望,她从确定店铺选址开始就创建了几个自媒体账号,打着“你的电子雪糕店”的标题更新gelato店的实时进展。
无论种菜还是建造,好像中国人天然喜欢从无到有的陪伴过程,段菲芸发布的第一个作品很顺利地小爆了一下,一个月下来已经积攒了小三万的粉丝,甚至还有好几个离得近的粉丝特地跑过来参加了今天的开业仪式。
岱林中街也因为新鲜到来的雪糕店变得喜气洋洋,年老的居民送花送礼,笑说段菲芸的加入拉低了整个岱林中街的平均年龄。
易微之前问过徐应初,岱林中街真的会好起来吗?
他当时笑着说:“会的,百年梧桐又起了新芽。”
易微抬头望向这颗横亘在中街的苍老梧桐,它的叶子已经枯黄蜷缩,很大一部分随着冷气的到来凋落,手掌大小的叶片不规律地散落在地面,踩起来清脆作响,并不老态和冷寂。
段菲芸想在剪彩仪式后和在场的大家拍个合照留念,不知有意无意,她把拍摄人定为了寡言少语的徐应初。
好不容易进入到假装陌生人赛制的最后阶段,易微眼皮猛地一跳,疯狂示意段菲芸不要乱来。
然而她跟没看见似的,只是笑呵呵道:“我之前离得远,好几次视频都是他帮我拍的,技术绝对过关。”
事已至此,易微不好多说什么,想着不主动搭腔也就生不了事端。
然而她想得太美好了。
徐应初起身去接段菲芸手里的相机时,啾啾也跟着出了书屋,它瞥见一旁好些天没见的易微眼睛明显亮了亮,而后咧着嘴抬起前腿直往她身上扑。
孙松月不喜狗,看到这么一个家伙冲上来下意识用腿拦了一下,并把易微拉开了两三米的距离。
她眉心紧拧,不满地轻啧了一声。
这世上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狗,但狗不会理解,只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啾啾顿时失了笑容,高高扬起的尾巴也耷拉了下来,一副特别落寞的样子。
易微看了心特别酸,她着急解释道:“它没恶意的,就是想找我玩而已。”
孙松月不赞同道:“你又跟它不是一个物种,怎么揣测得清楚人家怎么想的,万一真反口咬你,你后悔莫及。”
易微红着眼眶解释:“我经常跟表姐过来,它认识我,不会咬我的。”
“咬主人的狗还少吗?”孙松月睨她一眼。
于不喜狗甚至是怕狗的人来讲,保持警惕心是非常合理和必要的,易微理解,但就是觉得委屈,觉得对不起啾啾,对不起徐应初。
徐应初一言不发,迅速抱起狗安抚起来,一面还不忘眼神宽慰易微,示意她不用在意。
他迅速拍完照,带着啾啾回店里,又是零食罐罐又是亲亲抱抱才给小狗哄好。
易良平入店扫视了一圈店面布局,对背对着自己的男生夸道:“你倒是细心。”
徐应初听到声音稍微愣了愣,反应片刻才颔首打招呼:“叔叔,您好。”
“你好。”易良平笑眯眯的,“听微微说你是作家,我挺喜欢你这个身份的,我年轻的时候也想当作家,奈何写作水平不过关。”
徐应初讶异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叔叔,您知道我?”
“你们的演技不太好,而且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易良平笑着解释,“你放心,我不是来阻碍你们的。相反,就目前你的表现来看,我持支持态度。”
他顿了顿说:“只是……她妈妈那边你大概需要费些力气。”
“我老婆人不坏,当然对你的小狗也没有恶意,如果刚刚有冒犯我替她道歉。我老婆很追求安稳,就像作为现如今婚姻保障必备的房子和车子,在她眼里,工作带来的收入来源也应该是稳定获取合理保障的,你不妨从这方面考虑考虑。”
徐应初的工作,好时大笔入账,坏时分文不得,这落在孙松月眼里就像暴发户,是不可持续发展的。
作家名声好听,但很多家长其实并不认可这是一种职业,作为自由工作,受不到应有的国家保障,是漂浮的无根浮萍,让家长放不下心。
徐应初似有点拨,他颔首真诚道谢:“明白了,谢谢您。”
段菲芸把勺子塞到发呆的易微手里,拾掇道:“哎呀,给那么多人挖冰激凌,手都酸了,你帮我给徐应初装一份送过去吧。”
易微接收到对方的暗示,偷瞥了一眼没觉不妥的母亲,安心接受了段菲芸的指示。
她装了两杯,一份草莓味的给徐应初,一小份纯奶的给受了委屈的啾啾。
她蹲下身揉揉狗头,很抱歉地说:“刚刚对不起啊,我总是让你们委曲求全。”
“没关系,其实以前也经常遇到不喜欢狗的人,这很正常,啾啾不会因此难过的,它只是以为你不摸它是不喜欢它了,它从始至终在意的只有你。”徐应初开口替啾啾解释,又像是在说他的本心。
啾啾也附和似的舔了舔易微的手心。
易微眼睛有些酸,慢慢集聚的泪珠装不住掉落出眼眶,徐应初抬手替她抹去:“你爸爸说很喜欢我,我很高兴。你已经做了很多努力了,接下来就让我来继续努力吧。”
“啧,能不能珍视我的gelato一点,再不吃就要化了。”不知什么时候进店的段菲芸浮夸地调侃道,“这可是你女朋友亲手给你装的。”
被她这直白的语句吓得一愣,易微下意识要去看对面的母亲。
段菲芸笑嘻嘻的:“放心吧,你爸妈吃完就走了,你今晚就安心留在徐应初这里吧,反正我都说好你今晚留在我家睡了。”
徐应初有些懵:“她今晚跟我住吗?”
段菲芸恨铁不成钢道:“呆子,你看不出这是人家自己的想法吗?”
第42章 吻我 除了我,这里不会再有人听见。……
当易微提着一套换洗衣物朝自己挤眉弄眼, 说周末要留宿帮她看店时,段菲芸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夜根本不是冲自己来的。
她并非保守的人, 甚至鼓励婚前确认男人硬件是否到位,加之对徐应初这位表妹夫的印象很不错, 索性就顺水推舟了一把。
话已至此,易微便不再扭捏, 只是声线里还带着几分因为害羞而难以抑制的颤:“嗯,是我的主意,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徐应初眼睫弯弯, 轻笑着拉过她的手送到唇边:“好。”
眼看着要上演什么你侬我侬的戏码, 段菲芸简直没眼看,以六十公斤深蹲的雷霆手段单手抄起还在舔雪糕杯底的啾啾就大跨步往外走:“注意点影响啊,长辈小孩都还在这呢!”
易微小脸发烫,伸手要推逐渐靠近的徐应初,却被对方准确抓住包进了掌心,他弯着眼闷笑一声:“长辈小孩都走了,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他虽然这样说着,却也只是很克制地在她眉骨处落下很轻的一个吻, 他笑得好听:“不过,我们的夜晚还很长, 不急这一会儿。”
再普通不过的话, 听得易微面红耳赤,她眼神飘忽, 胡乱指了指书架底端没开封的纸箱问:“那个是什么?”
徐应初把箱子搬出来:“是雪颜给你寄的绘画工具书,说是她个人觉得比较有用的都在这里,如果你有看得上的就拿走, 看不上的就留在店里上架。”
雪颜确实有给易微提前打过招呼,倒是没料到她把书寄到了岱林中街,原是做了这样的打算。
易微接过徐应初递来的美工刀开了箱,里头整齐码放了十本书,都用防撞膜包得严严实实,拆开看书页都很规整,丝毫看不出二手痕迹,想来雪颜很爱惜。
易微随意翻开一本,扉页处夹了两张裁剪过的硬纸,上面印着很长的私信消息,大致意思是在表达自己对续昼的喜欢并由衷祝他爱情美满。
很显然这封私信来自续昼的读者,至于为什么会发给雪颜,是因为续昼极少登陆个人号,当然指望不上本人能看到消息,于是只好另辟蹊径求助到好友雪颜这里。
至于为什么突然提到爱情,还得回到前天晚上的舞台剧观众席。
雪颜平常就喜欢在账号上分享日常和读者互动,那晚她就着谢幕背景邀请大家配合她拍了张四人的比耶手照上传到个人账号上,很快就引发了读者的积极讨论。
其中一条是这样的:
【已知图中有雪颜、凯西和续昼,请根据以上信息合理推测出第四人的身份。】
底下讨论火热,也不管是男是女,雪颜的关注列表都被挨个拿出来猜测了一番,直到雪颜评论解释是续昼的漂亮女友,大家的评论才从调侃走向正轨,也就有了后面的真情表露环节。
留言者应该是一路陪伴续昼走到现在的真爱粉,文字朴素却感人至深,看得易微眼泪汪汪,她眨巴眨巴眼不让眼泪掉下来:“你看,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你是世界认可的好。”
徐应初接过她递来的硬纸,暂时装进了一个空相框里存放,他低着头声音很柔和:“我很感谢他们的陪伴,否则我也坚持不到现在。”
“他甚至还祝我们长长久久,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真诚的爱情祝福呢。”易微感动地嘀咕着。
徐应初将相框挂好转头看她,视线有三分猜忌、三分冷漠、以及四分强装的镇定:“第一次?你跟章孟州谈恋爱的时候没有过吗?”
“我身边的朋友一致觉得他是个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就算是他那方的朋友也不过是瞎起哄罢了。”易微直勾勾看着他,“譬如说你,你当时很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吗?”
徐应初直视她:“一点也不希望。”
那时候章孟州喜上眉梢,闹着要朋友们挨个敬酒祝福,在一众长长久久和百年好合里,他当时说了个不着边的“恭喜发财”,惹得大家调侃至今。
易微眉眼弯弯,踮脚在男人唇边轻啄了一下:“所以你刚刚是吃醋了吗?”
徐应初很诚实地点点头:“嗯,从头到尾都是酸的。”
易微托着他的脸左右晃晃:“那我请你吃糖中和中和。”
徐应初摇头,逆着她晃悠的方向转头亲到她的手心,他的眼水漉漉的:“你是一颗甜橘,所以……不用这么麻烦。”
不急的吻还是急了,两人亲了良久才松开,这让处于光天化日下的易微格外紧张,她喘着气躲闪着视线:“额……那个,我该去帮表姐看店了。”
徐应初轻笑了声:“那我去做饭,一小时后你让表姐一块来吃。”
易微胡乱点着头,莽莽撞撞跑去了对面店铺。
其实根本没什么好忙的,开业热度过去,人都各回各家了,此刻段菲芸的店里就坐着只摇尾巴求投喂的狗。
段菲芸没好气道:“这里面有巧克力,狗吃了会死,知道吗?这可是你爹亲自买来的。”
徐应初之前在台州买的糖果实在太多了,易微不好带回家,便让他拉回岱林中街留给段菲芸做冰激凌用,所以这话倒是没错。
易微赞同地点点头,她蹲下身拍拍啾啾脑袋:“小狗确实不能吃,妈妈待会儿给你偷偷开个罐罐好吗?”
啾啾在她手心蹭了两下算作同意。
“正好,我要出去买点东西,你帮我盯一会儿店吧。”段菲芸笑眯眯道。
易微点点头,却不料对方是特地去给她买的东西。
像个烫手山芋似的,一个小蓝盒子在空中抛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后落到易微怀里,仔细一看,是某蕾丝的超薄经典款。
易微瞬间红温,把脑袋伸出二里四处查看有无他人在意,确定安全后她才松口气:“表姐!你干嘛呀!”
“人之常情罢了,你害羞啥?”段菲芸老神在在道,“男人嘛,要试过才知道对不对味,不要等结婚了再追悔莫及,那就晚了。”
她抱着臂一脸严肃:“不过嘛,这事得注意不要搞出人命,主动的去父留子还好,被动的奉子成婚可就完蛋了,你可千万注意。”
易微红着脸闷声应道:“嗯嗯,知道了。”
她不反驳,是因为确有想法,这在晚上得以验证。
徐应初从浴室出来时,易微正背对着他靠站在桌边捣腾着什么。
他慢步靠近,从背后将她拥进怀里:“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易微手一抖,最后一个盒子放置错角度,竖直堆叠的四盒避孕套尽数散落在桌面。
两盒是徐应初买的,一盒是段菲芸送的,一盒是易微自己买的。
她在他适当放松的禁锢下转动身子同他面对面,声音颤抖,一副很紧张的样子:“你想和我试试吗?”
她追加解释:“没有谁怂恿我,是我自己的想法。”她声音越来越小,“我提前学过了的……”
徐应初端视着她:“学会什么了?”
易微一板一眼道:“同房时应全程做好避孕措施。”
徐应初好笑地看着她:“好,我知道了。”说着松开她的腰转身要走。
易微迷茫地拉住他的衣摆,问:“你不愿意吗?”
“我很愿意。”徐应初点点她的鼻尖,“只是表姐说的对,得注意影响,我先把啾啾暂时放去楼下,等我。”
他速度很快,回来时易微都还没来及往发懵的脑子里塞点什么,就被他抱起放坐在了书桌上。
徐应初掰开她的大腿,将自己塞进钝角弧度,尽可能靠她最近。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穿过睡衣的衣摆托在女孩胯骨的肌肤上,低垂着的眼神太迷离,就着屋内仅剩的昏黄台灯,连同喑哑的声音都变得蛊惑起来。
他似哀求地开口:“吻我。”
易微仰头亲了上去,依旧是蜻蜓点水般的温柔,但有人骨子里就急不可耐。
徐应初追堵似的步步逼近,台面的书散落一地,他不在意,只一味地将人逼至绝境。
背后是窗户,只隔一张轻薄的窗帘和衣料,秋夜的冷便渗入了进来,易微刚一个瑟缩,胯上的大手便游离到了背后,于是周身只余下了热。
书桌空间有限,机体间的接触面积过小,徐应初不满待遇,便将人抄起放去了床上。
他望着女孩红润充血的唇瓣,没再纠缠,而是躬身转换阵地到腰腹。
他叼起衣摆,选择将新的起点定在腰侧的软肉上,而后一路往上,直至遇到新的柔软地才中止北上行程,转而西行,为结了红果的土地细细浇水。
男人闷笑着凑近她红透的耳朵:“你现在像一颗烤熟的橘子。”
他大抵要开启关键步骤了,他郑重地说:“如果后悔了就拽一拽我的手。”
易微迷离着一双水汪汪的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然而徐应初刚起身,手指就被那只似若无骨的指节轻轻拉了拉。
他尽可能克制和温和地说:“好,那我们就不做了。”
易微摇摇头,脸红的不像话:“不是,我只是想说,你待会儿能不能……能不能轻点?”
徐应初在她耳边磨了磨很认真地道好。
身上的热源撤去,耳朵突然就听得真切了,塑料撕开,薄膜挟持水渍抻展开身体……
比先前更热的温度涌了上来,急不可耐的人忽然变得轻柔和缓,预料中的刺痛并不长久,更多的是难以言明的浮浮沉沉。
易微咬着唇,克制着嘤咛的溢出。
徐应初动作不停,稍稍调整角度俯低在她耳畔,却叫她再抑制不了了。
徐应初柔声诱哄着:“没关系,除了我,这里不会再有人听见。”
第43章 有声 不过我更宁愿你做自由飞翔的鸟。……
“老于, 你今天来这么早啊,这回你这蛇信子终于是吐对地方了!”
“嘿嘿,我在板子上加了几个定位点, 可不得画好些。”
“那我可得捧场,今天的第一个糖画得我来买!”
耳边传来清晰的聊天声, 易微心道徐应初原来是个骗子,除了他, 明明还有很多人能听到……
她又羞又恼,强撑着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才发现天光原来早已大亮, 日头的烈甚至能穿透屋内厚重的窗帘。
折腾了一宿, 身上酸软得厉害,易微艰难地坐起身,大几个尺码的男士V领居家服滑落到光洁圆滑的肩头,露出了潜藏在肌肤深处星星点点的斑驳红痕。
易微的小脸“噌”地一下涨红,她忙不迭将衣服重新拉拢在脖颈处做自欺欺人的遮掩。
念及她是初次,徐应初昨晚其实已经很克制了,整个夜晚都只哄着她闹腾了两次,谁知道这家伙是个重质不重量的……
易微嘟囔着埋怨了几句, 才猛然想起异常之处,缠绕在腰间的那条“蟒蛇”不见了, 换做了一只眼神纯洁的狗子窝在床边保持温度。
“你爸呢?”易微同啾啾大眼瞪小眼。
啾啾歪着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跃到床铺内侧,用嘴叼开了窗帘一角, 似乎在示意她往外看。
这个视角对过去正好可以看到段菲芸的gelato店,此刻徐应初正穿着粉嫩嫩的围裙在帮段菲芸洗装gelato的容器。
易微想起来了,徐应初是代她出的力。
为了能名正言顺地留在岱林中街过夜, 易微以帮表姐顾店为由顺利博得了父母的信任。今天早上,段菲芸照常开店,易微却因夜里太过劳累死活爬不起来帮工,于是对方果断将矛头对准到罪魁祸首的头上,她表示“古有替父从军,今有替妻从后勤”,于是当即将执行名单由易微更换成了徐应初。
在灿烂的日光下,男人挺拔的身姿像沐在天然的打光器下,鼻梁高挺,下颌凌厉,微薄的唇泛着水润的血色,轻启时让易微无法控制地想起他俯在自己腿弯处的索取,他轻笑着贴在她耳畔说自己是只采蜜的蜂,说感谢花儿的款待。
脸彻底烧起来了,和雪色肌肤上拔地而起的红痕一样灼热,易微钻进浴室,用偏凉的水从头到尾地浸透才觉自己还是个恒温动物。
费了九牛二虎勉强调节好情绪后,易微才迈着忐忑的步伐走出了书屋。
段菲芸捕捉到她飘忽的眼神,以及有些踉跄的脚步,面上、语气里都是揶揄:“昨晚感觉还行?”
“就这么明显吗?”易微摸着脸小声呢喃道。
段菲芸轻笑一声,指了指背后眼神柔和似水的男人道:“你面上的红还能谎称是腮红,那小子得意的春风是真的没法解释。”
说着徐应初擦干净手走到她跟前,语气柔和地问:“还好吗?”
“挺好的。”易微没好意思看他,垂下脸时连带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不适的话,那大概是腿间轻微的刺疼和无法忽视的外物入侵感吧,但这话她显然没能好意思说出口。
段菲芸趴在柜台上打量两人,她笑眯眯问:“你们俩以后都准备拿我当借口搞地下恋情吗?那我可得谋些好处了。”
然而事与愿违,当易微再一次以同样的借口去往岱林中街时,被孙松月驳回了。
她说:“你表姐把店开在那种地方,一天能不能卖出一支冰淇淋都难说,有什么非要你去不可的理由?”
当孙松月真正身处在那条萧条的街道时,她才知这位外甥女有多胡闹。
易微犹豫半晌,寻不出更合适的借口,索性坦白:“我交男朋友了。”
她想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实话实说,反正她迟早都要把徐应初介绍给家里人认识的。
只是母亲似乎完全没有意料中的惊讶,她面色如常,语气平淡:“嗯,我知道。”
“怎么会?”诧异的反倒成了当事人。
“你想说你其实掩饰得很好?”孙松月锐利的眼神射向她,“你们没处在同一空间的时候或许是吧,但一旦挨在一起就无法控制了,你看向那孩子的时候满眼都是喜欢。”
“是,妈妈,我很喜欢他。”易微眼神坚毅。
孙松月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她轻嗤一声:“好吧,那请你向我介绍一下他的情况,他是做什么工作的?那间无人问津的书屋老板?”
“那算是副业吧,他本职是个作家。”易微从房间里抱出一大摞书堆在茶几上,大概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在同徐应初在一起后,她不自觉收集起了他的所有作品。
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徐应初在写作上的成果,孙松月随意翻了几本,开口将她打断:“你怎么保证他不会把书里的这些手段用在你身上?”
易微一下被问住了,她愣了半晌才想起该反驳:“妈,这只是小说而已,你为什么要联想到现实生活?”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能输出这么多人心险恶的内容,大概率内心或多或少都有些阴暗。”孙松月说,“而且,我不喜欢他这份工作。”
很多长辈并不把网络小说作者视作一份正式职业,在他们眼里,即使作者在这个领域赚得再多,都不如老实本分上班来得正经。
自由职业,在很多保守派的家长眼里大概和漂泊无依的homeless并无差别。
易微不解:“明明你以前指导我写作文的时候还教导我职业不分高低贵贱的。”
孙松月不自然地跳转话题:“那好,我们暂时不考虑工作问题,那孩子的家庭情况怎么样?”
易微松了口气:“他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但他从没自暴自弃,反而意志特别顽强,在那样的生活压力下,他以市第一的成绩考去了京大。”
她以为母亲在听到这样的描述后会感慨,却不料她只是眉头紧蹙,态度坚决:“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为什么?”易微茫然。
孙松月解释道:“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下长大,他的心态绝对是有问题的,时间长了你会很痛苦。”
易微把求助的眼神投向父亲,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又恢复了沉默人的身份。
易良平从小在单亲环境下长大,身边常伴的只有寡言的父亲,潜移默化里他也变成了父亲的样子,沉默内敛,还擅长逃避。
夫妻俩对外宣称是易良平追的孙松月,其实恰恰相反,和古早的小说走向一致,是小太阳暖化的自闭冰山。
当时易微的外婆极力劝阻,认为女儿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会过多的消耗情绪,这场感情无异于火柴化冰山,最终堙灭的只有积极方而已。
在细水长流后,热情消磨掉的孙松月大概也开始认同起母亲,于是有样学样劝起了女儿。
而易良平作为浇灭热情的罪魁祸首,自然没立场站在另一方去阐述任何。
易微突然发现这个话题很难再延续下去,她有些恼怒自己的无能,明明徐应初是个很好的人,她却说不出任何为他证明的话。
她摔了门,蜷缩在床上,眼泪很快浸湿了被褥。
负面的情绪上头时,她竟然想到了分手,强行加入她的家庭,大抵对徐应初来说会是煎熬和折磨,这与她想给他的爱的念头全然相悖。
迷迷糊糊间,枕边的电话嗡嗡作响,翻开看,是徐应初的来电。
易微擤干净鼻涕,又灌了些水润清嗓子才接起电话。
“对不起啊,我生理期到了,身体实在难受,这周就不去你那了。”
她自觉有些没脸见他,便找了理由推掉见面,徐应初似乎没怀疑,只照常关心了几句,叮嘱她好好休息便挂断了电话。
昏昏沉沉间,易微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十点以后。
屋里都是泪水的咸涩味道,她走下床开窗透气,阳台上的花已全部开放,她却嗅不到任何香气。
她探头任由秋夜的冷风拍在脸上,视线却捕捉到那个尤为熟悉的男人。
他穿着她赔偿的那件外套站在风里,亲身触摸过的健壮身体却显得格外单薄,两人遥遥相望,谁都没开口。
易微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走到他身边,递了一支烟,点燃一簇火,微弱的火星在男人修长的指节间跳动,他抬手,将那烟送到唇边,吸了一口,吐出最完美的烟圈。
那张俊逸若神明的脸在烟雾中影影绰绰,迷离的夜色里,易微竟看到了一抹悲凉。
心疼男人,她大抵是段菲芸最唾弃的那种女性,易微一面自嘲,一面拔腿往楼下跑。
同徐应初面对面时,她犹疑着保持多少距离,却被对方一把搂进了怀里。
没有意料中的烟草味道,只是有些凉,衬得他骨子里渗出的雪松和冷竹味越发清晰。
易微任由自己再一次沉溺在他怀里,她闷闷道:“我以为你不抽烟的。”
可刚刚的动作太过熟练了。
徐应初很轻地笑了声:“嗯,不抽,只是有一次章孟州把我带去了电影投资方的饭局,对面的老板吞云吐雾,强行教的。”
易微突然明白后来他为什么很少再参与这样的活动,那样的气质与他一点不搭。
“你怎么来了?”易微问。
“距离你上一次生理期结束才半个月。”徐应初轻易拆穿了她的谎言,他偏头想将唇贴近她的皮肤,想到口腔里的劣质香烟味,又换作以脸相贴,“情绪是有声音的。”
他突然低喃了一句,但却没去深究原因,只是接上她的问题道:“只是很想见见你。”
他突然很紧地搂住了怀里瘦弱的女孩:“有时候真的很想把你困在笼子里。”
看着易微眼睛睁圆,他忽地又笑,松手将她松开:“不过我更宁愿你做自由飞翔的鸟。”
第44章 认同 是你在认同?还是徐应初在认同?……
这是一场脱离预料的雨, 云层被染成了深邃的墨色,挤去了大片亮色,天不过逝去一半, 便已着了夜色。
大颗的雨珠坠落在残缺的青石板砖上,声音清脆得像是夏季滚落的冰雹, 敲得人心砰砰。
徐应初敛着眉,耐心细致地擦拭着啾啾浮在皮毛表层的雨水, 尽管他刚刚已经尽可能将小狗裹在自己的外套里了,但到底抵不过这场来势汹汹的侵袭。
桌面的手机短促地嗡叫了一声,男人手中的动作滞了片刻, 才从狗身上腾出一只手拿起手机解锁。
同这场毫无预兆的雨一样, 消息也并非来自预想中的人,跳过唯一的置顶联系框,徐应初点开了来自梵洁的信息。
她说自己花了几周时间去学了拼音,还跑去市里的公共图书馆偷了师,觉得自己或许拥有了一些管理书籍的浅薄技能,问他的店里还需不需要她来。
这是一封占了屏幕整页的长内容,用词有些恳求和小心翼翼,与徐应初印象里总是乐观开怀的梵洁并不一样, 想来是生活上确实有难以言说的苦楚。
徐应初回复她急需。
孙松月进店时便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周身泛着湿意的男人全然不顾自身, 只全心全意照料着还算干燥的小狗。
她拧着眉轻咳一声:“这种时候还是先照顾好自己比较重要。”
徐应初循声转身, 正对上孙松月那张面色稍冷的脸,她身后跟着易良平, 神色寡淡不似从前热切,一副欲言又止的艰涩模样。
同这场来势汹汹的雨一样,想来他们的到来也并不安定。
徐应初站起身, 朝两人微微颔首:“叔叔阿姨,你们好,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孙松月看到一颗滚珠顺着墨色的发尾淌至他的眼睛里,微微蹙了蹙眉:“是有点事,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先去换件衣服吧,这种天气最怕着凉。”
徐应初眼睫颤了颤:“好,那劳烦你们先坐一会儿。”
他搬过来两张椅子,又倒好冒着热气的茶水安顿好两人,才抬脚往楼上走,往常待人热情的啾啾始终亦步亦趋贴在徐应初身后,似还记着孙松月上回表现出的不喜。
大概是怕他们久等,徐应初只换了衣服,草草擦干头发,就迅速下了楼,那只备受宠爱的柴犬没跟着下来。
孙松月瞧着年轻男人发间还冗余的水色,没再多说,只干脆地切入了正题。
“你在跟我女儿谈恋爱?”她问。
“嗯。”徐应初点头,“我很喜欢她。”
“是吗?”孙松月平静地抬眼看他,“你觉得你在这段感情里能为她提供什么?”
大抵是因为自己从未踏足过职场,面对这种酷似面试的拷问,徐应初竟有些无从作答。
其实他可以说良好的情绪价值、还算富足的生活条件、不错的厨艺很多很多……
但,不够。
列举的种种只是他单方面想带给易微的,纵使没有他,她的生活也并不欠缺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
他始终觉得,比起易微需要自己,其实是他离不开她。
这段感情,需要付出的终究是易微,而他是索求者。
孙松月见他闭口难言,开口替他作答:“我听微微说了,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在过去那样困难的境地下,你把学业和事业都干到了极致,这说明你是个心理非常强大的孩子,很令人敬佩。”
“但,”她适时地跳转话题,“我不认为你是多么适合组建婚姻的对象。”
“说实在的,我不喜欢你不稳定的职业,不喜欢你不健全的家庭环境,不喜欢你把待狗高于人的处事行为,不喜欢你寡言少语不去表达,甚至不喜欢你过于出众的外貌。”
“你可能觉得我这种说法实在太过片面,一旦不喜欢一个人,连外表都能成为我诟病的方向,但很抱歉,这些都是我考量后放不下心的地方。”
徐应初并不完全认同孙松月的那些话,但他有时候也不得不认同他人格里的劣势。
记得章孟州在得知他潜伏在自己和易微的感情周遭良久时,给出的第一个形容是好可怕。
他隐忍地潜伏在四周,像见不得光的低级动物,阴暗又扭曲。
倘若易微没提前踏出爱情那一步,他大抵永远会被困囿在原地。
感情多是主动方在消耗,尽管徐应初后来在竭尽全力地补偿,却依旧觉得不够,他在感情这处做得实在不够好。
但他太需要易微了,就容许他再贪婪一回吧。
徐应初抬起头看向面前那张同易微有七分像的脸,语气坚毅:“阿姨,我会尽可能做出改变,请你相信我。”
孙松月不置可否,她从丈夫手上接过手提袋放到桌上,脸上挂起似有若无的笑:“承诺是最简单的事。”
两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手提袋里是徐应初那件被扣留的卡其色西装外套,被叠放得板正,疏离的像是孙松月不近人情的态度。
那场汹涌的雨才停罢在两小时前,凹凸不平的地面积攒了一片又一片的水洼,被秋风一次次卷起涟漪,这夜的温度在冷风的加持下奇低。
徐应初望着女孩逐渐消失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散了些,他脱下这件裹不上易微气息的西装外套,修长的指节微微蜷起,将这件并不便宜的衣服丢进了一旁的垃圾箱内。
就让上天容许他自私一回,让他永远属于她吧。
易微脚步一转,扭头去了外婆的房子。
前几年外公去世,孙松月不放心母亲一个人过,于是提议让她搬过来一起住。
外婆不想打扰这个小家庭原有的生活习惯,但又耐不住女儿的恳求,于是卖掉原来的房子在同小区单买了一套小两室自住。
外婆的作息并不和寻常的老人一样,大抵是沾了网瘾的缘故,她睡得并不早,这个点正是她刷短视频的黄金时间,所以易微很轻易敲开了外婆的家门。
“怎么这个点过来?跟你妈吵架了?”外婆打趣道。
“嗯,果然瞒不住您。”易微依偎在老人怀里,“这种时候只有您才是我的避风港了。”
“你那对象不行啊,这种时候居然都派不上用场。”外婆笑眯眯道。
易微猛地抬起头:“您怎么也知道?”
“你妈告诉我的。”外婆说。
易微有些丧气:“她不喜欢我的男朋友。”
外婆用苍老的手掌轻抚着她染了凉意的发丝:“嗯,听说了,你妈这些天总在问我怎么拆散你们,毕竟我有经验。”
她说这话时有自嘲,她当初很看不上易良平,棒打鸳鸯的事自然没少干。
“您也觉得我该分手吗?”易微有些迷茫地问。
外婆摇摇头:“不,我后来想通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你们是成年人,有为自己的人生做决策的权利,旁人的建议说再多也不过是建议而已。”
易良平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人格的建立几乎有八成照着父亲复制,他谨慎畏缩,优柔寡断,得过且过,少做决定性的建议,在事业上掀不起风浪。
而孙松月是个完全相反的人,尽管她对工作有过唾弃,但总能重拾信心再战,所以很早就有了人生上升期。
感情在褪去激情之后变得无比寡淡,生长环境带来的人性劣势尽显,想来母亲也不止一次萌生起后悔的想法,易微想。
易微并不觉得自己是母亲,而徐应初也绝对不是父亲,他们不会走上家庭的翻版,但心中依旧不可抑制地冒起分手的念头。
她同徐应初在一起,是想带给他温暖与爱,但现在似乎背道而驰了。
易微很清楚自己割舍不了家庭,但家人的不满只会带给他难堪和烦闷,明明他是一个如此好的人,落在不喜他的人眼里却统统成了缺点,这样于他而言真的很好吗?
易微并不是冲动决议的人,当然不会因为这一时的念头就同徐应初表态,只是她觉得自己是加害者,已经做不到坦然地面对他。
好在徐应初接到北京的工作,两人短暂分开,恰好给了她深思的时机。
周一早上,易微第一时间提交了辞呈。
领导很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坚持到年后呢,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易微摇摇头苦笑:“没有太多想法,只是想休息休息。”
“挺好的,gap有罪只是职场pua大家的手段罢了,适时停下来调整自己没有什么不好。”领导笑着安慰道。
易微有些好奇:“您怎么对我要离开这件事一点都不讶异?”
领导说:“前段时间,办公室里那几个隔三差五就跑来央求我招人,我想大概就是你受不住了。而且离职而已,人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去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想尽早离开?还是再干够一个月?”
易微问:“尽早离开的话来得及交接工作吗?”
领导笑笑:“你手头大部分工作无非是物归原主而已,况且,这世上没有离开谁就无法运转的道理,不用这么有责任意识。”
“而且,考虑到现在的经济形势,上头并不准备再招人,也就是说,风水轮流转,你的活也该他们干了。”
易微同领导确认好周内离职,她才发现真正能做成的决定往往都是快刀斩断,而那种总是挂在口头上的则虚无缥缈。
周三上午,孙松月在看到那封离职证明时大发雷霆,指责她不信守承诺,甚至口不择言,认为是徐应初和段菲芸这样不求上进的人带坏了她。
那时的父亲如鹌鹑,如鸵鸟,自觉自己也是归纳在其中的一份子。
易微不再泪失禁,而是意外地平静:“反正都是要离职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是小孩子了,决定是我自己做的,您不用把责任归咎在别人头上,更何况我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很坏的事。”
孙松月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激,反应过来时难堪地禁了口,却也拉不下脸去挽留什么。
段菲芸知道她今天开始有大把自由时间,昨晚就提议要她陪自己去看房,此刻人已在楼下候着,易微索性直接离开了家门。
两人在中介的带领下看了好些楼盘,易微对郊区的一套树景房格外心仪。
这套楼层偏低,在二楼,全屋朝南,但作为卖点的阳光却被外头繁茂的枝丫挡去了大半,导致屋内白天也显得偏暗。
但易微却觉得特别有安全感,置身在此处有种在书屋的安静祥和,待春天到来,那绿意上会夹杂一些红,她爱得彻底。
和易微这种热衷宅家的人不同,段菲芸倾向热闹,挑住宅必定在闹市区,所以当初才会把gelato的初始选址定在热闹的西江路。
即使后来受经济压迫去到了岱林中街,她租住的房子也直接绕过了附近的安置房,而是住去了更为热闹的公寓区,她宁愿灯红酒绿,不要宁静温和。
可即便如此,段菲芸却破天荒选中了这套房,当即表示要定下来。
易微不顾中介小哥的欣喜,抬手阻止了段菲芸:“你确定是你看中了?这里离商场开车可都要二十分钟呢。”
段菲芸言之凿凿:“咱俩什么关系,我相信你的眼光。”
易微抱着臂,幽幽开口:“我的眼光你哪一次不吐槽?”
“有啊,”段菲芸笑嘻嘻道,“你挑男人的眼光我就挺认同的。”
易微斜眼睨她:“是吗?那看中这套房子的我,是你在认同?还是徐应初在认同?”
第45章 愿望 可不可以占有我?
段菲芸愣了一下, 很快又恢复如常,她走过去笑眯眯揽住易微的肩膀:“不愧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果然瞒不住你。”
“上回你俩温存完, 我估计二层那床不够你们小年轻造的,这不徐应初就想着让我带你来挑套喜欢的房子嘛。”
“这叫什么?”段菲芸浮夸地比划着手势, “浪漫满屋!”
确有此事,当时两人紧巴巴抱在一起时, 意识朦胧的易微就听见他用滚烫的唇贴在自己的耳根旁懊恼地低语,说早知道自己有今天,当初给二层重新布局的时候就该舍弃厨房放张大床。
书屋的格局不好轻易改动, 徐应初会提出买房不算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唯一的疑点在于, 像徐应初这样内敛的男人,是万万不可能把床事这种私事拿到明面上来聊的,刚刚的说法多半来源于段菲芸自己的脑补。
易微执着地锁定住表姐有些飘忽的眼睛,她坚持追问:“表姐,如果有什么事还是希望你告诉我,我也不是那么不堪一击。”
段菲芸哑了片刻,而后松快似的吐了口气,她坦白道:“你爸妈周六的时候去岱林中街找了徐应初……”
话点到为止, 后面不用细说,易微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难怪那个夜晚他周身冰凉, 到分开都只克制地抱了一下。
段菲芸扶住她的肩头, 看着她大咧咧笑:“你知道吗,这世间上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事都能用钱解决, 而徐应初恰好不缺钱,所以只要你们同心协力,那就没有什么能阻碍你们。”
譬如当今婚姻构建最必备的房, 孑然一身的徐应初突然提出要买,大抵也是受了些外部影响。
尽管在这段感情里,他被贬低得一无是处,但并没有将他击退。
易微突然发现,动摇的原来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
这些天,她在要不要舍弃这段感情中游移不定,对待徐应初时保持了些刻意的疏远。
明明第一时间看到了他的消息,却还是故意隔个十来分钟才轻飘飘回复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心思细腻如他,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蹊跷,却从不点破,反而表现出超于常态的热情。
徐应初过去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惯爱以狗做诱饵,但这次,他却把诱饵完完全全变做了自己。
在去北京的这些天,他如同行踪报备般地同易微分享日程,那些刷屏的照片无一例外中心在他本人,有时易微也难忍笑意,笑他像个自恋狂。
可现在看来,如何不像一个沉于谷底的人在自救?
如母亲所说,他这般环境成长的孩子,心思重,多敏感。
可这未必是缺点对吗?
正因为他亲缘短浅,心思细腻,所以对家和爱格外珍重,才不愿将易微父母的行径诉出,免得扰乱她的亲情。
感情这种事,如果想长久维系,那么不该只一方前进。
易微望着窗外常绿的树,堵塞多日的胸腔突然畅通,她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不想放弃的,那些他连续询问的是否想他其实早有了答案。
易微用力地抱住了段菲芸,微微颤抖的嗓音夹了些水汽:“表姐,谢谢你。”
段菲芸是个洒脱率性的人,但其实只是看得开,内里比谁都细腻。
她看不得两人苦苦挣扎,便悄悄丢了救援的绳索。
段菲芸耸耸肩:“我只是有一颗做红娘的心。”
易微笑眼弯弯地靠在她肩膀上:“事成给你包个大的,今天我跟你回岱林中街吧。”
段菲芸打趣:“今晚跟我住啊?”
易微摇摇头,小脸微微涨红:“我想去有他的地方,哪怕只是气息也很好。”
段菲芸嘲她恋爱脑,转头豪横地对脑子里还盘旋着这单八成要凉的苦命中介道:“这套房我们要了。”
中介顿时喜笑颜开。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晴朗秋日下,没有谁在悲伤。
易微到达书屋时,梵洁正站在椅子上擦高处的书架,她走上前帮忙扶住椅子:“梵姐,小心别摔了,实在擦不到的地方等徐应初回来自己收拾吧。”
梵洁笑了笑:“我到了才知道你俩合伙骗我,这店里哪存在什么急招,无非是想拉我一把罢了,我想着能多做点就尽量多干点了。”
说着她从书架里抽出一个巴掌大的牛皮笔记本递到易微跟前:“我瞅着这本子不像要卖的,你帮忙看看是不是小徐给放错位置了?”
易微点点头,随手翻开一页,发现里头是些手写记录。
“原来欲言又止的还可以是眼睛,其实我并不想去北京,可想到你今晚忧伤的眼和不热切的拥抱,我害怕你下一刻就会说出分手的字眼,于是我叛逃了,请原谅我的懦弱。”
易微的眼睫悄悄裹了咸涩的水渍,她知道原则上自己该止步于此,可还是不受控制地颤着手往前翻了几页。
“彻夜难眠,为你一句爱我。”
“因为床上染了你的味道,所以我摒弃了梧桐下的躺椅,这样算不算忘恩负义?”
“这样的居住环境,其实我不该留你的,可听着你在楼上轻缓的呼吸,我又一万次地庆幸自己的勇敢。”
“离不开你的从来不是啾啾,是我。”
“睁眼的那刻,你就这么美好地立在我眼前,原来中秋是个比周五更好的日子。”
“其实周五是见不到你的对吗?”
“我以为毕业即永别,可是周五的晚上,在星光超市,我就这么见到了你。”
笔记本不厚,里头零零散散地记了些内容,没有时间、人物和事件的叙述,可易微就这样精准地跳落到对应的回忆中。
梵洁还在嘀咕着:“之前小徐每周五晚上都去星光超市买东西来着,他这周又不在,也不晓得要不要帮他跑一趟。”
易微摇摇头说不用了,哪有什么必要的东西需要在三十公里外的超市购置,无非因为一次机缘巧合执拗地相信在那可以见到她罢了。
“梵姐,我今晚想留在这里。”她抽了下鼻子,声音模糊不清道。
梵洁笑眯眯打趣:“难怪小徐特地拜托我这些天帮他开窗通风呢,原来早晓得你要来。”
易微惊讶地挑起眉:“早知道?”
“嗯呢,”梵洁笑,“他说,万一微微想我了呢?”
夜里,易微躺在二层这张窄小的床上时,才觉思念来得这样浓烈,也才意识到这张床其实并不小,只余她时空空荡荡。
易微嫌床上三件套被风吹走了气息,辗转反侧没睡下,赤脚跑去衣柜里翻了件徐应初的居家服套在身上才觉回味了些。
她裹紧被子,掏出手机,在徐应初今晚的同样询问下,郑重其事地回复了想他的正确答案才安然睡去。
近日的难得好眠,易微是被提前定好的闹钟唤醒的。
她下楼时,梵洁正在用鸡毛掸子轻手轻脚地扫着书架上几不可见的浮灰。
见她下楼,梵洁笑呵呵的:“起这么早啊?”
“不早了。”易微看着快要走向十点的时钟有些赧然。
梵洁说:“年轻人嘛,总该是多眠些的,好不容易闲下来,多休息休息总归没错。”
易微吃了梵洁带来的早饭,而后启程去机场。
她订了宜宁飞往北京的航班,不出意外,她将在今天下午的两点热切地抱住他说爱他。
唯一惋惜的点在于,小城市的航次实在太少,否则她的身躯早已跟随灵魂跑去远方。
天气晴朗,无风无云,飞机准时降落在首都的大地上。
这是易微毕业后第一次踏足这里,这次她少见的轻装上阵,少见的带着雀跃的心情。
她拉着二十寸的小号行李箱,照着编辑乐利发来的地址出发。
出版社。
乐利:“到许愿时间了,请寿星老师闭眼许愿吧。”
11月21日,徐应初的生日,他自打上高中便没再庆祝了,是后来乐利了解到他的情况,才在社里为他组织了几次简单的生日会。
这次他恰好在北京,于是又被拉来了这里。
徐应初盯着蛋糕上跳动的火焰,想着对话框里停留的回复,噙着淡淡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易微在乐利的指示下轻手轻脚走到徐应初面前,待他睁眼时,紧紧拥住了他。
徐应初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呆愣了良久才想起该回抱的,他嗓音轻颤,似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来了?”
易微仰头看着他笑,眼睛成了弯月:“你不是说希望我做自由飞翔的鸟吗?因为想见你,所以我飞来啦!”
徐应初用力地圈住了女孩的腰肢,似要将她嵌入身体里,那姿态实在算不得绅士。
他附在她耳边一遍遍倾诉:“我很想你。”
原来他一遍遍问她是否想他并不只是在单纯地索取答案,而更多是在倾诉自己的想念。
乐利一众人见了酸酸的:“啧啧啧,这蛋糕还没开吃呢,你俩就撒这么些狗粮,是不是压根没想给我们吃呢?”
听到打趣的话,两人耳根子都是一红,这才收敛地松了些手。
大伙坐在一起聊天,有人打趣道:“续昼老师刚刚许的什么愿呀?”
年轻一点的实习生问:“愿望说了会不会不灵?”
徐应初温和地摇摇头,他扣紧易微的指道:“不会,因为已经实现了。”
乐利起哄:“啧啧啧,答案显而易见,咱们还是别自找苦吃了。”
易微却贴在他耳边追问:“我想知道。”
徐应初笑道:“我希望睁眼就能见到你。”
小别胜新婚,当情浓时,有些事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酒店套房里,啾啾围着几日不见的易微蹦蹦跳跳,求摸求抱求怜爱。
易微蹲下身,从头到尾顺了顺狗毛。
当她要开启二轮抚摸时,却被不满的徐应初擒住了手,他幽幽道:“够了,我才是今天的寿星。”
易微看着他争宠的模样,噗嗤笑了声:“好吧,那我今天全心全意为你。”
她主动拉着他的手,将人带坐在床上。
这时候两人的身高差便不再那么明显了,易微托住他精致的脸,靠近他有些干涩的唇瓣,细密地浸润每一处柔软地。
许久没经历的吻并不来势汹汹,两人吻得柔和,却也绝对深入。
这般最是磨人,要不了多久,设身处地的人便气喘吁吁,软了肌体,失了神志。
徐应初主动躺倒在床榻,他眼尾粉红,漂亮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这时候的他像个妖精。
“我能不能再许一个愿望?”他歪着头问易微。
易微坐在他的大腿上平缓着呼吸,她点点头:“当然可以了,天大地大寿星最大,你今天有什么愿望都可以说出来。”
“好。”徐应初轻笑了声,双手托着她的胯将人提到了自己腰腹的位置精准入座。
他直勾勾看着身上的姑娘,无比认真地问:“可不可以占有我?”
第46章 汪汪 我喜欢被你操纵
身下的躯体明显在硬化和灼烧, 迎面对上的男性视线也步步紧追,火热如炬,易微本以为自己到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却发现自己其实完全不抗拒。
脸颊那抹红一直泛到了眼尾,她不敢多看, 只垂着眼睫忸怩问:“要……要怎么做?”
很多东西都只停留在理论层面,这如同纸上谈兵, 一旦实操自然就会露怯。
徐应初弯着眼轻笑了声,他伸手探进黑色的棉质长裙深处,滚烫的掌托起女孩两侧的胯骨将人又往下带了几寸, 那高速生长的硬竹便又分明了几分……
“跟我来。”男人字句清晰地说。
像游戏里必做的新手指引, 一旦开始便轻易叫不了停。
易微循着惑人心神的男声一一行动,终于成了主导者,可她的经验实在少得可怜,在此之前女性上位的经验更是为零,突然的掌权让她无所适从,一切行径都掺了些笨拙的探索。
徐应初好看的眉心紧拧着,唇边时而溢出难耐的轻“嘶”,他似乎没受到任何善待, 遭受的不过是无良上级的压榨而已。
“很疼吗?”易微见状慌了神,作势要起身终止这场毫无规律的扭动。
“不会。”徐应初摇摇头, 抬手摁回她将将离了半寸的身子, 他半眯着蕴满水汽的眼,声音喑哑还带着些笑意, “我喜欢被你操纵,好像整个我都开始属于你了。”
易微本就红透的脸更烧了,她几乎是被那双有力宽厚的大手推着走, 在辅助下变得游刃有余。
可惜易微的体力并不太好,没多久便举起双手喊投降,她伏低身子贴在徐应初的肌体上气喘吁吁,裹着qing色的语气娇嗔,让埋怨都变得可爱起来:“我累了,今天不会再动一点!”
徐应初轻抚着她乌黑的发丝,颤着肩闷笑一声:“好,那换我来。”
说着利落调转了两人的方位,开始发起他方的攻势。
事实证明,于上于下,易微都必须是受累方,她大喘着气,寻了借口暂停了又一轮赛事的即刻开启。
“等一下!等一下!”她微微用力地掐住了徐应初结实的腰肉,“今天快过了,我的礼物还没给你呢。”
徐应初被她这耍泼皮似的表情逗得笑眼弯弯,他呼着灼热的气息在她耳根子边轻磨:“嗯,是什么?”
易微被那语气弄得身子有些颤栗,她瞪着水润的大眼睛看他:“在行李箱里,你去取。”
“好。”徐应初应声,终于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易微得空喘息,她笑眯眯介绍道:“快要冬天了,所以学着给你做了围巾、手套、袜子,还有耳罩,我手艺很好吧?”
“很好,我很喜欢,谢谢你。”徐应初捧起软绒绒的围巾在脸颊上蹭了蹭,像个可爱的大雪人。
他将东西整齐叠放回去,只拿了那只毛茸茸的耳罩回到床上,他半跪在易微的身侧,微微低下头凑到她跟前,请求道:“我想试试,帮我一下好吗?”
易微点点头,抬手将耳罩扣在了他洁净的耳朵上。
她特地挑了最柔软的材料,白色扬起的绒毛挠得手心痒痒,心也痒痒。
易微捧着他漂亮的脸,凑上去很轻地落下一吻:“你现在像一个天使。”
徐应初眉眼弯弯,扣紧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于是又是不可开交的新战斗。
不用考虑明天,他像个刚开荤的毛头小子,一次又一次地索取。
不知道是不是耳罩质量太好的原因,易微嗲着嗓子叫停时,他仿若未闻,依旧一意孤行。
这夜太荒唐,易微昏昏沉沉,对于后续发生的一切已记不太清,只依稀记得,他附在自己的耳畔恳求:“爱我的时候不要提分手好吗?”
她顺从地答好,才在天光将亮时得以沉睡。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易微接到了大学室友的电话,约她晚上聚餐。
挂断电话前一秒,那头很大声地调侃:“我不介意你带家属一起来。”
易微有些羞耻,她假装不懂,模棱两可地答,“我猜你是想见我家啾啾了。”
那头还要上班,两人简单吹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易微放下手机,周身的酸痛才涌了上来,她幽怨地看着还生机勃勃的徐应初嘟囔道:“严重怀疑你是吸人阳气的妖精。”
徐应初揉揉她的腰,笑得温良:“你天黑的时候还说我是天使,怎么一觉起来就翻脸了?”
易微撇撇嘴:“哼,你对这种事这么精通,和纯洁的天使一点都不搭边,谁知道你怎么学来的。”
“大家都说男人在这种事上无师自通。”徐应初捏捏她的脸,“我只是在我们第一次的基础上反思总结了,并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家伙。”
他一本正经道:“我只属于过你,也只会属于你。”
“不愧是学霸。”易微被这张口即来的情话逗得小脸绯红,“好了,不说了,我饿了。”
她严重怀疑,要是自己再在床上停留,在目前这种火热视线的攻略下,八成又会引起一场不死不休的大战。
徐应初点点头,弯腰替她穿上拖鞋:“嗯,刚好我叫了餐,快起来洗漱吧。”
两人在下午三点吃起了一顿不知早晚的饭,易微夹了一只寿司喂进嘴里,嘟囔问道:“你今天没工作吗?我突然来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徐应初摇头,“本来就没什么必要的工作。”
“那你为什么来?”易微问。
徐应初顿了片刻才开口:“逃避,我害怕你下一句就会说分手。”
易微有些哑然,不可否认,她当时确实被这样的念头占据高位。
她放下筷子,双手托住徐应初的两颊,表情认真道:“我答应过你的,爱你的时候不会提分手。”
徐应初满意地点点头,他就着那双白洁如玉的手蹭了蹭,温声道:“嗯,只是希望你对我们多一些信任。”
易微点点头,犹豫着又问:“我爸妈去找过你了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想你们之间因此生间隙。”徐应初如实道,“况且,她也并没有将我批得一无是处,我想那不是难以克服的事。”
易微有些讶异:“你准备怎么做?”
徐应初大致诉说了他的想法。
比起网络小说作者的身份,大部分家长更认可作家这样的名头,徐应初打算接受作家协会多年的邀请入会,毕竟一本国家级别的证书在长辈视野的认可度不会低。
易微担心道:“以你的条件肯定早早就达到入会要求了,你之前一直没加入肯定有自己的顾虑吧?”
徐应初淡然道:“还好,只是嫌提交材料太复杂。”
他这话有隐瞒,加入作家协会有个硬性规定,会暴露作者真实姓名,他不想现实太受人打搅,所以一直对这方面保护得很好。
不过身边很多作者朋友都是实名制上网,其实也并没带来太多负面效应,他想这也并非什么难事,名字说到底也不过人类存在这世间的一串代码而已。
再来,他还考虑成立自己的个人工作室,以此来约束职业上的自由,以满足孙松月期待的“稳定”。
工作方面暂时得到缓解,至于对于家庭环境带来的人格影响,以及外貌方面的否定,这种评价主要是基于不喜状态下的片面否定,得靠后续慢慢相处改变想法。
唯一让徐应初为难的是,易微妈妈不喜欢他待狗高于人的处事行为。
徐应初将啾啾抱进怀里,轻叹一口道:“除你之外,我只有啾啾了。”
在易微看来,徐应初只不过是把啾啾放在了高于他本身的位置,毕竟这个世界留给他的精神慰藉并不够多。
易微安慰他:“我妈这人其实有点刀子嘴豆腐心,她也只是担心你不顾自己的付出,这种事没什么好调整的,毕竟啾啾是家人,只是你以后记得在关心它的时候也适时关心关心自己,毕竟作为你家人的我也会为你担心。”
徐应初点点头,拉过她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他抬头看她,目光灼灼地问:“所以我也是你的家人吗?”
易微有些莫名,她点点头:“当然啦,你现在也是我最爱最亲近的人。”
“那你今晚跟朋友的聚餐会带上我吗?”徐应初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问。
本来朋友就有见他的想法,但易微没直面回答,而是起了打趣的念头,她故作为难道:“可是我只说要带小狗欸。”
徐应初仰头,靠近她耳朵浅浅呼吸:“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易微问。
“人是生不出小狗的,所以小狗的爸爸也是小狗。”徐应初咬住她粉红的耳尖,“汪~”
第47章 在意 不要提一些床上的要求!
大学毕业后, 易微和室友各奔东西,选择留在北京打拼的只有树媛一人。
她当年校招进了一家大型私企做策划,从此开启了不打卡的弹性工作制生活, 只是这个制度比较松弛,具体表现在永远外扩。
譬如现在, 她在估算自己的工作量后,同易微协商将晚饭时间定在了晚上七点, 却在临门一脚时又被大肚子领导急产的线上会议绊住了脚。
易微深表同情,拿着快要到号的序号和身边晚到一些的学生换了顺序。
这次晚饭定在大学后门的一家海鲜烧烤店,平民又味美, 最是受学生党喜爱, 当年易微宿舍四人每月总要来这家店改善生活。
店里平时生意就好,赶上周末就更是火热,加上只能现场取票,想要顺利吃上这一顿晚饭就显得更加艰难。
易微望着又要到号的队伍,又看了看消息框里发来的最新讯息,做了决定:“树媛快到了,我去路口接她,要是到号了你就先进去点菜, 免得又过号了还得重新排。”
徐应初看着灯火通明的热闹路段,弯弯眼点头:“好, 听微微老大指挥。”
又被架在高位, 易微突地联想到昨晚的种种,小脸又是一红, 她不自然地撇过脑袋:“不许贫嘴,咱们能不能吃上这顿饭可就看你了。”
“嗯,保证完成任务。”徐应初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又笑, 目视着那个连背影都在害羞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才收回视线。
他转头,正对上几个从学校里出来的年轻姑娘,她们推推搡搡,把里头表现得最紧张无措的女孩合力推到了徐应初面前。
“有什么事吗?”徐应初问她。
女孩局促地搅着手指,听伙伴喊加油,才深呼一口气鼓足劲:“那个……同学,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大抵是徐应初没受过社会磋磨,外表还澄澈,被人当作了学生。
是很典型的搭讪方式,徐应初微微收了收狗绳,淡淡道:“抱歉,我已经是两岁小孩的爸爸了。”
女孩嘴巴微张,不大的五官里全是诧异:“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看您长得这么年轻,还以为是同龄人呢……”
徐应初和气地笑笑:“听说在有爱的环境里生活容易让人越活越年轻。”
“啊哈哈,那真是太羡慕了,那我就不打扰了,祝您和您太太生活美满。”女孩尴尬地恨不能把头埋进土里去,说了些场面话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步履匆匆的女学生,面含不明笑意的徐应初,易微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她狐疑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徐应初将她有些发红的指节扣进掌心,认真看着她道:“刚刚那位女同学祝我和我的太太生活美满。”
易微愣了片刻,才抬手在他肩膀上轻轻锤了锤:“谁是你太太?”
徐应初弯弯眼睛,笑得肩膀微微发颤:“能跟你同属在一个家庭框架下,即使只是误会也很满足。”
落后一步的树媛听着扩音器报出的号码,默默举起了手上的排队小票:“那个,两位,你们爱的号码牌该领取了。”
三人落了四人座,初次见面的两方在易微的介绍下打了招呼,树媛看着徐应初那张极为出众的脸,默默问了句:“感觉你有点眼熟,你该不会是哪个还没红起来的小众明星吧?”
毕竟第一次见面,树媛这话说得委婉,不然以她的性子,大概会直接用十八线糊咖这种词来描述。
徐应初摇摇头:“我是做文字工作的,最多只能算幕后。”
树媛点点头,没再纠结:“也是,人家说好看的人千篇一律,丑的人才千奇百怪呢,我觉得你眼熟也有道理。”
说着她扭头看向对面的易微,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易微微,你牛啊,找的对象一个比一个帅。”
徐应初手上翻烤的动作顿了顿,他犹豫了半晌,突地出声问:“我跟章孟州比起来,你觉得谁更靠谱?”
树媛对上他的视线蓦地有些无措,她眼神飘忽,时不时偷瞥一眼易微,讪讪道:“额呵呵,你连章孟州都认识啊?”
她没料到自家姐妹竟然如此坦诚。
“嗯。”徐应初无波无澜地应了一句,他指了指跟店主的土松系在一块的啾啾,“易微跟他分手后,是我拿到了啾啾的抚养权。”
“……”树媛还是低估了姐妹的实力,敢情人家直接上演了一出兄弟夺妻的戏码。
她这下突然明白对方带来的熟悉感来自哪里,原来这就是痛失孩子的易微过去咒骂的夺子对象……
“哦,这样。”树媛尴尬笑笑,她想着要不要说些场面话恭维,可想着姐妹的感情不是儿戏,于是还是实话实说了,“咱们才第一次见面,这我也不好评价是吧?”
徐应初理解地点点脑袋:“是我太急攻进切了,抱歉。只是以前听章孟州苦恼过,好像你们不是很喜欢他,所以不确定你们会不会连带着讨厌我。”
树媛摆摆手:“那倒不至于,我单纯觉得他不靠谱而已,那家伙心太野,爱玩,不着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跟他在一块的最终结局就是哭泣的老婆和不归家的丈夫。”
徐应初附和:“我是居家办公,所以大多时间都在家里,做饭洗衣打扫卫生都能干,平常很少出去玩,也从来不嘻嘻哈哈。”
树媛被他这一串自我介绍弄得发笑:“那你还挺能的,我暂时站你这边好了。”
易微没想到他今天又争又抢,耳根子红得发烫,顶着树媛戏谑的眼神生硬地挑开了话题。
这是姐妹的主场,主要是两人在聊,徐应初主责在烧烤。
树媛随口问起了工作近况,易微告知对方自己已经离职,对方表现得很淡定。
易微讶异:“我还以为你会很吃惊呢。”
宿舍四人,一人读研,一人考到了异地乡镇的事业编,一人北漂,剩下的易微则回了老家。
读研的跨考到了药学方向,从此997相伴,导师凌晨四点半的任务发布更是常态。
事业编的手握两千工资,听着不明乡音,买个四元奶茶还得骑二十分钟电驴往镇上赶。
北漂的拿着高薪,住着同样高价的隔断房,通勤两小时,见医生比见太阳的时间还长。
相比下来,回到老家央企上班的易微似乎是最幸运的。
树媛摇摇头:“幸福不是比出来的,如果真好又怎么会辞职,我没走过的路没资格去美化。”
她不在意地耸耸肩:“辞职之后有什么打算吗?休息?还是找下家接着干?”
易微答:“我想把落下的画画重新捡起来。”
“挺好的,毕竟生命的终止是随时的,及时做喜欢的事比什么都强,而且我很相信你的实力。”树媛笑眯眯的,“不瞒你说,我就准备再攒两年钱就回家开一家二次元妆造店。”
易微第一次去漫展就是被树媛带着去的,她是个老二次元了,可机械的工作已经将她cos的时间挤压无几。
上岸的那位在美食上面颇有研究,一有空就在大街小巷寻觅美食,还特地建了公众号做分享,可如今也无力运营下去。
读研的那位曾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同人文写手,也因为脚不沾地的实验填不平新开的坑,至今评论区还陆续留着“大大,饿饿”的催更高楼。
世界上的普通人多如此无力,易微也不过是其中一员,但她想在泥泞的大地上脱掉鞋子,做些大胆的事。
就像树媛说的那样,生命有限,在能力范围内,给自己一次试错的机会未尝不可。
饭后,树媛拒绝了两人要送她回家的想法,只是大咧咧地抱了抱易微:“用不着,我早习惯了,等你做我们第一个爬出泥潭的表率。”
毕业后最难再聚,易微望着消失的车影难免红了眼,徐应初轻轻揽住她的肩,声音裹进风里:“你的朋友是很好的人。”
“是呀。”易微抽了抽鼻子,“都说好人有好报,我相信她的福报一定会来,只是希望到的再快一些吧。”
徐应初订的酒店离这并不远,步行不过十来分钟的样子,两人索性当消食走回酒店。
十一月底的北京已经很冷,夜里的气温不过三四度,干燥的风刮过,刺得皮肤生疼。
易微停了脚步,将手从徐应初的口袋里挣脱出,从包里掏出了她手织的围巾垫着脚要给徐应初戴上。
徐应初顺从地弯下腰,任由她拉着长边在自己的脖子上绕了第一圈。
易微仰头看他,小声问:“你刚刚是吃醋了吗?”
“嗯。”徐应初接过围巾还没来得及再围第二圈的长边,仔仔细细系在了易微半藏在外套下的脖子上。
易微问:“你很在意我的过去?”
徐应初垂眼看她,长睫毛的影子映在微微有些青黑的眼睑上:“不,只要你当时是开心的,做什么都值得,我唯一在意的是让你开心的不是我。”
“可现在让我开心的就是你。”易微捧住他有些发冰的手背在自己温热的脸颊处蹭了蹭,她柔和道,“当时确实不是因为不爱分的手,但能被时间磨灭的感情注定无法持续下去。”
她抬眼看他,“能经得过时间考验的才是真挚不变的爱,你喜欢我很久了不是吗?”
徐应初在她额角处落下很珍重的一吻:“是,我喜欢你很久了。”
易微笑眼弯弯:“我有这样坚持的男朋友,是不是该奖励你些什么?你想要什么?”
墨色的夜晚,男人暗如深海的眸子突然亮了一瞬,易微突然预料到什么,她慌忙用手堵住他要脱口的话:“不要提一些床上的要求!”
徐应初敞开夹克外套将人揽了进去,他贴在她耳尖闷笑:“那沙发上可以吗?”
易微鼓大了眼睛瞪他,表情羞愤,却还是软了耳根应下:“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好吧,但不能太过f……”
她分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却见徐应初率先接了话:“我想要怀里是你,不是风。”
第48章 持续 不然中途是叫不了停的。……
北京总是刮很大的风, 卷着干燥的冷空气刺得人肌骨冰凉。
易微抬手环住面前男人的腰,将两人间的缝隙压缩到极致,让肆虐的冷风无孔可入。
她将头埋在他硬朗的胸口, 听他起伏不定的心跳,闷着有些娇气的声音低喃:“就算你不提这种要求, 我也会抱你的,这样算不算浪费了一次机会?”
“不会。”徐应初贴在她颈边轻摇脑袋, “换你刚刚这句话也很值得。”
在这样几近零下的气温时刻,易微却觉自己的心脏跳出了不和时节的高速频率。
“汪汪汪!”向来沉默的啾啾扒拉着两人的腿幽怨地吠了几声。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噗嗤轻笑了声。
徐应初弯下腰, 拉低外套拉链, 将裹得严严实实的啾啾塞进了自己温热的怀里,他轻抚着小狗的脊背柔声哄着:“爸爸妈妈忽视啾啾了对吗?对不起,爸爸回去给你开罐罐做补偿好吗?”说着他抬头看向一旁的易微,弯着眼问,“妈妈允许吗?”
易微微笑着点点头:“妈妈还决定奖励给啾啾一个新玩具。”
啾啾眼睛忽地亮了起来,长长的尾巴藏在徐应初怀里也不安分地急速摇动着。
徐应初轻笑着拉过易微的手亲了亲,这样的夜色里,他的眼透着星星的亮色:“我们回家。”
于一无所有的徐应初而言, 有易微和啾啾的地方就是家,哪怕这里是寸土寸金的北京。
北京上周就开始了供暖, 室内暖烘烘的, 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徐应初放下啾啾,抬手先去解系在易微脖间的围巾, 然后才轮到自己。
易微抢先一步拦住他最后的动作,围巾依旧半挂在徐应初的脖子上,她微微用力揪住了围巾的两端, 将男人那张俊朗的脸带到了自己面前。
徐应初抵着她的鼻尖,偏着头问:“发现什么了吗?”
易微点点头,眼神有些不自然的飘忽:“你的唇有点干,我给你抹点我新买的润唇膏吧?”
徐应初没拒绝,任由对方拽着仍旧松松垮垮围在自己脖间的围巾,将自己带到了单人沙发上就坐。
那只唇膏并不新,是草莓味的,徐应初尝过无数次,在易微的唇上。
女孩还没回温的指尖稍凉,沿着唇瓣描摹时难以忽视地轻颤着,像是火上浇油,将绯红的唇灼得更加烈了些。
易微盯着那润着水光的唇色,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模糊不清地低语:“我的唇好像也有点干。”
徐应初唇边勾起一抹单纯的笑,他配合地开口:“你这唇膏价格不便宜吧,你刚刚好像在我唇上抹了很多,节约起见……”
“嗯,节约起见,你分我些吧。”易微见他上道地搭话,明显松了口气。
她将堆积在男人脖颈处的宽围巾拉高,掩在对方那双过于火热的眼上,而后倾身捧住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略显笨拙地吻了上去。
主动权在易微手上,她并不卖力,也不求深入,只很柔和地在唇齿表面摩挲着,可还是叫人心身都轻易燥了起来。
徐应初拉下眼前柔软的布料,直视那双含水的眼眸,沙哑难耐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不然……”
“不然怎么样?”易微抬眼看他。
徐应初扣住她的手腕,用渴求的直白眼神望着跟前面色绯红的姑娘,沙哑开口:“不然中途是叫不了停的。”
“那就继续下去好了。”易微不太敢看他,口气倒是大得吓人。
她颤着眼睫,俯身在那只突出的喉结处细密啃咬着。
徐应初喘着粗气克制地轻“嘶”,一句话断断续续不连贯:“如果不想的话不要勉强自己。”
“没有不想,”易微沿着衬衫扣留下的浅痕盖下一串湿漉漉的吻,“能让你开心就很值得,况且这种事愉悦的其实也不只有你。”
“再说,”她起身,用那双几乎灌了水的朦胧眼睛看他,“我表姐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就走下坡路了……”
而他徐应初,昨天已经满二十四。
徐应初被这话气得有些发笑:“那真是谢谢你愿意在我最好的年纪给我更多表现的机会。”
说着,他扶住易微紧绷的腰腹,稍稍用力就调转了两人的位置。
易微半趴在沙发上,徐应初俯身贴在她薄薄的背上,从后方亲了亲她漂亮的颈线,背脊便火烧似的燃了起来可怖的温度。
她瑟缩着要逃,却无处可去。
即使没了耳罩做声音隔绝,徐应初也依旧如同失了聪般听不见她的求饶。
在易微浅薄的人生经验里,这夜过于荒唐,即使次数被有效限制,却依旧强势地夺去了她全部的精力。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易微撑着沉重的眼皮醒来时,徐应初难得还圈着她的腰沉沉睡着。
望着他青黑的眼睑,易微到底咽下了娇气的埋怨,想着托起一百来斤的她半悬在空中持续不断地支出,确实不会是多么轻松的事情。
腰部被那双大手牢牢禁锢着,得了解禁令的小狗也压在被角呼呼大睡着,易微怕吵醒他们,索性僵持着没做大动作,只探手从床头柜取了手机解闷。
解锁发现专门用来接稿的合作邮箱里有未读来信,点开一看发现来信人是乐利,对方表达了对她过往作品的认可,询问她是否愿意为续昼的新书设计封面、周边等相关事宜。
易微有些懵,对方这语气显然是不知道这账号的皮下是她。
但为什么会找上她呢?
她很清楚自己这个账号做得并不成功,加上先前荒废很久,更是籍籍无名。
即使最近开始恢复规律更新,但也不过是小范围程度的传播,哪能引起大型出版社的关注呢?
更何况,续昼的写作风格跟自己的绘画风格并不匹配,能引起现在这样的结果,易微只能把原因联想到身边的男人身上。
她侧头望过去时,徐应初正正醒来。
他迷蒙着眼揉了一把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而后将头埋进她颈肩用力深吸一口,才黏黏糊糊地开口:“今天醒这么早,是不是饿了?”
易微摇摇头,拉住对方要起身对订餐的身体,将手机邮箱收件界面怼在他眼前:“这个是你做的吗?”
徐应初接过手机认真阅读完乐利的来信,而后认真地否认:“虽然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但这次确实不是我做的。”
他的新书刚交上去初稿,还没拍定出版事宜,他也就将这个想法暂时按压下去了,倒是没料到乐利会率先找上门来。
易微不解:“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找上我呢?”
徐应初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认真建议道:“如果有疑问,不妨直接问,我想她能给你一个合理的答案。”
对于这封邀约,易微心底其实是有些蠢蠢欲动,她急于借此证明自己可以步入全职画手的行列,却又惶恐这不过是人情带来的利益。
她谨慎地一一敲下自己的疑问回了信过去。
大抵是周末的原因,乐利的回信一直到晚上才送达,里头仔仔细细回应了她的问题。
据对方解释,会关注到她是因为雪颜。
前段时间,雪颜表示自己想开新书了,但是实在看腻了自己的绘画风格,于是找了易微出图。
对于她的画稿,雪颜相当满意,甚至po在了微博上大夸特夸,作为出版编辑的乐利跟很多作者都是好朋友,自然就看到了这条博文,出于兴趣点进了易微的主页,作为经常前往岱林中街的人,乐利当时就被她po出的岱林中街四季图给惊艳到了,于是顺手就点了关注。
巧合的是,续昼最近新交的稿正好是以岱林中街为原型创作的,且风格大变,罕见地走了温馨风,乐利觉得和易微的作画风格十分贴切,于是推荐给了组内负责版面的同事,大家都表示很满意,于是就这么顺其自然地联系上了易微。
来信结尾,乐利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浮夸的辞藻夸赞着易微,请求她一定给出版社一次合作的机会,甚至大言不惭地告诉她,她的加入将会是续昼的荣幸。
徐应初看着结尾这句话噗嗤笑了声,他托着下巴,盯着易微微微湿润的眼,笑眯眯道:“所以续昼可以有这个荣幸吗?”
易微抽了抽鼻子,撒娇似的钻进男人温热的怀里:“明明是我的荣幸。”
徐应初亲了亲她散发着馨香的发顶,调侃道:“你好像对自己的实力没有清醒的认知,没有人会做亏本买卖,找你当然是因为相信你会给我们带来互赢的局面。”
“所以,请一定相信自己。”
周一,出版社。
乐利在知道苦苦寻找的画师皮下就是易微时,只小小惊讶了一下,就立即坦然接受了。
易微依旧有些担心:“我以前没接过这么正式的工作,有点担心自己做不好。”
她以前接的稿子基本都是个人需求,并不太正式,和公司合作真是人生第一回了。
乐利大咧咧安慰她:“怕啥,需求我们都会告诉你的,你照着做就成,再不济作者就在你床边呢,你俩直接沟通,还省了我们中间人出力,简直是对我们社畜牛马的最大宽慰,真是谢谢你们夫妻档了。”
“况且,没有新人哪来的老人,你这也算是为我们出版事业的持续性建设出力了。”乐利冲徐应初挑挑眉,“续昼老师也一定很高兴吧?”
徐应初眉眼柔和,他噙着一抹笑回答:“嗯,虽然只是笔名,但能和你的名字同时被提起,我也很高兴。”
第49章 傻子 那你喜欢傻子吗?
解决完内心那点小裂隙, 两人再没有必须停留在北京的事宜,礼尚往来,易微也反向作为徐应初的家属见了他的朋友后, 两人一狗便开启了返程。
北京到宜宁有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带着小狗出行并不是个轻松的事, 幸好这几年有不少航空公司推出了宠物友好航班,才免得大小两个还得跟着徐应初舟车劳顿。
譬如他这次定的海南航空, 只要起飞地支持宠物进客舱服务,即使到达地不涉及该项业务,也不影响宠物享有乘机服务。
像这样的宠物便民业务也兴起不过几年, 试验地区并不多, 在所属省份的省会城市都未开通服务的情况下,作为三线小城的宜宁更是不可能,所以出发远比返程困难的多。
但还好,宜宁离万事万物足不出“沪”的上海并不太远,徐应初才下定决心带着啾啾出逃。
每次航班的宠物名额有限,白日基本抢售一空,在几家对比后,徐应初选定了晚上的班次, 易微大概能在十点前到家,还不算太晚。
出租车抵达易微家的小区门口时, 徐应初也跟着下来了。
即便是南方, 深秋的夜也同样难捱,裹着潮湿水汽的风刮过脸颊时并不像北方那样刺痛, 但也不过是软刀子,照样伤人。
车内司机师傅打量的好奇眼神难以躲避,易微没好意思做什么亲密动作, 只抬手替徐应初拢了拢脖间的围巾。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吧。”
徐应初直勾勾看着她,淡淡的语气里依稀藏着些只有易微能解析出的委屈:“只有这个吗?”
易微自诩记性很好,却已经不太记得他过去如何冷,留在印象里的他似乎就只是这样含着柔软专注又诚挚地瞧着她。
心底软得一塌糊涂,易微也不再在意所谓的公序良俗,将自己结结实实地塞进了面前男人的怀里,然后那些不舍的情绪就尽数漫了上来。
徐应初宽大的手几乎可以盖住易微整张背,他稍显冰凉的唇克制地在她耳鬓间厮磨:“我很舍不得今天的你,但想着我们会有无数的以后,我就无比期待明天的到来。”
易微突然想起乐利对于徐应初新书的评价,她说没想到这么冷的人居然能写出这么细腻的温情,好反差。
可易微想,其实徐应初本来就是细腻的、温情的、柔软的人,所以他写出这样的书,甚至是说出眼前这样的话,从不让她意外。
易微抽了抽鼻子,弯起有些发酸的眼睛笑:“有点窃喜,感觉我好像比别人更了解你一些。”
徐应初轻笑了声:“这么值得高兴啊?”
“嗯,”易微点点头,“这代表着你回应了我的喜欢,我很高兴。”
徐应初将她抱得更加紧了些:“准确来讲,是你回应了我的喜欢,我很荣幸。”
或许是司机师傅的视线火热了些,明明没有更进一步的接触,易微却依旧觉得臊得慌,她退出男人的怀抱,用稍凉的手掩着脸降温:“好啦,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吧。”
从这里到岱林中街,还有大约一小时的车程。
徐应初笑眯眯应:“好,你先走,我看着你。”
这种时候没有推辞的必要,易微便点头同意率先离开。
客厅亮着灯,电视插播着乏味的广告,但沙发中央的母亲却看得津津有味。
易微懂得,母亲不过是寻了借口在等她。
一旁的父亲挤眉弄眼,要她接下这个台阶。
易微不喜欢冷战,这种行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打定主意要一次性说明白自己的想法,这夜似乎是个好时机。
她撇下行李,抬脚走到母亲的左手边坐下。
易良平笑着维持气氛:“微微回来了啊,这几天跟朋友在北京玩得开不开心?”
家中气氛紧张的时候,易微也怀疑过父母在一起的原因,但随着年纪渐长,她似乎想透彻了。
像母亲这样傲气的人,拉不下脸面,总需要有人主动踏出第一步。而父亲在支离破碎的家庭环境影响下,会下意识讨好和维系情感。
相似的人重叠,相异的人互补,无论哪种途径都能奔赴到感情的终点线。
易微抬眼看向母亲,语气以及心态都远超既往的平静,她纠正:“是跟男朋友,我非常非常开心。”
易良平似乎是没准备这个回答的应对措施,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倒是孙松月嗤笑了声。
“呵,不过男朋友而已,他自己倒是经济自由了,这种经济环境下鼓动你辞职,你确定他将来会为你兜底吗?”
这话确实不错,人永远不该将未来寄托在他人身上,但易微从来没想过要靠别人。
她抬眼看向母亲:“妈,我是个成年人,无论辞职还是恋爱,都是我自己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从来不是受谁鼓动。”
孙松月觉得,女儿要抛弃稳定工作去搞劳什子自由职业,八成是被徐应初、段菲芸这样的人蛊惑了。
他们崇尚自由,成为自由,宣扬自由,哄得大把心智未全的年轻人趋之若鹜,这是值得歌颂的吗?
孙松月不屑地笑了声:“那请问你怎么确定二十三的你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呢?”
“妈妈,你甚至能在二十三岁的年纪做出违背父母意见的结婚决定,可见这个年纪的人拥有很大的自主权。”易微不卑不亢道。
孙松月明显被这话呛住了,她微微张着嘴,神思有些跑远,她似乎回到了二十来岁的年纪,似乎回忆起了她遗忘的记忆。
“工作真的好我不会辞,男人真的坏我不会谈。”易微继续说,“妈妈,我或许不够理智,未来的某一天我也许会懊悔,但我不过二十三,我想我不该被限制在昨天。”
孙松月以前总说女儿不像自己,可此时此刻,她仿佛看到过去意气风发、勇敢无畏的自己。
她眼眸微闪,语气柔了下来:“好像我今天才意识到,我的女儿真的长成大人了。”
“其实我该庆幸,你不像过去的我那样莽莽撞撞,很多事都同我商量,只是我从来没有试图去理解过你而已,是我不好。”
“我该懂的,工作从来不该压在人的身心之上。”
“至于那个作家男孩,我接触不多,很多理解都来自我愤恨下的牵连埋怨,这点是我不对,请你代我向他道歉。”
母亲少有的拉下颜面,易微见了却并不好心情,她不喜欢这样卑微的她。
她主动靠近拥住了母亲:“妈妈,他理解的,只是希望你多给他一些表现的机会。”
易微以为自己会像过去一样泪失禁,结结巴巴讲不出半点已经打好无数遍内心草稿的言语。大抵像母亲说的那样,她真的成长了,今夜的她如此平和,那些心里想法竟然意外地洒脱落出,让她有些欣喜。
她推开房间的窗户,任由激昂的冷风拍打在怀,却依旧觉得内心滚烫。
也许是这段时间留下了刻板印象,开窗之后,即使明知徐应初已经离开,易微依旧下意识往斜下方的树影下望了过去。
却意外的还是对上了那双柔和的眼睛。
她几乎是迫切地拨了电话过去:“你怎么还没走?”
甚至那辆出租车还陪伴在旁,供啾啾取暖睡觉,也不知花了多少钱买断这夜。
徐应初仰头看她,招招手,只有隐隐月光的夜也掩不住他温和的笑容:“不想你落空,我知道你会在那里看我。”
易微瘪瘪嘴:“这么冷的天,傻不傻啊?”
“那你喜欢傻子吗?”徐应初好听地笑了笑。
易微脸爆红,她嘟囔道:“喜欢,不过下雨知道回家的傻子才是我的最爱。”
秋雨丝丝飘落,易微其实很明白他为什么站在这里。
回家之前,他忧心忡忡地问自己,需不需要跟她一起回家,大抵也怕她委屈后哭泣,久久等待也无非寻一个她还好的答案。
徐应初转身握上车把手,他说:“我回家了,记得多爱我一点。”
第50章 贪心 我把自己送给你够不够?……
四十来年的傲娇不允许孙松月向一个比自己少活了半辈子的孩子低头, 她松懈了态度,但也仅仅是态度,毕竟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辨明的, 更何况这将是伴自己女儿余生的人,考察理应谨慎细致, 甚至在必要时不得不持一些保守,甚至说是怀疑的态度。
眼看着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又开始止步不前, 易微有些焦灼,她想着让当事人碰面,让徐应初有机会展示真正的自己, 但母亲对此表现得似乎并不热衷。
孙松月拨了拨绿植的叶片, 漫不经心道:“急什么?你们不是才谈两个月吗?”
易微微红着脸,不自在地碾了碾手指:“那不是想让你跟爸爸帮我把把关嘛。”
孙松月好笑地问她:“那你跟前对象谈恋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茬?当年要不是你爸半夜起来上厕所撞到你满面春风跟人家煲电话粥,我们估计这辈子都对你这段地下恋情无从得知了。”
“那不一样……”易微一味争辩,但举不出半个用作说服的理由。
“哪里不一样?你想说这次是真爱?”孙松月睨她,“我不阻碍你跟他恋爱,但我希望你是在深切体会过之后得出的答案,而不是热情上头时的盲目冲动。”
“爱情不是一张考卷,你不需要在有限时间内做出任何答复, 你很年轻,有很多时间去感受和贴近他。”
“我希望你在深思熟虑后将他带到我面前, 而不是浪费你我的时间在一个你自己都领悟不透彻的人身上, 那我自然无需保证自己以足够的耐心去理解他。”
母亲将话说得很绝情,但这也从反面证实了她对这段恋情仍保有强烈的支持态度, 这让易微重重松了口气。
只是令她易微的是,母亲对徐应初似乎并不是言辞上说的那样漠不关心。
某天她发现,客厅电视常驻的黄金档电视剧变成了徐应初作品改编的影视剧, 配上恶劣雷电天气时,母亲捂着眼尖叫,痛斥那简直是鬼片,结果第二天家里的电视机照样被点播相同的节目。
家里的书架混进了一些暗黑色系的书籍,易微起夜上厕所时险些被一摞未来得及开封上架的书绊倒,细看,原来是徐应初某部百万字的长篇小说,一套五册,限量精装版。
高中班长的摄影室开业,易微和徐应初如约去拍了情侣写真,为了刷存在感,易微故意把八十多个相框布满家中各个角落时,母亲毫无嫌弃之色,只是时而感慨徐应初不上相,吐槽摄影师技术差,明明徐应初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徐应初把易微看中的那套房子买下后,孙松月对于两个小年轻把房子选在不值钱的郊区地段这事表现得格外平静,她说:“反正是两个无业游民,不用通勤,住山洞都行。”
徐应初撤掉单人床,把书屋二层改造成了工作室,易微为了方便在岱林中街取景,在给出版社供稿的这段时间每天都窝在书屋工作。
当然,有父母监督,不可留宿,全靠徐应初风雨无阻的接送。
某天,孙松月盯着艳阳高照的天,蹙着眉感慨天气真差,说易微通勤太辛苦,于是全款给她买了辆代步车。
那时候易微都有些吃味,心道母亲明明心疼的是徐应初,却借她的花献佛。
孙松月是刀子嘴,也是豆腐心,这样相悖的组成结合为了这样刚柔并济的她,母亲似乎又找回了些年轻时的盎然。
易微被包裹在爱里,突觉那些降落在心的压力都散了精光,于是时间溜走便更加悄无声息。
时间很快来到了24年的最后一天,易微在晚饭后把在心里打了几百遍的草稿磕磕巴巴地念了出来。
“妈,我今晚能跟徐应初一块过节吗?”
于老一辈人而言,真正的跨年夜在除夕,元旦无非是日历的跳转而已,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日子。
比起过节,刚刚这话里最值得琢磨的反倒是“今夜”二字,孤男寡女的夜晚,是很难不发生些什么的。
易微想她大抵还有的磨,但没成想母亲答应的如此容易。
“嗯,记得做好保护措施,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做外婆。”孙松月表情淡然道。
被长辈当面提点这事,易微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她胡乱找了些话题来掩盖:“妈!你想什么呢?要说外婆,你早就有啾啾这个两岁多的外孙了。”
孙松月瞥她一眼:“你自个乐意给人家做后妈就算了,怎么还拉着我做后外婆?”
易微小声嘟囔:“后的是爸爸好吧?我可是亲妈。”
孙松月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这狗儿子是徐应初替你和你那前男友养的?”
“额……确实是这么个理。”易微有些赧然。
“那他还挺大度的。”孙松月轻笑一声,难得见她嘴里冒了句直接夸赞徐应初的话,只是似乎带着点绿油油的色彩。
恍然有种罪恶感,易微不敢再听下去,匆忙了断话题,拿起车钥匙就往岱林中街逃。
外头纷纷扬扬飘散着雪花,宜宁这座少雪的城市变得白茫茫一片,这样苍茫的夜色里,岱林中街变得越发沉寂。
节假日的缘故,街里为数不多的店今天都早早歇业休息了,唯梧桐树下的书屋依旧亮着昏黄的灯。
徐应初躺在灯光照耀到的雪地里,面上挂着笑,任由兴致勃勃的小狗在他身上画着粗略的梅花。
他长而翘的眼睫上挂了细碎的雪花,笑起来轻轻颤抖时漱漱落下,像是春日落樱。
易微没打搅,只噙着笑远远欣赏着一大一小玩闹,却见那双裹了点点星的眼忽地望了过来。
徐应初弯弯眼睛,张开双手,示意她躺过去。
易微顺从地俯趴在他的身体上方,侧耳听他的心跳,共享他并不算暖和的躯体温度。
她闷闷道:“突然发现,我好像丢了很多关于你的回忆。”
在这样的场景下,她突然想起高一那年的冬,宜宁也落了这样罕见的大雪。
住在西江路的远房亲戚接了拆迁消息,宴请了他们一众不多来往的亲戚过来吃酒,酒席上尽是炫耀。
易微不喜那氛围,于是早早就从酒桌上跑离,胡乱间跑到了对岸的岱林中街。
那时候徐应初也如今夜这般躺在雪地里,只是身旁无人,面色死寂。
易微那时候跟他的关系并不多好,不过比陌生人多一个同学身份而已,想关心却又无从言起,于是只默默在他两米外滚了两个雪球,插两根棒棒糖做雪人留给他。
现在算来,那时候他的外公也刚刚离世不久,最是难熬的日子。
徐应初似乎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并不追问,只是专心地拂去洒在她发间的雪,淡淡道:“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你只需要记住于你而言是美好的就够了,无关紧要的事没必要占据你的脑袋。”
易微抓住他的手腕,一双湿漉漉的眼贴他很近:“但现在的你于我而言就是美好的,所以与你有关的一切都不会无关紧要。”
徐应初微微抬起上半身,扬起笑在她唇角轻轻落下一吻:“他们说爱会在时间里消磨,但是我却觉得每天都会不由自主多爱你一点。”
“你真的不是情圣吗?”易微彻底溺在了他深邃柔情的眼眸里。
天气很冷,两人在雪地里温存了一会儿,又强撑着堆了一家三口的雪人,才红着鼻头傻笑着结束了户外活动。
徐应初把书屋二楼改成了工作室,新买的房子还在装修中暂时无法入住,于是便在附近另租了套小两室临时过渡。
两个人都不是爱出门凑热闹的,早早就商量好要在家里一起过。
易微买了立体纸雕的DIY材料包,配着跨年晚会的背景音,两人窝在茶几边默契地共制着纸上风景。
大抵是担心抢不到零点的吉时,不少好友已经提前发来了新年祝福,企鹅粉丝群里消息不断,易微跟着送了祝福,切出去时发现好久没关注的高中班群也活跃了起来,于是顺手点了加一送上新年快乐四个大字。
班群里活跃的人并不多,消息切得不快,易微精准抓取到了一个叫逗号的账号,对方的头像是个小雪人,和去年给她发新年快乐的似乎是同一个人。
易微鬼使神差地点进了账号主页,证实了她的猜想,这人在群里未实名,易微却隐隐猜出了答案。
她把两人空荡的消息界面怼到徐应初眼前,问:“这是你吧?”
徐应初瞥了一眼,不自然地轻咳了声:“嗯,是我。”
“你不是有我的微信吗?为什么用企鹅给我发,我平常都不用的,你这条消息我都是过了大半年才看到的。”易微嘟囔道。
徐应初定定看着面前的姑娘,说:“就是因为你不常用企鹅才给你发的。”
“为什么?”易微不解。
他解释:“怕你还放不下章孟州。”
怕他的出现会贸然打扰,到底是他过于怯弱。
易微抽了抽有些酸的鼻子:“傻瓜,不过是新年祝福而已,就算我们是仇人,在这样欢庆的氛围下,我也会忠心祝福你的。”
徐应初拉近两人的距离,垂眼看她:“可是我很贪心,想要的不只是祝福。”
易微轻耷着眼皮思索,忽地她拉起他宽松毛衣的下摆,整个人钻了进去,浓密的眼睫以很快的频率在他胸口摩挲着。
她红着脸问:“有多贪心,我把自己送给你够不够?”
徐应初好听地笑了声,他抬手将人搂得很紧:“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属于你自己,而我完完全全属于你。”
易微被挤靠在窗边,男性力量的吻来得汹涌,叫她片刻便酥软了下来。
徐应初并不如往常怜香惜玉,他单手托着易微的腰肢,另一只手抵在玻璃窗上做距离限制,叫她囚于一方小地无处可逃。
这套房子并不年轻,屋内暖气打到顶也并不多热,外边的雪越下越大,大片大片的雪花被刮落在玻璃窗上暂时停靠,却被那只几乎在灼烧的手给顷刻融化,强行终止了行程。
易微那时候还没意识到这是多么可怕的温度,直到那手沿着她的躯体描摹,勾起一团又一团炽热的火,她才发现,那是让恒温动物都能消融的存在。
易微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她迷蒙着泪眼哑声问不知疲惫的男人什么时候能停。
男人扣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脑袋埋在她颈间,似撒娇般低语:“可是怎么办呢?我还没有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你呢。”【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