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酒劲 “脱。”
姜茉心跳如鼓, 为这试探手心里捏上一把汗。
靳行简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直盯得她后背发毛,心脏缩成一团, 才往后撤开身体。
“行啊,”他垂眸淡淡瞥她,“亲夫妻,明算账,回去还我。”
姜茉:“……”
真是稳如老狗,这都不生气。
瘪了下唇,姜茉干脆破罐破摔, 将今晚的不满悉数吐出,“你说带我出来玩儿, 结果你来这儿工作,还让我自己买单。”
空气静默片刻,靳行简看着她开口。
“那你的意思是, 你点男模, 我来买单?”
姜茉凝眉, 这话从靳行简嘴巴里翻译出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儿。
“我什么没有?”靳行简又补了句。
姜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直到不远处一声笑,她循声看过去,与霍予珩对视上, 霍予珩低声说了句“sorry”,低下头去, 一副进入工作状态的模样。
只是嘴角的笑意毫不遮掩,像是无意撞破他们小夫妻间的情趣。
姜茉再看靳行简,这人刚刚还是平直的唇角也勾起丝若有似无的笑。
脸色几乎在瞬间爆红, 姜茉抓起手机,丢下一句“我自己下去玩儿”,噔噔噔地下了楼。
一楼比刚刚他们过来时要热闹许多,呼扇着脸上的热气,姜茉在吧台边寻了个空位置坐下,翻看酒水单时撞见一个熟悉的名字,猎春。
猎春,酒色如名,猎尽了春色中的绿意,酒液呈青竹般的青翠,似乎下一瞬就能滴出水来,入口绵柔而悠远。
姜茉又抿一口,肩膀忽地被很轻地一碰。
“Excuse me,”一个金发碧眼大男孩在她身旁空位上坐下,“Are you Chinese?”
姜茉礼貌点头。
大男孩极阳光地笑开,换上蹩脚的中文,自我介绍名叫Neil在哥大上学后卡了壳,抓了抓头发,又不好意思地换回英文,“你太漂亮了,我刚刚一直在看你,忍不住拍下照片。”
他拿出手机给她看,“你喜欢吗?我可以传给你吗?如果你感到冒犯——”
姜茉眉头微皱,本想让他直接删掉照片,只是触碰到对方坦诚且小心翼翼的眼神,还是先歪头看过去。
照片是从侧面拍摄,柔昧光线中,她半仰起脸,正与谁说着什么。
本该坐在她身旁的靳行简却没有入镜。
姜茉收回目光,在Neil滑动照片到下一张时开口:“I’m flattered,but I got——”
(我很荣幸,但是我——)
话音未落,眼前的手机忽地被抽走,Neil气愤地“嘿”了声,回过头去,对上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东方男人。
男人气质沉冷,凭借身高优势往那一站就能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此刻正滑动屏幕。
是刚刚坐在姜茉身旁的男人。
大概是她的,哥哥?
Neil立刻收敛表情,笑着起身,正要搭话,男人已经将手机递还给他,之后面色平静,用纯正的英文命令——
“删掉。”
Neil眉头一皱,不可置信地开口:“凭什么?!”
姜茉不自觉咽下喉咙,以为靳行简会挑明和她的关系让Neil知难而退,就听到他说——
“根据纽约刑法240.26规定的二级骚扰罪,跟踪偷拍他人照片并进行骚扰,最高可判处一年监禁。”
法令一出,再加上一年监禁的字眼显然吓到了Neil,他连说两句OK,又向姜茉道歉,删干净手机上的照片后灰溜溜走了。
走得太急,在门口撞上了个一身多巴胺穿搭女孩,两人面色难看地争执起来。
姜茉收回目光,靳行简还站在那,正低头看她,没提刚刚的事,只问她:“在下面玩儿还是跟我上去?”
手指很轻地搅了下裙摆,姜茉也没提刚才是想和Neil解释自己已婚拒绝他的事,只说:“在下面玩儿。”
靳行简目光在她的酒杯上微微一搭,提醒一句“这酒后劲儿大,酒水不要离开视线,一会儿看表演不要往前凑”后就上了楼。
心里轻哼一声,姜茉暗道他怎么又提男模的事,目光却不自觉追过去。
靳行简身形高大,就算在欧美人群中也毫不逊色,再加上极为出众的长相,让他轻易成为人群焦点,有大胆的女孩上前搭讪,他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女孩便走了。
对待女孩子好温和啊,姜茉心里嘀咕。
靳行简已经走上二楼,不知什么时候,他和霍予珩换了位置,就正正地坐在她身后,一低头就能看到她。
怪不得刚刚出现得那么快呢。
姜茉在靳行简目光落过来之前收回视线,唇角翘得高高的,指尖在杯壁上一敲,“叮”的一声,如同被心跳振动,杯面上漾出一层又一层相叠的涟漪。
身旁一阵风刮过,刚刚和Neil在门口起争执的女孩风风火火地坐上她身旁空位,嘴里还在骂着Neil,女孩一侧头,看到她的酒杯后惊喜叫出声,“You like ‘猎春’?So am I!”
不同于Neil蹩脚的英文,女孩的中文发音标准很多。
姜茉微笑,尝试用中文交流,“我第一次点。”
女孩眼睛更亮,跟她保证这酒“非常顶”,之后招手叫来调酒师点上一杯“猎春”,非常自来熟地自我介绍,“我是Aria,或者你可以喊我的中文名海棠,李海棠。”
姜茉点头,介绍自己:“Fiona,中文名,姜茉。”
“哦,茉莉吗?我们都是花朵,美丽的花朵。”
和磁场相符的人交流起来极为舒适,Aria热情健谈,知道姜茉第一次过来,用中文为她介绍起今晚的节目,只在后面说起男模时,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将其中的几个词切回了英文。
姜茉已经听不得男模二字,只好奇地问起她学习了多久中文,Aria扬起漂亮的眉尾,“我其实有八分之一中国血统,家里爸爸会说中文,妈妈也会一点,我的中文很厉害,还做过别人的中文老师。”
想到什么,Aria一撇嘴,低骂一句,“我刚刚进来时和人吵架,那个人叫Neil,是个彻彻底底的坏痞。”
姜茉一面惊讶Aria连“坏痞”这样的词都会用,一面又回想刚刚和Neil的短暂接触,并没有让她产生这样的感觉。
Aria继续气愤地说道:“他叫我老师,跟我学习一周中文,却用来和女孩搭讪骗女孩上床!他还和Ann学习韩语,和Chloe学习日文!我今天本来和男友有约会,不放心这里的女孩子们,先过来抓他!哼,算他走运,今晚走的早。”
姜茉手心慢慢渗出一层汗,明白过来靳行简那样做的用意。
靳行简亮明和她的关系,能将Neil从她身边赶走,保证她的安全,却难保Neil不会再用同样的手段去骚扰其他女孩,搬出法令则不同,能不费一兵一卒地直接将他吓出门。
这方式真的很靳行简。
“祝他下/体碎成泡沫。”Aria最后以这样心平气和的诅咒收尾。
姜茉不禁笑出声。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色渐晚,店里陆续进来很多人,灯光被调低几度,舞台旁几层人。
姜茉她们坐在吧台一角,远远能看到舞台正中央站着一个东方面孔的年轻男孩,上身一件垂坠感衬衫,黑色面料被光一打反射出流动的冷光,一张机械感极足的赛博朋克风面罩架在鼻梁上,银质细链垂在耳边,男孩压着唇角,面色极为冷淡。
他手臂高高扬起,在众人期待的倒数声中,猛地下压!
音乐声轰然奏响。
鼓点踩上心脏。
整间酒吧瞬间沸腾,带着年轻男孩女孩进入另一种模式。
Aria指着男孩,在姜茉耳边兴奋地喊出一个名字,拿出手机去拍,也示意姜茉拍,“他半年才出现一次,在抖音上发他可以有几十万点赞!”
姜茉没想到Aria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比她还熟悉中国的社交平台,想到程虞可能会喜欢,也拿出手机跟着拍摄了一段,表演快结束时Aria那有电话进来,她接起电话喊了几句,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熟练地加上姜茉微信要保持联络,跑去找男友约会。
身边一下子空落下来,姜茉回身去找靳行简,他还坐在老位置上,身旁站着个陌生男人,恭敬地低着头。
这样的环境还能工作。
活该他事业成功啊。
姜茉收回目光,自己一个人泡吧没有多少意思,但是想到和靳行简对着干,隐隐地有了盼头。趁着靳行简工作没结束,她苟一苟,说不定能等到男模出场。
只是一想到男模,不由得就会想到靳行简那句话。
他的腹肌,确实,挺有看头的。
不久前的记忆又涌入脑海,姜茉耳根热烫,她学Aria的样子将酒一饮而尽,差点被呛到,又点了杯别的。
店里人似乎越来越多,舞台前挤满了人,表演几轮过后,舞台灯光灭了下去,人群跟着安静。
姜茉目光跟着定过去,不同于开场的倒数,久久的黑暗和沉默后,灯光、音乐和喧嚣巨浪来得毫无预兆。
男模抛出T恤露出精壮身体那一刻,整个酒吧彻底被掀翻。
狂躁的鼓点,浮动在空气中的荷尔蒙,姜茉拍了两段视频丢给程虞,惹来满屏口水。
她笑着收起手机,托腮欣赏了会儿,等男模们表演结束,有女孩请他们喝威士忌的时候却被告知,他们今晚的威士忌被一位客人包了,人群中一片怨怼,又在被告知那位客人同样包下了大家今晚的酒水时欢呼。
姜茉也好奇,是哪位富豪姐姐出手这么大方,一点点十个,要站成一排看吗?
反正,今晚的男模是与她无缘了,姜茉耸肩,回过头去看靳行简,二楼原本的位置空空荡荡,已经没了人。
心里一空,她忙站起身,酒的后劲儿上来,脑子里懵了瞬,身体也跟着晃,身后一声惊呼,肩膀被揽着向旁靠拢时,姜茉后背钻心的凉。
浸满浮冰的冰凉感顺着她的脊背一路向下,很快漫延至腰线位置,掐出一段细腰。
姜茉一激灵,脑子霎时清明,靠进靳行简怀里时指尖用力抓握他手臂,身体忍不住轻颤。
她过来时大衣脱在车上没拿,此时后背上的布料紧贴肌肤,又冰又凉,湿答答的难受极了。
对方是个亚裔女孩,面对昂贵的衣料和面沉如水的男人小心翼翼道歉,错不在对方,姜茉歉疚地表示碰洒了对方酒水,靳行简示意调酒师为女孩重新制酒,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姜茉肩上。
酒吧经理注意到这边动静,忙上前,开口时口吻恭敬:“三楼有贵宾室,是否需要为靳太太准备?”
“不必。”靳行简揽着姜茉向外走。
他们没备衣服,就算备了,他也不想她在私密性低的贵宾室更衣。
酒吧经理追上来,“那您看那十位——”
“让他们下班。”靳行简低眸看一眼怀里的姜茉,截断经理的话。
猎春的后劲儿很大,姜茉此时已经有些迷糊,心思还是一转。
十位,下班,经理恭敬的态度,她不往那方面联想都不合适。
“靳行简。”
“嗯?”男人声音低沉。
“你给我点了男模?”
靳行简没答,揽着她出门。
三月的纽约夜里温度不高,湿衣服紧贴身体,再被风一打,姜茉又是一抖。
靳行简干脆拿外套裹起她,俯身抄起她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姜茉紧缩在他怀里,不算清明的视线里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和俊逸的侧脸在月光下轻晃,等不到他回答,她继续追问:“你给我点了十个男模?”
她喝了酒,自己都没发觉语气比平日多了几分兴奋,眼瞳也更亮。
靳行简垂眸看她一眼,淡淡回她,“酒量没二两,男模想十个?”
这话非常的不靳行简,姜茉有一瞬间的懵,慢半拍隐约品出这句话的含义后用肯定语气陈述:“所以你把他们全部点了,让我没的点。”
“是不是啊靳行简?”语气里有点小得意。
她没等到靳行简的回答,就感觉自己被塞进劳斯莱斯后座。
靳行简跟着挤上来,砰的一声关上车门,长指去解衬衫纽扣,垂眸居高临下看她,命令:“脱。”
身上的西装外套滑落,姜茉背靠进柔软的座椅里,懵然的脑子恢复丝清明,她茫然看向左右,车内很暖,司机不在,本就不算明亮的路灯光晕透进车内后更暗,靳行简坐在她身边,领口扣子已经解开三颗。
察觉到危险气息,姜茉喉咙不自觉吞咽,手撑皮质椅面身体往后挪,靳行简只笑而不语看她,衣衫扣子已经全部解开,轻而薄的腹肌展露出来。
他褪下衬衣,侧身下压,手指探向她。
第22章 醉酒 在他腹肌上吻了一下
身后退无可退, 姜茉完全忘记裙子拉链在背后,压住领口“啊”的一声,就被靳行简捞到怀里, 鼻尖撞上他肩膀,酸得她飚出生理性眼泪。
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后颈,男人低下头,姜茉挣扎间脚丫到处乱踢,不知踹到哪里,靳行简闷哼一声,高跟鞋从她脚上滑落时嘶啦一声, 后背拉链同时被一顺到底,直到腰际, 露出整片雪白背脊。
原本被冰水浸湿的肌肤遇到空气暖流,舒服地舒展开毛孔,姜茉身体却是一顿。
她那点小力气在靳行简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靳行简对她也是一点不带客气的, 手掌一撸, 衣袖被他扯下,她只着一件文胸趴在靳行简怀里,胸口柔软的肌肤和他寸寸相贴。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扒衣服,姜茉惊怒交加,眼泪淌了满脸, 一口咬上眼前肩膀,她下了狠劲, 鼻尖飘过一抹铁锈味也没撒嘴。
靳行简肩膀明显一滞,随即神色如常地捞过刚褪下的衬衫,执着姜茉手臂穿进袖口, 收拢衣领盖住她肩膀,指腹去揉她后颈上的软肉,唇角衔笑:“吓到了?”
残留着男人气味和体温的熨帖温度覆盖住身体,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姜茉松开嘴,额头抵着靳行简肩膀,眼泪还在止不住地往下淌,她恼怒地捶他胸口,说话时鼻音浓重:“混蛋!你要跟我道歉!”
肩膀上的锐痛感清晰地刺激着神经,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肌理向下淌,靳行简没着急处理伤口,依旧一下下揉着姜茉安抚,胸腔里闷出一声笑:“我道歉。”
姜茉又在他肩上趴了一会儿,才吸吸鼻子抬头,一边抹去脸蛋上的泪珠一边低声说了句“我接受”。
额头上被轻柔一抹,靳行简手指移开时姜茉眼尖地瞥见上面沾染的红色,忙捉住他手,目光触及他指腹上残留的血迹后移向他肩膀。
冷白的皮肤上两排整齐牙印,咬合最紧处的皮肤破裂,滚出的血珠快要淌到胸口。
姜茉险些又哭出来,一边道歉一边要爬到前排去翻止血贴,印象里林源会将部分药品放在车上,不知道这台车里有没有。
脚尖刚抵住车上铺着的羊绒毯就被靳行简揽腰抱回。
“不生气了?”靳行简问。
把他咬成这样,她哪还好意思生气,姜茉吸了下鼻子摇头。
车内光线很暗,可依旧能看出被眼泪洗过的眼瞳明亮清澈,鼻头红着,衣衫半敞,楚楚可怜。
心里滚过负罪感,靳行简静看姜茉一会儿,掌住她腰低头。
男人气息逼近,唇珠即将贴合时,姜茉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体变化,面红耳赤地往旁边躲,她不敢去推他肩膀,手掌只好抵住他胸口,人往后仰,心急地抱怨:“靳行简,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想这个?”
她力气小,他手掌在她腰后,两人间的距离根本拉不开。
“什么情况。”
他说,眼风往她身上一搭。
姜茉低下头,手腕轻抖。
他上半身赤.裸,即使车内昏昧,也能看出腹部整齐排列的肌肉块,肩颈线条也流畅好看,而她穿着他的衣服,衣衫不整地坐他怀里,衬衫扣子一颗未系,敞开的衣襟中雪白胸口随着呼吸起伏,黑色文胸和白细腰线一览无余。
热度爬上耳根,姜茉收回抵着靳行简胸口的手,低头忙碌地去系扣子,平时一双擅修字画的巧手,今天大概喝了酒的缘故,扣眼儿寻了半天。
靳行简揽着她腰,垂头,唇贴到她侧颈,潮热的鼻息直喷在她下颌上,向上细吻至脸颊,又要来吮她的唇。
指尖止不住地抖,姜茉扭着脸要躲,被他掐住下颌,低哑的声线将她定在原地。
“你唇上有我的血。”
有什么在心脏中轰然炸开,心跳在这一瞬间加速。
靳行简偏头,吻了上来。
他来势汹汹地撬开她唇舌,吻得深而重,浅淡的铁锈味在她口腔里迅速蔓延,他的血混合着他的气息,融进她骨血,与她的流到一处。
姜茉眼圈发烫,心脏热烫得像是要融化掉,刚刚勉力维持的平静轰然倒塌。
不管他对她的纵容对她的维护是不是爱。
她确定,她是真的爱上他了。
她的情绪会因他而起,会因他而落。
她想占据他的视线。
她不再甘心只做他身份上的靳太太。
没再管扣到一半的纽扣,细柔手臂攀上靳行简后颈,姜茉探出舌尖,轻轻回应。
时间已至凌晨,街道上过往车辆所剩无几,车内两道炽热的呼吸紧紧纠缠。
酒后的迷醉感渐渐侵蚀姜茉的大脑神经,掌在腰后的大手移向她脊骨,摩挲间阵阵电流淌向全身,她被亲得大脑缺氧,身体软趴趴的施展不出力气,半窝在靳行简怀里。
忽地,车身重重一晃,一台超跑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车飞驰而过,急刹后歪头停在前方不远处。
砰——
车门摔响,一男一女的争执声遥遥传来。
些微耳熟的声线冲破耳膜,姜茉眨了眨眼睫,手心贴上靳行简胸口,在唇齿摩擦间迷糊出声:“我好像听到我朋友在吵架。”
靳行简却没有要管的意思,只托着她继续吻,姜茉不满地拍他胸口,靳行简这才掀眸,声线哑而沉,“今晚那个多巴胺?”
“什么多巴胺……”
姜茉慢半拍反应过来靳行简的代指,从他怀里退出,扭身看向车外,她动作太快,酒精的作用下景物在眼前直晃,定睛了一会儿才看清,几十米外的保时捷旁,Aria一把挥开男人箍住她的手臂,仰脸怒斥着两人已经分手。
男人什么也没说,再次拉上她手,要把她往车里塞,Aria拒绝之下,竟被压在车上。
怀里突然空落落的,靳行简重吸一口气,伸手去勾姜茉腰,拉她坐到腿上,就见她一边气呼呼系着纽扣一边问,“靳行简,男人骚扰强迫女人,触犯了哪条法律?”
靳行简抬眸,看着不远处的情形,又看姜茉这副样子,知道这事她是要管定了。
“我去,你在车里等我。”他说。
“你没衣服,还是伤员。”
姜茉说着,已经将纽扣全部扣好,他比她高出一头,在他身上合身的衬衣,她穿起来像短裙,只到腿根位置。
捞起大衣看也没看地穿在身上,姜茉推开车门,又被靳行简捞回来。
“鞋。”
他掐着她腰把她放腿上,俯身捡起掉落在毯上的高跟鞋,仔细为她穿好,又为她扣了几颗大衣扣子,遮住细白的腿,问她:“打算怎么办?”
小姑娘身材高挑细弱,穿着他的衬衫大衣,唇瓣被他吻得嫣红,满身他的气息。
私心里,靳行简不想放她出去。
姜茉已经准备妥当,下车时拿出手机,留给他一句“智取”后打开摄像头,摇晃着往前走了几步,之后站定,再大步向前。
靳行简俯身捡起掉落在羊绒毯上的西装外套,穿在身上,遮住肩膀上的伤口,捡起手机拨出去一通电话。
不出一分钟,四辆黑色库里南静停在他车后,等待命令。
将西装外套扣子扣上两颗,从烟盒里磕出支烟,靳行简降下车窗点燃,目光一直没离开车外的姜茉。
那边声音不高,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靳行简猜测,姜茉大概拿他刚告诉她的法律条文威胁过靳麟宇,靳麟宇一副斗败公鸡模样,皱着眉头试图再去拉Aria手腕,被姜茉隔开。
姜茉将Aria护在身后,隔开两人,高昂着下巴目光清冷,仰头迅速说了句什么。
靳麟宇眉头皱得更深,扭头朝这边看来。
靳行简隐在暗处没动,透过一层轻薄烟雾,静静看着他这位表哥。
靳麟宇终于没再纠缠,驱车离开时,一通电话打进靳行简手机。
他乜了眼,接通,靳麟宇质问的声音夹杂在引擎声中闯进来,“阿简,你耍这种小手段,有意思吗?”
靳行简静吸一口烟,手肘搭在车窗上,远处Aria扑到姜茉肩膀上哭泣,姜茉抱紧她,正细拍着她背安抚,靳行简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语调淡漠不屑,“跟你,用耍手段?”
对面哼笑一声,留下一句“你又有多光彩”后挂断电话。
周遭忽地安静,黑夜掩盖下,靳行简沉下眉。
车窗旁投落一道身影,林源微俯下身,请示:“要送Aria小姐回家吗?”
“不用,”长指间的烟灰已经积了一截,靳行简没有再吸的心思,他回过神将烟掐灭,挑眼看向不远处已经站不稳还在强撑着安抚Aria的小姑娘,又补了句,“准备一份醒酒汤。”
不多时,一辆迈巴赫停在前方路旁,Aria和姜茉告别后上车,车子驶离,姜茉却蹲在了地上,远远看去小小一团,按着手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没多久,靳行简手机里跳出一条新消息。
【采茉莉的小女孩:头好晕啊,靳行简你快来领我回去】
软软的字眼看得人心里也发软,好像他所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归属地。
低笑声从胸腔震出,靳行简推门下车。
距离不远,没半分钟便到了,姜茉抬起头,她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鼻头比哭过时更红,眯眼睛看了一会儿,似乎确认是他后弯唇一笑,随即朝他张开手臂。
天然的信赖让靳行简心里一软,糟糕的心情也被这样的笑容赶跑。
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姜茉缩进他怀里,好奇地扒着他西装领口往里看,似乎觉得不对劲,小手伸进去,触碰到紧实的胸肌后摸了一把,喜笑颜开地抬起头,问他:“靳行简你衣服呢?”
靳行简低眉看她,知道她是真的醉了,也是真的信了她爱看男模的话。
“在你身上。”他说完看她反应。
姜茉拧眉回忆,忽地攥紧衣领,睫毛也垂下来,一副装睡我没听到我不打算还给你的架势。
靳行简撇过脸笑,将她放进后排,还没扣上安全带就见她睁开眼,探身到扶手箱里翻找,等她扒拉出面的几个小盒子眯眼看清是什么后负气丢回去,将大衣领口竖到遮住半张脸,扣好安全带后不再理他,一直到眼皮发沉,才提醒他回家后叫她起来给他涂药。
酒后还不算闹腾。
靳行简心想。
肩膀其实已经不痛,靳行简垂眸思索,片刻后还是拨出去一通电话。
“给我开几支消毒剂。”
“嗯?”对面男人声音惺忪,十分不满意半夜被这点小事吵醒,“你用得着什么消毒剂,早点洗洗睡吧。”
“开好,我去你那取。”算了下路线和时间,靳行简改口,“你让人送到我那儿。”
“真受伤了?怎么回事?”对面男人声音清醒些,“你把伤口拍给我看看,严重的话我得过去给你处理。”
靳行简稍侧额,看向旁边熟睡到脸颊通红的小姑娘,他将领口折下去,指节擦过她细腻光滑的脸颊,低笑了声。
“没什么,被家里的小狐狸咬了一口。”
回到公寓时,醒酒汤已经准备好,消毒剂还没送到。姜茉仍没有转醒迹象,靳行简将她抱到沙发上,没着急叫醒她,进书房回复邮件,又接了一通国内电话。
收到好友消息提醒他消毒剂已经送到时,靳行简打开书房门,原本应该睡在沙发上的姜茉拎着一袋药品进来。
她醉得厉害,走路还打着晃,看到他后眯起眼睛,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去涂药。
大概想到自己没净手,原本坐到沙发上后又起身,摇摇晃晃走向盥洗室。
靳行简心中好笑,不打扰她,只一路跟着,在她要撞到硬物时护一下。
姜茉礼貌地朝他笑,拧开水阀,细细的水流汤过手心。
靳行简靠在门边看她。
室内温度高,她只穿着他的衬衫,衣摆垂到腿根,两条细长白净的腿露在外面,赤着足。
粉白的足尖,黑金色大理石,极具视觉冲击力。
喉结轻轻滑滚,靳行简抬起眸,姜茉已经洗净手,在台盆边停顿片刻,似乎忘了过来的目的。
靳行简仍旧没出声,想看她还能做出点什么。
没多久,就见姜茉拿起之前随手放在台面上的一管口红,抬眸看向他的,胸口。
他回来后就去忙工作,上身仍然只穿一件西装外套,胸肌线条若隐若现。
姜茉似乎对他这样穿衣很感兴趣,盯着看了会儿,探出手,一边解他扣子一边抬眸看他。
醉酒的眼眸仍然清澈。
靳行简没动,开口时嗓音有几分涩哑,“姜茉,你要做什么?”
两颗扣子极轻松地被解开,姜茉没理他,扭开口红。
靳行简胸口一凉,姜茉执着口红,长长的睫毛不时忽扇一下,一笔一画,极为认真地在他胸口写下她的名字——
姜茉。
之后满意地笑笑。
低下头。
在他腹肌上。
吻了一下。
第23章 祖宗 自己爽了就想睡?
靳行简低吸一口气, 垂手挡住姜茉的唇。
小姑娘的唇柔而软,温热的呼吸扑在他掌心,一浮一浮, 像羽毛。
靳行简动作凝住几秒,抬起她脸顺势捏了下,问:“头还晕吗?”
姜茉小狐狸似的满足地半眯起眼,伸出两根手指,回得极为认真:“不晕,但有一点点困。”
靳行简看她醉蒙蒙的模样就想笑,收掉她口红, 旋回后扣好丢回台面,又握着她手指摁下去一根, 极耐心地纠正:“这是一。”
手伸过去揉她头:“困也忍一忍。”
说完绕过她,拧开水阀,温水冲过每一根手指, 抬起头时恰看到面前镜子里刚反应过来的姜茉。
她跟着他的动作转过身, 也看向镜子, 目光焦点却是写在他胸口的名字,似乎对自己的杰作极满意,她往前凑了点,几乎快要扒上他手臂,又好奇问他:“忍什么?”
靳行简低眸看着身旁腻过来的人, 抽出一条擦手巾,慢条斯理擦过手, “忍着别睡。”
说完将西装外套脱下铺在大理石台面上,硬朗结实的手臂勾住她腰,直接将人抱了上去。
洗手台台面宽大, 姜茉被推挤到后背直挨上镜面,冰得她身体瑟缩,大睁着双瞳往前扑进男人怀里,委屈地抗议:“好凉,靳行简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靳行简闷笑一声,好脾气地单手抱她起身,“那换个地方。”
他将她抱到沙发上,单腿跪到她膝间,将她挤进角落,欺身向前,低头吻住她。
这次遂了她的意,靳行简亲得不疾不徐,姜茉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闭着眼睛慢慢回应,享受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温柔,连衬衣纽扣被解开也没发现。
直到吻落到锁骨上,一只手探到背后,男人指骨抵着她背,在内衣搭扣上摸索许久,压着嗓音低声问她:“怎么解的?”
姜茉困顿的脑子卡了壳,反应好久才想起她上次穿的半礼服长裙,用的胸贴,脑子里晃着他的问题,出口的却是:“你以前没解过吗?”
背后探索的手指一顿,男人声音沉了几分,“我为什么解过?”
姜茉睫毛颤了两颤,脑子里混混沌沌,醉意睡意同时上涌,拉着她的意识下沉。
唇瓣忽地一痛,她睁开眼,靳行简正沉眉看她,他将她搂腰抱起,放到腿上,背后的手也找到窍门,胸前一松,他手跟着揉上来,压唇吮向她耳垂,又问一次:“嗯?”
姜茉脑子还懵着,全身却像过了电,咬唇哼出声,隐约察觉到危险想往后缩,后腰却被他抵得牢牢的,耳朵里不知是他的呼吸还是自己的血液在流动,汩汩声不断,她只好向前抱住他,扭头亲他唇本能讨好,回答得断断续续,“你……国外,不是很open吗?”
一口气顶在胸口,靳行简险些被气笑,他一手握住她手腕轻松桎到身后,侧额,舌尖舔上她耳垂,呼吸扑在耳骨上。
衬衫连同黑色肩带被褪至手臂中段,细瘦的肩胛骨轻轻打着颤。
男人指骨耸动,带着薄茧的指腹按压在凸翘处,流连忘返。
令人发麻的快意侵袭意志,姜茉轻轻吸一口气,唇瓣轻颤,眸中升起的水雾使得眼前更加朦胧不清。
靳行简手指撤开,换唇过去,咬上它,力道时轻时重,舌尖灵活地拨弄,声线沙哑逼她改口:“重说。”
公寓里极静,每一点细微声响都在刺激耳膜。
热液在身体内堆叠翻涌,姜茉羞耻得全身皮肤泛上一层粉红,脚趾无措蜷在一起,脊背汗湿轻抖。
一股犟气爬上心头,她醉得昏昏沉沉,咬着唇不说话,还是在他加重力度时抑制不住哼出声。
那声音似乎是催化剂,男人更加变本加厉。
“呜”的一声身体软下去时,靳行简终于松开她手,手腕上一道被握过的红痕。姜茉眼前已经看不清,意识也不太清晰,闭眸埋在他肩头,觉得丢人极了,声泪俱下地小声控诉:“你明明就很熟练!”
染了酒意的腔调又柔又娇,靳行简没再在意她的嘴硬,大手隔着一层半挂在她身上的衬衣轻拍她仍在轻颤的脊背,懒声懒调地回:“我熟练舒服的不是你吗。”
姜茉趴在他怀里没出声,手指从他腰际滑过,带过一阵酥麻,又执着地重新覆上去,再度滑开。
靳行简稍愣,反应过来,她这是想掐他,手上没有力气,再加上他腰上出了汗。
靳行简好笑地胸腔震动,还是软下嗓音问她:“想我不那么熟练?”
姜茉仍旧不出声,手指滑过的速度拖慢。
靳行简勾起唇,在她汗湿的肩头轻吻,“哦”了一声,肯定的语气:“想我只对你熟练。”
过了许久,怀里的小姑娘这才轻“嗯”一声,动了一下身体,嘴唇贴着他的脖颈问:“那你是吗。”
心脏滚过一股热烫情绪,靳行简沉默许久,才低沉地“嗯”了声。
姜茉似乎是满意了,嘟唇在他颈上亲了一下,手贴上他腰不再动。
小姑娘的手也是小小一只,掌心潮热,喷在他脖颈处的呼吸也潮热,靳行简下面绷得难受,他拍了下姜茉腰,叫她别睡,只得到一声满是睡意的轻哼,再加上一句,“要洗澡睡觉了吗?”
“自己爽了就想睡?”
靳行简将她放到沙发上,低头去吻她脸上没干的泪珠,姜茉眼睫颤动,抱着他颈,寻着他唇软乎乎地回应。
男人的手顺着她腰线下滑至腿根,准备挑开单薄的布料时稍愣,原本不该垫在这里的东西还在。
眉头渐渐皱起,靳行简在小姑娘黏腻的亲吻中抬头,“每个月都这样吗?”
“什么?”姜茉困得快要睁不开眼。
靳行简沉着呼吸抱起她,手绕到背后去扣搭扣,替她做下决定:“回北城给你请个医生调理。”
一个月三十天,生理期占去快十天。
姜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用呀,我很正常。”
她低头掰着手指数,笑着看他,“今天第四天。”
靳行简却是一愣,他将她的衬衣理好,抬眉问她:“周五是第一天?”
姜茉趴到他肩上,老实地“嗯”了一声。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怀里这只小狐狸,咬他,贪他色,还会撒谎骗他。
心里一股闷气直往上顶,靳行简兀自坐了会儿,起身时将姜茉半抗在肩上,听她模糊地哼了一声,又气又笑,抬起手,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他将她放到床上,起身去浴室时又被拽住。
姜茉拉住他手臂,闭着眼睛轻声嘟囔:“靳行简,我还没洗澡。”
刚才有多可爱,现在就有多气人。
就不该对她心软,什么都顺着她。
胸口沉伏几次,靳行简黑着脸,“臭着吧。”
*v*
臭是不可能臭着的,香香的姜茉第二天上午在大床上醒来时,头埋在枕头下想把自己闷死。
骗人又醉酒的小狐狸是有报应的,不用任何人提醒,昨晚回到公寓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在试图杀死她。
她是怎么敢在他胸口写名字的?
她是怎么敢去吻他腹肌的?
她是怎么敢在他让她臭着的时候扒到他身上死赖着他不放控诉他欺负美少女的?
她又是怎么敢让他半夜去给她买卫生棉的?
靳行简没掐死她,真的是活菩萨在世。
她要感谢今天是工作日,这位活菩萨要去上班。
不然她真的,撞死在他腹肌上算了。
不过想到靳行简昨晚点了十个男模,姜茉就忍不住想笑。
再想到他说的那声“嗯”,唇角简直要翘到天上。
沉闷的手机振动声响起,姜茉从枕头下出来,拨开糊在脸上乱糟糟的长发,拿起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张通红的傻笑着的漂亮脸蛋儿。
姜茉忙拍了拍脸,掐断她好闺蜜程虞的视频通话。
这个时候来找她,肯定是问男模的事。
果然,通话挂断的下一秒,程虞的消息就窜进手机,嘿嘿笑着问她昨晚有没有后续。
姜茉板着脸表示没什么看头看完就走后,收获程虞的一串啧啧啧。
结束和程虞的对话,姜茉翻看消息才发现,Aria把她的朋友圈挨条点了赞,在她修复古籍下面连声称赞,又兴致勃勃地发来消息问她今晚还去不去Blue Dreams喝酒。
看状态完全不像刚失恋的人。
姜茉为她这样的状态感到开心,趴在床上回复消息,遗憾地表示今晚不过去。
回复完,她起身去洗漱,拿上昨天没看完的杂志,打算继续翻一翻,对Hayden再多一层了解。
再看手机时,Aria已经回复过来,称自己晚上或许也有其他安排,非常遗憾不能和她碰面。
“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喝‘猎春’的中国女孩,”Aria这样说,“调出‘猎春’的人真的是天才!”
姜茉抓抓头发。
调出‘猎春’的人是不是天才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杯‘猎春’让她直接丢脸到家。
脸就这一张,她得省着点丢。
想到这些,姜茉长呼一口气,她将微信里的“靳”改为“活菩萨”,郑重地放到置顶。
才改完,“活菩萨”便发来一条消息。
姜茉捂着心跳点开,看到他说:【Hayden先生发来邀请,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过去做客。】
靳行简正坐在办公室,手边是刚签完字的文件。
他揉下额角,拿起手机,看到上面姜茉发来的信息。
【小祖宗:邀请我吗?】
压在胸口的那股气还在,他沉眉回复过去。
姜茉看着手机里跳出来的消息,呆了。
【活菩萨:嗯。】
【活菩萨:Aria是Hayden女儿,他感谢你昨晚对Aria的帮助】
【活菩萨:今晚要沾靳太太的光了】
第24章 清醒 让你也舒服
Aria这时发来消息:【茉, 原来你是Jin太太!欢迎今晚来我家做客!】
这消息对于姜茉来说太过意外也太过惊喜,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姜茉不能错过。
她回复完Aria, 顿时紧张起来,也无暇再思考昨晚的糗事,开始为晚上赴约做准备。
傍晚时分,靳行简回公寓接上她,驱车前往Hayden家。
靳行简依旧是往日的雅致穿搭,全身挑不出错,姜茉换了一条偏休闲式长裙, 不会过于庄重,也不会太过随意。
可手心还是微微冒出细汗。
车子走到半路姜茉猛地想起靳行简只拎了伴手礼上车, 并没有带那副特意准备的字,忙握住他手,“那副字没带!”
她声音略高, 连司机都不动声色地向后视镜看过来一眼。
“别慌, ”靳行简将她指尖握在掌心安抚, 为她卸下心里重担,“今晚是去做客,你和Aria的友谊比我的事更珍贵。”
姜茉努了努唇,“可是在我心里,你的事是最重要的。”
她太想帮到靳行简了。
太想他成功了。
不是为了证明她对他的价值。
只是单纯地想。
靳行简微愣, 握着她手没再说话。
Hayden家位于上东区最繁华街段,是一幢五层联排别墅, 这一片区域的房子外观并不显眼,从走在街上的精致人群以及街边驶过的车辆却能看出富有程度。
姜茉一下车便被热情的Aria抱住,女主人Hayden夫人惊讶于姜茉年龄的同时, 也非常欣喜于她的到来,拥抱过后又与靳行简问好,将人引向会客厅。
靳行简和Hayden已经见过多面,简短拥抱过后跟在后面。
Hayden家内部设计风格繁复奢华,中式韵味的屏风、刺绣抱枕、红丝绒地毯,巧妙融入极有质感的老钱风格中,一丝也不违和。
姜茉靳行简到达时间安排得巧妙,距离晚餐时间所剩不多,餐厅方向已经隐隐飘来食物香气。
没到多久姜茉就发现,靳行简没带那副字的判断是对的,今天的会面不像拜访,更像朋友聚会,健谈的Hayden并没有和靳行简谈论股票金融,话题是围绕姜茉和Aria展开,郑重感谢过姜茉昨晚对Aria的帮助后,得知她正在学习考古学专业,对字画也颇有见地,又和她聊起字画收藏。
Hayden中文流利,能照顾到餐桌上每个人的话题量,又有天使性格的Aria活络气氛,一顿晚餐其乐融融。
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契机去揭开关于修复的话题,这让姜茉暗自着急起来。
话题正说到去年11月佳士得香港秋拍的中国书画专场。
Hayden遗憾地叹口气,“那场有一副黄庭坚先生的书法作品,我的助理没能当机立断,最后被另一位电话买家拍得。”
姜茉暗暗向靳行简投去一瞥,她没记错的话,那副作品在靳行简那。
靳行简闲适地靠在座位上,“Hayden先生似乎对中国宋代书画颇为偏爱,”他抬眸转向Aria,“听说Aria小姐的中文名字就是出自宋代作品。”
被点到的Aria非常乐意分享,餐桌是圆形,Aria坐在姜茉身边,她朝姜茉挤挤眼,“茉,你能猜到吗?”
姜茉笑了笑,这其实并不难猜,“是李清照的如梦令吗?”
“Bingo!”Aria笑,“这首词太美了,她真的是第一才女,那首词我第一次见到就喜欢,所以取了里面的海棠,又用了李姓,希望她不要介意。”
“不止是我,我爸爸也喜欢,可惜他珍藏的那副作品被虫咬又发霉,上次还差点被人修坏。”Aria晃着脑袋笑。
这说的应该就是Hayden在采访里提到过的外祖父爱惜的破损字画。
不过关于李清照是否有存世字画作品,一直存疑。
Hayden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姜茉的猜测,他笑着说道:“那副字画是我外祖父所珍藏,是否是李先生作品有待考证。去年请人修过,就像Aria说的,差点修坏。”
他看向靳行简,又转向姜茉,“那之后我多次联系过中国的李南桥老师,她是古字画修复装裱专家,我们一家人多次在报道中见过她身影,可惜李老师并没有出国计划。没想到,Aria非常幸运地遇到了李老师学生,还产生了这样的缘分。她今天和我提起你时,我倍感惊讶。”
Hayden太太笑着从旁插话,“怕冒昧打扰到你,Hayden马上去联系Jin,邀请你们过来。”
姜茉心跳快了几分,压下眼底惊讶看向靳行简,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发展方向。
靳行简脸上保持着礼貌笑容,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Aria假装生气地哼了一声,“原来是借着我的面子邀请我的朋友来家里完成你的愿望。”
又拱姜茉肩膀,“茉,你要帮他吗?”
Hayden严肃了神情,继续说:“确实是想拜托靳太太,”他改口,“姜茉小姐,来帮我完成愿望,可以吗?”
情况顷刻间斗转。
垂在桌下的手尖被握住,姜茉紧了紧喉咙,看向靳行简。
靳行简微提唇角,鼓励地捏了下她手,姜茉笑着看向Hayden:“可以先让我看看那副字画再做决定吗?”
字画被Hayden收在三层书房,情况比Aria描述的要严重,除去虫蛀发霉,还有明显折痕断裂,纸质老化严重的部分破碎成多块。
“可以修复吗?”Hayden声音紧张。
姜茉低头仔细检查,尝试将碎片拼凑回去,又端详半晌。
这是一副金石题跋书法,拓片部分缺失一角,小楷部分的书法也有缺失,她将这些位置指给Hayden看,“揭裱修补没有问题,我要提前和您说明,这些位置字迹残缺已经超过单字二分之一,是不允许接笔的,也就是说,修复好后和我们现在看到的一样,这些位置会是缺失的。”
Hayden面上松开一口气,又问:“在国外,也要遵循中国的法律吗?”
姜茉直起身,笑迎向他:“当然,这是中国《文物保护法》规定,我是中国文物修复师,不管在哪里都要遵守中国法律。最小干预也是我们的修复原则。Hayden先生可以接受吗?”
Hayden耸肩,“我有其他选择吗?”
其他人都笑起来。
这副字画对于Hayden来说太过珍贵,不希望姜茉将字画带离。
“四层有空置房间,可以做为修复场所,也有干净的客房可以供姜小姐休息,晚上留宿也没有问题。”Hayden说。
“不必,请Hayden太太白天时照顾好我太太,”姜茉还没说话,靳行简先替她拒绝,“她晚上的时间是属于我的,我会来接她。”
这话语说得暧昧,Aria很懂地朝姜茉挤眉弄眼,姜茉马上红了脸颊。
比彩票中奖还要神奇,事情就这样敲定下来,顺利得姜茉不敢置信,仿佛踩在云端般不真切。
Aria叫来管家,姜茉将准备事项交代下去,被Aria拉上顶楼,靳行简则留在楼下。
这一整层都是Aria的地盘,小会客厅旁有个吧台,琳琅满目的酒瓶塞满酒架,Aria将姜茉拉过去,让她坐到吧台前,自己绕到后面。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Aria取出两个空杯,又拿出一瓶白酒,“能喝了猎春第二天还能爬起来的女孩都是这个。”
她右手大拇指上翘比了个手势,拧开酒瓶盖子,“我是,你也是。”
姜茉看着金色瓶身上红彤彤的“五粮液”三个大字,额角一跳,忙用手盖住杯口,心想我可不是你不要害我!
“Hayden先生知道你私藏了白酒吗?”姜茉再看一眼瓶身,声音压低几度,“还是60度。”
“这是他送给我的,”Aria大笑,拿开她手,非常豪放地倒了满杯,兀自拿了酒杯和她的碰一下,喝了一口,满足地吸一口气,“中国礼仪,倒酒倒满杯,倒茶八分满。”
“……”姜茉看着快要晃出来的酒水不想动,思考起来Aria为什么会认为她爱喝酒。
“喝呀,茉,你老公在,他会抱你回家。”Aria催促她。
好可怕的局面。
姜茉一想就发怵,她找了个理由,“明天要为Hayden先生修复字画,今天不能喝酒。”
“会头痛吗?”Aria认真问。
会屁股痛。
姜茉心里想着,嘴上答得正经:“喝酒会手抖,会把他的画修得更烂。”
Aria被这样忽悠过去。
两人又聊了会儿,靳行简上楼叫人。
和Hayden约定好将房间布置好再联系后,姜茉随靳行简出门,和来时的紧张不安不同,回程的姜茉彻底放松下来,上车时不自觉地哼起了小调。
靳行简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忙碌一天工作,此刻闭着眸休息,嘴上问她:“在楼上喝开心了?”
刚接到人,他就闻到她身上的酒香。
“没有,”姜茉马上澄清,“除了餐桌上那一杯,今晚没沾其他酒。”
“那靳太太今晚清醒吗?”
“十分清醒!”
“正好,”靳行简睁开眼,漆黑长眸挑看过来,“劳烦靳太太回去帮我上药。”
“以及你昨晚说的,今晚要报答我。”
姜茉脑子里完全没有这件事,眼瞳一缩,喉咙处发紧,“报答你什么?”
“帮我洗澡。”
似乎觉得这点程度还不够她社死,靳行简勾了勾唇角,又补充:“你的原话是,靳行简你帮我洗得好舒服,明天晚上我一定帮你洗回来,让你也舒服。”
第25章 从前 吻上他喉结
靳行简压着声线, 语调慵懒,“舒服”两个字从舌尖轻轻吐出,听在姜茉耳中却被放大、加粗, 再加上下划线。
重点标的清晰明白。
她无力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这话,脸红得要滴出血,耳孔直往外冒热气。
靳行简真该庆幸司机不懂中文,不然一定会发现他老板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冷淡禁欲,而是个37度嘴能说出73度骚话的家伙!
姜茉羞愤地想着,抿起唇,强迫自己坐正, 尝试将这件事掩耳盗铃地揭过。
可偏偏有人不放过她。
余光中,那双黑色长眸仍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两片嘴唇轻启。
怕他又说出什么她无力承受的话,姜茉忙开口:“小嘴巴闭起来好吗?!”
不知道哪个字戳在了靳行简神经开关上,他唇瓣轻轻一碰, 撇脸笑开时吐出一个“好”字。
之后, 胸腔里闷出一声笑。
愉悦极了。
姜茉缓缓呼出一口气, 手指握成拳,心里默念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随后撑开唇角,转过脸笑着去看靳行简,夸他:“真乖。”
本以为这下能找回场子, 让靳行简尴尬,谁知道他转过头来, 只轻挑了下眉,狭长眼眸意味深长勾住她,“那太太有奖励吗?”
“……”
果然年纪越大脸皮越厚, 还越贪心。
“有啊!”姜茉咬牙,“晚上一定让您洗个好澡!”
回到公寓时间还早,靳行简一进门便接了通国内电话,姜茉偷瞄一眼走进书房的高大身影,轻呼一口气,先进了浴室。
双人按摩浴缸旁放置着一小篮红艳的玫瑰花瓣,姜茉拿起一片放到鼻尖轻嗅,浅淡香气中,脑子里闪过昨晚的某些零星画面。
昨晚靳行简磨不过她,打算带她冲个澡就睡时,她坚持要泡澡,撒了满篮玫瑰花瓣进去,被靳行简淡漠的一句“生理期不能泡澡”制住,被他带进淋浴间。
再后面的回忆便不再清晰,只是本能的,姜茉不想踏进去。
当然更不想给靳行简洗澡。
姜茉抱臂,蹙眉站了会儿,将浴缸放满水,一篮玫瑰花瓣撒进去,又打了半瓶中性木质香调泡泡,狠狠打了个喷嚏后赶紧转身出门。
书房门没关,已经没了电话声,靳行简靠坐在皮质沙发椅里,垂眸,撑着额,冷白腕骨上的银色表盘闪着碎光,面前的电脑扬声器中有讨论工作的对话声。
姜茉揉了揉鼻子,扒在门缝边,唇角撑起甜甜的笑,扬着调子喊他:“靳老板,您点的玫—瑰—牛—奶—泡—泡—浴准备好了,请前来沐浴吧。”
她带着轻微鼻音,嗓音又捏得细,听起来柔美婉约的女儿腔,电脑对面高管们的讨论声戛然而止,落针可闻的静默中,有人呛了水般疯狂咳嗽起来。
靳行简在咳嗽声中抬起头,正对上姜茉抬着下巴朝他扬眉。
久久的沉默后,手指扣住表扣,靳行简起身,将腕表摘下,“咔哒”一声放在桌上,目光一直锁定姜茉,勾了下唇角。
“太太年纪小,性格调皮,各位见谅。”
他朝姜茉走来,嘴上吩咐:“林源,主持会议。”
“咳咳咳……好!”林源应声。
姜茉一看势头不妙,连忙往房间跑,身后脚步声逼近,手刚握住卧室把手,腰上就被一只手臂勾住。
敞着的书房门中传出议论声。
“靳总真的结婚了?”
“婚了,你没看到靳总手上戒指吗?”
“我昨天出差刚回来。”
“没想到靳总冷冰冰的一个人……”
议论声戛然而止,书房内静置的电脑屏幕上显示,“您已被主持人移出会议。”
“没想到靳总冷冰冰的一个人竟然洗鸳鸯浴。”姜茉被靳行简揽住腰往浴室走时自动补充完后半句。
男人手臂铁一样硬,捞她像捞小鸡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唇角还挂着笑,转眼间就把她带到浴室。
推开门,刺鼻的香气袭来,姜茉狠狠连打两个喷嚏,靳行简脚步稍滞,继续抱她往前走。
距离浴缸越来越近,姜茉手脚并用扒上他,紧紧缠在他身上,生怕自己被扔进去,赶忙拿出绝招:“靳行简我还在生理期,不能泡澡!”
小姑娘体型纤细,不胖,该有肉的地方却一点也不含糊,胸脯软软贴着他,脖颈上淡淡的馨香,轻易盖过满室浓艳。
西裤有绷紧趋势,靳行简俯身,按下按键,潺潺流水声中,浴缸内水位下降。
斜位使得身上人手臂缠得更紧,两条腿紧夹着他腰,靳行简慢吸一口气,直起身拍姜茉腰,让她下来。
“谎报军情啊靳太太,”他目光略过水流,“哪里有牛奶。”
察觉到暂时安全,姜茉从他身上下来,心想真放进去牛奶也是浪费,她没回他问题,退开八尺远,“是你自己不洗的。”
撇开责任,姜茉说完就想走,被靳行简一句话定住。
“肩膀有伤,不能泡澡,也不能洗背,”靳行简走向淋浴,回头看她,轻飘飘地看罪魁祸首的眼神,“需要太太在这儿帮忙。”
姜茉窘迫得脸上一片绯色,又往后退开两步,“靳行简你是不是变态?让人看你洗澡!”
“又不是没看过,”长指微曲,他笑着去解衬衣纽扣,动作慢条斯理,下巴朝浴室门口一点,言之凿凿,“昨晚就站在那儿,说站远了看不清楚。”
“……”
姜茉完全没有这段记忆,她只记得靳行简的好,没记得自己这么的……
色胆包天。
靳行简睨她一眼,褪下衬衣,“别怀疑自己。”
薄薄一层肌肉覆盖在他身体上,蓬勃的力量感呼之欲出,肩膀上的伤口似乎没处理过,只牙印浅显部分结了一层薄痂,胸口上她昨晚写上去的名字还在。
姜茉慢慢吞咽下嗓子,恍惚间想起她昨晚似乎确实站在淋浴间外盯着靳行简,只是目的是,不让他把胸口的名字洗掉。
当然,他身体也很漂亮。
很,壮观。
解开皮带的咔哒声惊醒了想起来事件经过的姜茉。
她毫不留情地转身,跑走,开门。
哐——
将靳行简的闷笑声阻在门内。
大骗子,自己洗不到就——臭着吧。
拿上换洗衣物,去另一间浴室洗过澡,姜茉出来时,靳行简正穿着睡袍等在沙发那,长腿搭着,腿面上放着一份文件,手边茶几上是昨晚就摆在那的医药袋。
摸了摸自己满得快要溢出来的良心,姜茉慢吞吞过去,俯身挑开医药袋,拿出里面的碘伏,沙发宽大,她单腿跪上去,膝盖顶在他股骨处,往后挪了两寸,示意他拉开衣领。
肩膀上的伤口和刚刚看到的差不多,姜茉捏住碘伏,小心地点上去,目光留意着男人表情。
靳行简只在她膝盖往后挪的时候看过来一眼,这会儿又耷着眼皮,目光聚在文件上,脸上丝毫没有疼痛的表情。
姜茉放下心,靠近些,碘伏棉球抵到伤口深处,稍用力时,里面液体被力道挤压而出,顺肌理下淌,大约是疼了,靳行简肩膀一动,冷白皮肤上一道蜿蜒棕褐。
担心碘伏流到衣服上,姜茉把他睡袍往下一扯,整个上半身几乎都露了出来,包括他胸口上的名字。
姜茉目光挪过去,等到一张纸巾抵住流下来的碘伏时才回神,她从靳行简手中接下纸巾,小心擦掉皮肤上的痕迹,嘴上状似随意地问他:“名字怎么还在啊?”
“冲不掉,”靳行简将文件翻了一页,目光往名字上搭了一眼又收回到文件上,口吻戏谑,“看样子是想长在这儿。”
姜茉脸颊上爬上淡粉,一颗心脏鼓噪喧嚣,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
她垂下眼睫想。
她就是想长在那儿。
靳行简是不是看出来了?
是在撩她还是在逗她啊?
总不能是随意说的吧。
内心纠结了一会儿,姜茉换了一团碘伏,再度俯下身,去处理另一排咬痕,这次她收着力气,到深处时,靳行简肩膀还是动了下。
姜茉忙收了碘伏棉球,又朝他肩膀轻轻呼气,原本静止下来的肩膀再度微不可查地一抖,姜茉忙又呼了一口。
手腕被突然捏住时,靳行简喊她名字,“姜茉。”
碘伏被收走,她被拉坐到他腿上,有东西顶住她。
“别再撩我了。”
她呼吸轻得像羽毛,一下又一下挠着他肩膀、心脏。
好心帮他被硬说成撩,姜茉脸色粉红,缓慢地喘了口气,“靳行简你是不是没被女人撩过?”
她贴近他,手捧住他脸,唇在距离他一厘处停下,感受他扑在自己唇上痒痒麻麻的呼吸,忽而偏头,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一吻,又向下,吻上他喉结,唇瓣分开,含住,舌尖探出,正碰上重重滚动的喉结。
手心下男人胸腔内的心跳很快。
腰被一双大手掐住前,姜茉从男人怀里溜出去,利落地转身跑回卧室,看他人坐在那没追过来,将他的枕头抱出来。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靳行简心口一跳,站起身直步过来,姜茉看准时机把枕头朝他丢过去,迅速关门,上锁。
背靠在门板上,在咚咚心跳声中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那种痒痒麻麻的感觉还在。
靳行简应该也是这样吧。
不对,他应该又被气到了。
姜茉捂住心口笑出声。
咚。
门忽地被一敲,姜茉一个激灵,手紧紧握住门把。
门外的靳行简抱着自己被“扫地出门”的枕头,看一眼关得严实的房门,怒极反笑,他又敲一下门,听着里面慌得错乱的呼吸声说:“姜茉,屁股不疼了是吧?”
姜茉唇角撇了下,见他没有要破门而入的意思,深呼吸几次,胆子又大起来,她松开门把,正要说话,听到靳行简又提醒:“你今天第五天。”
这话说得不直白,暗含的意思却让姜茉心口重重一跳。
她咽了下喉咙,骨气撑起脸皮,假装听不懂他意思地回:“对呀,所以为了睡眠质量分开睡嘛。”
“那还真是感谢太太为我着想。”靳行简气笑。
哪次和他一起的时候,她睡得不是香香的?
姜茉自己也知道这回事,忍住笑往里走了几步,扑到大床中央,声音闷在柔软的床褥里,隔着门喊:“靳行简,你真是活菩萨!”
“你真是小祖宗。”靳行简低嗤一句,抱着枕头去了次卧。
*v*
Hayden差人来接接姜茉是两天后,Aria这天上午正巧没课,跟着司机一起过来,又和姜茉一起上了四楼。
姜茉戴上一只口罩,拿只软毛笔,在画面上轻掸,Aria搬把凳子坐她旁边,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问问题。
手下不紧不慢,姜茉为她解释,“要掸去画作表面的浮尘和霉菌,这种霉斑要化学处理……”
姜茉年纪不算大,从十五岁跟着李南桥学习,自己也有实操经验,处理这些得心应手。
Hayden这副画破损严重,耗时时间久,她这次出国请假时间有限,要在休息结束前尽量往前赶工,在回国前完成主要修补,后续阶段她再过来。
前三天,她扎在四楼埋头揭裱,靳行简过来后便在楼下等她,与Hayden闲聊,到深夜时带她回公寓。
修复古籍书画是一个很枯燥的过程,长时间埋头循环同一个动作,姜茉肩颈酸痛,体力也透支,累得上车后倒头就睡,靳行简把她抱上楼,有时叫醒她洗澡,有时看她困得难受就那么放任她睡,第二天走的时候也没叫她。
因此,连续几天下来,两人只在从Hayden家回家的路上偶尔能聊上几句。
到做新命纸阶段,姜茉稍闲,这天将新命纸染好色早早下楼,靳行简和Hayden正坐在会客厅中。
Hayden家的项目马上就要启动,和靳行简聊的也正是此事。
靳行简上次过来时,给Hayden带的伴手礼有中国茶叶,此时两人每人面前一杯。
“Jin,你的公司有把握吗?”Hayden问,又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姜茉帮了我大忙,我想我会重点考虑和你的合作。”
姜茉收回即将踏上楼梯的脚尖,凝神听着。
从楼梯间隙,她能看到靳行简倚靠在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极为舒服的坐姿。
他笑着摇头,“不必。那是我太太的价值,你不能借此利用,要肯定她,支付酬劳给她,郑重感谢她。”
他端起茶喝一口,雾气氤氲间,眉眼深邃英俊,“而你选择和我合作,那一定是我的价值使然。”
Hayden哈哈大笑地端起茶,和他的碰了一下。
姜茉站在楼梯间,等两人开启下一话题才下楼。
她内心滋味复杂难辨,既有靳行简对她的正视、肯定、甚至为她骄傲的激动,又有疑问和一股难辨的涩然。
如果他真的不需要她来帮她,为什么要和她结婚,再专程为她请假带她出国呢。
一路上她都垂着眼皮没说话,前几天她累得狠的时候也是上车后不发一言,眼皮沉着沉着就睡过去了,靳行简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低头处理着国内公司的事,下车时习惯去抱她。
姜茉闭上眼,佯装睡着,身体软软地窝进他怀里。
一连两天姜茉的情绪都不算高,Aria没课时跟她一起扎在四楼,以为她是累的,中午时开车带她去了一家中国川菜馆,里面中外面孔参半。
“茉,你不要那么急,我爸等了那么多年,不在乎再多等半年。我听说你后面计划和朋友去滑雪?”Aria被辣得端水狂喝。
“对,”姜茉笑,“我们约在五天后。”
这次请假刚好能和清明节假期连在一起,她过去和程虞苏迈玩几天,回国刚好是节后第一天。
“那刚好去放松,Jin陪你一起去吗?”
“他送我到洛杉矶,然后飞香港处理工作。”
“那好遗憾。”
是啊,那好遗憾。
姜茉也是这样想。
她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出国这段时间,应该是她和靳行简交集最密集的一段,等到回国,她大概长期住在学校,而他也要辗转几个城市工作。
和Aria相处是一件极其愉快的事,她脑子的问题层出不穷,让姜茉无暇去想其他。
Aria下一学期要去A大学习,对北城和A大充满探知欲望,姜茉将自己知道的部分如实告知,又说:“其余的部分需要先问我朋友。”
她将问题发送出去。
Aria幸福得恨不得当场抱住她,想到什么,小声跟她说,“我们学校里有一些关于Jin的传闻,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靳行简从麻省理工毕业,Aria在哥大上学,两座城市相距虽不算远,但是靳行简能在哥大有传闻,仍然勾起了姜茉的兴趣。
“是哪一方面的?”姜茉问。
“Friendship?”Aria笑,“是说Jin有两位好友在哥大读书,Jin周末经常过来,他长相英俊,被很多女孩子记住。那时大家都爱投资些有的没的,Jin也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开了一家咖啡厅,他和他的朋友都很帅气,有女生每周末去咖啡厅蹲守,不过后来他们毕业,Jin没再来这边,咖啡厅也没再做,到我入学时,那家咖啡厅转手给别人,就是现在的Blue Dreams。”
应该不是转手,姜茉心里冒出这个想法。
Blue Dreams的“猎春”和北城西郊山顶的“猎春”重合度过高,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她印象里,沈怀京确实是哥大毕业,那另一位朋友是,那天见到的霍予珩吗?
“Jin带你去Blue Dreams,说不定也是怀念以前的学生时光。你要看Jin的照片吗?”Aria忽然问,“之前有人推给过我,是他和朋友们的合照。”
“好呀。”姜茉笑。
“我发你。”Aria操作手机。
正这时候,一通电话进来,餐馆内并不安静,Aria拿起手机,示意要出去接听,姜茉的手机里跳出她刚发来的照片。
这里的网络并不算好,姜茉等了一会儿,图片才打开。
她拖动图片放大。
那是一张三人合影,以大片绿地和哥大标志性建筑low Memorial Library为背景。
学生时代的靳行简和沈怀京站在两侧,相仿的身高,一个站姿懒散,脸上同现在一样没有过多表情,眼皮微压,并没有看向镜头,一个扬着手,脸上阳光灿烂。
两人中间站着一个女孩,中等身高,齐耳短发,笑容明媚地看向镜头。
是姜茉没见过的面孔。
她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名字,黎冬。
靳行简看的,正是黎冬方向。
姜茉心脏像被人握住,血液慌乱地向全身流去。
靳行简和黎冬,是什么关系?
第26章 在意 点燃他
正沉思着, 身旁忽地落下一道阴影,姜茉抬起头,是几天前见过的, Aria的前男友。
姜茉下意识看向餐厅外,站在路边打电话的Aria,男人的视线顺着她看过去,之后收回视线开口:“我是过来找你。”
“姜茉,看来你不记得我了,阿简也没有和你提过,”他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背靠Aria搭在那的大衣,“我是靳麟宇, 阿简的表哥。”
“今天过来,是想和你聊一聊他。”
恍然间,姜茉想起, 陪靳行简回老宅时, 靳行简舅妈杨茹曾提起, 靳麟宇把国外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和Hayden女儿相处得很不错。
她收起手机,压下慌乱的心跳,仔细打量眼前人。
靳麟宇其实和他爸爸靳君景有五分像,都是温润如玉的长相, 只是那天晚上她喝得多,一时没认出来, 事后Aria一点失恋的样子也没有,她也就没再想起这号人。
“阿简他——”
“如果你想挑拨离间,那请离开。”姜茉打断靳麟宇。
靳麟宇一愣, 正眼看向姜茉。
春节一过他便听杨茹提起,靳行简娶了个小户人家的姑娘,娇里娇气,跟在靳行简身后不敢说话,只靠靳行简给她撑腰,老爷子倒是很看重,把传家的翡翠镯子给了她,算是替离世的靳星允认定这份姻缘。
小时候靳星允带姜茉回老宅时他见过几次,对姜茉的印象和杨茹说的大体相似,少言寡语地跟在靳星允身后。
那天晚上Aria要和他分手,他不同意,行为上略微过激,这时候有个女孩冲过来,身上裹着一件男人的黑色大衣,起初他只注意到她的脸。
那张脸太过惊艳,强装镇定的表情又太过精彩,轻易勾起人的施虐欲,以至于她嘴唇开阖重复几次,他才听清她是在威胁。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算陌生的车牌就在不远处,开启的车窗中飘出袅袅轻烟。
不用对视上,他也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谁,以及,这个拼力护着Aira的女孩是谁。
十年未见,她长开了,从骨子里弥漫出来的明艳动人。
他驱车离开,和靳行简通过电话后并没有多生气,脑子里反复滚过姜茉举着手机时轻颤的手腕和明显被吻过的红艳的嘴唇。
今天她坐在他对面,身上没有那天的勉力强撑,眉眼间坚定,疏离,话音干脆。
和胆小怯懦更是相去甚远。
靳麟宇换上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换了一套说辞。
他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
“我想你对阿简并不足够了解。”
垂在桌下的指尖一抖,这话恰戳中了姜茉心思,一时间没开口。
“我和阿简处在相同位置,也最了解他,我们没有爱人的能力,哄人骗人倒是有一套,做的决定都有自己目的。”
“?属意?阿简的女人不在少数,从北城到纽约,背景学识高于你的不计其数,他却唯独选择你,你不想知道这背后的原因吗?”
靳麟宇内心笃定,二十岁的女孩子最容易陷进爱情游戏,特别是他和靳行简这个级别的,随便给点看似真情的东西,就能哄得对方晕头转向,把毒药当良酒,直到被利用得彻彻底底,骨缝里扒不出一丝血肉,才后知后觉知道疼。
他内心悲悯地看向姜茉,带着救她于水火的心思,静等她反应。
他不惧怕,甚至隐隐兴奋地期待着和靳行简对决。
只要她动摇,他可以破例帮她。
姜茉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她抬起一双漂亮清澈的眼,唇角勾起让人沉醉的弧度,声音不急不缓,“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背后原因?”
她笑意深达眼底,仿若他说的一切她本来就知晓,他们的游戏,也是她的。
靳麟宇一愣,来不及思考更多。
噔噔噔的脚步声临近,Aria接电话回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四位身材魁梧穿戴统一的保镖。
这位刚分手的前女友显然是不欢迎他,抱臂站在一旁,眼神嫌弃。
四位保镖将小小的一张餐桌围在中间,气氛霎时紧张起来,餐厅内进餐声趋近于无,其他顾客或多或少的目光移向这边。
这阵势少见,老板忙从后面出来,却顾忌着不敢上前。
站在靳麟宇身边的保镖做出“请”的手势,“靳先生让我转告您,请和太太保持五米以上距离,否则请不要责怪我们无礼。”
这哪里是转告,分明是警告。
姜茉微愣着看向这四人,她原本以为这是Aria的随身保镖,没想到是靳行简派来的。
靳行简从来没跟她提过。
Aria朝她眨眼,示意她看向门口,那边也站着四人。
靳麟宇从小咬着金汤匙长大,何时被人当众下过面子,脸上的笑容早已不在,他深深看了姜茉一眼,起身,保镖们马上“恭敬”地让开一条路,靳麟宇整理衣襟保持风度,面不改色朝外走。
“哎,等下。”Aria叫住一名保镖,指一下椅背上的大衣,“麻烦帮忙丢掉。”
又在靳麟宇僵滞的背影中说了句“晦气”。
一直到保镖“护送”着靳麟宇离开,餐厅内才重新恢复秩序。
Aria让服务生换了把座椅重新坐下,又重新点了菜才好奇问姜茉:“他来找你做什么?”
“他是,”姜茉并不太清楚Aria是否懂中国的亲缘关系,想了想还是说,“靳行简表哥。”
“这个我在和他分手后就知道啦,不过他和Jin差别还真大。”
Aria嘴上噼里啪啦将靳麟宇接近她是为了她爸项目的事骂了一顿,又说:“他说他多爱你你都别信,那人只会放屁和撬墙角。”
姜茉没解释事情被她曲解,又被她毫不遮掩的嫌弃用词逗笑,垂下眉眼点头笑着说“嗯”,想了想,问她:“靳行简在哥大还有什么传闻吗?”
“传闻啊,他朋友毕业后他就来的少了,关于他的事聊的也少了,倒是他朋友,合照中的女孩冬,时不时地会返校,听说还有过一个神秘男友。”
姜茉的心脏在听到“冬”和“有过一个神秘男友”时猛地快了一拍,她没表现出来,抬眼时见Aria正朝自己眨眼。
“茉,Jin是你初恋吧?”
“怎么看出来的?”
Aria耸肩,“只有初恋才会这么小心翼翼,中国女孩又太过含蓄,不好意思问心上人是不是喜欢过别人,只好旁敲侧击。”
“旁敲侧击这个词我用得对吧?”Aria仰脸问她,表情里有一丝小骄傲。
“对。”姜茉撑起笑肯定,端起水杯慢慢抿了一口。
靳行简喜欢过黎冬吗,是黎冬“有过”的前男友吗?
他提起她时态度一直坦荡。
“我猜你床上很收敛。”
“咳咳咳咳!”
思绪猛地被扯回,姜茉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得脸色绯红,Aria递了纸巾给她,一副被我猜中的表情,又说:“别问我怎么这么清楚,听你们两个互叫全名我就知道。”
她久经沙场地老练点评:“一句‘honey’都不叫可怎么行,Jin的鼻梁那么高挺,可看不出一点冷淡,茉,你要点燃他。”
姜茉不是什么纯情小女孩,听懂她的话后不止脸红,脖子耳根全跟着红了,她止住咳嗽压低声音建议:“我们可以不在这里讨论这些吗?”
“回去你又要忙,”Aria说,“至少你应该改一改对他的称呼,我妈咪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叫爸爸全名。我爸爸说,被叫全名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那往往意味着他犯错要被我妈咪收拾。”
“……这个是,个体差异。”
“是吗?”
“……嗯。”
话题被岔开太远,姜茉不好再揪着照片打听,事情就这样暂时被她压在心底。
Aria下午有课,午饭耽误了时间,餐后不得不直接赶去学校,姜茉被保镖们送回Hayden家。
车上她简单问了下,才知道自从到美国,身边其实一直有保镖跟着。
下午依旧忙碌,在Hayden太太陪伴下简单用过晚餐,姜茉去楼上没太久,接到林源电话。
“太太,靳总喝醉了,在车里等您下来。”
姜茉稍愣,看向时间。
比平时早了三个小时。
她简单收拾后告别Hayden太太下楼,钻进劳斯莱斯后排。
靳行简正靠左侧坐着,闭眸,长腿搭叠,手放在腿面上,身上包裹着一层酒气。
“怎么了?”姜茉轻声问。
林源坐在驾驶位上,“今天和Hayden签合同,大家闹得有点狠。”
姜茉稍愣,喜悦的泡泡从心底一点一点冒出,弯起唇角去看靳行简。
他微张眸,看过来的目光浸染酒意,手伸过来握上她的,“辛苦太太了。”
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将所有归功于她,姜茉在暗夜里唇角稍沉,声音很轻,“能帮到你就好。”
手又被握了下,靳行简嗓音幽沉:“能。”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靳麟宇今天来找你了?”
“嗯,”想起中午的话,姜茉沉下眸光,“他来说你坏话,被保镖赶走了。”
沉寂的夜色中靳行简笑了声,手又握了下她。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靳行简今天喝了不少,下车时脚步不稳,身体重量半压在姜茉身上,姜茉受不住,只好请林源帮忙。
将靳行简送上楼,林源离开。
姜茉看着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发起愁。
这要怎么弄他去睡觉。
醒酒汤已经提前准备好,在厨房煨着,姜茉盛了一碗过来,半跪在沙发上叫人,“靳行简,喝醒酒汤。”
男人掀开眸子,目光不甚清明地睨着她,在汤匙递过来时勾起唇,指腹去揉她唇,意思明确:“喂给我喝。”
“……”
想得美,喝完酒臭死了。
唇瓣被他揉得酥痒,姜茉扭头让开,瞅准他张嘴的空隙一匙递了上去。
一半进了嘴,一半洒在唇上,流到白净的衬衣上,瞬间湿了。
紧紧贴着胸肌。
靳行简微皱眉,冷着目光看过来。
姜茉手腕轻滞,目光往旁边躲,拿起纸巾沾了沾,先怪他:“谁让你不配合。”
又哄:“没事你特别有钱,这件不要了。”
最后在他压迫的目光下认怂:“我给你买。”
靳行简这才收回目光,人也配合许多,喝了半碗醒酒汤后摆手。
姜茉将碗放到厨房,再回来时,靳行简又闭上眼睛,这段时间太忙,他眼下有淡淡青黑。
搬不动他,也叫不醒他,姜茉叹口气,半跪在沙发上,费力地将他西装外套脱掉,又俯身去解他衬衣。
精壮的胸膛在细白手指下解放出来,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胸口上她的名字很浅。
姜茉放轻呼吸,慢慢伸手,覆了上去。
指尖沿着她的名字笔画轻轻滑过。
忽地,手腕被长指捏住,姜茉抬眸,对上一双幽深的眼。
靳行简静静看了她片刻,勾住她腰往沙发上放,身体跟着压上来。
姜茉挣扎着要躲,被男人扣住手腕压在身侧,靳行简将她往里挪,手揽住她腰,抱着她,把她挤在自己和沙发空隙里。
像极了那天在北城山顶的“猎春”。
也不完全相同。
他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让她莫名感受到几分爱惜。
她耳边是他怦怦的心跳,翻个身,就能吻上他胸膛。
姜茉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心脏也跟着鼓噪起来。
头顶的呼吸渐渐均匀,姜茉叫了声靳行简,很久后,才得到朦胧的“嗯”声。
手臂已经重获自由,姜茉平躺着,想着白天的照片,指尖抠下发汗的掌心,嗓音很轻,“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她把范围说广,既包括黎冬,也包括其他她不认识的曾经出现过在他身边的女孩。
当然最在意的是什么,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知道她正在越界,正在踏破他们这场婚姻无关风月的隐形约定,她和靳行简这些天的相处,让她有了这股冲动。
而醉酒的人,最好套话。
姜茉心脏提到喉咙里,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靳行简回答:“没有。”
姜茉长长呼了口气,眼角眉梢上扬,嘴巴已经不自觉裂开,她缓了一会儿呼吸和鼓动的心跳,才勉强压下唇角,提着一颗热气腾腾的心脏问:“那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
这次的等待更久,久到她以为他睡着时才得到一句回问:“你觉得呢?”
又是这种反问。
姜茉瞬间皱眉,伸手去戳他胸膛,靳行简捉住她手,没两秒,呼吸声均匀。
狗男人,就这么睡了,好烦!
姜茉抽出手,从缝隙里艰难起身,在他手揽过来时塞了个抱枕给他,气呼呼去洗澡,出来后见他还躺在沙发上,被解开扣子的衬衫穿在身上,衣摆掀起,露出一截劲瘦的腰。
沉默地看了几秒,姜茉回房,抱出一床被子丢他身上,往回走了两步,又反身回去把被角抻好,之后回房,戴着肩颈按摩仪看了会书,留下一盏小灯睡觉。
第二天,靳行简揉着额角从沙发上起来时,姜茉已经不在。
衬衣上一大片暗色痕迹,透着隐约的酸甜味道,靳行简到厨房看到剩了一大半的醒酒汤时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工作上的事情稍缓,他慢条斯理地洗好澡,去卧室更衣时,目光扫过大床,定睛看了几秒才觉出来不对劲。
原本并排放置的枕头少了一个,而他拉开衣柜,里面他的衣服不翼而飞。
靳行简去到次卧,他的枕头静静躺在床上,衣服静静挂在衣柜里。
靳行简哼笑出声。
让他臭一晚上就算了。
一大早的,还被“分居”了。
连续几天,他早早去到Hayden那接人,姜茉却比以前几天更加忙碌,每天疲惫着一张脸下来,身上的力气几乎被卸光,眼眶下青黑明显,底妆也遮不住。
Hayden吓得连声让她注意身体,他真的不急,姜茉却说:“要赶在我离开前上墙,这样五月我过来时刚好继续。”
Hayden听完大力夸赞她的辛苦和敬业,背后十分不好意思地给浑身低气压的靳行简道歉。
姜茉上车后依旧倒头就睡,只是到公寓楼下后会费力地爬起来,上楼后看一眼大床上形单影只的枕头,疲惫地去洗澡。
程虞发来消息说她和苏迈已经制定好行程,到时他们两个从帕罗奥多去洛杉矶和她汇合,再一同去科罗拉多,又发来做好的攻略给她看。
姜茉回复完,将脖颈上套着的肩颈仪摘下放在一旁,趴到床上,心里较着一股劲儿,鼻腔灌满酸涩。
靳行简是酒醒后就失忆了吗,不来问也不来哄。
揉了揉鼻子,姜茉累得趴在大床上睡着。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两人出发去洛杉矶。
Hayden夫妇准备的礼物快要堆满车厢,Aria趁机塞给她一个袋子,里面装得满满当当,说是特产,让她带回国。
姜茉回到公寓后没细看,将袋子装进行李箱,扣好,准备去睡觉时被靳行简叫住。
“靳太太有时间来解决问题了吗?” 男人已经洗过澡,坐在沙发上,放下手里翻阅的文件。
积累的火气上涌,直顶到嗓子眼,姜茉扭过头,距离靳行简不远不近地站着,抱臂,“我们有什么问题?”
小姑娘抿着唇,微垂着目光看他,一张写满“我们之间有大问题你还不快跪下速死”的小脸绷的死紧。
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捏一捏。
压下眼底的笑,靳行简开口猜测,“因为我喝完酒想吻你而生气?”
姜茉撇唇,“我气性有那么小嘛。”
“那是因为什么?”
姜茉眉头跳了下,皱眉看向靳行简,不知道那晚的事他还记得多少。
“总不能是因为心疼给我买衬衣的钱吧。”靳行简又猜测。
胸口缓慢起伏,姜茉有些力不从心地放下手臂,她知道靳行简是真的不记得了。
心底有些委屈,又有些难过,她站在原地看着靳行简,撇了下唇,她没勇气在他清醒时将问题再度问出口,他给她肯定答案还好,一旦是否定或稍作迟疑,都会令场面难堪、尴尬,那是她收拾不好的局面,以后也再难和他相处。
而且,虽然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靳行简和她相处得很好很好,她再怎么闹他也没和她动过气,可谁知道一旦分隔两地,他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完全把她抛之脑后。
好像只有她在他面前晃的时候,他才能想起她。
她现在实在没有把握他是喜欢她的。
“不记得就算了,”姜茉小声咕哝一句自我和解,又抬高了声音说:“那几天太忙,我怕你闹我,今晚你搬回来吧。”
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姜茉反身回房间,窝进大床。
没多久,房门被推开又被关上,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后,身后床垫一动,熟悉的气息凑近,手臂搭在她腰上。
靳行简轻轻揽住她腰,声音很低,“睡吧,你这些天太累了,休息好后和朋友们去玩一玩。 ”
床头小灯还开着,姜茉闭上眼,无力再想其他,疲累的身体把她拖进黑沉梦境。
*~*
程虞苏迈提前一天到达洛杉矶,姜茉过去时,距离下午起飞仍有四个小时。
靳行简先送她去那两人在机场附近的酒店。
“这是安德鲁教练,”靳行简坐在轿车后排,将一张照片和联系方式发给姜茉,“他会带你,你的两个朋友他会安排其他教练。”
分别在即,姜茉心不在焉地应一声,认下人后将联系方式存好,目光瞥向靳行简身侧的精致手袋,低下声音问:“你去看望过黎冬后就飞香港吗?”
没去纠正她的用词,靳行简简单“嗯”了声,“今晚飞。”
姜茉扭过头看向另一侧窗外,双手揣进大衣口袋,抠着指尖。
明知道他们没什么,朋友间送礼物也正常,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不舒服。
靳行简侧眸看她侧脸,搭在腿面上的手指轻敲,也在猜测她的心思。
“姜茉,有事情及时联系我。”
“嗯。”
“什么时间都可以。”
“嗯。”
没有人再说话,静默的车厢内气压变低。
酒店很近,轿车很快抵达,隔着车门,姜茉已经看到站在高层台阶上等她的程虞和苏迈。
阳光灿烂,温度却低,两人都穿着冲锋衣。
看到车停下,有保镖将行李箱提下车,隐约猜到是她,那两人朝这边走来。
姜茉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一个礼物盒,放到靳行简手里,头也没抬地说:“没能见到黎冬非常遗憾,这是送给她的礼物,麻烦帮我转交给她吧,谢谢。”
说完利落地推开车门下车。
程虞苏迈看到确实是她,一起朝她跑来。
几个月没见的两张面孔分外亲切。
靳行简拿起手中包装精致的蓝色盒子看了眼,抬眸看向车窗外。
程虞和苏迈的脸他都认识。
姜茉正朝他们跑去,距离很近时,苏迈使坏挤开程虞,将姜茉抱了个满怀,大喊了一声“茉宝”!
之后又把她抱离地面,称重似的拎了拎。
姜茉在他怀里笑容灿烂。
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靳行简降下车窗,开口。
“姜茉。”
第27章 心思 飞过去约会?
被挤到一边的程虞大笑着扑上来, 噼里啪啦拍打几下苏迈后背,又去捧住姜茉脸,两手在她脸上揉搓。
“姜茉。”
不远处劳斯莱斯降下车窗, 露出一张长相英俊的脸,男人声线和他的表情一样,让人读不出不愉,却莫名有一股压迫感。
笑到一处的三人不约而同凝敛神情。
苏迈将姜茉放到地上,略微拘谨地朝靳行简招了下手,扬声喊他“靳哥”,程虞也忙跟着点头打招呼。
咋咋呼呼的两人忽地规矩。
靳行简微笑点头, 视线挪到姜茉身上。
姜茉扭过头看他时,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尽, 露出一双潮雾似的眼睛,她站在原地没动,明明看出他让她过来的意思, 却倔强地无视掉, 忽地, 她笑着朝他摆手,丢下一句“你快去忙吧,我们进去啦”,反身推着两个朋友往酒店走。
“不郑重介绍一下吗?”转过身的苏迈问。
姜茉声音不大,却随着风飘散过来, 一下一下敲击着靳行简耳膜。
见到好朋友的她情绪高昂,嗓音也清脆, 只是明显带着敷衍情绪,“介绍什么呀,不是都认识吗。”
即将推开车门的手在原地僵了一瞬, 重新落回腿面,靳行简收回视线,吩咐:
“开车。”
车窗缓缓上升,余光残留的缝隙里,那三人渐渐远去,苏迈极为熟练地接过姜茉背包拎在手里,程虞挽上她手臂,他派去的人拎着她的行李箱尽职尽责跟在后面。
几人进入酒店大堂,背影隐没在旋转门后。
靳行简喉结慢慢滑动几番。
在副驾上一直充当空气的林源透过后视镜飞快地扫过自家老板不愉的脸,憋了憋还是提醒:“靳总,太太的礼物没有给她。”
靳行简垂眸,手袋安安静静立在身侧。
*~*
姜茉脸上的笑容几乎是在踏进酒店大堂时就落了下来,一左一右两位朋友还在兴奋地讨论午餐吃什么,暂时没注意到,姜茉任由自己思绪短暂放空,在程虞问她支持她还是苏迈时将注意力扯回。
两人给出的午餐选项她都可以接受,于是拿出手机,“我现在按亮屏幕,分针时间是奇数听程虞的,偶数听苏迈的。”
两人都没有意见,姜茉手指扣住手机侧面按键,按下去的前一秒,手机屏幕忽地亮起,借由她的脸自行解锁,一条短信出现在屏幕上。
【尾号0215卡3月30日12:02收入10,000,000.00元,余额12,608,974.15元,对方户名:靳行简】
三双眼睛齐齐盯着屏幕,程虞率先发问:“这就是大佬吗?一出手就是1000万。”
程虞苏迈家境都不错,可也没见过这么给钱的。
姜茉心思却不在这上面,短信之后,一条微信新消息跃至手机通知栏。
【活菩萨:和朋友好好玩】
姜茉点开消息,噼里啪啦输入一大串,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迟迟没有揿下去,她缓慢地呼出口气,指尖按在删除键上,光标飞速退格,文字在眼前消失。
之后她晃晃手机,笑容明亮,“有钱啦,请你们吃饭,今天两份餐都叫!”
苏迈在姜茉点进微信时已经礼貌地挪开视线,完整看完这一波操作的程虞目瞪口呆,担忧地看向姜茉:“你俩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想搭理他。”
对,就是这样。
反正一分开他就把她抛之脑后,不如她先抛。
就从现在开始。
距离酒店愈来愈远的劳斯莱斯中,靳行简目光沉在手机屏幕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早已消失,却迟迟没有消息进来。
指骨微抬,在腿面轻敲,黎冬的电话进来。
“还有多久到啊?”
“二十分钟。”
“好,你车一会儿从后门进来。”黎冬提醒。
“怎么,前门不让进人?”靳行简问。
“是不让你进,”黎冬笑着解释,“商叔叔不赞同你结婚,你告诉他领证的当晚他就吩咐人把你车牌从系统里抹掉,又专门告诉安保人员看到你的脸不要放行。”
靳行简轻笑出声,今天没有商务活动,他没系领带,衬衫最顶的两颗扣子没系,懒靠在皮质座位上,身上的混劲儿便再也压不住。
“草坪前今天停车了吗?”他问。
“上午Abner过来时停在那儿,临近中午时刚开走,你——”
“给我留着。”靳行简说完挂断电话。
黎冬忙收起手机起身。
商辰平时最爱在主楼小会客厅闲坐,视线稍偏,就能注意到草坪那边的动静。
而对于15岁就率队拿下ACM竞赛奖杯的靳行简来说,破译两道车牌识别程序简直小菜一碟。
更何况,整座庄园的安保系统都是他一手设计的。
这两人撞到一起,商叔又得发脾气。
黎冬忙从附楼下来往主楼赶,中途得知Abner这次从中国带回来些花茶,Abner一走,商辰就去了茶室,黎冬脚尖一转,先走向厨房。
偌大的庄园里平时只有她和商辰两位主人在,商辰又不喜铺张,厨师们轮流工作,每餐饭桌上四个菜足以,今天靳行简过来,四位厨师站成一排,煎炒烹炸,饭菜飘香。
黎冬抿着笑出来,商辰嘴上不说,还是很想靳行简过来的。
到楼前时,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正招摇地从砖道快速驶入,急刹车斜停在草坪前,几名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拿着对讲机气喘吁吁追在车后,再后面慢吞吞跟着两辆安保巡逻车。
车门打开,靳行简迈腿出来,安保人员停下脚步问好,看向黎冬。
心知他们是认出了靳行简车牌知道拦不住,又碍于之前商辰的吩咐不得不来追,腰间的配枪还老实地插在那没动,黎冬没再为难他们,吩咐道:“回去吧。”
靳行简已经迎面走来,手中的盒子递给黎冬,“姜茉送你的。”
黎冬笑着接过,没急着打开,而是先和他低声通气,“前面商叔不知怎么知道了我要跟你和姜茉碰面,装病把我骗了回来,你一会儿不要提你结婚的事,也不要提姜茉。”
靳行简微抬眉。
商辰对他有教导之恩,两人关系一直亲厚。去年他回国,商辰得知他有意联姻后持反对态度,两人看法相左,商辰干脆不再过问,只是不允许他在他面前提起,也不允许他带人过来。
两人到会客厅时,商辰也正从茶室出来。
今天会客的缘故,商辰穿着正式,衬衫、羊绒马甲配西裤,头发向后梳成背头,绅士做派十足,发丝已经全白,面貌看起来却只有五十岁上下,鼻梁上架一副黑色细框眼镜,看得出年轻时有一副好样貌。
靳行简叫了声商叔,示意林源将礼盒搬进来,“我太太特意为您挑选的礼物,下次带她来见您。”
刚嘱咐完的黎冬:“……”
她抬眼朝商辰看去,商辰对靳行简这种土匪式行为并没有太大反应,只看了他一眼,转身朝餐厅走去。
还好,这次没有直接骂。
黎冬心想。
她吩咐佣人把礼物收好,又安排林源去进餐,这才去到餐厅。
满桌佳肴已备好,商辰在首位坐下,靳行简坐在他旁边,黎冬绕过去另一侧。
席间如往常一样,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交流些公司事务,黎冬垂耳听着。
商辰手下的Mosen集团经营领域覆盖金融、化工、医疗,商业版图遍布全球,早年就在中国成立了普安银行,五年前成立普安医疗集团,目前已经拥有9家实体医院,明年准备在南城建立第10家,这些事务都由靳行简在代为打理。
“Abner带回来三个南城医院选址,饭后你去书房看一看,尽快敲定出来通知他。”商辰说。
靳行简没有直接点头,而是问:“黎冬有意向回国发展吗?”
忽然被点名的黎冬抬头,看向靳行简,又看向商辰,商辰也正看她,似乎在等待她的意见。
“如果需要,我可以回去。”黎冬说。
她在这个世界上能称得上亲人的只有商辰和靳行简,靳行简在国内成家立业,手中事务很多,虽说她更愿意留在商辰身边,但是如果需要她分担——
还没容她想完,催着她回复似的,手机连番叮咚响起。
“你继续做你想做的事。”商辰一锤定音。
黎冬脸颊泛红地点头,又说了声不好意思,拿出手机后静音,低头敲了几个字回复过去。
商辰今天胃口并不大好,提前结束用餐,和两人说了声,起身去了茶室。
黎冬抬起头时,吃了一惊。
从来不在用餐时翻看手机的靳行简,破天荒地指尖点着屏幕,似乎发出去信息在等待回复。
良久后。
“看我做什么?”
靳行简唇角上勾,将手机放下。
商辰不在,他们两个人自在很多,黎冬还是压低了声线问:“在等姜茉消息吗?”
靳行简又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答非所问:“你和朋友在一起时,会不回复霍予珩消息吗?”
正说着,黎冬手机又振一下,她笑着拿起手机,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不会啊,倒是忙起工作来会不回复。”
心思稍转,黎冬抬起头,“姜茉经常不回复你消息吗?”
靳行简看她一眼没答。
他和姜茉很少发消息。
今天这两条上面,还是上次他问她要不要答应Hayden邀约。
再上面,是他们刚加上微信那一晚的几条记录。
一个多月时间的聊天记录加起来不过两屏。
大概为了照顾他的面子,黎冬又说:“和朋友玩嗨了的时候会晚些回。”
玩嗨了吗?
靳行简回忆起来便是姜茉临别时那双潮雾似的有些委屈的眼睛,朝他挥手后就明媚了起来,被朋友们簇拥着进门。
还有那串“对方正在输入中”后消失的文字,最终选择没有回复的信息。
“你继续,我去书房。”靳行简将餐椅推回原位,起身上楼。
等他处理完事务准备离开时,茶室门开了一条细缝,商辰人不在,清淡怡人的花茶香从门缝中溢出。
黎冬从楼上下来,“Abner还带回来一些花种,商叔去了后花园。”
“要走了吗?”黎冬问。
“嗯。”林源已经等在车边,靳行简没再去找商辰,回头又往茶室方向看了一眼。
“茉莉花茶是不是很香?”黎冬跟上来问。
茉莉,花茶么?
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动,靳行简收回视线,这才发现黎冬背着外出的小包,“去约会?”
黎冬点头,“正好你把我带到机场。”
“才两天假期,飞过去约会,不折腾吗?”靳行简对她这种行为十分不解。
“前几天太忙没太理他,他有点怪我,我飞过去给他个惊喜。”
黎冬笑着上车,侧头看向靳行简,“你可不能像我这样,一忙起来就顾不得恋人,婚姻比谈恋爱更复杂,而且女孩子的心思更细腻。”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下午感谢姜茉送我的礼物时,她说这次准备匆忙,等回国后再重新编一条给我。”
“你们下午联系了?”靳行简问。
“嗯,她上飞机前回复了我消息。也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子了,阿简,给我看看她的照片。”
“下次她过来时我安排你们碰面。”靳行简说完看向窗外。
到达机场时,夜色已降临。
一直等到黎冬下车去值机,靳行简才拿出手机。
下午发过去的消息依旧没有得到回复。
*~*
林源办理好行李托运时,见自家老板还没出现,将电话拨了过去。
嘟嘟嘟的几声后,那边接通,呼啸的风声中,他听到靳行简的声音。
“想给太太赔礼时,该送她什么礼物?”
第28章 雪场 抱紧我
前些天连番熬夜有些伤神, 姜茉过来路上和程虞浅聊几句,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后来下飞机上车时也是迷迷糊糊,到刚刚被程虞彻底叫醒才发现已经到达滑雪小镇。
这一觉睡得太久,身上并没有休息过后的轻松感,反而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姜茉又坐了会儿,将羽绒服拉链一拉到顶,又将毛线帽扣上, 这才俯身钻出车门。
程虞和苏迈已经先一步下车,正往下拿行李。
鼻头忽地一凉, 姜茉抬起头,细小的雪花飘飘荡荡落下来,其中一片落到她睫毛上, 她伸手揉去, 口中呼出大团白汽。
夜空很黑, 不见星辰。
不远处酒吧灯光暖融融的,透过玻璃窗能看到拥挤人影,热闹的欢笑声不时流出,街道上行人不多,脚步却不匆忙。
陌生、闲适、松弛的度假气息扑面而来, 好像只要站在这里,就能跟着放松。
“茉宝, 快走啦,饿死我了!”程虞喊她一声。
姜茉长长呼出一口气,把心底跟靳行简较的那股劲儿卸掉, 弯弯唇角应着程虞,摸出手机给靳行简回复过去一条“我到了”。
正要收起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嗯”字。
心尖一颤,握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姜茉站在原地,眼睛紧盯屏幕,直到半分钟后见再没有其他消息过来,才将手机收起来。
办理好入住,三人饥肠辘辘地下了楼,酒店附近的汉堡店已经打烊,三人扎进仍旧热闹的酒吧,点了仅剩的披萨薯条,坐在角落里享用歌声美食。
香甜的芝士点燃味蕾,姜茉中午没吃多少,此刻埋头苦吃,两角披萨入肚,才发现程虞不知去了哪里。
正要问苏迈,台上的歌手适时调整麦克风,借着灯光去看手中字条。
“今晚最后一支歌曲《Oh! Susanna》,送给第一次来vail的中国女孩——”
他用蹩脚的中文念上面的名字,“姜茉!”
呼出一口气,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你的爱情已经在来的路上!”
台下一片欢呼声,姜茉微愣,心底涌上一股热潮。
歌手手指一拨吉他弦,活泼欢快的音乐从指尖滑出。
I come from Alabama with my banjo on my knee
我来自阿拉巴马,带上心爱的五弦琴
Im going to Louisiana, my true love for to see
要赶到路易斯安那,为了寻找我爱人
酒吧被耳熟能详的歌谣点燃,有客人兴致极高地跟着哼唱,也有人搭着节奏扭动身躯,程虞钻出人群回到桌边,朝姜茉眨眼,热闹的口稍声响起,夹杂着苏迈的一声“靠!”
他笑骂:“怎么偷偷搞浪漫不带我?”
程虞笑着去抱姜茉,“我茉宝这么好,我当然要独享!”
姜茉眼眶发热,下巴搭她肩膀,“好想嫁给你啊,虞宝。”
“陪睡就好,嘿嘿,”程虞笑着拍她肩,“我可听说过成元东的下场,现在他人是出来了,胳膊还吊着呢。”
姜茉愣着从程虞肩上直起身,她之前在宿舍听夏楠张静说起这事,以为只是乱传的,也从来没想过成元东的事和她、和靳行简有关。
“靳行简做的吗?”她问。
“不是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吗?”程虞看向她反问。
“不管是不是,这事都被按靳哥身上了。”苏迈补充。
“所以啊茉宝,你知道爱情的先兆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占有欲!”
程虞捏了根薯条,慢慢嚼着,“你老公就算现在还没喜欢你,也是马上的事儿。”
你老公……
姜茉本人都没这样称呼过,不大自在地动了下。
“只是时间问题,”程虞继续:“你没看他今天看苏迈那眼神儿,吓得苏迈立马放开你,还跟小学生遇见班主任似的,站得溜直,就差敬礼了。”
“靠,你又好到哪儿去?”苏迈马上回嘴。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姜茉适时抬手做了个禁止动作,困惑道:“他有你们说的那么吓人吗?”
两人齐齐看向她。
程虞:“有一个词特别适合现在的你。”
苏迈:“有恃无恐。”
难得达成一致,两人对视一眼,隔着姜茉击掌。
“茉宝,会不会是这样,你现在是当局者迷,”程虞拿起最后一根薯条晃,认真为她分析,“站在我和苏迈视角,你老公还挺在意你的。”
一声一句你老公,姜茉脸颊爬上热意,伸手揉了下。
“对,我也同意,”苏迈看准时机抢过薯条,一把塞嘴里,“男人的直觉。”
姜茉皱眉:“你们两个是不是收了他的贿赂,怎么一直帮他说话?”
手中空空的程虞正瞪向苏迈,朝天翻了个白眼,受不了的语气:“茉宝你看,还需要贿赂吗?谁要跟这种最后一根薯条都要抢的幼稚男大谈恋爱啊?”
苏迈嚼薯条的动作一顿。
姜茉抿唇憋了会儿,忍不住笑出声。
有这么两个活宝朋友在,什么悲伤情绪都飞走了。
*v*
有了上次和靳行简分开就断联的经验在,一晚没再得到靳行简消息的姜茉适应良好,次日吃过早餐带上装备去雪场和安德鲁教练汇合,彻底进入度假模式。
姜茉三人都有滑雪基础,上午时间段安德鲁带他们到初级道练习,安德鲁带姜茉,另外两名教练带程虞苏迈。
说是带,其实更多的是看顾。
安德鲁个子极高,拥有的除了一双蓝色眼睛,还有非常多的热情和耐心。
夸赞她时,安德鲁跟她说的最多的话不是“你真棒”、“你非常出色”、“你太聪明了”,而是“你像Jin说的一样棒”、“你像Jin说的一样出色”、“你像Jin说的一样聪明”。
耳朵快要被磨出茧子,戴着雪镜的姜茉偷偷翻了个白眼。
不愧是靳行简雇来的。
初级赛道速度不快,一旁路过的程虞扬声问安德鲁,“你夸赞别人时也这样吗?”
安德鲁踩在单板上,身上穿着印有当地雪场名称的黑色滑雪服,慢悠悠跟着姜茉往下滑,他怂怂肩,说:“当然不。Jin是我最大的客户。”
昨晚从酒吧回去后,姜茉睡前其实仔细想过靳行简的行为。
他有一张卡放在她这,里面的金额足够买下整座滑雪场,可昨天他给她转了账,又发消息让她和朋友好好玩。
他派了人跟在她身边,能够随时掌握她行踪,可他后来又发消息给她,问她有没有起飞。
起初她没多想,大概是程虞和苏迈给她灌了太多迷魂汤的缘故,让她隐隐有种,靳行简在试图找话题的感觉。
对应下来现在的情况就是,靳行简在刷存在感。
这人是什么意思嘛。
真的开始在意她了吗?
“Jin付你多少费用?”姜茉问安德鲁。
“Jin雇佣我一整月,包括食宿,还派人送我过来。”
她在这里玩四天,靳行简付了十倍价格不止。
“我付双倍,今天别让我听到Jin的名字。”姜茉说完,弯起唇角,粉色身影加速向下。
如果真的开始在意她,就自己联系她嘛,通过别人刷存在感算怎么回事。
从洛杉矶飞香港,昨晚起飞,今天中午落地。
一会儿吃饭时,他的消息就该过来了吧。
一个上午耗在初级道,程虞苏迈都觉得有点没意思,中午吃饭时三人决定下午勇闯中级道。
安德鲁没和他们一起用餐,姜茉给他发消息过去,顺便看了眼安静的置顶。
是她猜错了吗,靳行简没有一点反应。
姜茉没着急,三人又休息了一会儿,坐上缆车,准备上去等安德鲁。
第一次站上中级道,面对明显异于初级道的坡度,姜茉有些兴奋,正准备自己先试一试,手臂被一把抱住。
程虞示意她看向一侧,声音隐隐羡慕:“滴滴代滑!”
身边落下一道黑色身影,姜茉同刚过来的安德鲁打了声招呼,将雪镜推上去,顺着程虞目光去看。
距离他们不远处站着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像是作伴一起过来玩的,一名女孩初次来中级道胆怯,几次想冲又不敢,她的外国男友干脆一把抱起她下滑。
其他朋友们笑着吹起口哨。
“哇哦!”程虞猛掐姜茉手臂,羡慕地咽了口口水,“这个时候真的很需要一个身强力壮长相英俊八块腹肌身高一米八五的男友,不论国籍!男大也行!”
苏迈:“……”
那边站着的其他男孩注意到这边的两个女孩,热情邀请:“要体验一下吗?”
程虞两眼放光地回头看姜茉,“临时男友也行!”
说完松开姜茉手臂,放下滑板乐颠颠地过去。
“这个时候不挑了。”苏迈在一旁吐槽。
他回头问安德鲁,“另外两名教练呢?”
姜茉的注意力还在程虞那,没注意两人对话。
程虞过去后和跟她说话的男孩相互认识了下,大方地让他抱起自己,朝姜茉比了个耶,紧接着抱住男孩脖颈,向下滑时兴奋地大叫一声。
看起来是真的开心。
姜茉不由得露出笑容。
另一个男孩将雪镜推上去,露出一双浅棕色眼眸,金色碎发压在雪帽下,面孔非常漂亮,他朝姜茉发出邀请,“Can I?”
姜茉将雪镜扣好,正要拒绝,腰上忽地被一只手臂勾住,还来不及反应,腿弯被人一抬,整个人撞进一道宽阔胸膛。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熟悉的,浅淡的冷杉香扑入鼻息。
男人将她揽得极紧,声音在她耳边落下。
“抱紧我。”
第29章 酒店 不跟我睡吗?
心脏被撞击得猛然一跳, 姜茉倏然抬起视线。
男人原本锋利漂亮的下颌线被护脸包裹住,黑色雪镜盖住大半张脸,可即便这样, 她也能迅速分辨出是谁。
姜茉仰头看他,声音在快速下滑的震颤中轻抖,却难掩喜悦的调子,“靳行简,你怎么会在这里?!”
靳行简下颌微压,视线在她身上搭了不知几秒,又抬起头, 语调漫不经心,“想来就来了。”
真的是, 死装。
姜茉将头埋到他心口笑,“给你一次撤回重说机会。”
护脸下的淡色唇角轻勾,男人嗓音慵懒地阴阳怪气, “再不来, 有人要找滴滴代滑了。”
“谁啊?”
身体被忽地一抛, 下坠感惊得姜茉尖叫一声,伸手紧揽男人脖颈,靳行简稳稳拖住她,在漫长山道上飞驰,风从耳边刮过, 声音里的笑意还没退散。
“我抢走的这一个。”
我抢走的这一个。
心脏在这一刻收紧,怦怦乱跳起来, 她鹌鹑一样窝在他怀里,没话找话地问:“你不是昨晚就该去香港吗?”
“林源过去。”
远在香港的林源打个喷嚏,去年底就是他代替靳行简过来, 这次又是,两次还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他是不是该跟老板建议下次来香港时带上太太?
“项目以后由他负责。”靳行简补充。
林源再度打了个喷嚏。
“那你在这边几天啊?”
“跟你一起回国。”
那就是,可以陪她四天。
姜茉弯唇笑出声,连日来的糟糕心情彻底转晴,
忽地,她听到苏迈声音:“茉宝!安德鲁你快放下她!”
想起苏迈是第一次来中级道,姜茉忙说:“你快停下,苏迈没滑过蓝道!”
靳行简轻飘飘往后看一眼,速度降下来。
苏迈喊着茉宝追上来。
姜茉正要舒口气,靳行简又逗人似的加速,苏迈愤怒的声音被抛远。
这样几次后,姜茉气笑,正要开口,听到靳行简闷着声音笑,“别担心,苏迈滑得不错。”
姜茉歪头想去看,靳行简恰巧侧过身位,将她视线挡个严实。
视线内雪色飞速倒退,距离山顶越来越远,不知道过了多久,速度才放缓,直到停下。
男人手臂依旧抱得很牢,姜茉拍拍他,从他身上下来,急忙去看苏迈。
苏迈正好在他们不远处停下,脱掉雪板,气势汹汹过来,伸手要去揪靳行简衣领,“你——”
想起他见到靳行简的模样,姜茉连忙抱着他手臂下压,将他手狠狠按下去。
苏迈不解地看她一眼,再回过头时,眼前的“安德鲁”拉下护脸,又将雪镜推上去,露出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淡漠的眉眼耷着,目光落向他手臂,之后掀起眼皮和他对视上。
那视线不冷,可也称不上热。
苏迈喉头梗了梗,被烫到似的将手臂从姜茉那抽回,硬生生改口:“靳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今天中午,”靳行简目光挪向姜茉,进一步解释,“安德鲁兴奋地告诉我我太太付他二倍报酬让他不要提我名字,夸她是美丽善良财神爷的时候。”
被点名的财神爷不自在地挪开视线。
她本来只是想看他会不会联系她,谁能想到会真人空降。
这太……意外,也太惊喜了。
靳行简并没有对她“处刑”太久,目光很快移到苏迈身上,语气似调侃似祝贺:“恭喜完成中级道首秀,非常不错。”
苏迈尴尬得摸了摸脖子。
靳行简的到来令安德鲁彻底清闲下来,也令程虞苏迈略微局促,几人乘坐缆车上山,姜茉和程虞开始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中级道尝试。
即使有靳行简保驾护航,姜茉仍是不可避免地摔了几跤,程虞情况类似,两人不信邪地又坐缆车上山,再次摔了几跤后在雪堆上坐了会儿,决定明日再战。
距离滑雪场结束营业还有一个小时,大批量滑雪游客开始离场,四人混在人群中往外走,到停车场时,姜茉一眼就看到了昨天和靳行简一起乘坐的那辆劳斯莱斯。
程虞也看到了。
下午苏迈跟着靳行简学到一个动作,两人关系迅速拉近,正并肩走在前面闲聊,程虞拉住姜茉手,下巴朝靳行简一点,脸上贼笑:“专门从洛杉矶开车十几个小时来见你,这要不是喜欢,苏迈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姜茉瞄一眼苏迈脖子上那颗无辜的脑袋,“……你怎么知道不是司机开来的?”
话音刚落,靳行简拿出钥匙解锁,目光朝她投过来。
程虞轻轻推了她一把,自己跑去苏迈那,上了早上过来时的车,又发消息给她,说天色还早,她和苏迈要去附近的另一个小镇玩,让她放心去和靳行简约会。
约会……
姜茉坐在副驾上,熄灭手机屏幕,心跳慢半拍提起来。
她和靳行简还没有约会过。
如果约会,要去做什么呢?
喉咙有些发干,姜茉抿唇,问靳行简:“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酒店。”
“……”
这哪里是正常约会程序。
姜茉扭头看窗外。
旁边一声很轻的笑,靳行简单手扶方向盘,侧头瞥她,眼底有罕见疲色,“过来后急着去雪场,没来得及去酒店。”
急着去雪场的原因他没说,姜茉却心知肚明,抠了下手心没说话。
三月中旬时有过一场强降雪,因此即使已经到3月末,前来滑雪的游客仍然络绎不绝,两人到达姜茉住的酒店时,被告知目前仅剩一间双床房可入住。
靳行简直接拿出证件登记。
他过来时没带行李,不需要安顿,登记空隙将她的问题丢回来:“一会儿去哪儿?”
看着是让她全然安排的意思。
姜茉脑子里迅速闪过诸多可以称得上是约会的项目,但想到靳行简不眠不休地连夜开车过来,昨晚那个“嗯”字恐怕都是单手握着方向盘时回的,午餐也多半没来得及吃,就建议:“先去吃饭?”
旅游业发达的缘故,小镇上的餐厅以快餐为主,中途路过昨天的那家酒吧,姜茉想起程虞点的歌,扭头问靳行简:“你会弹班卓琴吗?”
靳行简看她一眼没答,姜茉也没在意,带他进了酒吧旁的一家餐厅。
她还不饿,简单吃了几口,出来时手里举着餐厅送的免费甜筒。
趁着吃饭间隙,她已经查好攻略。
小镇滑雪场下午关闭得早,从下午到晚上睡前,游客有至少五个小时需要消磨,因此,娱乐设施并不少。
姜茉舔一口冰激凌,满足地半眯起眼睛,倒退着走,风将她的头发吹乱,又被她拂开,“靳行简,你去过游戏厅吗?”
靳行简隔着两米距离慢慢跟着,“抓娃娃那种?”
“也有其他的,”姜茉给他细数,“格斗啊,射击啊,赛车啊,这些游戏都有,还有……”
正说着,路过的一家店铺门忽地被推开,两名小朋友笑闹着从里面冲出来,直撞到姜茉身上,姜茉躲闪不急,鞋底踩到台阶沿上,脚丫歪着滑到地面,身体也跟着一歪,甜筒里的奶油吧唧掉地上,她“啊”了声,脚下踉跄两步,被靳行简一把扶住。
小朋友已经跑远,父母不知道在哪里。
靳行简沉着脸色蹲在她身前,一手箍着她直立着的小腿,一手轻轻将另一只脚放平,手在她脚踝处比了下,没敢真的放上去,抬起头看她:“哪里疼?”
姜茉瞅一眼手上举着的脆皮筒,又去看掉在地上的奶油,“……心里疼。”
靳行简一怔,目光挪过去,若有似无地哼了一声,站起身垂眸看她,唇角勾着寡淡笑意。
“还能再回去要一支吗?”姜茉无视掉他的笑,看向他们用餐的餐厅。
“不能,”男人压下唇角,从她身边走过,“走吧,去你说的游戏厅。”
姜茉悻悻地收回目光,转身跟上他。
开始还好,没多久,脚踝处传来轻微疼痛感,有愈来愈痛趋势,姜茉不敢再走,拉了下靳行简衣袖,蹙起秀气的眉头,“靳行简,脚疼。”
*~*
背靠滑雪场,小镇医院在运动损伤方面非常擅长,从医院出来,姜茉老实地趴在靳行简背上,右脚脚踝处多了一只加压护踝,手指挑着的袋子里放着两个冰袋。
谁能想到,滑雪第一天,在雪场上没怎么样,在街边崴了脚。
说出去都丢人。
“后面几天怎么办啊。”
姜茉愁眉苦脸。
“养着,”靳行简回她,“或者我抱你滑。”
“……”
两人到酒店停车场时,程虞和苏迈也正回来,两人围着她转了一圈,除了让她好好休息节哀顺变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被靳行简抱进电梯,姜茉下来自己站好,刷卡摁亮楼层。
她和程虞、苏迈住3层,靳行简高他们2层。
她脚不方便,电梯到达3楼后等程虞苏迈出门,自己刚要跟上去,靳行简指尖揿在关闭键上。
姜茉忙去点开门键,“我还没下……”
男人大手握上她手腕,电梯门缓缓关闭。
靳行简垂眸看向她。
“不跟我睡吗?”
第30章 玩具 这么贪心啊,宝宝
电梯在轻微机械声响中缓缓上升。
被握着的手腕上传来熨帖温度, 姜茉不自在地咽下喉咙,“我的行李箱还在三楼。”
“先送你上去,一会儿我去取。”
“……要收拾。”
“给程虞发消息, 让她帮你理好。”
“……”
都是双床房,五层和三层的格局一样。
两张一米三左右的单人床中间用床头桌隔开,靠窗位置一张舒适的沙发椅。
床单换成了深灰色,不是酒店自带的。
姜茉被抱到那张沙发椅上,有人敲门,靳行简开门后拎着手提袋进来。
他从里面拿出一条干净毛巾,过来蹲在姜茉身前。
修长手指挽起她裤脚, 摘下护踝,将包裹着冰袋的毛巾压在她脚踝上, 又用绷带固定住。
冰凉感丝丝缕缕渗透过来。
“疼吗?”
“不动不疼。”
“那发消息。”
“……”
靳行简松开她脚踝,起身将雪服外套和护甲脱掉,露出里面的黑色速干衣。
姜茉见过西装西裤的靳行简, 穿睡袍的靳行简, 运动式的靳行简她还是第一次见。
黑色速干衣紧紧包裹住他的身体, 将紧实却不夸张的肌肉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数次被他勾腰轻松提起,姜茉知道那层薄薄肌肉下蕴藏的力量。
喉咙有片刻干涸,室内温度高,姜茉收回视线, 解开衣领,抱着手机踌躇怎么跟程虞启口。
靳行简过来后他们住在一起天经地义, 可是一想到要从闺蜜房间收拾东西搬进靳行简房间,姜茉耳根先热烫起来。
思索再三,她决定在气势上先压倒对方, 噼里啪啦打过去一串文字质问。
【采茉莉的小女孩:你刚刚出电梯怎么不等我?!】
【程虞:??】
【程虞:等着】
【程虞:行李箱五分钟送到】
【采茉莉的小女孩:……】
【程虞:你闺闺贴心不贴心?】
【采茉莉的小女孩:……】
【程虞:放了个礼物在你行李箱】
【采茉莉的小女孩:什么呀?】
【程虞:今天逛街买的】
程虞出去玩时喜欢买些小玩意,姜茉发了个亲亲表情过去,将手机丢在一边。
说是五分钟,不过三分钟房门再次被敲响,没等姜茉有所动作,靳行简打开门,和程虞低语几句,关上门提着她的行李箱进来。
“要拿什么?”靳行简问她。
一会儿要洗澡,她的换洗衣物都在行李箱里面,姜茉站起身打算单腿蹦跶过去,“我自己来。”
“坐好。”
靳行简将行李箱拎到沙发椅旁,放倒,箱子没锁,他直接打开。
一件白色蕾丝边、薄到几近透明、从没见过的文胸大剌剌地出现在两人眼前。
标签还没剪掉。
姜茉眼皮一跳,一瞬间明白过来,这是程虞说的“礼物”,屁股再次坐不住,她往前挪,“我、我、我自己来——”
“礼物”被一只大手拿起,轻飘飘的好像没有重量,男人指腹压在尺码旁,低头去看上面数字,挑眉去看她,“是这个尺码?”
姜茉脸颊涨得通红,不知道他指的是大了还是小了,咬着牙:“你又不是没碰过!”
“时间隔太久,忘记了。”靳行简闷声笑。
“……”姜茉耳朵快要烧起来。
好在靳行简没有什么恶劣癖好,将“礼物”放在一旁,从旁边拿出她睡裙,又拿出她的全套洗护用品,抬起头正经问:“还要什么?”
最羞耻的部分已过,姜茉破罐破摔地垂眸看他,端臂坐在沙发上指挥,“内衣!”
怕他拿那件“礼物”,特意为他指了位置。
只是看到柔软的布料落在他掌中,羞耻感还是爬上头皮,姜茉干坐在沙发上,恨不得开瓶酒灌醉自己。
将东西放到她身边,靳行简将行李箱扣好,放进柜子,“先抱你去洗澡?”
“你先去。”她需要重新建设脸皮。
“要帮你先把衣服脱了吗?”靳行简眼神搭在她身上,“看你脸很红。”
“……”被你脱衣服只会更红。
姜茉在心里吐槽,嘴上顶他:“我是脚崴了,不是手断了。”
靳行简撇开脸笑,目光在她脚踝上滑过,提醒:“注意点脚。”
说完转身去了浴室。
室内很静,只有浴室那边淅淅沥沥的水声。
姜茉轻呼一口气,将外套扒下,又将脚踝处的冰袋拿开,小心褪下裤子换上睡衣,露出白净的手臂和腿。
脸颊上的热度仍旧没有退下去。
手机电量告急,充电插口在两张床中间,姜茉翻出充电线蹦跶过去,索性就在床上坐下来。
学校的课程还在继续,这学期还有一篇小论文要完成,也要准备保研材料,姜茉查了会资料,浴室的水声停了。
她抬起头。
靳行简从里面出来,身上一件深蓝真丝睡袍,锁骨上有未擦干水渍,发梢在往下滴水。
“晚上睡这张床吗?”他这样问着过来,拿起另一张床上的枕头,摆在姜茉坐着的这张床上。
两只枕头瞬间将床头挤满。
姜茉心跳陡然加快,忍不住咽了咽嗓子。
靳行简在她对面床上坐下,手上毛巾去擦半湿的发,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飘过来,和家里用的是同一款。
“这边只有淋浴,要不要我帮你洗?”他问。
“不用,”姜茉早已想好办法,“你帮我把椅子放进去。”
方便她站累了坐。
似乎是晚上睡在一起的事已经是定局,靳行简没再坚持帮她洗澡,依她说的把椅子放进去,又把她抱过去,出去时体贴地为她带上门,一副绅士样。
“洗好叫我。”他说。
姜茉坐在椅子上心跳如鼓。
新婚夫妻,又都不是禁欲的性格……
浴室内开了新风系统,姜茉仍觉得闷燥,她慢吞吞脱掉衣服,拧开花洒。
不知道洗了多久,等她穿好衣服准备出去,才发现自己的拖鞋没在,只得叫了声靳行简。
几乎是在下一秒,浴室门被推开,一身衬衫西裤的靳行简出现在门口。
姜茉有些愣,“你刚刚出去了?”
“没有。”
靳行简看一眼她,没直接过来,先在洗手台上铺上一层浴巾,把她抱过去,摘下挂在墙上的吹风机,“准备出去,怕你叫我,没人应会害怕。”
姜茉“哦”了一声,心里甜丝丝的,目光落在他拿着吹风机的冷白指骨上。
“平时用哪个档吹?”靳行简问。
姜茉伸手调了习惯的档次,靳行简拨开开关,呜呜呜的风声中,指尖穿过她发丝。
浴室门水汽潮湿,她脸颊被蒸成粉色,吹风机的声音像是天然的白噪音,听在耳中像是催眠的调子,舒适的风,不时擦过头皮的柔软指腹,姜茉舒服地半眯起眼,打了个哈欠。
“困了吗?”靳行简关掉吹风机挂回去。
“没。”姜茉睁开一双水润清澈的眸子。
“正好。”
靳行简拧开水阀,按了一泵洗手液,低头细致清洗手指。
浴室的门是开着的,湿气却还没完全散开,身后镜面上湿漉漉一片。
姜茉莫名觉得眼前这场景有些熟悉,她没有鞋,只能坐等靳行简带她出去。
靳行简洗净手,抽出一张纸巾,侧过头,“房间里没有套。”
他指骨修长匀称,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仔细擦拭掉每一滴水珠,目光落在她脸上,“想要我用哪里?”
姜茉脑袋有些懵,目光直直望着靳行简,消化这两句话的含义,在他侧颈吻上来时,勉强拼凑出一条完整内容。
在她洗澡时,靳行简发现房间里没有套,换上衣服准备去买,担心他不在她会害怕,最终没去,站在浴室外等她。
“这么贪心啊,宝宝。”
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他指尖点在她腰后脊骨上,趁她还懵着在她唇边笑,气息在她唇瓣上涌动,故意曲解她意思,“都想要?”
或许是突然亲昵的称呼,也或许是靳行简话里的含义,姜茉耳根爆红,心跳声越来越快,唇上被他咬着,脊骨被他指尖若有似无地点着,分不出哪里更酥麻。
“我没……呜……”
嘴唇被彻底封住。
靳行简躬腰站在她身前,倾身,剪裁得体的衬衫下摆塞进黑色西裤,后背线条绷直,一手撑住台面,一手抚上她颈侧,迫使她昂起脖颈。
潮热的掌心拂过肩膀,带得姜茉身体轻颤,气息更加不匀,掌心抚到肩头时,两根细细的肩带被剥落到手臂上,半挂在那里。
姜茉反射性伸手去护心口,被带着薄茧的指腹抢先一步。
男人手指散漫地覆上去,混哑声线落在她耳边。
“差不多。”
姜茉脑子还懵着,抑制不住轻颤,气息不匀地问:“什么。”
他搂着她细腰,在她耳边报出今晚刚看到的数字,低哑嗓音说着浑话。
愣怔几秒,姜茉反应过来,手臂垂下去拧他腰间肉,男人腰腹肌肉绷得极紧,她那点力气如同小猫挠痒痒。
靳行简低笑着去吻她,手绕到背后,轻轻一扣。
埋下头。
姜茉大脑一片空白。
身后的镜面湿漉漉的,她整个后背贴上去,没一会儿睡裙也湿了。
眼眸上蒙了一层水润的雾,白嫩脚趾轻轻蜷缩,搭在他肩膀上的指尖紧紧扣住。
男人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爬上红晕的脸上。
他一边找角度,一边注意她表情。
姜茉仰着脖颈,唇瓣开阖,脑子里一片模糊。
耳边流水声潺潺,是靳行简洗手后没关水阀吗?
她小声叫着他名字,无助地咬唇轻泣。
“我在,”靳行简停下动作,看她可怜兮兮的迷茫模样,低头去吻她唇角,“乖啊,别急。”
“唰”的一声,抽纸盒中少了一张纸。
靳行简慢条斯理擦掉淋漓水光,他衬衣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两颗,露出隐约的肌肉线条,靳行简提下裤腿,缓缓低下身,单手搂着她腰抱近,伸臂压住她,倾身向前。
唇贴上唇。
前所未有的酥麻感包裹住姜茉,身体软得快要撑不住,呼吸渐渐不畅,有一种正在被他亲吻吞吃的感觉。
裙摆堆叠,白皙的肌肤上残留着点点红痕。
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单膝跪在她身前,衣冠楚楚,做着讨好她的事。
……
最后还是又去洗了一次澡。
姜茉软软地窝在靳行简怀里,被放到床上后困倦地闭上眼睛。
室内窸窸窣窣的声响,靳行简不知在做什么,又去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很久后结束,又过了一会儿,床侧向下陷,一只手臂隔着被子揽住她。
“你怎么不进来呀?”姜茉迷迷糊糊地问,尾音很软。
“身上凉。”
姜茉睁开眼睛,靳行简躺在她身侧,头发依旧是半湿的。
“要不要,我帮你?”她咬唇问。
靳行简勾唇,垂眼打量她,小姑娘脸颊粉红,眼睛如刚刚受不住喊他名字时一样湿漉。
“还有力气?”他问。
“……没有。”姜茉实话实说。
“那还不睡觉?”
姜茉抿下唇,眼睛亮闪闪看向他,“你还有力气吗?”
靳行简稍愣,随后胸膛起伏,闷笑出声,“还没饱啊,宝宝。”
他稍起身,掀开被角,一股凉意钻进来,冰凉的皮肤靠近,一只手揽上她腰。
一声“宝宝”叫得姜茉心跳又加快,她往后缩了缩,红着脸解释:“我是肚子饿了!”
复又小声:“想吃东西。”
她晚餐没吃几口,崴脚后到医院处理很久,回来后也没吃东西。
靳行简也想起这事,他拿起桌上腕表看一眼时间。
已至深夜,外面餐厅早已打烊。
姜茉跟着坐起身,她换了件白色公主睡裙,乌云一样的黑发软软垂在肩上,眼尾有哭过后的红痕。
“我行李箱里有吃的,”姜茉想起临行前Aria送的特产,“Aria送了我特产。”
靳行简看她干涩的唇,先拧开一瓶水给她,又按她指示打开行李箱在里面翻找,最后不太确定地拿出一个粉色盒子。
“这个?”
姜茉迟疑地点头。
靳行简挑眉,从盒子底部撕下一张便利贴。
“亲爱的宝贝,或许Jin,”他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读,“或许Jin的小弟和他本人一样冷漠,甚至抬不起头,不是你的热情能点燃的,那这个礼物就能帮到你。”
“当然,希望是我猜测错误。爱你的Aria。”
姜茉将水瓶拧好,羞赧地、艰难地咽了咽喉咙,要不是她崴了脚,早跑过去把靳行简的嘴捂住了。
“你和她讨论过我的性.能力?”靳行简走过来。
“……没。”姜茉捂住脸,虚弱地开口,绞尽脑汁去回忆Aria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想法。
是最后那几天她和靳行简冷战一样的相处吗?
“那你觉得,”他坐在床边,一阵拆开纸盒的声响后,问她,“是明晚过后,你和她详细解释我能不能抬起头这个问题比较好。”
他稍顿,给她另一个选择,“还是,给你用一下这个玩具比较好?”【请收藏南瓜小说 ng8.cc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